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重启囚娶
【任务者开始重启】
【重新启动成功】
【欢迎乔小姐回归, 预祝您任务成功】
模模糊糊的机械音吵闹,如若于飘渺中罩上一层柔纱,似远在天边又似近在眼前的扰人, 叫乔珍不由皱起眉。
连带整个人都变得奇怪,如坠云海里,沉重又轻盈。
她有些难受的晃了晃头, 挣扎着缓缓睁开眼眸。
刺目的阳光从窗边落进来,耀眼到过剩,叫她下意识闭目躲避了一下, 适应好一会儿才又睁开。
眼前场景混着重重叠叠的光落入眼底,登时,乔珍愣了一下, 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直至安静躺在那里过了一会儿, 所见景象没有丝毫变动, 才知道真不是在做梦。
顺着她视线望过去, 入目的是布料华贵裁剪庄重的深色床帏, 边缘坠下来小巧剔透的珠玉,风吹来时玲珑作响,那样漂亮。
侧目向旁边望去。
周围环境是如这床帏一般的庄重华美, 处处皆精致时又透露着宫阙深深的威严。
可虽绮丽精美,乔珍却十分确定自己对这里很陌生,就像是,在某个宫殿里。
宫殿。
宫殿?
原本还有些迷蒙的乔珍心中一震,忽然一下只觉凉意从骨子里涌起,噌的就从床上坐起身来。
再警惕的往旁边看过去。
可不就是正在宫里!
她没能登出任务世界, 她没能回到系统空间!
艹!
真是够了, 费那么大劲儿折腾那么久, 连城墙都眼也不眨的跳了,结果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所以她是被谢怀玉给救下来了?
可她当时分明都跳进通道了啊,但谢怀玉好像也跟着跳进来了……
那她是根本没能走,还是走了又被抓回来了?
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谢怀玉在哪,她又是在哪?那狗系统当时不是信誓旦旦说能走吗!
满含希望却又失败,再加上此刻形势不明,乔珍的怒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床榻上像是有火在烧,让她一秒都待不住,掀开被子就站起来,在床前愤怒的溜达了两圈。
“狗系统!你最祈祷自己能解释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不然等我出去非薅光你头上的毛!”
一眨眼已经入了狗籍的系统一直在监控着画面呢,闻言脖子一缩,头顶一凉,表情讪讪的。
他就知道乔珍醒了肯定要找事。
听见她骂自己也不敢反抗,小心翼翼陪着笑。
【哟,乔姐醒了,感觉怎么样啊,床软不软,睡得可还成?】
“少套近乎!”
冰冷无情的四个大字砸在脸上,叫系统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乔珍现在是又生气又有点难受,说不清的情绪堵在心口不上不下,叫人脑海都蒙蒙的。
城墙之上的对峙太烧心,叫她现在睁眼闭眼都是谢怀玉。
是他一声一声苦苦哀求,是他毫不留情捅自己一刀,是他眼也不眨纵死也随她跳下来。
可他越是这样,越是爱的疯狂,反越叫乔珍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他们不应该这样的。
她是认错人了才跟他厮混纠缠那么久,现在既然一切真相明了,那他们就不应该再扯上关系。
她还是只想离开,只想逃得越远越好。
她本来都能走了的!
一想到这个,乔珍又生起气来,怒火都要烧到系统脸上。
“要你有点什么用!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又是在哪里?”
说完,又想起谢怀玉捅自己的那一刀,义无反顾跟着她跳下城墙的场景。
乔珍顿了一下,声音稍轻了些。
“谢怀玉人呢?”
【殿下啊,殿下他……】
系统的声音有些迟疑,好像不知道要该怎么开口,顿了半晌,终究还是破罐子破摔。
【嗐,你现在不是在宋国宫中,殿下也不在你身边,放心,你见不到他的】
乔珍一下子抬起眼眸:“什么意思?”
【是这样,你听我解释啊】
【这次的事情是真不赖我,通道我确实开了,你也看见了,原本你跳下去就能走的】
【但,但殿下他就是个疯子是个偏执狂!他居然觉醒了白塔的记忆!上个世界的刺激太深,如今再眼睁睁看着你在他面前跃下城墙,他怎么可能受得住】
【执念深入骨髓,他太想要救你了,精神世界崩塌之际硬生生扭转局面,将整个世界重启,疯了一样要将你留下来】
“觉醒了白塔的记忆?重启?”乔珍心中一紧。
系统的三两句话背后,是谢怀玉说不尽的偏执与痛苦,一下子叫她心里有些坠坠的。
但更叫人在意的是此刻状况,乔珍眸中一乱。
“所以我现在是又回来了,要跟他从头再来一次?我不干!我要回家,我不想再见到他了。”
【别急啊别急啊!】
【我也还是有点用处的,世界重启的时候我介入其中进行了紧急修正,所以现在精神世界并不是全面重启,而是将你跳城墙的节点修补合理之后,时间线继续往后延伸】
【就是,咳咳,延伸的有点过了】
“多过?”
系统嘿嘿贱笑了一下。
【现在距离你跳城墙那天,已经是六年之后了】
“哦,六年……什么?六年!”
乔珍一下子睁大了眼,漂亮的眸中满满闪烁着震惊的光芒。
她是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原本欢欢喜喜以为跳下城墙就能回家,却没想到走了也能被逮回来。
这也就算了。
更没想到一闭眼再睁眼,时间居然已经是六年之后。
剧情简直像脱缰的野狗一路狂奔,刷新了她的三观。
这可是六年啊,她一下子就在这个世界缺席了六年。
她跃下城墙的剧情究竟是怎么修补的?这么长的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谢怀玉……在没有她的六年里,又是怎么过的?
但转眼乔珍又想到一件现下最重要的事。
“那我现在究竟是在哪里?”
说到这个,系统颇有些洋洋自得,嘿的笑了一声。
他先解释了下乔珍跃城墙的剧情是怎么修补的。
【你当着殿下,还有那么多人的面跳下城墙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这个确实是没有办法抹除了】
【我就只能在之后的剧情里动手脚,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你当时确实与殿下一起坠落城墙,但并未当场死亡,之后被救起来抢救时才咽了气,殿下他,殿下他,唉】
【你昏迷之中他是真经历了这个场景的,也是真绝望难过的快疯了,说实话,我看着那场面都快哭了】
【总之你假死后他状态很不好,怎么也不愿将你下葬,之后我不得不派人将你的身体偷了出来,他失去你,后来连最后的念想也没有了,是真的……算了,你不想再见他,我也就不说给你听】
乔珍其实想听的,下意识张了张唇想问,可开口之际又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立场问,犹豫半晌,终究是没能出声。
她顿的这一下,系统便又继续。
【偷出你身体之后,我想着殿下身边是不能待了,就连夜给你送到邻国来,所以你现在并不在宋国,而是在旁边的羽国】
【我还给你做了个新的身份,如今,宋国的丞相千金,宋国新帝谢怀玉的挚爱乔珍在所有人眼中已死。实际上你则是假死脱身来到羽国,在这里生活六年】
羽国。
乔珍是知道的,之前在宋国的时候就没少听说.
因为两国之间关系不好,连年开战,燕然驻守边关多年防的是羽国攻打的也是羽国。
但总体实力上来讲,羽国还是比宋国要稍弱一些。
而且……
乔珍侧目望过去,她还没忘,自己现在可是在皇宫之中,难道这里是羽国的皇宫?
“那我的新身份到底是什么?”
一说到这个,原本因为聊到神子殿下而有些情绪低落的系统又活跃起来,他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小天才。
【你猜的没错,这里就是羽国皇宫】
【我靠我跟你讲,你的新身份超级吊!】
乔珍原本还在想谢怀玉,结果转耳便听见系统压抑不住兴奋的声音,鉴于他一直以来的不靠谱没有一点觉得欣喜,反而颇警惕。
声音都严肃了。
“什么身份?”
【从今以后!】
【你!不再是任人□□的柔弱贵女。也!不再是霸道帝王落跑的小甜心】
乔珍拳头一下子就硬了,她什么时候有任人□□,霸道帝王那又是谁啊!
结果,系统的下一句比这句话还要让人震撼。
【你!就是尊贵优雅的羽国皇后!】
【你与羽皇夫妻恩爱蜜里调油天下皆知,你们还有一个五岁的儿子,一家三口和谐美满小日子过的嘎嘎香】
【谢怀玉?那是谁!我们不认识!】
【今时今日,宋国的丞相千金已死,现在归来的只有羽国皇后沈惊梦!】
“……”
【……】
乔珍:“您真的不觉得您有点离谱吗?”
艹!
狗屁羽皇!狗屁的儿子!
她眼看着都能走了还被人逮回来已经够烦的,结果一睁眼告诉她,现在已经是六年后,她不仅莫名其妙成了皇后,连儿子都五岁了!
乔珍:笑不出来。
要是这狗系统在她眼前,她肯定忍不住上去薅光他的头发。
系统敏锐的看到了乔珍广袖下微微颤抖,马上就能给他来一拳的手。
【别急!别急!你听我说!】
【精神世界坍塌的实在太厉害了,我也是没办法,才叫你在沉睡中跳跃六年时间】
【之前也没想过世界会重启,就只精心设计了宋国,羽国还是不久前加班加点赶出来的,你放心,羽皇还有儿子都是咱自己人】
乔珍大惊:“什么!你这黑心小作坊居然还有自己人!”
【?】
【我靠,少瞧不起人!】
【怎么就黑心小作坊了,劳资是最伟大的研究员连翘老爷!我手底下还是有两个员工的好吧!】
乔珍还真是头一次知道,原来系统手底下居然还有打工仔。
这么一来,剧情可是越来越玄幻了。
下意识她就想,要叫谢怀玉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的皇后,还有了孩子,恐怕他得发疯吧。
而且……
六年啊,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一下子来到了六年后。
她是一睁眼一闭眼一下子就过来了。
那谢怀玉呢?
这六年他是与自己一样一瞬而过,还是硬生生挨过来的?
倘若真是生生挨过来,他可怎么过。
系统微妙察觉到了乔珍的情绪,原本开玩笑的情绪淡下来,叹了口气。
【精神世界全然由殿下构造,我可以改变你,但不能改变他,这六年,他确实是一分一秒抗过来的】
第二次见到爱人死亡,甚至是亲眼见到乔珍就在他面前跃下城墙,宁死也不愿嫁给他。
谢怀玉会怎样撕心裂肺自然不必说。
失去她之后的这六年,每一分每一秒于他来讲都是凌迟,是绝望,叫他生不如死。
如今他还活在这世上,剩下的却只是一具躯壳。
还强撑着没有随乔珍一起死,是因为他疯了,不甘心的觉得或许她还活着呢?
他害怕,怕自己一死了之错过她,怕她觉得他丢下她不要她。
乔珍多了解谢怀玉啊,立马意识到这样的六年他该是怎样难过,一下子就觉得有点呼吸不上来。
心里泛起丝丝说不上来的疼,叫人怪难受的。
却就在乔珍于屋内阳光中眼帘微垂,心绪正波动的时候。
系统忽然又出了声。
【诶,他们过来了,羽皇还有太子,也就是你老公跟乖儿子,都是我手底下的员工,你见一下】
乔珍心情正有些乱,闻言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传闻中的羽皇已经到门口了,他伸出手,轻轻推开门,优雅迈步进来。
温柔的阳光随着开门动作轻跃,围绕他身边,洒落他身后,不能更清晰的照耀出他的身影。
他的面容却比这阳光还要俊朗耀眼,是那种俊秀开朗型的帅哥,笑起来颊边有一只浅浅的小酒窝,很甜。
但因为很高,有一米八几左右,身材也高大挺拔,行走间又带着皇帝的威严。
总之是个看着很有魅力的人。
挺帅的。
可那一瞬间,乔珍下意识想的却是,没有谢怀玉精致漂亮,好像这个世界上也没人能在容貌上比得过谢怀玉。
而后又克制不住的想,她上一秒还跟谢怀玉在风雪里纠缠,生离死别那样凄惨,下一秒却成了别人的妻子。
眼前这位款款走来的陌生人,是她现在名义上的丈夫,真是叫人好尴尬。
比起乔珍秀眉轻蹙的不适,羽皇却好像很兴奋一样。
他看见乔珍登时就眼前一亮,手微合关上门就大步走了过来。
步伐看起来简直欣喜雀跃,几步就走到乔珍身边,而后竟一把抓住她的手攥在掌心里。
乔珍万万没想到这位初次见面的,姑且算是同事吧,竟然这么放肆没有礼貌,上来就摸她的手。
登时她的眉头便拧起来,直接想给他一巴掌。
却在她动作之前,羽皇先开了口,他紧紧攥着乔珍的指尖捧在心间,垂眸望着她时眸中光芒闪烁。
俊朗音色中的欢喜简直压抑不住。
“姐妹!我终于等到你了!”
拳头都要抬起来了的乔珍:嗯?
羽皇没注意到她的迷茫,好像因为终于见到她太过开心,一米八的大汉捧着她的手哭的嘤嘤的。
“我等你好久了呜呜呜,终于叫我等到今天,姐妹你都不知道我在这边过的有多惨呜呜呜!”
羽皇身为系统手下的员工,自然也要参与精神世界的维系重建,乔珍还在沉睡的时候他就在这里加班加点建设羽国。
007全年无休也就算了,加班狗系统也不给加班费啊!
乔珍着实不能理解他的热情与痛苦,用力想拽回来自己的手。
羽皇就又拽回去,还用她的手抹眼泪。
两人在阳光下拉拉扯扯,拔河一样。
乔珍简直大无语,我靠这人怎么回事,谁是你姐妹,你皮下究竟是人是鬼!
系统喝了口水,转过身回来看到俩人你拉我扯的差点笑出声,直到望见乔珍怒气满满的眼神。
他忙收敛了笑,尴尬轻咳一声。
【那什么,你俩确实是姐妹哈,他是女的】
女孩子?
乔珍一下子望向正哭唧唧的羽皇,惊讶的上下打量。
系统又贱兮兮的笑了一声。
【这不是我手底下就俩人么,一个去执行任务了还没出来,这边世界又坍塌的太快,实在找不到人手就先拉她过来凑数了】
所以这位传说中的羽皇外表是男人没错,里面芯子却是个女的。
但实在没办法,时间紧任务重,凑凑合合也能用。
可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羽皇汪一下就哭出来。
真加班什么的也就算了,可她是个女的啊!
“连翘这个小贱人骗得我好苦!说叫我来当女皇,还跟我说后宫佳丽三千任我挑任我选,我当时多开心,结果过来啪一下就变成男人了!”
“呜呜呜,”羽皇拽着乔珍的手抹眼泪。
“我每天凌晨起来上班,上去了就开始跟大臣吵架,一吵就是一上午,午饭都在朝堂上吃,吵完了还要马不停蹄去批奏折。”
“批完了连口气都没得喘,各宫娘娘都来喊我去吃饭,随便选一个坐上桌一看,鹿鞭羊汤大韭菜,我他妈手都是抖的,筷子都不知道往哪搁。怎么不直接喂我壮阳散呢!”
“我说我不行,”羽皇的声音哽咽着,“她们非逼我行房,我都支棱不起来我怎么行呜呜呜。”
“姐姐你再不来我真要猝死了。”
这人最开始进来的时候那样,乔珍颇反感他的,还以为是个登徒子。
这会儿听完她的话,什么负面情绪都没有了。
颇怜惜的拍了拍这位倒霉陛下的背。
“系统不做人啊。”
系统颇不同意。
【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说的也没错啊,管它身体是不是男的,你是女的你穿过来不就是女皇,后宫佳丽也确实是三千啊,少你一个了吗?】
说到这个,羽皇的表情都快扭曲了。
这后宫的女人真多啊,多的她害怕。
其中不乏好些有能耐的,那是真敢给她下药啊。
羽皇有天下了朝迷迷糊糊没防备,喝了一碗茶水,登时就中招了。
被那个妃子压在床上,眼睁睁看着自己支棱起来,眼睁睁啊!
要不是她闪的快,差点就失去了贞洁。
但是看到那个场面的她已经脏了!她的眼睛!
再回忆起那个场景羽皇彻底愤怒了。
“连翘!你个小贱人还敢强词夺理!”
她松开乔珍的手愤怒的在原地转了两圈,越想越气。
“可恶!她们都是觊觎朕这二两肉。”
她怒发冲冠,她火上心头,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噌的一下拔出腰间匕首,搁那比划了两下。
“朕今日就斩杀了这孽根!”
好家伙!
乔珍大惊失色,上前去一把拉住羽皇的手。
“陛下使不得啊!”
羽皇呜呜的哭。
“你不要拦我,我还不如羊尾呢!”
系统就哽着脖子跟她吵,两个半狗屁手下没一个省油的灯,尽知道给他找事干。
【乔珍你别管他,这货已经自宫四次未遂了,哪次也没见她真敢下手】
乔珍:“噗嗤。”
羽皇勃然大怒。
“乔珍你是在笑吧,你到底站哪边的,你不是我老婆吗!”
屋子里闹得正凶的时候。
“吱呀。”
门口传来清脆一声响,打断了汹涌的吵闹声。
正拉拉扯扯的乔珍和羽皇一同扭头看去,进门的是个粉雕玉琢、雪玉可爱的小男孩儿,看着约莫五六岁左右。
是系统那算半个的手下员工也来了。
比起性子跳脱的羽皇,他倒是颇沉静的,看着甚至有点没人气。
关上门后礼貌的冲乔珍行了一礼。
“亲爱的乔珍小姐,又见面了。”
羽皇望见他,刚刚还汹涌的怒火渐渐落下去,收起刀撇了撇嘴。
“小东西装什么装!”
她也是知道点乔珍的事,扭头就冲乔珍告小状。
“老婆!就是他!搞错了你和你前男友的任务者。”
乔珍哽了一下:“乱说什么,谁是你老婆。”
但因为后一句,目光还是不由自主望向门口那位看着只有五六岁的男孩儿,眯了眯眼。
望见她眼神,系统刚才跟羽皇吵架的嚣张气焰也泄了下去,有点谄媚的笑着。
【这是我那个人工智能小助手里尔啦,你之前见过的,就是他当时弄错了才导致现在这样的,罪魁祸首我给你绑过来赎罪了!】
里尔身为人工智能,其实一直不太理解所谓的人类感情。
直到不久前被主人抓着衣服领子扔进任务世界,他好像终于明白了,可能做人就是需要不要脸。
于是此刻,看着乔珍投过来的危险目光,里尔十分淡定。
他伸出手,刷一下抖出腰间大大小小的刀刃。
“亲爱的乔珍小姐,我愿意弥补我的一切过错,也十分愿意为您效劳。”
“但我诚挚的认为,目前您身边最不安分的因素,正是旁边那位羽皇陛下,听说她要做去势手术,我十分愿意效劳,保证给她切的干干净净。”
“当然,”里尔抬起头,羞涩的笑了一下,“要切我主人,在下也愿意配合。”
羽皇:“!”
羽皇:“我靠,关朕屁事!”
系统:“里尔你怎么了,你要黑化噬主了吗里尔!”
里尔:“你把我推出去挡枪的那天,我就不是曾经的里尔了!”
一下子屋里又闹开来,你争我嚷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终于过了好半天,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几位没了力气,才恢复平静坐下来,能好好说说话。
首先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里尔大家都认识的。
乔珍诸位也都知道。
羽皇妹子姓吴名凡,听着是个挺中性的名字,她摆了摆手解释。
“嗐,都怪我妈!当初报户口把我和我哥名字记反了,原本一个叫吴菲菲一个叫吴凡,正好取非凡之意。”
结果这么一弄错,她一个一米六的小姑娘叫吴凡。
而她哥,身高两米一的壮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号吴菲菲。
乔珍一下子就笑出声来,乐得眉眼弯弯,她这个同事,还真是挺有意思一个人。
原本,她还沉浸在和谢怀玉那场惊心动魄的死别中,心里坠坠的难受。
吴凡和里尔这么一打岔,倒叫她心里轻松下来。
只是难免的,还会记挂那个人,记挂这次任务。
乔珍皱了皱眉,轻声问道。
“那现在任务要怎么办?现在这情况我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吧,还是要我去接触谢怀玉吗?”
关于这些系统早想过了。
【你愿意去做任务那自然再好不过,但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殿下,所以我才叫吴凡来的,先叫她去做任务试一下,看能不能刺激殿下的精神值】
【如果实在不行,再换你来可以吧?】
真相暴露以后,系统的认错态度还是不错的,也一直顾虑她的感受,这样的解决方案乔珍也没有什么意见。
不过接下来也就是说,她什么都不用管了,只需要待在羽国皇宫之内,等待吴凡完成任务就可以。
甚至……
她连谢怀玉都可以再也不见。
一直以来总是忙忙碌碌,忽然一下子空下来,莫名的竟叫人觉得有些空虚无趣了。
而吴凡和谢怀玉也是有不少接触机会的。
谢怀玉为了寻找她,早几年登上了宋国皇位,吴凡又身为羽皇,两人少不了要见面。
巧的是,前不久两国交战羽国还吃了一场败仗,被宋国最骁勇善战的燕然将军生生夺去两城。
而后宋国狮子大开口,又欲再要两城,羽国自然不愿意,如今正在谈判中。
照这么发展下去,吴凡和谢怀玉约莫很快就有接触的机会了。
吴凡也正为此准备着,平时她又要打卡上朝,整个人忙的风风火火。
相比之下乔珍简直闲的不行,每天无所事事就在宫里溜达。
偶尔接受一下让吴凡畏之如虎的后宫佳丽们的问安,跟她们聊聊天斗斗嘴啊什么的。
日子过的平淡安静。
也好。
她想,这样就很好,不见他最好。
直至有一日。
吴凡来她宫里小坐,嗑光了她屋里的瓜子之后,又要被里尔压回去批改奏折。
吴凡哭的要死要活不想去上班,抱着乔珍的腰不肯撒手,之后还是被她儿子大义灭亲爹给拖走了。
她走之后,身边侍奉的侍女春月轻笑,有些羡慕,又很恭敬。
“皇后娘娘与陛下感情可真是好。”
一声皇后娘娘,叫乔珍过了半天才意识到是在喊自己的,她躺在贵妃榻上理了理被吴凡拽皱的裙摆,笑了笑,没说话。
春月便笑着准备再说些什么,之后张口之际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瘪了瘪嘴。
“我们圣上当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治国有方又与娘娘感情甚笃,比那宋国的皇帝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乔珍第一下真没反应过来那宋国皇帝是谁,顿了一秒才想起是在说谢怀玉。
春月却还在喋喋不休,说那宋国新帝就是个疯子,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鬼。
乔珍缓缓抬起头来,望向她。
“为何这样说?”
春月:“娘娘,您久居宫中不知道,那位宋国新帝啊,大家都说他是恶鬼生的呢。”
“他不仅是杀了自己亲生父亲登上的皇位,最后还亲手逼死了自己的妻子,听说他夫人宁愿跳下城墙也不愿意嫁给他,世间都传他是天煞孤星,靠近他定不会有好下场。”
“他妻子死后他真就彻底疯了,明明人都已经死了,他还不听劝满世界的找。而且还听不得人说,只要有人敢讲那位乔小姐已经死了,他就提剑杀人。”
“据说他还睡不着觉,每日每夜待在那乔小姐待过的房间才勉强安稳,眼睛总是血红色。”
“真是个变态,”春月说着说着有点害怕了,摸了摸胳膊,“好恐怖啊。”
乔珍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突然的得知有关那个人的消息,而且并不是什么好消息,袖摆下的指尖轻轻抖了一下。
那是六年,不是六天也不是六个月,漫长时间中的一分一秒,已经将那个人折磨的彻底失控疯魔了。
心里的感触说不上来,不难受也不欢喜,就是总堵在那里,叫人有些喘不过来气。
乔珍眼帘轻垂,叹了口气。
谢怀玉啊谢怀玉。
但她当时以为,这也就是全部了。
她藏在深宫里,在他找不到的地方,悠闲又无聊的度过一日一日,偶尔听听有关于他的消息。
然后任务完成,她彻底离开,两人再也不见。
却不成想,意外先一步到来。
羽皇的生辰这两日快要到了。
原本两国正僵持不下的谈判本是在边界处进行,听见羽皇将办寿宴的消息,宋国就派遣了使团前来庆贺。
目的不言而喻,是过来谈判的,也是过来给人找不痛快的。
乔珍也知道这事,但她现在不管任务了,这都是吴凡该头疼的。
而且只是一个使团而已,又不是谢怀玉来了,她就没放在心上。
便也在这两日,宋国使团浩浩荡荡抵达。
羽国也总要拿出大国的气度来,纵然战败,还是咬着牙给他们接了风。
宋国使团抵达的第二天晚上,大办宫宴。
原本便奢华精美的羽国皇宫之中点华灯燃烟火,如若星河落入人间,一片璀璨。
乔珍那时候还在自己宫里躺着,没打算去凑那个热闹的。
一是这些年来羽皇后一直对外宣称身体不适,本就甚少外出。
二是也怕她露面叫宋国的人看见,万一让谢怀玉知道可就完了。
却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系统突然说宫宴之上的吴凡和里尔出了事,怎么也联系不上。
因为之前精神世界的崩塌,他这破系统已经成了豆腐渣工程,真是生怕尊贵的神子殿下再出事,也担忧自己那一个半员工。
最后没办法,只能求到乔珍那里,叫她去走一趟。
就是真叫宋国的人看见,也比精神世界再出差错比较好。
那时候。
宫宴之上可是正热闹。
偌大的宫殿华灯闪耀,温柔的光芒混合着夜色落下来,谱一曲羽国盛色。
殿内正中央,袅袅婷婷的舞姬们踩着姝丽嫣色起舞,杨柳腰枝微摆,纱裙飞扬如雾,美到迷人眼。
却叫坐在最上方的羽皇吴凡看的一脸菜色。
妈的,喝酒喝多了,她好想去上厕所。
但她自打穿成男人以后,就很抗拒这件事,每次从厕所回来就恨不得砍了自己的手。
这会儿坐在那,正纠结自己是去还是不去。
此刻于她左手边,正坐着的是羽国的一干朝臣们。
明明是奢华热闹的宫宴,一个二个却板着脸,面色皆不好看的望着对面。
因为对面,坐着的正是来着不善的宋国使团。
比起羽国朝臣的紧绷,他们看起来要自在多了,就像在自己家一样,一个二个没坐相。
尤其是为首的那位,宋国使团此次的带头人,所有人的怒火和目光都是集中在他身上的。
那人也确实太扎眼了。
他应该是很年轻的,身姿纤长如竹,肌肤白皙若雪,约莫不过二十五六。
却很奇怪的有着一头白发,发丝很长,但没有束起,随意披散在身上,室内柔暖的灯光落下来竟半分没有温暖他,反倒叫那满头白丝如雪落寞,整个人也更冷了。
此刻他一只腿落在地上,一只腿微曲随意的坐在桌前,手肘微倚着桌面,看着懒懒散散的,分明是没将这羽国,也没将这羽皇放在眼里。
可即使是这样慵懒的姿势,由他做来也不失高雅,整个人清瘦矜贵,看着便万般不俗。
只可惜的是看不清楚他面容如何,宫宴的暖光混着夜色照下来,也照亮了他面上那半扇银色面具。
但只从他微露出的嫣色薄唇与线条流畅优越的下巴,也能看出来,这人定是容貌不俗。
他就坐在那里,像是高雅的谜,叫周围坐着的宋国下属们恭敬又小心。
明明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却招惹了所有人的视线。
偶尔他也会微微抬眼,看一看那无趣的歌舞,月光下,那双漆黑的眼眸清冷似冰又死气沉沉。
叫人打心底里发冷。
然后他又低下头,眼帘微垂,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被这人世所打动。
终于,舞台中央一舞停歇。
整个殿内在这一刻突兀的安静下来,微有夏日夜晚的轻风温柔又吵闹。
高台上的吴凡腿抖得更欢了,还犹豫着要不要去上厕所。
底下的白发青年依旧坐在那里,冷冰冰又死气沉沉,未再抬起头。
却也就在这喧闹的宫宴忽然安静下来的时候。
出乎所有人意料。
只听殿外奸细的嗓音高抬。
于沉静中扯住所有人的注意。
“皇后娘娘驾到!"
那位整整六年,几乎不曾出现于世人眼中的,传说中漂亮高贵的羽国皇后,来了。
作者有话说:
我来了!
抱歉抱歉真的抱歉,昨天准备更新的,但喝了药之后一下子从下午睡得凌晨,醒的时候打开手机一看,我去凌晨三点半_(:з)∠)_就没办法更新了
不好意思昨天让大家久等了,这章长长,我把昨天的补上了
补偿大家今天评论掉落小红包,爱你们啵啵啵!?
? 181、重启囚娶
皇后的妆容与华服比乔珍想象的要庄重麻烦太多, 且今日还有宋国使团在,她要去,总不能失了威严礼数, 穿的就愈发华贵了。
如云鬓发上珠钗琳琅,层层叠叠的裙摆华美又繁复,压得她稍稍有些喘不过来气。
走过来的时候头都微低着, 却也因此颔首低眉,雪颈柔白眉若远山,微抬眼眸看过来时风情万种漂亮又柔美。
来之前她也不是没想过, 今日可是有宋国的人在,以谢怀玉的发疯程度,又在满世界找她, 约莫已经叫来人看遍她的画像了吧。
那些人会不会发现是她?
就算不确定究竟是不是她, 他们也不会放过一个这么相像的人吧?
只说相像是因为精神世界崩塌之后, 大部分数据也都重塑了, 包括被系统千辛万苦偷出来的乔珍。
她之前身为乔小姐的数据来到羽国后被改了个彻底, 如今再不是曾经娇娇弱弱的相府千金。
而是用的真正的,她自己的数据。
比从前要高上不少,身材也更加好了, 面容上的娇娇怯怯与温婉远去,原本属于她自己的漂亮到有攻击性的容颜全部展露出来。
气质上就更不同了,曾经的温柔娇弱一扫而空,如今的羽国皇后冷艳又高傲,乍一看上去,真就是不同的两个人。
这么想着, 她稍稍安心了些, 谁敢断定她就是曾经的乔珍?
再说了!
想着想着乔珍就理直气壮起来, 真叫那人知道又如何,她现在可是羽国皇后,才不认识什么谢怀玉。
问就是不清楚不知道你是谁啊?
心中的思绪轻又混乱,叫乔珍眼帘轻垂时纤长羽睫微颤,于面上投下一片微微晃动的阴影,像是柔蝶起舞。
却在这时。
叫宫宴外殿前宦官望见皇后出行仪仗,小太监不知道她今晚要来,望见乔珍登时面色一肃,清了清嗓,忙高声报出她的到来。
有点突然的一下子,还叫正沉思的乔珍吓了一跳,不过终究是叫她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宫殿前了。
眼眸微抬,望着面前灯光闪耀的华贵宫殿,乔珍渐收敛心神没再想些杂七杂八的,秀气的眉微微一挑,心想我倒要看看今夜这晚宴之上,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而后踩着温柔的灯光与夜色,带着一众随从,缓步走进宫殿之内。
随着她前行的步伐,月光渐渐隐于身后,室内的烛火落下来,呈现于眼前的是灯火通明的羽国盛宴。
那时候,乔珍依旧保持着皇后娘娘的风姿与气度,颔首低眉眼帘微垂,葱白指尖浅浅交叠于腹部,缓步走来时金步摇微晃,整个人简直优雅又矜贵。
羽国的国风比起宋国还是要开放一些,且近些年最是崇尚女子肩颈之美。
即便是皇后华服也没裹得那么严实,内里裹裙齐胸而起,虽未露什么,却因为乔珍身材实在太好,裙子一紧腰带一束,反而更显身材玲珑有致,叫人想看不敢看,看了又移不开眼。
外面就更过分了。
裹在外面的外袍竟是从肩头下方起,轻易露出美人浑圆雪白的肩,以及漂亮优雅的颈,精致的锁骨像一尾钩,不知道勾住了谁的心。
缓缓走到灯下时,白如月光。
外面太监报声的时候就引起了屋内所有人的注意,羽国这位皇后娘娘据闻身子娇弱,又颇得盛宠,平日里羽皇捧在手里都怕摔了,也是从不出席各种宴会的,怎么今天突然的来了。
下意识,几乎所有人都抬头向门口看去。
于是自然的,也皆望见晚灯下那样漂亮的人从外缓步走来,而后便像被勾了魂,再也移不开目光。
登时。
本就正安静的殿内愈发静下来,所有人的声音都被偷走了。
不敢言语,怕惊走了天上仙。
原本,依旧懒散坐在那里连姿势都没有变过的白发青年,对这所谓的皇后娘娘一点兴趣都没有,连头都没有抬起,更没打算去看。
直到周围忽然间噤了声,才引起他的注意。
很随意的掀起眼帘,往门口来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却也就是这么一眼。
就叫他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这位从始至终死气沉沉的宋国使官,连整个羽国跟他们的皇帝也不放在眼里的使官,在这一刻简直怔愣。
直接整个人都僵住了,不由自主的微微坐起身来,垂在膝间的手指止不住在颤抖。
而后缓缓的,这颤抖从指尖开始波及到全身,最后轰然袭击到心上。
扑通。
扑通!
叫他跟随着死去了六年的心,在这一刻忽然的重新开始跳跃起来。
白发使官眼也不眨的望着灯光下那个人,望着她漂亮的眉眼,望着她颔首低眉时一颦一笑,贪婪又小心的一寸一寸望过她身影。
眼眶控制不住的发起热,但他整个人也因此活了过来,那双漆黑的眼眸中积郁多年的迟暮死气开始缓缓散去。
取而代之一下子扬起来的,是等待了太久的绝望痛苦,以及,永远爱她的深情与痴念。
他克制不住,他在想这是梦么?是不是他真疯了才望见她幻影?
眼泪却瞬间就落了下来。
他也不曾有过半分迟疑,他根本都没有像乔珍想过的那样,对她的身份有一点疑虑。
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无论过去多久,只需要一眼,他就能认出来。
他知道,那就是她,那就是他的乔乔。
最初那骤然一眼的僵住,随着时间的流逝终于缓过来。
却又忽然的一下子,汹涌的情绪在他心里掀起一场海啸,又像是成千上万只蝴蝶在胸口困涌,拉扯着他的心想要奔向她,叫他躁动到难过。
他真的没忍住,他再也忍不住。
噌的一下子就从座位上站起来了。
因为太过慌忙冲动,动作幅度也有些过大,轰然撞上身前木桌。
砰的一声巨响,桌子被整个掀翻倒地,上面的酒水杯碟在滚落中碰撞破碎,发出轻脆震耳的声音,最后纷纷坠在地面成为一地狼藉。
他却全然不在意,或者说他根本都没有意识到周围发生了什么。
他现在满心满眼就只有乔珍,于安静的殿中忽然站起来时,身体止不住的轻微颤粟,目光死死落在灯光下那人身上。
就好像怕自已一眼不看,她就会又一次离开他,消失不见。
一开始。
乔珍只是想来看看吴凡那个倒霉催的究竟出了什么破事,是真没注意到高台之下离自己颇遥远的那个白发青年。
直到她进门走了几步,那人忽然一下子站起来,还激动的撞倒了酒桌弄得一地狼藉。
万籁俱寂中,他是这华美宫殿之上太引人注目的意外。
乔珍下意识抬眸看过去,也一下子撞入那人眼眸之中。
登时就被他眼底炽热又慌乱,痛苦又难过,诸多说不清理不完的疯狂情绪所淹没。
而后这情绪无孔不入,一下子就入了她心底,压得人喘不过来气。
乔珍微愣的停住脚步,隔着影影绰绰的灯火,隔着华丽的宫宴,望着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的那人。
那个人好怪。
明明是青年,在这样的古代世界里却有一头惊世骇俗的白发,面上还挂着一块银质面具。
但因为他很高,身姿挺拔清瘦所以并不显得老气,这些奇怪的因素在他身上结合起来,反而叫人下意识觉得他清贵俊美冷淡如雪。
他的气质也确实是沉冷的,死气沉沉的像是失去了所有希望,叫人看一眼都觉得难受得慌。
此刻站在那里整个人都在轻微发抖,重叠的灯光落下来,因为他脸上的面具乔珍看不清楚他表情。
可又因此愈发清晰的望见他眼眸,望见那悲伤刻骨的情绪,还有满眼的泪。
他很难过。
也与从前大不一样。
而这每一处的不一样都在述说着他这些年过得有多不好,他又是有多么想她。
乔珍也是和他一样的,只需要那么一眼就能将人认出来。
谢怀玉。
这是谢怀玉!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瘦得叫人不敢认,头发还全都白了,看起来简直惨兮兮的。
这六年来他都经历了什么?
也在乔珍和谢怀玉于殿中遥遥对视的这一会儿,周围终于活过来了。
大多数人是叫谢怀玉撞倒桌子的响声惊醒的,羽国官员基本上都看宋国人不爽,眼下见他又这么放肆不知礼数。
有脾气暴躁的羽国官员直接就站起来,气红了脸。
“徐斯年你简直不知礼数!怎敢在皇后娘娘面前如此放肆!怎敢,怎敢……”盯着皇后娘娘这样看。
徐斯年,是谢怀玉的化名。
这些年他一直疯了一样的在找乔珍,他不想相信她死了,也不敢相信她死了。
可怕她厌他恶他,不敢露出真容,便常年带上面具,改了名姓,暗中查找。
他找啊找,找了这么多年,终于叫他找到了。
却也在这一刻,谢怀玉猛然被那官员的话叫醒。
而后他才缓慢的意识到他找了那么多年的那个人,此刻的身份。
他眸中清泪痛楚依旧,简直克制不住发抖的向乔珍看去。
皇后?
她是羽国皇后?
她假死离开他六年,如今竟成了羽国皇后,成了……
谢怀玉一下子有些呼吸不上来,整个肺腑结了冰一样,叫他全身都泛起寒意,轻轻一动都痛。
她竟然,成了别人的妻子。
他找了她这么多年,想了她这么多年,这怎么可以。
这怎么可以!
她真的彻底不要他了,她爱上别人了!
谢怀玉登时就忍不住,完全不在乎这两国朝臣的目光,下意识就想过去,走到她身边。
就在这时。
一直到在高台之上抖腿的羽皇吴凡站起身来,先是疑惑看了眼谢怀玉,又转身冲自家臣子摆了摆手。
“嘿呀,不要吵架不要吵架。”
之后目光就落在乔珍身上,登时笑开来,颊边一只酒窝浅浅,像只花蝴蝶一样冲她奔了过去。
到面前的时候一把就将人搂到怀里,黏黏乎乎的。
“娘子!你怎么来了!”
原本不顾一切也要到乔珍面前的谢怀玉一下子顿住脚步,整个人都僵了,隐在袖间的拳头却一下子握紧,漂亮的掌背青筋暴起。
若搁他以前的脾气,这羽国皇帝现在早已经人头落地。
他会愤怒难过又痛苦,但绝不会后悔的将她抢走,叫她余生只能望见自己一个,只能待在他身边。
可现在,他不敢了。
六年的时间让他体会了太多,绝望、害怕、难过,他在无尽的痛苦里浮沉,在没有她的日子里勉强苟活。
爱会让人变得胆小怯懦。
如今失而复得,他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虽不知道她当年究竟是怎么离开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成为这羽国皇后。
但无论如何。
他承受不了再一次失去她了。
谢怀玉终究是没有动,就站在原地,几乎有些摇摇欲坠,可身体又自虐一般不肯移开目光的看着相拥的乔珍和羽皇。
那是他的妻子,那是他曾憧憬的幸福甜蜜,她和他也曾这样亲昵过。
可现在全成为另一个人的,灯光下的他们亲昵依偎着,而他成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
谢怀玉忽然弯下腰,苍白的的指尖掩住唇,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他出声,吴凡才被吸引了注意力,意识到谢怀玉居然还在那,拥着乔珍回过头时轻轻皱起眉。
心想这宋国来的怎么回事,简直讨厌死了,眼高于顶不说这会儿还这么没礼貌。
但她身为皇上还得保持气度,就问了句。
“徐大人可还好?”
没得到回答。
吴凡又望向怀里的乔珍。
“娘子与徐大人这可是认识?”
不然他怎么看见你这么激动。
想着想着吴凡就觉得头上有点绿油油的。
闻言,乔珍侧目看向不远处的谢怀玉。
白发使官看起来身子骨不是很好,咳嗽的直不起腰来,只是一道灯光下的剪影都叫人觉得难过的要命。
但在听见吴凡问话的时候,他噌一下子抬起头,目光希冀又可怜的紧紧望着乔珍。
乔珍被他的目光烧了一下,拢在袖间的指尖不由自主轻缩。
可她早说过了,她不想再跟这个人有任何瓜葛。
她如今唯一要做的事就是逃离他,远离他。
于是乔珍缓缓收回目光,抬头望向羽皇轻轻笑了一下,慵懒漂亮又好像很是意外。
“夫君在说什么?”
她又望了眼谢怀玉,眸光是那样陌生,又是那样轻描淡写。
“我怎么可能认识这位大人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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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2、重启囚娶
我怎么可能认识这位大人呢?
他就只是……这位大人。
她不认得他了?
谢怀玉有些恍然的看着灯光深处的那个人。
她是真的不记得了, 还是在装作不记得?亦或是因为此刻他带着面具,所以她才认不出来?
但无论哪种结论,都让谢怀玉并不好受。
六年, 那么久那么久。
他在每一分每一秒里煎熬,一意孤行要找一个可能已经死去的人,被说成疯子也浑不在意。
他想过如果真找到的是一具尸身该怎么办, 也想过万一真的找到她,她依旧恨他讨厌他该怎么办。
唯独没想过她会忘了自己。
唯独没想过,她会将他从她的人生里, 残忍又果断的剔除的一干二净。
他们曾经那样的亲密,那样的纠缠,那样热烈的相爱, 好像在这一瞬全部化为灰烬远去。
他在她的世界里, 彻底成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谢怀玉宁愿她恨自己怨自己甚至想要杀了自己都行, 至少在她心上还留有一道痕迹。
那位大人。
呵。
他成了无关紧要的那位大人。
谢怀玉心中狠狠的哽了一下, 本就在颤抖的身体变得摇摇欲坠。
痛苦与难过填满了他眼眸, 却依旧自虐一般不愿意移开目光,死死盯着门口处正亲昵相拥的乔珍和羽皇。
那个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搂着她仍不够,还动手动脚的, 伸手帮她轻轻理了一下颊边碎发。
听见乔珍说他们不认识,那羽皇挑眉笑了一下,语气轻佻散漫。
“我就说嘛。”
她就真一眼再不看他,笑着去和羽皇说话,好像他真就是个不认识的,甚至不知礼数的他国大臣。
灯光下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诉说着恩爱, 耀眼刺目, 也刺破了谢怀玉的心。
就在这时。
偏偏里尔还挥舞着小短腿跑过来了。
他闯了大祸, 现在正是要讨好乔珍的时候。
一冲上来就挤开吴凡抱住乔珍大腿,仰着头,小声音甜又脆生生的道。
“娘亲怎么来了!”
吴凡之前做任务的时候,被这垃圾人工智能坑过不少次,早看他不爽。
见他黏上来,笑得慈眉善目,大手一巴掌拍到里尔脑瓜子上。
“小狗东西。”
里尔吃痛挨了一下子,连忙往乔珍身后躲,拽乱了她衣裙。
诶——
你打不着。
嘿呦喂,吴凡就来劲儿了,伸着胳膊绕过乔珍去拽他。
乔珍原本眼角余光在留意谢怀玉,想看看那人有什么反应,忽然这俩就围着她闹起来了,怪烦人的。
她收回目光,板着脸伸手一人给了一个暴栗,把两人脑壳揍的梆梆响,低声教训他们。
父子俩挨了揍,终于都捂着脑壳安静下来。
多和谐美满的一幕。
落在谢怀玉眼里,却撕裂了他的心。
她居然!
她居然还有了孩子。
六年时光,她成了别人的妻子,不仅不认识他了,还和与他人有了孩子。
那孩子看着约莫五岁左右了。
不管她如今记不记得他,都是当年从他身边一走就有了孩子。
她甚至都不恨他,她转眼就爱上了别人。
谢怀玉一下子弓身弯下腰来,惨白的指尖掩住唇,又一次剧烈的咳嗽起来。
这一次咳意比上一次要来的更加汹涌,咳的声音虽浅却撕心裂肺,叫他久久未能直起腰来。
微微发颤的身体几欲倒地,分明是站在温柔的灯光下,身影却显得那么孤凉单薄。
身后同样带着面具的夜玄是随他一起来的,见状忙上前去扶。
可就在夜玄刚准备伸出手的时候,谢怀玉的咳声骤歇,微顿一秒,而后噗的吐出一口血来。
因为正捂着唇,那血迹就从他白皙的指缝流落,一滴一滴,像碎掉的难过,又流落于地消失不见。
夜玄大惊失色,掏出帕子递过去,连忙要扶他坐下。
这一口血,终于叫谢怀玉的咳嗽止住了。
他缓缓移开颤抖的手,垂眸看去,掌心血迹艳红。
谢怀玉怔了一秒,竟轻轻笑了一下,觉得自己真是凄惨又狼狈。
伸手接过夜玄递来的帕子,拒绝了他的搀扶,眼帘微垂,慢条斯理擦起唇角掌心血迹。
这些年来,咳血也成习惯了。
周围的人却不习惯啊。
谢怀玉这一下动静也太大了,直叫原本安静的殿内议论纷纷,声音一下子就起来了。
羽国朝臣皆皱眉打量着这位眼高于顶的宋国使臣,不知道他是抽了什么风,心里又道果然,宋国的人与他们那新帝一样,都是怪胎。
就连正在打闹的吴凡和乔珍都看过来了。
到底是在自己地盘,自己的宫宴上,吴凡见谢怀玉这实在是有点惨,忙皱眉问了一句。
“徐大人这是怎么了?快宣御医……”
“不必。”
谢怀玉轻声打断了吴凡的话。
而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抬起头,收敛了掌心沾染血迹的帕子,对着乔珍微拱手。
冲着他昔日爱人,他确定那是他的爱人,行了他入羽国来第一礼,也是唯一一礼。
弯下腰时,无人看见他眸光微晃,泪意滑落,只轻声道。
“微臣徐斯年,见过皇后娘娘。”
这一拜,认了她的身份,也藏了他们的过往。
谢怀玉那样爱她,死了也要爬回来找她,该是用什么心情承认他所爱之人成了别人妻子,该是用什么心情行了这一礼。
没有人知道,只有他自己知道。
谢怀玉低着头轻轻咳了一声,再开口时,声音轻着颤抖。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实在像臣一位故人,臣乍见慌了神也失了分寸,有冒犯之处,请娘娘责罚。”
说完,谢怀玉自己却先湿了眼。
阔别六年未见。
她不再记得他,她成了邻国高高在上的皇后。
而他,只能做她面前一位陌生的他国臣子,甚至都算不上故人。
两两相望,却再无交集。
可谢怀玉又是开心的。
虽然骤见乔珍成了羽国皇后,他伤心失落难过,可终究那人还活着,还好端端的在这里。
经过两次痛彻心扉的失去,他现在只觉得,她能再站在自己面前便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他开心,可又那么不甘心,两种极短的感情在心中拉扯,叫谢怀玉又没忍住的咳嗽起来。
吴凡望见谢怀玉恭敬见礼,惊地直眨眼,心想我靠,这家伙进殿以后还是头一次这么有礼貌!
但你为什么对我老婆这么有礼貌!
乔珍望见他咳血,又望见他躬身行礼,心中亦是惊涛骇浪。
谢怀玉是什么人,哪向别人弯下腰,哪曾这么礼貌过,他是生病了么,怎么还咳血了?
心中疑虑颇多,乔珍面上却是不显的,挂着宛若陌生人的疏离和恰到好处的关心。
“不妨事。”
“倒是这位大人,当真无妨?”
这位大人。
谢怀玉轻轻笑了一下,因为她的陌生悲凉,却又因为她简单一句关心欢喜。
两种情绪相互拉扯,他轻轻道了一声。
“无妨。”
既然他都坚持这么说,旁人也不好再讲什么。
吴凡出于礼貌又关心了两句,得到肯定答复后也不再问了,之后牵着乔珍拎着里尔走回高台。
对于这样亲昵,甚至有些失了礼数的举动,羽国的诸位却并不意外,毕竟全国上下都知道当今帝后恩爱。
没见他们彼此间都不叫敬称,而是以夫妻论处。
终于坐到那高台之上。
方才的插曲也渐渐缓缓过去了,羽国诸位虽然还有些不满谢怀玉方才的捣乱,但随着一曲歌舞又起,终究是再恢复平静。
乔珍坐在吴凡旁边,安静的眼帘轻垂,看起来温柔平静。
实则暗藏于袖中的指尖却在拧紧,因为她清楚的感受到,殿下有道灼热的目光自始至终落在自己身上。
吴凡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揉着怀里里尔的狗脑袋巴巴往乔珍身边蹭,因为不想叫别人听到两人交谈的声音所以离得很近,几乎要趴到人身上去。
登时,乔珍感觉暗地里那道目光唰的变冷了。
吴凡还在好奇的问呢:“宝,你怎么突然来了。”
这傻孩子,乔珍叹了口气,刚想说话。
系统终于成功上线了,突然在几人脑海里出了声。
【我靠终于连上了,吴凡你们这边到底怎么了,你和里尔的生命值警报都快闪瞎我狗眼,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嚷嚷的话还没说完,系统转头就看见坐在下面的某人,登时一愣。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那是这个世界的正主坐在那里,他偏执强大又疯狂,一心只想要乔珍。
也因为这恐怖的独占欲,他下意识排斥着这个世界除了他和乔珍以外的所有东西,甚至因此威胁到吴凡和里尔的生命。
直到后来乔珍来了,他才终于平静下来,叫系统能联系到他们。
系统真的是要疯了。
他废了那么大的劲儿把乔珍藏起来,结果殿下循着味儿就来了,还用这种方法把乔珍给逼了出来!
转头又看见吴凡还在追着乔珍问。
“老婆,那男的到底是谁啊,他看起来好像喜欢你的样子诶。”
系统哈的一声冷笑。
【那男的?那男的是我们顶头上司,你刚才正冲着他老婆喊老婆,等死吧傻逼,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什么!”吴凡大惊失色,“居然是神子殿下!”
然后开始细细回想自己刚才有没有得罪人,结果越想心越往下坠,她刚刚每分每秒都是踩在殿下雷区上,还欢快的蹦了个迪。
一下子脸都白了。
里尔也惊地瞪圆了眼,回身看向吴凡。
“好大爸,您昨天晚饭吃的是熊心豹子胆吧。”
吴凡气的怒搓他狗头。
他们吵吵闹闹的,乔珍却一直没什么反应,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后等他们稍稍安静下来才开口。
“所以你刚刚说的,危及到吴凡和里尔的就是他?”
系统点点头。
【可不是,他俩刚刚离死就差半步了】
乔珍微抬眼,嘲讽的轻轻笑了一下。
“可真够能折腾的,那吴凡和里尔现在应该没事了吧。”
【嗯,你来之后殿下就平静了,但是……现在可怎么办,终究还是叫他见到你了】
系统越想越觉得棘手,这破成筛子的世界他真的懒得再补了,破罐子破摔的说。
【要不姐姐你发发狠,像以前一样再来一次】
【你直接一刀捅死殿下自己做女帝,然后养他个面首三千,殿下就是死了也能气醒,何愁精神值不涨!】
吴凡有点懵,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子。
“我老婆做女帝那我呢?”
【废话,那当然先杀你这狗皇帝!】
吴凡勃然大怒。
两人一言不合就开始吵起来。
乔珍叫他们闹得脑瓜子嗡嗡的,但又因为实在热闹,没忍住的抿唇轻轻笑了。
这落在堂下人眼中却全然是另一番场景了。
谢怀玉坐在早已经重新整理好的桌案前,视线自始至终没有离开的看着她。
便也看见她温柔的笑,看见他们一家三口和谐美满恩恩爱爱。
一下子谢怀玉竟觉得有些恍然,因为已经有太久太久没有见过她的笑了。
不止是这六年。
就是在和她最后的那些日子里,也很少见她笑了。
那时候的他们之间只剩下无穷无尽的争吵,她的怨恨他的强留激烈的交织又碰撞,反而将彼此推的越来越远。
谢怀玉这一刻才恍然意识到,原来不在他身边,她是那么快乐。
高台之上。
系统还在问乔珍打算怎么办。
乔珍想了想,然后淡淡道。
“只要我不承认认识他,谢怀玉也没有办法,他不会那么快拆穿,也不敢去拆穿。”
“任务我暂时还是不管,他我也不会去管。”
系统轻轻啧了一声,心想乔珍这次是真的铁了心了,但还是有些犹豫的问了一嘴。
【你真的就彻底不管殿下了?他看起来,真的是过的很不好】
旁边的吴凡和里尔都安静下来,竖着耳朵听八卦。
毕竟这可是神子殿下啊!
往日里在神域看他一眼都难。
而且谁不知道神子殿下有多冷心冷情,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人会动心。
动了心还求而不得,都快把心剜出来放到人眼前了,人家都不稀罕看一眼。
这是什么刺激剧情!
乔珍没觉得刺激,只觉得头疼,抬起指尖揉了揉额角。
“我承认我是喜欢他的,但也仅此而已。”
“我说了我要离开就是要离开,说了不会再管也真的不会再管。”
她放下手,表情冷冷淡淡。
“我不会回头再看他一眼。”
意料之中的回答叫系统叹了口气。
吴凡捂着里尔的嘴都要哭了,这什么现实版虐恋情深。
乔珍越说越懒得管这里的事了,侧眸望向吴凡。
“本来就只是来看看你们有没有出事,既然现在没事那我也就放心,我在他面前能回避还是回避吧,就先走了。”
“诶,这就走了啊。”
吴凡颇依依不舍,她一个人在这宫宴上好无聊啊。
但看乔珍实在是不想再待,也没留她,还体贴的问了一句。
“要我送你吗?”
乔珍笑着摇了摇头。
“不了,我们一起出去太明显,我不想叫他发现。”
吴凡:“好,要是殿下去找你,我帮你拦着。”
趁着殿内歌舞之声正热烈,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其他吸引,乔珍悄无声息矮下身形离开,没叫任何人发觉。
然而谢怀玉不在这个任何人里面,他心里眼里只有乔珍,视线一直只落在那一个人身上,怎么可能不知道她走了。
当即心中一紧,就要起身跟上去。
吴凡就看着他呢,见这人要起来,恰到好处的开了口帮乔珍拦住。
“徐大人……”
另一边。
乔珍已经出了宫殿行至宫中,因为走的急又要走的安静,身边也没带什么侍者,就跟着春月一个。
远离了华灯宫宴,一步一步走向宁静的夜色里,却叫乔珍心中愈发不平静。
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她的步伐愈来愈快,像是要逃离什么一般。
那殿上的人,殿上的事,终究还是乱了她的心。
乔珍现在只想回去安静一下。
却在这时。
她清晰的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轻又微急,紧追而来。
不过对方并没有打算隐藏自己的意思,将将要到乔珍身后时开了口,声音浸泡在夜色里,清冷温柔又带着一丝紧绷。
“娘娘请留步。”
乔珍停住了脚步,眸光惊讶的转过身望去。
清透微冷的月光下,来人一头白发耀眼,夜色没有遮掩住他的光彩,反而落为他身周陪衬。
衬得夜色中那人身姿颀长形如玉立,愈发华贵清冷。
他步伐匆匆,看起来很急,又矛盾的有些胆怯。
可不正是谢怀玉。
吴凡终究是没能拦住他,这人想要在区区宫宴上脱身实在太简单。
乔珍乍见到他来惊讶了一下,而后又了然,依他的性格,确实该是死也不放手才对。
但身为羽国皇后,她的这份诧异又恰到好处。
“您是……徐大人。”
“不知徐大人有何事?”
清灵的声音入耳,是他时隔六年来第一次和她说话。
谢怀玉居然有些紧张,袖袍之下指尖微微颤抖,缓缓紧握成拳,开口时声音稍有些紧绷。
能和她平静的说话,远的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方才在殿上,是在下唐突了。”
乔珍礼貌疏离的笑了一下。
“无事。”
平平无奇的回复,平静无波的态度,好像他真的是个陌生人。
谢怀玉看着她近在咫尺又那么遥远的面容,眸中满是难过,但更多的是深情与想念,还有望见她安好的欣喜。
所以他很落寞,又很温柔,声音愈发轻了。
“但微臣在殿上所言非虚,娘娘着实与臣的……一位故人,万般相似,不知娘娘可曾去过宋国?”
乔珍好像很惊讶一样,又笑。
“那看来我与徐大人那位故人确实很像了,竟能叫大人在殿上那般激动,只是我生在羽国长在羽国,却是从未去过宋国的。”
她回答的滴水未露,面上的表情也没有一丝破绽。
谢怀玉心乱了,看着她这样也分辨不出来她是真的不认识自己,还是装作不认识自己。
可无论哪种,都叫人万般不好受。
他一时冲动,呼吸乱了两分。
“那娘娘可知宋国乔相?六年前乔相遇刺命悬一线,好不容易才抢救过来,只是之后身体便一直不好,他很想念他的女儿,甚至有些思郁成疾。”
谢怀玉一字未问她究竟是不是乔珍,却旁敲侧击每个问题都在试探她是不是乔珍。
他也是真知道她在意什么,这一问确叫乔珍心中一颤。
但她面上还稳着,表情稍稍有些疑惑。
“可这……与我有何干系?”
顿了下又道:“天色晚了,徐大人还是快些回宴会上去。”
她是真不想在这里跟他打哑谜了。
徐大人。
一声一句徐大人,出自她口,剜在他心。
今夜种种于眼前,真叫谢怀玉有些忍不住了,他下意识一步上前。
“那娘娘可知道,那位故人是我什么人?”
他身高腿长的,此刻气势又那么不稳,一步逼近前来还真有些吓人。
春月登时扶住乔珍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盯着这个带着面具的怪人。
谢怀玉没有后退,紧紧盯着乔珍眼眸,一字一句。
“她是我妻子,是我的爱人。”
他又是相像又是故人,现在又在说什么妻子的,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不就是在说她是他妻子?
如今她可是羽国皇后,这里可是羽国皇宫,他现在身为异国臣子敢对她说这样的话,简直轻薄又唐突。
他凭什么,他以什么身份在这里对她纠缠不轻。
乔珍是真的有点生气了,面色冷下来。
“徐大人,请你注意言辞!”
说完转身就想走。
她又要走了。
她总是在不断的离开他。
曾经的记忆像海啸一般袭来,谢怀玉又想起那纸轻飘飘的讣告,想起她跳下城墙的样子。
恐惧轰然袭击到他心上,叫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谢怀玉一下子就疯了,这漫长的六年,早将他折磨的不像样。
他伸出手一把拽住乔珍手腕,微红的眼中染满了后怕。
“别走。”
这一声过后,声音又轻了些,微微颤抖时带着祈求与难过。
“别走。”
谢怀玉拽的力道很紧,生怕人跑了一样,叫乔珍转去的身形登时顿住,只觉得环在腕间的手炽热滚烫,像是要以火焰的禁锢她,像是要以骨骼留下她。
乔珍惊异的转过身来,又一下子望见谢怀玉那双满载情绪快要哭出来的眼,心中猛然一颤。
但她是只为救人的任务者,而他是神域殿下,并不是她前男友。
是她认错人了,他们阴差阳错不该再有纠葛。
退一步来讲,就说此时此刻。
她也是羽国皇后,而他是异国使臣。
他连看她一眼都是逾矩,谢怀玉怎么敢在后宫之中拉她的手。
旁边的春月要吓坏了,登时就要喊侍卫。
乔珍望着身前这偏执的死不悔改的人,面上满是羞愤,一把甩开了谢怀玉的手。
“徐大人,请你自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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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3、重启囚娶
乔珍无情的唰一下甩开了谢怀玉的手, 力道凌厉的似乎带起风声来,不仅丝毫情面没有留,甚至面上满是冷漠嫌恶。
叫谢怀玉一下子就清醒了。
是他魔怔了。
明明想好要慢一点的, 明明那么怕吓到她,那么怕她再一次离开……
可他已经无法再承受下一个六年,他现在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强撑着。
眼睁睁看着她又一次要走, 终究是没忍住的想要留下她。
却是又做错了。
谢怀玉有些怔然的站在那里,还保持着刚刚被乔珍挥开的姿势,本白皙修长的手上带着一片红痕, 眸中满是难过痛楚,亦因此不知所措又有些小心翼翼。
乔珍没注意他的情绪,挣脱开他的桎梏后捂着自己被攥出红痕的手, 皱着眉冷漠又恼怒。
“徐大人想来是醉的不轻, 不如赶紧回去醒醒酒!”
说完一刻也不愿意再和他待, 带着春月转身就走。
她离开。
谢怀玉下意识就想追上去, 可又想起她方才看过来的嫌恶眼神, 猛然顿住脚步,不敢再往前。
便在他的犹豫里,乔珍越走越远, 飘然的裙摆缓缓消失于深宫与华灯深处。
只余谢怀玉站在原地,只能望着她背影,只能看着她远离。
直至乔珍彻底离开再也寻不见踪迹,怔然站在那里的谢怀玉才终于动了,他低下头,轻轻咳嗽了一声。
还抬起白皙如玉的指掩了下唇, 可那咳意却越来越大, 要与他作对一般, 最后止都止不住。
轻却撕心裂肺的咳声在寂静的夜中宫廷响起,脆弱又惊心,直叫谢怀玉弓起腰来,猛嗑出一口血。
他出来的急,忘了带帕子,那血迹一不小心就落在他指尖与白袍上,星星点点的,像开了一树红梅,在夜色里迤逦,也在夜色里沉寂。
真狼狈啊。
可谢怀玉却又笑了,月华下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薄唇染血,微微勾起唇角时看起来竟有些妖艳凄美。
他是万般难过,但也是真的开心。
能寻到她已经是再好不过。
总叫他放下心来,终于知道她是安全的,如今亦过的不错。
就是。
谢怀玉眼帘微垂,纤长羽睫的阴影落在面上,遮住了他几乎破碎的眸光。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颤的碰了碰自己雪白的发丝,又一下子缩回手指。
就是他这些年过的不太好,如今头发全白了,身子也变得那样差,活成这不人不鬼的模样,是不是变得不好看了?
恐怕又要叫她不喜欢。
最怕的就是她不喜欢。
月光下。
乔珍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花丛深处彻底不见。
谢怀玉还停留在原地,微微弯着腰,形单影只孤独凉薄。
只有月亮与夜色知道,他有多难过。
另一边。
乔珍已经回到自己寝宫之中。
春月紧抿唇瓣站在她身边,纠结又担忧的样子。
“娘娘,真的不告诉陛下吗?”
方才刚一进宫关上门,乔珍就叮嘱她不要声张此事。
春月不明白为什么,还在恼恨谢怀玉,只觉得那个宋国的徐大人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在羽国皇宫中轻薄皇后娘娘,真是不要命了!
就应该当场就告诉陛下,好好治治他的罪!
乔珍清楚春月的想法,暗地摇了摇头。
这世上谁能治谢怀玉的罪啊。
这事告诉吴凡也没什么用,她还能管得了他们神子不成,反而要叫那人吃醋嫉妒,指不准又做出什么疯事来。
不过对春月不能这么说,乔珍只道。
“如今羽国与宋国局势紧张,不久前我国又在前线失势,哪能再因为我的事叫陛下担忧,我久居深宫之中,那人再见不到我的,不妨事。”
这话说的实在在理,叫春月一下子就没了告小状的心思,但难免觉得委屈,声音里染上哭腔。
“却叫娘娘受苦了,都怪奴婢没能保护好您。”
那登徒子长得好高,气势也凶,她当时一下子就给吓蒙了。
怎么还哭了。
乔珍轻轻笑了一下,伸手给她擦了擦眼泪。
“小哭包,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之后又拍了拍春月的肩膀。
“好啦,今夜晚宴实在累人,也该休息了。”
春月叫她这样温柔的安抚了一下,登时就没了其他心思,手忙脚乱擦了擦眼泪。
“我,我现在就去浴池准备,伺候娘娘梳洗。”
等乔珍从浴池出来后,时间就更晚了。
外面的宫宴约莫也已经结束,原本灯火通明的深宫只剩下华灯两三盏,像是天空的碎星跌落人间,染上烟火气。
周围也都寂静下来,安静的夜色绵软空幽,散发着晚间独有的魅力。
乔珍又不是真正的皇后娘娘,不习惯被一群侍女围着伺候,沐浴的时候没叫人在旁边守着。
这会儿沐浴完了回到寝宫也是一个人。
如今又正值夏季,她刚从热气腾腾的浴室出来,穿的实在凉薄。
就只有一层薄不过浅纱的白色寝衣,热雾与未擦干净的水珠沾上来,透漏出美人颜色,灯光下腰肢窈窕身若软玉,白里透粉的肌肤若隐若现。
如瀑长发随意披散下来,衬得本就未施粉黛的人愈发白皙柔美。
神色却是恹恹,今夜遇见谢怀玉是意料之外,和他周旋实在劳心费力。
这会儿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准备熄了灯火就去睡。
捻灭灯芯。
光明骤然抽离,屋中陷入一片黑暗。
最开始的黑暗总是最浓郁,围绕于身周时像是寂静的水,凉又凝重。
乔珍揉了揉眼,摸黑走到床边。
却在这时。
忽然间好像风声动了一下,如水凉夜被搅弄开来。
但因为实在太轻,乔珍并没有发觉,还站在床边弯腰掀被子,怕夜里会冷。
那很轻的风就在这时又动了,浅浅吹过来,浅浅来到乔珍身后。
像春夜里一滴雨水落下来,几乎没有泛起涟漪。
但乔珍是个敏感的人,一路走来遇见的危机也不在少数,就算身后自始至终没有一点声音发出,那么大的存在感却是无法消除的。
她心中一惊,噌一下回过头去。
然而那道风比她更快,在乔珍刚动的时候就伸出手,一下子捂住她的唇,将她从背后抱到怀中。
登时。
乔珍觉得就像被热焰包围,又像是猛然陷入无法逃脱的囚笼里,连挣扎都不能。
而那囚笼是以他骨骼建造,以他身形为牢,好像臂膀一缩轻易一锁,就能困住她一辈子。
他又好高,乔珍的个子不低了,落到他放肆的怀里时却只到他下巴。
因此很清晰的听到了他心跳,热烈有力一声一声。
在拥上她的那一刻轰然活过来一样,剧烈的涌动,隔着他的胸腔抵着她的脊背,震得她的蝴蝶骨发麻轻震,好像在寻找什么共鸣。
随后。
这夜半凶徒的气息缓缓缠绕上来,带着独属于他张牙舞爪又清冽好闻的冰酒味,窜入乔珍鼻尖,围绕于她身周,成为绳索困住人。
乔珍瞬间就意识到来人是谁,惊地眼眸微睁,纤指扒住他捂在她唇瓣的手,用力扭动挣扎。
可那人是谁,纵然他现在看着体弱那也不是乔珍能轻易撼动的,无论她怎么动他捂住嘴的那只手,对方都无动于衷。
另一只手就落在她腰间,稍稍一缩,就叫乔珍的挣扎都变得支离破碎,再动不得。
然后那凶徒就这样锢着人,微低头缠了上来,像紧致的藤蔓围绕着猎物,疯狂却又轻柔,偏执至死也不肯撒开手。
慢慢的他整张脸从背后贴上来,鼻息随之落在乔珍肩颈,好似在那里放了一把火,又好似叫人一下子跌落春天,蝴蝶停驻于肩头,轻又微痒。
乔珍被吓得有些不敢动了,生怕这人失心疯,做出什么不该做的来。
可他敢半夜闯入她寝宫,这样放肆轻薄一国皇后,可不是已经疯了么!
乔珍越联想越觉不妙,微微轻抖时呼吸全然乱了,软软鼻息洒在那人指尖,又热又痒,叫他克制不住的手指轻轻抖了一下。
也几乎在那瞬间,乔珍敏锐的察觉到身后人呼吸愈发重了。
登时就叫她紧张起来,这疯子到底要干什么!
紧跟着又想起他秉性,这人还真就没有不敢干的事。
果然。
在乔珍的紧绷中他真动了,缓缓低下头凑得更近了些,近到都让人感受到他肌肤的触感与温度。
乔珍克制不住的要挣扎起来。
然而也在这一秒,她又猛然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
因为身后那人什么也没有干,没有像乔珍想象那般逾矩的吻下去,更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
他就只是轻轻的将脸埋在她颈窝而已,小心翼翼又贪婪的汲取着她的温软。
而后在这亲昵相拥里,乔珍感受到了比他体温更热的温度,骤然间像是岩浆做成的雨滴砸在她肩窝。
又缓缓顺着她肌肤的纹理下滑,流入衣襟里,其实并没有那么烫的,却一下子将她给灼痛了。
那是他的眼泪。
他在哭?
乔珍原本怔愣的眸光染上不可思议,一时间都忘记了挣扎。
屋子里从始至终本就是静的,这会儿气氛愈发沉下来。
身后那人性格向来内敛,连哭都是悄无声息。
可此刻他越安静,却越叫人觉得痛彻心扉。
乔珍在这无声的哭泣里,在这紧贴的相拥中,不能更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情绪。
他好像很难过很难过,又奇怪的好像很欣喜,就像是历经万苦终于找到自己的珍宝,却发现她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难过心痛,可又因为她的安好而由衷的欢喜。
矛盾的情绪互相拉扯,叫他那样一个人眼泪简直化成汪洋大海,载着浓烈的欣喜与难过,将她一下子淹没。
也叫乔珍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索性就没有反应,没有残忍的将他推开,也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只是平静的感受着他的难过。
他就拥着阔别多年后她难得的温柔失声痛苦,在安静里大滴大滴的眼泪滑落。
月光在此刻落下来,照映着交叠的相拥,也见证着深夜里的再重逢。
直至许久过后。
身后那人终于是哭够了,止住泪意。
他抬起头时将额头轻轻抵在乔珍后脑,亲昵的蹭了蹭。
可能自己都觉得有些丢脸,又委屈,怎么一见到人就忍不住情绪了呢,无奈的轻笑了一下。
未启唇,清冷的音色隐在嗓间,喉结轻震时磁性又性感。
叫乔珍耳尖苏了一下,痒痒的。
可未等她有动作,忽然那人一直禁锢她的手就松开了,属于他的气息也在这一刻远离。
乔珍眼眸微张,立马扭头向身后看去。
寂静的屋内却是再无他人身影。
他像一阵风轻轻的来,撩乱了清透的心湖。
又像风一样悄无声息的走了。
乔珍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呼吸也愈发混乱起来,动了动手指,却发现全身都有些发软。
没忍住的往后退了几步,坐在床上。
轻又混乱的喘着气时,指尖下意识抚上脖颈,那里已经是湿软一片,离开了主人之后温度也变得冰凉。
可乔珍莫名就是觉得那炽热滚烫还在,烙印一样落在她肩胛,缠人的要命。
她喉头轻滚了一下,指尖紧扣着肩膀,心脏怦怦跳。
谢怀玉这混蛋,可真够胆大包天!
他悄无声息摸进来,抱着她哭一通又走了是要干什么?疯了吧。
也是。
谢怀玉不本来就是个疯子。
六年过去,他现在真是,更要人命了!
作者有话说:
阿巴阿巴?
? 184、重启囚娶
谢怀玉就是个混蛋。
在宫宴之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失态逾矩, 之后更是敢在春月面前拽她的手,已经不能用简单的放肆来说了。
可糟糕的是。
如今宋国形势太过危机,燕然连夺羽国两城后大军现在还屯在边境虎视眈眈, 好像下一秒就会打进来吞吃了猎物一样。
又因为这些年谢怀玉手段铁血吞并周边国家,宋国已经空前壮大。
如今这版图之上就只剩个大个一点的羽国,可放眼身周, 已经是孤立无援。
羽国现在几乎是被架在火上烤。
谢怀玉在宴会上那样不知回避的盯着她看,有眼睛的人都能望到。
她可是羽国皇后。
殿上朝臣们气成那样,最终也只是斥责两句, 不仅因为谢怀玉到底只看看没做什么,后来态度也恭敬,更因为底气不足, 一不小心连国都要没了。
乔珍收回扣在肩膀上的指, 拍拍胸脯轻舒了一口气, 又没忍住的呸了一声。
狗系统这哪是在修bug, 他是bug上长了个系统吧!
修来修去她还是处境艰难。
原本她是想避开谢怀玉, 不想跟他,跟任务再牵扯上任何关系,才不跟他计较方才宫宴之后他唐突之事。
却没想她的回避反叫他愈发放肆。
乔珍直至现在坐在床上手还有点发抖, 因为谢怀玉方才的禁锢。
他进来的时间并不长,甚至可以说很短。
过程中一直捂着她的嘴,后来又将她紧搂着,她没法喊人也没法挣扎。
直至离开后才叫她恢复行动力。
此刻肩胛上的湿衣服彻底散去温度后贴在那里,冰凉的彰显存在感,也彰显着那人来过的痕迹。
不过乔珍也没打算挣扎, 她知道谢怀玉是个什么样的人, 吃软不吃硬。
六年过去, 那样长的时光已经不知道将他折磨成什么样,或许他自己都克制不住自己的失控。
乔珍也害怕万一她反抗刺激到谢怀玉哪个点,他真发疯不管不顾给她掳走怎么办?他可真干的出来的。
好在乔珍拿捏正确,她没有反应的反应安抚了谢怀玉的失控,最后他真走了。
乔珍轻轻舒出一口气,这大半夜的还要耗费心思与人周旋,她可真有够累的。
一下子连睡意都没有了,叫人清醒的不行。
越清醒,她就越记得谢怀玉方才拥住她时的痛苦难过,也越记得他的放肆逾矩。
可是他凭什么啊。
他有什么立场这样追着她粘着她死不放手。
乔珍纤长羽睫在月光下轻轻颤动一下,心里的火一下子升上来了。
她是不想见他,是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但她也是有脾气的。
他既然敢偷偷过来,敢偷香窃玉,还想完身而退?
也是为了叫谢怀玉不起疑心彻底放手。
乔珍指尖紧紧攥了一下子肩头微湿润的衣服,眸色在恼怒里冷下来。
“来人!”
有侍女就在殿外隔间以方便伺候,现在还没睡下,听见声音连忙进来,点亮了烛火。
“娘娘。”
光明填满黑暗时,乔珍正软坐在榻上,颊边染着红晕,眼帘轻垂时艳若桃李,是被谢怀玉方才放肆搅扰的,也是气的。
她抬眼望向侍女,冷着声音。
“抓刺客!”
“摆架未央宫!”
未央宫,是皇上寝宫。
乔珍和吴凡又不是真夫妻,普通同事而已,往日自然也不睡在一起。
没人想到今晚会遇见谢怀玉,宴会过后又太晚了,吴凡想着乔珍可能都睡了不好打扰,最后还是回了自己寝宫。
乔珍到她那的时候,这人正在床上躺的四仰八叉。
还打着小呼噜,睡得可是真香。
乔珍走过去照她脑门一巴掌,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皇帝陛下梦中遭此一劫,嗷一声坐了起来,迷迷糊糊看见身前人影又放松下来,捂着头委屈巴巴的。
“干嘛呀姐姐。”
看她这样子,乔珍简直恨铁不成钢,手指戳到她脑门上去。
“还在睡!你老婆都被别人抱了还在睡!”
吴凡瞪大了眼睛:“啊?”
乔珍就冷着脸,简单跟她讲了一下今晚发生的事。
听完后吴凡最后一点睡意也没有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脑袋,只觉得绿油油。
紧跟着又想到自家殿下那张脸,缩了缩脖子。
绿色好啊,绿色健康。
可看乔珍的样子显然是不打算善罢甘休。
不过他们要做任务刺激殿下自然也要抓住一切机会搞事情,最次就从皇后寝宫被闯来说也是大事一件不能放过。
但那可是神子殿下诶,真跟他对上吴凡哪能不犯怵,拿眼睛去瞟乔珍。
“老婆,你想怎么办啊?”
乔珍看着自己那不成器的丈夫,没忍住啧了一声。
他们都知道是谢怀玉做的,现在的问题是应该怎么做。
贼人夜闯皇后寝宫对其轻薄,实乃大事,为了名声也只能捂住不能宣扬,不然万一叫别人知道可如何是好。
若不幸捅出去,反而是给谢怀玉把柄,叫他有机会能与她扯上关系将她抢跑。
虽然她这不成器的丈夫拦不住也不在意就是了,乔珍瞪了吴凡一眼。
正在扒拉被子的吴凡莫名其妙又被凶了:啊?
但不能张扬不代表要忍气吞声,一国皇后遭人轻薄怎能善了。
好在谢怀玉当时来的静,没叫他俩之外的任何人知道,她就一口咬死了是刺客进来,谁敢说什么。
谢怀玉要在意她就不会抖搂开来,他敢多说一句,她就要他好看。
她现在就要他好看。
乔珍拽了一把吴凡的袖子:“你听我说。”
静声细语在床畔响起。
安静听完之后吴凡摸了摸下巴:“我靠真要这样么,老婆你好狠,嘶,算了算了听老婆的。”
不成器的丈夫一拍手,最后决定全听老婆的,穿上衣服就跟乔珍走了。
宫中因此一下紧张起来,严肃的气氛在深夜蔓延。
守卫宫廷的禁军严以列阵,面色森严的在宫中四处搜索,对外宣称是在抓捕刺客,叫人心惶然。
但乔珍和吴凡都知道那事是谢怀玉做的。
所以搜来搜去到最后,还是搜到了宋国那。
为了方便宋国使团是住在宫里的,这会儿都要安寝了,骤见门前来了大批禁卫军,就要闯进来。
虽然不知道自家陛下今夜悄悄做了什么荒唐事,宋国这诸位也不是吃素的,自然不许进。
那时候谢怀玉从皇后娘娘寝宫回来有一阵了,正在沐浴。
他揭下面具除去衣衫,沉在浮浮沉沉的水里,胸腔的空气渐渐被挤压出去,叫他几欲窒息。
却又叫他分外平静。
他是疯了,但他也不是傻的。
宫宴之后追出去握住她手的那一下,是时隔六年终于再见的冲动,是无法克制。
而后夜闯寝宫,确实是因为太想她,但也是别有目的。
他还是不愿相信乔乔居然就这样忘记了他,就这样将他们的过往全部舍弃,所以借此试探。
黑夜中她下意识的举动能叫他窥出真相。
可她竟没有动。
虽最开始被吓到挣扎,后来也一直在轻抖,可之后的反应堪称平淡,就像是真被吓坏了的深宫宠后。
与这位皇后娘娘外传的柔弱性子确实相符。
倘若乔乔记得,她那样恨他,应该是恨不得用尽一切方法杀了他的,至少也得狠狠咬他一口。
可她没有。
亦或是在伪装?
谢怀玉在池中看着屋顶的灯火,闪烁着又明明灭灭。
他看不清,也分辨不出来她究竟记不记得,在有关于她的事情上,他就总是大乱方寸。
谢怀玉微动,拨开水波站了起来,清透的池水从他身上泼洒滑落,他像一尾美人鱼落在灯光下。
水滴宛若珠玉于身躯滑走,雪白的长发湿落在背上,眼帘轻垂时,因为此刻的情绪也因为如今身体不好,看起来美又病弱。
却也就在这时,谢怀玉终于听见外面嘈杂的声响。
他轻轻皱了下眉,起身,带上面具披上外袍走了出去。
那时候外面正在对峙,羽国的禁军要进来搜查,宋国的使团死不让进,火药味浓厚的几乎要打起来。
谢怀玉顶着众人视线走过来,银色面具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柔暖华泽,他有些懒散的靠在门框上,声音清清冷冷的。
“怎么了?”
这位徐大人才来羽国两天,便已经是出了名的阴狠捉摸不透,领头的禁军统领眉心微跳了一下。
“今夜宫中惊现刺客,惊扰了皇后娘娘后匿于宫中,我等奉命前来搜查,还请徐大人行个方便。”
说罢,禁军统领没忍住刺了一句。
“宫中各处已经搜了个遍,可只剩下徐大人这里了。”
明里暗里是在说,到处都查过了只有你这里不让搜,莫不是真包藏祸心?
夜玄没忍住猛往前一步:“你!”
被谢怀玉拦住了,他靠在门框上轻笑,微润的薄唇在灯火下轻勾。
知道她要找事的,没想来的这样快。
竟说他是刺客么。
刺客有点随意的道。
“可以啊,搜吧。”
他这么好说话倒叫禁军统领当真意外,犹豫了一下,还是挥手叫下属进去搜查。
使团出行代表的是一国尊严,宋国的诸位表情自然好不到哪去。
谢怀玉倒随意,这天下也不过是他掌心玩物而已,他所思所念所在意的,只有那一个人。
他轻轻看了眼禁军统领。
“她……皇后娘娘如何?”
他给面子,禁军统领的态度也没那么冷了。
“娘娘无碍,不劳徐大人费心。”
最后自然是没搜查出来什么。
也在意料之中,禁军统领道了声叨扰,就准备告辞再去他处搜寻。
却在这时,属下带口谕从外面进来,附到禁军统领耳边低语。
禁军统领似乎颇惊讶,还看了谢怀玉一眼,听完之后顿了一下,转过身去冲他道。
“徐大人可要安寝?倘若无事,陛下邀您一叙。”
这还真叫谢怀玉有点意外,眸中闪过微光。
所谓的搜查不痛不痒,他们都知道的。
现在独独邀自己前去,是她怀疑自己了?她觉得是他抱了她?
若真觉得是他,她又是如何想的,对他的亲昵是恼怒还是害羞,可有过半分触动么?
这样想着谢怀玉心中一跳,竟有些激动,他直起身来。
“无事,带路。”
到了地方。
谢怀玉缓缓又平静下来了,因为记起这会儿已经是深夜,她为皇后他为外臣,他来也见不到那个人的。
面色就冷下来,气质也愈发沉郁了。
却不想侍者推开殿门,宫灯的光芒倾斜而来,他却真真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只是这一眼,没叫他有一丝欣喜,反而心中猛然一哽,一下子握紧了拳头,整只手臂都因为力道暴起青筋颤抖。
顺着他视线望过去,不远的前方,乔珍正被吴凡几乎抱在怀里。
因为今夜她似乎吓坏了,身体轻微颤抖时缓缓落下泪,看起来简直楚楚可怜。
也叫她身旁年轻的帝王心疼坏了,低下头温声安慰,还时不时用丝帕给她擦泪。
重重叠叠的灯光落下来时他们的身影交叠,而他只是个站在门前的外人。
谢怀玉连呼吸都不顺畅了,整个肺腑像是有火在烧,袖袍下紧握的拳头已经失去知觉。
今夜他是难过万分,但也是欣喜的。
包括遇见她的时候,包括夜闯寝宫拥住她的时候,甚至包括进门前一秒想到她的时候。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克制不住思念的冲动之举,竟叫他望见他们这般夫妻恩爱。
还真是自作自受。
屋内的羽皇温声哄人好半晌,好像才注意到谢怀玉的到来。
“哟,徐大人来了,快请坐。”
谢怀玉迟缓的恢复了行动力,有些僵硬的踏进门,沉默见了一礼。
“见过陛下,皇后娘娘。”
吴凡袖子下的手抖了一下,轻咳一声,又笑。
“免礼免礼,徐大人不必拘谨,今夜只是小叙而已。”
说是小叙,但他们都盛装坐在这里,连轻易不出宫门的皇后娘娘都不合时宜的在此,为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谢怀玉目光飘向乔珍。
“今夜之事微臣已听说了,皇后娘娘可还好?”
结果乔珍根本就没看他,依赖的去牵羽皇的手。
羽皇温柔回握住她,心疼又恼怒。
“那贼人还真是胆大包天,竟连皇宫也敢闯进来,幸而卿卿无碍只是吓到,等抓住那贼人,朕定将他挫骨扬灰。”
乔珍却一下子笑了,带着泪微抬头,一心一意望着羽皇,温柔的眼里满满全是爱意。
“你小心别气坏了,也无事,总归你往后都要回来住,我们日日在一起就好了。”
她柔声的安抚似是最好的良药,羽皇的眼眸温柔下来,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我日后定寸步不离的守着你,不然可真放心不下。”
乔珍轻笑着点了点头。
心里却是冷哼一声。
难道只有他谢怀玉厉害么?
她可是最知道这人在乎什么,也最知道什么能伤他。
他敢夜闯寝宫,她就敢和夫君日日夜夜住在一起。
演死你!
谢怀玉觉得自己要死了。
他坐在凳子上,眼前的灯火通明,却感受不到一丝这个世界的温度。
满眼满眼只能望见她对着他人满是爱意的眼眸,依赖又温柔的笑。
那是他梦寐以求,却从来没得到过的奢望。
那人还叫她卿卿。
他曾以为这辈子,这一生,只有自己能那样叫她。
现如今她的爱意给了别人,眼里再也没有他。
谢怀玉喉间一下子涌上腥甜,心头巨震着几乎要咳嗽出声来,可又实在不愿在情敌面前露怯,最后生生压抑住,叫身体愈发摇摇欲坠。
但他们帝后恩爱根本不必在他面前展示,今夜又特意只邀他前来,叫他看到这些,是要叫他断了心思。
也是怀疑那所谓刺客就是他吧。
他情难自矜的试探,又满心期待想看她会怎么做。
却不想竟造成这样的结局。
这简直比她当时直接给他一刀还要狠。
他所猜不错,羽皇确实是怀疑他,今夜所谓小叙也就是要敲打他。
渐渐缓缓羽皇神色就冷下来,若有所思的看着谢怀玉。
“不过说来真够奇怪,我皇宫之中可从不曾遭过刺客。”
怎么你宋国,你徐斯年一来宫中就遭难了?
且还是冲着皇后去的,不谋权势只劫色,简直无耻!臭不要脸!
吴凡激动的小拳头一握,特别进入状态。
而且你还在宫宴之上那样盯着皇后娘娘看,后来还敢拉我老婆的手,不怀疑你怀疑谁!
只是虽然他们都知道事情就是谢怀玉做的,但羽皇夫妇不应该知道,如今种种只能以怀疑处理,自然就张扬不得。
可他们以为刺客本人谢怀玉也不想暴露的。
却不想他一下子抬起头,目光紧紧落在乔珍面上,直接将话给挑开了。
“皇后娘娘怀疑是我?”
“怎么,”他自嘲的笑了一下,“那歹徒可是做了什么,叫娘娘怀疑到我?”
那些亲昵只能活在夜色里,是见不得光的。
他在烛火通明的灯光下这样问,是在危险的撩拨暧昧,是在不甘心的试探。
然而事关皇后清誉,怎么可能与他一个外臣说。
乔珍被这两句话激的心头火起,反而不跟谢怀玉说话,转过头去柔柔弱弱望向羽皇。
羽皇就忙过来抱住她,将她护进怀里,隔断了两人的视线。
衬得谢怀玉就像个恶毒的反派。
他也从来没见过她这么温柔,这样深爱一个人的样子,那是他从来没得到过的。
他现在彻底分不清她究竟记不记得自己了。
经过今夜种种,谢怀玉宁愿她是不记得的,他不敢也不愿相信,他们之间经历了这么多,她却转眼就爱上别人了。
羽皇护着人,微侧眸时目光冷冽,声音愈发严肃。
“徐大人做过什么,想必自己应该清楚。”
指的是宫宴之后,谢怀玉失控拽住乔珍的事。
谢怀玉就想,她与夫君可真是无话不谈,事无巨细皆要与她所爱之人说。
看来她是全身心信赖这个人的。
只有他,是个无耻卑鄙的外人。
今夜先是大张旗鼓的搜查,之后又独独请他来,看来不仅仅是怀疑他警告他,亦是在逼他给个说法,要他为夜宴之后的轻薄道歉。
今时今日。
谢怀玉指尖轻轻抖了一下,呼吸变得缓慢又轻。
她对他的亲近只有恐惧了。
可既然她要说法。
好,那他就给她说法。
谢怀玉转目看向身旁的灯火,那是正在燃烧的宫灯,外表雕刻成盛开的莲花模样立在那,内里灯油充足,很大一盏。
为了观赏性没有盖灯罩,跳跃的火焰就卧在那,在夜晚是那样显眼也那样危险。
他只看了一眼,就抬起手来,是曾握过乔珍的那只手。
面无表情着,没有一丝波动与迟疑的将掌心按到那火光之上。
兹拉。
火焰感受到猎物瞬间情绪高涨,兴奋的攀咬上来撕扯谢怀玉掌心血肉,瞬间就灼烧了表层肌肤,而后开始无情吞咽他骨血。
叫屋中猛然弥漫起火焰嗜血的味道。
想一想都知道会有多疼,谢怀玉却依旧没有一丝表情,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转目去看乔珍,只看着乔珍。
“今日夜晚是微臣过错,唐突了皇后娘娘,抱歉。”
“若娘娘觉得今夜刺客是我,徐某亦愿一同受罚。”
他没说那轻薄之人究竟是不是他,只是在问她的想法。
好像她叫他生他就活着,她叫他死亦会眼也不眨。
乔珍却知道这不是好像,他是真不惜命也是真敢!
她有些惊惧的望着他眼也不眨烧伤自己的模样,深觉这六年过去,这人真疯的没边了。
连吴凡都吓了一跳。
“徐大人你这是何必。”
也终究,乔珍还是被他逼得开了口。
却并未掉进他深情的陷阱里,而是惊吓的,又薄情的,看着这个陌生的疯子。
“既如此,便一笔勾销吧。”
彻底断的干干净净,从此再无关联。
之后她就像是被吓到了,匆匆说了些场面话,牵着羽皇迫不及待的离开。
只留谢怀玉在灯光下,带着一地狼狈,眼睁睁看着她与心爱之人携手相离。
他好像永远都在看着她离开。
彻底出去会面的宫殿,回到乔珍寝宫之后。
吴凡腿软的一下子趴在地上,声音发虚。
“捏妈的,好吓人啊,眼神要是能杀人,神子殿下刚刚已经捅我千百次了。”
乔珍闻声回身,看着自己软脚龟一样的丈夫,坐过去,弯腰拍了拍她肩膀。
“不怕,反正今晚上见我们第一眼,你就已经上他暗杀名单了。”
“加油,你可是跟神子抢女人的女人,出去能吹一百年。”
吴凡:谢谢您,更害怕了。
乔珍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没有了说话声屋内平静下来,她一不小心看见眼前灯火,又想起谢怀玉方才平静发疯的样子。
顿了一下,轻叹了口气。
不望他死心,只希望她能平安脱离任务世界。
就放手吧谢怀玉。
另一边。
谢怀玉也离开了那叫他万般落寞的宫殿,孤单的走在夜色里。
今日重遇她便受了万道伤,一道在手上,其余万道在心上。
如今他何止是爱而不得。
他单单只是想碰碰她,就已经遍体鳞伤。
他在短短一晚尝遍愤怒难过不敢,所有痛苦滋味,却终究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爱别人,投入别人怀中。
谢怀玉缓缓抬起手,看着血肉模糊的掌心,属于怪物的力量在缓缓愈合伤口,可疼痛仍在。
然而越疼痛,也越叫他清醒。
越清醒,他越知道自己有多爱她。
谢怀玉轻轻缩了缩手指,自嘲的笑了一下。
所以他还是,没有办法放手啊。
作者有话说:
乔珍:演死你演死你
小谢:疯狂记仇,第一个就杀你吴凡
吴凡:阿巴阿巴
我也好想写到他全恢复记忆,可是我手速好慢,恨不得长八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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