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张梅气得火冒三丈, 声音都有点颤抖了:“……你们两个是想造反吗?”
“……我造反的事还少吗?”祁凛插兜,想到什么,很无辜地问。
张梅噎了一下。
少女心中冷哼一声。
“指出不合适的地方就叫造反?我倒不知道这学校竟是您的一言堂。”友枝说。
听高秋佳说, 自从这位张主任调到赤锋中学任职之后,这里的校规就越来越严苟,学生们也变得越来越不自由,吃饭被管着,上课被管着,自习也被管着,甚至回到家还要被管着。
学生被老师们督促奋进,使自身的行为习惯和学习习惯变得更好,对于教育来说,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但是过分的管束和太过严苟的要求,只会招来激烈的反效果。
而张梅就属于这种情况。
学校图书馆在午休时被禁止入内,只是因为她猜疑学生们会趁着午休躲在里面偷偷玩手机。
吃腻了学校的食堂也不能点外面的外卖,偷偷点了送进来只要被她捉到就要写检讨,在晨会上还要被她点名当众批评, 因为一口饭而被迫丢脸面。
犯了错的学生即使到了冷天也要“自愿”去扫冰冷的泳池,但这根本毫无用处。
受不了这种越来越过分的管制, 于是友枝开口就说:
“您从我转学过来就一直在针对我, 各种看我不顺眼,还一直辖制学校里的女生, 我看您和别里科夫也没什么两样。”
简直就是“装在套子里的人”
古板,腐朽,以权威压人。
张梅简直被气疯了, 用手指着她鼻子, 口不择言:“你学了点东西就活学活用了是吧, 好啊,真好,我从没见过你这种无可救药的女孩子……”
友枝眉头一皱,紧接着她勾唇,异常灿烂地笑开:“我这种?哪种?是反专.制.独.裁的女孩子?还是有独立人格思想没有被您死板的教条主义洗脑的女孩子?”
“如果是,那谢谢您的夸奖了就。”她抱臂这么轻飘飘地说,眉眼轻松自如。
办公室内安静一片,所有德育老师都停下来看她,目光透着不可置信。
祁凛挑眉看着身侧的友枝,他的脑海里迅速划过“雾草好勇啊该说不愧是我未来老婆吗”“离经叛道说的明明是她吧,糟糕好心动”等一系列刷屏词条。
看张梅那样子感觉像是要戴心脏起搏器了。
友力推门进来,见形式不妙,连忙上前打断了自家侄女,“好了友枝,你少说两句!张主任,不好意思,这孩子还小不太懂事,祁凛,友枝,你们赶紧回去上课。”
被舅舅像赶小鸡一样推出了办公室,友枝漫不经心地一抬眸,发现门外站着一脸震惊的沈归京和时檀。
沈归京缓缓:“友枝,我愿称您为永远的神。”他都不敢和灭绝师太这么刚。
时檀:“……你也太勇了吧,这么跟张梅对着干,不怕她以后针对你。”
“笑死,她针对的还少吗。”友枝无所谓地说。
从自己入学时就被对方打上了“犯了错才回老家上学的动手打人的不良叛逆少女”的标签,因此做什么都被张梅投以有色眼光,友枝早就习以为常。
估计是看了之前的传闻。
当时网上都在讨论,她这么一个纤细柔弱的高中少女,是怎么把一个五大三粗的胖子按在地上暴揍的。
流言传成什么样子的都有,只是通过片面之词,就轻易断定一个人的好坏,似乎已成约定俗成。
此时已经接近上午最后一节课了。
友枝伸了个懒腰,语气倦怠:“走吧,去吃饭。”头发丝上坠着不知从哪掉落的叶片。
祁凛自然而然地伸手帮她摘掉,然后启唇淡淡地说:“二食堂有新出的pasta。”
——之前的回忆结束。
以自己和张梅的势均力敌为目前的基本形式。
友枝跟几个小伙伴说完之后。
高非:“我靠还真有这事,友老板威武。”
朱列:“真不愧是你啊友枝……”
她靠在沙发上,闻言,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然后总结陈词:
“事情就是这样,反正有舅舅,她应该不会拿我怎么样……不过我感觉她每次训女孩子,都很激动,好像如果不这样我们就完了一样。”她说。
还有那些奇奇怪怪的论调:
“学生不听话就是错误的”
“忤逆我就是自毁前程”
之后,友枝始终不能理解张梅性子这么古板的原因。
对她的教育方法也无法苟同。
那天从办公室离开之后,她把这些情形描述给了圈内好友夏蓝卡,对方很快跟她发来一条语音。
夏蓝卡是美籍韩裔,祖上有华人血统,说一口咬字较重的中文:“我以心理学的角度分析,你这个老师之前肯定经历过什么,不然她不会这么激动和反常。”
友枝觉得言之有理。
“所以,咱们这个歌更要唱,就得让学校所有人都知道,以此传递正确的价值观和信念。”她这么说。
其余人赞同地点了点头。
高非这时候想到什么,问:
“元旦那天不我们不是也有班级节目吗,你们既然要参加校音乐节目,那这个还要不要上?”
“上呗,枝枝说就随便唱个歌,助助兴,现在需要两位男童鞋帮忙伴奏,弹个吉他打个鼓,你们谁能来?”高秋佳问。
友枝支着下巴,听到这,饶有兴趣地抬眸。
祁凛正看着她,随后淡淡举手:“我。”
沈归京摸了摸下巴,想了想也举手:“我也可以。”
几个人这么聊了半天,基本把表演的内容和形式定了下来。
接下就是排练环节了。
“好在现在课不多,那每周三的自习课,出来排练吧。”最后沈归京一锤定音。
大家都赞同。
离开的时候,友枝挽着高秋佳胳膊,和男生们随意挥挥手,转身回去了。
祁凛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旁边沙发下陷落座了一人,漫不经心抬眸,发现沈归京正意味深长地看他:“——你真是被她迷的不像样啊,对吧?”
祁凛支着下巴,闻言挑了挑眉,懒散又狂妄地勾唇笑:“我乐意的。”
————
与此同时,Diamond大赛公布新的入围名单,友枝的第三幅画也开始着手准备。
这天她提着颜料盒走进学校画室,摆好画板,调好颜料,一切准备就绪,情绪到位。
然后握着笔,尬住了。
画、画不出来啊TAT。
几分钟过去依旧没啥有趣的灵感,友枝果断先将其放一边,随后她开始画参加华东艺术赛需要的小作品。
当初校方之所以答应她转学,其实也是看中她能参加市区举办的艺术赛,好为本校争光。
第二天她继续进画室。
画了一个小时之后,友枝不经意一抬头,发现同画室的女孩子已经离开了各自的座位,纷纷聚在打开的几扇窗口,正兴奋地讨论着什么。
友枝画得疲累,手指揉了揉肩颈,索性放下笔,伸了个懒腰,好奇地走到窗前。
随后就听一声枪响,在操场跑道的男生们如离弦的箭般纷纷冲了出去,很快就拉开差距,友枝随意看了看,发现是高二年级男生们在进行3000米测试跑。
几大圈跑下来,男生们的速度开始变慢,有些人变得气虚,有些则直接改跑为走,零零散散,稀稀落落。
忽然操场附近传来一阵小小的惊呼,友枝向下看去,就见一个穿白球衣的少年轻松穿过了眼前浩荡长坠的人群,迈开长腿,已经冲到了最前方。
她眼尾一挑,心旌蓦然微动了一下。
——是祁凛。
灿烂的阳光之下,他精致脸上凝着汗珠,气息却平稳匀直,小腿的肌肉张弛有度,时不时有力地绷着,甚至逐渐发力起速,像一头矫健凶猛的豹子。
甩开第二名的男生三四十米,之后一举冲过了终点。
欢呼声骤然响起。
汗湿的白色上衣透出胸膛的肌理线条,湿漉漉的黑色碎发遮住俊秀的前眉,少年一口口喘匀着气,跑几步插腰,扬着脸庞霍然看向了天空,湿淋淋的肌肤在金色的太阳下闪闪发亮,仿佛玉一样的白。
隐约不知名花朵的香气在操场浮动吹上了三楼的画室,残阳如血,汗珠顺着少年细致的喉咙滑过,轻轻动着。
少年眉眼生辉,张唇喘着气,接过同伴递来的毛巾擦拭着下巴,蓦然回头,望向了教学楼这边,不知道在看谁。
画室里的女孩们顿时又惊又羞,聚在一起,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热烈上阳光倾泻进画室内,照在少女脸上,风把她耳边的发丝吹起,扰乱了视线,友枝抬手轻轻理了理,捕捉到操场上少年投来似有若无的目光,虽然隐晦而漫不经心,却让人难以忽视。
不由得掀起脊背的淡淡燥热,她抿了抿唇。
蝶尾金鱼翻尾扑腾水花,溅入少女生熠熠生辉的眉眼里,顷刻间灵光乍现。
她忽然就有了主意。
——Diamond油画大赛的第三轮公布主题:下落,fall。
是看起来太过简单的两个字,但实际却让人想破脑袋,无数的要素纷杂地奔流涌动在女孩的视野里,想要的东西逐渐清晰浮现。
友枝回到位子上,有如神助一般,灵感忽然泉涌,她捏起画笔,察觉到四周投来好奇的视线,却忽然敏感地想到:
——不能在这里画。
隐秘的,带着点点的私心,因此一瞬让她改变想法。
回去。
他是自己的。
她默念着,一边匆忙地抓起画笔和各种颜料收进盒子,穿上外套,提着画箱急急忙忙地下楼,迅速跑出教学楼,飞奔回家。
祁凛抱着篮球从旁边走过,正要和沈归京一起到篮球场去,忽而听到声音,他抬头看去,正好捕捉到了那个正急匆匆离开的少女的身影。
他轻轻眨眼,指尖旋绕着篮球,濡湿的白皙脖颈凝着一层细细的薄汗,祁凛舔了舔濡湿的唇,被夕阳的金光洒落晃了下眼,忽然想到什么,忽然把球随手扔给旁边的沈归京,掀了掀胸口的衣领,“走了。”
对方接过球无比讶异地问:“欸,你去哪?”随后看着丹凤眼少年单手撩起球衣,走去了学校体育馆的浴室。
回家的时候,友娜还待在设计间没有出来,屋子里静悄悄的。
友枝换了鞋子立刻跑去自己的画室,中途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也没顾得上
进了画室,也不顾身上的疲累,她匆忙展开画布铺在画板上,手抖着调和好了颜料的颜色,就急切地挥动起画笔。
勾线,晕染,走笔,叠加。
完全沉浸着作画,抓住自己想表达的事情,肆意渲染,描摹,勾勒。
很快,一幅画作的雏形逐渐酝酿显现。
她眼中的世界。
就在深蓝色墙裙的泳池之下,天蓝色的世界隔绝了一切纷杂的喧嚣,在冰凉的水中伫立漂浮的白肤少年展开一双丹凤眸子,昳丽的眸光是惊人浓烈的黑色,却能从里面看到亮色的漩涡和无尽的年轮,看到熠熠的星点和月亮。
深红色的蝶尾金鱼游动在他身边,鲜艳而热烈,摆尾时闪动阵阵弧波,蝶尾透如红色薄沙,在修长的指尖流连,他指尖上是崭新的伤口,泛着旧色的疤痕,修长手臂上的青筋分明,有着淡淡的青色线条。
池底下是无数幽深杂深的海草,缠着他的脚踝,上面的无数双不怀好意的眼,写满了恶语,奚落,嘲讽,一次次想将他拽下黑暗与泥潭。
而少年所处上方的水色,却无比清澈透明,仿佛烈日朝阳倒映于水中,碎金的光波层层叠叠,轻轻柔柔地向下浸透。
少年伸出一只手,抓住来自上面世界的太阳落入水中的一抹轻盈的微光,那抹洁白的亮光被呈在他洁白的掌心里,若隐若现。
少年的表情里似有一股偶然抓住了白昼的希望,绯色的唇微启着,眼神却是淡漠的,是被拖入底下深渊的宿命感。
——我渴望光明。
——我不愿坠落。
若有一丝希望,我愿向你的世界坠入狂奔。
她喜欢祁凛,第一次走向他的时候,心就在跳动。
友枝想,她或许也在被救赎。
第102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这样不知疲倦地描绘着, 直到手腕和脖颈都开始传来酸痛,手上和身上都沾染了斑斓的颜料,她却定定地直视着眼前的画作, 轻轻地呼吸。
嘿嘿,看着很满意。
今天只画了最关键的部分,其余的要在日后的时间里慢慢填色补充,加一些细节的花纹。
忙完之后,友枝伸了个懒腰,发觉自己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
好在今天是星期五,明天周六,不用赶作业,也不用早起。
安逸。
忽然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
友枝拿起一看,是友娜。
“妈妈突然来了灵感,要闭关一段时间,晚上你就自己点个外卖吃吧,吃健康点,少吃油炸的, 还有记得早睡。”
“PS:我闭关期间,不要推门不要推门不要推门!”
友枝看到消息, 无奈地耸了耸肩。
友娜有一点艺术家们惯有的拖延症, 交设计稿的截止日期是她的创作原动力,之前经常会这样, 友枝对此见怪不怪——妈妈的设计工作间里配备一切生活起居的设备和用品,厨房冰箱洗浴间,一般她给自己发出这样的短信, 要等到第二天的下午才能出来。
芜湖, 久违的自由时间。
友枝对此有些小兴奋, 每次友娜进行闭关设计,她都得跑出去玩个痛痛快快,吃吃喝喝买买逛逛,非常放松。
于是她立刻发了条微信动态:“急急急,母上大人外出有事,有无周边好吃外卖推荐!在线等,今夜我就是自由王国人民——”配图是一只尽在掌握的猫猫表情包。
然后友枝放下手机,继续画画。
不一会,画室的窗户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响,友枝抬头,看见貌似一个纸球轻轻击在了自家窗边,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走过去,打开纱窗,推开窗户,朝左看看,一个纸飞机忽然砸进了胸膛。
她展开一看,上面画了一个戴耳环的卡通撒娇小猫,一个吐舌头的鬼脸表情包。
轻盈的口哨声响起,友枝低头看去,见那个丹凤眼少年已经换了身衣服,身体随意靠在栏杆上,见她看过来,他扬了扬握着的手机,示意她接电话。
按下接听键,祁凛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晚上有排练,下来一起吃饭。”
友枝呆楞了两秒,低头看着自己沾着油彩的衣服和乱糟糟的头发。
“……给我十分钟!”
撂下电话,女孩飞速去洗澡换衣服。
十分钟后,友枝打开了家门,神色如常地对等在外面的祁凛说:“走吧。”
女孩穿了毛呢裙子,还有小靴子,一头乌黑的头发披在肩膀。
她扯了扯发尾,轻咳一声。
是女孩子本来就精致,才不是为了约会呢()
她这么说服自己。
祁凛看她,先是愣了愣,别过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周边的商业街灯火明亮,今天的温度不算冷,两个人慢慢悠悠地走过繁华的街角。
“要吃什么?”祁凛问。
“不知道。”友枝摇头。
抬头时,突然发现街角处有家新开的蛋包饭餐厅,她看到上面的宣传图片,还挺诱人的,于是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欸,不如吃这家吧。”
“好。”
于是两个人进去,挑了个位子坐下,拿着菜单看着上面的菜品,忽然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
此时餐厅里流淌着音乐,不知何故,友枝总觉得里面萦绕着一种甜甜腻腻的气氛。
不远处,有装扮成熟的大姐姐靠在她男朋友的怀里,两个人边吃着蛋糕,低头,亲昵地依偎在一起,嘴里还说着肉麻的情话。
恰巧祁凛和友枝坐的离他们比较近,就把那些话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
祁凛捏拳轻咳一声,耳朵有些微微的绯,不自在地抬眸:“我吃咖喱鸡排蛋包饭,你呢。”
友枝理了理头发,匆匆翻着菜单,最后随便点了一个看着还不错的招牌蛋包饭。
女孩呼了口气,揉揉饿瘪的肚子,等着干饭。
没想到等待晚饭的时间里更是让人如坐针毡。
环视一圈,发现不少情侣都在这天出来吃饭,有的正在甜蜜喂食,有的吃着吃着忽然就亲到一起去了,还还有的腻腻乎乎地抱着,咬耳朵说悄悄话,夹杂着“讨厌啦”“害羞什么啦亲一个”的糟糕发言。
嘶……
女孩见状,倒吸一口气。
……她咋就选这个地方吃饭了呢。
友枝现在就是很后悔,非常后悔。
太社死了。
祁凛面无表情但脸上越来越热,喝了一口汽水,眼睑垂下。
友枝干脆捂脸别过来,不看。
下一秒穿着女仆装的店员小姐姐端着食物过来,“打扰啦,因为你们是第50对进来的客人,所以赠送情侣小甜品提拉米苏一份,请两位尽快享用哦~”
两个人听了,脸顿时红成了西红柿。
半晌,友枝声音细弱蚊蝇地:“那个,其实我们还不是……”
“好,谢谢。” 而祁凛居然这么平静地对店员小姐姐说。
友枝一个震惊脸。
“好的,请尽快享用~”店员小姐姐说完,笑容可掬地走了。
祁凛单手托着下巴,拿一只小银勺子挖着面前的提拉米苏蛋糕,舀了一口,放进嘴里,舔了舔唇。
味道不错。
随后他抬眸看向瞅着他呆愣的少女,神色如常地:“愣着干吗,吃啊。”
“你怎么都……”她动了动唇,感觉脸仍然很热。
“我说过,”少年把唇边残留的可可粉轻轻舔去,漫不经心地瞅着她。
他托起下巴,唇角勾着一抹很勾人的坏笑,“你早晚都会是我的女、朋、友……”
话未说完,被友枝起身红着脸猛地捂住嘴巴,“嘘……你小点声。”
祁凛一时微怔愣,黑压压的睫毛微动,目光变得随意而戏谑,将眼睫缓缓垂下,看向自己被碰触到的唇,以及女孩柔软的手指。
随后他坏心眼地张开唇,轻轻动了下。
一瞬间青涩和暧昧横生。
友枝:“!”
她被烫到一般立刻收回手,装作不经意地看向四周,做贼心虚地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再把视线别向窗外,而心脏却在跳个不停。
这家伙……真的太坏了。
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口蛋包饭放进嘴里,却被祁凛肆意投来的视线看的越来越不好意思。
刚要开口叫他别看了,结果一说话就被口腔里的米粒呛到了,友枝忍不住低头咳嗽了几声,手捂着嘴巴。
……丢人丢大发了。
少年轻笑一声,“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递过来一张纸巾。
友枝轻咳一声接过,轻轻擦了擦唇角。
心不在焉地吃完一餐饭,友枝吸溜着可乐,两个人走去镇子的排练室。
中途被街边的套圈玩偶游戏所吸引,友枝交了钱,先是套了五次,结果每一次都圈圈乱飞,看着剩下的套圈,又看看笑眯眯的摊主,随后她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了身侧的祁凛。
“交给你了。”她把圈塞到少年怀里,郑重地拍拍他的肩膀,然后指了指最里面的那个独角兽玩偶,“俺想要那个,哦内该。”说着,一边露出无比渴求的眼神。
祁凛:“……”
五分钟后,在摊主呆滞的目光下,友枝抱着想要的玩偶,和少年心满意足地离开。
——
排练室是赤锋镇之前的大队活动室,后来大队迁地址了,这里的房子就空了下来,用作每年文集庙会和酬神祭典时的演员排练地。
两个人进去的时候,时间还早,宋为娇还没来,祁凛推开里侧屋子的大门,带着她走进去。
里面铺着木地板,空间有一间教室那么大,角落的柜子里塞满了五颜六色的戏服和发冠配饰,墙上挂着几个威风的古面具,以及红缨枪,软剑,弓,以及战服盔甲。
友枝一一看过去,啧啧称奇。
“这些个衣服,看着很精致啊。”而且都是很正的汉服版型,不同于印象里那种集体演出服的粗糙,戏服的布料和裁剪都很不错。
“这些是群演的,每一年酬神扮角的衣服要订做。”少年漫不经心地说。
“要花多少钱?”友枝好奇地问。
“大概这个数。“他手指比了个数字。
好家伙,还挺贵。
友枝咋舌。
祁凛随意拉伸着胳膊,淡淡地补充:“扮神的青年,一般要颜貌佳,身形好,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有钱拿。”
酬神祭典巡街的时候,两侧的人会向巡游的花车投掷铜板,把这些铜板收集起来,这就被当作神明们给扮神信徒们的“酬神礼”,得到铜板的数量越多,就可以被神明赐福。
这项古老的民间习俗一直流传到了现在,镇民们向扮神演员投掷的铜板都是特质的,之后收集起来,可以找主持酬神祭典的负责人换成人民币。
“——还有这等好事?”
友枝:……可以说是非常与时俱进了。
说到这,少年走到柜子旁边,拿起里面的一顶镶嵌红石的男子珠玉金冠,低头轻轻吹气,用指腹拂去了上面的浮尘。
友枝抱臂,挑挑眉:“既然扮少年武神这么威风还这么好,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参加?不是说十五岁以上的就可以吗。”
他抚了抚脖颈,随意地说:“之前没兴趣而已。”
友枝闻言更好奇了:“那现在就有兴趣了?”
听到这里,少年忽然抬眸看向友枝,随后轻描淡写地重复了一遍她之前说的话:“嗯,现在有兴趣了。”
“——因为是和你一起。”祁凛这么说。
她闻言错愕抬眸,眼前少年那双丹凤眼很漂亮,在对视的时候,里面有着不加掩饰的坦荡与赤诚。
……淦。
好直白呜。
这样直球的话语让友枝的脸颊又忍不住开始轻微变热。
她心跳一顿,然后轻轻“哦”了一声,移开了视线。
心中却像吃了一颗草莓味糖果,泛起微甜。
作者有话说:
直球选手·宠妻狂魔·凛
第103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过了一会, 宋为娇风风火火地过来,“不好意思来晚了,时间有点耽误, 所以咱现在就开始,对了,小凛你有基础,就自己练吧,今天我先教友枝几个动作。”
少年颔首,拿了一柄挽花的亮色软长剑,走到室内的另一边。
宋为娇:“我们也开始吧。”
友枝点头。
友枝印象里的狐狸小仙大概没有什么太复杂的动作,而是需要灵动的仪态和娇纵,又很叛逆勇敢,神话里她本是西王母座下最受宠的灵兽之一,灵性十足,万年化形,貌美异常,嫉恶如仇, 因不满阴险猜忌的天帝将战功赫赫的年轻武神陷害并贬下凡间历劫,遂盗灵果助其过天雷, 又同武神一道下凡, 助他一同除去为祸民间的千年恶妖,解人间千灾百难。
她很喜欢这个神仙人物。
因为她不是恋爱脑, 对少年武神一开始只是同情和义气,她向往自由,不惜和天界权威奋力对抗, 坚持自己的正义和善良, 悲悯天下, 几次不畏困难深入险境,只为救出自己觉得值得交的朋友。
因为喜欢这个人物,友枝对此跃跃欲试。
手中折一弯花枝,半敛衣袖,翘指尖,一个环绕点转,仰颈,敛袖收腰,动作飒美而流畅。
一双桃花美目多情灵动,眉目流转间,顾盼生辉。
宋为娇教了没多久,友枝就轻轻松松地全掌握了,惹得她颇为惊奇:“不错,很有仪态,动作也很流畅自然,怎么,之前练过?”
友枝颔首: “之前和朋友一起跳过舞,不过是现代的。”
友枝一向喜欢中国古代传统服饰,之前参加过几次汉服文化周,家里有几套绝版汉服,并以此为基础画过很多油画版的国风人物。
狐狸小仙的服饰,可以说是踩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友枝看过几套之前的扮神者们穿过的衣服,狐狸小仙的服饰吸收了汉、魏晋、唐、宋、明时期的服制特点,而且每一年的衣服都不一样,非常绚烂多彩,她的发饰头冠簪子也都出自民间匠人之手,精美漂亮异常。之前赤锋镇酬神乐舞的热闹情景上过几次电视,据说当时还引起了年轻人对于传统文化的诸多兴趣。
练习了一番,身上出了薄汗,一停下来转头才发现祁凛已经坐在木地板上,看着她们这边好久了。
“哎呀,小凛你怎么在那偷懒呢?”宋为娇故意嗔怪地说,脸上忍不住露出姨母笑。
光搁这看媳妇呢。
祁凛托着下巴,懒洋洋应了一声,“我都会了,不用练。”
这么自信?
友枝扬眉,说:“那你舞一段我看看嘛。”
话音刚落,少年鞋尖轻盈一挑将地板搁着的软剑凌空挑起,素手一握飞速翻转,同时窄俊腰身迅速挺起而立,大红山茶花不知何时从他手中飘然落下。
少年目光清冷锐利,忽然剑尖一闪,红茶花凌然被挑起升空,舞剑几番惊鸿,剑身灼灼泛光,快的让人眼花缭乱。
出手,转柄,跃刺,击空,又在下落之时迅速挽三转剑花,飒飒剑风划过流滞之地,走如蜿蜒的银色游龙。
忽而少年旋身跃至少女的面前,转眼之间,那朵焰色的花朵纷然落下,如隔云端。
低头定睛再一看,那朵花被精准地呈于纤细的剑端,如行云流水般递到了友枝的面前。
她错愕,随后抬眸。
眼前的少年,宽肩窄腰,容貌昳丽,美如冠玉。
一双狭长的含情丹凤眼,似笑非笑,艳光独绝,英气冠盖。
漆黑的眼睫微动,其里碎光点点,抬眸望向她,绯唇勾起艳丽如画,眸里的锐意却缓缓消融如同四月冰雪化作春水,好似天地间都白茫茫静寂了一片。
惊鸿一瞬,少女脑海里迅速想起了之前在书页上的那句诗。
“冷艳争春喜烂然,山茶按谱甲于滇。”
“树头万朵齐吞火,残雪烧红半个天。“
眼前少年灼灼的目光,如剑风清冷,如月亮皎洁。
令人不可从他身上挪开目光。
她唇瓣微张,瞳孔轻颤,忍不住惊诧。
忽然两边肩膀被人按住,宋为娇好笑的声音从友枝的耳边传来,“迷住了啊?跟你说,小凛可是我们镇子上最俊的男孩子啦。”说着还捏了捏女孩子的肩膀,一脸暧昧和揶揄。
友枝忍不住轻咳一声,垂下眼掩饰,眸光潋滟。
手里轻轻拈着那朵山茶花,却忽然心烦意乱,脸颊开始忍不住发热。
唔……
祁凛利落收剑入鞘,唇角勾着似有若无的轻笑,身形修长,站在面前的女孩身量纤细,腰肢柔软婀娜,一双桃花眼如春水荡漾,两个漂亮的人站在一起,真的很有那种青涩而美好的氛围。
选对人了。
宋为娇颇为满意地拍了拍掌心,然后说:“好啦,看出来你们俩都是天赋型的选手,那我不多说了,动作记住了,你们就先自己好好练练吧。”说完就转身走出去了。
后来两个人练完各自的动作,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祁凛直起身,漫不经心地走到女孩面前:“走吧,送你回家。”
友枝抬手掀开挡脸的毛巾,脸庞因为刚才的舞蹈动作,变得红扑扑的。
……就这样一起回家了。
友枝都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下意识就变成这样,仿佛顺理成章。
小区里的灯光有些黑,没什么其他人的身影。
小路两侧的常青树木掩映,四周静静的,只有他们两个人零散的脚步声。
冷风吹起,仿佛还有野鸟的叫声。
友枝下意识跟紧了祁凛,又一声不知名的野鸟叫之后,她紧走几步,手捏住祁凛的外套下摆,攥紧。
少年回头,挑了挑眉,“?”
“……你走慢点,我,咳,跟不上。”这么说着,少女的眼睛飘忽,莫名感觉有点丢脸。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真的有点怕黑……
这人是不是又要嘲弄她了。
少年忽然轻笑一声。
忽然手被攥住了,温热的触感传来,友枝一怔,下意识挣了下,没挣脱,抬头,少年没看她,手里却攥得更紧了一些。
“牵手没问题吧。”径直往前带着她走,一边这么酷酷地说着。
五根手指慢慢包绕手指的缝隙,逐渐严丝合缝,交握在一起,温热的触感透过两人贴近的掌心传来。
……是他方才执剑的那只手。
指腹有着淡淡的冰凉。
随后友枝的视线往下,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少年的手指节分明,根骨匀称,细腻修长,如同白玉骨瓷。
忍不住回握了两下,友枝的手指捏着祁凛修长的指尖,轻轻地摩挲着,手感不错。
少年错愕地看她,眼底闪烁看不懂的情绪。
她悄悄吐了吐舌头。
很快就到家门口了。
友枝看到熟悉的门,下意识松开祁凛的手打算往前走,没想到祁凛没松劲,被拉住,她下意识地转头。
“就这么走了?”他看着她,懒洋洋地这么问。
“什么?”友枝一时没懂他意思。
少年瞅着她,然后俯身,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眸子里带着淡淡的兴味。
友枝反应过来,脸顿时一绯,小说嘟囔着:“之明明亲过了……”
刚才排练的时候,她锁骨还被亲了一口,顿时又惊又羞地推开他。
“你干什么啊!”
偏偏他还很无辜,一双丹凤眼眨巴眨巴:“抱歉,你太香了,忍不住。”脸不红气不喘。
友枝:“……”我合理怀疑你他妈在耍流氓。
虽然隔着一层戏服,但是他喘的很……欲。
两人排练动作,略微抱着的时候,少年埋首伏在她耳边,温热的吐息喷洒,似有若无。
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如同有魔力,像两块磁石一样,闪着细碎的光看着你的时候,让人移不开眼。
一想到,这友枝就忍不住脸烫。
……她总怀疑祁凛这家伙在找准时机勾搭她。
可美色当前,谁能不迷糊。
她忍不住咽了咽唾沫,看着在皎洁的月光下,少年那薄透的唇瓣。
绯色的,很优美的唇型,吻起来清清冷冷的,带点柠檬香。
……有点想咬。
这正常吗。
说好的不能……早那个啥。
她好像自己都有点把持不住了。
不过,亲一下也没什么吧……
友枝内心正在天人大战之中。
“你再不理我,天都要了亮了。”祁凛俯下身,拿手在她面前轻轻挥了挥,有点无奈,“还没考虑好吗,小麻烦精。”
“……谁说的。”
下一秒友枝咬牙一跺脚,她上前,单手揪着少年的衣领让他俯下身,吧唧一口快速亲了下他的唇角,然后转身迅速开门跑路。
“拜拜走了晚安早点休息!”
啪叽一声。
眼前的门被合上。
……
祁凛愣在原地,过了好几秒,后知后觉地抬手抚上方才被吻住的唇角,轻轻摩挲了几下。
垂眸看去,指腹上沾染了少女温凉的淡粉色唇膏。
他轻轻舔了舔唇。
味道……很甜。
无奈地勾唇,看着面前别墅亮起的窗子。
……不出意外的话,他今天又睡不着觉了。
发现手机多了一条新消息,祁凛挑眉,点开一看。
“不准告诉别人!!还有下次月考语文你必须考到……不然就不准亲。”
祁凛:。
……被威胁到了。
——是是是,大小姐。
他无奈地这么回复。
祁凛打完字,把手机收进口袋里,夜风袭袭,他心情愉悦。
看了看女孩所在房间的窗子,随后祁凛转过身,轻松地吹着口哨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殊不知一个少年倚在不远处的拐角,看到之前的那一幕,还有祁凛的背影,他的。眼神感兴趣又玩味。
他欠兮兮地发了一条信息。
“哼哼,对那个漂亮转学生还挺上心的嘛,你。”
没过多久,手机一响。
姜肆打开手机,脸色顿时一沉。
祁凛:关你屁事。
然后他的聊天页面是一个大大的红色“!”号
……他被删好友了。
作者有话说:
“冷艳争春……半个天”出自担当和尚的《山茶花》
第104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又一天的周末。
校外的赤锋图书馆, 几个人在里面的一张桌子上学习,写作业。
桌子上摊着各种练习册,书本, 卷子,铅笔盒。
高秋佳正问沈归京一道题。
高非给朱列听写单词。
友枝在做一张数学卷子。
所有人都非常认真。
自从月考结束之后,他们的干饭小分队也同时化身补习小分队。
祁凛转着笔,看着面前已经做完的试题,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这段时间突飞猛进,成绩上升的很快。
但是……总觉得相处的时间变少了。
而且总觉得,友枝这丫头在躲他。
其实也说不上躲……但是,他感觉她总是有好多事要忙。
这丫头上课认真听课,不开小差,她有很多不知从哪里来的朋友,经常过来找她,而且下了课她就去画室里画画,忙的一批,周末和高秋佳出去逛街, 还经常和那个“桑桑”亲昵地煲电话粥聊天,聊到兴起, 几次把找过来的他晾在一边, 时间久了,祁凛就忍不住醋劲大发。
最后在友枝“现在连女孩子的醋都要吗你”的眼神指责下, 不得不偃旗息鼓。
而且最近,这丫头还总是在一个聊天软件上和某个人,互相发信息……
祁凛想到这, 烦躁地转了一圈笔尖, 字迹力透纸背, 划下一道痕迹。
他抿唇。
所以,那种“被稍微忽视了”的感觉最近就频频涌上来。
他抿唇。
……到底在忙些什么,不能多看看他吗。
跟对方暗示过“妈妈最近念叨你”,本以为他们两个人一起去看孙薇就可以多些相处时间,结果妈妈却拉着友枝不放,跟她说话让她陪自己做甜点,而且这样一待就是一下午。
他全程在旁边插不上话,干瞪眼。
不仅如此,他被她看到了小时候穿着洋装和小裙子戴蝴蝶结的照片,对上友枝笑岔气的模样,祁凛当时想拿块豆腐撞死的心都有了(……)
嗡嗡。
祁凛抬眼,是友枝的手机响了。
少女拿起来,一边随意地打字回着。
他无法不在意,装作不经意地偷瞄过去,发现她给那个人的备注居然是“亲爱的夏”
少年的唇骤然抿起来。
亲、爱、的、夏。
祁凛唇间咀嚼着这几个字眼,眼睛危险地眯起来。
……所以,起这昵称的家伙,是男的还是女的?
这么想着,眼前的卷子就写不下去了。
转着笔,想要弄清楚。
托着下巴,直勾勾地看她。
少女回复着消息,好像注意到了祁凛的视线,不明所以地抬眸看他一眼,又低头继续看着手机。
祁凛心里啧了一声。
……到底在和谁聊天啊。
猫猫不爽,猫猫暴躁.jpg
修长的指尖轻点着桌面,祁凛觉得百无聊赖,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着少女铅笔盒上的独角兽小挂坠,旁边人听到这样轻轻的声响,抬头看他一眼。
沈归京用眼神示意他:……又怎么了混世魔王?
祁凛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写你的题。
沈归京无语耸肩,抬头看了一眼友枝,然后低头继续写东西。
过了一会,祁凛按捺不住,拿笔杆轻轻戳了友枝一下,把手里的卷子推过去,丹凤眼动了动:“第七题。”
友枝低头一看,“选择啊,又不难,文学常识罢了,你自己翻书对一遍知识点不就得了。”说完她把卷子推回去,把语文书随手递给他。
低头继续回手机消息。
祁凛眨眼,顿时不爽地抿唇,又拽过一张英语卷子,“还有这个。”
友枝看了看,把英语卷子翻了一页扫过去:“完形填空题啊,你还没做完卷子呢,等都做完了,一起对答案之后再问啊。”
说完又不理他了。
很好。
祁凛轻轻地呼了一口气,感觉心烦意乱的。
他忍不住脑补一下那个“诡计多端的夏”是怎么缠着友枝跟他聊天的,不会是那种跟江蔚一样恶心又麻烦的绿茶吧。
“那个祁凛他好凶的,性子古怪,脾气还大,不像我,我只会心疼师姐~”
光是这么想想,祁凛就感到一阵恶寒。
……最好不是。
过了一会,友枝起身,貌似要去借书。
祁凛直勾勾地看着她的背影,随后也起身,插兜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
友枝走在图书馆里,看着手机。
最近蓝卡的情绪一直不太好,友枝有些为她担心。
对方和她相识在首尔的一次ice油画大展上,夏蓝卡的油画以写实讽刺而闻名,是归国的天才少女,因为她性格直率,待人真诚,友枝很欣赏她。
身为同龄人,又都是画油画的,两人有很多话题可聊,所以友枝就和她逐渐熟悉了起来。
夏蓝卡的画,友枝很喜欢,但不得不说,目前她们的创作环境很恶劣,一些西八国的人就是很爱破防,因为夏蓝卡的画揭露了一些现存的丑恶的社会现状,以及一些服装文化抄袭中国的问题,就遭到了一些韩国网民的网暴。
以至于他们留在夏蓝卡社交账号评论区里的恶评不堪入耳,甚至还有一些人肉威胁。
夏蓝卡深受其扰,心情很不好。
友枝很能理解她。
她身为艺术家,想要表达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将社会现实经过艺术加工,撕开一道魔幻的口子,从而摆在世人面前。
有人因此赞叹她,也有人指着鼻子怒骂她,说她思想丑恶,光看到人性不好的那一面。
所以,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读懂她的画。
她的画作,为忍受着家暴伤害的女人们发声,为饱受恶意校园霸凌却无法挣脱的少年少女们发声,为身有残缺却被世人不断苛责嘲笑的弱势群体们发声,为被拐卖遭受非人对待的妇女们发声。
一次又一次。
将灰色地带那残忍又令人心毛的现实不断揭露出来,以一种艺术手法展现在大众的面前。
暴露,唤醒,警醒,反思,进步。
这是她所受到的教育,指引她要做的事。
不是在煽动仇恨或者愤世嫉俗,而是呼吁人们要重视,唤醒该有的社会良知。
不要麻木,不要漠视。
——总有人要做的,总有人要说出来的,总有人要清醒的。
只要发一分光,出一份力,就是在改变这个世界。
少女手中的画笔,是捅破温情脉脉而虚假的现象表面的、横空出鞘的锋芒利刃。
她将这世界上不堪又现实的一面,深刻又生动地展现。
而对于夏蓝卡的苦恼。
友枝:……别理那些爱破防的小西八,他们不配,真是爱破防人又很垃圾,正事不干,天天尽整网暴那一套,yue。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友枝:哦莫实在对不起,我说小西八是不是不太好……
夏蓝卡很快回复:哈哈,没事,我知道你们只把那些讨厌又下作的人叫作小西八,我也挺讨厌国内那些偷文化还不承认的狗崽子的,因为这真的很丢脸。
这种反应才是正常人。
友枝想。
比如最近泡菜国的一部新出电视剧,小西八简直把属于中国的传统文化全部都挪走了,还恬不知耻说是自己的,真的很恶心。
友枝对此直接吐了,当天发ins怒斥这种行为。
“这是在干什么?用拙劣的拼拼凑凑技术来为自身贫瘠无比的历史文化隆胸吗?高尚一点吧,把这些珍贵的东西打上不可抹去的水印——China”
“偷来的东西,永远都不是自己的,或许我们应该反省,承认借鉴和学习的先提条件,而不是直接偷窃。”而夏蓝卡点赞了她,只是发了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呼吁的话,就被那些偷中国文化的韩国人集体围攻。
导致国内很多宣扬中国传统文化技艺的视频弹幕里,大家都要刷上“天冷防韩”
友枝想了想,啪嗒啪嗒打字回复她:蓝卡,要是骂的实在过分的,你就把记录都保存下来,之后积攒一定数量去告他们,这群人也只敢在网络上哔哔赖赖,千万不能惯着。
如果有什么事,跟我说,不要一个人憋着。
夏蓝卡:好。
夏蓝卡:谢谢你枝枝,今天和你聊天我感觉很放松,没有那么难受了,如果以后可以一直联系就好了。
友枝看着聊天屏幕,轻轻地松了口气。
夏蓝卡性子沉静,不太爱与旁人敞开心扉,友枝有时候觉得,对方跟她说的那些事,只是她所受伤害的冰山一角。
想了想,她回复对方:当然,如果你有什么困扰,都可以跟我倾诉。
……
她收起手机,在书架间慢慢游走,挑选着自己感兴趣的书籍。
随意抽了一本,翻开看看,觉得不错,友枝干脆转过身倚在书架上,拈着书扉,一页一页翻着。
忽然手机嗡嗡两声,友枝拿起刚要看,眼前忽然笼罩一片阴影。
“和那人聊的很开心?”略显低沉的嗓音从头顶处传来。
友枝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属于少年的臂弯瞬间倾压下来,避无可避。
祁凛单手抵住了身后的书架,俯身下来,轻而易举地将她困在图书馆的一隅,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友枝的头顶,有些不稳和焦躁。
友枝愣了愣。
一抬头,对上少年一双幽黑深暗的丹凤眼。
他白衬衣的衣领略低,隐约的云荼檀香传来,两人挨得很近,图书馆里的暖气足,就有些热。
“你……凑这么近干吗。”她别开视线,脊背紧贴着书架,没来由有些紧张。
少年耳垂上的银钉,被图书馆静谧的灯光染上细腻的光晕,肤色白皙,雕琢俊致的眉眼染上一层难以言说的淡淡阴霾。
祁凛正低头灼灼看她,目光里带着一种莫名的强烈占有欲。
他的手穿过少女的耳侧,修长的指尖无比自然地抽出放在架子上的一本书,是《乌托邦》。
少女视线轻盈滑过被对方抽出的书扉,然后垂下脸庞,呼吸急促而温热。
……原来是要拿书。
友枝稍稍定了神,微垂下眼睑,忽然觉得有些尴尬,抿了抿唇。
祁凛很快察觉到了,慢悠悠地垂下眼帘,忽然恶劣地朝她的耳边吹了口气,勾唇,坏兮兮轻轻调笑地问:“呦,误会了?”
她恼怒,将小腿屈起,脚背踢了他的膝盖一下。
祁凛吃痛地眯起眸子,幽深漂亮的丹凤眼瞅着她,轻轻哼道:“脾气还挺大。”
友枝:“……”
“起来,我要回去写作业。”她说。
“在跟谁聊天?”祁凛说着,视线落在了她的手机上。
友枝把屏幕按灭,用手轻轻推了一下少年的胸膛,“朋友而已,你快起来啊。”
两人的距离有点暧昧。
脸莫名有点臊得慌。
祁凛没动,低头看她,淡淡地问:“女孩子吗?”
“?”
“刚才一直在发消息,叫你也不搭理。”少年语气很平淡地继续说。
友枝先是一愣,然后瞬间就明白了。
她顿时哭笑不得:
“我说,你是在吃醋吗?”
旁敲侧击地问这种问题,恐怕刚才老早就想问了吧。
第105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祁凛, 你怎么什么醋都吃。”她无比真情实感地说。
简直就是大醋精。
祁凛脸上一热,别扭地扭过头,睫毛颤了颤:“知道了还不哄我。”
“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你之前偷瞄我手机了吧?”
“……”
“难道是想知道我在和谁聊天吗?”
“……”
友枝抱起臂看着他, 得意地扬起唇:“我的手机可不是谁都能看的。”
少年垂眸,眼神直勾勾且火热地盯着她,大有不肯轻易放过的意思。
友枝觉得他好难缠,但是……也不讨厌。
就跟缠着人要关注的大猫猫似的。
摸一摸就好了。
蓝卡要是知道自己被当成男的可得笑死。
……不过,不想就这么轻易地告诉他。
想了想,她挺了挺胸膛,作出气势,摆出一副反问的态度:
“谁都有自己隐私的,那你的手机能轻易就给我看吗?”
本以为对方无话可说了。
没想到祁凛却说:“可以。”
说完,他真的把手机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来,解锁,然后递给她。
这下轮到友枝惊讶了。
“……呃。”
见她没接,少年扬了扬手里的手机,然后挑眉好整以暇地拿看她。
……
不看白不看。
她还挺好奇呢。
“真的随便看?”友枝问。
“嗯。”
友枝接过手机, 随意扒拉几下。
抬眸看了他一眼,友枝直接点开微信。
嗯……
她发现祁凛的聊天记录最多的是和沈归京约饭。
然后是几个认识的同学。
还有, 置顶第一是自己。
……她顿时摸了摸鼻子。
莫名有点小羞涩, 咳咳。
?自己和他的聊天背景居然是她趴在桌上睡着的丑照?居然还加了小兔子耳朵特效……
友枝顿时大窘,捏着手机抬头:“你居然偷拍我!”
“觉得很可爱, 就用了。”当事人抱臂靠在书架旁,一脸理直气壮,漂亮的丹凤眼里神色很无辜:“不行吗?”
“当然不行了!”她飞速点着手机屏幕, “换一个换一个, 立刻马上。”
一点开相册, 发现都是很正常的照片,很多风景图,学校的金色夕阳,漂亮的晚霞天空,趴在便利店门口的狗子,一只扒着人的胳膊、一边吃猫条的小黑猫。
还有某些特效搞怪图。
友枝随意往下翻看着图片。
感觉都好正常啊……
友枝看完,把手机还给他。
少年接过,挑了挑眉。
“咳咳,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能给你看我的手机。”友枝小脖一缩,开始耍无赖。
开玩笑,身为一个磕cp的同人女,友枝常年混迹LOFTER、绿jj、Ao3还有ins,她手机相册里有一堆存下来的漫画涩图(……),以及各位产粮太太们做的饭,以及自己产的香香私粮。
试问那东西,能给别人看嘛。
祁凛:“。”
“我的都给你看了。”他说。
……这小麻烦精居然耍无赖。
“你自愿的啊,我又没坚持要。”友枝自己听了都觉得不好意思,轻轻吐了吐舌头。
祁凛低头静静地看她,忽然俯身凑近,把友枝抵在书架上,声音莫名有点哑:
“……喂,别玩我。”
脸庞慢慢凑近。
祁凛继续说:
“……不要和别的男生聊天。”
“也不准不理我。”
“……还有,每天都要多陪我一会。”
他这么说着,语气有点霸道。
身上好闻的香气萦绕在少女的鼻尖。
友枝先是一愣,随后心里的捉弄心思突然就起来了。
于是她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装模作样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祁凛。”用郑重的语气唤他。
“……?”少年眉头顿时一跳,心中直觉眼前这丫头好像又要搞事。
果然——
“亲爱的夏是女孩子。”她说,“桑桑和我情比金坚,米迦是我好朋友,秋佳一直很崇拜我,而我是一个很博爱的人。”
女孩说着,一边露出一副“我太受欢迎了怎么办”的神色。
祁凛:“??”
“她们以后会占据我很多时间,很有可能是我一辈子的朋友,所以——不准嫉妒。”她正色说。
他轻嗤一声,随后装作不在意地侧过脸,不屑地说:“我没嫉妒。”
你不嫉妒,那你还捣乱。
友枝故意“哦”了一声,抬头装作在回忆,“欸,是谁之前借着起床气,故意踢人家小姑娘的凳子来着?”
“……”
成功看到一只无话可说的理亏黑色大猫猫。
“我已经跟她道过歉了。”少年别过头,闷闷地说。
她听了忍不住偷笑。
抬手摸了摸男生的头发,“乖哦,小凛。”
少女的发丝有很香的味道。
像一只草莓味的海绵蛋糕。
祁凛要憋疯了,直勾勾盯着她绯色而诱人的唇,只觉得喉咙发干。
“让我亲一下”
他这么说。
友枝顿时震惊,身体向后退了一点。
“你疯了吧这里是图书馆……”她小声说。
“那我们小点声亲,就行了。”祁凛轻声说,逐步逼近,手撑在她耳旁,眼神微暗。
友枝红着脸,“打咩,不行!”
转身想跑路,结果被祁凛一下子抱住了。
纤细的腰肢被结实的臂弯收紧,少年埋在她的脖颈处,温热的呼吸让她忍不住耳热起来。
“不要乱动,不然真亲了。”他哑声说。
友枝顿时一僵,祁凛无奈地叹了口气,光看吃不着,难受。
把她圈在怀里,下巴搁在友枝肩膀上,蹭了蹭,声音闷闷的:“抱一下总可以了吧,小麻烦精。”
她听了这话,不动了。
“intentionally.”过了一会,没想到少年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简短的英文。
女孩的瞳孔轻轻一顿,“欸,什么?”
祁凛垂眸,眼睫轻动,低头轻轻啄了她脸颊一下。
——你故意而为之。
——让我为你倾心,神魂颠倒。
回来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沈归京明显感觉出来了,目光在友枝和祁凛身上游走,摸了摸下巴。
她唇膏没乱,是没亲?
你行不行?——他用眼神这么问祁凛。
对方看他一眼,薄唇一抿,随后凉凉地别过头。
中午吃完饭,几个人在外面的街上闲逛,路过一个热闹的广场,卖花的,卖玩具的,还有小吃。
友枝拿着杯奶茶,旁边是祁凛,高秋佳在各个摊子上逛,沈归京在前面打电话。
“要不要吃冰淇淋?”她看到有个摊位,问祁凛。
祁凛直接过去买了两支,走回来把草莓的那支递给她,“以后想吃直说,我来买。”
友枝心满意足地舔着冰淇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轻轻的响动。
一个女人被推倒在地上,眼神惶急,再一看,就见前面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只女式包,正推开路人,夺路狂奔。
当街抢劫?友枝想都没想,在男人即将跑过去的时候立刻伸脚绊了他一下。
“抓小偷!!”她上前抓住把人衣服,大声示警。
那男人力气大,把她推开继续往前跑,下一秒被沈归京撞了个趔趄。
即使如此他竟然还有力气爬起来,祁凛见状扔下冰淇淋,朝着他膝踹了一下,接着把男人扑倒,用身体压制住他的两条腿,一只手制住他的胳膊,手卡住那人脖子,厉声道:“别动!”
男人龇牙咧嘴,一只手挣扎着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就要向他刺来,祁凛眼明手快夺过刀一把扔向旁边的河里,然后迅速把对方的两只胳膊都压住。
迅速赶来的群众一起把男人制服住,有人拿出手机报警。
还有人录下来视频,忍不住啧啧称赞。
忽然一道很激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几个小同学,你们很厉害啊!”
友枝一回头,发现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和一个看着很熟悉的瘦高男人正朝他们走过来。
她愣住,歪头回忆起来这是谁:“……谢警官?”
来人正是之前在警察署里碰到的刑警谢致。
谢致笑眯眯地朝她点头:“又见面了,小同学。”
友枝点头。
所以他旁边站着的应该也是警察吧。
……这不巧了。
祁凛站起来,手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尘土,走到她旁边。
抬头看去,眼神平静而淡漠。
“这擒拿,这力气,这气势,这眼神……老谢这孩子可是咱俩一起看到的,你别跟我抢。”胖乎乎的警官明显比谢致还要激动:“我就说我看人一向很准,这可是好苗子啊,可不能错过了。”
胖警官上来就三连问祁凛:“小伙子,今年几岁啊?成年了吗?有工作吗?”
祁凛看着对方,面无表情:“不买保险不投资,不缺工作不办卡。”
“噗嗤。”友枝直接忍不住笑了。
在胖警官一脸“你怎么能对警察叔叔说这种话”的委屈受伤的神情中,谢致笑眯眯地走上前,问眼前的少年:“祁凛同学,你有考虑将来报考警校吗?”
祁凛闻言,眼睫轻轻动了动,“暂时没有。”
“那可以考虑一下,”说着话时,两辆警车开来,刚才的那个偷女士包的抢劫犯被手铐拷着,被两个警察带进了第一辆车。
谢致打开第二辆车的车门,转头对他们说:“来,你们几个是追到嫌疑人的,跟我们回警局,简单做个笔录。”
就这样一路开到警察局。
没想到一进门,几个人就和一群鼻青脸肿的男生大眼瞪小眼。
……而且看着还挺眼熟。
看到他们,坐在最中心位置的红发男生立刻站了起来。
友枝觉得他眼熟,但记不起名字。
她很快抛之脑后,反正也不重要。
对方看见她,特别是看见了祁凛,眉眼一挑,立刻得意洋洋地:“哎呦你也终于进来了啊,这回和谁打架啊?”
祁凛压根没搭理他,神色淡漠。
旁边的警察训他:“人家这回是见义勇为,跟你这些打架惹事的不一样,给我坐下。”
说完他把少年按了下去。
姜肆一听瞪圆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嚷嚷了起来:“啊?他还见义勇为?握草……”
“赶紧坐下,别在这嚷嚷!”
姜肆心中骂了句脏话,不情不愿地坐下来,紧接着又看到友枝,眼睛顿时一亮,朝她吹了声口哨:“呦小美人,我们又见面了啊。”
友枝从手机抬眸,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蹙眉问:“你谁?”
姜肆顿时一噎,不可置信地问:“卧槽,你不认识我了?”
友枝蹙眉看他,还是没记起来,此时谢致在远处叫她。
女孩抬头轻轻应了一声,然后走了。
姜肆见状刚要起身,结果视线被一个少年挡住。
看过去,发现是祁凛。
“看什么看。”祁凛懒散开口。
姜肆:“??”
随后少年一挑唇,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伸手冲姜肆比了个中指。
“我的妞。”祁凛说。
他说完勾唇,唇边的幅度玩味而嚣张,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插兜转头酷酷地走了。
姜肆:“……他妈的。”
第106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做完笔录, 几个同学显露离开,谢致把祁凛和友枝单独留了下来。
“谢警官,有什么事?”她好奇地问。
谢致随后把事情娓娓道来。
“是这样的, 现在呢,我们警署有一个面向津北地区的警察特招,报考的学生需要正常参加高考,除此之外,还要通过一个考试,考试包括体能、智力,以及灵敏度,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对综合素质的整体要求……”
友枝听懂了,谢致很欣赏祁凛,希望以后可以成为一名警察。
还是那种特别厉害的。
“我觉得祁凛同学的条件很适合,现在时间还早,你可以充分考虑,如果高三的时候你有意向的话, 欢迎报考。”
谢致这么说。
临走的时候,他还悄悄地对友枝说:“友枝同学, 帮我劝劝他, 他真的是一个好苗子。”
从警察局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友枝拿着谢致给的那张宣传单子, 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随后抬头问旁边的祁凛:“你没有兴趣吗?”
祁凛挑了挑眉:“还好。”
“我倒是觉得挺不错的,小时候看电视剧, 觉得警察真的特别厉害, 保护一方平安, 制服坏人,高高酷酷的。”
祁凛瞬间抬眸。
友枝正不紧不慢地在前面走着,一边陷入了对过去久远的回忆里:
“然后我小的时候吧,有一次我和我妈吵架就走散了,当时街角人特别多,还有很奇怪的人过来跟我搭讪,我害怕,就急得直哭,然后是个穿蓝色制服的警察叔叔把我领回警察署,然后他打电话让妈妈来接我的。”
“我就记得,那天天特别的热,他给我买冰棍吃,巧克力味的,特别好吃,他还告诉我以后不可以和妈妈赌气跑掉,她会担心我,然后我就记住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在公共场合松开过妈妈的手。”女孩说到这,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祁凛安静地听着,指尖把玩着手里的金属钥匙扣。
“你刚才制服那个抢包的男人,还挺厉害的,就连谢警官都夸你很有潜质。”
她想了想,自顾自地继续说: “如果祁凛你以后也成为警察,应该会特别帅气吧,就是酷酷的那种冷面少年警官~”
忽然有画面了,回去就摸个鱼,画下来。
嘿嘿,酷酷的警长小凛~
配枪,宽肩窄腰,眉眼冷峻,制服诱.惑……
友枝内心苍蝇搓手中。
手痒了,想画。
友枝没有注意到,祁凛其实一直站在旁边,这么安静地看着她。
他定定地看着她恬淡的侧脸,半晌,喉咙轻轻动了动。
女孩露出很崇拜的眼神。
眼底是赞赏。
静了静,心跳悄悄加快了。
……忽然,他就很想成为她喜欢的那种人。
祁凛想。
——闪闪发光,独当一面,强大的。
友枝久久都没得到对方的回答,忍不住回头看了过去,问:“祁凛,你有在听吗?”
良久,听到少年淡淡地应了一声。
夕阳把他的耳垂染上淡淡的绯色。
身边轻轻别过脸庞,随后淡声说:“我会考虑的。”
友枝听了,轻轻笑起来,“那我们回家吧?对了,去711买点吃的,我又饿了。”
友娜在家里做吃的,为了散味道开了窗户。
友枝到了自己家门口,仰头拿鼻子一闻,就知道自家母上大人在做香喷喷的香草烤鸡。
女孩两眼放光,转头问少年,“那啥,你要不要在这里和我们一起吃饭?”
想着友娜之前嘱咐过自己,有机会就叫他一起过来吃。
祁凛一愣,下意识地推拒:“不用了……”
话未说完,就被少女不管不顾地拉进了家门,说:“哎呀你在客气什么,我们家又不缺你一双筷子。”不然这家伙回去还是点外卖,小可怜。
她进门换鞋,一边仰头唤友娜,“妈,人我给你带来了。”然后低头从玄关鞋柜里拿了双拖鞋出来,对身后的少年说:“来,换掉。”
祁凛似乎还有些拘束,“真的不用,我可以回家吃……”
友娜从厨房里探出头,看到他们,笑靥慈祥:“是小凛同学啊,快换下鞋,和枝枝在客厅里玩一会,一会洗洗手就过来吃饭。”
根本没给祁凛反应的时间,友枝换完鞋,脱了外套,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少年的唇轻轻动了动,有些拘谨地说:“……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您。”
“麻烦什么呀,烤鸡再不吃就过期了,我们俩人解决不完。”友枝说着,熟练地从冰箱里拿出一大盒草莓,还有一堆零食,铺在茶几上。
室内的暖气足,温度高,才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女孩跟闪现似的,换了个薄薄的白色居家服走出来了。
清清凉凉的打扮,友枝还抽空洗了个脸,把刘海扎起来,露出光滑白净的前额,素面朝天,纤细的脖颈处滴着透明的水珠。
祁凛先是一愣。
随后他轻轻别过眼。
被女孩扯了下衣角,“陪我打游戏呗。”友枝扔给他一个游戏手柄,在地板上铺好毯子,然后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挑眉示意他。
少年一顿,随后走过去,摆弄两下游戏手柄,又看了看厨房的方向。
顿了顿,祁凛有些犹豫地开口:“……我说,我们,不用去学习吗?”
家长好像都比较喜欢学习好的孩子……吧。
不知怎的,他有点在意。
……不想再被看做不学无术的坏学生。
——如果考上警察的话,应该能让人刮目相看吧。
他没来由地这么想。
友枝听到这抬头看向祁凛,一副活看到鬼的表情:“?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的好怪。”
祁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今天周六又不上课,真的没事啦,过来坐。”
她说。
“快看我家鼠子。”友枝招呼少年道。
祁凛这才注意到电视柜下面有一个金属小笼子,里面装着小房子、饮水器和食物盆,在厚厚的绿色人工草屑上,坐着一只憨憨的白色银狐鼠,正用两只小爪子抓着果仁和瓜子仁,往鼓鼓囊囊的嘴巴里塞个不停。
友枝轻轻敲了敲笼子边,白色鼠子“叽”的一声弹起来,扔下坚果,然后跑过来用皮毛蹭了蹭女孩的掌心。
祁凛惊奇地挑了挑眉。
“上星期刚养的,这只小东西超可爱,一点都不怕人,不过有时候生气很奇怪。”
友枝隔着笼子轻轻撸了撸白色鼠子,然后把食物递给他,“喂一下。”
他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瓜子,勾的小银狐鼠一直往上跳,祁凛抬高指尖,银狐鼠就是拿不到,最后气到直接站起来了,也不去抓瓜子了,直接呆住。
祁凛挑眉,拿瓜子轻轻戳了戳它的脸颊,小银狐鼠还是不动,好像一尊小仓鼠雕塑。
他忍不住勾唇。
“你好狗啊……”友枝托着下巴,看到这忍不住吐槽。
“对了,来打游戏吧!”
洗完手,友枝在卡碟里随意挑了个好玩的游戏,调成了双人模式,开始。
游戏激烈的音效声回荡在偌大的客厅里。
两人并排坐着,彼此的胳膊离得近,时不时会轻轻碰上,触感似有若无的。
少年低头注意到,瞳孔轻微闪烁,轻轻抿了抿唇。
“快快,吃掉那个金币。”
“哎呀我血值掉了好多,祁凛,就是这个怪,打它!”
“左,往左来,这个坑跳不过去……啊它居然扎我!可恶。”
友枝打的手忙脚乱的,一个不留神,她操纵的小人血值掉没了,原地消失。
“喵的。”
友枝鼓起嘴巴,放下游戏手柄,仰躺在毯子上,张开双臂,大肆肆地摆烂。
少年握着手柄依旧在打游戏,神色淡淡地对她说:“我过了这关你能复活,等着吧。”
友枝的身体陷在柔软的毯子里,听到这话她轻轻眨眨眼,侧过脸,去看坐在自己旁边的祁凛。
少年的脊背笔直,修长的指骨握着白色的游戏手柄按键,操纵着屏幕上的游戏小人灵活地跳上跳下,游刃有余。
漂亮狭长的丹凤眼盯着屏幕,看的很专注。
友枝肆无忌惮地打量他精致的侧脸,一边拈了颗旁边玻璃碗里面的草莓来吃,酸甜的汁水在口腔里缓缓爆开,她轻轻咬着草莓,然后舔了舔唇,盯着他。
呜呜,感觉真是秀色可餐呢。
肩宽,窄腰,狭长的丹凤眼,精致的下巴贴着一小块白色绷带,透着淡淡的戾气和野气,身体匀称修长,少年感十足,是那种野性的美少年,当初一瞬间就吸引到了她。
她的手指不规矩,在身下的毯子上随意点了点,然后飞速在少年腰窝上轻轻戳了那么一下。
一抬头,对上祁凛黑漆漆的漂亮双眼,他没什么动作,耳尖却泛起微红。
友枝看到,心中的小恶魔迅速占据高地,面上露出一副极其无辜的表情,手指却又坏心思地戳了他的腰一下。
少年身形一顿,呼吸蓦然乱了几分。
祁凛垂下眼睑,略带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说:“……别闹。”
友枝不肯放过他,想到之前在图书馆的事情,那种坏心思又起来了。
——之前都在被这家伙戏弄,她总不能不捉弄回来吧?
而且之前祁凛这么狗,还总是捉弄她,现在一到她家里就变乖乖仔、纯情男高,不敢造次了。
哼哼,一会让你装不下去。
她随意吃了颗柠檬糖,懒洋洋地撑着身子,舌尖轻轻吮着糖果,随后不加掩饰地盯着祁凛瞧。
这家伙这么正襟危坐的样子,真是很难见到。
正经到想让人调戏一下。
这么想着,她凑近少年,在他耳边轻轻地问:“喂,你的腰有多细?”说着双手坏兮兮地靠近了少年的腰腹,作势要圈住,似乎想亲自量一量。
祁凛身子一抖,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转头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喉咙紧了紧,因为没来由的紧张,纤细的脖颈出了淡淡的薄汗。
友枝却被吸引了注意,直勾勾地看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
……看着,莫名好性感啊。
想摸。
她忍不住咽了咽喉咙。
祁凛发现情况不对,一低头,恰好和她对视上。
友枝的手却已经覆盖上了他的喉结。
感觉到脖颈传来一阵微末的凉意,祁凛一惊。
接触时的热意瞬间不断在肌肤流窜绽开,少年的耳朵尖忍不住染上绯色。
这时女孩忽然凑近他,柔软的发丝勾缠在脖颈,体温微热,温热的呼吸声一时清晰可闻。
祁凛瞳孔微怔,下意识地后退一点,手掌撑在身下柔软的毯子上,错开一段距离。
少年黑压压的睫羽轻颤。
……太近了。
他轻轻抿起唇。
直视着那双桃花眼,心脏忽然狂跳起来。
少女的唇瓣上有甜甜的草莓味。
冰凉,清新。
她离得很近,近乎放肆的距离,温热的呼吸喷洒,比上次还要让人颤栗,唇角勾着很恶劣的笑容,整个人像颗酸甜的草莓糖,祁凛漆黑的瞳仁微动,唇瓣微抿: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好像出乎意料的大胆,时而主动凑近,时而遥不可及。
……真坏啊。
长长的睫毛扫过脸颊,身上却变得异常燥热起来,祁凛的喉咙渐渐发紧,脸颊也显露出一抹微赧的红。
他的心理防线被她一点点攻破,紧张,涩意,不安,心动。
那么热烈,耀眼,像炽热的太阳照进沼泽和阴沟。
祁凛深且慢地呼吸。
不公平。
你不能占据着一个人的心,还不肯爱他。
他额头渗出淡淡的汗水,心脏几乎要跳出来,咬咬牙正要说什么。
而少女冰凉的指尖却轻轻挤进少年的指缝,还随意捏了捏,带来一阵微妙的缠绵。
无意识的撩拨,青涩而具有杀伤力。
“你的手很好看,”友枝把玩着他的手,这么说,“而且长得还俊,真是赏心悦目。”
祁凛低哑着声音,“……你总是这样。”
他慌乱和躁动到来的青春期。
被她搅的更乱了。
可他却由衷地热爱着这种混乱。
友枝:“说起来,你总是给我很多灵感,嘿嘿,俗称人形灵感机。”
“是吗,”祁凛忽然开口,“那我再给你提供一点灵感,关于“撩了要负责”的。”
她咬着糖果,不明其意似的,随后自顾自地退开,丝毫不知自己就是眼前少年一醉入梦的解药。
于是他不服输地扣住眼前女孩脖颈,舌尖掠过她的唇角,携去一点淡淡的柠檬草莓香。
看着少女惊愕的模样,他轻轻舔唇,指腹温热,眼神滚烫暗热,轻轻呢喃。
“所以,怎么样都好……”
——陪我到最后吧。
浪漫的小艺术家。
第107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友枝吃了一惊, 唇瓣微张,大脑一空白。
卧槽卧槽又被亲了他简直不讲武德……
“很甜。”他好笑地瞅着她,指腹掠过绯色的唇瓣, 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
啊啊啊啊啊耍流氓啊……
友枝错愕一瞬,然后脸颊迅速升温。
又被他套路了……可恶。
她抿唇。
“——不服的话,亲回来?”祁凛勾唇看她,这么说。
“……你以为我不敢吗?”她张牙舞爪地按住面前少年的肩膀把他推倒,低头,黑压压的柔软发丝垂在少年的脖颈。
拿手勾起祁凛的下巴,友枝恶狠狠地盯着他的眼睛:“给老子脸红,快点,不然我要对你上下其手了!你贞洁不保。”
他不躲不闪,反而握住她的手,微抬下巴,轻倚在身后的茶几上,一副任君采撷的坦荡模样:“是吗?来吧。”
友枝:……喵喵喵?
怎么感觉进入圈套一样……
少年的眼神滚热,指尖发烫, 她几乎沉溺。
忽然厨房传来的响动唤回了两人的神智,等友娜端着菜出来时, 一抬头发现客厅里的两个人正坐在一起打游戏, 自家闺女还凶巴巴地:“我又死了!你怎么不捞我!”
“谁知道你那么菜……刚捞完血值又被打没了。”
友娜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 然后扬声说:“宝贝们,吃饭了。”
少年轻车熟路地站起来,说:“我来盛饭。”
友枝走到餐桌前坐下, 随手拿了个点心扔进嘴里, 被友娜敲了一筷子, “洗手了吗?”
她哼哼唧唧不乐意地起身去洗手,和祁凛擦肩而过时,偷偷看了他一眼,发现对方面不改色,丝毫不见方才那副脸红心跳又喘又欲的模样。
友枝低头,唇角还隐隐发热。
……可恶,这个芳心纵火犯。
她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吃饭的途中,友娜和少年聊天。
不知为何聊到学习。
“听说小凛的数学很好?我们家枝枝就苦手这个,一张数学卷子能做足足两个小时。”友娜笑吟吟地这么说。
友枝无视自家老母亲的无情背刺,低头继续干饭。
“还好,我只是对逻辑和数字比较敏感。”祁凛说。
一副乖巧黑猫猫的模样。
谁能想眼前这位纯情男高在外面野起来能脚踢三个混混暴揍五个不良还能把一个彪形大汉制服在地啊。
友枝吃了口蔬菜沙拉,忍不住露出三白眼。
呵,男人。
“这丫头体质还差,平常也不爱运动,要是学校有体育课什么的,小凛记得监督一下她,可别让她偷懒,之前体测跑个步,都能在医务室里赖个大半天。”
“妈——”友枝开始抗议起来。
“妈什么妈,我说的不对?”友娜说。
友枝哑声,无言以对。
祁凛勾了勾唇,掩住淡淡的笑意。
“对了,上次的制服已经做好了,不过不急着交稿,你们两个啊,充当一下模特,等开春的时候,出去玩顺便帮我拍几张照片回来。”友娜说。
友枝咬着鸡腿,轻轻喔了一声。
祁凛点了点头。
别墅外的风稍急,几次敲打着着窗户,餐厅的桌前,祁凛用勺子喝了一口甜甜的酒酿元宵,喉咙咽下去,温暖而醇香。
他忽然觉得这一刻无比惬意和安心。
周一。
上完体育课,和高秋佳从体育馆里走出来,友枝忽然感觉自己小腹涌动一阵热流,而且轻微胀痛。
察觉到那是什么,她后脊背顿时一凉,立刻冲进旁边的卫生间里,身后传来高秋佳奇怪的声音:“枝枝,你怎么了?”
友枝顾不上回答。
……幸好发现的及时,没有怎么弄脏衣物,友枝松了口气。
掏了掏口袋,果然,没有带卫生巾……
书包里最后那片之前也被用完了。
她连忙问跟着进来的高秋佳:“秋佳,你带卫生巾没有?”
高秋佳摇头:“没有啊……我帮你问问外面的其他女生!”
体育馆的学生三三两两都走了,高秋佳过去问了还没走的几个女孩,还是一无所获。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下面的两节课是自习,虽然不急,但是会有老师盯着,班级里太安静了,而且让秋佳进去一个一个问班上女生有没有卫生巾这事也太生草了……
她思考片刻,捂着脸,拿着高秋佳帮她拿过来的手机,颤颤巍巍给祁凛发过去了一条微信。
过了一分钟,祁凛就打过来电话。
祁凛发现友枝一直没回来,听歌都不专心了,托着下巴心不在焉,抬手刚摘下耳机,桌洞里的手机嗡了一声。
一低头解锁,就看见女孩发来的一条微信消息。
祁凛出了教室,来到走廊里,随后给友枝拨过去电话。
“怎么了?“接通之后,他开口问。
友枝攥着手机,沉默良久,仍然有些难以启齿,低着头红着脸,声音艰涩地从牙缝里挤出来:
“就是……呃,祁凛,你……能不能,帮我去买那个,就那个……”他妈的,她说不下去了,总觉得让男生帮忙买这个东西更生草啊。
但是听说只有他能够翻过学校的墙,轻轻松松去后门的那个小卖部……
“哪个?”祁凛问。
友枝捂脸,心理建设几秒后,直接豁出去了:
“就……带小翅膀护翼那个……苏、苏菲,棉花做的的那种……”
少年握着手机愣了愣。
“卫生巾?”他想起之前买东西的时候看到包装上面的那个名词,这么问。
友枝沉默了三秒:“……没错。”
“要大一点的,300mm那种,你去买的时候,看包装写的数字就可以……呃,应该能买来吧?”她不确定地问。
祁凛嗯了一声,“当然。”
同时他脑子里飞速运转着:女生一个月就要掉一次血,会不会身体变得虚弱?那得需要补血,他这么想着,对友枝说:“等着吧,我去买回来,二十包够吗?或者二十五包?”
祁凛摸了摸下巴,思考女孩子一连掉血五六天,肯定很需要补充营养吧,比如红枣猪肝桑葚,还有什么来着……
“不用这么多的,”友枝说完,忽然察觉到了不对, “等一下……你可不要把整个货架都搬过来啊!就买一包,一包就够了!最多两包。”
祁凛明显不信,轻轻蹙起眉:“一两包怎么够?别蒙我,你们女生之前不是说这个东西用的很费吗。”
友枝捂脸,这孩子什么时候听到她之前和高秋佳说的那些话的……
“总之,交给我吧。”他这么说。
挂了电话,少年走过长廊,往后随意看了看,打开窗户一跃跳出去,熟练地避开巡查老师的视线,轻轻松松来到学校的外墙。
借着花坛往上熟练一蹬,抵着墙面大刺刺翻越过去,然后落在地上。
几个混混正倚在墙边抽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一抬头看见一个穿着校服的丹凤眼少年,熟练地跃过外墙利索地跳下,随后直起身子,拍了拍掌心的灰尘。
少年的眉眼精致淡漠,单手拎着黑白校服外套搭在一边肩膀上,随后慢悠悠地抬起眸子。
混混们见状立刻大惊失色:“……祁、祁凛?!”
真要了命了,他们逃课出来抽个烟,还能和这混世大魔王撞上。
之前被这人暴揍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小混混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地捂了捂屁股。
嘶,害怕。
他们也不敢走,也不敢说话,这么敬畏地看着祁凛。
祁凛一抬头瞥见他们,不禁扬了扬眉,神色淡漠地开口:“让开,别挡道。”
几个蓝海职校的男生赶紧让开道路,看着少年插兜酷酷地走了。
然后进了不远处的一个便利店。
几个人对视一眼,忽然有个人想起什么:“欸我操 ,是不是肆哥还在里面?”
姜肆买了包烟,结完账拆开拿了一根放进嘴边,点烟时打火机怎么也点不着,忍不住叼着烟骂了一声,忽然一个熟悉的男生身影与他擦肩而过。
姜肆一回头,发现是祁凛。
这个逼果然也是出来买烟的吧!姜肆这么想着,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我说你也是……”
话没说完就硬生生截住,因为他发现祁凛正站在装着满当当的棉柔用品的货架面前,低头很认真地挑选着。
……卫生巾。
带小翅膀的,小的,中的,大的,花花绿绿。
姜肆呆滞地看着他认真地比对着,一边用手机搜索着这样的词条字眼:超薄透气的好还是天然棉的好,液体卫生巾的优势是什么……
“……”
姜肆见状瞬间石化。
“……我说,祁凛你人没事吧?”
草,他真没看错?眼前这个人是祁凛吧?他不是被魂穿了吧?
这个打架恐怖、性格难以捉摸的人居然在这帮女孩买卫生巾?
祁凛听到声音,回头,淡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视若无物地转过头。
他还拿了个购物篮,把刚才挑的一包包卫生巾都装进去,又拿了一盒暖宝宝贴。
“……你这给谁买的?”姜肆不可置信地问,又瞬间想到什么,顿时恍然大悟:“……难不成是友枝?”他猜对了吧,肯定没别人了!
祁凛依旧没有搭理他。
用手机百度完,他了然地点点头:果然还是液体卫生巾好一点,比较舒适。
挑完东西,祁凛转身去结账。
姜肆见状立刻挡住他,有些郁闷:“喂,祁凛,我跟你说话呢!”
祁凛皱眉啧了一声,哪来的不长眼睛的。
“让开,我赶时间。”他不耐烦地说。
被少年骇人的视线瞬间定住,姜肆一愣,然后悻悻地看他走过去,不由得咬咬牙。
祁凛结完账,拿起装着卫生巾和暖宝贴的塑料袋利索地走了。
门外正站着一圈姜肆的小弟。
看少年走出来,他们吓得齐刷刷退后三步,大眼瞪小眼。
几个男生看着祁凛手里提着的袋子,呆滞。
……这什么?
这不是女人用的东西吗?!
祁凛买这做什么?
蓝海职校的几个男生眼睛瞪得像铜铃,五脸懵逼。
这时少年抬头,扫过他们的视线,随后不咸不淡地启唇:“看什么看?”
“……”一片死寂。
祁凛提着塑料袋,一脸淡然地走到赤锋中学的墙边,再利落地翻了进去。
不见了。
留下面面相觑的几个人,听到声响,看到从身后便利店里走出来的臭着张脸的姜肆。
“肆哥……祁凛刚刚手里拿的是……”
“看不出来啊?”姜肆冷笑一声,“给那女孩买的。”
友、枝。
第108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那个女孩就对他来说很重要吗?
姜肆想到这, 不由得握了握拳。
纷乱的情绪忽然泛开。
他们本来都是在黑暗里的人,所拥有的也都是死寂的、没有希望的人生,被所有人投以冷眼, 所以只能活出最让人惧怕的样子——野蛮生长,不可一世,堕落暴力。
父母离异,母亲扔下他去外地再婚,父亲去外地又娶了一个女人,只把他和小莱扔在津北,留给爷爷奶奶照看。
他们一次没有回来过。
像是孤魂野鬼。
……
所以,他和祁凛明明是一类人。
——始终烂在泥潭里,没有被谁拉一把,似乎谁都讨厌,无人扶持,孤独无比。
于是靠野蛮的拳头或者不算差的家底让人敬畏或阿谀谄媚,心安理得地困囿地活在一方狭窄的井底,因为没有遇到太阳所以就咬定说天空就是黑的, 没有吃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只有这样才能浑浑噩噩地过下去, 然后和同样命运的人相依为命。
——比如他和小莱,还有身边的几个同类。
反正大家一起烂在这里, 谁也不比谁高贵。
……本来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
然而,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他却觉得祁凛变得不一样了。
谁不惨呢, 谁也不承认罢了。
之前对方那种淡漠又厌世的眼神, 不见了。
不再独来独往, 姜肆几次见他,发现祁凛的身边都有那个女孩的身影,还有其他的朋友。
热热闹闹,淡淡笑着,而且眼底有光。
而且刚才,他发现祁凛没带烟,几个男生递过去请他抽,祁凛也通通不屑一顾。
为什么。
是那个叫友枝的女孩子,改变了他?
姜肆看着少年刚刚翻过去的那面校墙,忍不住悄悄攥紧烟盒,眼底幽暗而深沉。
良久,他忽然露出一个称不上仁善的笑容。
——当一个人想要挣脱黑暗,摒弃之前的一切腐朽,往上走。
那么周围所有和他身在同一处的人,都不会祝福他。
他转身,脑海里想到友枝那天对他生疏礼貌的微笑,还有祁凛的话,没来由的心里发堵,不知什么滋味。
……得再去看看。
到底什么情况了。
刚要抬脚走发现被挡住,索性抬脚踹了一下小弟的屁股,姜肆恶言道:“还看什么看,走了。”
————
祁凛下了墙,快步走到体育馆门口,那里站着正在焦急等待的高秋佳,对方一看到他,松了口气:“天啊,祁凛你终于来了!”
她接过祁凛手里的东西,赶紧给正在洗手间里待着的女孩送过去。
友枝出来的时候,祁凛还没走,靠在体育馆的门扉处等着。
友枝一看到他,脸顿时窘到发红,犹豫几秒,她走到少年旁边,开口,声音细弱蚊蝇:“……咳,今天多亏了你。”
怎么感觉他很懂的样子,买的卫生巾大中小三个型号全有,而且还是那种很舒适的液体卫生巾……
他轻轻颔首,脸上似乎也有点绯色,“……走吧,回教室。”
友枝轻轻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进班,结果一抬头就对上数学老师的死亡凝视。
“怎么迟到这么久?”
友枝硬着头皮,没准备只能随便扯了个谎:“不好意思老师,之前没有听到上课铃。”
祁凛插兜看着老头,简简单单地吐出一句:“睡过头了。”
最后两人一起在外面罚站。
……
友枝百无聊赖地看着青砖地板,睫毛轻动两下。
……她上次罚站的时候好像睡着了。
然后梦到自己抱了一个暖烘烘的抱枕,挺舒服的。
她闭着眼睛靠着墙,忽然感觉小腹处传来一阵轻微的抽痛。
友枝一蹙眉,睁开眼,捂住肚子。
毕竟生理期,她还是有点不舒服……
都怪之前晚上贪凉喝的冰牛奶……
但是,现在离放学还要很久……
没办法,捱着吧。
唉。
友枝抿了抿唇,略微蜷缩了身子,有些不适地闭起眼睛,垂下头。
祁凛看她神色不对,抬手把走廊的两扇窗户给关了,又把校服外套脱下来盖到她的身上,问:“觉得冷吗?”
拢着校服外套,友枝抿了抿唇说:“还好,就是有点……”不大舒服。
少年想了想,说:“你等我一下。”
友枝不明其意,没精打采地靠着墙,余光里,对方似乎快步走出去了。
她无暇顾及,再次闭上眼。
过了一会,友枝靠在暖气旁边,垂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忽然感觉自己手里被塞了什么热乎乎的东西。
她一睁眼,发现手里是一杯热奶茶。
“红枣奶茶,三分糖,没要阿华田的。”他蹲下来,熟练地撕开一张暖宝宝贴,递给她,“把这个贴到小腹那里,记得隔着一层衣服贴,不然会烫到。”
她惊讶地看他,“你刚才是出去买这个了?”
祁凛轻咳一声,“出去帮你买东西的时候点的奶茶外卖,现在刚送到。”
友枝内心感动:小天使猫猫!
他看她愣着,挑了挑眉,勾唇故意说:“要不,我帮你贴?”
友枝赶紧接过暖贴,抬头,“你……先转过去。”
少年耸了耸肩,转身。
她低头,把暖贴放进校服里面的隔层里,然后把衣服撩下去,拢了拢头发,“好了。”
然后捧着那杯红枣奶茶吸了一口。
……好喝欸。
友枝轻轻喟叹一声。
微甜滚热的奶茶下肚,友枝感觉自己的小腹滑过一阵淡淡的暖流,过了过,身体变得舒服了一些,不再有那么清晰的下坠感。
她靠着墙边,身旁是热烘烘的暖气片,旁边是少年温热的体温。
“……稍微有点困了。”友枝轻轻打了个哈欠,眼底流出生理性的泪花。
祁凛摘下一边耳机,看着她轻轻说:“那就靠着我,眯一会。”
她“嗯”了一声。
忽然听到了拐角处的响动。
于是条件反射地直起身子。
此时一个老师抱着书走过,好奇地看了看站在走廊里的两个少年少女:“怎么,你们俩又被刘老师罚站了?”
友枝不好意思地轻轻点了下头。
祁凛站在女孩旁边,插兜,一双漆黑的丹凤眼里淡淡的。
那老师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唉,你们两个孩子啊,真是不让露露省心。”然后走掉了。
那老师走后,友枝顿时松懈下身子,懒散一歪头,轻轻靠着身侧的祁凛,眸子里无精打采的。
好累……好困……
但是又睡不着。
对方摘下一只蓝牙耳机,动作轻盈地塞到她的耳朵里。
是《double take》
一首轻盈而悦耳的英文歌。
友枝闭眼,靠着少年的肩膀,发丝垂落下来。
唇瓣微动,随着耳朵里的音乐声,她轻轻地低吟歌词
In the midst of the crowds
在人海茫茫中
in the shapes in the clouds
在云烟漫漫中
I don’t see nobody but you
我眼前只有你别无其他
In my rose-tinted dreams
在我玫瑰漫烂的梦境中
……我的眼中只有你,而没有其他。
她轻轻闭上眼,心中无比平静,听着听着,微勾起唇,任由自己向身侧的少年倾斜。
……被接住了。
贴着彼此,像是在依偎。
宽大的校服外套掩映着两人偷偷牵着的手,彼此勾起的小拇指,指腹相贴,蔓延开微热的温度。
夕阳尽数洒进走廊,祁凛侧过头,看着身旁少女安谧的侧脸,良久,轻轻勾了勾唇。
随后他悄悄握紧了她的手。
少女模糊地呓语一声,头轻轻歪在他脖颈处,唇瓣微张,均匀地呼吸着。
祁凛的眼睫颤了颤,顿了顿,将一只手轻轻环在她肩膀上,然后慢慢揽住。
女孩似乎在汲取温暖,软绵绵靠在他怀里,黑漆漆的发丝擦过脖颈,微微的痒意。
……
祁凛微微低下头,嗅闻她鬓角发丝的香气,轻轻放缓了呼吸。
是心照不宣的,禁忌的甜蜜。
————————————
第二天有随堂考,要写作文。
大家在传卷子,江露站在讲台上,看着班上学生们,一边温言细语地:“大家拿到卷子就抓紧时间写啊,不要交头接耳。”
祁凛托着下巴。
友枝把前桌传下来的卷子给他,摆出一张无比严肃的脸:“听好了,不准空题,不准瞎蒙,也不准不写作文。”
“总之,给我认真写,不能摆烂,积极答题,听到没有?”她这么认真嘱咐他道。
祁凛闻言挑眉,看着对方无比严肃的样子,一时觉得有点好笑。
对方依旧执拗地盯着他,无奈,少年只得懒散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他百无聊赖地转着笔,单手拈着卷子,做着题。
等做完前面的所有内容之后,把卷子翻了过来。
面前是一大张空白的作文纸,要写800字。
啧,稍微有点头痛。
祁凛随意揉了揉自己的额发,视线随意扫过作文的题目要求。
“请以 “有一束光,照亮我的世界”为为题,结合学习与生活经历,写一篇作文,除诗歌戏剧外,题材不限,不得抄袭套作。”
……怎么凑到800字啊。
祁凛托着下巴,乍一看心里没什么灵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他自小相当于没爹,写不了深夜发烧对方送自己去医院,也写不了妈妈送自己去上补习班时的一步三回头,也写不了学习时被家长端进来的一杯热牛奶,没有关于父爱母爱可以煽情的种种回忆,只有冷清,孤寂,孤独。
什么“父爱如山”“母爱如水”从小到大是一个也没感觉到。
……所以随便瞎写绝对会被那家伙发现,到时候又不理他。
……啧,伤脑筋。
祁凛无聊地转着笔。
倒是可以写友美和,但那相处的时光也很短暂,也没什么太深刻的记忆,大部分的时间里他还是一个人,孤独地往前走,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十六岁之前和小舅舅住过一段时间,结果两个人都不会做饭,孙应堂烧菜时把厨房给炸了,再也不敢做饭,之后他俩点外卖,然后一直吃到吐。
在十七岁的十月份炎热秋日之前,他人生的前面没有任何希望,人生的后面也没有什么人等他。
黑暗,死寂,没有尽头。
想到这,祁凛的指节轻轻动了动。
笔尖在空白卷面上划过轻轻的痕迹。
——但是,后来变得不一样了。
——是发生在这个秋天的事。
飞快转动着手里笔的时候,旁边的少女抬起指尖,轻轻拨弄了一下鬓边的发。
他见状眼睫轻动,略微抬起眸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作文纸。
祁凛蓦然想到了一个人,似乎很可以写。
——眼前的少女。
作者有话说:
作文题取自网络
第109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从隔壁帝都的学校转学过来的女孩, 是同桌,同学,在在一个小区住的邻居, 时不时凶巴巴的怪脾气的美少女,也是他……很喜欢的人。
平生第一次喜欢的少女。
为此,我打破了很多原则,也尝试了很多不同的新事物。
他忽然有了想法,沉吟一会,提笔这么写道:
我平生大概没见过什么“光”,从小到大获得的冷眼不少,鄙夷不少,欺侮不少,一路走来,浑浑噩噩,无人扶持,不知所属,唯有拳头够硬, 性子够野,眼神够狠, 因为不反抗就会被吞噬, 不同化就会成为弱者,不自己站起来会像垃圾一样被人一次次丢弃, 我受够了这些无止尽的耻辱,于是我站起来,把自己活成了一个没人爱的怪物, 谁若敢来欺负我, 我必揍到他跪地求饶。
——于是没人再敢欺负我, 我如愿成了镇子上人人敬而远之的疯子,没人敢来找我,我成了孤家寡人,身边没什么朋友,镇子上的大多数人都怕我,视我如洪水猛兽,可是我自卑又堕落,阴郁又悲伤,大多数时间郁郁不乐,我常常思考每天像这样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又会在哪天真正迎来死亡。
我自己找不到答案,也没人会来主动告诉我。
香烟盒和啤酒瓶是常客,堆满了我客厅的茶几。
我用彻夜的游戏音效和漫无目的的宿醉消耗我所剩无几的浪荡青春。
一个人住的房子每到半夜就静的可怕,水龙头滴水的声音听了好几年,习以为常又冰冷透骨。
小时候时常会害怕有翻窗户闯进来的“鬼”,他们长着人的模样,进来之后就翻箱倒柜,把珠宝和钱财放进黑乎乎的口袋,扑在床边恐吓我一通再离开,第二天我在街上碰到它们,那些鬼还可以若无其事地拦住我,句句指责我的不孝,我的错处,还有我的血统。
他们说我是野种,下贱肮脏,不配拥有好的东西,还说我阴鸷狂妄,狂放又暴力,说不定骨子里也有着疯子的基因。
那时候我也一直以为自己会是疯子。
所以十几年来,我一直如孤魂野鬼一样活着,自暴自弃,无可追寻。
——或许干脆死了也没人在乎。
少年握笔刷刷地写着,黑漆漆的瞳孔里淡漠无温。
“但在这个夏末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
“——因为我遇到了一个人。”
初次相逢她的时候,那个女孩子和四周肮脏的巷子口和灰尘格格不入,她站在那里,像一颗被清水刚洗过的草莓,又或是沾着露水的山茶花,干净又叛逆,莫名有种不驯服的倔强。
她提着一只破掉的水果袋,不知何故站在那里,朝我投来隐晦而大胆的目光,我眯着眼看她,女孩却不躲不闪,穿着一条漂亮的裙子,乌黑的长发披肩,皮肤白的像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执拗地问他原因,为什么揍人,眼底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
被勾起了淡淡的兴趣。
“一双桃花眼,很薄的樱桃唇,微卷的黑色长发,皮肤白得像块嫩豆腐,再冷的天也要穿很漂亮的小裙子,喜欢涂樱桃色玻璃唇釉,体力很差,性子乖张,脾气有点躁,而且多变,有时候很可爱很开朗,有时候又冷冷淡淡的,让人捉摸不透。”
写到这,他发现身侧的女孩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似乎是有些倦怠了。
她略微低下身子,趴在桌上。
略微垂下眼睑,抿起绯色的唇,继续写着卷子。
祁凛见状,唇角勾着一抹几不可闻的笑意,握着笔,在眼前的作文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
“脾气大,她生起气像个跳脚的小兔子,或者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白猫,眼睛红红的,被惹急了会咬你一口。”
“一开始的印象是个自以为是的小麻烦精,似乎坚守着一套自己的正义,被触及原则会坚决抵抗,而且乐于助人,不知为什么总是能和她碰到,是个闪闪发光又很受欢迎的家伙。”
身上有魔力,他抗拒不了。
……还有,扇人还挺疼的。
祁凛写到这,回忆似的摸了摸脸,轻轻啧了一声。
这个小麻烦精脾气大,不好哄,但是很可爱。
混乱邪恶又善良,有时候很爱捣鬼,但却让人讨厌不起来。
“最开始觉得逗弄着这个丫头好玩,看着那张生气的脸,好像自己阴郁的心情也变好了。”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发生了变化。”
祁凛的眼睛轻轻动了动,这么写道。
“我开始变得不一样,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我暴躁,情绪时常低落又高昂,我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发烧了。”
或许隐约知道那是什么,又别扭地不想承认。
慢慢的,他开始变得在乎起来,或者从一开始,就被吸引着。
目光逐渐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好像被那人关注了,即使是随手的帮助,最普通的话语,可是那些发生之后,我奇迹般地感到喜悦,忐忑,和不敢相信。”
“好像原本一成不变又死寂的生活里,忽然有了一个名为“希望”的前路。”
少年的笔尖滑动,眉眼舒展起来。
“我逐渐开始改变对四周和人生的看法,秋天的叶子很漂亮,阿华田的味道苦涩而醇香,午后的图书馆适合睡觉,从画室的窗户往上看,天空是一块四四方方的蓝色,我开始看之前特别讨厌的语文课本,终于知道《雨巷》是爱情诗,追求理想却幻灭,雨中的姑娘哀怨彷徨迷人,《凤求凰》的音律很好听,《蒹葭》我终于背下来了,学校的流浪猫开始喜欢蹭另一个人的裤腿,她的校服上沾染一些白白的猫毛。”
他写到这里,指尖轻轻勾了勾笔袋上丑兮兮的毛绒小狗,这是旁边那个姑娘昨天送给他的。
“嫌丑?那你还给我。”当时友枝鼓着嘴巴不满地说完,就要把它夺回来。
祁凛立刻把它握紧放进口袋里,冲她扬了扬眉:“谁说我不要了。”
其实很喜欢,做的丑也喜欢。
——香烟变得不再那么难以戒除,啤酒的味道也不是日日非尝不可。
犯了瘾的话,其实草莓糖也挺好吃的。
庆幸自己染香的习惯保留了下来,云荼茶白檀香。
在千丝万缕的联系之中,我们在向彼此靠近。
“或许就就是这么巧,自以为地狱一样没劲透顶的人生,原来不那么可怕,难以忍受的时候,却明白在没有料想到的很久的之前,就有人曾经为你而来。”
原来真的有人笨手笨脚到连三步上篮都不会,可我愿意一遍遍教她。
拧瓶盖的活以后我来。
数学好好学能得高分。
讨厌的科目,因为她的话,也可以慢慢变得不再那么讨厌。
似乎一切都在变好。
“如果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我不会再惧怕任何事。”
他这么想。
那年他十七八岁,没有前路,看不见尽头,被黑暗始终笼罩着。
可是那又如何呢。
他愿意为一个女孩子变成更好的人。
“忽然有了抬头面对一切的勇气,即使是最不堪腐烂的人生。”
既然没有死去,那就可以改变的吧。
“我记得第二次在学校里看见她,她穿着格裙子,坐在我前面,指尖将裙摆拂开,又向上捋了一下鬓角的碎发,我的耳机里正好放着那首《counting stars》”
正好唱到那句。
——“那些凡置我于死地之者,必赐予我新生。”
所以。
或许是命中注定吧。
“她来了,然后告诉我,我该醒来。”
祁凛这么写着,指尖微凉,心却火热。
于是我不再是一个人。
忽然一切有了色彩。
——好像是我的救赎。
让我如此热烈地活着。
所以即使前路再漫长,或者有多少人阻挡,也忽然,变得无所畏惧了。
我的世界原本是下陷的泥潭,它黑暗,腐烂,一成不变。
“后来在很平常的一天,那女孩冲我笑起来的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白昼之上澄澈的太阳。”
“艳烈,明媚,灼灼生辉。“
是我无望生命里唯一的光亮。
“所以——这就是我生命里的光。”
祁凛停笔的时候,下课铃刚好响了。
他看了看作文纸,满意地直起身子。
身侧的女孩子伸了个懒腰,桃花眼看了过来,恰好掠过他写的满满当当的作文纸,惊喜,然后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好乖。”
祁凛单手托着下巴,漂亮的丹凤眼微敛其里莫名的情绪,而耳朵却忍不住悄悄变红了。
写完才发现,这大概可能也许算得上是情书……?
友枝不明其意,歪头,随后站起身,去另一排收卷子。
————
“欸,打篮球去吗?”放学后,沈归京拿着篮球站在后门,这么问祁凛。
少年挑眉,把笔拾进笔袋里,然后站起来,“走。”
一个月后还有一场对抗比赛,两人势在必得。
训练到一半,两个少女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看着他们打球,眼底有些跃跃欲试的光。
沈归京接住篮球,笑眯眯地问:“妹妹,要不要试试投篮?”
友枝有些犹豫,毕竟之前她投篮的惨状还历历在目,有点丢人。
祁凛扭开瓶子喝了口水,想了想,忽然对友枝说:“要不要学三步上篮。”
“总的来说是一打二小三高跳,右脚跨步接球,注意迈的时候步伐要大,第二步时步伐要小,并且蹬地起跳……”他一边讲解着,给她示范了一遍,友枝看了几次,貌似会了。
沈归京从篮球场走下来,正要拿毛巾擦汗,忽然发现休息长椅上坐着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那人正抬手压低帽子,看起来和四周格格不入。
他走近一看,发现这家伙是姜肆。
沈归京略略一挑眉。
“你来赤锋干什么。”他问对方。
这次不这么客气了,毕竟几个人没差多少,上次是顾及他和那些人会对友枝不利,和祁凛就都收敛了一些。
姜肆看他一眼,索性也不装了,大摇大摆扯下帽子,靠在椅子上,扬了扬下巴:“随便看看不行?”眼睛似有若无地落在眼前的球场上。
祁凛和那个转学生友枝。
那俩人不会真的在一起了吧。
姜肆看着他们的动作。
那女孩子似乎被祁凛教着打篮球,眼底泛着很兴奋的光,跃跃欲试。
祁凛垂眸跟她说着什么,纠正她的篮球握法还有姿势,看着很亲密。
果然来晚了……被祁凛这小子盯上了,早知道之前就……
姜肆一时觉得酸溜溜的。
“看什么看,你还没放弃啊。”沈归京看出开,不客气地说。
姜肆:“……你管我。”被发现了。
那边,女孩正在练习被阻挠的投篮。
然后眼睁睁看着祁凛……象征性拦了那么几下,最后女孩子一跳,球进了。
祁凛看着她,勾唇:“学的不错,再试试。”
友枝点头,继续练习。
象征性地拦,每次都说“有进步,再来” 然后收获一次跃跃欲试的目光。
几次往复。
姜肆:……
这祁凛……真狗啊。
这他妈的叫放水吗?这明明是开闸泄洪。
这什么路数?他真不懂。
友枝不小心扭了下脚,身子一歪,祁凛立刻勾着她的腰把人带起来揽在怀里,抱的紧紧的。
女孩子惊魂未定,发丝黏在光洁的额头上,脸庞微红。
“他搁这泡女人呢。”姜肆看到这终于忍不住说。
“什么泡女人,粗俗。人家这在哄女朋友呢,看不出来啊。”沈归京悠哉悠哉地恰饮料,一边说。
“有区别吗?”姜肆忍不住真诚发问。
“这都不明白,难怪你是个单身狗呢。”沈归京无语地看他一眼,不屑地说。
姜肆:……你礼貌吗?
他越看越碍眼,站起来,受到一万点伤害似地走了。
友枝听到动静,抱着篮球,转头看到一个莫名很蔫的背影慢慢离开球场,有些好奇地问:“……走的那人谁啊?”
祁凛抬头看去,淡淡勾唇:“没什么,一条被打击的单身狗而已。”
随便玩玩结束,几个人回教室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友枝和高秋佳要去小吃街买奶茶,祁凛和沈归京去隔壁音乐商行买吉他弦和唱片。
眼看元旦马上就要到了,他们排练了几次要在那天表演的节目,效果还不错。
日子一天天过,有时候觉得又快又漫长。
“我去买个东西,枝枝等我一会!”
“嗯。”
她走出来,站在奶茶店门口,一手拎着奶茶,一边等着去买章鱼小丸子的高秋佳。
友枝玩着手机,一条条回复夏蓝卡的信息。
网上对于夏蓝卡的辱骂仍然没有减少,她这边也是一样。
如果你长得漂亮,有那么一点名气,却不顺着他们的意思做事,偏要活出自己,就会被那些人横加指责,百般挑剔。
不管你做什么事,说什么话,总会有无数人阴暗地揣度你,用最大的恶意伤害你,过分地抹黑你,就像是躲在阴沟里的臭虫,在互联网匿名发言的遮羞布下蠢蠢欲动,偶尔跳出来恶心你一下,散发恶意,无穷无尽,无止无休。
她的作品一如既往地被营销号曲解,被别有用心的网民恶意揣度,每天都有辱骂和恐怖图片私信被发到她的社交软件的后台。
友枝深深地吐了口气。
无趣。
没必要生气,可被这样对待,心中还是不大舒服。
她再一次卸掉APP,闭了闭眼,低头喝了一口阿华田奶。
不知道谁把她的联系方式泄露了出去,这些天里,她的手机被狂轰滥炸,各种垃圾短信和恶言辱骂层出不穷。
简直不堪入目。
友枝清空短信,一时深深地呼吸。
……怎么会有这么闲的人呢。
把无尽的戾气拼命发泄在别人身上,还洋洋得意。
恶毒,又下作。
忽然眼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身材高大,把眼前的阳光尽数堵住,那人咬牙切齿,凶神恶煞地开口:“友枝,你他妈敢挂我电话?”
她此时心情不大美丽,茫然地抬起眼帘,过了好半天才想起眼前这张长着吊梢眉睡凤眼、皮肤白到病态比她矮一点的少年是谁,就是那个一见面对她冷嘲热讽,结果被她踹进垃圾箱,头上沾着菜叶子,像个吉娃娃一样,总是对人大吼大叫的厌女小菜鸡,非常不想承认的同门塑料师弟。
友枝有点惊讶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维持着方才的表情,却毫不在意。
她轻轻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眼底泛起一点生理性的泪花。
她刚要张口:“……”啊,他叫什么来着,时间太久,她直接给忘了。
算了,反正也不重要。
于是友枝说:“……你谁啊?”
语气很平淡。
对方一听更加暴怒,像个犯了路怒症的暴怒吉娃娃:“什么,友枝,你居然忘了我是谁!你是不是故意的!”
友枝沉默三秒:“……所以你到底是谁啊,我真的忘了名字。”
小白吉娃娃听了,眼底几乎要喷火。
他无比生气地走过来,“立刻把我的名字想起来!你这个女人真是可恶至极,占着Dr江的指导,居然变得这么目中无人——”他说着,还推了一下友枝的胳膊。
她毫无防备,被对方这么一推,手里的奶茶没拿稳,一下子掉在地上,液体洒了出来。
友枝低头看着被洒掉的奶茶,忍不住蹙起眉,抬头刚要对他说什么。
忽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紧接着,属于少年温热的体温侵袭而来。
“喂。”
“没事吧。”
是祁凛低沉的声音。
友枝愣住,一侧目,方才去音乐商行的两个高挑的少年已经一左一右站在了她的旁边。桃花眼的少年盯着陆疾,戴耳骨链的丹凤眼少年面无表情,以保护者的姿态将胳膊搭着友枝的肩膀,把她揽在怀里,两人仿佛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墙。
陆疾不明所以,被吓了一跳,只见眼前的少年们两道犀利审视的目光如炬刀锋利,直勾勾地剜在他的身上。
丹凤眼少年容貌俊美精致,面容冷若冰霜,对方一言不合地看着他,陆疾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像是被野兽盯上。
杀气腾腾。
静默几秒,沈归京护着友枝,看着他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我说这位同学——”
他的声音带笑,却无端让人感到万分寒冷:
“你要对我们妹妹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凡置我于死地者……必赐我新生”歌词来自歌曲《counting stars》
第110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友枝身边的两个少年, 目光冰冷,杀意重重。
桃花眼的少年浑身上下散发护犊子气息,冷冷地打量他。
那个丹凤眼的漂亮少年则浑身上下都是杀气, 目光直勾勾的,薄透的唇角抿着,只是一眼,就令人觉得遍体生寒。
陆疾见状,忍不住深深打了个激灵。
莫名觉得,好,好可怕……
友枝看着两边正面色不善地看着陆疾的沈归京和祁凛,好半天反应了过来:“咦,你们俩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顿时觉得有些奇怪。
……而且,他们怎么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先不说这个,”祁凛朝面前的陆疾略微一扬下巴,眉目昳丽冰冷:“这人刚才是不是欺负你了。”
陆疾:“???才没有!”
沈归京见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嘴硬什么,推了我家妹妹还不承认, 真是辣鸡。”看看,小姑娘眼睛都红了, 绝对被眼前这辣鸡欺负的。
还把人家奶茶弄洒了。
拳头硬了。
这男的真欠打。
祁凛也不多废话, 淡淡地开口:“要打回来吗。”说着,他随意扳了扳手腕关节。
沈归京点头:“我觉得可以。”
两人说完, 撸起袖子就要过去揍陆疾。
陆疾瞬间露出惊恐脸。
友枝反应过来,抬手堪堪拦住他们:“等一下,咳, 倒也不必。”
陆疾像个吓白了脸的吉娃娃, 赶紧慌慌张张地开始解释:“我只是碰到熟悉的人过来打声招呼而已, 真的没有欺负她……”
祁凛转头问友枝:“是吗?”
友枝:“……算,算是吧。”
科科,陆疾这狗东西,怂的这么快。
“我叫陆疾,友枝是,是我的师姐……”
祁凛听了,脸顿时一黑。
好家伙,又来一师弟。
怎么一茬一茬的。
友枝兴致缺缺地抱起臂,掀掀眼帘问陆疾:“你来这里干什么。”
陆疾噎了一下,不自然地低头:“我听说这里的冬日酬神祭典很盛大,过来采采风而已,才不是过来找你的。”
“祭典正月里才开,你这么早跑来干什么?”友枝挑眉。
陆疾因为说话没遮拦,引发了一些争议,网上骂他的人也不少,估计是在帝都待不下去才休学过来了吧,毕竟年龄还小,心态不稳定。
“这么不管不顾地跑过来,你师父会生气吧。”她记得对方是个很严格的女人,如果做的不好,会被很重地打手心。
陆疾抱臂,不屑地说:“我乐意,你管得着吗,讨人厌的女人。”
友枝忍不住露出三白眼:果然,他活该。
沈归京眼睛危险一眯:“喂,小孩,怎么跟师姐说话呢?”
祁凛冷哼一声,轻飘飘看他一眼,不无奚落:“个子挺小,口气挺吊。”
陆疾:“……”好气,但不敢吱声。
果然,是个见人下菜碟的小屁孩。
友枝没兴趣地打了个哈欠:“随便你,欸,咱走了。”她对身侧的两个少年说。
丹凤眼少年淡淡应了一声。
然后三个人走了。
陆疾揉揉眼睛,一时觉得分外憋屈。
怎么感觉赤锋镇出现的这俩人,很护着友枝那个女人……
哼,果然祸水就是祸水,到哪里都一样……
陆疾骂骂咧咧,转身走了。
————
“妈,你这么快就又设计一套衣服啊。”
祁凛今天在便利店买水时无辜路过,被出去买菜的友娜正好看到,又一次充当衣架子。
出来喝水的时候,她一抬头,发现祁凛站在门口,黑色休闲裤的裤脚扎入工装靴,白色卫衣衬着宽肩,身形挺拔如松,左耳戴一枚耳骨链,明着唇角,不笑时有种凌厉阴鸷的俊秀。
简直是……心动狙击。
友枝闪着星星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祁凛看着有些好笑,屈指轻轻弹了她脑壳一下,捂着她眼睛,轻轻哼笑道:“眼睛都不眨一下吗,小色女。”
友枝理直气壮,眼睛更加直勾勾地看着他:“没办法,你长得太好看了嘛。”
比较直球。
没什么比被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夸好看更羞涩的。
祁凛一顿,忍不住轻咳一声,侧过头掩饰一阵淡淡的耳热。
友枝过来,扯着少年衣角,凑近。
即将亲上时,友娜忽然在设计间里喊:“小凛,还没弄完,回来一下。”
少年呼吸一乱,仰头答:“哦,好。”
友枝觉得难为情,转身溜了。
————
前天的随堂考试成绩下来了。
卷子发下来,祁凛随意拿起一看,得分平平无奇,比之前好一点,那丫头应该会开心。
但是,没有作文纸。
祁凛感到淡淡的疑惑。
这时高非忽然敲了敲桌子,说:“凛哥,露姐让你去办公室一趟。”
祁凛利落起身,慢悠悠地走去办公室。
敲门,推门,进去。
江露抬头看到他,眼神很复杂,桌面上放着他的那张作文纸。
祁凛拿眼一扫,发现自己那篇作文得了出乎意料的高分,满分60,他得了57。
他见状,惊奇地挑了挑眉。
“老师,我的作文怎么了。”
少年说完一抬头,发现全办公室的老师似乎都在打量他。
祁凛 :?
江露:“老师今天叫你来,是有点好奇想问问,是什么样子的契机,让你写出这样的一篇作文呢。”
祁凛不假思索地开口:“不是说结合自身学习和生活经历吗,我只是照着要求写的而已。”
“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吗?”
祁凛想了想,然后点头。
办公室立刻安静得针落可闻。
他察觉不对,轻轻蹙眉:“老师……?”
这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从外推开,少女抱着一摞练习册走进来,放到江露的办公桌上,好奇地看他一眼,“老师,作业齐了。”
有旁边的老师轻声说:“就是这个小姑娘是吧。” “嗯。”
“江老师,我说,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啊,你可得好好重视。”甚至一个古板严肃的老师这么说。
祁凛眉头一跳,想到什么,慢慢沉下脸来。
江露看看友枝,又看看祁凛,最后却没有说什么不好的话,只是微微一笑,“两个孩子都有进步,枝枝适应了学校的环境,祁凛的成绩也上来了。”
“你们最近的状态也越来越好了,做的很不错,继续保持。”
说完,江露挥挥手,就让他们出去了。
出了办公室的门,友枝不解其意,看了看身侧的少年,目光瞥到他手里的作文纸,上面的分数。
她一个瞳孔地震。
“卧槽57?你写的什么旷世奇作,快让我康康。”说着要抽出那张作文纸。
祁凛一顿,耳根迅速染上绯红,把卷子别到身后,轻咳一声:“不行。”
友枝不解:“为什么不行?让我看看。”
“字丑,不好看。”他眼神飘忽,神色不自然。
“没关系我不介意,我字比你还乱。”
“我介意。”
“哎呀,我回去也让你看我的作文,你的就给我看看嘛。”
看少年一直不配合,她扬了扬眉,看向被他捏在手心卷成桶的作文纸,想到什么,眯起眼睛:“难不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都写成作文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下祁凛的耳朵变得更热了。
他轻轻抿唇。
喜欢一个人,算秘密吗。
如果算,那方才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她左拿右拿,都没抢到,结果祁凛最后直接把卷子扬起了高处,她彻底够不到了。
友枝:喵喵喵?长得高了不起。
“班主任都能看,我为什么不能看?”
“不能看就是不能看。”
忽然觉得之前有些句子写的太直白了,被发现会……很害羞。
啧。
祁凛面色变得不自然,被少女缠的有些窘迫,垂下眼睑,掩饰慌乱。
“小气鬼!”她最后是有点生气了,屈腿轻轻踹他一脚,转身走了。
祁凛松了口气。
一转头发现沈归京笑眯眯地看着他,趁着不注意一把扯过作文纸。
祁凛:!
旁边忽然闪现一只高秋佳,接过沈归京手里的作文纸并迅速展开,祁凛神色一紧想过去夺回来,沈归京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拦住去路。
“哥们别害羞啊,让我看看打了57的作文得啥样啊~”一个柴犬锁喉。
祁凛:“……”猫猫痛苦挣扎
手劲还挺大。
他眉头忍不住狠狠跳了跳:“给老子赶紧放开。”
掰着沈归京锁着他脖颈的手臂,施力气。
高秋佳一目十行地迅速读完,顿时脸红心跳地捂住了嘴巴,唔噫唔噫的:“哦莫哦莫,太会写了,没想到祁凛你文采这么好?”这就是恋爱的力量吗!太牛了!
沈归京感到好奇:“评价这么高,读读?”
高秋佳清了清嗓子,正要读出来。
祁凛迅速解开桎梏并反勒了过去,摁着沈归京的脖子呈擒拿姿势,对着傻掉的高秋佳好整以暇地扬了扬眉:“——嗯?”
高秋佳:“……我错了我不读了,您请拿回。”说着双手乖巧奉上作文纸。
沈归京被卡喉,脸瘪红了,最后终于举手投降:“好好好不读,服了服了……秋佳,撤。”
祁凛松开他。
两个人迅速跑了。
祁凛理了理微皱的校服,抬头看向窗外的那片湛湛天空。
——被水洗过的天空,蓝的像油画一样。
风吹动衣襟,他轻轻勾了勾唇。
——
“老师,这是档案卡,都是已经盖完章了,还差三个同学没交。”
“行,辛苦了。把章放在这,没交的让他们自己过来盖就行。”江露温温柔柔地说。
友枝和班长一起交完东西,走出来,再慢悠悠地回教室。
恰好碰到球队练习之后的祁凛,额头坠着薄汗,手里拿着一张表。
她见状,抬手轻轻拦住他,“你给我吧,盖完章我替你拿过去就行。”
少年不疑有他,把表给她,看着友枝说了一句:“下午一起走。”转身走了。
友枝拿着表,转身返回办公室,盖章的时候,她偷偷瞄了一眼少年档案卡上填写的身份证号,在心中细细推算着。
11.22号……原来这天就是祁凛的生日啊。
天蝎座……占有欲强,善妒而且精力旺盛,嗯……比较贴切。
过了过,友枝如梦初醒。
等等,11.22,那不是还有三天就到了吗?!
她算了算,发现那天正好是星期日。
那不就可以……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友枝脑海里逐渐酝酿起来。
中午的时候,她问在图书馆里摸鱼的沈归京:“大后天是祁凛生日,你知道这事吧?”
柴犬抬头,疑惑:“对啊,我在思考送什么礼物来着,顺带一提,打算买耳机。”
友枝问:“之前你们生日,都是怎么过的。”
沈归京想了一下:“不怎么记的,有时候谁都想不起来就这么过去了,有时候想起来了,如果都有空就出去一起吃顿饭,也不吃蛋糕,然后互相送个小礼物什么的,蛮简单。”
友枝听了,若有所思。
……居然没有蛋糕!
没有蛋糕的生日是不完整的。
沈归京似乎看出她此时所想,笑眯眯地问:“妹妹,难不成你有什么想法?”
她摸摸下巴,随后轻轻嗯了一声。
听之前的描述,祁凛那家伙应该不怎么过生日的。
友枝小时候很喜欢过生日,因为可以光明正大地缠着妈妈给自己买想要的东西。
但是祁凛……却不行。
所以,才要重视。
起码……要送他一个特别的礼物。
然后,让他高兴一下。
当天晚上,友枝给他发消息。
“滴滴滴滴,周日那天有空吗,请你出去玩——”
过了一会,手机嗡嗡两声,拿起一看。
祁凛:没什么事,去哪?还有,怎么挑这一天。
黑色猫猫试探表情包
友枝看着,忍不住露出笑容。
她打字回复他: “马上你就会知道了。”
随后抽开笔记本,开始写祁凛生日计划。
殊不知祁凛靠在床边,因为简简单单一句话而难以入睡。
他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心中忍不住开始期待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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