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听枝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他只是给对方洗一下睡衣而已,对方是个孩子,尚且还没有那么大的动手能力。
他一边低眉仔细地用手揉搓衣服,洗衣液淡淡的香气很快就在房间内泛滥开,泡沫卷上他的手指,又被水流冲落下去。
谢予白有些面色复杂,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无聊到观察对方洗衣服的细致动作,小雄子的手很好看,现在就不适合做这类工作。
他想起来一向的刻板印象,这类雄虫总是娇生惯养着长大,与生俱来享有着别人所需要奋斗努力的一切。
洗衣服——
谢予白面色有点复杂,他看着对方的熟练动作,心底突然有一点触动,对方生活在荒野郊星,那是个落后到被遗弃的地方。
雄虫一向和脆弱、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等一系列看起来似贬实褒的词语联系起来,他们只需要安心地享有雌虫做出的贡献。
谢予白莫名其妙有些烦躁,在他看来雄虫就和娇弱的菟丝子没什么区别,这类生物没有能力,依托着雌虫生存下来,但是还是避免不了大批雌虫为了获得配偶权在他们面前争抢。
就像是哄抬物价一样。
而面前的似乎又有些不一样,谢予白看着自己短小的幼年状态的手指,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他的头发微微卷曲着,精致的好像是一只洋娃娃,但是又有所不同,他脸上带着的漠然是前所未有的,手指托着腮部,盯着他面前的雄虫幼崽忍不住发呆。
谢予白做了个决定,他原本还想要趁机利用这只雄虫来牟取利益,现在看来——他的脑海之中踊跃起对方那副深情的蓝色眼眸,是世间最纯粹的颜色。
好好抚养对方长大吧。
他是一位杰出的政治家,情绪只会影响着他在政坛指挥风云的流畅性,他不能被这一切束缚住。
贺听枝若有所思地盯着手上的泡沫在发呆,不过他的脑海之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他的游戏网友询问他的问题——他稍稍蹙了蹙眉头,没有预料到对方居然也在打探着谢予白的消息。
那可真是有些不太妙。
他想过男主周围群狼环饲,但是没想到的确是有些太过于惹人注目了,保护都不太好保护啊。
他决定去探探口风,了解一下谢予白究竟在周围是怎么样的情况,因为在星际网络上,对方也是有少数的支持者,虽不入流,但是足够。
他把手上的衣服拧干,又用清水再次清洗了几遍,他想了一下,询问系统:“这个世界有烘干机吗?”
系统思考了一下,【应该是有的。】
它犹豫了一下,告诉他的宿主道:【其实你不必这样做。】你的任务就是保护主角走到结局而已。
贺听枝面上隐隐带着笑意,他回答道:“你感觉对方这副模样你能不管对方吗?”他的目光隐隐略过疑似在用光脑查询资料的谢予白,对方刚刚洗过澡,头发微微湿润着,看起来乖巧又可爱。
系统哽住了,感叹道:【好吧,是有一点可爱。】
贺听枝扬了扬眉,他想到一件麻烦事,对方或许需要吹头发。
应该是这样吧,他记得小时候也有人给他吹头发,只不过记忆太过久远,他居然不记得对方的面目了。
贺听枝目光微微有些暗淡,他一瞬间面目有些冷,但是很快又被不经意挑起的眉梢掩盖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出现。
“雌父,我出去一下。”贺听枝又说道。
谢予白闻言抬了一下眼,点了点头。
贺听枝走出去之后,他遇到了西西亚,他顿时有些意外。
对方不复初遇时候那副含羞内敛的模样,看着贺听枝的面色傲慢且自大,让贺听枝有些极其不适应地想要避开对方,但是却被对方拦在半路。
“你知道谢予白是什么人吗?你就跟他在一起。”西西亚率先开口。
贺听枝有些诧异,不着痕迹地想要看看周围有没有摄像头,对方这么大胆,敢直接把谢予白提到明面上来。
面前的小雄子敛了敛眉,看起来低眉顺眼的,西西亚在雌虫之中都是高个子,他发现面前的雄虫只比他矮一点。
这无疑非常合他心意,因为他很难再找到一只长相漂亮且高的雄虫。
“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贺听枝颤了颤睫毛,开始套话,他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主动提及,他眼眸中的轻松惬意稍逊即逝。
西西亚有些惊讶,谢予白的威名在帝国首都星系内无虫不知无虫不晓,对方以一己之力,险些篡改法律条文。
但是他转念想到对方只是一只被在荒野郊星捡到的雄虫,顿时又多了几分嫌弃,那种地方称得上一句垃圾星都不为过。
“他呀。”西西亚挑起嘴角,“他马上就要二十五岁,至今没有找到合适的雄虫,这么多年来的发热期估计都是一个人度过的,一只即将错过最佳婚育时期的老处虫而已。”
贺听枝压了压眉眼,不太高兴,但是只是很短暂的,他对西西亚的这份言论非常的不适应,这种同类之间的歧视都这么严重,何况是雄虫和雌虫。
“二十五岁……怎么了吗?”他询问道。
西西亚轻蔑地笑了笑,与之前在他面前的羞赧和小心翼翼大相径庭,“没有雄虫精神力安抚的雌虫真的能顺利活下去吗?而且,错过二十五岁,基本上就不可能找到合适的雌虫,哪怕他那样的贵族,匹配给四五十的雄虫都不过分。”
贺听枝简直要给对方的直男癌灌输的浑身难受的要死,这都是什么鬼言论,学校学来的东西都学到狗肚子里了?
【别那么激动。】系统宽慰道。
贺听枝顿了会,他看向西西亚,突然露出一丝微笑,“谢谢指导。”谢谢你让我知道物种差异性。
西西亚看着面前矜贵的雄虫露出一丝脆弱勉强的微笑,不由地心悸起来:对方长的可是真的好看。
贺听枝没理对方,他不太想和对方多说话,转头又去护士站那里询问是否有烘干机和吹风机。
护士长刚才见过贺听枝,从对方开始索要洗衣液的那一刻表情都有些不太对劲,但是很快又重新宽释:正所谓没病谁住医院呢。
哪怕是这么一位古怪的雄虫,还是依旧掩盖不了对方因为气质和容貌带来的魅力。
医院设备充足,贺听枝很快就抱着一台无线烘干机和无线吹风机离去,路上遇到西西亚,打了个招呼。
当然主要是对方单方面,对方以为自己能够理解贺听枝此刻困顿的遭遇,在贺听枝眼里却是挺无语的。
贺听枝推开房后,幸好谢予白还没有睡觉,他凑近谢予白,看着谢予白一点点警醒起来望着自己,感觉有点好笑。
很快,谢予白目光恹恹的,刷着他自己的光脑。
贺听枝凑近他,轻声说道:“雌父,我给你吹头发。”
谢予白抬起头,才想要说不需要,看着面前雄虫贤惠持家的模样也就点了点头。
谢予白很快就眯起眼睛,成年后的自己从来不在意这些琐事,通常一边处理工作就一边等待着时间消耗,头发也就干的差不多。
对方的气息不断地凑近自己,手指灵活地撩起他的头发,热风扫过自己。
谢予白迟钝地意识到自己趴在对方腿上。
是不是有些太过于亲密。
他从未如此近距离接触过雌虫,洁癖在这一瞬间恍若失灵。
贺听枝不以为意,他没养过什么猫猫狗狗之类的宠物,但是他的朋友许时与家的大橘太过慵懒,摸起来也没感觉什么特别的。
贺听枝感觉和腿上这个小型男主角的触感还是不同,对方明明是危险性极强的人,却趴在他的腿上,看起来很乖巧。
他感觉对方小小软软的,好像一只宠物。
贺听枝兴致盎然,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过这么好玩的人。
烘干机很快就把小号病号服给烘干。
谢予白被对方套上病号服的那一瞬间有些恍惚,对方似乎真的在把自己当成幼崽在照料。
谢予白觉得有些好笑,原来自己有一天会被幼崽无微不至地关照起来。
他的目光昏暗不明,像是在沉甸甸地打量着这一切。
洗衣服味萦绕在谢予白的鼻尖,是他没怎么闻过的味道。
却也带着点温度。
贺听枝在睡觉前给谢予白倒了一杯牛奶,这是之前落下的奶粉,虽然有人嘱咐贺听枝每天喝牛奶,但是很显然,贺听枝并没有完全做到这件事。
但是这杯牛奶在此刻被派上用场。
谢予白心情很复杂。
快要睡觉的时候,谢予白突然说道:“明天就要出院。”
贺听枝有点惊讶,没想到对方动作这么快,只不过去哪里?
他的光脑还没有回游戏好友的信息,放到以前这才是夜生活真正的开始。
但是现在不能,贺听枝看着躺在一边的小龄化主角忍不住地打哈欠。
他熄了灯。
医院的防护设施早就把窗帘拉了下来,黑暗笼罩着这一切。
阴郁危险的反派男主角和他刚刚捡到没多久的幼崽第一次躺在一张床上,双方地位颠倒,一瞬间都有些睡不着。
不过还是——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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