第121章
? 寿礼 ◇
◎他走上前抱住儿子:“多谢宁宁的寿礼,父君很高兴。”◎
他拿起镜子, 朝上施了一道法术:“本君的不灭剑在何处?”
镜子在他的手上哆嗦了一下,然后直接显现出一道灵幕。
那是不灭剑之所在。
楚江宁十分满意, 将镜子丢下。
然后又往正中央的天青石床的枕头底下塞了一物。
最后身影化作青烟, 直奔不灭剑所在而去。
云巅之峰。
这是整个天域的至高点,也是楚临雍的修炼之所。
想不到他竟然将自己的不灭剑藏在此处。
楚江宁站在云巅之峰,微微闭眼。
神识扫过。
最后定格于一处。
他张开手心。
玄青色的宝剑至暗处飞出, 落于他掌心之中。
锋芒起, 天地变。
景华宫。
楚临雍匆匆回了寝殿。
对跟在身后的高总管道:“镜子不会无的放矢,那画是何人所献?”
高总管道:“是西洲洲主,适才洲主还求见君上,想要汇报雪晶甲之事,被老奴劝了回去。”
楚临雍眉心微蹙,纪流笙到帝域已好几日,若真要汇报雪晶甲的进展,早便来求见了,何须等到今日?
事有异处,他沉声道:“宣他来。”
“是。”高总管得命离去。
楚临雍坐在他的御床之上,拿起一旁的镜子。
再问了一句。
“西洲洲主有何异常?”
镜子毫无反应,仿佛死了一般。
楚临雍不忿的扔下这破镜子, 然后有什么圆滚滚的东西从他枕头底下滚了出来。
楚临雍扫了一眼, 脸上的神情就凝固了。
那是个圆滚滚的包子, 形似桃子, 尖端一点红。
楚临雍:“……”
他脸上的表情十分一言难尽。
他迟疑了一会儿,方才伸出他那金尊玉贵的手,拿起床上的寿桃包。
这应是人间之物。
问题在于。
这儿是帝宫。
是他的寝殿。
守卫森严。
究竟是什么人能这般无声无息的潜入他的寝殿, 在他枕头底下放这玩意儿?
在他认识的人里, 能做出此事的唯有宋长安一个。
但宋长安他不是失忆了吗?
一个凡人, 哪有能力潜入守卫森严的帝宫呢?
这又是何物?
似乎是吃食?
难道其中有毒?
尊贵强大的帝君陛下捏着这软软的包子,脸上神色变幻莫测。
被高总管带入的纪流笙看到的便是如此场景。
“拜见君上!”
纪流笙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起来吧。”楚临雍沉声道:“你说有雪晶甲之事向本君禀报,雪晶甲如何了?”
“禀君上,下臣是为了……”纪流笙刚想说出楚江宁的事,一股强大无匹的陌生力量就凭空攥紧了他的心脏,他浑身上下突然被死亡的恐惧侵袭。
他张了张嘴,一句都说不出来。
怎么回事?
是天之血誓?
为什么觉得血誓的力量,比起两百年前更强大了。
纪流笙的冷汗登时冒了出来。
“为了什么?”
纪流笙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突然「扑通」一声跪地了,痛哭流涕:“下臣是为了向君上请罪而来,下臣有负君上重托,雪晶甲迟迟未炼好,实在是工期太紧,人手严重不足,下臣已命人日夜不休赶工了,却依然进展甚缓,是下臣无能啊啊啊……”
楚临雍:“就这事?”
这点小事哭得像死了老爹一样?
他语气有些不耐:“好了,你用心办差本君不会怪罪于你的。雪晶甲晚一些也无妨,关键是莫要走漏风声,让妖族起了防备之心。”
纪流笙哭泣当然不是为了没炼好灵甲,他主要是哭自己那悲惨的命运,想到可能此生都拜托不了那魔头的魔爪,为其卖命,他就觉得可怜无助委屈。
他哭哭啼啼的应了:“多谢君上体恤,下臣一定会尽心竭力办好差事,下臣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
楚临雍继续问道:“你献上的那副画本君很是喜欢,是何人所作?”
听到帝君提及那副画,纪流笙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佯作迷茫道:“那是下臣在人间游历时无意中发现的古画,见其灵异非常,便献给君上,实在不知是出自何处?”
楚临雍不动声色的道:“纪卿倒是时常在人间游历啊。”
这就要吹上一波了,纪流笙抹干眼泪,道:“下臣受君上重托,辖西洲之地,自然要听民意察民情,宣扬君上弘德。是以常常隐藏身份在人间游历,人间百姓虽然寿命短暂,朝生昔死,但生活也十分精彩和美。就如君上您手中的这寿桃包,凡间多是献于长辈寿辰,祈盼长辈长寿安康,君上能在寿辰之日品尝此物,足见君上与民同乐之心啊。”
“寿桃包。”楚临雍唤他前来本是为了审问,但是听到此处不由微怔。
“是祝寿之礼吗?”
他的记忆突然回到四百年前。
“父君、父君。”小奶团子跑进来,仰着脸道:“父君陪我去碧连天玩好不好?”
楚临雍揉着他的脑袋:“天天玩,你能不能好好学习。”
宁宁摇摇头,天真无邪的回答:“不能啊。”
“一看书我就困,我可能不适合看书吧。”
居然还理直气壮的偷懒,若换了别人家孩子,可能立刻就要挨训了。
但是楚临雍只是宠溺的捏捏他的小脸:“那就别看了,无幻海刚进贡了一批灵鲜,你去尝尝看。”
宁宁鼓起小脸:“吃啥吃,我都胖了。”
他上来拉楚临雍的大手:“我想去碧连天玩,父君陪陪我。”
楚临雍无奈:“父君还有政务要处理,让你母妃陪你好不好?”
“不好,我喜欢和父君一块玩。”
最后,帝君陛下经不住小儿子的百般痴缠,放下手中政务陪他去了碧连天。
宁宁去碧连天也不过是玩泥巴。
楚临雍本已做好了看儿子玩一天泥巴的准备了。
但是去被儿子拉到一处。
“父君你看,这儿是孩儿送你的生辰贺礼。祝父君万寿无疆!”
不远处的泥堆里,堆了一个挺大的泥房子。
墙壁一边高一边低,屋顶歪歪扭扭的。
唯一值得称道的便是够大,足够楚临雍屈身进去。
小儿子放开牵着他的手,跑了过去,在泥房子前张开双臂。
“父君莫怕,孩儿已长大了,足够问你遮风挡雨了!”
掷地有声!
楚临雍心情复杂,说不上觉得好笑还是温暖。
他走上前抱住儿子:“多谢宁宁的寿礼,父君很高兴。”
不知是他说话声太大,还是行走间带起微风,这本就建得十分不牢固的房子突然摇晃两下,塌了。
宁宁:“……”
他「哇」的一声哭了。
当楚临雍抱着好不容易哄睡的儿子回到帝宫时,高总管前来禀报:“君上,魔宗余孽的下落已找到。”
“此事不急,今日是本君寿辰,你吩咐宫中摆一桌宴席吧。”
楚临雍淡淡的吩咐道。
高总管:“……”
寿辰?
君上不是从来不过寿辰的吗?
君上的生母生他之时灵力耗尽而亡,君上的生辰即为生母的忌日,故而君上从不过生辰。
今日怎么突然说要过去生辰?
最关键的是……
今天也不是君上生辰啊,还有大半年呢。
高总管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应道:“是。”
想起过去之事,楚临雍眸中现出一丝暖意,手中捏的寿桃包和当初儿子白嫩可爱的脸逐渐重合。
他举起包子,咬了一口。
然后脸色瞬间大变。
这……
是什么味道!!
楚临雍:“呸呸呸……”
纪流笙:“君上?”
楚临雍在帝宫中震惊于包子的难吃,楚江宁已拿回不灭剑,轻轻松松的离开帝宫。
飞到四下无人之处。
他蓦地停下脚步,冷漠道:“出来。”
一道身影从黑暗处走了出来。
不,应该是飞了出来。
他张开身后的漆黑双翼,朝着楚江宁扑来。
竟然一言不发便要动手。
楚江宁早就知道这人身份,见他来势凶猛,也不甘示弱的回了一掌。
“沙沙沙……”
那人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出,身影摔落十几丈方才稳住身形。
但是身形方稳,他竟然又不要命般的冲了上来。
快!
狠!
猛!
不单是对对手狠,对自己更狠。
他与楚江宁对敌,前前后后挨了楚江宁不下十掌,但他却跟个没事人一样,丝毫不顾忌自己身上的伤势,攻势一次比一次猛烈。
最后一次攻过来之时,他瞳孔微张,几抹赤红火焰从地上窜出来,燎起楚江宁的衣袍。
楚江宁本来是收着手打的,这一下差点被他折腾的有些狼狈,他只能一个纵身。
往上一跃。
然后出剑。
不灭剑出,将对方捅了个对穿。
那身体僵硬一下,然后缓缓的倒了下去。
虽然伤势严重,但根本没有性命之危。
这伤势要是换了别人,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也就是他,仗着体质强悍为所欲为。
楚江宁冷冷道:“你逼我出剑,你确实进步不小。”
“但……”
“还远远不够。”
对方咳出几口血,居然笑了,唇瓣染血竟显出惊人的艳色:“我会再来的。”
楚江宁:“……”
他开始考虑要不要下狠手,干脆把这个妖族太子杀了得了,省得他天天纠缠不休。
第122章
? 鬼主意 ◇
◎妖族太子神色狠厉,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感受到楚江宁一闪而过的杀机, 帝天琅微微抿了抿唇,眸色微沉:“你承诺过, 若我能打败你, 你便、便……会喜欢我。”
楚江宁:“?”
他这么说过吗?
他之前只是说会多看他一眼,没说喜欢吧。
楚江宁对这认死理的妖太子有些无语,又有些无奈:“这几日你确实有进步, 但要打败我远远不够, 你还是回去多修炼个千八百年再来吧。”
他冷冷补充了一句:“用那些提升实力的秘法只会损伤根基,就算你打败了我,我也看不上这般的你。”
帝天琅伸出手臂,擦了擦唇边的血,笑了:“这次是我太心急了,下次我必会做好完全的准备。”
听他言下之意,短期内是不会来烦自己了。
楚江宁稍觉满意,身影化作流光,消失了。
帝天琅目送他离去,咬了咬牙。
他又何尝不知自己贸然尝试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千八百年……他可等不了这么久。
他身边围绕着那么多不安好心的人族,他根本无法安心。
得想个主意才行……
但能短期提升实力的秘法他全用了, 根本不起作用, 对方实在是太强了。
他很怀疑, 就算自己再修炼个千八百年, 也不是他的对手。
妖族太子神色狠厉,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冒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楚江宁今夜救出弟子和舅父,取了不灭剑, 给父爹献上了寿礼, 还击败了帝天琅, 功德圆满。
他大摇大摆的回了邸宫。
去敲纪流笙的门。
“君上?”
纪流笙诚惶诚恐的声音响起。
楚江宁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西洲洲主,挑了挑眉:“这大半夜的,纪卿才归?是去做什么了?难道是谋逆?”
他说话轻描淡写的,却把西洲洲主冷汗都吓出来了,连忙指天立誓:“下臣对君上忠心耿耿,若做出半分不利君上之事,合该天打雷劈!”
他倒是想,但是血誓束缚,根本动不了反抗之念。
呜呜呜……
他怎么这么惨啊。
楚江宁露出了一个很假的微笑:“本君只是随便说说,你瞧瞧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纪流笙:“……”
“君上教训得是,是下臣……小题大做了。”
“君上,您到底想要做什么?”
纪流笙很不安啊,虽然他现在已经彻底上了楚江宁的贼船,但这位也不是什么安分的人物,他真的很怕他在帝都搞风搞雨牵连到自己。
楚江宁看出了他的担心,安抚道:“本君要办的事和你无关。你的事已办完了,你明日就带人回你的西洲去吧。雪晶甲也可以继续炼,只是别那么劳民伤财便是。”
“本君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来寻你。其他时候,你就安分的做你的西洲洲主即可。”
“还有,管好你的人,别背着本君做小动作,不要考验我们的君臣情义是不是?”
纪流笙脸都麻了,也不知道这位魔头到底看出了什么,心里除了害怕还是害怕,应道:“是。”
第二日,西洲洲主果然听命带着他的家眷手下呼啦啦一大帮人走了。
甚至纪潇则都跟着走了。
楚江宁独自留在帝都。
以他如今的修为,就算是帝君的寝宫,也是来无影去无踪,根本不会教任何人察觉行踪。
他先去帝宫,取了一壶仅供帝君饮用的玉仙酿。
然后去了韩家。
韩家乃是帝域八大世家之一,底蕴深厚,地位非凡。
奈何其家主两百年前被猪油蒙了心,竟然随魔婪君犯上作乱,虽然之后及时弃暗投明,但这些年来不再得帝君信任,韩家的产业势力也逐渐被其余几大世家侵吞,逐渐销声匿迹,都快被排挤出八大世家的行列了。
韩家家主韩宗拎着一瓶灵酒,摇摇晃晃的来到书房。
这些年他赋闲在家,不问世事,过得悠闲又自在。
他饮了灵酒,有些微醺,但一至书房,高阶修者的灵觉立刻让他察觉不妥。
“是谁?”
“谁在那儿?”
他自嘲一笑:“难道现在还有人来行刺我这不中用的老头吗?”
楚江宁拎着酒从暗处走出:“韩卿此言差矣,你若是不中用,这天域还有几个有能之辈呢?”
韩宗看见楚江宁,无比震惊,失声叫道:“君上!”
“您、您怎么在这儿?”
“您不是已被帝君杀了吗?”
楚江宁道:“本君已归,韩卿近来可好?”
两百年前,他篡权夺位,其他的几大世家的家主,各洲海的洲主海君们,有的是受他威胁,有的是被他利诱,有的是迫于情势在与他虚以委蛇,唯有韩宗,确实是真心效忠于他。
他对自己效忠,并非是自己同他有何私交。
是因为他无比认可自己的治政理念,认定唯有自己才能给天域安宁。
是以甘冒大不韪,不顾家族声名,彻底的倒向自己。
自己的小弟子正是他的亲孙子韩徽文,虽然韩徽文自幼体弱无法修行,但是看在韩宗的面子上他还是将之收为关门弟子。
绝对是看在韩宗的面子上,并非他怪癖非要凑齐八大世家。
韩宗见到楚江宁,先是面露激动,然后又十分紧张的关好门窗,设下隔音法术,方才道:“君上,您快走吧。”
楚江宁不动声色的反问:“韩卿缘何如此?”
韩宗面露苦笑:“君上,我知您不甘心,但您绝对打不赢帝君的。两百年前的惨痛教训还不够吗?这天域,乃是帝君亲手打下来的,天域所有臣民都效忠于他,哪怕您手段用尽,待帝君归来,他登高一呼,一切全都如梦中幻影化为虚无。”
“更别提帝君还突破了太清之境,乃是千万年来第一人。”
“我不知您当初是用了什么手段逃得一死,但是您既然抱住性命,也该放弃不切实际的念头去好好生活了。”
“您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就算不做这至尊,也能过得很好。”
他苦口婆心的一番话说得十分不中听,但楚江宁都知道他出自真心。
他虽然已突破太清之境,但境界尚未稳固,就算境界稳固,他也没有十足十的把握能打败父君。
更别提对方还是他的父亲,他的君主,天生就占据大义,无论他做什么都是大逆不道。
这种情况两百年前就存在了,只不过他用极端的手段强压下来而已。
但也并未维持多久。
何况现在更糟。
楚江宁温声道:“韩卿之意本君已明白了,你说得一点没错。可是这些年来本君在人间历练,见了多少不平之事,凡人如蝼蚁,大地疮痍。你我最初的愿景不是打造一片太平盛世吗?心愿未曾,又怎能轻言放弃。哪怕前路艰险,本君也要去做。”
韩宗欲言又止。
楚江宁再道:“韩卿别担心,你已帮了我许多了。我此次前来不是为了让你替我做什么,只是告知你徽文我已救出,将他送往安全之处了,你可安心。”
韩宗儿子早亡,膝下就一个孙儿,还是体弱多病一副早夭之相,两百年前兵败之时韩宗本向帝君求了恩典能饶孙儿一命,是韩徽文非要与师兄弟共进退,一同入火寒狱受刑。
如今已两百年了。
虽然当初尊重孙儿自己的选择,但这些年韩宗无时无刻不在牵挂孙儿的安危,如今得知他安然无恙,不由眼角微湿。
他长身下拜:“多谢君上。”
楚江宁道:“他乃本君弟子,救他本便是本君之责,何须言谢!”
他将手中的玉仙酿甩到韩宗怀里:“这是给韩卿的见面礼,韩卿便在此处等待本君得胜归来吧。”
说完身化水雾,逐渐融入虚空,彻底消失不见。
来无影,去无踪。
若非怀里的灵酒,韩宗只会怀疑自己做了一场梦。
他打开酒壶,一股醇厚的香气扑面而来。
这……这不是专供帝君享用的玉仙酿吗?
他一介臣子,喝这酒是僭越啊。
韩宗举起酒壶,美滋滋的喝了起来。
帝君的酒,就是好喝。
楚江宁离开韩家之后,用灵力在自己脸上凝出一块薄薄的面具,遮掩住容貌。
然后身化清风,来到一处宅院。
宅院极大,郁郁葱葱的栽着些灵植。
小桥流水,假山怪石,布置别有一番趣味。
从表面上看,这宅院的所有者乃是南洲的一位权贵,特意在帝都买了住处以便落脚。
但院子的实际所有者,乃是帝域八大世家之一的司徒世家家主。
至于这院子的用处嘛……
楚江宁飞快的来到了一处园子。
园子唤作天兽园。
司徒家家主在这儿豢养了许多灵兽。
不是普通的灵兽,都是最珍惜的品种,从幼兽时就开始训养。
然后高价卖出,谋取利润。
司徒家的灵兽成年之后都忠心耿耿,任主人驱使,绝无二心,可见司徒家训兽手段高超。
粗略扫过足有三十多种珍惜灵兽。
发现楚江宁后无一不朝他横眉冷眼,伸出爪子发出低低的怒吼。
楚江宁微微一笑,刚想动手。
这时候,他觉得袍脚被什么轻轻的拉了一下。
他一低头,然后就怔住了。
第123章
? 暗药师 ◇
◎将懵懵懂懂的小老虎捞到自己怀里来,悄悄的摸了一把。◎
一只雪白的小老虎正瞪着碧蓝色的眼眸看着他。
看起来是刚出生没几个月的幼虎, 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毛茸茸的爪子抬起,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袍角。
看见楚江宁似乎无动于衷, 它胆子也打起来了, 四爪并用,看着就要往上爬,似乎把楚江宁当作树干了。
楚江宁抿了抿唇, 忍了又忍, 伸出手把小老虎扒拉开。
小老虎有点懵,似乎在奇怪这棵树怎么会动,它并不气馁,再接再厉重新往上爬。
楚江宁任凭它爬到自己身上来。
他忍了又忍,根本忍不住。
将懵懵懂懂的小老虎捞到自己怀里来,悄悄的摸了一把。
毛茸茸的手感让他黑眸中不可抑制的闪过一丝愉悦之色。
然后又摸了一把。
再摸一把。
再……
他的力气不轻不重,小老虎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嘴里发出细弱的 「咕噜」声。
瞬间就忘记追究这棵树怎么会动了。
楚江宁在这边撸虎撸得正开心。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你是何人?”
“你怎么进来的?”
楚江宁转头,发现是一个提着药箱,面戴古怪面具的男子,双目喷火,正气势汹汹的看着他。
男子看到楚江宁怀中的幼虎之时, 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贪婪和狂热。
“上好的材料啊!”
他阴测测的目光落在楚江宁身上, 威胁道:“把灵兽给我!”
也许是他神态太过狰狞, 小老虎在楚江宁怀里瑟缩了一下。
毛茸茸的身体一直在蹭楚江宁的胸口。
楚江宁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掌按住这不安分的小兽, 手掌从它的头顶滑落,轻轻的安抚了一声:“莫怕。”
与此同时,宅院之中。
司徒家主位于正首, 道:“我们这么多年难得齐聚在一起, 叙叙旧不好吗?诸位怎么这么急着要走呢?”
在他身边, 分别坐着其余六大世家的家主,还有南洲洲主、北洲洲主、东洲洲主、无灭海海君、无生海海君、无刹海海君。
韩家家主韩宗、西洲洲主、中洲洲主不在此列。
无灭海女君道:“我自然也很想同诸位多聚一阵,实在是我无灭海事务太多,急需我回去主持大局。”
司徒家家主露出一个有些诡秘的笑容:“再急的事务也不差这一两日,这次老夫邀大家来此,是要共同商讨一桩生意。”
魏家家主撇了撇嘴:“生意生意,我看老哥你都快钻到钱眼里去了,你司徒家富压天域还不够吗?还要钻研什么?”
司徒家家主咬了咬牙,他年纪居长,司徒家又财力雄厚,众兄弟一向十分敬重他。
这个老魏也是如此,可是自从两百多年他被自己摆了一道之后,就看自己眉毛不对鼻子,天天冷嘲热讽阴阳怪气。
司徒家主懒得与他计较:“金山银山总有花完的那一日,修行者寿命悠长也总有寿元耗尽的一刻,有成器的子孙后代才是保证家族延续荣耀之根本。而我们家族之中,成器的子弟凤毛麟角,如何不另老夫日夜忧虑。”
本来还是有凤毛麟角的,结果出众的子弟全都拜了魔婪君为师,深陷谋反泥潭,最后的希望也都没有了。
南洲洲主问道:“可子孙不成器,司徒兄你唤我们聚此又有何用?难道能生造出芝兰玉树不成?”
要想有成才子弟,只能靠媳妇肚皮努力啊。
研究能有啥用?
司徒家主扬起笑容:“正是如此。”
“老夫这些年深居简出,一直在研究此道。前不久终于让老夫寻访到了一位暗药师。”
暗药师与药师一字之差,后者济世救人,前者剑走偏锋,专研阴诡之术。
天域虽无律法严禁暗药师,但这类行径终不光彩。司徒家家主身为八大世家之一的家主,不但私下里和暗药师有所勾结,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毫不遮掩的说出来。
“这位暗药师毕生都在研究灵兽,足足耗费了三百年的时间,才研制出了一法子,可将灵兽的天赋技能融入我人族血脉,洗筋伐髓,逆天改命。”
“诸位试想一下,若数种、甚至数十种灵兽的天赋技能都融在一人之体,那该死何等恐怖的天赋啊!”
几位洲主海君互相对视一眼,难掩动容之色。
魏家家主也感慨道:“那天赋不是都能赶上楚江宁了吗?真的可怕……”
场上一片安静。
司徒家家主:“……”
老魏为什么要在这儿提这么可怕的事情。
他轻咳几声:“这个计划需要的天才地宝数不胜数,是以老夫邀请诸位来,是想集齐诸位之力,共谋大计。此药炼成,可以惠及无数子孙万代。”
魏家家主继续道:“这事听着不错,但这么好的事老司徒你为什么要喊我们呢?你司徒家偷偷摸摸炼成此药一家独大不好吗?”
司徒家主正气凛然的道:“老夫岂是此等自私自利之辈,这般妙法应是全天域之法,而非我一家一姓之用。何况如今与妖族战事吃紧,年轻后辈们若能多提升一分实力,就能多一分战胜妖族的把握!”
以为他不想自己一人独吞吗?实在是这药需要的天才地宝太多了,其他的倒是可以私下搜罗,唯有无生海的海鳞珠十分稀罕,只在无生海女君之手,而这女人软硬不吃,他若不拉上大家把事情说得大义凛然一点,根本不会把东西给他。
他也难啊……
南洲洲主半信半疑:“不是我不信司徒兄,只是真有这般奇妙之法。”
司徒家主笑道:“这也是我今日特地选在此处聚会的原因,我这便唤那名暗药师前来。”
“若大家不信,可让他当场炼药。”
他吩咐左右:“去请叶师来。”
很快,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之下。
这位神秘的暗药师姗姗来迟。
黑衣黑发,戴着一副古怪面具,手里抱着一只哼哼唧唧的小老虎。
声音清冷:“大人找我?”
司徒家主下意识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是对秘药的向往让他忽略了这丝不对。
他笑容满面的道:“这几位都是各洲的洲主和海君们,他们想看看这药的威力,你为大家演示一番。
暗药师环视一周,硬梆梆的道:“好的。”
说完轻轻的拍了拍怀里的小老虎,将手里的小老虎放了下来。
小老虎脱离了温暖的怀抱,有些委屈,哼哼唧唧的环住他的腿不肯放手。
这暗药师叹了口气,也没再管小老虎,麻利的开始炼药。
首先从腰间的药囊里拿出炼药炉,然后利落的往里面丢了许多药材。
说着说着就开始炼制了。
大家:“……”
就在这里直接炼吗?
屋子里瞬间弥漫出一股难闻的药味。
暗药师一向性格古怪,我行我素,根本不在乎他人看法。
南洲洲主问道:“额……司徒兄,这药要炼多久啊?”
正常药师炼药都要焚香沐浴,用上好的炼丹房,上好的丹炉丹火,还要有小童打下手。
怎么这位暗药师这么简单粗暴?
司徒家主也沉默了,其实之前叶师炼药也是很讲究,今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迟疑了一下,方才答道:“应该要几个时辰吧。”
话音刚落,暗药师已经熄了丹火,然后从药炉里倒出漆黑如墨的药汁:“大人,药已炼好了。”
司徒家主皱眉:“叶师,这药怎么同之前的不太一样?”
暗药师解释道:“这是在下新创的炼药之法,比之前的成效更好。”
“大人,试试吧。”
他把药碗端到了司徒家主面前,洁白如莲的手掌与漆黑如墨的药汁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不端过来还好,一端过来,一股酸臭之气扑面而来。
差点把司徒家主脸给熏绿了。
他无懈可击的笑容都有些僵硬,点头道:“好。”
“把试药人带上来!”
司徒家的试药人是个皮肤漆黑,神态呆滞,眼神浑浑噩噩的男子。
一旁的侍从端过药碗,喂给试药人。
司徒家主原本以为试药人喝药时,叶师应该会给大家讲解一下药效。
但是他保持沉默。
司徒家主只道:“叶师,给诸位讲一讲这药吧。”
暗药师道:“我这药是用了黑豆、黑米、黑枣、黑芝麻熬制而成的,可以去湿补血,益气乌发,是上佳的药膳。”
众人:“?”
司徒家主终于忍无可忍:“叶师!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是失心疯了不成?”
“我让你炼能融灵兽技能的灵药,不是让你做菜!”
魏家家主补充:“你那就是煮粥,也不是药膳啊。”
面对司徒家主的勃然大怒,暗药师没什么反应,古怪面具下的红唇轻轻勾了勾:“我做的,即使是白粥,也一定是最好的。”
“至于药效如何,诸位稍安勿躁。”
他话音刚落,那原本浑浑噩噩的试药人突然仰头大吼一声,双目赤红一片,体内散发出惊天动地的力量。
“啊啊啊!”
暗药师连忙弯下腰,抱起他的小老虎。
可不能让宝宝受伤呢。
小老虎有人保护,毫发无损。
至于其他人,可就惨了。
第124章
? 魔婪君归来 ◇
◎众皆恐慌。◎
那试药人仿佛发了狂一般, 毫无理智的见人就打。
偏生他饮了那药汁之后力大无穷,那毫无章法的一拳一脚之下, 房梁簌簌。
这原本就没特别加固的屋子, 居然就这么塌了。
在场诸位大都是道法精妙的高阶修者,塌房这种事虽然伤害不到他们,但这突然来这么一出, 也打得他们措手不及狼狈不堪。
十数道身影从残檐断壁中飞出, 人人俱都是灰头土脸的模样。
最可恨的是那试药人,惹出这么大的乱子之后居然发疯了一般化作流云飞走了。
虽然他本来就是疯的。
好好的一场品药大会弄到如此田地。
罪魁祸首还没走。
他抱着蓝眼睛的小白老虎,气质有些无辜。
司徒家主怒火攻心:“叶!师!”
“大人!”
这时候突然跑来一个只着里衣的陌生男子。
“那人是假冒的!我才是叶药师啊!”
那有些熟悉的声音入耳,司徒家主这才明白自己太过急功近利,竟然连这么明显的疏漏都看不清。
这时候他已冷静了下来。
冷冷的瞪着那假暗药师:“阁下是何人?假冒叶师意欲何为?”
无数双眼睛都凝在那假暗药师身上,就连最近喜欢说冷笑话的魏家家主都出奇的没有吭声。
在场诸位,除了衣衫不整的叶药师之外,全都是天域数一数二的大人物,跺两下脚天域都会震动几下的那种。
被这么多权贵盯着,这假冒者却依然从容不迫,他甚至有闲心轻抚几下怀中幼虎光滑的皮毛。
居然反问道:“诸位身为世家家主、洲海主君,却在暗地里筹谋这些肮脏龌龊之事, 怎么了?现在才担心被人所知吗?”
他这质问得实在没什么水平, 司徒家主嗤笑一声, 面带轻蔑:“你想威胁我们?”
笑这个假冒之人如此天真:“我等不过是相聚在一起探讨增加天赋之法, 此法若是得成,于天域有功,造反千万。我等有何不可见人?你难道以为凭这个就可以威胁我们?”
“哪怕告到君上面前, 我等也是问心无愧。你这小杂碎伤我药师在先, 损我庄园在后, 今日我必杀你!”
“现在束手就擒,道出你幕后主使,我还可以留你一具全尸!”
他在心中琢磨开来,这次聚会是他主持,大家都是受他邀约而来,此事知晓之人甚少,到底是谁泄露了消息?
他心念疾转,此时已经踏上归途的西洲洲主突然打了个喷嚏。
听了司徒家主的话,那假冒暗药师非但没有半分害怕,反而眸光越发冰冷,他厉声质问道:“为了天域?司徒家主您可真是厚颜无耻!”
司徒家主:“……”岂有此理,这小子竟然敢骂他。
只听那人又道:“修行一途乃于天争道,竭尽全力并无不可。但我已搜过这暗药师的药房,盘问过他的药方。这药方能有此奇效,不只因为用了那诸多天才地宝,最重要在于以幼年灵兽神魂为引,神魂泣血,方能剥离出它们的天赋神通。被炼制成药后,那灵兽□□崩亡,神魂却用存于用药者身体之中,替他抵挡一切伤害灾祸,哪怕死了都不得安歇。”
“你们确实是增长了天赋,增强了实力。但灵兽何辜?用如此血腥残忍之法增加的天赋,不知你们能否消受得起啊?”
最关键的是,这药方只能用幼年灵兽,还要刚出生不久先天之气未散血脉神通刚刚激活的灵兽。
成年灵兽太强,怕用药者承受不起。
连药效都承受不起之辈,也配称作他天域英才?
他字字句句皆发自肺腑,众人全都听傻了。
不是有所触动,而是觉得滑稽荒唐。
什么玩意儿?
他们活了这么久,还未听过这么荒谬的话。
按照这人言下之意,他跑出来这一通捣乱,不是受人指使,纯粹是多管闲事替天行道!
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因为他荒唐,众人皆有些无语。
场上一片沉默。
看起来就像是他们全都被这个人给说得无地自容了一样。
司徒家主才不信这些:“你以为你这么说老夫就会相信你无人指使了吗?荒谬,编瞎话也不编好一些,世界上哪有这么无聊的人啊……”
“等一下……”
这个时候,若有所思的马家家主突然打断了他。
司徒家主一愣:“马兄你怎么了?”马行烈这个老家伙一向谋定而后动,这个时候开口,难道是看出什么了……
打从聚会以来,马家家主一直沉默寡言,像在思索什么大事一般。
但是这人的话,这种好管闲事,自诩正义的做派,让他有一种微妙的既视感。
好像最近在哪里也遇到过这种人。
声音好像……确实有些熟悉。
他死死的盯住那个假暗药师,道:“你把面具揭下来,让我们看看真容。”
马家家主这么一说,大家不由流露出好奇之色。
让他揭面具,难道这人他认得吗?
司徒家主也道:“摘下面具,藏头露尾的小人!”
那人迟疑了一下,然后道:“是你们让我摘的。”
说着,他改用单手抱老虎,洁白的手臂轻轻松松的摘下了那造型古怪的面具。
面具下的脸很好看。
好看得出奇。
好看得所有人除了马家家主和不明所以的叶药师外,均齐齐后退一步。
满是惊骇的齐齐后退一步。
“啊!” ”楚、楚江宁!“
“逆……逆贼!敢尔!”
“他不是被君上杀了吗?”
这副面容的冲击比之前他的话要大多了,反正所有人都顾不得去计较他之前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了。
脑海里唯独回荡着一个念头。
他、他怎么在这里?
他们是不是要死了?
所有人之中,马家家主马行烈算是比较镇定的,毕竟他之前已经吃惊过一轮了,他还有闲心去后面安抚老兄弟们:“别害怕,他不是魔婪君。”
“他只是一个和那位长相有些相似的凡人而已。”
“你们仔细看,他和那位从头到脚一点不一样。”
听马家家主这么说,大家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他们就说嘛,那位已被君上杀了,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虚惊一场。
大家刚刚松了一口气,楚江宁却一声轻笑:“这才多久未见,马卿你就连本君都认不出来了?可真让本君失望啊。”
这回,轮到马行烈脸色变了。
他呆滞的张了张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啊?啊……啊!”
众人原本落在肚子里的心瞬间碎了。
啊啊啊……
众皆恐慌。
真的是……
魔头现世!
他们现在怎么办?是不是该跑啊?
逃跑的念头刚一闪过,楚江宁已冷冷道:“都给本君跪下。”
于是各大家主、三大洲主、三大海君整整齐齐的跪了下去。
不是他们屈服于淫威,完全是天之血誓的力量,让他们不由自主。
他们这样一跪,就只剩下衣衫不整的叶药师独自还站着,他茫然的张望了一下,大概是觉得自己不合群,于是也委屈巴巴的跪了。
楚江宁看了他一眼,道:“滥杀无辜炼药,当诛。”
他搜索他的药房时,发现了许多幼年灵兽的尸骨,甚至还有年幼的小孩子的尸骨。
这暗药师为了炼药,已完全是丧心病狂了。
随着他这话音落下,青天白日竟有惊雷降下,准确无误的劈在了叶药师身上。
叶药师还来不及惨叫一声,便在雷罚之下化作飞灰。
可能是被吓到了,怀里的小老虎炸毛了,瑟瑟发抖的缩进了楚江宁怀里,似乎想要寻求庇护。
根本对这种毛茸茸的生物把控不住的楚江宁十分温柔的抱紧了它,给它足够的安全感。
叶药师就这么死了,在场一片静悄悄的,大家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位最可怕之处,就在于他毫无底线,只要他认准了的事,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似乎感觉到了众人的紧张与压力,楚江宁微微一笑,一笑若春风拂面笑若桃花开,只可惜无人欣赏,全落入小老虎眼里了。
小老虎好像被迷惑了,呆呆的看着它,模样傻不愣登的。
楚江宁没管老虎,反而柔声道:“众卿家莫要害怕,本君今日不是来问罪的,过去种种皆如过眼云烟。本君如今已洗心革面,放下屠刀,不再杀生。”
刚才才轻描淡写杀了一个人的家伙在这里笑容满面的说他不杀生。
大家听了更害怕了。
那人又道:“本君此次前来只是为了警告,若你等再为私利做出此等害人之事,本君绝不轻恕。”
这句话散在风中,传入众人耳中。
呼啸风起,那人的身影消失。
唯留下一片狼藉。
好半天,大家才敢起来,面面相觑,面露苦笑。
司徒家主皱眉:“那人到底来做什么?”他才不会相信对方真的只是义愤填膺来替天行道了,这种事情放在一个普通人身上都很扯,何况是那思虑周全满腹坏水的魔婪君。
比起这个,马家家主更关心:“他是魔婪君,那之前那个是谁?魔婪君归来君上到底知不知情。还有就是……”
君上到底和谁有不正当关系!
第125章
? 宝库钥匙 ◇
◎他想要报仇◎
马家家主内心天人交战, 脸色表情无比精彩的时候。
司徒家主恨恨的道:“魔婪君归来,此事一定要禀报君上。唯有君上才能解决他, 我们受制于血誓, 根本无法对他做什么。”
他心里那叫一个恨啊,因为楚江宁刚才随手杀了暗药师,那药方唯有暗药师一人才知, 现在暗药师一死, 他的计划怎能进行得下去!
百年筹谋化为飞灰,司徒家主真是恨得咬牙切齿了。
其他众人也齐齐同意司徒家主的意见,唯独马家家主,在暗自腹诽。
当年楚江宁是由君上亲手解决的,如今楚江宁未死,肯定是君上当年留了手,估计你找君上也无用,他才不舍得杀呢,毕竟他们啥关系他们也不知道。
“老马。”司徒家主又问马行烈:“方才你主动要求魔婪君摘下面具,又说他是个凡人,到底怎么回事?”
马家家主欲言又止,最后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之下还是老实交代:“这个……我之前代君上主持过宗门大比, 当时曾遇到一个和魔婪君一模一样的凡人, 故此我以为……”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司徒家主眉毛拧起, 不快的指责道:“不管是不是凡人, 遇到和楚江宁生得相似的,你该早些禀报帝君才是,再不济也可同我们这些老兄弟商量, 我们也好早做准备。”
如今这般, 让他们多被动。
马家家主一脸吃屎的表情。
禀报帝君?和你们商量?
你们知道我发现了什么惊天隐秘, 吓都快要吓死了,哪里还敢到处说。
但是他也不好解释什么,只好拱了拱手:“此事是我疏忽了,诸位见谅。”
“行了。”南洲洲主沉声道:“我们先去禀报帝君吧。”
说去就去。
为了增加可信度,一拨人轰轰烈烈的去了帝宫。
听了他们的话,帝君沉默了。
“所以,你们大白天聚在一起谋划什么?是要造反吗?”
众人:“……”
司徒家主连忙解释:“绝无此事啊,只是下臣看几位洲主与几位海君难得来一趟帝域,便邀他们一同饮酒作乐,一叙旧情,想不到魔婪君怀恨在心,竟然闯入下臣的庄园中,杀我仆役,放我灵兽,甚至更意图杀我等报仇,我等六神无主,这才来求见君上主持公道。”
楚临雍的语气里听不出浅淡,慢悠悠的问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司徒家家主微愣。
怎么事情和他所设想的一点不一样,看君上这反应,怎么这般平淡,竟似早就知道楚江宁归来了一般。
但是之前这对父子可是杀红了眼,怎么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
楚临雍道:“此事本君知道了,你等先回去吧。”
他又看向几位神色拘谨的洲主和海君道:“你等领地事务繁忙,若无必要,就不要在帝域逗留。”
听出了他言语中的些微不悦,洲主和海君们神色一凛,连忙拱手道:“是。”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也没个说法。
司徒家主不死心,他一咬牙,突然直挺挺的跪了下来:“君上,我等对君上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奈何两百年前魔婪君使了奸计,逼我等立下天之血誓要效忠于他,我等是宁死也不与这等贼子为伍,但就怕血誓力量太强,我等受他操纵做下万死之事,想求君上为我等解除血誓!粉碎那贼人的谋划!”
两百年前帝君归来,楚江宁一败涂地,他们就求过帝君为他们解除血誓。
结果帝君说血誓乃天道之力,他也解除不了。
想想楚江宁已死,这血誓存不存在也没太大关系,于是他们也就听之任之了。
但现在楚江宁没死,意义就不一样了。
他一言之下,就可令他们匍匐跪地,那他让他们去死呢。
受人操控的滋味不好受,尤其还是受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魔头。
楚临雍道:“天之血誓乃天道之力,本君也无法解除。”
“不过……”他神色冷淡:“本君倒是可以为你们封了这血誓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本君自会处置了这孽障,如此可好?”
说完,他弹指。
几道金光瞬间融入了众人的身体之中。
众人只觉得浑身一松,禁锢自己数百年的力量仿佛凭空消失了。
重获新生之感。
众人大喜过望,纷纷跪地拜谢:“多谢君上。”
这一拨人走了之后。
楚临雍孤独的坐在高处,拿出了一个被咬过一口的包子。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包子。
心中想道:楚江宁跑到司徒家的园子里绝不止是为了恐吓他们一番这般简单,他不至于这般无聊,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已恢复记忆了。
想要报仇?
他神色渐渐转为冰冷,手一紧。
柔软的包子在他手中捏碎。
然后在空中化作虚无。
楚江宁这边抱着小老虎,居然跑到了司徒家家主的书房。
他抱着这么重的老虎本来是很不方便,但是这老虎也没地方搁,关键是不知这小老虎是不是刚离了母亲,把他误认做母亲了,对他十分眷恋,只要自己一流露出想把它丢下的意思,就哼哼唧唧悲伤得难以自抑。
楚江宁不忍心这么可爱的小老虎受苦,只能抱着了。
反正他魔功深厚,旁人也看不见他 。
是的。
司徒家家主和帝君陛下猜得没错,楚江宁大费周章的跑到园子里,自然不是只因为路见不平,他是去找东西的。
之前篡位的时候,他已早早让如萦转移库房之内的灵石法器资源,虽然在转移过程中失落了不少,这些年又用去不少,但资源还算充裕。
不过他要兴兵造反,这点东西就不够看了。
根据命运之书所载,他父君一统天域之后,还专门备了一批资源法宝已防不测。
藏宝之处命运之书可知。
但是要开启库门需要钥匙。
钥匙被一分为四。
四分之一在他父君手中。
四分之一在司徒家家主手中。
四分之一在中洲洲主手中。
四分之一在无生海海君手中。
他之所以去司徒家,就是专门去找钥匙的,只不过恰好撞破了司徒家主的残忍行径罢了。
钥匙并不在庄园之内。
也不知他藏在何处。
楚江宁闭眼,任凭神识笼罩司徒府。
司徒府的一切都纤毫毕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司徒府占地极大,人口数千,楚江宁神识扫过,就连司徒家主侍妾打孩子都看得清清楚楚。
但根本没有钥匙的下落。
楚江宁皱起眉头。
这时候,书房有声音响动,是司徒家主归来了。
他立刻给自己施了一个法术,隐在了暗处。
司徒家主血誓之力被封印,全身轻松,心情大好,喜滋滋的走进书房。
他在心里谋划开了,暗药师虽然被杀,神魂都不存,但他一定也留下一些蛛丝马迹,自己再请优秀的暗药师细细研究,一定能够复原药方。
大计,还未失。
他笑容满面的进来,然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神色微凛。
低喝“是谁?”
书房是何等机密之处,他早早在里面设下阵法,若有外人进入定能第一时间察觉。
如今阵法的气息有异,代表有人闯入。
而令他惶惶不安的是,虽然能察觉阵法气息不对,但他却根本感知不到任何人的蛛丝马迹。
这等实力何其恐怖……
等一下,莫非是……
司徒家主立刻就想拔腿跑了,他不至于……这么倒霉吧。
他真的就这么倒霉。
他那句话出口,楚江宁就解除法术,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面前。
“司徒卿家,真是耳聪目明啊。”
独自一人面对这煞星,司徒家主有些慌了,他下意识的退后一步:“你、你想干什么?”
楚江宁道:“宝库钥匙,给我吧。”
“原来你是想要这个?”司徒家主眼中精光四射,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我不给又如何?”
楚江宁淡淡的看着他:“你确定?”
司徒家主挺起胸膛,十分得意:“你以为天之血誓便是万能的吗?实不相瞒,血誓我早已解除了,我等从今之后再不用听命于你,再不用与你这等恶贼为伍!”
“君上圣恩浩荡,你现在束手就擒,君上还可以轻饶你!”
“不然灰飞烟灭,魂飞魄散可不是戏言!”
他难得在楚江宁面前如此嚣张,天之血誓的压力解除之后,他只觉得浑身畅快,扬眉吐气!这些年的卑躬屈膝、虚以为蛇的憋屈全数一扫而空。
“原来是这样啊。”楚江宁尝试着催动了一下血誓,发现果然没有反应,暗道难道是父君出手了?
可是他早能解,干啥不早点解除。
见楚江宁不说话,司徒家主继续宣泄:“怎么不敢说话了?你这等小人,也只配躲在暗处使些阴谋诡计了,一旦你的诡计失败,你便一无是处,什么也不是了……”
“哦,这样啊。”楚江宁奇道:“但是你在得意什么?”
司徒家主一愣。
就听楚江宁轻描淡写的道:“你忘了当初是怎么被逼立誓的?这儿又没有他人,你又打不过我。还不是任凭我揉圆搓扁吗?”
第126章
? 老虎的来历 ◇
◎于是他拿出了命运之书。◎
司徒家主:“……”
他脸麻了。
他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 狐假虎威的威胁道:“你想做什么?你不要过来,帝君不会放过你的。”
楚江宁低头抚摸着怀里小老虎柔滑的皮毛, 笑容优雅:“莫慌, 本君只是想与卿家你一叙旧情罢了。”
这笑容很好看,司徒家主却犹如看到了鬼一般,瑟瑟发抖。
两百年前那被支配的恐惧再度侵袭, 他干脆束手就擒道:“你想要宝库钥匙而已, 我给便是了。”
“不急。”楚江宁笑眯眯的道:“你这么一肚子坏水,奸诈阴险,我怎知道你给我的钥匙是真是假?本君要靠自己审问出来的,才会相信。”
司徒家主:“……”
司徒家主本就不是什么硬气之辈,随便审审,他手上那四分之一的钥匙就毫不犹豫的交了出来。
楚江宁拿到钥匙,心满意足的对浑身狼狈的司徒家主道:“此事,还须保密。”
他随和的笑笑:“不然,被我父君知道你竟然将宝库钥匙交给我这样的逆贼,你猜猜你会是什么下场呢?我父君心狠手辣,眼里可容不得砂子。”
司徒家主脸色一黑。
拿到钥匙之后,楚江宁不再逗留, 迅速的离开帝域。
往下一目标——无生海而去。
在去无生海之前, 他先停了下来。
准备找点食物喂他的小老虎。
他摸了摸小老虎略显无精打采的脑袋, 问道:“你爱吃什么?”
这么大的小老虎, 可能还在喝奶吧。
是不是得抓一只母灵虎,给它喂奶。
小老虎伸出湿漉漉的舌头,舔了舔他的指尖。
然后一脸餍足的闭上眼睛, 开始呼呼大睡。
楚江宁:“……”
他叹了口气, 戳了戳它的小肚子, 教育道:“还是要吃东西的,年纪轻轻不爱吃饭可不行。”
他难得这么有耐心。
小老虎却没什么反应,仰着肚子呼呼大睡。
楚江宁正准备去给它找点吃的。
突然听到一个声音道:“拜见殿下。”
楚江宁微怔。
现在会叫他殿下的人可不多了。
他的手下们认他为主,都称他为君上。
而天域权贵,统称他为魔婪君。
他转过身。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名蓝衣女子。
蓝裙乌发,气质恬淡,皮肤白皙,虽然看不出年纪,但气度雍容。
“艾幽若?”
楚江宁皱了皱眉。
料想不到竟然在此地遇见她,看模样她似乎早在等待自己。
艾幽若,正是无生海女君。
也是楚江宁的下一个目标。
问题是他还没动手,对方先找上来了。
艾幽若给他行了一礼,温温柔柔的道:“能得见殿下无恙,幽若便安心了。”
她见楚江宁皱眉不语,径自掏出一物。
是一块蓝色的碧石。
与司徒家主献出的宝库钥匙十分相似的碧石。
艾幽若伸手,碧石浮起,落入楚江宁掌心之中。
与司徒家主献出的钥匙完美融成一大块。
艾幽若细细的解释道:“殿下此次归来,定然想要重振旗鼓,当年帝君设立的宝库 必是殿下首要目标。殿下此前去司徒家宅院,恐怕也是为了此物吧。这钥匙由帝君、中洲洲主、司徒家主同我各掌其一,殿下接下来恐怕不是要去中洲,便是来我无生海吧。”
“我先将此物奉上,还望殿下,莫要伤我无生海百姓。”
得来这么不费吹灰之力,楚江宁拿得反倒不安心,他看着对方:“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两百年前,收服各洲海时,这个无生海表现最为奇怪。
无生海女君是主动来向他投诚的,只因无生海同样深受上古神兽烦扰,为了能顺利灭除神兽,保一地百姓平安,这位女君阁下毫无立场的投向了他。
完全是主动送上门。
但说她对他忠心,却不尽然。
父君登高一呼,这女君又毫不犹豫的倒向了她父君。
现在他重新出现,其他人都恐惧得不行,唯有她居然主动找上门来示好?
对于楚江宁的疑问,艾幽若道:“我对帝君自然是忠心不二,但殿下您心怀四海,亦是明君。我无生海地处偏僻,这些年天灾不断,子民损失不断,我求百姓们能平平安安便够了。”
楚江宁:“……”
好家伙,他终于听懂了。
原来这女人嫌弃他是煞星,怕他跑来自己无生海搞事,先把自己想要的东西给他,免得他跑来。
她也未必对父君忠心,也未必欣赏他,只是不想惹事。
心里只在乎辖下百姓,其他的……爱谁当帝君谁当。
不得不说,这样很省事。
楚江宁毫不客气的收好钥匙,笑眯眯的同无生海女君保证道:“女君放心,无生海这般净土,本君不会捣乱的。”
艾幽若再次行礼拜谢。
等送走了这无生海女君,楚江宁摩挲着小老虎的下巴:“宝,接下来我们不去无生海了,去中洲。”
“听说中洲有很多灵兽苑,专门炮制给灵兽的吃食,你有口福了。”
之前那个古里古怪的系统时常管他叫宝,他也有样学样,管小老虎叫宝。
毕竟宝不是叫小孩子的吗?
小老虎睁开他湛蓝色的眼睛,看着那洁白修长的手指在自己周边晃来晃去,真想咬一口。
但是他忍住了。
这才刚开始,须徐徐图之。
楚江宁挠着老虎下巴,突然想起来:“还没给你取名字呢?不如就叫你……”
他皱眉想了一下:“就叫、就叫……胖饺吧。”
这老虎这么胖,真的很像以前过年时他包的饺子。
小老虎:“……”
我真的谢谢你。
中洲。
中洲乃是五洲之中占地最大,地位最核心之地。
中洲洲主更是楚临雍的绝对心腹。
和艾幽若截然相反,估计是块硬骨头。
楚江宁先不急着找他。
他来到了中洲都府。
灵兽苑。
中洲修行者多豢养灵兽,是以灵兽苑开遍中洲。
灵兽苑专为灵兽提供治疗、修行秘籍、美食佳肴等,服务周到,天域闻名。
据说他的主人有一头性命相系的灵兽,是以对灵兽和善,专门开设灵兽苑以帮助天下灵兽。
楚江宁抱着他的小老虎来到灵兽苑,一名美貌女侍迎了上来。
十分热情的道:“这位修者,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楚江宁道:“给我家宝宝找些好吃的。”
美貌侍女看了一眼怀里白胖白胖的小老虎,笑容更甚:“不知道您的灵兽是何种品种呢?”
这个楚江宁还真不知道,胖饺这么漂亮,应该是什么珍稀灵兽吧。
他对此道没什么了解,也懒得问命运之书,于是道:“这我也不太清楚,就拿给普通灵虎的吃食来就好。”
女侍一脸为难:“灵兽的食谱很复杂,不能一概而论。尤其是幼生灵兽,要比成年灵兽更小心才是。”
她补充道:“不过我们有专门的鉴兽师,您将灵兽抱给鉴兽师看看,就知道了。”
“行。”楚江宁应道:“带路吧。”
女侍将楚江宁引进一间装饰古朴的屋子内,一个瘦巴巴的鉴定师正在那里翻书。
一见到两人进来,他的目光立刻就落在了楚江宁怀里的胖饺上。
赞叹道:“好漂亮的白虎。”
女侍恭恭敬敬的道:“张师,这位客人想要鉴定他的灵兽品种。”
张师目不转睛的看着灵虎,嘴里道:“行行行,把小灵虎给我看看。”
旁边的女侍道:“客人,您把小灵兽给我吧。”说着就要接过怀里的小老虎。
怀里的小老虎立刻剧烈的挣扎起来,死死抓着楚江宁的衣物就是不肯放手,女侍柔声道:“只是让鉴定师看看你,不要怕……”
小老虎根本不听,死死扒拉着楚江宁死都不肯松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楚江宁。
楚江宁顿了顿,有些无奈道:“我家灵兽怕生,鉴兽师就这样看吧。”
鉴兽师十分无奈,但客人都如此说,他只能按捺下蠢蠢欲动的心思,仔细的打量起这老虎来。
“毛色雪白,不带一丝杂色,有点像极雪虎。”
“瞳色碧蓝,又有些像万妖海灵虎。”
“性子胆小怕生,有些像暗影虎。”
“比一般幼虎丰满,很可能是绝山虎。”
鉴兽师叨叨的说了一大窜,楚江宁听着耐心都快告终了:“到底是什么虎?”
鉴兽师最后一摆手:“这我可看不出来啊。”
楚江宁:“……”
他看着介绍他过来的女侍,女侍也有些尴尬:“张师是本店最好的鉴兽师,连张师都看不出来,想必客人您的灵兽一定十分罕见。”
鉴兽师道:“我看不出端倪,是我学艺不精。这样吧,我这就去信请我老师过来,我老师见多识广,远甚于我,一定能看出来这灵兽的来历!”
楚江宁问:“贵师何时能来?”
鉴兽师道:“老师在西洲,我这就写信,大概三日就能到了!”
楚江宁:“……”
三日。
他老虎都饿死了。
“告辞了。”
楚江宁抱着老虎走了。
老虎无辜的望着他,咧嘴。
楚江宁走出灵兽苑,觉得这也不是个办法。
还是得找出胖饺的来历才知道怎么养。
于是他拿出了命运之书。
第127章
? 老虎的身世 ◇
◎它猛地扑了上去,往楚江宁脸上重重的啃了一口。◎
手臂处火焰的标记升腾。
一本厚厚的书出现在他面前。
看着这突然出现的怪书, 小老虎心中顿觉不妙。
便听楚江宁问道:“我的胖饺是何来历?”
小老虎:“!!”
命运之书闪烁了一下,然后浮现出几道字迹:“双翼圣天虎, 上古神兽血脉, 天赋神通为斑斓妖火、移形换影,杂食,生性喜淫, 好美色, 性子凶残。”
小老虎:“?”
楚江宁「噗嗤」一笑,忍不住戳了戳小老虎的胖脸,揶揄道:“想不到你还是只色虎。”
小老虎:“……”
楚江宁眨眼想了一想:“杂食的话是什么都吃?那这个呢……”
他从戒子袋里掏出一个包子。
这是之前他给父君蒸寿桃包时剩下的,也不知道小老虎吃不吃。
小老虎似乎真的饿了。
食物在前,“哇呜”一口咬了上去。
可能是吃的太急,碧蓝的双眸里盈满了泪光。
他喉咙飞快鼓动几下,就把包子咽了下去。
然后继续用期盼的目光看着楚江宁。
楚江宁摸摸他的头:“好吃吗?”
小老虎点点头。
楚江宁暗暗称奇,他自己的厨艺他很了解。
之前在宋家大家都是怕他伤心才吃下去的,想不到胖饺竟然喜欢。
人和虎的味蕾,是否不太一样。
难得有人捧场他的厨艺,楚江宁欣慰的摸摸胖饺的头:“以后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胖饺感动得快要哭出来了。
楚江宁笑了一下,然后还是返回灵兽苑, 接待他的还是之前那位女侍。
楚江宁道:“把你们最好的兽食拿出来吧, 我的灵虎什么都能吃。”
女侍应了, 连忙将客人和他的灵兽请进包房内。
很快, 上好的兽食就摆了一桌子。
九川贝、肉干、七彩芦花烤鸡、灵露,多不胜数。
楚江宁取了一块肉干喂胖饺,他只是逗逗它而已, 他的厨艺他很清楚, 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胖饺是为了讨好他才拼命吃的。
这么怕被他讨厌?
怕被抛弃?
小老虎吃饱喝足, 然后又趴在楚江宁身上甜甜的睡了。
楚江宁抱着肉呼呼的小老虎,神识一扫,发现对方灵气稀少得可怜,明明命运之书说它乃是上古神兽血脉,天赋神通。
要养养才行。
楚江宁唤来女侍,又从她那里采买了足够多的兽食和灵物,都准备一窝蜂喂给胖饺。
做他的宠物,什么都得给最好的。
灵兽苑动作很快,物品如流水般送来。
楚江宁将东西一一放在他的戒子袋中,待小老虎吃饱喝足了,便准备离开。
“这位道友,且慢!”
这时候一道声音叫住了他。
楚江宁转过头,发现是一名身穿锦衣的年轻修者。
修者容貌俊美,就是皮肤微黑,他目光炯炯的盯着楚江宁怀里的小老虎:“这位道友的灵兽可否割爱,什么价钱都任你开。”
楚江宁直接拒绝:“不割。”
小老虎是神兽血脉,是个人都能看出不凡之处,盯上他老虎的,可想而知必定多不胜数,但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可能卖小老虎,小老虎本身的天赋他倒不在乎,主要是没人能从他手上抢东西。
年轻修者依然不肯放弃:“在下其实是这灵兽苑的主人,我有一只爱宠,乃是千山斑斓虎,它一直眼高于顶,看不上其他灵兽。这些年为了它,我一直在遍寻天域上等灵虎,直到今日听说了你的灵兽。”
“长相、血脉俱是上佳,定然出身不凡,我家小黑一定会喜欢的。”
楚江宁:“……”
他下意识的抱紧了小老虎,神色难看:“它还是个孩子!”
畜生!
灵兽苑主人道:“我们修行者中,尚有数千岁的大能与不到百岁的年轻修者相好,灵兽也一样。这小老虎刚出生不久确实还是个孩子,但是只要多喂些灵物,很快便能成年。”
什么乱七八糟的!
楚江宁满腔不悦,冷冷道:“我家孩子只能自然生长,不能用些旁门左道拔苗助长!你还是再找其他的成年灵虎吧!”
他拒绝得丝毫不留情面,小老虎的眼底亮晶晶的,满是仰慕。
灵兽苑主人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直截了当的威胁道:“道友可知道我的来历,中洲洲主乃是我姐夫,在这中洲,还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道友若是识相,便乖乖将灵兽卖给我,还可以得些补偿。若是不然……”
“你是中洲洲主的小舅子?”楚江宁脸色一变。
他眸光微闪,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将手中的小老虎直接往对方怀里一塞:“谈钱多俗气啊,不是钱的事情,主要是我与舅爷一见如故,这灵兽便当见面礼了!”
小老虎:“!!”
它脸上对楚江宁的倾慕瞬间破碎了。
楚江宁如此前倨后恭让灵兽苑主人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搂住沉甸甸的小老虎,咳嗽两声:“那个算你识相,我也不占你便宜,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法器灵石秘籍,我应有尽有。”
楚江宁十分自然的搭上他的肩膀:“我早就说了,不是钱的事,是我与你投契。你这么说,简直是在侮辱我!我看我们俩一见如故,不如就结拜为兄弟如何?兄弟你喜欢灵兽,我再去给你弄就是了。”
灵兽苑主人:“……”
老实说因为身份,一直以来都有不少人围在他身边对他百般讨好,但是这么自来熟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关键是明明是卑下不堪的行为,对方做起来却自然无比没有丝毫奇怪之处。
他不自在的推开楚江宁:“结为兄弟倒不必了,你若是愿意,我们也可以做朋友。”
“好朋友!”楚江宁热情的唤了一声:“我有一事要拜托朋友你!”
灵兽苑主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你说吧。”
楚江宁道:“听闻中洲洲主礼贤下士,座下幕僚府幕僚成千,每一个都是人中龙凤,在下不才,想请你为我引荐一二。”
“那不可能!”灵兽苑主断然拒绝:“我姐夫对幕僚府十分看中,他麾下的每一个幕僚都是有真才实学的,这事我没法帮你!”
楚江宁道:“我也没有让你帮我进幕僚府,我自认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只想求一个考核的机会。”
灵兽苑主想了一下,如果只是给他一个考核的机会倒也不难,他看着脸色难看的小老虎,感觉完全被俘获了:“这事倒不难。不过幕僚府考核都是有固定期限的,最近的一次在三日之后,你先在我这儿住下,等三日后我再带你去找人。”
“多谢朋友!”楚江宁喜出望外,然后十分自然的抢过了小老虎。
灵兽苑主一怒:“你干什么?”
楚江宁笑容满面的道:“我这人疑心病比较重,您得先带我去幕僚府我才能把这灵兽给你,不然我怕你骗我。”
灵兽苑主怒火中烧:“我怎么可能会骗你?”
“知人知面不知心。”
灵兽苑主只觉得一股火气蹭蹭蹭的往上窜,他真想直接杀人越货把这小老虎抢过来,但是姐夫一向不喜他生事他只能硬生生的忍了。
硬梆梆的道:“跟我过来吧。”
因为肚子里憋着气,灵兽苑主只是吩咐侍女安顿好楚江宁,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楚江宁躺在舒舒服服的卧榻上,逗弄着旁边的小老虎。
“宝宝,饿不饿?”
小老虎没理他。
楚江宁继续不余余力的戳它胖脸:“怎么了,生气了?”
小老虎费劲的翻了个身,把头扭了过去,完全不搭理楚江宁。
小肚子鼓鼓的,显然是在生气。
楚江宁摸摸它的头,温声道:“别气了好不好,我那只是权宜之计,我不会把你送给任何人的,我保证。”
主要是他需要解决中洲洲主,中洲洲主和其他人不一样,那是父君的绝对死忠,就算自己杀了他,他也不会背叛父君的,他只能靠骗了。
听了他的渣男言论,小老虎依然一动不动。
楚江宁叹了口气,觉得这宝贝怎么比他爹还难伺候,他哄他爹都没这么小心翼翼过。
但是没办法,谁让它这么可爱。
楚江宁强硬的将它掰过来,举起它的小爪子挥挥:“要是你还生气,挠我一下给你出出气。”
小老虎碧蓝的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楚江宁眨眨眼。
良久,小老虎终于动了。
它猛地扑了上去,往楚江宁脸上重重的啃了一口。
真的是重重的!
以饿虎扑食的姿态。
那瞬间,楚江宁竟恍然觉得眼前不再是娇小可爱的小老虎,而是一头成年几欲噬人的猛兽。
小老虎张嘴,重重的咬了下去。
然后它有些茫然的「呸」了一口,吐出一颗乳牙。
楚江宁:“……”
对不起,是他皮肤太硬了。
他明明没有故意用灵力护体,但是入太清境之后,他的皮肤犹如铜墙铁壁坚不可摧,小老虎虽然有神兽血脉,但到底年幼,牙都没长好呢。
小老虎低头看着它吐出来的牙,包子脸一皱。
楚江宁连忙掐住它的嘴:“我看看,没流血。”
“你还在长身体,换牙是正常的。”
小老虎:“……”
第128章
? 残暴之君 ◇
◎魔……魔婪君残忍暴虐,杀戮无道,世所当诛。对其心生仰慕之辈皆是不怀好意,意图绕乱我天域民治之徒,当以重惩。应杀一儆百,除恶务尽。◎
小老虎失了颗牙, 一脸悻悻,往后几天再没主动往楚江宁身边凑了。
喂他吃饭也不肯张嘴, 唯恐掉了颗牙被楚江宁笑话。
到了考核之日。
灵兽苑主早早的就等在外面, 见楚江宁抱着小老虎出来,脸色不善的一努嘴:“跟我来。”
幕僚府设在中洲洲主府旁,气势巍峨。
灵兽苑主直接将楚江宁领去见了幕僚府主事夜风岩:“夜主事, 这位……”
“宋安。”
“宋安道友乃是我偶遇的好友, 人品贵重,身怀绝技,是以想要推荐入幕僚府门下。”
夜风岩看了看模样好看得出奇的楚江宁,眉头微皱。
洲主这个小舅子一向不靠谱,平日总是假借洲主之名在外惹是生非,自己已为他擦了不少次屁股,这次又整什么幺蛾子。
他脸色冷了两分,问楚江宁:“我幕僚府只收天域英才,你有何本事?”
楚江宁道:“在下熟读典籍,古今圣贤之事全都了然于胸。”
这本事不算出奇,夜风岩道:“你能不能留下,你说了不算, 我说了也不算, 还得通过考核。今日正好是我幕僚府招考之日, 你说你熟读古今之事, 那就安排你去通识堂考核吧。”
说来,他唤来一人,领楚江宁去参加考核。
考核分笔试与问答两关。
先是笔试。
通识堂内已有数十人正在奋笔疾书, 楚江宁来得稍晚, 先去登记了姓名, 然后便加入其中。
有侍者给楚江宁送来考卷。
考卷第一题:
中洲大地千山百岳,第三十七高峰是何?
第二题:
黄丰郡郡首年方几何?
第三题:
……
都是考得一些极为刁钻极为古怪的题目,在场众人无一不愁眉紧锁,汗如雨下。
楚江宁来得最晚,答得最快。
他笔墨挥洒,顷刻间就答完了。
但他也不想太过引入注目,虽然答完了,却拖拖拉拉到最后才交卷。
笔试结束之后,侍者请众人在旁稍后半个时辰,等待考官阅卷。
批阅的考官有三人,俱都是在幕僚府多年的老博士,他们一边阅卷一边感慨:“这次的卷子谁出的,这般刁钻,我等可都答不上来。”
“哎,我们通识科的幕僚已经太多了,宁缺毋滥,题目出的难一点才可筛选出精英吧。”
“我看这么多人,没一个能答得出来的,这次估计招不到人了。”
“你看看这些人答得什么?问他九陶先生的遗作是什么,他居然写不知所谓,是在侮辱我们幕僚府马?”
“九陶先生的遗作正是叫做不知所谓。”
“啊,那这个……答对了?而且每一道都好像……”
“答对了。”
“这种事情他都知道?他什么来路?”
……
半个时辰过去,侍从来唤了三人进去。
正是笔试的前三者。
楚江宁赫然在列。
楚江宁倒并不觉得奇怪,因为题目粗浅毫无难度,只是没想到堂堂中洲幕僚府,招人试题如此简单,难怪这么多年一直毫无建树。
三人一走进来,所有考官的目光全都凝在楚江宁身上。
无他,因为他的外貌实在是太过显眼了,其他两人本也是外貌出众之辈,但是同楚江宁站在一起,就显得完全暗淡无光。
待知道这人居然就是宋安的时候,七位考官齐齐对视一眼,然后逐一发问。
问第一人:“长盛城乃是伯颜郡的下辖小城,因地势险峻,资源稀少,人丁不旺,当地民不聊生,当以何法治之?”
那人能被选进来,也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拱手道:“长盛城资源虽然贫瘠,但出产望山矿,与邻近元西城的中萃石相融可炼制出百坚石,可在两城中间设立熔炼点,联通二地资源,既可缓解长盛的窘境,也可为元西城增收。”
考官对视一眼,十分满意。
然后问第二人:“黄丰郡郡首今年已九百七十五岁,他前日向洲主请旨,自称年老体衰,想要辞去郡首之位,回乡养老,你如何看?”
那人答道:“郡首九百七十五其实还是春秋正盛的年纪,郡首请辞并非是因为年老有心无力,而是日前独子崩逝,因丧子之痛心灰意冷,郡首主持黄丰郡多年,殚精竭虑,夙兴夜寐,黄丰郡上下无一不服气。依在下愚见,当为郡首延请名医调理身体,早日再生儿子延续香火,如此方能安郡首之心。”
考官们:“……”
神特么生儿子。
他们不太自在的咳嗽两声,然后向第三人发问。
“两百多年前,魔婪君乱政,为非作歹,幸君上拨云见月,重正纲常。但如今却仍有一帮愚昧之人对其心向往之,认为魔婪君才是天命归属,胡言乱语,惹得民心浮动,你认为该如何惩治?”
楚江宁:“……”
怎么其他人的问题都这么正常,轮到他就开始说这个?
他顿了一下,方道:“魔……魔婪君残忍暴虐,杀戮无道,世所当诛。对其心生仰慕之辈皆是不怀好意,意图绕乱我天域民治之徒,当以重惩。应杀一儆百,除恶务尽。”
考官们听了他如此大义凛然的答案之后,脸上纷纷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个叫做宋安的,才学已在之前的答卷中体现得淋漓尽致,他们也没什么可以考的,主要得看看他的品性如何?
若是心向邪魔,再有才干也不能容啊。
所幸对方不仅才学出众,还品性端正,他们通识科又添了一名大将啊。
考官满意之下直接宣布考核结果:“恭喜三位,已通过我幕僚府的考试,成为我幕僚府的一员,稍后侍从便会带你们去办手续,入住幕僚府。”
楚江宁十分顺利的通过考试,领到了幕僚印。
灵兽苑苑主闻讯赶来,十分诧异:“我倒是小瞧你了,想不到你真的能通过考核。如今你已成为幕僚,灵兽该给我了吧。”
说完就要伸手去接楚江宁怀中的小老虎。
楚江宁后退一步:“这可不行。”
灵兽苑主怒了:“你不是说成为幕僚就给我灵兽吗?你难道要背信弃义?”
楚江宁悠悠道:“是又如何?”
灵兽苑主万万想不到自己竟然碰上了这般无赖:“你疯了吗?中洲洲主可是我亲姐夫,你一个小小的幕僚,竟敢这样对我?”
楚江宁假笑了一下:“当然不敢了,但是洲主一向持身自正,对子女亲属管教严格,他知道你借他名义在外欺男霸女,强抢他人灵兽吗?”
灵兽苑主傻眼了:“你!”
楚江宁笑眯眯的道:“为了小舅子您好,您还是不要自找麻烦了吧。”
“不然,倒霉的是谁可不知道呢。”
灵兽苑主咬咬牙,竟然拿这个可恶的人没有办法。
最后他一咬牙:“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吧。”
说完气势汹汹的走了。
楚江宁一笑了之。
灵兽苑主被摆了这么一道,越想越气,他一直以来都顺风顺水,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他绝不能放过这个可恶的宋安。
他计上心头,然后转身去了洲主府。
中洲洲主府。
一个皮肤有些黝黑的年轻人听了他的话,义愤填膺:“此人当真可恶,舅舅,交给我吧。”
“一个小幕僚而已,竟敢威胁你?”
灵兽苑主故作惆怅:“可是他拿姐夫威胁我,我怕若是姐夫知道我的事之后,又要揍我。还是算了算了。”
年轻人道:“舅舅放心,此事就交给我吧,我保证让这个小幕僚乖乖闭嘴。”
灵兽苑主补充道:“还有那个灵兽得还我。”
“舅舅放心。”
看见外甥这般斩钉截铁,灵兽苑主悄悄的笑了。
他外甥尉浅,乃是中洲二皇子。
收拾一个小幕僚当真不在话下。
呵呵,宋安,这次你死定了。
中洲二皇子得了舅舅嘱托,气势汹汹的就去了幕僚府。
问明宋安的去向,立刻便去兴师问罪。
楚江宁入住幕僚府后,就悠闲的抱着小老虎去院子里晒太阳。
小老虎躺在那里,懒洋洋的晒着肚皮。
然后就有人闯进来了:“你便是宋安?”
楚江宁回头:“阁下是?”
二皇子:“!”
他居然下意识的退后一步,结结巴巴的道:“没、没事。”
楚江宁:“?”
“你刚才不是叫我?”
二皇子随便找了个借口:“哦,我是看你这院子的花种的很好,想让你教教我养花之道。”
“这院子我刚搬进来,养花之道我着实不太了解。”
他一面说着一面给地上的小老虎翻了一个面:“阁下还有事吗?”
二皇子道:“啊,那没什么事了,我先告辞了。”
然后撒腿跑了。
姿态十分狼狈。
楚江宁觉得奇奇怪怪,这人是谁啊?看着还有几分眼熟。
地上的小老虎幽幽的看了他一眼。
二皇子一连跑了好久,才停下脚步,喘了几口气。
灵兽苑主跟了上来,一脸紧张:“怎么了?”
二皇子摇摇头。
灵兽苑主:“你摇头是什么意思?没找到那小子。”
二皇子道:“不是。”
他顿了一下:“舅父,这次我没有办法帮你了。”
“我真的没想到那个人居然就是……”
“是谁?”
第129章
? 必杀之局 ◇
◎因为我想杀了他◎
“竟然是我心上人。”二皇子发黑的脸上现出一抹红晕, 满脸向往。
“也不知怎的,我一见他便面红耳赤、心跳如擂, 他必定是我命中注定的心上人!”
灵兽苑主:“??”
他有些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呢?那小子……”
他回忆起那个可恶的宋安容貌, 确实出尘脱俗,不似常人。
但……哪有这样的?
“浅浅,你清醒一下, 他只是虚有其表而已, 中洲那么多大好儿郎,你喜欢谁不好?”灵兽苑主激动的按住二皇子的肩膀,试图把鬼迷心窍的外甥摇醒。
二皇子摇摇头:“他人再好,也不是我心中所爱。”
他完全陷了进去:“舅舅,你别找他麻烦了,一只灵兽而已,我替他赔给你。”
灵兽苑主:“……”
他也不能要啊,自己如今能过的如此潇洒,全靠外甥撑腰。
怎能因为一个小幕僚破坏他和外甥的关系。
这件事他不算了,也只能算了。
但他何曾吃过这么大的亏,真特么憋气。
不知道灵兽苑主的忿忿不平,楚江宁悠闲愉快的幕僚生活开始了。
幕僚府通识科主要是替洲主处理公文的, 工作并不算清闲。
但是这世上没有清闲的工作, 只有清闲的心态。
楚江宁每天花一个时辰处理一下工作, 剩余时间就喝茶赏花逗逗小老虎, 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别人都在忙,就他天天不干正事,十分招人嫉恨。
但是没办法, 他工作处理得干干净净, 完全不落人话柄。
通识科的主管不忍他如此自甘堕落, 暗地里提点过几次,对方似乎完全没听懂,依然我行我素。
时间一长,大家就渐渐无视他了。
本来是块良材美玉,但是个性懒散不知上进,估计也没什么前途,就在这幕僚府混迹一生吧。
“宋兄,我们一同去藏书阁看看吧。”
一名身材高大的蓝衣修士走到楚江宁居住的院子,对他道、
此人名为张御怀,正是之前和楚江宁一同参加幕僚考核的其中一人。
要延请名医帮助郡首生儿子的那个。
因为楚江宁不求上进的作风,寻常同僚都不乐意搭理他,唯有此人,对楚江宁态度一直十分亲近。
“走吧。”楚江宁满口答应,给在地上打滚的小老虎塞了一口肉干:“乖乖待在家里,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小老虎日常吃的用的无一不是上好的灵物,若换了寻常灵兽,恐怕早就修为飞涨一日千里了,但是再好的灵物落在老虎肚子里,就跟直接消失了一般。
一个月以来,小老虎没涨什么灵力,脸倒是圆了一圈。
听他说要走,小老虎脸一黑,目露凶光的瞪了那不速之客一眼,才腆着小肚子走回屋子里。
被这小小圆圆的小老虎一瞪,张御怀竟莫名全身发冷。
他感慨道:“宋兄你的这只灵兽似乎非同一般啊。”
楚江宁淡淡道:“被我宠坏了,脾气不太好,张兄见谅。”
他有些反思,是不是该对小老虎严厉一些,近来小老虎的脾气越发阴晴不定,只要自己离开他,就老大不高兴的模样。
长此以往,可不行。
心下打定主意要管教一下胖饺无法无天的脾气,楚江宁就跟着张御怀走了。
小老虎在屋里听见二人的声音消失,不耐烦的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开始修炼起来。
一股黑气在他体内蔓延。
幕僚府的藏书阁藏书千万,天文地理、古今史谈、天象地法,尽在其中。
本是中洲洲主特为幕僚而设,这些天楚江宁一直跑过来看些杂书。
这位同僚张御怀也钟爱此道,两人结为书友,时常来这里看杂书。
今日还未接近藏书楼,突然有一侍从急匆匆的赶来道:“张先生,您处理的一份文书有误,主管大人召您过去。”
张御怀一听也微微一惊:“我的文书?”
他皱了皱眉头,方道:“宋兄,恐怕今日不能与你同去了。”
楚江宁道:“正事要紧,你快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去藏书阁即可。”
张御怀告罪一声,匆匆同侍从离去。
楚江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眸子中闪过一丝趣味。
这个张御怀平日里做事谨慎,怎可能出现文书疏漏,今日这藏书阁中恐怕另有千秋啊。
打从第一日考核结束后,他就觉得这个张御怀对自己心怀一股莫名敌意。
世上仇恨他的人多了,多他一个也不多。
但是这个张御怀明明对他十分厌恶,面上却对他无比热情,也不知藏着什么心思。
如今终于要露出狐狸尾巴了吗?正好这些日子自己应付他,也腻烦了呢。
心中有了计较,楚江宁也不在意。
大步踏入藏书阁内。
他此来是为了寻宝库密钥,之前他已用灵识搜过了洲主府和这幕僚府,均一无所获。
藏书阁里也许会有些蛛丝马迹。
他走进藏书阁内,随意翻看了起来。
为了防止被耳目所察,他的翻阅一直十分杂乱,食谱也看,乐谱也看,野史也看,医书也看。
当然,看了一个月均一无所获。
今日看什么好呢?
楚江宁的目光在一行行书籍里流连。
心念疾转。
以中洲洲主耿直的性子,宝物要么藏在他最相信之人的手中,要么藏在安全之处。
但这一月以来自己以灵识搜过洲主府,并未发现密道或者宝库。
那么在他最信任的人之手?
谁是他最信任之人?
楚江宁顺手翻开一本中洲艳闻,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这艳闻录写得十分精彩,活灵活现,让人犹如身临其境。
读之可长见识。
楚江宁很快就被丰富多彩的书中细节所吸引。
直到……他闻到了一股特殊的气味。
这气味极淡,微不可闻。
若非楚江宁修为高深,恐难察觉。
淡淡的兰花香中带着一股深渊之下的臭气。
是兰火油?
兰火油取之一种名为兰花梦魇的深渊巨兽,是巨兽的唾沫制成。
十分罕见,却是最好的燃剂。
只要撒了兰火油,不出片刻这儿便会化为火海。
这满阁的书籍都会化作飞灰。
当然,在这其中的人也一样。
除非修为高深,能在瞬息之间飞快逃离。
所以……
楚江宁嘴角抽了抽,张御怀将自己骗到此处就是为了烧死自己?
有必要吗?
他们何仇何怨啊。
楚江宁看着这一屋书籍有些舍不得,作为太清境的修者,他当然可以轻松灭掉这火,但是事后追查起来就容易显露痕迹。
楚江宁想了想,手一张。
满阁的书飞快融入了他的戒子袋中。
他还没找到线索,那就带回去看吧。
顷刻间将整座藏书阁的书收的干干净净,楚江宁感觉火已至,一纵身便要走。
这时候,耳边传来有人仓惶的呼救声。
“救命啊,救命啊……”
这个时候,藏书阁内竟还有人。
这个时候是大家处理政务的时间,他来之前早就确认过,藏书阁里唯他一人,怎么……
楚江宁转头看了一眼。
发现那个被火海包围的人竟有些眼熟。
好像是……中洲二皇子。
这个中洲二皇子有些奇奇怪怪,他身为中洲皇子,每日正事不干,经常来幕僚府晃悠,经常出现在自己面前,但是每次见了自己,就开始脸红紧张,然后就像见了鬼一样跑了。
然后隔天,他又出现。
又紧张……
又跑……
如此反复。
这么久以来,楚江宁也算和他打了不少照面了,愣是没怎么说过话。
他的身份也是后来才从旁人口中得知的。
却想不到,今天他也在这儿。
因为二皇子在底楼的缘故,兰火油已烧到了他身上,他法力全施,竟完全奈何不了这火,只能发出无比凄厉的惨叫。
楚江宁一弹指,灵雨降下,顷刻间将火熄灭。
他飞身抱起他:“走。”
二皇子刚逃过一劫,就看见楚江宁完美的侧脸,然后眼睛一闭,居然不争气的晕了过去。
楚江宁:“……”
他带着二皇子飞快离开藏书阁。
因为救二皇子废了些功夫,他出藏书阁时,来救火的人已至。
十数道灵气纵横。
但是这火却半分没有消融的意思。
反而越烧越烈。
灭火者脸上显出凝重之色。
“这火怎么灭不了?”
“不好,这是兰火油!”
“ 别再投入灵力了,只会助这火越烧越旺。”
“那怎么办?”
“兰火油乃是不可灭之火,藏书阁救不下来了,赶紧用法器封上,否则这火会烧光幕僚府的!”
楚江宁在旁边看着,不发一言。
这火当然不能扑灭了,不然他偷书的事情不是会被发现吗?
法器尽出,火势最终被封存住了。
只是藏书阁也彻底毁了。
楚江宁没管,他把晕倒的二皇子交给侍从,便自称九死一生全身无力要回房养伤。
现场一片兵荒马乱,也无人理他。
楚江宁悠闲的回到院子去抱孩子,呸……抱虎子。
但是等待他的是空空如也的院子。
他老虎呢?
他那么胖一个老虎呢?
楚江宁眉心大皱。
刚要施展回影术看看发生了什么?
侍从匆匆进来:“宋先生,夜主事召您去前厅,纵火之人已经抓到了。”
楚江宁只好跟着侍从去了前厅。
纵火之人果然是张御怀。
他浑身上下被捆得严严实实,完全动弹不得。
对于纵火之事供认不讳:“确实是我放的火!”
幕僚府主事夜风岩脸色阴沉,偌大的藏书阁付之一炬可谓是损失惨重。
“你因何要纵火?”
张御怀用阴骘的目光看了刚刚赶来的楚江宁一眼:“因为我想杀了他!”
夜风岩眉心皱起:“因何杀他?”
张御怀道:“他那灵兽天生殊异,名贵非凡,我生了贪念,便想杀了他,盗走灵兽逃离此处。”
楚江宁一皱眉:“那我灵兽在何处?”
张御怀冷冷的笑了:“我早就卖掉了,若非为了卖灵兽耽误时辰,你等还想抓我?”
楚江宁脸色一沉。
几乎是瞬间,杀意大起。
但是很快他又觉得不对。
张御怀要想偷他灵兽,只需要将他困住即可,何须如此大费周章,还出动了珍贵无比的兰火油。
能用得起兰火油的,会贪图他灵兽吗?
他蓄意掩饰,目的并不在于杀自己,而在于火烧藏书阁。
自己不过是他寻的一个掩饰罢了。
何况他刚才收书的时候,发现有一点不妥。
他第一日进藏书阁时,通识科主事便告诉他,藏书阁里的藏书共二十三万五千零八本,但是他收书的时候,只收了二十三万五千零七。
少了一本。
只怕那少了的那本书,才是他的目的吧。
少了的那本书是什么?
楚江宁试图回忆,奈何二十多万本书,一时回忆起来有些难度。
第130章
? 们江晚春钓阁 ◇
◎我们承君上遗风,势必要将这天域颠覆,还世道一个朗朗乾坤◎
对于张御怀的供认, 幕僚府主事夜风岩也同样不信,他吩咐先将张御怀打入牢狱待查。
张御怀被押了下去, 夜风岩看向楚江宁:“听闻你在着火时从藏书阁中逃出来了, 甚至还救了二皇子?你这般本事,做幕僚屈才了。”
楚江宁谦虚道:“侥幸而已。”
夜风岩目光闪烁一下,心中对这个被洲主小舅子介绍来的宋安上了心:“你先回去休息吧, 今日辛苦了。”
楚江宁回到院中, 继续施展回影法,寻找小老虎的踪迹。
一个时辰前。
一个容貌陌生的高大男子破窗而入。
床榻上的小老虎听到动静懒洋洋的睁开眼看了一眼,然后又闭上了,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
高大男子看见床上白嫩可爱的小老虎,面露贪婪之色。
上前一步便想要将小老虎抱走。
却被一道结界给结结实实弹开了。
结界是楚江宁设的,为了保护小老虎安全,只是这群狗贼竟然连他设下的结界都能破除,看来有几分本事啊。
楚江宁刚这般想着。
就见高大男子突然掏出一只喷香的烤鸡,对着小老虎道:“来啊,跟我走,有好吃的。”
“这只鸡给你吃。”
“来啊……”
小老虎闻到烤鸡的香味睁开双眼,眼前一亮, 然后毫不犹豫的跳起来, 越过结界和高大男子走了。
看完一切的楚江宁:“……”
他差点无语。
什么玩意儿。
他还以为是这群盗贼法术高强, 强行掳走胖饺的。
搞了半天, 竟然是胖饺自己屁颠屁颠的跟人家走的。
就为了这一只烤鸡。
他是真的无语。
他平日里好吃好喝的从来没短过它,结果居然被一只平平无奇的烤鸡就给骗走了。
这傻老虎,真是气死他了!
不争气的东西!
楚江宁越看越不打一处来。
越是如此, 他越放心不下。
这傻老虎不会被人炖汤喝还帮人数钱吧。
很有可能……
楚江宁坐立难安, 总算体会了当初亲友们对宋长安的忧虑了。
这么傻的孩子怎能不操心。
楚江宁皱着眉苦思了一会儿, 终于记起那消失之书的书名。
望城地形录;
望城?
望城乃是中洲的一座城池,与中洲府相隔数万里,不过资源丰富,水系纵横,商贸发达。
望城有何隐秘?
幕僚府的地牢之内。
四道锁链将张御怀的四肢牢牢的束缚起来。
及腰的弱水在不停的侵蚀着他体内神魂。
火烧藏书阁乃是重刑,他被独自关押在这水牢之中,受尽折磨。
虽然□□痛苦不堪,张御怀唇角竟然带着一抹愉悦的笑容。
他张嘴,一柄小巧的灵刃自他口中吐出。
他入牢之前早已经受过严格的审查,若非他手段诡奇,这灵刃恐怕他还藏不下来。
如今诸事已了。
自己活下来也没什么用处。
若是他们严刑逼供,自己恐怕也承受不住。
为大业而死,死得其所。
张御怀眸中闪过一丝决然之色,他体内灵窍被封,浑身上下丝毫灵力都用不出,但这灵刃乃他本命灵器。
心随意转,半空中的灵刃便直直朝自己劈下。
张御怀闭上眼。
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未降临。
张御怀睁开眼,却看见有人正捏着他的本命灵刃上下端详,评价道:“有点意思。”
说完伸出手指弹了弹。
“嘣”
灵器被他轻轻一弹,立刻就断了。
张御怀:“……”
自己那无坚不摧,削玄铁如烂泥的灵刃居然经不起对方的随手一弹?
这还不是最令他吃惊的。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没错,出现在他面前的,赫然便是今日被他设计,差点葬身火海的宋安。
“这牢房守卫森严?你怎么来的?”
“可是夜主事命你来审问我?”
“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楚江宁凌于半空之中,将手中的灵刃往弱水里「扑通」一丢。
懒洋洋的道:“其他的我也不想知道。”
“我只想知道我灵兽的下落。”
张御怀露出一个十分痛快的笑容:“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你的灵兽我早已卖了,如今是被油炸还是生煎,我可就不清楚了。”
楚江宁悠悠的道:“是吗?”
“那你从藏书阁里偷走的那本望城地形录,恐怕夜主事和洲主可能就会清楚了。”
张御怀脸色一变:“你说什么?什么地形录?”
楚江宁道不耐烦的道:“事已至此你就别装了,你火烧藏书阁,不是为了杀我,抢我灵兽也只是顺便,你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掩饰你偷走了望城地形录。”
他挑了挑眉:“望城?有什么呢?我不太清楚,但是想必夜主事和洲主一定很清楚。”
“你如此费尽心思隐藏此事,想必图谋甚大吧。”
“你!”
张御怀咬了咬唇:“是不是我告诉你,你那灵虎的下落,你便会闭嘴?”
楚江宁摇摇头:“那可不行。”
他唇角浮起一丝笑容:“比起寻老虎,我更想听听,这望城到底有什么?你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他见张御怀不语,补充道:“怎么?不想说?那就让洲主亲自来问你好了。”
“等等……”张御怀脸色变幻了几下,才终于道:“其实……我乃江晚春钓阁的人。”
楚江宁沉默了。
张御怀不知他为何沉默,于是也沉默了。
楚江宁问:“这是什么地方?”
江晚春钓阁,这名字听着好不正经的样子。
让他想起纪潇则的惊鸿照水阁。
是那个吗?
张御怀一愣:“你连我们江晚春钓阁都不知道,我听闻你入府考核笔试第一,还以为你博闻强识呢?”
被嘲讽无知的楚江宁:“……”
两百多年前,为了谋划尊位,他确实事无巨细了解得清清楚楚,但是后来历情的时候,根本没心思也没渠道去了解天域之事,哪怕后来有命运之书补充,他也只了解些大事啊。
谁有空管这什么钓鱼阁是什么来路?
楚江宁道:“那你倒是说说,贵阁是干什么的?”
张御怀道:“你还记得入府考核时给你的考题吗?我们江晚春钓阁便是那个。”
楚江宁:“?”
“我们承君上遗风,势必要将这天域颠覆,还世道一个朗朗乾坤!”
楚江宁:“……”
他动了动唇,有些艰难道:“所以你们便是……魔婪君的……拥趸?”
这都叫什么事啊。
搞了半天这些人竟然是……
他沉默了。
张御怀冷冷道:“之所以要杀你,不仅是为了拿你当借口,羞辱君上者,该死!”
楚江宁:“很好。”
他又问道:“那望城地形录又是何物?”
张御怀道:“我等苦心经营多年,发现这百年间望城的地形发生极大变化,尉千迟恐怕在这望城下设了地宫吧,他乃是楚临雍心腹,这地宫必定另有洞天。”
“说不定藏着天域至宝,我们若要起事,非得之不可!”
楚江宁:“……”
阁下的这个小势力小得命运之书都懒得记录在案,倒还挺有雄心壮志,还准备起事?
又听张御怀道:“所有事情我都交代了,你最好信守承诺保守秘密,否则我哪怕是拼死也会拖你下水的!”
“官府一向对我家君上附属宁杀错不放过,若我招认你是我的同伙,你说你会不会陪我一起死!”
楚江宁:“我只想要我的小老虎。”
张御怀道:“你的老虎在我师兄处,劳烦你给我师兄带句话,舍身取义,我此生无憾,让师兄不必留恋,抓紧去办正事要紧。”
还挺大义凛然。
楚江宁道:“只要我小老虎无恙,我就救你出去。”
张御怀一愣:“什么?”
他可是要杀了这个人啊,对方居然不计较,还说要救他?
世上哪有这种以德抱怨之人啊。
楚江宁声音转柔:“所以你好好保重身体,勿要自尽,待我归来救你出去。”
张御怀在这温柔的嗓音中,很快心灵失守,缓缓的点头:“好。”
他觉得很不对劲,自己怎么这般亲信这样一个陌生男子,还是个对君上抱有极大偏见的恶徒。
但是他的声音仿佛能蛊惑人心一般,他说什么自己就全盘相信。
方才也是,他要求自己透露真实身份和目的,明明对方身份不明自己自报家门是件极其危险和愚蠢之事。
但是在他三言两语之下,自己竟然毫无保留,一五一十的说了。
这是……什么邪术?
张御怀挣扎了一下,但很快他最后的清醒也维持不住。
彻底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楚江宁离开地牢,便匆匆离开幕僚府,来到了一家叫做老田烧饼铺的店里。
满脸憨厚的老板上前:“客官要点什么?”
楚江宁看都不看他一眼,不顾对方阻拦往里面而去。
“客官!!”
里面是一道男声:“这是蹄膀,吃不吃?”
“这个是烤猪。”
“这个是烤肉。”
楚江宁真的听不下去了,身化飞光,闯了进去。
琳琅满目的美食中央,是一只懒洋洋的小老虎。
翘着腿似乎十分享受。
见到楚江宁进来,他倏然一惊,立刻坐直了。
“你!”正在投喂小老虎的男子见楚江宁闯入,大惊失色,还没等做什么就被楚江宁一道法术给封印住了。
楚江宁低头看地上的老虎。
脸色阴沉。
第131章
? 我喜欢你 ◇
◎ “长安,我想……我喜欢你。”◎
小老虎似乎一点眼色都没有, 看见心爱的主人来了,如闪电一般窜到了楚江宁身上。
「嗷呜」的叫了两声。
楚江宁冷冷的将它推开。
小老虎有些无措的看着他。
楚江宁面若寒冰, 冷冷的道:“你很喜欢烤鸡吗?”
小老虎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楚江宁冷笑一声:“那你就待在这儿好好吃着吧。”
说完转身就走, 毫不留恋的样子。
小老虎见他要走,连忙窜上去抱住他的大腿。
楚江宁叹了口气,道:“别碰我。”
小老虎抱得更紧了。
楚江宁揪着他脖子后面的毛将他拎起来:“你要跟着我就要记住。”
“你是属于我的, 以后除了我给的食物, 别人给的都不许吃。”
“今天你能被一只烤鸡骗走,明天你就能被一只小母老虎骗走。”
“既然留你不住,那就不必再缠着我了。”
小老虎满脸迷茫的望着他,眼神似懂非懂。
虎头虎脑,傻乎乎的小老虎。
楚江宁脸上没有半点动容:“别装傻,我知道你听得懂。”
“要做我的宠物,就要守我的规矩。”
“不然,就别待在我身边。”
小老虎缓缓低下头,一副知错的模样。
楚江宁没有像以往这样温柔待它,他认为就是自己以往太宠它了,才养成它这般无法无天毫无顾忌的性子。
说走就走。
不将自己这个主人放在眼里。
楚江宁气还未消,带着小老虎就走了。
徒留下还被他封住气脉动弹不得的偷虎男子。
此后几日。
小老虎一直十分乖巧, 不到处乱跑, 爱吃的烤鸡也不敢吃了, 甚至也不敢再和楚江宁撒娇卖痴。
因为楚江宁一直没给它好脸色看。
他打定主意这次给这小东西一次大的教训, 免得再有下次。
当然,这几天他也没空管小老虎,他在研究救张御怀之事。
救张御怀很简单, 虽然地牢守卫森严, 但是那点守卫对他来说不过乌合之众。
问题在于幕僚府主事夜风岩。
那日审问夜风岩似乎看出了张御怀的不妥, 否则也不会将他打入地牢待审。
若是真让他查出来什么,所有人将目光投向望城。
那江晚春钓阁的筹谋可就全盘作废了。
这也不重要……
关键在于,望城他也想要。
他很怀疑,自己要寻的那四分之一钥匙,就藏在望城。
所以张御怀与江晚春钓阁就很重要。
楚江宁揪了几天小老虎的毛,见似乎风平浪静,准备夜寻夜风岩。
幕僚府主事夜风岩,乃是白天知的徒弟,他当年留在中洲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身为幕僚府主事,平日中洲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人物,夜风岩的住处自然阵法林布,机关重重。
当然,这些对于楚江宁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他飞快用灵气封住了几处重要的机关,悄悄的潜入夜风岩居住的暖阁之中。
夜风岩的屋子里正有人说话。
“洲主最近正在策划一次清剿,准备将中洲的大多数魔宗据点拔出,你回去禀报圣女阁下,请圣女裁决,是要转移据点,还是彻底撤出中洲。”
“我们在中洲布点甚多,恐怕一时之间难以全部撤离,能否请您为我们周旋一二,拖延时日。”
“不行,洲主早已怀疑幕僚府内有奸细,我不能暴露。还请禀报圣女,当断则断。”
“好吧……”
“……”
“那您最近身体怎么样?我见您好像比上次憔悴了不少。”
“我还好,是最近幕僚府事忙,之后修养几日便好。”
“那就好。”
“你呢?你准备什么时候娶妻?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有心上人?”
“啊……这,大业未成,我暂时还无心男女之事。”
“胡说八道!是圣女这般教你的对吗?她心中只有魔宗基业,根本不在乎你的喜乐。”
“您别这么说母亲!”
“老实说,如今天域时局平稳,帝君如日中天,就靠魔宗那点人手与官府对抗无异以卵击石,我本不愿趟这趟浑水,若非你母亲使了手段,有了你我才不听他的!”
“父亲……”
“好了,我希望你知道,比起魔宗大业,我更希望你平安喜乐。”
“我明白,但孩儿现在的日子没什么不好,修为一日千里,而且有母亲,有您,有哥哥,还有弟弟,虽然不能一家和乐,但是我……挺开心的。”
“弟弟?你母亲又?她当年不是承诺过我,生下你之后不再有别的孩子吗?果然女人的话不可信。”
“不是……是我自己认的弟弟,情况很复杂。”
“那你说一说,我们父子难得见面。”
“他傻乎乎的,很可爱,又天生好管闲事,总……”
楚江宁听到这里,再也听不下去了,他直接推门而入。
“什么人!”
他这一推门将屋子里的父子二人全都吓了一跳。
立刻无比警惕的看向对方。
并且同时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宋先生?”
“长安!”
夜风岩转头问儿子:“你们……认识?”
他儿子下意识答道:“长安就是……”
楚江宁连忙打断他:“小夜!”
小夜一愣,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没错。
这大晚上设下无数阵法偷偷摸摸在此地与夜风岩相会的,正是夜怀夙。
想起刚才他们的对话,楚江宁才知道原来他们竟然是父子。
如萦玩得可真大。
他不敢说话。
夜风岩皱了皱眉:“所以你也是魔宗弟子?”
夜怀夙瞄了楚江宁一眼,支支吾吾的道:“算、算是吧。”
夜风岩眉头皱得死紧:“圣女阁下也太过分了,她派人潜入我幕僚府,竟未来告知我,她置我于何地?”
楚江宁道:“圣女正是因为顾忌您在此,担心您为难,方才交代我隐瞒身份,我在此间之事您全然不知,必不会牵连您。”
夜风岩脸色并没有好看多少:“那你深夜来寻我做什么?”
楚江宁道:“是为了张御怀,我打算救出他来。”
听到此处夜风岩更加疑惑:“他要杀你?你要救他?你脑子有毛病?”
楚江宁微笑:“这是我魔宗内部意见不合罢了,让主事您见笑了。”
夜风岩眉头终于松开了,看了一眼在旁边的夜怀夙:“你们的恩怨我不想管,但是他在幕僚府烧藏书楼,若就这么跑了我难以交代,让他诈死以了结此事。”
楚江宁得了夜风岩的承诺:“多谢主事,在下告辞。”
“等等长安!”夜怀夙自从他出现之后,一颗心完全扑到了他身上。
“我同你一起走。”
与儿子多年未见正准备彻夜谈心的夜风岩:“……”
他有些警觉的看了一眼才貌俱佳的楚江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一时间竟有几分承受不住。
怎么是个男人?
看着还是个心眼很多的男人?
圣女也不管管?
就容自己的儿子这般吗?
此时。
在楚江宁院子里的小老虎。
它闭目修行了一段时间,感觉楚江宁快回来了,于是身上淡淡的黑气消失,又重新变成了那个天然无害的小老虎。
他如今的神态惬意,哪有这几日小心翼翼唯恐惹楚江宁不快的模样。
没错,前几天它就是故意的。
它又不是真的神智刚开,贪吃好色的幼虎,怎么可能被一只烤鸡骗走。
它不过是将计就计,想要试探一下自己如今在楚江宁身边的地位罢了。
试探的结果令他十分满意。
不枉费他大费周章,千辛万苦伪装成幼虎,撒娇卖乖的。
小老虎还没得意多久,就感觉楚江宁回来了。
他立刻窜到楚江宁怀里。
然后突然听到有人道:“是小老虎啊,长安你养的吗?真可爱,好像你。”
楚江宁:“?”
小老虎:“?”
楚江宁扯了扯嘴角:“小夜你可以回魔宗了。”
夜怀夙摇摇头:“我不走,我陪你好不好,我很能干的,我能帮你做很多事。”
说着不着痕迹的也撸了一把小老虎。
小老虎:“……”
它虎眼中杀气弥漫。
楚江宁无奈:“你不是还要给如萦传信吗?”
夜怀夙道:“这个,我可以让手下传信的。传信这种事本不需要我亲自来,只不过我想借此机会见见父亲而已。现在见了你,这些都不重要了。”
楚江宁:“……”
他把在他怀里正逐渐闭眼的小老虎摇醒:“我以为你还心存芥蒂。”
夜怀夙正色:“最开始我确实觉得十分不自在,因为你性格大变,身份个性都不相同了,再不是那个需要我保护的弟弟了。但现在我觉得,这些都不要紧。”
“只要是你就可以了。”
“长安,我想……我喜欢你。”
“不是对弟弟,不是对朋友,是爱慕之情。”
“我喜欢你。”
刚才父亲提及让他早点娶妻生子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宋长安的面容,那时候他总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难怪他之前误会母亲和长安的关系时,那般别扭难受。
原来是因为……自己喜欢他。
喜欢眼前这个人。
听到这句话,小老虎的睡意立刻被吓得不翼而飞。
他有些激动的想要蹦起来。
第132章
? 我无心情爱 ◇
◎“我此生绝不沾染情爱,情爱只会影响我修行。”◎
怀中的小老虎突然蠢蠢欲动, 楚江宁不耐烦的摁住他,然后对夜怀夙道:“你所说的爱慕, 是指情爱之事吗?”
他纤长的睫毛颤动, 神态冷静:“你弄清楚我是谁了吗?”
“你说的爱慕,爱慕的又是谁?”
夜怀夙笑了:“我喜欢的应该是宋长安,但宋长安不也是你吗?反正我早已认定, 我喜欢的便是我眼前之人。”
“哼……”听了他这番情真意切的告白, 有虎用鼻子哼了一声,意在不屑。
楚江宁倒很认真的听完了他的话,因为他看清了夜怀夙眼底的一片赤诚之意,知他字字句句都是出自真心。
而且是深思熟虑之后方才鼓起勇气说的。
他认真告白,楚江宁也认认真真的拒绝他了。
“你说的不错,宋长安也是我,我也是宋长安。”
“但,不可以。”
夜怀夙急了:“为什么不可以?你不喜欢我哪儿,我可以改。”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无心情爱,不管是谁,我都不会答应的。”
听到此处, 小老虎脸鼓起来了。
楚江宁没看到, 继续对夜怀夙道:“我很喜欢你, 你于我而言是好友, 是后辈,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夜怀夙坚持道:“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你,你给我一次机会吧。”
楚江宁摇摇头, 神态是不容拒绝的强硬:“你要明白一点。”
“我此生绝不沾染情爱, 情爱只会影响我修行。”
他只做时间最强, 其他外物,都不足以令他萦绕于心。
夜怀夙颓丧着一张脸,他预料过他被拒绝,但没预料到居然是这种理由。
“不管你怎么说,都改变不了我的心意,我不会放弃的。等你改变想法了,可以……回头看看我。”
虽然他心意并不动摇,但被这样拒绝他还是有些伤心,看了看楚江宁见他脸上没别的表情,只好黯然道“那……我就先告辞了。”
夜怀夙走后,楚江宁举起不知为何突然蔫下去的小老虎,自言自语道:“你说我有什么好喜欢的?”
“难道人活一世,就一定要沾染情爱吗?”
他不喜情爱,不是受了他母妃刺激,而是真心觉得谈情说爱浪费时间。
虽然宋父宋母日日如胶似漆,恩爱甜蜜。
但是他所求不同,所以此等小事,还不在他眼中。
他饶有兴致的晃晃小老虎:“你呢?等你长大,你也会喜欢别的小老虎,然后和它生下小小老虎吗?”
小老虎:“……”
它伸出爪子,用柔软的肉垫轻轻的扒拉着楚江宁,胖乎乎的脑袋晃了晃,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楚江宁被它可爱到了,然后又笑了笑:“那也不错。”
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人或事,可以如爹娘一般如胶似漆,也可以像如萦那样天天寻欢作乐,自然也可以同他这般,冷心绝情。
他将小老虎塞到床上,又喂了他一根肉干,督促道:“快点修炼,你修为这么差,估计以后很难吸引到别的小老虎。”
动物的本性是慕强,这么弱兮兮的样子谁不嫌弃。
小老虎听话的吃完肉干,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楚江宁的手指。
然后顶着肚子开始呼呼大睡,也不知道是在消化肉干里的灵气,还是在纯睡觉。
估计就是纯睡觉。
楚江宁觉得有些好笑,也懒得管他,同样坐在他身边开始修炼起来。
他虽然早已破境,但修为仍不稳固,还需要稳固境界。
第二日,楚江宁藏好小老虎,便提出辞呈,自称要去寻他那被偷的灵兽。
通识科的主事爱惜他的才华,百般挽留未果之后只能由他去了。
楚江宁白天干脆利落的辞职,晚上就偷偷潜入地牢,给地牢中的张御怀塞了一颗假死丹。
有夜风岩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张御怀死得明明白白,很快尸体就被处理干净了。
夜间。
都府一处豪华酒楼内。
死里逃生的张御怀敲了敲门。
门开之后,里面的人见到他又惊又喜:“张师弟,我还以为你已遭逢不测。你是怎么从幕僚府逃出来的?”
张御怀道:“是一位大人救了我。”
说着,他让开身子,露出后面抱着虎子的楚江宁。
那人乍见楚江宁,立刻大惊失色:“你怎会在这儿?张师弟,你难道……”
他正是那个用烤鸡偷老虎后被楚江宁找上门的仁兄,那日他足足在原地站了十二个时辰禁制方解。
禁制解开之后他也不敢去找楚江宁的麻烦,只是匆匆放弃那一据点换了个藏身之处,继续观察都府情况。
张御怀满脸笑容,轻声:“师兄误会了,这位大人同我们一样,乃是志同道合的兄弟,希望我们能将他引荐给阁主。”
他师兄眉头死紧:“这等来历不明之人怎能轻信?师弟你就不怕他是官府的探子吗?”
张御怀满脸笃定:“师兄多虑了,似宋兄这等侠肝义胆的人物,怎可能是官府之人。此番多亏他相助,我们的计划才能成功,宋兄想要见见阁主,加入我们,此乃我们的荣幸!”
师兄看着自己这个平日里再小心不过的师弟,竟感觉十分陌生,质问楚江宁:“你到底对我师弟做了什么?他怎会对你如此信任?”
楚江宁满脸无辜,一边抚摸着怀里的小老虎一边道:“可能张兄是看清了在下的一片赤诚之心吧,这位师兄,你也……该如此才是。”
踏入太清境之后,他的言蛊术已趋圆满,只要他想,心意驱动,任何人都得对他言听计从。
原本一脸警惕和愤恨的师兄在听了他这番话后,脸上竟也慢慢的现出迷惘之色。
“宋兄……好人。”
“志同道合……欲入阁……见阁主。”
“我得……带他见阁主。”
楚江宁三言两语搞定他,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好孩子。”
江晚春钓阁在望城,他们那位神秘的阁主也在望城。
于是,楚江宁便同他们一起回了望城。
望城。
师兄弟二人来到一座园子里,摆好阵法祭品,齐齐跪地,口呼:“恭请阁主!”
一道黑雾弥漫。
一道声音兀然出现。
“尔等唤吾何事?可是东西到手了?”
“是!”
张御怀连忙双手奉上书册。
一道黑雾将书册卷起,那声音的主人匆匆翻阅了一下书册,十分满意:“果然……望城果然有地宫……等等,你们……”
他声音一冷:“中了何人的法术?”
跪地的两师兄弟面露迷茫之色:“什么法术?”
“蠢货!”阁主勃然大怒,朝二人分别拍出两道黑雾。
二人被黑雾拍中,齐齐吐血,脑子竟然清明了不少。
“我们这是怎么了?”
“是那个宋安!他使的妖法!”
阁主声音沉沉:“此人在何处?意欲何为?”
张御怀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然后吓得浑身冷汗:“他跟我们过来了……阁主恕罪,我等……”
这姓宋的妖法好生厉害,他明明已起了提防之心,却还是着了他的道。
“跟过来了?”
阁主声音中杀气四射。
顿时,宅院里草木化作飞灰,断石飞沫,一片狼藉。
这个时候,一道声音缓缓道:“我只是想要见见,这位厉害的阁主到底是何方神圣?您莫要动怒啊,师兄。”
话音落下,楚江宁在半空中缓缓现出身形。
阁主:“……”
楚江宁露出微笑:“师兄,好久不见,近来可安好?”
没错,这奇奇怪怪的江晚春钓阁的阁主,正是他那出走多时不知去向的师兄鞠光。
虽然他以法术遮掩了身形,但自己又怎会听不出师兄的声音呢?
看到楚江宁出现,阁主身上原本的滔天怒火稍歇,他沉默了一下,方才吩咐正惶惑不安的张御怀师兄弟:“你等先退下,待我指令。”
二人齐齐对视一眼,立刻抱拳告退。
二人一走。
宅院里立刻狂风大作。
无比凛冽的杀机朝楚江宁扑来。
楚江宁负手而立,他只是轻轻的上前了一步。
顿时。
狂风消散,耀眼日光重新洒落。
一切风平浪静。
鞠光的声音满是惊骇:“你竟已突破了太清境?”
楚江宁道:“侥幸而已,师兄这么多年也不遑多让。”
鞠光叹了口气,这些年他自然是在日日苦修,但没想到和小师弟的差距不但没有缩小,反而更大了。
一个境界的差距,让他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虽然心中已自认自己是手下败将,但是鞠光口上依然冷冷的道:“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他语气不善,楚江宁却依然温声细语:“这些年劳烦师兄惦念了。”
鞠光冷哼一声:“谁惦记你!知道你的死讯之后,我十分痛快!”
“当年我早警告过你,让你早日杀了楚临雍已绝后患,你置之不理还对我动手,结果如何?”
居然为了楚临雍同他翻脸,还将他囚禁,此事他耿耿于怀至今!
楚江宁十分诚恳的认错:“当年是我太过自大,师兄教训的是。”
他少见的伏低作小,鞠光心里舒畅了一些:“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年你又去了哪里?”
第133章
? 求楚大哥相助 ◇
◎他倒是想看看,这贼小子又想玩些什么把戏。◎
“我见了师尊。”
“什么?”
“师尊未死, 只是被囚在异境之中。这些年我隐忍不发,苦苦修炼, 便是为了有朝一日打败我父君, 将师尊和众位师兄弟救出来。”
“……”
“师兄?”
鞠光微一沉默:“你……不是又在骗我吧?”
楚江宁:“?”
“你不会是为了让我为你效命,才编出这瞎话骗我吧?楚临雍会那么好心,将师尊囚而不杀?”
不是他信不过他亲师弟, 实在是前车之鉴, 这一肚子诡计的师弟骗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楚江宁哭笑不得,他索性掏出一枚留影珠,法术催动。
一个满脸阴气的老头出现在水幕之中。
冲着他破口大骂:“本座生平最恨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抢我魔宗宗主之位的恨裂天,一个便是杀我魔宗弟子,将我关入此地的楚临雍,要早知道你是他儿子,哪怕将我千刀万剐也绝不可能收你为徒!”
鞠光:“……”
确实是师尊的语气和声音。
他看楚江宁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以你如今的修为,可能敌楚临雍?”
楚江宁顿了一下,回答道:“大概可能应该有机会吧。”
他难得这么不自信,鞠光:“那就是不能了?这该如何是好?”连天赋最强,心眼最多的小师弟都没办法, 难道他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师尊被囚受苦吗?
楚江宁缓缓道:“要救师尊他们出来, 未必一定得以武力打败他, 智取一样可以。师兄你这些年暗地里做了不少事吧?”
鞠光流露出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 不阴不阳的道:“这些年我一面苦苦修炼,一面以你的名义在这天域里招兵买马,组建江晚春钓阁, 但你不要抱太大期望, 这些人虽然意志坚定, 但是修为都不怎么样。做些打探消息,搅乱局势,偷取情报的事还行,正面战场指望不上他们。”
“那便够了。”楚江宁露出一个微笑:“师兄,那望城地形图你可看出端倪?”
鞠光没好气的道:“你怎么一来就跟我要这要那的!没错,望城底下已有地宫,有了这地形图,加上我江晚春钓阁的工匠,不出三日,我便能找到地宫所在。”
楚江宁道:“师兄别生气,我所图不多,只想要里面的一把钥匙而已。”
鞠光翻了个白眼:“里面要是藏了什么法器资源你以为我稀罕,通通拿去,这江晚春钓阁你也拿走。你以为我喜欢每日应付这些杂事。”
师兄弟二人在园子里议定一切,便唤来张御怀等人,开始寻地宫所在。
有了地形图,一切都很顺利。
他们在距离望城百里之遥的一座岩洞里,找到了地宫的入口。
几名工匠们围着洞口急得满头是汗。
“这机关太过复杂,根本难以破解。”
“恐怕需要特定的钥匙才能启动。”
鞠光负手而立,问道:“就没有其他的法子吗?现在再去寻钥匙,耽误时间不说,还容易打草惊蛇。”
烧了一本望都地形图已是巧合,若是再丢了地宫钥匙,尉千迟就是再愚钝也该想明白了。
这个……
工匠们面面相觑,为首的道:“那小的再试试吧。”
“这机关复杂无比,要破解也可以,只是需要时日。”
“多久?”
“这个……三年五载都有可能的。”
“……”
“是我等学艺不精,若是能寻得天域第一机关师百里长秀,想必这机关便可顷刻得解。”
“百里长秀?该去何处寻他?”
“百里机关师神出鬼没,踪迹难辨,要寻找他恐怕需要多费一方功夫。”
楚江宁在旁边听他们在那里商量了半天,有些不耐烦。
他举步,走到机关前。
不灭剑出。
剑气如霜,催枯拉朽般将一应机关剿灭得干干净净,洞口顷刻大开。
工匠们正在和鞠光说话,突见他拔剑,立刻脸色大变,连忙阻止。
“住手!”
“万万不可!”
“别啊……”
他们的喊声已迟,剑光过去之后,地动山摇,石洞濒临崩塌。
工匠面露绝望:“这机关绝不能以外力毁坏,否则这地宫会立刻崩陷……”
哦?
是吗?
楚江宁再出一剑。
这一剑。
如天外流星般飞过。
砍在这剧烈震动的石洞之上。
然后……
石洞不震了。
它乖乖停下来了。
楚江宁回头,轻描淡写的对呆若木鸡的众人道:“进去吧。”
说着,率先进入大开的洞口。
大家:“……”
他们胆战心惊的看了看那被砍出硕大豁口的石洞,胆战心惊的迈步跟上。
一进地宫。
便立刻被眼前的情景所震撼。
中洲盛产灵石。
所以这地宫里,满是灵石。
如山如海一般的灵石。
将整个地宫铺得满满当当。
那溢出的灵气犹如实质,不停的往人周身气窍里钻。
置身此地,仿佛被一股至醇至厚的灵气洗礼。
哪怕是鞠光,都不由停下脚步,禁不住这灵气诱惑,开始吸取。
楚江宁丝毫不受影响,他神识一扫。
一团熟悉的气息出现在他手中。
他挥手。
一块蓝色碧石出现在他手心,与此前得来的其余两块碧石融为一体。
至此,四分之一钥匙已得其三。
剩余四分之一在帝宫。
三日之后。
楚江宁将手中的小老虎递给他师兄。
鞠光:“?”
他看着手中白胖可爱的小老虎,满脸问号。
楚江宁道:“地宫中的灵石运出之后,足够我们培养一支强横的魔兵了,但还远远不够,我要去帝域一趟,寻得天域宝库钥匙。此去若是遇上我父君,难免一场大战,恐有危险,我这小老虎娇气得很,修为也不行,若是带去打起来我无法顾及它,劳烦师兄替我照看一些时日。”
鞠光道:“难得,你竟这么在意一只小老虎。”
他的小师弟他还是十分了解,因幼年经历,加上帝宫长大无人照拂,养成了他冷心冷清的性子,除了如萦外,他还没见过他如此为人考虑。
楚江宁正色:“不,师兄才是我最在乎的人。”
鞠光:“??”
小老虎:“??”
鞠光呸了一口:“你何时……学得如此花言巧语?”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耳后根悄悄红了。
楚江宁继续一本正经的道:“我此言一片真心,师兄多年看顾照顾,江宁铭记于心,绝不敢忘。”当然是和宋父学的啊,宋父别的不行,哄宋母十分有一套,这几年在宋家做儿子,楚江宁别的没学会,哄人撒娇完全是手到擒来。
反正能达到目的即可,些许脸面他根本不在乎。
小老虎气得眼睛都红了。
鞠光幽幽的道:“你当初要不刺我一剑,这话可能我还真的信了。”
楚江宁:“……”
他同师兄还有小老虎辞行后,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往帝域。
最后四分之一钥匙在帝宫。
在楚临雍手上。
这是最难得到的一把钥匙。
因为他不可能强抢,也不可能等对方心甘情愿奉上。
对此,楚江宁早有想法。
他去了帝宫。
不是夜黑风高悄悄潜入。
而是堂而皇之的走进去的。
守卫没拦他。
之前高总管吩咐过,这位宋公子是君上的贵客,整个帝宫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虽然有些奇怪怎么宋公子许久不见人,但命令未撤销,他们自然得放他进去。
楚江宁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了帝宫,进了景华宫。
然后,迎面差点撞上一个人。
一个老熟人。
一个一身仙气,眼神狡诈的胖子。
胖子:“!!”
楚江宁十分亲切的同他打招呼:“拜见马大人。”
胖子:“……”
他看着眼前容貌气质都与魔婪君一模一样的人,陷入了混乱。
这个人到底是谁?
唤他马大人,他应该不是魔婪君,而是那个叫做宋长安的凡人吧。
可是为什么?
这个凡人给他的感觉和之前魔婪君给他的感觉一模一样,都是极度的危险。
是魔婪君吧?
可这里……
马大人仰头看着青天晴日,又看看周边环境,确定自己身在景华宫。
魔婪君怎么敢光天化日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马大人脸色不太对劲,满脸纠结和诡秘。
这个时候,见他迟迟没有动静,高总管前来。
看见楚江宁倏然一惊:“殿、殿……下?”
楚江宁眨眨眼,满脸疑惑:“总管大人,你唤我什么?”
高总管「啊」了一声:“是宋公子啊,公子您怎么进来的?”
楚江宁柔柔软软的道:“我有事想求楚大哥相助,麻烦总管大人通报一声。”
马大人一声不坑,依旧满脸僵硬。
心中各种猜测各种激动。
高总管应了一声,然后看向马大人:“大人,您还有何事?”
马大人没有啥事。
但是马大人不想走啊。
他好奇死了。
这种时候他怎么能走。
强烈的求知欲让他生出无穷的胆子,他露出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老夫方才想起还有一事未同君上禀报,烦劳总管通报一声。”
高总管:“……”
他觉得马大人留下来很不妥吧,但他到底只是侍臣,没有拒绝的资格,只好道:“那老奴先去禀报君上。”
得了高总管禀报的楚临雍:“……”
他皱了皱眉。
道:“宣他们进来。”
高总管又跟他确定了一遍:“马大人也一起吗?”
楚临雍颌首:“是,让他们一起进来。”
他倒是想看看,这贼小子又想玩些什么把戏。
第134章
? 父子大战 ◇
◎“你还要给本君装到何时?”◎
既然君上已下了令, 高总管连忙恭恭敬敬的将两位请了过来。
马大人被求知欲冲昏了头脑,但当他见到楚临雍那张面无表情的冷脸时, 顿时浑身一个激灵, 清醒过来。
他清醒过来之后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君上的秘密是那么好听的吗?
一不留神就容易把小命交代在这里。
但他骑虎难下,楚临雍威严的目光扫来时,他忍不住双膝一软, “扑通”跪地。
“拜见君上!”
一旁的楚江宁看见他麻溜跪了, 犹豫一下,也有样学样的跪下来行礼。
“拜、拜见君上。”
楚临雍:“……”
他飞快的瞟了一眼规规矩矩的给他行礼的楚江宁,目光落在马大人身上:“你有何事禀报?”
马大人早在外面就打好了腹稿:“是关于妖族之事……”
他吞吞吐吐的说到一半,还有意无意的看了楚江宁一眼,意思是事涉机密,还是之后再说吧。
楚临雍不耐烦的道:“妖族怎么了?有事你便说话,看他干什么?”
居然完全不避讳吗?
马大人心中的八卦之心再度燃起了一小会儿。
无论是真正的魔婪君还是凡人少年,听这等朝政大事都有些不妥吧。
但他丝毫不敢显露半分,无比乖顺的回答道:“是妖君那边传来的消息,妖君想求和。”
楚临雍笑了:“本君为何要与妖族求和,是本君先开战的。”
妖族偌大领土都该归他所有。
马行烈道:“妖君愿割让半壁江山,只求君上相助。”
“妖君受妖族太子所胁, 一直被囚于深宫之中, 大权旁落。妖君希望我们能替他诛杀妖族太子, 待他重掌妖族大权之后, 必与我族议和求诚。”
妖君的原话说的是“帝君陛下与本君同病相怜,应能体会本君之苦,若能守望相助, 本君必将这份大恩大德铭记于心, 以诚相报!”
妖君的人先找上的是帝君所属, 但是听听他说的这话,什么叫做与他同病相怜。这不是往我们君上伤口上撒盐吗?我们君上如今最恨人提及当年他被魔婪君所囚之事,这事谁敢同君上说。
因没人敢提,此事被无限期搁置了下去。
妖君着急,病急乱投医找上了其他几位天域重臣,其中就包括马家主。
这话马家主本也听听就过,干脆烂在肚子里最好。
但不是为了吃……为了知晓真相吗?
他只能搜肠刮肚找出这个理由。
他说话已足够委婉了,楚临雍在听到「被囚深宫」之时,还是忍不住冷眼瞥了一下楚江宁。
见那厮还是规规矩矩的跪着,似乎对他们谈论的天域大事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不由心里一阵发堵。
一股怒火噌噌噌的就窜了上来。
至于他到底在气什么,他也不太清楚。
见君上久久不严,马大人心里发虚:“下臣知道这妖族半壁江山远未达成君上的宏图,但妖君既然提及此事,我等不妨将计就计,乘机攻占妖域。再不济,能使妖族内乱,也能令我族在战场上多几分优势。”
如今与妖族的战役正如火如荼,双方都损伤惨重。
楚临雍沉吟了一番,道:“本君准了。既然此事是爱卿提及,便交由爱卿全权负责吧,莫让本君失望。”
马大人俯首应是,嘴里满是苦涩的滋味。
这么难的差事……
想要打听真相,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吩咐完马行烈,楚临雍的目光又落在楚江宁的身上。
见这贼儿子伏地的姿势一如往昔般乖顺规矩,气更是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的道:“那你见本君又是为何?”
楚江宁抬起头:“楚大哥……啊,不……君上。”
“我想求你救救我爹……”
我爹?
马行烈头也不敢抬,心里「哦豁」了一声。
楚临雍磨了磨牙,强忍怒意:“你爹——又!怎!么!了!”
楚江宁吸了吸鼻子,眼眶竟瞬间盈满了泪水:“我离家多年……好不容易回趟家,我爹竟得了重病。听说是被九爪鹰狮兽所伤,如今危在旦夕。”
“我寻遍了城中灵药,均不得法。”
“灵药师说,九爪鹰狮兽的爪子有剧毒,唯有神药九心海棠可解,可这九心海棠珍贵无比,寻常之地根本不可得。君上您乃天域至尊,您一定有这神药对不对?”
“求求君上赐药,让我能救下父亲。大恩大德,长安必定结草衔环以报。”
殷殷恳求,泪流满面。
孝顺能感动天。
楚临雍:“……”
他怒极反笑,再忍不了了,直截了当道:“你爹要死了,跟本君有什么关系?本君凭什么给你灵药!”
楚江宁:“……”
他眨了眨眼,似乎愣了一下:“君上您怎么了?”
“您今日是心情不好吗?”
“为何这般对我。”
楚临雍脸色黑如锅底。
这小子还有脸装,他为何心情不好他难道不清楚吗?
又听楚江宁缓缓道:“君上是天域至尊,是万民君父,也是我爹的父亲,君上爱民如子,怎会吝惜灵药。是不是君上您在考验我?君上,只要您能赐药让我救我爹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君上您不是要攻打妖族吗?我愿意再去一次妖族做间者,为君上肝脑涂地!”
楚临雍:“……”
什么你爹的父亲!
什么万民君父!
狗屁玩意儿!
他气得手都开始抖了,直接扭头问一边噤若寒蝉的高总管:“库内还有多少九心海棠。”
高总管心中细数了一下,方才答道:“九心海棠不是常用灵药,库房内也不多,仅有七八千株吧。”
“都给他!”楚临雍仰声道:“通通都给他,让他滚吧!”
高总管:“是”
他立刻传音属下,让他们送九心海棠过来。
得到帝君赐药,楚江宁一副感激涕零的神情:“多谢君上,君上万福,君上恩德小人必定铭记于心,日日供奉……”
一本奏折甩到他面前,彻底打断他的胡言乱语:“闭嘴。”
马大人依旧不敢抬头,但光听他们说话,信息量已经够大了。
他捋了捋情况。
眼前之人可能真的不是魔婪君,而是凡人宋长安吧。
他爹伤重,他来求君上相救,逻辑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毕竟他只认识君上一个有权有势之人,事急从权这也十分正常。
关键是君上的态度十分不正常,老实说他还从未见过君上这般喜怒形于色,气得阴阳怪气的模样呢。
人家求他救爹,他生什么气?
能帮上小情儿的忙,正常男人不是该感觉开心满足吗?
他这里就不太懂了……
马大人正思索着其中是否有他没解读出来的奥妙,高总管已神色诡异的前来禀报:“禀君上,库房一刻钟前无故起火,里面的灵药都被烧了。”
“什么!”楚江宁大惊失色。
“是吗?”听到这里,楚临雍反倒冷静了下来:“那九心海棠也没了?”
高总管沉思道:“九心海棠乃是南洲贡品,若是现在让南洲送来,只需几日的功夫。”
楚临雍淡淡道:“又没到上贡的时候,怎能让南洲再送呢。”
他瞟了一眼似乎六神无主惶恐不安的楚江宁,又问道:“就没有其他灵药可以治他爹的伤了吗?”
高总管摇摇头:“灵药的话确实没有,但是奇物倒是能起到同样的效果,比如说天海碧空石、白岩从窍冰、四海游极沙等等。”
楚临雍慢条斯理的道:“天海碧空石……本君倒是随身带了一块。”
说着他取出一块碧石,看着楚江宁道:“倒是可以借你……”
“多谢君上!”楚江宁情绪立刻从大悲变成大喜,立刻就上前去要接过楚临雍手中的碧石。
他一扯之下,石头纹丝不动。
楚临雍毫无松手之意,抬眸看了看他,舌尖轻转,念出他的名字。
“楚江宁。”
“你还要给本君装到何时?”
楚江宁适时给他爹回了一个浅浅的笑意,然后手中不灭剑起。
剑气纵横。
一道乌光在半空中划过。
迎接他的,是更加浩瀚如山海的气势。
磅礴气势交汇。
散落的气劲将高总管与马大人,还有附近的一应侍卫侍从全都击飞了出去。
一场惊天大战就此铺开。
天空轰鸣,巨石飞舞。
簌簌剑气无所不至,耀眼金光包罗万象。
这等大战,其他人根本没资格参与,他们只能胆战心惊的缩在角落里,唯恐被波及。
高总管面露焦急之色。
马大人无力的张了张嘴,这个时候还有闲心问高总管:“所以刚才那位是真的魔婪君对吗?是他冒充凡人吗?还是怎么的?”
高总管回应了一个犹如看白痴一般的眼神。
马大人心中早有结论,只是仍觉得匪夷所思。
之前在宗门大比上自己遇到的那个凡人就是魔婪君,他怎么能演得这么像?活灵活现,像极了一个懦弱凡人。
而君上也奇奇怪怪,明明知道魔婪君回来了,还故作不知将他留在身边?
现在又和他打起来了?
马大人自叹不如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果然还是君上会玩。
作者有话说:
宁宁:我爹脑袋受伤了,神志不清,喜怒无常,胡言乱语,到处说我不是他亲生的,还爱捏包子。
第135章
? 恋儿脑 ◇
◎刚才那句「宁宁」大家都听到了。想不到冷血无情,高高在上,神威难犯的帝君,居然是个……恋儿脑。◎
马大人在这里胡思乱想脑洞突破天际, 其他人可没有他这般闲心。
观战观得紧张得要死。
虽然他们对君上的神威十分有自信,但对方可是魔婪君。
那位会做出什么事来, 谁也说不好。
只见乌光与金光在空中激烈交汇。
强大的余波让他们得调动全身灵力方能与之相抗。
余波尚且如此, 那在最中心的战况,又该是何等可怕。
这场大战打得轰轰烈烈,灵光四射, 帝域震动。
很快, 许多道身影又匆匆赶至。
很多身影马大人瞅着都很熟悉,却是又一批好事者,哦不心系帝宫安危之人赶来了。
大家一面运转灵力抵抗余波,一面悄悄聚集。
司徒家主皱着眉凑到马大人身旁,问道:“马兄,这是……什么情况?”
马大人言简意赅的同在场诸位交代了一下事情始末:“魔婪君突然闯入帝宫,同……君上打了起来?”
所有人听了他的解释后更加一头雾水。
魔婪君复生,与他们已是不宣之秘,帝君没解释他当年为何不杀魔婪君,他们也不好再问。
但是对方居然敢堂而皇之的找上门跟帝君打起来了?
这不是找死吗?
众所周知,帝君已是太清之境强者,如今天域第一人。
可已一人之力, 灭妖族四大护国神将的人物。
魔婪君是发了什么疯?居然敢主动上门挑衅。
他忘了两百年前他是怎么败得吗?
马大人其实也搞不懂楚江宁在想些什么, 只好又含糊不清的补充了一句:“魔婪君本是想骗取君上宝物, 却没料到君上早已洞悉一切, 早早就在等着他了。”
众人恍然大悟,这就说得通了。
君上果真英明,未让魔婪君奸计得逞。
在众人期盼而又紧张的目光下, 空中的战势已进入尾声。
最终, 金光大盛。
胜负已分。
不灭剑落。
一道身影从半空中摔落在地。
捂着胸口, 仰面喷出一口血来。
所有见到此景之人,包括马大人在内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果然,魔婪君再强,也难敌过君上神威。
这一次,魔婪君死定了。
君上能饶过他一次,难道还能饶过他第二次吗?
君上是何等人物,眼里可容不得半点沙子。
这样的逆贼,必死无疑。
许多人脸上都面露喜色,魔婪君一死,那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把大刀总算是解除了,从此再无后顾之忧。
许多人面露喜色,却也有些人眸中隐隐含着忧色,比如韩家家主韩宗。
他神情复杂,最后逸出一丝叹息。
在众目睽睽之下,楚临雍的身影降于半空之上,居高临下的俯视下方狼狈不堪的儿子。
面露讥讽:“两百多年,你就长了这点本事?”
楚江宁吐出一口血沫,听自家老爹在那里一一细数自己的罪过。
“本君当年饶你一命,本是要让你痛思己过,将功赎罪。想不到你却半点没有悔悟之心,你这些日子在帝都上蹿下跳,正当本君看不到吗?”
“不好好反思自己的过错,反倒心怀怨愤,蓄意报复,你当真无药可救!”
“血色黄泉狱关不住你,你就……”
楚江宁咳嗽了半天,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父君,我好疼啊。”
楚临雍:“?”
其他人:“?”
楚临雍微微一愣,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楚江宁捂着胸口,漂亮的睫毛微微颤抖,双眸含水,可怜巴巴的道:“父君,你打伤我了,我好疼,五脏六腑都要碎了,我好像……要死了吧?”
那不可一世,残忍霸道的魔婪君居然在用这副娇娇软软的口气跟帝君说话,实在让人大开眼界。
所有人面面相觑,神色怪异。
魔婪君该不会是想用撒娇之法来脱身吧?
呵呵……
司徒家主差点笑出声来。
在场众人中,他无疑是最恨楚江宁之人,这厮三番五次坏他好事,又潜入他府中威胁他,他实在是恨不得帝君能就在此处将其当场诛杀,以解他心头大恨!
不过……
他老司徒侍奉帝君也已上千年了,对帝君的性子也算是了解一二,帝君怎可能是吃这一套之人。
睚眦必报,以眼还眼,冷血无情。
老实说,帝君并不比魔婪君好伺候多少,但帝君乃是他们的先主,是创这不世基业的第一人,那楚江宁就算有些本事,也只是一介小辈而已,叫他们俯首,怎能甘愿。
还是太年轻了,以为区区示弱便能激起帝君的怜爱之意吗?
他也不看看自己当初做的事,不要说是帝君,就是他儿子对他这般,他都铁定把这个孽子斩杀!
其他人不如司徒家主那般仇恨楚江宁,但所思所想与他差不多,都是觉得滑稽至极。
就连马大人都迟疑了。
果然,听了楚江宁的话后,楚临雍神色越发冷漠:“你本便是罪有应得,不思悔过,还在这里大放厥……”
他话还没说完,楚江宁再次仰面喷出一大口血,身子重重的倒地。
楚临雍倏然一惊,心中一痛,失声唤道:“宁宁……”
众人:“?”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见他们心中冷血无情的帝君十分慌乱的跑过去,一把抱住了魔婪君那单薄的身体。
“宁……”
楚临雍焦急的呼喊声还没出口,他脸上的表情就凝住了。
脸上的慌乱关切化为冰雪。
因为楚江宁趁他抱自己时,直接一刀捅了过去。
楚江宁如今实力虽然不及他,但是他偷袭啊……
所以楚临雍结结实实的被捅了一刀。
几乎是下一秒。金光再起。
两人又开始打了起来。
硝烟弥漫。
最后,楚江宁趁机卖了个空处,化作轻烟遁逃了。
楚临雍追赶不及,身影落地,面色阴沉得仿佛要吃人。
“楚江宁!”
“君上!”在旁守候良久的高总管连忙上前:“君上您的伤……”
腰间被那孽障毫不留手的刺了一刀,楚临雍那个怒啊,他一摆袖,冷冷道:“不碍事!”
然后气势汹汹的走了。
唯独留下一地残檐断壁,还有一片神情麻木的人。
高总管叹了口气,开始组织宫人清理现场,修复被打坏的建筑。
其他的人则傻傻的站着。
他们已经麻了。
哦。
不用问君上当年干嘛不杀魔婪君了。
刚才那句「宁宁」大家都听到了。
想不到冷血无情,高高在上,神威难犯的帝君,居然是个……恋儿脑。
难怪一向无往不利的帝君当年居然在楚江宁身上吃亏。
就这恋儿脑,还不是任凭楚江宁揉圆搓扁。
麻了……
真的麻了……
当初到底是谁传出来君上不喜大殿下,日日折辱他的?
简直是其心可诛!
帝君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怎么能这样呢?
老实说,要是他们有这种儿子,早就掐死了。
但是帝君不但不杀,还如此关切,而且关切了也没好下场,还被这逆子捅了一刀。
真是绝了……
比起其他人的难以置信,马大人发出洞悉一切的笑声:“呵呵……”
耳尖的司徒家主立刻问道:“马兄,你笑什么?你莫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马大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感慨的神色:“你不会知道的。”
却说楚江宁这头,他捅了亲爹一刀,偷了那最后的四分之一的钥匙,拔腿就跑。
也不知道父君知不知道自己偷了钥匙,如果发现可能更生气吧。
想到那个场面,楚江宁就……心情愉,啊不是心情内疚。
这招的灵感取自宋父,在来帝都之前楚江宁就衡量过彼此双方的实力,确认自己是肯定一定绝对打不过父君的,但是钥匙就在父君身上,而父君更不可能将钥匙给他,要想得到钥匙,只能如此。
示敌以弱,撒撒娇,利用对方对自己的关切疼惜之情。
对于父君的反应,他并不意外。
正如他当年对父君所说,他知道,父君爱他。
当然,这份爱也许及不上权势基业,及不上他的脸面。
但总归是爱的。
既然如此,他为何不能利用。
他也爱父君,但和父君一般,权势理想更重要。
楚江宁伸手,将剩余的四分之一钥匙与之情的碧石彻底融在一起。
一枚方方正正的虎形碧石出现在他面前,楚江宁将碧石收了,往中洲望城去了。
几日不见,他都有点想念他的小老虎了。
主要是想念小老虎的手感。
回到望城,见到师兄,重新抱回小老虎。
师兄看着他,神情复杂。
“师兄,怎么了?”
鞠光道:“帝域的事情,我听说了。”
楚江宁不以为意的挠着小老虎的下巴:“师兄在帝域也有探子啊。”
鞠光叹了口气:“师弟,苦了你了。”
楚江宁:“?”
“我怎么了?”
鞠光道:“对楚临雍下手,你一定也很不忍吧,我知你对他孺慕非常,为了救师尊,你这般对他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真是苦了你了小师弟。”
他知道,师弟嘴上不说,心中还是挚爱父亲,不然当初也不会为了杀他之时同自己翻脸。
现在闹成这样,父子估计情绝了,师弟肯定很难受。
第136章
? 无幻镜 ◇
◎“他就该干脆毒死本君,岂不是万事大吉。下这种不痛不痒的毒算什么?”◎
师兄的一番分析剖析入微, 鞭辟入里,和真实情况那真是……一点不一样。
楚江宁含含糊糊的应了:“师兄说得极是, 我已得到宝库钥匙, 我们赶紧去取宝吧。”
师兄问道:“去哪儿?”
“无幻海。”
……
“君上!”
高总管处理完善后之事,送走一干神色诡异的大臣们,连忙赶来云巅之峰去请帝君。
“景华宫已修缮完毕, 君上您……”
他看见楚临雍之时, 微微吓了一跳。
因为他腰腹间的伤口并未愈合,似乎有愈发严重的趋势。
楚临雍面色不善的瞟了他一眼,神色阴郁:“刀刃有毒,唤药官来。”
高总管连忙去唤药官,心中暗自咋舌。
江宁殿下真狠啊,不仅刺伤君上,还在兵刃上下毒。
这对父子,他真是不知怎么说了。
药官在帝宫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给无所不能君上诊治,诊治全程君上身上冒着黑气,一副死了亲爹的表情,吓得他头都不敢抬。
“是一种诡异的混毒, 毒性刚猛, 竟连君上您的金躯都承受不住, 发明这混毒之人, 是个天才啊!”药官职业习惯,下意识的感慨了一句。
他刚说完,便发现整个云巅之峰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他浑身一个激灵, 连忙跪地请罪:“属下失、失言。”
脸色阴沉如水的楚临雍冷笑一声:“确实是……大才啊!”
药官不敢回话, 整个云巅之峰无人敢回话。
药官继续道:“这毒性虽然刚猛, 但君上底蕴深厚,神功莫测,只要多服些安神养气的灵药,将养月余便可痊愈。”
“月余?”楚临雍愈发阴阳怪气:“蠢货!”
药官还以为是在骂他,继续诚惶诚恐的请罪。
又听楚临雍十分恼火的道:“他就该干脆毒死本君,岂不是万事大吉。下这种不痛不痒的毒算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君上说的是气话,愈发胆战心惊。
大气不敢出。
“不对……”
楚临雍猛的一皱眉:“他闹这么一出是想干什么?”
他下意识的一摸腰间的碧石,发现早已空空如也。
“楚江宁!”
眸中划过一丝厉色,他喝道:“高明彻,去招司徒柏来。”
“是。”高总管诚惶诚恐的应了。
“等一下……”
却见帝君又再度叫住他,脸上神色变幻:“以那小子的秉性,恐怕已来不及了,你速速传令无幻海,让他们守好宝库,本君随后便至。”
高总管大愕:“可是君上您身上有伤。”
楚临雍阴森森的目光落在地上的药官身上:“半个时辰,给本君把毒伤治好。”
药官:“?”
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受苦的总是他。
两个时辰之后。
用无上灵药强压伤势的楚临雍赶到无幻海时,面对的便是空空如也的宝库,以及无幻海女君的无能面孔。
无幻海女君跪地请罪:“下臣无用,请君上治罪。”
楚临雍漠然的眼神扫过连根草都没留下的宝库,突然勾唇,笑了。
众人:“?”
君上这不是被魔婪君给气疯了吧?
楚临雍微微一笑之后,就似乎完全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吩咐左右:“回去吧。”
徒留下一头雾水的无幻海女君。
楚临雍带着人走后,无幻海女君松了一口气,连忙站起身,吩咐道:“回宫吧。”
这里连跟草都没有。
留下来还有何用。
女君带着人重新回到她的寝宫之中,侍女迎上来。
“女君,可需要唤人服侍?”
满屋子都是服侍她的人,她说的「服侍」自然不是简单的服侍。
女君摇摇头:“你等都下去吧,我要闭关修炼一段时日。”
无幻海人不少,但关系单纯,事务不多,女君日常便是修炼修炼享乐修炼修炼享乐。
侍女们不疑有他,一一退下了。
三言两语打发掉众人之后。
鞠光身影浮现在寝宫之中。
手中还提着一个被捆得严严实实的人。
那人与无幻海女君生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正用愤恨又夹杂着恐惧的目光看着「无幻海女君」。
假扮成女君的楚江宁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她立刻一个激灵收敛起不逊的眼神。
楚江宁挥手解除掉她口中的禁制。
无幻海女君忍气吞声:“您东西也到手了,帝君也未曾怀疑什么,再留下也无用,还是尽早离去吧。”
楚江宁舒舒服服的坐在了独属无幻海女君的位置上,摇摇头:“本君可不能走。”
“父君眼下可能正满天域的搜寻我等的踪迹呢,所谓灯下黑的道理女君可知道,正好借贵宝地一用,让本君养养兵。”
“不可!”女君一急:“此事万万不可啊!”
她受他胁迫,不但让他盗走这偌大宝库,更是陪他一起欺瞒帝君,本就是大罪。
现在这祸星竟然说要留下不走了,这怎么可以?
她苦口婆心的劝道:“我这儿人多眼杂,若是此事走漏风声可怎生是好?您还是另寻他处再做打算吧。”
楚江宁回以和煦如春风般的笑容:“女君,是本君对你太客气了吗?”
他的笑容一点点的敛起。
“本君,不是在跟你商量。”
无幻海女君:“下臣不敢,但、但您也不能一直冒充我不是,我的臣属对我都十分了解,十分容易看出破绽。”
“此事倒也容易。”楚江宁轻轻松松的道:“你的手下们会看破我,那……我便将他们都变成我的人便是。”
女君:“……”
“还有你这无幻海百姓,虽然天赋不足,但人人精通幻术,正好本座要养兵,他们便是最好的苗子。”
女君:“……”
她以为,这祸星是来她这里打劫的。
她错了,对方这是要将她一锅端啊。
收服无幻海宫人的事情很好解决,他本身言蛊术便已臻至化境,有无幻海女君相助,事情进展得十分顺利。
至于之后怎么收服无幻海百姓,那便要徐徐图之了。
对于自己的势力被楚江宁蚕食,无幻海女君开始是愤懑、仇恨、悲伤、难过。
后来就习惯了。
她也没办法。
打又打不过,心眼也没对方多,对方还抓住了她的命脉。
“罗懿愿为君上效死,请君上放了我儿。”
楚江宁高坐尊位,一边摸小老虎,一边一副恶毒嘴脸:“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你女儿肯定安然无恙。至于什么时候让你们母女见面,那就要看本君心情了。”
无幻海女君一脸忍耐之色。
事情初定,楚江宁又开始琢磨着修炼一事。
日前同楚临雍一战,虽有他故意示弱的缘故,但他确实打不过楚临雍也是事实。
这可不行。
于是他唤来无幻海女君:“你无幻海可有什么修炼法宝,能助本君修炼。”
女君不明所以:“以君上的天赋,还需要法宝相助吗?”
纵观天域上下五千年,再没有比他修炼更快的人了。
年不过五百,便已至太清之境。
他还想怎么样?
“太慢了。”
楚江宁不满道:“你无幻海有没有可压缩时间的法宝。”
到了太清之境,哪怕只提升一点点,都需要海量的灵力与时间,他要想赶上父君,起码得百年苦修才行。
因为他在修炼,父君亦在修炼。
时间可不等人,再拖延下去,恐生变故。
所以他急需法宝相助。
无幻海女君摇摇头,苦笑道:“我无幻海族人修炼多是靠天赋之力,法宝倒是有,但根本入不了君上的眼。”
楚江宁道:“女君过谦了,依本君看,你无幻海的无幻镜就很不错。”
女君:“……”
他都打听清楚了,还找她问什么问。
这个暴君非要选她无幻海扎根,除了看中无幻海地处偏僻之外,恐怕早就盯上了她的无幻镜吧。
可惜……
女君的嘴角不留痕迹的悄悄翘了翘:“君上有所不知,我无幻海至宝无幻镜确实有压缩宸光,助人修行之能。但从祖上时便已破损不能使用了,得用望海菩提石才能修补,而且修补之法早已遗失多年。君上只能另寻它宝了。”
楚江宁用一只胳膊支起脑袋,懒洋洋的道:“这个本君知道。”
“望海菩提石本君也已寻得。”
“修补之法本君也有。”
“你把无幻镜交出来即可。”
女君:“……”
见她居然不情不愿,楚江宁眼睛微微眯起,吩咐道:“来人啊,把女君的宝贝女儿给本君剁成八块。”
“君上!”女君吓得一哆嗦,连忙取出宝物,双手高举过头。
深吸一口气:“无幻镜在此!请君上莫要……伤害我女儿。”
楚江宁手一张,就见那面平平无奇的小镜子收入掌心。
无幻镜就是面普通的小镜子,上面什么都没有,属于丢在路边都没人捡的货色。
还破了一个角。
但身具时间之力,才是不折不扣的神器。
若非从命运之书那里听得此物,楚江宁也不会动念要来无幻海。
宝物到手,将无幻海女君赶了出去。
楚江宁拿出一早便搜罗来的望海菩提石,按照极乐之书教的法子,修补起无幻镜。
菩提石彻底融入镜中,那巴掌大的小镜子突的涨大。
里面射出幽幽华光。
楚江宁未曾迟疑,踏入镜中。
“嗷呜。”
他左脚刚迈进去,就感觉有什么咬住了他的衣角。
回头一看:“你也想一起?”
楚江宁想了想,这些天胖饺灵物吃的也不少了,但修为根本没有寸进,让他进去也好。
“走吧。”
第137章
? 平境 ◇
◎乱七八糟的地方◎
楚江宁带着宠物进入无幻镜中。
镜中世界是一片白茫茫空荡荡的空间, 半空中浮动着两个漩涡,上方分别标着两个大字。
平、欲。
按照命运之书所载, 无幻镜生幻境, 可叫修炼者经历世间百态,以历练代替修炼,历练时日越久, 收获越大。又分平、欲二境, 其中平境就是些日常历练,凡人的吃喝闲事。而欲境则是些不三不四、专研男欢女爱、双修之法的速成之境。
楚江宁修炼,本该择捷径而行之,奈何他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男女之情十分厌恶,也完全不了解此道,所以根本不做考虑。
他正准备择平境进入,突然听到「吱溜」一声,他侧过头一看,只看到了小半个老虎屁股。
楚江宁:“……”
他伸手一扯,将蠢蠢欲动想往欲境跑的小老虎拉回来。
但一拉之下,却没有拉动。
欲境之门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竟将小老虎整个吸了过去。
只给楚江宁留下几根虎毛。
楚江宁:“……”
他看了一眼欲境之门, 忍不住别开眼。
欲境之下有着无穷的吸引力, 竟让他一看之下都忍不住心驰神往, 难怪那本性贪色的小老虎禁不住诱惑。
胖饺出生没多久, 虽然天赋血脉不错,但灵智不全,楚江宁既将它带来, 应该多看顾他才是。
让它独自沦落那神秘可怕的欲望之境, 实在不好。
……才怪。
不好就不好呗。
反正他死都不会去这乱七八糟的淫 秽之地的。
既然是它自己的选择, 后果也该它自己承担。
是历练成功,修为大涨。
还是历练失败,神魂受创。
都是它的事。
楚江宁根本不带犹豫一秒钟,看都不看欲境大门,扭头就进了平境。
欲境之门的漩涡在那里疾转许久,最后才不甘不愿的消失了。
楚江宁回过神来之时,发现他已身处一间茅草屋中。
草屋很破旧。
很破旧。
就算是宋家村最家徒四壁的老光棍宋老四家中,也没有这么破的。
而他自己身上,也穿着一件陈破不堪的麻衣,他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摸出了三枚铜钱。
无幻镜中,一切皆为虚幻。
却是虚幻的真实。
楚江宁感受了一下身体状态,这具身体也不是他的,可能是这幻境为他捏成的。
没有丝毫法力修为不说,还十分孱弱,动两下喘三下的那种。
之前他封印修为假扮宋长安时,都没有这么差的身体。
在他查看周围时,门口传来了一阵鬼哭狼嚎。
楚江宁走了出去。
正好看见一个同样穿着麻衣的中年男子被一群壮汉殴打。
“别打了,别打了,我真的没有钱啊。”
“啊啊啊……”
那人一面挣扎,一面朝楚江宁方向爬去,看见楚江宁犹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混沌的眼睛里闪出希冀。
“儿子,救我啊儿子!”
那群殴打他的壮汉闻言,扭头看他:“你是他儿子?”
“正好,他欠了我们三十两,你替他还钱吧。”
楚江宁看了一眼地上鼻青脸肿的男人:“他真的欠了你们钱吗?你们是不是记错了?”
他黑眸莹润,语带蛊惑之意。
言蛊术。
言蛊术本该以修为为依托,但是他修至化境,哪怕不动用灵力,也可使出言蛊术的技巧。
他这么说了一句,壮汉顿了一下。
继而眉毛倒竖:“你小子是在戏耍我们吗?”
言蛊术不起作用。
恐怕是这幻境的功劳。
在此处,幻境设定是什么状态就是什么状态,不能有任何多余的技巧。
楚江宁想到此处,干脆利落的放弃了。
他看着看对面五名壮汉壮硕的身躯,对比了一下自己孱弱的身体。
毫不犹豫的退到一边:“我不认识此人,我也不是他儿子,你们的恩怨自己解决,先走一步了。”
为首的壮汉没料到他居然如此说,愣了一下,倒也没有硬缠着楚江宁。
反倒是恶狠狠的看向地上的中年男人:“竟然敢骗你爷爷我,给我打!”
“打死了之。”
男人凄厉无比的惨叫声再次响起。
楚江宁不欲再看,刚准备离开。
突然男人的惨叫声截然而止。
他眼前一花,待回过神来之际,竟已回到了平境门前。
楚江宁:“?”
平境之门的漩涡一如既往,只不过上方的十个红点已失了一个。
楚江宁心一沉。
十失其一,代表着他第一次的历练已失败了?
他想叫出命运之书,但是手臂上火焰之力催动,命运之书却丝毫不见踪迹。
想来也是无幻镜的限制。
楚江宁眉头拧起。
无幻镜只能容一人修炼一次。
他也不能出去,出去了就再也进不来了。
命运之书了无踪迹,他只能靠自己。
刚才历练是怎么失败的?
是因为身份的父亲被打死了吗?
所以要保证「父亲」不死吗?
可对方强横,他没有修为,如何能制止对方?
楚江宁环顾四周,发现旁边的欲境之门不知何时竟已消失了。
也不知道胖饺历练得怎么样?
该不会如鱼得水吧?
楚江宁嘴角抽了抽,再次踏入平境之门。
还是那熟悉的茅草屋,还是那身熟悉的麻衣。
门外传来鬼哭狼嚎之声。
楚江宁不再迟疑,连忙走上前去:“且慢。”
围殴他爹的壮汉们停下手中动作:“干什么的?”
楚江宁缓缓道:“几位大哥,我爹他欠了你们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你们打死了他,更拿不回钱财。不如宽限几日,让我们凑钱还债,可好?”
壮汉上下打量了楚江宁一番:“我现在放过了他,你们要是跑了可怎么办?”
楚江宁扶起地上鼻青脸肿的「爹爹」,将他往对方那里一推:“这样吧,我爹先押在你们那里,等我筹够了钱,就去赎他。我们父子情深,我肯定不会放弃我爹的。”
爹爹泪眼汪汪:“儿子,你对爹真好!”
壮汉皱了皱眉,互相对视一眼。
为首的又给他把爹给推回去了:“不行,看押他还要管吃管喝,还得找个人手看着他,我们更亏。”
“这样吧,就给你五日时间,五日之后我们会再上门的,到时候没有钱,就把你们父子俩全都捆了丢进河里喂鱼。”
他最后警告了一声:“附近的关隘都有我们黑虎帮的人,你不要想跑。”
说完就带着兄弟们撤了。
黑虎帮的人走后,老爹一口气泄得干干净净,苦笑道:“我的儿啊,都是爹我连累了你,五日怎么凑齐三十两。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就该让他们把我给打死!”
楚江宁心说我上一把就这样,结果不行啊。
他虚情假意的道:“您是我爹,我怎么能让他们打死你。爹,你怎么会欠了那么多钱?”
老爹泪眼婆娑:“你爹我是被黑虎帮的人骗了啊,他们使诈,骗我去了赌场,开始我还赢了几把,想着能给你盖大屋娶媳妇,想不到后面就输的一干二净。都是你爹太蠢了!”
知道了欠钱始末完全是对方自己作的,楚江宁也没话讲,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三个铜板,不死心的问道:“爹你真的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了吗?”
老爹摇摇头:“我的钱都被这群混蛋搜刮干净了,儿啊,要挣钱你只能去城里找找活计了。你爹我去找亲朋好友借一些,只是这个时节,大家都不容易啊。”
谁会把钱借给一个赌鬼呢?
楚江宁不容分说把他按住了:“爹你还有伤在身就不要乱跑了,这事就交给我吧,我会筹到钱的。”
既然是历练,还是得自己来。
同老爹问明了方向,楚江宁动身去城里。
离这儿最近的城池名为凤广城,离他们住的村子需要步行一个多时辰。
楚江宁估摸着自己的身体,估计走到那儿也就废了。
他在村子里转了转,找了一个拉牛车的阿伯:“可否顺带带我去城里?”
阿伯看了看他:“是小宁啊,上来吧,给一文钱就行了。”
楚江宁掏出一文钱递了过去,总算是上了牛车。
牛车行了半个时辰,方才到了凤广城。
凤广城占地不小,街道宽阔,沿街卖水果的,卖包子的,卖首饰的,应有尽有,一副热闹繁华之景。
楚江宁饥肠辘辘,掏出一个铜板买了两只包子边走边吃。
一路走来。
确实有许多招工的。
酒楼杂工。
车马行车夫。
木匠行学徒。
裁缝铺学徒。
等等……
楚江宁都不打算干。
这具身体这般柔弱,啥活都干不了。
他在城里晃了半天,拿最后的一个铜板再买了两个包子。
就抱着包子蹲在了一家青楼门口。
青楼晚上才营业。
一到夜晚,张灯结彩,来往喧哗,好不热闹。
楚江宁靠在墙角,就这么盯着看。
有人走过。
给他丢下一文钱。
楚江宁:“……”
他捡起一文钱,塞在怀中。
他本来也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的。
楚江宁从华灯初上一直蹲到灯火阑珊。
终于,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醉醺醺的走了出来,楚江宁匆忙跑出去,给他撞了一个满怀。
男子瞪他:“你、你没长眼啊……”
第138章
? 坑儿子的爹 ◇
◎小弟自然远远不及几位大哥威武,但自认从小天赋异禀。卑鄙无耻,肮脏下流,毫无底线。只要能还债,小弟什么都能做,还请几位大哥帮忙说情,收◎
楚江宁连声道歉:“对不住, 对不住,我没长眼……”
那人被噎了一下, 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又醉醺醺的走了。
楚江宁看他上了一顶轿子,被仆人们抬走了。
借着附近昏暗的月光。
楚江宁旁顾左右,摸出刚才偷到的玉佩。
玉佩雕花, 玉质润泽, 换个三十两应该不在话下吧。
他刚这么想着。
就觉得眼前一花。
再反应过来时,他又回到了平境大门口。
十个红点再熄灭一个。
现在只剩下八个了。
楚江宁陷入了一阵沉默:“……”
他到现在也没搞明白。
之前那次他失败的原因是因为没搭理父亲,让他被打死了。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必须要遵纪守法才可以吗?
楚江宁皱眉思索了一阵。
再次踏入平境之门。
安抚完黑虎帮打手之后,楚江宁直接去了凤广城。
这一次他没有到处转悠。
而是来到上一次的那间青楼。
他记得昨天那个被他偷了玉佩的倒霉蛋,轿子是往这个方向去的。
那个方向坐落着几栋大宅子。
张宅、黎宅、赵宅、马宅。
楚江宁记得仆人的打扮和轿子的图案,他在附近转了几圈。
最终锁定了张宅。
他省下一个包子,跟附近的小乞丐打听了一下张宅的状况。
张宅的主人叫做张富贵,是做煤炭生意发家的,家财万贯,生活顺意,唯一不足之处就是惧内。
张富贵原本只是煤炭行的伙计,被煤炭行的老板看中, 将独生女许配给他, 更是继承了老丈人的万贯家财。可以说张富贵能有今日, 全靠岳家。
是以这些年在夫人面前一直没办法挺起胸膛做人, 不敢娶妻,不敢纳妾,身边连个好颜色的丫鬟都不敢安置。
唯一的乐趣, 便是趁着夫人打牌, 悄悄溜出去寻欢作乐。
这事楚江宁懂了。
他打听了张夫人打牌的地方, 等到晚上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连忙去敲门。
“我是怡红楼的小厮,张老爷他在我们怡红楼晕倒了,请快去禀报张夫人吧!”
正在小姐妹家打牌打得正开心的张夫人一听,这还得了,立刻牌一丢气势汹汹的就杀去怡红楼。
楚江宁给张夫人递了话,又连忙跑去怡红楼。
怡红楼守卫见他衣着破旧,刚要把他赶出去。
就听他道:“快去禀报张富贵张老爷,他家夫人来抓他了。”
张夫人的善妒是全城闻名的,怡红楼不敢怠慢,连忙去禀报张老爷。
张老爷正在屋子里和美人寻欢作乐,见此情景,连裤子都来不及穿就要逃跑。
但是张夫人已至,命人将怡红楼的前后两个门堵得严严实实。
张老爷无法,只能跳窗逃跑。
重物落地的声音引起了张夫人的注意:“什么声音?”
张老爷更加慌乱,想要撒腿就跑,奈何他跳窗时扭到了脚,一动就是钻心的疼啊。
眼见张夫人和家丁的脚步声越发近了。
这时候他耳边传来一声天籁。
“过来。”
然后一个大竹筐将他整个人盖住了。
张夫人来此,见到的便是歪歪扭扭向外逃窜的脚印。
她恨恨的磨牙,带着家丁追了上去。
张夫人走后,楚江宁才揭开竹筐:“这位老爷,你没事吧。”
张老爷险死还生,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振重道谢:“多谢小兄弟援手之恩,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啊,若不是你,今日我可就颜面尽失了啊。”
他都这么说了,楚江宁也不跟他客气,直接道:“张老爷,不知可否借我三十两银子,一月之后我必定还你。我可立下字据为证。”
原本只是跟他客气客气的张老爷噎住了。
他脸色变了一下,然后虚情假意的笑了笑:“小兄弟你这番恩德不要说借你三十两,就算是赠你三十两又能如何呢?只是张某今日没带钱,这样吧,你明日来我府上,我必重礼相谢。”
楚江宁露出纯真的笑容,眼角都不瞥一下,笑眯眯的道:“张老爷您手上的扳指不错。”
张老爷:“这是我心爱之物。”
“张夫人身上肯定有钱。”
“哎哎哎……”
张老爷立刻薅下玉扳指递给他:“但我与小兄弟一见如故,这扳指就送给小兄弟了,至少值个五十两呢。”
楚江宁真心实意的同他道谢:“多谢张老爷了。”
他刚要伸手去接那玉扳指,眼前又是一花。
楚江宁:“……”
为什么又这样?
这个姓张的有毒吗?
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回他可没有偷摸抢劫,怎么还失败了。
难道问题不在……
楚江宁思索一阵,开启了第四次历练。
这一次,打发走黑虎帮的打手之后,他没有选择去凤广城,反而就在家里照顾老爹。
他倒要看看,他做了不一样的选择后,还会不会莫名其妙的失败了。
楚江宁掏了掏几乎可以见底的米缸,准备煮点米粥。
但是考虑到自身精妙绝伦的厨艺,他轻咳了两声,让老爹煮饭。
受了伤准备享受一下儿子照顾的老爹傻眼了。
他看了看儿子那苍白却不容质疑的表情,委委屈屈的拖着受伤的身体去煮粥了。
吃完粥后一日无事。
夜色渐沉。
楚江宁看了看月色,眉头一皱。
这个时候,正是前两次他莫名其妙失败的时辰。
耳边,传来嘈杂之声。
楚江宁推门一看,不远处的邻居处,竟已火光漫天。
睡梦中的老爹惊醒,光着脚丫子就跑过来。
“着火了吗?”
“快去救火啊……”
楚江宁一把拉住他,皱了皱眉。
不是着火,是山贼劫掠。
他迅速穿上外衣,推了推老爹。
“快藏起来。”
老爹还在不明所以:“着火了我们要去帮忙救火啊。”
楚江宁不耐烦跟他解释,拉着他就要往外跑。
一道黑影闪过,朝着老爹举起大刀。
片刻之后。
重新回到平境门前的楚江宁面色平静。
虽然机会又用掉一次。
但他已搞清楚了任务目标。
保证幻境中的父亲活下去。
前两次他去城里搞钱时,想必就是山贼大举烧杀抢掠,把老爹给杀了。
想通此处之后。
他明白该怎么做了。
他重启第五次历练。
这一次,打发走黑虎帮的打手之后,他直接领着老爹一起坐上牛车去了凤广城。
躲开夜间必死的烧杀。
来到凤广城,楚江宁分了老爹一个包子,就让他坐在墙角。
然后在他面前摆了个破碗。
老爹:“?”
楚江宁温温柔柔的道:“爹你先在这儿待着,等儿子挣到钱就来接您老去享福。”
老爹:“好吧。”
楚江宁这次又去薅张大老爷羊毛去了。
等他拿到扳指回来找爹的时候。
发现他阿爹已经不见了。
他向一旁的乞丐询问:“大哥,你有没有见到……”
乞丐大哥翻了个白眼,满脸嫉妒之色:“你爹他生意好,赚了几个铜板,去了黑虎赌场。”
楚江宁:“……”
他心觉不妙,紧赶慢赶赶到黑虎赌场。
刚踏入大门,就觉得眼前一黑。
意识再度回归平境之门。
历练机会又被用掉一次。
楚江宁:“……”
虽然没有来得及看到底怎么回事,但大概他也猜到了,无非就是老头拿着乞讨来的几个铜板再去了赌场,然后赌输了不服气耍赖,被人打死了。
所以还得时刻盯着这混蛋是吗?
主要是带着他没法去搞钱啊。
他是不是没有父亲缘,怎么摊上的父亲都怎么让人一言难尽。
他重启第六次历练。
这一次在黑虎帮的人暴打他爹的时候,他没有请求他们宽限几日,反而道:“大哥,我很仰慕你们。”
壮汉被他突如其来的一下唬得一愣:“你说什么?”
楚江宁正色道:“大哥……你们黑虎帮还收不收人,小弟对你们心向往之,想要加入黑虎帮,为黑虎帮抛头颅洒热血!”
打手们:“……”
老爹居然还在那里不知死活的叽里呱啦:“儿啊,你不能啊,你怎么能与他们这帮人……”
楚江宁伸手捂住了老爹的嘴,继续道:“我爹欠了你们这么多钱,短时间我根本无能为力凑齐。不如让小弟以身抵债,去你们那里干活以偿还债务吧。”
闻言,打手们都轻蔑的笑了。
为首一人道:“我们黑虎帮,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加入的。”
楚江宁毫不气馁,继续道:“小弟自然远远不及几位大哥威武,但自认从小天赋异禀。卑鄙无耻,肮脏下流,毫无底线。只要能还债,小弟什么都能做,还请几位大哥帮忙说情,收留小弟。”
打手们极少遇到这种面不改色骂自己的人,一时竟然有些错愕。
沉默一阵,为首之人道:“你既有此心,倒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能否收下你,我说了可不算,得问过上面的人。”
楚江宁抱拳:“如此,就劳烦大哥帮忙说情了。”
一向无往不利的黑虎帮打手去追债,不但一分钱没讨回来不说,还带回了两个拖油瓶。
黑虎赌场。
楚江宁在打手的引荐下,见到了黑虎赌场的主事。
赵主事。
赵主事是一个容貌平平的中年男子,一双眼睛闪烁着厉光。
他将楚江宁上下打量了一番,也是十分不屑:“这等毛都没长齐的小鬼,来我黑虎帮做什么?狗大,你别什么废物都给爷往回捡!”
第139章
? 最强讨债人 ◇
◎狗大转头一看,发现他没在关心自己亲爹,居然在面无表情的摆弄这个,愣了一愣,不知为何,心中一股寒意上涌。◎
那名外号叫做狗大的打手连忙解释道:“赵爷, 小的是觉得这小子是可造之才。”
反正他那个烂赌鬼老爹也还不清债务,还不如拉儿子抵债呢。
多少是个劳力。
听了狗大的话, 赵主事的脸色并没有好上多少, 但到底还是松口了。
“既然你如此说,那爷就给他一个机会。赖子陈的账,让他去收吧。”
狗大一愣, 下意识道:“那个癞子陈他……”
赵主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怎么?做不了?”
楚江宁道:“可以, 多谢赵爷提携。”
赵主事这才满意的笑了:“给你三天时间,三日之后你要是收不回账,就把你和你爹卖到矿场去做矿奴。”
“退下吧。”
出去之后,狗大满脸愁容:“小兄弟,这个赖子陈可是一笔烂账,你根本收不回来的。”
楚江宁倒并不以为意,只道:“这是主事大人给我的考验,我当然要竭力去做了。”
“只是大哥,我爹那边,他赌瘾深,又控制不住自己,麻烦几位大哥替我看管一下。”
狗大倒是个极讲信用的人, 他觉得自己答应为楚江宁引荐, 对方却最后得了赖子陈这个不靠谱的差事, 是他无能。
于是拍胸脯和楚江宁保证道:“小兄弟你放心, 只要有我在,绝不会再让你爹再涉赌场。这样吧,我干脆把他的腿打断, 这样他就去不了赌场了!”
楚江宁:“……”
他顿了一下:“这倒也不是不行……”
看着狗大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他又补充道:“但是我怕打断了他的腿, 我没钱给他治伤。还是算了吧,等以后再打吧。”
狗大点头:“这倒也是,那我拿绳子给他捆上。”
楚江宁微微一笑:“如此,就多谢大哥了。”
安置好父亲,楚江宁来到了赖子陈的家中。
他在门口看着陈府的牌匾。
有些愣。
他原以为,这个赖子陈是家徒四壁没钱耍赖不肯还赌债,所以才成了赌场的心腹大患。
但是好家伙。
这宅子,比那个张富贵张老爷的还大,他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欠条。
八十两。
住这样宅子的人,连八十两都还不起。
不过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
以黑虎赌场那般凶神恶煞的模样,像他爹那样的穷鬼若是无法还钱早就给打死了,唯有有钱有势的人物,欠的又不是特别多,赌场才能容忍至今。
但是这件事的可操作难度极大。
因为对方很明显就是故意不还钱,劝说无用。
而那些威胁恐吓,杀人放火对他也不起效用,毕竟他这府上的家丁,一人一拳就足够把自己给打死了。
虽然心中犯难,但楚江宁面上丝毫不显,来到门口对门卫道:“在下来自黑虎赌场,想求见陈员外。”
门卫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面露讥讽:“我家老爷说了,黑虎帮的人,不见。”
居然不止不见黑虎赌场的,还不见黑虎帮。
看来这位赖子陈爷,欠的钱还不少啊。
楚江宁往大开的门看了一眼,然后乖乖的走开了。
他重新回到黑虎赌场,向狗大打听这位陈爷的背景。
狗大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对他道:“这位陈爷全名陈冬,是陈氏绸缎庄的主人,家财万贯。闲时喜欢来黑虎赌场赌两把,赌输了就不肯还钱,一直拖着,这笔债都拖了三四年了也没见还的。我们的人去了十几趟都被打回来了,听说城主乃是他姻亲,是以也不敢同他撕破脸。”
“这笔账你是肯定要不到的,这样吧,我替你跟赵爷说说情。”
楚江宁刚眼前一亮,就听对方道:“也许赵爷就只惩罚你爹一人,放过你了呢。”
楚江宁:“……”
他爹死,历练结束。
他爹不能死啊。
楚江宁问道:“那大哥,你们收账有没有什么诀窍或者工具?”
狗大拿出自己随身的铁棒递给他。
楚江宁一接,差点没砸脚上。
狗大叹气:“什么武器,不趁手也是白搭。”
“我们收账的诀窍就四个字。快、狠、准。”
“不问过程,只要结果。只要你能收到账,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行。”
“库房里有些淘汰的工具,你要实在没法子可以去库房看看。”
楚江宁应了,突然听到里屋里传来一阵剧烈的惨叫。
楚江宁和狗大齐齐变色,连忙赶到里面查看。
“狗二,怎么回事?”
狗二满脸无辜:“不是我打的,我都是按照大哥你的吩咐把他捆好的,结果这老小子被捆成这样还不老实,趁我不注意还想跑,结果跟我推搡的时候架子上的花盆掉了,给他砸得都是血。”
狗大,他看了看满脸血的楚江宁老爹,嘴角抽了抽,怒道:“快去请大夫!”
狗二连忙去叫大夫了。
楚江宁看着满脸血,虚弱得只会在那里哎呦哎呦的老爹,心里觉得他应该没什么事。
不然这次历练早就结束了。
地上还有血迹。
楚江宁想了想,从院子里捡了几块石头,在还未干的血里滚了滚。
让石头均匀的沾上血。
狗大转头一看,发现他没在关心自己亲爹,居然在面无表情的摆弄这个,愣了一愣,不知为何,心中一股寒意上涌。
很快,大夫赶来了。
确认老爹没什么事,就是血流得多了一些,多喝点补血的药就好了。
请大夫的钱和药钱都是狗大给的,楚江宁再次道谢,真心实意的感谢狗大:“等我赚到钱,一定还你。”
狗大本想说这是当然的了,但是脑海中突然浮现楚江宁面无表情摆弄石头的场景,该出口的话顿时咽了下去,打了个哈哈:“不急,不急。”
送走大夫,楚江宁又去狗大说的库房里逛了逛。
库房里灰尘遍布,明显已许久没人来过了。
什么杂碎都有。
楚江宁找到了几样趁手之物,将其收好。
等待夜幕降临。
夜幕降临之后,楚江宁没去陈府。
反而去找了张富贵张老爷,重复了一下此前操作,在对方不甘不愿的目光下收入一枚上好的玉扳指。
然后去寻了一家当铺,把玉扳指给当了。
期间经过陈府时,拿那沾了他爹血迹的石头在他门口摆了一个圈。
到了当铺。
当铺的掌柜看了看那色泽莹润的玉扳指,又看了看衣着陈旧的楚江宁。
道:“这扳指颜色倒是不错,但是这玉中杂质太多了,恐怕不值什么钱。客官是要死当还是活当?”
“死当。”
掌柜的道:“死当的话,十五两,签了契约,从此钱货两清。”
十五两?
那张老爷明明说至少五十两。
楚江宁没说话,摸了摸兜。
掌柜的还在那里振振有词:“十五两绝对是良心价,你去这条街上的当铺问问,凡能比我这价出的高的,我的名字倒过来念!”
楚江宁也不跟他多废话,从兜里摸出一柄小刀。
这是他从库房里捡的,上面血迹都没擦拭。
一把将刀插在柜台之上。
冷冷的问道:“你是当我黑虎帮好欺负吗?”
掌柜的哆哆嗦嗦的拿出钱袋:“大哥,误会了。”
“是我老眼昏花,不认识宝物……”
最后,那玉扳指当了五十五两七钱。
掌柜的都快哭出来了,好说歹说才送走了这瘟神。
次日清晨,陈府的家丁起床,一下子就发现了摆在大门口的血石。
石头本身是黑色,沾了血迹之后显示出一股阴森森的气息,加上这摆设的图案,怎么看怎么诡异。
家丁不敢做主,连忙去禀报陈老爷。
陈老爷拿起一块血石嗅了嗅,脸色微变。
“这是人血。”
做生意之人迷信风水,他连忙吩咐下人:“去九川阁请御清先生来。”
御清先生乃凤广城第一风水先生,道法高超。
他来此之后,看了看这石头,脸色大变。
“陈老爷,这乃极凶恶的血噬无极阵啊,施咒者想要你全家死绝啊,老爷最近可有招惹什么生死大敌?”
陈老爷仔细的想了想:“有。”
“是何人?”
“记不清了,大概一二三四五……十七八个吧,是这些人中有人诅咒我?”
御清先生:“……”
知道做生意的人肮脏,没有想到这么肮脏。
他感慨道:“有可能是他们,也有可能是别人。不过陈老爷您别担心,区区一个血噬无极阵而已,还不在老夫眼中,且看老夫破了此阵,让那施咒者受阵法反噬,自食其果。”
“好!”陈老爷喜出望外:“如此就多谢先生了。”
“若能破解此阵,陈某必有重谢。”
陈老爷这次为了破除恶阵,下了大手笔,足足奉上了三百两酬金。
御清先生也唤来门下弟子,在陈宅中大摆阵法,浩浩荡荡折腾了一夜。
方才一脸疲惫的对陈老爷道:“对方道行不浅啊,陈老爷你这次是招惹上大敌了,所幸老夫到底技高一筹,幸不辱命,老爷您今夜可以高枕无忧了。”
陈老爷连忙道谢,并且安排人送风水先生回去。
陈宅发生的这些事楚江宁都不知道,他白日里吃饱喝足养精蓄锐,晚上趁着夜深人静,又悄悄跑来了。
往陈宅里丢了一个药包。
正是之前系统教导他做的什么炸弹包。
刚好库房里还有点材料,他又用玉扳指唤来的钱去买了点,加在一起凑成了炸弹。
第140章
? 不至于 ◇
◎不至于有人这么无聊,为了几百两银子搞他。◎
幻境里的材料差了些, 所以调配出来的效果也差了些。
楚江宁都走出了好远,这药包才炸响。
整个陈宅晃了晃。
美梦中的陈老爷, 都给醒了。
“什、什么声音?打雷了吗?”
翌日。
陈老爷对着园子里一片狼藉哭天喊地。
“这、这园子可是我花了重金请了江南的工匠设计的。”
“这荷花池里的鱼儿, 可是价逾千金的红锦仙鲤,可招财进宝,聚气化神。”
“我这地砖, 可是青黛玉砖。”
“我这的花木, 可是名贵树种。”
“没了,全没了。”
……
陈老爷哭得仿佛死了亲娘一样伤心,悲伤得站都站不稳。
被强制请来听了半天的御清先生嘴角抽了抽,尴尬无比:“这……只要没有人员伤亡,便是好事啊。”
陈老爷抹干眼泪,恶狠狠的瞪着他:“这可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您不是已帮我施法除煞了吗?”
御清先生一阵尴尬:“这昨夜天朗气清,没有天象之变啊。陈老爷您确定是天灾吗?”
陈老爷阴森森的道:“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御清先生您既已答应为我除煞,就不该有此损失不是吗?”
御清先生掐指一算,方才硬着头皮道:“这对家确实十分狠毒,老夫再施法试试。”
陈老爷道:“我不要试试, 我只要无事, 若是事情不解决, 我给先生的酬金岂不是白付了?先生不仅要还我酬金, 还要连本带利赔偿我的损失。”
他语气清淡,御清先生觉得仿佛被一条恶狼盯上,全身发麻, 只好道:“是。”
于是张坛作法。
又是好一通折腾。
御清先生这次下了狠心, 足足在陈宅里舞了半日法剑, 才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了。
临走之前他还不忘对陈老爷说道:“今夜还请老爷多加派些人手巡查,若是人祸必有端倪。”
话音刚落,突听一声滔天巨响。
陈老爷:“……”
御清先生:“……”
不远处硝烟弥漫,房檐倒塌,正是陈老爷寝房所在的方向。
陈老爷晃了晃身子,失声喊道:“不!”
“我的古董!”
“我的玉石!”
“陈老爷,陈老爷!”
“陈老爷,您怎么了?”
御清先生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他的九川阁。
门下弟子匆匆来报:“师父,有您的信?”
这个时候谁来的信?
御清先生眉头一皱,拆开一看,脸色大变。
“陈宅之难,鄙人有一法解之。请备百两现银,遣人送于凤广城外土悬坡后,银钱送出之日即为鄙人献计之时。为保君生前英名,此事不传于外人耳,此信阅后即焚。”
随着这封信送来的,还有一块黑石。
御清先生眉头皱得死紧。
他在陈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估计整个凤广城都知道了此事,这该不会是对家送来戏弄他之物吧。
这时候,弟子再度呈上了一物。
“师父,此物是同那密信一同送来的。”
那是一块石头。
一块和陈府中起出的诅咒血石如出一辙的石头。
果然……
送此信之人,真是那幕后黑手。
只是对方废了这么大一通功夫,难道只是想要钱而已吗?
一百两虽多,但能折腾出这么大动静的人物。
难道就差这一百两吗?
虽然心中疑惑,但御清先生此时骑虎难下,只能按照对方所说去做。
不然等陈老爷醒来之后,又要纠缠不休了。
御清先生立刻命弟子备好银两,送去土悬坡上。
期间连一窥对方真面目的兴趣都没有。
生怕打草惊蛇,对方不给他解决之计。
事情很顺利,银钱送去之后,立刻就有小乞儿送信至。
御清先生匆忙拆开信一看,眸中浮现了一丝了然之色。
“原来如此……”
一个时辰之后。
陈府。
满脸惨白的陈老爷悠悠转醒,第一件事就是问明损失。
“老爷的双龙梅花瓶还在吗?”
“老爷,不在了。”
“老、老爷的翡翠白玉树还在吗?”
“老爷,坏了。”
“老爷的,老爷的什么宝贝还在?”
“老爷您之前藏的美人图还在。”
“老爷,老爷您没事吧?”
就在陈老爷因受不了打击即将再次昏过去的时候,御清先生连忙挤过来:“老夫回去翻了翻先师留下的手札,终于找到了解除此阵之法。”
陈老爷顿时来了精神:“怎么说?”
御清先生叹道:“此事还系于陈老爷您的身上。”
“什、什么意思?”
御清先生道:“那阵法确实是血噬无极阵,老夫此前的解法也并无问题。问题出就出在,老爷您私德有亏,所以解法无效,反而还遭到了反噬。”
陈老爷的第一反应便是:“胡说八道,我何时私德有亏了。”
“这么多年,我一直堂堂正正做人,既未□□掳掠,亦未杀人放火。”
御清先生在心中腹诽了一句,这就算堂堂正正了?您这儿堂堂正正的标准真低。
他提醒了一句:“未□□掳掠,未杀人放火,可曾欠债未还?”
陈老爷:“这个……”
御清先生叹了口气:“欠钱不还损伤的是自身的阴德,陈老爷家大业大何必为了区区银钱损伤阴德呢?”
陈老爷皱眉想了想:“我这些年大的钱也没欠过,就是有些小钱还没来得及清一清。既然先生如此之说,管家,你清一清账,把这些年欠的钱都给还上了吧?”
“如此,可否解了那血煞之阵?”
御清先生摸了摸胡子,故作高深的微笑:“如此应当就没问题了。”
管家得命而去,很快就拿着一本账簿上来了。
“老爷,这些年我们欠的胭脂铺的、糕点铺的、棺材铺的零零总总八十来笔,总计五百六十两三钱二文,这是账单,您过目一下。”
御清先生听了就:“??”
他之前觉得那个幕后黑手不可能为了敲诈他一百两如此大费周章,后来接到他的信之后认为对方必定是陈老爷的债主,借此逼债来的。
能让对方下此狠手,必定欠了一笔极大数目。
但是现在一听,八十多笔加起来才五百多两?
对方就为了这几百两大费周章?
还有陈老爷,这么有钱的人,欠了人家几百两都不还,难怪被报复呢,该他的。
陈老爷接过账簿扫了扫,每一笔账都清清楚楚,不少他还有印象,都是他亲自欠下的钱。
翻了两页,他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个和御清先生同样的想法。
这次的诅咒阵法,不会是这里面的债主搞出来的吧?
但是他又仔细看了看,发现欠的最大一笔款项也才两百多两。
不至于、不至于。
不至于有人这么无聊,为了几百两银子搞他。
于是陈老爷大笔一挥,将账簿勾了勾,吩咐道:“派人去把债都清了吧。”
“是!”
黑虎赌坊。
赵主事看着楚江宁拿回来的八十两,有些诧异,继而又想到最近街上的传闻,嘴角勾了勾。
“算你小子运气好,赖子陈最近时运不济,正到处还债积德行善呢。”
楚江宁有些无语。
这不是运气好,这全靠他努力好吗?
但他没说这个,只是道:“那赵爷,我能留在黑虎帮了吗?”
“既然爷有言在先,你就先留下吧,先从新丁干起吧,你爹欠我赌场三十两。新丁一个月月钱是三两,算上利息,你干个十年就可以恢复自由身了。”
楚江宁:“?”
一个月月钱是三两,总欠款三十两,算上利息要十年才能还干净?
这是什么利钱,这么高?
赵主事没工夫管他一个小孩子,吩咐狗大:“既然他是你带进门的,就交给你安排吧。”
狗大乐呵呵的应了:“赵爷放心。”
回到院子里,狗大对楚江宁道:“我黑虎帮的职位自帮主之下,分别是副帮主、堂主、副堂主、香主、副香主、洪头、草鞋和新丁。像赵爷,主管黑虎赌场全部事宜,是副堂主级别的。我乃小队长,是洪头级别的,每个月月钱有十两。你刚入帮中,只能算新丁,每个月月钱三两,但是你别担心,只要干满一年便可以晋升为草鞋,就如狗二狗三他们一般,每个月月钱有五两,这样算来你只需要干五年就能还清债务了。”
楚江宁:“……”
他现在手头上有钱。
当了玉扳指的五十五两七钱,买了些药包的材料之后还剩下四十三两多,还有从风水先生那里敲诈来的一百两。
还清赌债绰绰有余。
但他不打算还。
先欠着再说吧。
主要是他爹实在不安分,赌瘾太深,若是一刻不看着他他就会跑出去赌了,还是留在黑虎赌场安全一些。
至于黑虎赌场的工作,很简单的样子。
狗大继续道:“你之前是误打误撞讨债成功,接下来可不能靠运气了,你先跟着哥哥们干一段时间,熟悉一下事务。”
楚江宁十分认真的道:“好。”
一个月后。
黑虎赌场一个月开一次大会,分配工作,听取各组成果。
黑虎赌场下属几十组。
挨个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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