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少女一顿, 无比错愕地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看着彼此,一时都没说话。
不远处的巷子口,三双眼睛正齐刷刷看着友枝和祁凛那边。
那位外校混混们听了他的名字都要抖三抖的, 以阴沉乖戾不好惹闻名,祁·混世大魔王·狂拽酷炫Bking·桀骜不驯·凛,此时执拗地攥着女孩的手腕,露出难缠执着的神色。
难得的坦诚。
祁凛直视着面前的少女,一张薄唇微抿着,这么说:“……救救我,好不好。”
那少年狭长的眼尾坠着惹人的绯色,看起来分外的惹人爱怜。
黑色大猫猫超厉害的眼神攻势+100
#赤锋高校颜王专业对口
……
沈归京见状,冷静点烟:“谁出的这主意?”
高秋佳指了指旁边的女生:“她。”
编外人士戴怡此时无语地摊开手:“你们都不知道祁凛的那张脸才是最大的杀器吗?”
毕竟“颜狗枝枝“的称号可不是说说而已。
祁凛用上美貌优势,再加上死缠烂打,枝枝她肯定会心软啦。
高非在旁边贴着墙,探头探脑:“后面呢后面呢,他们咋没声了。”
被攥疼了,友枝微一皱眉, 下意识拍开他的手,“你耍流氓啊, 别随便抓我手。”
少年一顿, 眼底闪过略微受伤的神色。
她揉了揉手背,唇瓣发白, 觉得头晕,索性慢慢地蹲了下来。
好难受……
友枝的意识变得有点模糊。
“喂,你没事吧?”少年俯下身, 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她往后倾了倾, 语气里有气无力的, “……你别说话。”
估计是看她脸色太过暴躁,少年真的安安静静地待在原地,这么陪着她。
过了一会,友枝感觉稍微好点了。
“……消气了吗?”半晌,祁凛也跟着半蹲下来,直勾勾地看着她,这么问。
“……”
“要是没消气,那就再打一下。”他伸出手背,挑眉示意她。
躲在暗处的高非见状,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啥啊,那个人是凛哥?我没看错吧。”
友枝也觉得诧异,抬头眯着眼看他:“你被鬼附身了?”
祁凛想了想,看着她,声音压低,嗓音温柔的不像话:“我是在哄你高兴。”
“谢谢,不需要。”她顿时一噎,别过头。
这要咋哄啊……
他啧了一声,无奈地挠了挠头发。
然后祁凛凑近了点,似乎还不打算放弃。
少女有些不耐烦地:“你能不能别再……”话音还没完,她的袖子被拉住了。
抬头。
眼前少年漂亮的丹凤眼闪着细碎的光芒。
比刚才还要好看。
祁凛看着她,眼神破天荒显得可怜,一字一句地轻轻说:“之前是我错了,不该那样说话,我心里从来没有那么想过……”
他似乎从没做过这种事,有些不自然,顿了顿,却像豁出去似的,漂亮好看的丹凤眼轻轻眨了眨,显露出绯色的盈盈水光,长长的眼尾微红,简直我见犹怜:“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原谅我吧,友枝,友枝妹妹,大小姐……枝枝。”
“……”
高秋佳一脸我磕到了的表情:“呜呜呜,我好像感觉到了偶像剧的氛围,妈的,祁凛真的好会啊。”
平时对外人是凶狠超级野超级A的大狼狗,今天在枝枝面前求摸摸求原谅,简直是又乖又漂亮的撒娇小奶狗。
她一时不知道该羡慕谁()
沈归京抱臂,赞同地点了点头,“雀实。”
他们很期待女孩会有什么反应。
会心软吗?
少女听了神色一怔,紧接着有些不可置信。
“……别整不值钱这出,我不care。”
友枝的唇动了动,最终说出直女发言。
祁凛:“……”
不远处的扒头四人组:“……”
过一会没声了。
等友枝抬头看过去,顿时僵住了。
祁凛还没走。
不仅如此,他的眼睛红红的,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像是一只委委屈屈的小狼狗,就算被一次次地无情拒绝和推开,硬是站在她面前,不走,一句话不说,一副求原谅的执拗样子。
……又像是一只被遗弃的猫猫,朝他露出可怜的眼神攻势。
友枝忍不住开始幻视。
要是再被说一句,这少年的眼神估计会更可怜。
而且她也别想走。
感觉他好黏人啊……
嘁,之前这小子不是还挺拽挺傲的吗,高冷乖戾又生人勿近的。
不是说自己不需要拯救吗,现在又可怜兮兮的给谁看啊……真是,有两副面孔的坏家伙。
少女看着他那双泛着红的眼睛,唇动了动。
她好像头一次看他露出这种表情。
……算了。
大概是祁凛从小到大就没怎么被人关心过,所以对于别人的善意,他总是怀疑,才防备性地推开来确认的缘故。
这样的孩子应该一直都很孤独。
友枝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顿了顿,思考之后,她决定跟他说实话。
她起了逗弄的心思,想顺便看看他听完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于是少女眯起眼睛,纤细的手指朝他勾了勾,示意少年凑近一点。
然后她对着祁凛的耳朵说:“我,生理期,现在。”
“……”少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维持着表情呆在那里。
“……所以你真的很不会挑时候,笨蛋。”她说完,分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现在肚子……很痛?”少年略带迟疑地开口问她,表情有些不自然,耳根隐隐发红。
友枝已经麻木了,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反正不大舒服。”
“所以,不要在现在跟我说话求和好,我脾气差会怼死你的。”
话音刚落,眼前忽然飞过一道影子,友枝定睛一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已经不翼而飞。
友枝:?
“祁凛……”四处看了看,还没反应过来,祁凛又迅速闪现在她面前。
他手里还拿着一杯热奶茶和几个暖宝宝贴。
然后少年轻咳一声,把它们递给了她。
“……”
这一套行云流水直接看傻了友枝。
也看傻了躲在后面的沈归京、高氏兄妹还有戴怡。
……啥玩意?刚刚那是什么东西迅速飞出去又飞回来了?
友枝目光呆滞看着自己手里被塞进来的热乎乎的奶茶和暖宝宝贴。
感受到她诧异无比的目光,少年轻咳一声,把脸庞埋进外套领子,祁凛红着耳朵,声音闷闷地从里面传来,“我听说女生在这个时候……需要保温。”
友枝一愣,心里忽然滑过一道淡淡的暖流。
“谢谢。”半晌,她轻轻地说。
她以为这就完事了。
没想到祁凛红着耳朵,顿了顿,他又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什么粉粉的东西,抿了抿唇说:“我刚刚问了店员,她说你也需要这个,就买了卫生……”
话没说完被友枝一把捂住嘴。
“……”
啊这。
不能,至少不应该……
迟来的羞意顿时从心口涌上来,友枝的耳朵红的几乎要充血,“别说了别说了……我原谅你。”
他听了,一双丹凤眼里很快跃上欣喜,唇瓣轻动,“真的?”
少年的薄唇就此轻轻擦过了她手心,略微湿润的触感。
友枝立刻触电般收回手。
两人一怔,同时脸红,不看对方。
“……”
她轻咳一声。
……简直别扭死了。
不过,这人脸红时……很可爱。
她又想画画了……祁凛那个红着眼尾求摸摸的可爱表情就很不错……不如哪天就忽悠他当自己的模特吧,露腹肌的那种。
友枝想了想,说:“虽然但是,我现在还是有一点点生气。”
祁凛先是一愣,随后立刻问:“那我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很晚了,”友枝走过去,轻轻点了点他修长的的肩膀,游刃有余地说:“送我回家。”
……很新奇的体验。
两人好像很少像今天这样并肩走,因为没机会,而且还一直在冷战。
之前她因为怕黑,晚上就偷偷跟在祁凛的身后走。
她吸溜着热奶茶,咬着红糖啵啵珠,评价道:“这个的味道还不错。”热可可味的,不是很甜,好喝。
看来祁凛这家伙很清楚她的口味嘛。
街边两侧树的叶子被风吹动,发出婆娑声响,两人走过车水马龙的主干道,祁凛盯着不远处的车辆,丹凤眼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很快进了小区,到家了。
友枝刚回到门口,门忽然开了,门里,围着围裙、笑眯眯的友娜乐呵呵地看着自家闺女和祁凛,“回来了,还带了小凛。”
祁凛跟她问好。
友娜点了点头,微笑着冲祁凛说:“小凛就在这阿姨这里吃饭吧,菜马上要好了。”
祁凛一愣,唇动了动。
“谢谢阿姨,不用了,我现在还不太饿。”话刚说完,祁凛的肚子立刻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少年的脸庞微红,不由得轻咳一声。
“……我先回家了。”
友枝立刻打断他,“我都饿死了,我妈都说了那就别墨迹,赶紧进来,一会菜都凉了。”
说完她拉着他的手径直走进去。
祁凛一愣,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被少女握着的手,心脏忍不住跳起来。
作者有话说:
恭喜纯情男高获得原谅()
接下来就是暗戳戳暧昧+打直球
第82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晚饭是炖菜和红烧肉, 闻着香喷喷的。
母亲把油脂炸出去很多,因此很香,并不油腻。
友枝吃的津津有味。
友娜给少年夹了块肥肉相见的肉, “小凛多吃点,长身体。”她分亲切地说。
“谢谢友阿姨。”祁凛道谢,夹起来一口口吃掉,吃相很斯文。
友枝轻轻咬着筷子,看了看妈妈,忍不住抬眼无语地看他。
哼,男人,变脸真快。
瞧瞧现在这副乖巧男高的样子,任谁能想到这是一个曾经打遍街头巷陌无敌手、把人按在地上揍、乖戾野性阴鸷的不良少年啊。
友娜这时看了自家女儿一眼,“嘴巴翘成挂油瓶的茶壶是要干什么。”那意思是:不是你自己说要帮助人家的吗。
友枝无奈摊手,“啊对对对,我自己夹。”说着,精准地夹起一块色泽漂亮的红烧肉。
……哼,干饭重要。
————
吃完饭后, 祁凛被笑容慈祥到有些恐怖的友枝母亲推进了服装设计间,充当她新设计的衣服都衣架子和模特。
洗完头发, 友枝趿拉着拖鞋, 拿着被可乐推开设计室的门,坐在沙发上啪叽啪叽吃着薯片, 在旁边看着祁凛被友娜左右摆弄、细细打扮。
就这么看了看。
……好乖哦这人。她想。
友娜最近的设计是一套贵族学校的学生制服,银白色纽扣,缎面简约白衬衣, 略收紧的腰线设计, 简洁流畅。
肩上披着黑色制服外套, 祁凛随意站在那里,眉眼轻而淡漠,制服西裤勾勒出他修长漂亮的长腿。
母亲用的是上好的面料,在落地镜前,黑色低奢的西式制服包裹着少年修长挺拔的身体,他用指节随意松了松长领结,掀起眼帘,神色淡漠又随意。
漂亮的衣服衬人,帅气的人也衬衣服,两者相得益彰。
这少年往那一站,就很有味道。
就跟某个校园文男主似的,随便漫不经心的一个眼神,似乎就能把那些小闺女儿迷的不要不要的。
友枝咬了口苹果,脆甜的汁水在口腔里爆开,咽进喉咙。
她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祁凛。
宽肩窄腰,比例优越,模样生的又俊。
……嗯,满意。
虽然这少年性格拽的二五八万的,但是他真的美貌啊。
——她才不会承认,是友娜看到她画的那幅画之后,才把祁凛拉过来试衣服的。
听妈妈说,她姥爷年轻时也是全镇里数一数二的俊俏小伙。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友家的颜狗思维其实是一脉相传(……)
理好少年的衣褶,友娜退后一步,很满意地看了看他,握拳击另一只手的手掌:“我就说,果然很合适。”
祁凛不经意一抬眸,发现友枝正坐在一边沙发上,饶有兴致且直勾勾地打量他。
身子一顿,不由得别开视线,随后少年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太灼眼了。
让人在意。
友枝丝毫没有意识到对方此刻脑补了什么,她起身,兴致勃勃地跟友娜说:“妈,你有时候设计女式的制服吗,我也想试试。”
友娜听后有些讶异,“有,但还没有完善好。”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试衣服。
“好吧。”女孩耸了耸肩,忽然想起什么,顿时嫌恶起来:“……要是我们学校的校服长这样就好了。”
他们现在的校服真的很丑,越改越丑,什么鬼东西。
友枝突然想吃草莓,去冰箱里拿出来,洗了一小盆。
回来时,友娜正跟少年坐在沙发上聊着天。
友枝走到旁边坐下,一时插不上什么话,就这样随意打量他。
随后她更加震惊。
祁凛跟被人按了什么开关似的,一整个晚上都是乖乖巧巧男高中生样子。
规矩,礼貌,少年认真听着友娜说话,完全没有之前那副吊炸天的厌世淡漠的样子。
她揉了揉眼睛,一时感到不可置信。
就听友娜问:“最近感觉怎么样?听说小凛你是一个人住,即使是男孩子在外也要小心。”
祁凛乖巧:“嗯。”
友娜:“觉得今天的晚饭还行吗?”
少年:“很好吃,谢谢阿姨款待。”
友娜听了,露出很慈爱的笑,“这孩子,客气什么,”又想起来什么,“对了,小凛同学,你在学校要好好学习呀,顺便帮阿姨监督一下小枝,她经常偷懒的,周六日还赖床,作业还总是等到周末晚上才做。”
被揭底的女孩捂着脸,顿时一阵脸热:“妈,您真是我亲妈。”
而且,到底谁监督谁啊。
吊车尾的明明是她眼前这位好不好……
没想到祁凛居然还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好,阿姨,我会的。”
“……”她顿时靓女无语,往嘴里塞了一个草莓。
友娜看她一眼,无情地把草莓盆拿了过去,招呼少年:“来,小凛,吃草莓。刚洗的,特甜。”
少年笑了笑,拿过一颗:“谢谢阿姨。”
被拿走草莓的友枝顿时哽住:……呜呜。
失宠了。
“妈,这衣服真的好好看,我想穿去万国大道拍照片——”
她看着母亲设计的制服初版,这么说。
“现在到那里不好看,等开春吧,到那时候花都开了,拍出来好看。”
“……可是到那时候还要好久。”起码要过一个冬天。
友枝无奈地放下,忽然想到什么,指了指旁边的少年,“那到时候,我要他和我一起去。”
“你得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啊。”友娜这么说。
于是友枝轻飘飘看了祁凛一眼,问:“你愿意不?”敢不愿意。
祁凛挑了挑眉:“好啊。”
————
送他走出去的时候,少女抱臂,微微眯眼说:“今天够乖的你,祁凛。”
他正插兜慢悠悠下楼梯,闻声,祁凛回过头静静看她。
那双丹凤眼在月色照耀下,显得无辜而漂亮。
友枝一顿,随后清清嗓子,说:“吃了我们家的饭还有草莓,你以后不准再捉弄我。”
少年轻轻挑了挑眉,随后懒散地说:“我尽量。”
友枝:……(小猫咪脏话)
他随意抬手,跟她告别:“走了。”
女孩站在台阶上,看着他的身影隐在不远处的街角。
————
晚上十一点,万籁俱寂。
友枝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刷完牙,美美上床睡觉。
而祁凛却始终辗转反侧。
他毫无困意,直勾勾看着天花板,出神。
女孩的笑靥不断在眼前浮现,哭红的鼻子和珍珠一样滚落脸颊的眼泪,生气的时候,她整张脸都会红起来,气咻咻地看着他。
……在捉弄人的时候,少女好看的眸子里透着狡黠和得意洋洋。
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几乎全是友枝。
甚至脑海里还不由自主地,浮现了什么东西……
少女哭起来的时候很娇媚的模样,红着的脸,像是刚熟的水蜜桃。
…等等。
意识到自己究竟想了些什么,少年的脸庞瞬间爆红了起来,周身也变得黏腻燥热。
不行不行不行……
唇舌间溢出羞恼的低语,祁凛无比暴躁地转了个身,猛地把被子掀过头顶。
他把脸埋在枕头里,良久,慢慢抬起头,重重地呼吸一声。
……要命了。
好像在对她着迷。
————
下午的体育课之前,一个消息忽然传来,据体育老师的安排,今天的体育课上女生有八百米跑的体育测试,男生有一千米跑的体育测试。
体育测试要记真实成绩,很严格,而且不及格的人以后还要重测。
消息一出,整个走廊里的班级哀嚎遍野。
“我靠,怎么这么突然啊……爷麻了。”——这是不能接受现实的。
“啊呀,我真的不想跑,怎么这么突然啊,好讨厌……”——这是忍不住开始抱怨的。
“别抱怨了,不是说上上个星期就要考的吗,都拖到现在了,没办法。”
“爱咋咋地,跑完就万岁,管他呢。”——这是准备直接摆烂的。
女生们呜呜地表示抗议,都变得没精打采的。
特别是友枝。
课间休息时,沈归京过来找祁凛,发现少年坐在座位上,托着下巴,一双丹凤眼直勾勾地看着不远处那个坐在窗边的少女。
他顺着视线好奇地看过去,发现那女孩此时一副灵魂被抽离的模样。
而且自从知道下午要体育测试之后,这孩子就这么恹恹地趴在桌上,一直没什么精神。
“杀了我,就现在。”
声音从嘴里嘶哑地发出来,少女说完,直直地望着天花板,她的眼神绝望而幽怨。
沈归京对此缓缓:“啊,这么夸张?”
祁凛转着笔,语气淡淡地说:“她好像一直不爱运动。”
除了大课间以外。
之前也没看到她总是锻炼或者跑步。
小麻烦精大概是体力不大行。
女孩一副流泪猫猫头的模样,试图做最后挣扎:“可以不跑吗,我生理期刚刚过啊呜呜呜……”
高秋佳闻言,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不行啊枝枝,反正早晚都要跑的,不如早点跑完结束。”
“……已下线。”友枝听了把头啪的一声抵在桌上,自闭状态中。
毁灭吧。
祁凛见状,掀起眼帘,纤长的眼睫颇为好奇地动了动。
……这丫头,就这么抗拒体育测试吗。
想了想,他心中变得在意了起来。
……那一会就稍微注意她一下好了。
————
到了下午,主课上完,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走出教室了
“下课了,枝枝走吗?一起去操场。”高秋佳戳戳女孩的手背。
“嗯……”少女答的有气无力。
过了一会,友枝这才慢慢悠悠站起来,垂着眼睛,神色像一只被霜打了的茄子。
第83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友枝真的很抵触跑800米。
她爆发力强, 但体力却差,不喜欢这种这种磨应人的剧烈跑步运动,因此一直都很抗拒。
对于打排球、羽毛球、网球, 她都可以,但就是不想跑800米。
拿着水杯走出教室的时候,友枝一抬头,发现那个少年插兜靠在走廊上的窗边,黑发熠熠,精致的眉眼被阳光照耀而显得柔和,身边是说说笑笑的同伴,他偶尔说一句,漫不经心,接着随意朝这边望过来。
少年的丹凤眼落在她拎着水杯带的指节上,顿了顿,等友枝走过身边时,他忽然开口对她说:
“小麻烦精。”
“跑前别喝太多水。”
她听了,讶异地扬了扬眉。
“……哦。”
这一句话, 惹得旁边几个男生都在回头看她,偏偏祁凛还不加掩饰, 直勾勾地看着她。
友枝的耳朵一热, 别开视线,抓着高秋佳的手, 匆匆忙忙走下楼。
因为上体育课的同时有好几个班,为了避免撞道和不必要的受伤,学生们被分成几波。
女生先去测仰卧起坐和坐位体前屈。
两个班的男生此时热完身, 纷纷聚集在起跑线前, 先跑1000米。
女生们则围在操场旁边, 做着仰卧起坐。
随后就听不远处的清脆哨声响起,女生们抬头,见第一波男生们乌乌泱泱地跑了起来。
跑步人员们姿态各式各样,有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的,有稳稳占据在中间位置的,有不紧不慢地缀在队伍后头跟着的,也有跑的踉踉跄跄、开跑没多久就扭了脚不得不下场的。
看别人跑步的时候,还没跑的那一队总是心情无比忐忑。
友枝心不在焉地排着队,在女生堆里站着,莫名有些紧张。
她心里胡思乱想着:一会要是跑不动了,很狼狈趴在地上起不来,该怎么办。
毕竟之前哪次跑800米,她都挺惨的……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因为平时缺乏锻炼,回去之后四肢会疼好几天。
……就有点慌。
她抿了抿唇。
忽然,身侧的女孩子忽然压低了声音,看着赛道,正很兴奋地议论着什么。
……?
友枝不明所以,疑惑地抬头,看了过去。
现在已经是那群男生一千米跑的最后一圈了。
很多人渐渐体力不支,速度逐渐变慢下来。
甚至到后面,有些人直接开始走了。
阳光倾泻,友枝抬手挡住,微微眯起眼睛这么看着,所以那个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是……
随后少女的眼神一顿。
就见刚才还慢慢悠悠地缀在队伍最后面的丹凤眼少年,此时忽然开始加速。
他和周围几乎累得不行、脸色发红的其他人形成了极鲜明的对比——祁凛面色如常,这么一大圈跑下来,他丝毫不喘,脸色只是微红,简直稳得离谱。
白色校服衬衣下摆被赛道上的微风吹得纷扬向后,一段紧实窄俊的腹肌若隐若现。
女孩子们肆无忌惮地看着,脸红心跳。
少年身形高挑,步伐稳健而有力,他很快就超过了身边一个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男生,向前悠哉地奔去。
姿态不急不缓,神色分明是游刃有余。
有人看到他逐渐反超,卯足力气想加速,结果还是被远远落在后面,任凭怎么加速也没法追赶。
——简直是鹤立鸡群。
祁凛轻轻松松第一个冲过了终点,计时的同学低头看了一眼,3分05。
好他妈强……
当事人则姿态随意淡然,走下台阶,扭开瓶盖喝了口水,精致细腻的喉结上下滚动,有晶莹的水珠坠在少年黑的纯粹的发丝上,再悄然落地。
他随意扯开衬衣领口的白色扣子,露出一小片漂亮的胸膛。
友枝咽了咽喉咙。
控制不住地移开了视线。
她忽然感觉……有点渴。
偏偏这个时候有人忽然叫她:“友枝妹妹。”
友枝吓了一跳,一回头发现沈归京站在自己旁边,看着她露出很暧昧的柴犬笑容,她眉头一跳,有些结巴,“干、干什么,你吓我一跳。”
对方看了看她,然后高深莫测地笑起来,“没什么。”
男生们测完,很快到了女生开始测800米的时候。
即使再不情愿,也得跑。
友枝站在起跑线上,摆好姿势,随着一声哨响,她奔出去。
……
友枝坚持跑完两圈,冲到终点,两腿发痛,剧烈的疲惫感涌上脑海和四肢百骸,踉踉跄跄地来到绿地操场里面,刚要坐下,就听体育老师在后面怒吼:“别坐下,容易休克,起来走几步!”
她嘴巴和鼻子一起呼吸,喘气,身上全是汗水,几乎湿透了衣服。
她走了几步,腿一软,一下子跌在塑胶草坪上,单手撑着地,努力地缓着气息。
好难受……
早知道跑完会受罪,但没想到这么要命。
思绪乱成一团时,眼前忽然笼罩一片阴影,是他吗?
友枝努力睁开眼,站着的人是沈归京。
对方在她面前半蹲了下来,轻轻摸了摸友枝的头,问:“妹妹,你没事吧?”
她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心中涌上不知道是失落还是什么,脑子乱七八糟的,索性再次闭上眼,胸膛一下一下起伏着,唇色微白。
沈归京看着她的神色,关切地问:“能走吗?要不要我背你回去?”
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然后努力直起身子,站了起来,“不用了,我自己能走的。”
她飞快看了一眼四周,之后收回视线。
体育课之后就连着大课间,因此学生们都留在操场上休息,而友枝实在是没力气,身体发软,再待下去肯定更不行,和体育老师打好招呼后,她就先溜走了。
友枝慢腾腾地移进教学楼,抬头看着上面的一层层楼梯,忍不住吐出一口仙气。
手搭在栏杆上,仍然觉得腿软,她压根没力气往上迈步。
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坐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友枝以为是前来巡查大课间出勤率的教导主任,来找她兴师问罪的,她心里顿时一阵累,转头刚要说什么,“我不是故意逃大课间……”
没想到下一秒,感觉自己的身体腾空,少年修长有力的手臂提起自己的膝盖弯,把她轻轻松松地拦腰抱了起来。
“你……”友枝一下子惊呼。
停顿几秒,她定了定神,说:“……抱我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你确定?”
对视一眼,少年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唇角恶劣一弯,随后作势要松手。
友枝被吓了一跳,连忙勾住他的脖颈,恶狠狠地贴着祁凛的耳朵说:“你要是敢松手我就鲨了你。”
“脾气还够大。”祁凛轻轻嘁了一声,随后抱着她,迈步走上楼。
“抱紧了,不然掉下去不负责。”他掂了掂她,酷酷地说。
女孩子轻轻“切”了一声,松松揽着他脖子,脸庞时不时擦过祁凛的肩膀。
少女乌黑的发丝散开铺在少年紧实胸膛和脖颈,随着上楼迈步的动作,滑过一阵微微的痒意。
她挨的近,因为怕掉下去,抱的略紧,白皙纤细的手指冰凉地贴在自己的后颈上,“……”祁凛没来由觉得一阵耳热,面上却依旧故作镇定。
……她好香。
祁凛的眼睑微垂,喉咙轻动,抿唇。
是吃糖了吗,这小麻烦精身上有很鲜活的草莓甜味。
友枝忍不住东张西望,紧了紧勾着脖颈的手指,话里有点担心:“话说,张梅不会来这边吧……”
结果她话音刚落,二楼的走廊那头立刻传来女人暴躁的怒吼,“你们几个为什么不去上大课间!太无法无天了,都给我到外面罚站去!”
友枝顿时抖三抖,冷汗直冒。“……”
要是被这女人发现,那就真的麻烦死了。
她连忙指挥祁凛,“快往上走,避开她,快快快。”
没想到少年听了恶劣地勾唇,他故意慢吞吞地迈步。
眼瞅着张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见状急得要死,扑在身上拿拳头空锤他,一边压低声音,“你倒是快点啊……”
她急,祁凛又故意逗弄她:“没事啊,大不了一起挨罚。”
“…谁要一起挨罚,你快点啊。”她怒。
皮够了,少年勾唇一笑,将长腿一迈,抱着她迅速走上去,正好躲过了楼下女人的巡查。
到了安全地带,友枝这才舒了口气,忍不住抬手锤他一下,分外无语地问:“我说,你皮这一下就很开心?”
祁凛唇角勾起愉悦的幅度:“是挺开心的。”
她听了气鼓鼓地抿唇,松开勾着少年脖颈的手,开始挣扎起来:“放我下来。”
“不累了?”祁凛略微松了力气,这么问。
“……哼,反正不用你。”她跳下来,一瞬间腿软,强撑着站好,友枝看他一眼,然后转身往教室里走。
教室里太过闷热,待不住,于是友枝拿了水壶接好水,打算走到凉快的走廊里,靠在墙边喝。
出来时碰见祁凛,两人差点贴面,彼此都尴尬,略微绯了脸。
友枝:“干嘛?”
少年垂眸,兴致盎然地瞅着她,从薄唇里轻飘飘吐出三个字,“换衣服。”
友枝听了这话,视线不由得落在他身上微湿的校服衬衣上,眼神轻微游离。
应该是刚刚擦过身体,少年宽肩上搭着一条半干的毛巾。
哦也对,换衣室在楼上,离着这里稍微有一点远。
于是友枝让开,少年走进去,合上门扉的前一刻,朝她看过来,轻飘飘地说:“我不锁门,不要偷看。”
“……谁会看啊!”女孩炸毛。
祁凛关门进去。
剥了块草莓糖扔进嘴里,在舌尖绕了绕,甜丝丝的口感充斥了口腔。
女孩抬头,咬着糖块,漫不经心地看着屋顶。
窗外的日光正盛。
不远处的操场传来热闹的音乐声音。
她思绪飘忽,仰头喝了口水,顺着糖块滑过喉头,并没注意。
结果不小心被呛到了,友枝忍不住咳了两下,喉咙里却开始发痒。
“唔……”
——其实也不是痒,而是她的喉咙好像被喝下去的冷水给刺激到了,泛起异样。
她捂住嘴巴,低头,似乎因为刚才剧烈运动以及大量饮水而触及到了什么,就不停地咳嗽。
一声一声,根本止不住。
眼底泛起生理性眼泪,她靠着墙坐下来,越咳嗽越无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已经难受到感觉要交代在这了。
咳得昏天暗地,友枝顿觉眼前一黑。
旁边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来的祁凛不经意低头,看到了女孩此时的样子。
他眉头一皱,立刻快步走过来,按住少女的肩膀,“你怎么了?”
友枝还在咳嗽,胸腔里有股说不上来的难受,喉咙里像塞了把雪,少年干脆在她面前蹲了下来,看着她涨红的脸,目光显露明晃晃的担忧。
她的指尖揪着男生的袖口,手捂着嘴巴抬头看他,泪眼盈盈。
她咳得愈来愈厉害,几乎抑制不住,少年忽然掰开她的手,“呼吸。”
“努力忍一忍,咽一口唾沫。”他说。
祁凛知道这是什么症状,之前因为在某次极限运动中不慎过了力,喝了风,喝完水他也这么剧烈地咳嗽过,像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似的。
少女却怎么也止不住咳嗽,泪花闪烁,咳嗽的几乎要没力气了,他干脆伸手捂住了她的唇。
“唔、”友枝下意识想躲开,他索性把人揽到墙边,一只手撑着墙,另一只手的手心紧紧捂着她的嘴巴。
不行,小麻烦精再这样估计要晕过去了。
他凝眉紧紧看着她。
“友枝,呼吸,努力克制住,不要说话。”
“乖,快呼吸,好孩子。”
祁凛看着眼前涨红着脸、泪眼朦胧又很难受的少女,索性俯身凑近了些,在她耳边轻声这么说着。
“放松,别绷着,乖一点,照我说的做。”
友枝剧烈地喘着,耳边是少年温热的呼吸,带来淡淡潮湿的痒意。
她身子略微一抖,抬头无助地看着他,长长的眼睫毛坠着晶莹的泪珠。
少年掌心的温度很热,牢牢捂着她的嘴巴,渐渐止住了友枝那种几乎要把肺咳出来的剧烈咳嗽。
她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眼底氤氲淡淡的水光,少年平静灼灼看着她,目光似乎要将她全然笼住。
友枝忽然想起,她今天好像涂了唇釉……
少年松开捂着她嘴巴的手,他的掌心已经是一片透明的潮湿。
濡湿了友枝唇釉的粉色,还有她口里含着的那块草莓糖渍。
友枝张口,一下一下喘着气,湿漉漉的眼底还有未褪去的迷茫,“……”
少年低头在看刚才捂着她嘴巴的手掌。
然后抬头,安静地看向她。
友枝心脏快到几乎要蹦出来,恢复过来,骤然咬紧唇。
她已经无暇羞恼或是顾及什么了,轻轻推开少年,站起来飞快地跑回教室,背影莫名有些狼狈和落荒而逃。
过了几秒,少年起身,走到洗手池边上。
他抬眸随意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把手放到水龙头下,指节刚要拧开。
却又停住。
祁凛张开手,看着自己掌心上晕染着少女的唇釉。
粉色的,隐约带着草莓的异香。
少年寒鸦般的眼睫轻轻动了动。
……
鬼使神差的,他俯下头,缓缓地把掌心凑近自己唇边,然后轻轻地舔了一下。
猩红的舌尖湿润,他唇舌里染上了草莓糖果和少女唇釉的微香。
细致的喉咙轻轻滚动,似乎在回味。
……
祁凛抬眸,看着面前镜子里的那个少年。
漂亮的丹凤眼底微暗。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一瞬油然而生的欲望。
……他想要更多。
第84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友枝觉得自己乱了。
上课的时候, 昨天下午那个走廊里的场景忍不住涌入她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在眼前。
友枝闭眼,羞恼又紧张, 心脏忍不住加快狂跳。
那天离得很近。
被少年紧紧捂住嘴巴止住咳嗽时,她口腔里还有未化开的草莓糖渍,收回时,好像沾染在他的掌心,还有自己的……唔。
鞋子里的脚趾忍不住收紧,女孩骤然抿唇,下了课她一下子趴在桌上,把头埋在翻开的书本下,长长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总感觉……
好羞耻……
乱七八糟想着的时候忽然桌角被人轻轻踢了一下,“谁啊——”友枝扭头,心脏差点骤停,直起身子。
祁凛单手插兜随意站在她面前,“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她移开视线,脸颊微热, 不看他。
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害羞的……她忍不住腹诽着。
少年看着她飘红的脸颊,挑了挑眉, 然后随意说:
“跟我去个地方。”
坐在祁凛骑的单车后座上十五分钟, 友枝来到镇子边上的那一大片金黄色的稻田的附近。
粮食接近收完,天龙里的水已经排完干涸了, 稻田上面,每隔着几步就垒着一块金黄的方型稻草垛,还有一小片未收的稻穗, 在微寒的清风里摇摆。
单车在一块空地上堪堪停住, 随后祁凛扭头, 对少女说:“到了。”
她松开抱着他腰的手,轻轻巧巧地跳了下来,随后友枝抬头,看着眼前旷远的一望无际的金黄色稻田,还有其上晴朗的日光。
清凉的长风把地上落木叶子吹起,她站在原地深呼吸了一口,睁开眼,只觉得心旷神怡。
她上次跟着他来这里,好像还没有这么好看。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稻田的前面不远就是邻镇的一个小集市,听到沉闷的柴油车引擎响后,友枝抬头看去。
就见从那条窄窄的土路上,戴着草帽的镇民缓缓开过来一辆轰隆作响的“狗骑兔子”。
这种车在津北郊区的镇上经常看到。
等他他把车开近了,友枝看到这辆农用柴油三轮车的露天后备箱的列柜里插满了五彩斑斓的“蜈蚣”“孔雀”“齐天大圣”还有“花蝴蝶”
友枝见状,眼睛顿时一亮。
“是风筝,诶,我要放。” 她说着走前一步,朝那个开车的镇民招了招手,扬声说:“大叔,您稍微停一下,我挑挑风筝。”
车停了,走过去,女孩的手指在风筝桶里轻轻吧啦着,仔细挑拣着自己觉得好看的风筝图案。
少年在旁边看着,见友枝一脸兴致勃勃,忍不住笑她,“幼稚鬼。”
友枝朝他吐了下舌头,左挑右挑,最后挑出一个有着长尾巴、颜色火红斑斓的金鱼锦鲤,觉得很不错。
“这个多少钱?”她问。
“20。”
她看了看,随后掏出手机,打开正要付钱,“叔叔你开一下收款码。”
镇民闻言,很憨厚地挠了挠头,“我赶了一天集,现在手机没电了,那啥,你有现金吗?”
友枝僵住。
……她没有带零钱。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友枝诧异抬头。
祁凛掏出硬币付给他,“狗骑兔子”轰隆隆地开走,友枝站在原地捏着漂亮风筝,不由得摸了摸鼻子,说:“我回去把钱还给你。”
少年神色淡然,“不用,回去请我喝奶茶吧。”
她轻轻哦了一声,随后把风筝外面包裹的一层塑料膜解开,随后站到风大的地方,捏着风筝线倒了好几下,准备把它放开。
……
……
折腾了好几分钟。
她额头开始冒汗。
……?
怎么,这风筝飞不上去。
友枝扽着长长的线,助跑,抬胳膊,好容易把风筝飞起来,结果不到一会就又栽倒了下来,重复两三次,大红锦鲤摇摇晃晃,时不时一头倒在地上“吃土“。
杆上缠绕的风筝线越来越少,线落了一地,女孩一下一下拽着,结果她越倒线,风筝就越起不来。
友枝有点着急,纤长的指尖扯着风筝线,她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原本放风筝的兴奋感也被浇灭了大半:“怎么回事……”
祁凛一直站在旁边,抱臂静静地看着她。
最后是实在看不过去,少年轻轻啧了一声走过来,“废物点心,给我。”
友枝:“……你才废物点心。”
他拿过她手里已经乱成一团的风筝线,熟练地收线几圈,抬头控引着,再动身小跑起来。
不一会,那只大大的红锦鲤风筝就轻飘飘地飞起来了,而且顺着风向,逐渐变得越来越高。
漂亮的大红金鱼尾被风吹起,在清朗明媚的天空之上飘动着,显得又长又漂亮。
友枝看着,怀疑自己,祁凛看她一眼,把风筝杆还给她,“自己放吧。”
友枝捏着线小心翼翼地牵引着,盯着上方漂亮的大锦鲤,不知道什么原因,风筝刚拿到她手里还没一会,感觉到周围的风忽然变小了点,锦鲤风筝歪歪斜斜地在空中晃荡了几下,眼看着又要往下掉。
她着急忙慌地看向旁边的祁凛,“啊啊啊它又要掉了!”手足无措。
“……”少年无奈地再次接过。
三番两次,风筝拿在她手里终于不掉了。
友枝牵着它跑到稻田里的长土路上,边跑边放,眼底闪着光。
#对于小学生来说可能太幼稚,对于高中生来说刚刚好
她勾着唇,在偶尔回头的时候,发现那个少年不紧不慢地跟在自己身后,眉眼同样轻松而恣意。
她下了土路,脚底踩着软塌塌的稻草田小步快跑,惊飞了旁边池塘里两只黑色的孤鹜,等到跑累了,友枝把风筝拴在犁车的弯杆上,索性直接坐在了蓬松的稻草上面,反正也并不脏。
然后女孩子就直接倒下去了。
祁凛眉头一跳。
友枝安静地躺在干燥蓬松的稻草上。
躺着往上看时,忽然觉得天地都变得高大起来。
“祁凛。”这么久久地看着目光所及里一望无际的暗蓝色天空,她忽然开口,这么唤他。
“嗯?”
少年挑眉。
“人死后会有魂灵吗?”她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这其实是墨尔本“荒诞现实”类油画大赏的一个入围题目。
据说是那个出题的德国艺术家在看了鲁迅先生的《祝福》之后,得来的灵感。
当初在作画时,怎么在作品里把“封建礼教吃人的本质”这一思想主旨生动形象地表现出来,友枝一度很伤脑筋,狂肝三天三夜,成品获得金奖,她也在当地名声大噪。
听了她的问题,眼前的少年愣了一下,随后很嫌弃地看她:“干什么重复语文课本。”
友枝不语,直勾勾地望着天空。
什么叫做荒诞现实。
是古代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是当今的“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也或许是那句很经典的“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真是句句真切。
……那个声称被郑虞欺凌的女孩在经历了郑虞粉丝长达20多天的人肉和辱骂后,最终还是放弃了维权。
她注销了社交账号,也和她们彻底断了联系,最后销声匿迹。
不知道是被对方的人公关了,为了前途选择放弃,还是因为不堪网上那些人无休止的辱骂,猜疑,以及□□羞辱。
残酷腐败的现实令人扼腕和头秃,尊贵光鲜的浮华也带来致命的两面性——郑虞近几日又在频繁用短信和电话骚扰她,炫耀着自己的胜利。
他依旧逍遥法外,在艺术界里光鲜亮丽,万人追捧,最近还上了不少电视综艺,圈到了更多粉丝。
他一如往常那般——没有得到任何的报应。
苦闷,不甘,抑郁,种种复杂的情绪在友枝的胸腔里翻涌。
……她或许是败者。
眼看着恶心的事情发生,却无法伸张正义,于是痛恨自己无能为力。
或许是自己总是想太多,内心的包袱太重,爱管闲事,弄得满身泥泞。
可是那是女孩子,是和她同一性别的人,是年龄相仿的人,当这些人遭遇现实的摧残,她真的无法做到完全置之不理。
她想到了那张诊断书上冷冰冰的文字。
精神衰弱。
无需药物调理。
做到两个月一次复查
……不想去。
少年问:“你这么看着天空好半天了,又在想什么,傻了吗。”
瞳孔微动,友枝眨了眨眼,她的手往上随意划拉那么一下,又转移话题说:“这里的春天,应该也挺好看的吧。”
祁凛说:“是很好看。”
他想了想,看着稻草堆上的她,又说:“你能看到。”
少女笑了一下,随后直起身子,“我当然能看到了。”
……应该能吧。
她的身体,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她心不在焉地想着。
天空逐渐变暗下来,一阵风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天气渐渐变冷了,她舔了舔唇,拢了拢外套,垂着眼睑,心头却被那股无力萦绕。
少年像是察觉到什么,起身走过来,在她身上笼罩一片阴影。
然后他俯身,两根修长的手指捏在她的左右脸颊上。
然后手指往里一按,友枝就撅起嘴,眼睛茫然地看着他,没反应过来。
他见状,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干吗啊?”她皱眉轻轻地挣脱开,揉了揉自己的脸。
“遇到什么事了?”祁凛挑了挑眉,这么问。
随后将长腿一屈,随意坐在她的旁边。
友枝听了,顿时一阵诧异。
……这人怎么这么敏锐。
不过……这件事就算说了也没有什么用。
“没什么。”她垂下眼睑,良久,这么淡淡地说。
察觉到对方心绪不好,祁凛随意撩了撩头发,然后他问:“喝奶茶吗。”
回去的时候,气温忽然骤降,两个人穿的太少,被冻得躲进街边的奶茶店里,买热饮。
阿华田奶,加布丁。
三分糖。
友枝本来想点芝芝莓莓,但是她很好奇阿华田脆啵啵的味道,于是也跟着点了一样的。
出了门,两人边喝奶茶,边慢悠悠地走回别墅。
友枝咬着吸管,吸溜着。
阿华田不苦,微甜,里面的脆啵啵很好喝。
走着走着,祁凛忽然停住,友枝见状,问:“怎么了?”
少年神色高深莫测,指了指一处草丛, “刚才有黄鼠狼。”
“什么?在哪?”
好奇宝宝友枝立刻把手里的奶茶杯塞给他,然后走过去看。
友枝透过草丛,真的看到有一条细细的黄尾巴动来动去,那小动物扭头看到她靠近,机敏地躲进砖石缝隙里不见了。
跑掉了。
友枝回来,想都没想接过奶茶杯,低头喝了一口。
?她眉头一皱,觉得味道和刚才不对。
怎么没有脆啵啵了。
她又咽下一口奶茶,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过来,身体顿时僵住了。
看向祁凛。
少年此时也喝了一口奶茶,精致的喉咙滚动,在轻微的吞咽声后,他眼睫猛然一动,身体一僵,然后抬头朝她看过来。
两人对视。
“……”
无言地看着彼此,脸色在慢慢变红。
祁凛侧过眼,白皙的耳尖泛起淡淡的粉色,“……”
友枝已经原地升天:就在昨天,和今天,两次,还他妈是两次……
……间接接吻。
她喉咙发紧,忍不住又想起昨天下午。
那种过近的呼吸下,几乎要接吻的距离。
作者有话说:
是笨蛋情侣(x)
第85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第二天放学, 友枝和祁凛从教室走出去,恰巧沈归京过来找祁凛,站在门口, 正好碰上。
三个人彼此对视一眼,然后无比默契地踏上一起回小区的路。
友枝来到便利店里扫荡零食,拿了块阿华田卷,一个饭团,抬眼见旁边丹凤眼的少年慢悠悠地走过,手里拿着袋番茄味妙脆角。
然后女孩捧着关东煮的杯子,边走边吃,祁凛则撕开一袋栗子面包,咬了一口。
沈归京看着这俩人,嘴角顿时一抽。
“您二位现在吃了,晚上还吃饭吗。”
“吃啊。”没想到异口同声,话音刚落,祁凛和友枝彼此看了一眼,同时别扭地别过头。
沈归京摊手。
噫, 瞧这俩人身上恋爱的酸臭味。
他刚才还看见祁凛结账时“顺手”买了一盒item的草莓糖,这会子正在少女手里抛接着。
#真就啥都能磕到
虽然这样, 他心里多少还是有点……苦涩。
沈归京抬头, 双手抵着后脑勺,随意看了眼天空。
随后少年的眸子失落地垂了垂。
他还记得很多年之前, 和她初见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是个被欺凌的可怜鬼。
不怎么耀眼,还爱哭鼻子。
正出神着,忽然被旁边的女孩奇怪地怼了一下胳膊, 友枝问他:“欸, 你在想什么呢。”
他回过神, 神色很快恢复如初,沈归京摇了摇头,笑了笑:“没什么啊。”
“直打你一来,阿凛都跟我走的少了。”沈归京想了想,这么跟她开玩笑。
友枝扬了扬眉,“哦豁,是吗。”
女孩没怎么在意,径直往前走了几步,黑色百丽鞋轻轻踢了一下路边的小石块。
友枝的头发扎成清秀的马尾,发圈是红色小蝴蝶结,乌黑浓密的长发束在脑后,走路时轻轻一甩一甩的,勾得人心痒。
祁凛插兜,在少女后面不紧不慢地走着,看着那束漂亮的长发,忍不住抬手想抓一下。
……不行,要是拽疼了的话,小麻烦精绝对会跟他生气。
想了想,少年又把手收了回来。
少女玩着手机,忽然刷到一个视频,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她扭过头跟一脸好奇的沈归京说,“你看这个猫猫,是不是很像祁凛——”
一只懒洋洋地趴在木质栏杆上、四肢下垂在半空的、有着黑色皮毛的盘靓条顺的小猫咪。
粉嫩嫩的小耳朵尖上还系了一只小小的黑色耳坠。
圆溜溜的黄色猫眼,其里黑色的瞳仁微微收缩,它打了个哈欠,懒散地舔着一只爪子。
……真是怎么看怎么像。
祁凛挑了挑眉,指节左划一下她的屏幕,随后说,“这是你。”
友枝低头一看,画面上是一只正张牙舞爪打人、骂骂咧咧的小白猫。
“……你礼貌嘛。”她顿时翻了个白眼。
沈归京忽然轻轻扯了一下她的马尾辫,“略略了,祁凛,你不敢我敢。”
“沈归京你是不是欠,”友枝怒,扭头开始和他互薅。
祁凛摘下耳机:“……吵死了。”嘴上说着,接住张牙舞爪的少女的腰肢,不让她被绊倒。
三个人打打闹闹地走到小区的拐角,忽然一个醉汉踉跄地走过来,口里嘟囔着什么。
眼看着他的手就要碰到友枝。
手在碰到少女肩膀前,被一只修长的手横空截住。
祁凛单手插兜,冷冷地看他。
“你想干什么?”
醉汉明显一愣,手想挣脱却挣脱不开,渐渐涨红了一张脸。
少年等了一会再松开手,那醉汉一下子后退了两三步,捂着自己发麻的手指,大概是觉得丢脸,嘴里说着含混不清的浑话:“你个小兔崽子……”说完抬手就要打。
祁凛神色淡然地躲过他的拳头,接着一脚踹向他的屁股。
那醉汉应声倒地,在地上缓慢翻了个身,迷迷瞪瞪地指着他,口里仍然不消停,说出很多难听的话。
沈归京走过来,皱眉看着那人,问:“这人谁啊,好像没在小区见过。”
友枝摇了摇头,也蹙着眉头。
祁凛看着那人,忽然开口,他声音淡淡:“我二舅。” 虽然很不想承认。
孙家三个儿子里,这是最不成器的那个,时不时会过来骚扰他。
小时候这个舅舅经常打自己,冲进门一把推开孙薇,抢走他家里的所有钱,喝醉了,看到他,就会拿一罐冰冷的啤酒灌他,或者发了疯地抽他。
等自己长大了,把他狠狠揍了那么一顿,他便不敢再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负人,只敢借着酒劲发疯,偶尔过来撒一回泼。
轻轻踢开他伸过来的手,祁凛心里对他厌恶到了极点,冷笑一声:“别碰我。”
接着他面无表情地给孙应堂打电话,打算让人过来接他。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不满的声音:“不孝子,这么把你舅扔那里不管了?”
祁凛捏着手机回头。
孙柄万几步走过来,看着这个丹凤眼少年,他走上前把倒在地上的醉汉扶起,拍了一下他的脸,“快起来,老二。”
醉汉迷迷瞪瞪地睁开眼,“老,老大,你也来了。”
友枝厌恶地看着这两个人,又看了看祁凛,忍不住低声问旁边的沈归京:“那什么……这人又是谁?”
“好像也是阿凛的舅舅。”沈归京这么说。
在他印象里,这几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印象里据老一辈的人说,他们年轻时因为赌博赔了好几十万,最后甚至偷到自己姐姐的家里去。
祁凛看着那个男人,神色不变,语气淡漠地问:
“怎么,又来要钱?”
那个男人说: “我们为你妈妈的病来的,你知道她现在状态一直不太好,家里为了给她治病,钱都花光了,你总不能这么干看着吧。”
放屁。
沈归京暗自腹诽,据他所知,这群人里除了祁凛的小舅舅孙应堂以外,他们从来就没有管过祁凛妈妈一天,还总是想把她送进精神病院里甩手了事。
祁凛神色淡漠: “卡号和钱都在小舅的手里,你们有什么事,就直接找他去。” 说完转身要走。
孙炳万的眉头一皱,连忙上前拦住他,“老子要是能找他要到银行卡密码,至于过来找你?”
少年忍不住嗤笑一声。
“——你们还要不要脸?”他问。
都多少年了,他们还是不忘贪图孙薇银行账户里留下的那几百万。
孙薇在没疯之前,有一段时间做生意做的很红火,存下了不少钱,她把这些钱交给孙应堂打理,另一部分交给地方专业公司做不动产,在经过几年的理财投资后,累积的资金数量甚为客观。
孙薇在还算清醒的时候,提早立了遗嘱,留够老人的赡养费后,她把全部资金交给自己的弟弟孙应堂负责打理,赚到的钱在抽出他那一部分的分成之外,剩下的全都留给祁凛。
可能她唯一做过最清醒的事情,也就是这些了吧。
祁凛默默地想。
而也就是因为这么一份遗嘱,这些年,他差点被眼前这群人给折磨死。
而且无休无止。
永远没有尽头。
男人听了怒目圆睁:“你说什么?敢这么跟你的长辈说话?”说着他高高扬起手。
祁凛不慌不忙,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眸光冷冷的。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里,是黑漆幽暗的一片。
孙炳万一时感到了畏惧,这个从小与他就无甚感情的外甥,性子很是阴鸷冰冷。十七八岁,无人管教,打架极狠,是个十足的少年疯子。
眼前的少年小时候曾向他求助过那么一次,而他没有帮,只是眼睁睁看着他被一群混混打的遍体鳞伤,嘴角都淌着血。
在那之后,祁凛就再也没有叫过他一声舅舅。
他不想去帮他,因为那时候,他刚从房子窗户里跳出来,左口袋里还揣着从自己姐姐那偷来的一枚珍珠戒指。
想到这他悻悻地放下手,孙柄万的眼底蓦然瑟缩了一下,莫名有点心虚。
少年冷冷笑了一声:“撒够了泼就滚,别脏了我家门口。”
孙柄万一听,也不装了,立刻指着祁凛的鼻子,咄咄逼人地说:“你个小畜生,知道我们全家都被你那疯子妈拖累成什么样?这些年我们一个子儿都没得到,凭什么?你在这白占一套房子住着,倒是很爽啊。”
祁凛垂在腰侧的指骨骤然攥紧。
唇瓣紧抿着,气到发白。
那男人还在不停地骂他:
“你他妈就是个外姓人,一个丢人现眼的小野种,白吃白喝我们家这么多年,还让我弟弟养着你这么个孽种,当初还不如在那个泥滩里直接溺死你……”
话还未说完,他忽然就被人拍了拍肩膀。
孙炳万一扭头,友枝把汽水瓶晃了晃,扭开瓶盖一抬手全部泼到他的脸上。
“崽种,你妈是没教你怎么说话吗?”
她冷笑着这么说。
太过分了,她已经听不下去了。
原来他一直以来……都遭受着这些。
友枝攥紧手指。
“……”孙柄万直接愣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汽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纤纤弱弱的少女。
“你,你干什么?”他回过神来,怒目圆睁。
友枝捏着汽水瓶子,抬眸,慢条斯理地打量他几眼,语气不无奚落:“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吧,还没小孩子会说话,端着一副长辈的架子,对小辈满嘴污言秽语,还小畜生?”
她一字一句地看着他说,“我看你才是畜生,恶心的老畜生,欠大嘴巴子扇、死皮不要脸的老混球。”
孙炳万气得直接破口大骂:“你哪家的死丫头片子,竟敢骂老子!”他抬手要打她,在落下那一刻就被祁凛攥住胳膊猛地一拧,动弹不得。
友枝被沈归京往后扯了一下,及时地躲开了。
祁凛表情冷若冰霜,手腕一转,那男人顿时疼得五官挪位,失了力气,慢慢地倒在地上。
“你……你这是干什么……”
“——老子让你骂她了?”少年淡淡地说,手上逐渐加重了力气,一双丹凤眼里冷冷的。
孙柄万脸上直冒冷汗,疼得龇牙咧嘴,忽然软了语气,大声卖起可怜:“祁凛,我可是你的舅舅啊!你居然为了一个丫头片子这么对我,你忘了小时候我是怎么对你好的……”
对他的好?
祁凛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这些人在一本正经说谎话的时候,真是恶心到几乎让人反胃。
孙炳万开始表演,大声地指责他,引得过路人好奇地朝他们这边张望,指指点点。
“哦,是吗。”
祁凛依旧不为所动,冷冷地发问:
“你揪着我头皮打我的时候怎么不说是我舅舅?那些人一起踢我、骂我野种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是我舅?”
“话都让你们说了,一旦反抗了就是我的错,我活该一辈子被人骂野种、被人看不起是吧?”祁凛阴沉地说,语气平静地吓人。
随后他上前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领,凑近了一字一句地说着,连眼尾都透着渗人的红:
“你们怎么能这么恶心?”
少年咬着牙看他,眼底的憎恨和痛苦在那一刻几乎要燃烧殆尽:
“那天我妈跑出去伤了人,就是你故意撬开的门,为了强制把她送进精神病院去,你以为我一直什么都不知道?”
孙柄万听了,瞳孔立刻恐惧地放大,身子一抖,他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你,你从哪听来的!”他张皇失措地躲开眼前犹如修罗似的少年,“根本没有这回事,是她自己跑出去……”
“那你敢发誓吗?如果做了这件事就断子绝孙天打雷劈一生不得好死,你敢吗?”
无比讽刺地看着面前脸色惊慌、目光闪躲的男人,半晌,祁凛冷冰冰地嗤笑一声:“你不敢。”
“——那就滚。”
少年抬起头,露出凶恶阴鸷的眼神。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别逼我动手,舅、舅。”
孙柄万最后脸色灰败地爬起来,拽着他的醉汉弟弟灰溜溜地走了。
街道很快又重归了平静。
他忽然抬眸看去。
过路人触及到这少年的视线,脸上还未收起的丑恶表情被抓了个正着。
有幸灾乐祸的,看热闹的,唏嘘的。
丢脸吗?可又有什么脸可丢,他讥讽地扯了扯唇。
——从他们踏入他家的那一刻起,从厄运笼罩的人生开始的时候,或许他的世界上就不再有廉耻心这种东西了。
少年的指尖死死掐着掌心,几乎陷进手肉里。
祁凛闭目,努力平稳着呼吸,深深呼出一口气。
……这世界有时候真他妈恶心。
逃不脱,走不掉。
他忽然感觉到一阵眩晕,暴虐的情绪在胸腔翻涌,刺得祁凛的胸口一阵阵剧烈地发痛。
周围似乎有人在唤他,而祁凛的思绪却渐渐混乱,而听不清了。
他忽然就觉得好冷。
从五岁那年,甚至更早的出生就笼罩的绝望而寒冷的长夜,一直侵透到了现在。
好冷啊……
少年轻轻呼吸。
没有人爱他。
没有人真正走近他。
像是行尸走肉般活着,不被人所爱,也不会爱人。
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温暖地包握住。
祁凛诧异地睁眼抬眸,就见友枝站在他的面前。
眸光闪动,好像关切而真挚。
睫毛抖了一下,祁凛的视线往下,少女温凉的指腹,正紧紧地攥着他的手指。
少年猛地一怔。
“祁凛。”
下一秒,她抚开紧攥的指节,轻轻抚摸着上面鲜红的指痕,然后把他的手拉起,轻轻凑到了自己的唇边。
看着她的动作,祁凛的心脏蓦然一抖。
一双丹凤眼悄无声息地蔓上什么,薄唇动了动。
他缓缓抬头,眼前少女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闪动着美丽的碎光,倒映着自己错愕的样子。
要……做什么?
他心脏微紧。
友枝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地说:“祁凛,听我说,不要去理那些人,也不要听他们说的任何话。”
“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的,我理解。”
她攥着少年冰凉的指尖,眸光闪动着耀眼的碎光。
“想哭就哭吧。”她摸了摸他的头发,很温柔。
“我才没有要哭。”他别扭地别过头,轻嗤。
少女忽然歪头,问:“那要抱一下吗?”
说完她忽然张开双臂,环住他的肩膀。
他被友枝抱住了。
“……!”瞳孔微缩,少年的唇瓣动了动,有些惊愕。
祁凛在一瞬间,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很轻。
好像眼前的人,撕开了长久的黑暗。
他如同死水的生命里,一抹刺目的白昼亮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是少年永夜里的救赎。
第86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乖乖, 摸摸头,不哭,有感觉好一点吗?”柔着嗓子这么说, 像摸小狗狗一样拍了拍少年挺直宽阔的背。
说完她就脸红了。
把他当小孩子哄了。
随后友枝想退开,少年却稍微攥紧了她的手,掌心温热,透过指腹传过来。
一抬头,发现他脸庞依然酷酷的,但耳朵却悄悄变红了,“……没有。”
友枝眨眼。“?”
少年看着她,绯色的唇瓣一张一合,是这样的口型:“亲一下”
?
她脸一红,羞恼地说:“你怎么——”少年却忽然露出可怜兮兮的眼神,祁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声音轻轻的,像是在求:“……不行吗?”
眼神攻势+1000
狭长的眼尾红着,少年渴求的眼睛, 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
友枝被少年的视线盯的脑袋直冒烟,脸颊升温, 她忍不住扭头捂脸, “……我说,祁凛, 你不要勾引我嗷。”
他听了,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睑,“没有也行。”
“反正我也习惯了。”少年自嘲地勾唇。
一副“我都这样了你都不亲一下安慰我吗”的委屈巴巴的样子, 配着祁凛那张桀骜不驯的帅脸, 简直杀伤力十足。
……甚至给人一种拒绝他良心就会不安的错觉。
要不是偶然看到他之前欲念深重的样子, 友枝差点就信了。
——嘁,这家伙明明是超猛的野性肉食动物吧!
在她面前装什么脆弱感小奶狗啊,可恶。
而且……
她眼睫毛蓦然低下去,心跳砰砰的。
……还怪他妈心动的。
她居然该死的吃这套。
只是愣神的功夫,少年已经凑近了她,在友枝耳边轻轻吹了口气,看着少女轻轻抖了一下,祁凛的眼里闪过执拗的光。
……抓住我吧。
……别再像其他人一样走开。
他在心里默念。
“咳咳,咳。”沈归京当电灯泡锃光瓦亮许久,终于忍不住弱弱地举手,顶着祁凛慢慢投来杀人的灼热视线,“……那个,虽然我很不想打扰你们,但是友枝,你妈妈要从那边的路口上拐过来了。”
“淦。”友枝听了瞳孔地震,光速撤离。
在这之前祁凛的手指刚要搭在她的腰上,结果扑了个空。
他目光失落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常,酷酷地站在原地。
他慢悠悠走回另一边,和沈归京并肩站在一起。
沈归京一副“我都懂”地扭头看了他一眼:你不过就是想骗个亲亲罢了,呵,诡计多端的野男人。
被你发现了。
祁凛勾了勾唇,接着无所谓地摊手。
下一秒,长相漂亮的女人从路口处拐了过来,一抬眼,诧异地看到他们三个,问少女:“小枝,和同学一起回来了?”
友枝走过去,指节扯了扯自己的头发,有点心虚地叫了一声妈。
两个少年也走过来,跟友娜问了声好。
“哦,我知道,这个就是沈归京同学吧?还有小凛,我听枝枝经常提起你们的。”友娜笑眯眯地这么说。
“妈,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友枝问。
“火锅,我又买多了,够吃好几天的。”友娜说着,提了提手里的两个大塑料袋,抬头问两个少年:“对了,你们两个小同学吃饭了吗?要不要进来一起吃?”
祁凛刚要开口。
“啊不用了,谢谢阿姨。”沈归京说。
在两个少年走之后,母女俩走回自己家,进门,落锁。
友娜看了正在换鞋的自家女儿一眼,好奇地问:“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友枝不由得摸了摸脸,“是吗,可能热的吧。”
其实她是想到了祁凛的唇瓣。
凑近的时候,他身上很香,让人沉溺。
而且是绯色的,薄薄的,像涂了唇膏一样漂亮。
看起来……很好亲。
视线略微飘忽着,她低头抿了抿唇,莫名觉得有点口干。
走到厨房拿起杯子,咽了一大口水,她想了想,忽然说:“妈,我想买游戏机,就电视上联网的那一种。”
“买啊,又没拦着你。”友娜搬出空气炸锅,把中午调好了液的蛋挞一一放进去。
可是好贵。
这么想着,少女的脑海里却浮现出之前高非随意说过的那句话。
“凛哥家有超好玩的游戏机,不去后悔……”
友娜的声音打散了她脑子里的想法: “你过来看看,是这么操作吗?”
友枝晃了晃脑袋,走过去,待在旁边百无聊赖地看着,“妈,记得要加棉花糖和芝士还有巧克力——”
“知道,甜死你。”
晚饭过后,友枝吃着巧克力蛋挞,手机里收到一条消息,来自沈归京:妹妹,这星期六过来阿凛家打游戏。
友枝挑了挑眉。
哦豁,想什么来什么。
她的眼睛动了动,喝了口水,随后打字问:“那个,都谁去啊?”
“阿非阿列,还有秋佳。”
过了一会,手机又嗡嗡了两声。
她点开那个冒红点的对话框。
Akiasta(祁凛):周六来我家打游戏,对了,你爱吃什么。
友枝见状勾了勾唇。
然后她故意打了一大段文字发过去:咳咳,其实呢也没有什么特别爱吃的,不过就是披萨炸鸡汉堡薯条栗子糕芋泥波波奶茶阿华田蛋糕卷金枪鱼饭团螺蛳粉芝士饼干烤鸭奥尔良烤翅黄金乳酪草莓大福猪肉脯脆皮五花……
祁凛:?……
祁凛:太多了我买不过来,说你最爱吃的几样。
友枝打算皮一下:可是我都爱吃这可怎么办呀~
把尾字的“~”拖长再拖长,她忍不住偷笑。
——
打完字,看着少年的那个电锯人头像,她点开祁凛的微信主页,看到那一串独特的英文。
友枝忽然有点好奇他的昵称到底是什么意思。
索性去网上搜索了一下,结果发现搜不到。
欸?怎么回事。
她挠了挠头,又换了一个浏览器搜索,这回终于搜到了。
Akiasta,Aki是“秋”的意思,ASTA,一个距离地球很远的独特小行星的名字,它的表层曾经有一个很像花的美丽图案,取的寓意是不灭的夏花。
难道是取自泰戈尔的那句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女孩见状,不由得摸了摸下巴。
……总觉得,这还挺有深意的。
——
一组照片忽然在网上被各大营销号转载发布,不久后内容的点赞量迅速飙升,并且在第二天的下午登上了vb热搜。
原po是国外一个知名艺术网站Nakavike的ins官号发布的,动态照片里面的主人公是一个容貌漂亮的亚裔少女。
并配文:浪海里的神之女
照片背景是在深蓝的海底,无数的蝶尾红金鱼四处游动,深红旖旎的颜色,梦幻而耀眼虚浮,漂亮的蝶鱼尾摇摆,划出淡淡的水波,被阳光照射的澄澈水流,无比温柔地包裹着一个红裙少女的身体,桃花眼,五官精致,瞳仁乌黑,唇如樱血。
她的手臂划开淡淡的水流,身上深红色的丝绸汉风红裙轻轻浮动,细腰匀称,赤脚,细细的左脚踝勾着一尾银铃,少女微阖双眸,皮肤白的发光,乌黑的长发微挽,斜插一枚流苏广云簪,白皙的左耳戴一枚红玉髓耳坠,长长的尾发如海藻般飘浮在水中,她伸手,一只金鱼在她指尖轻柔旋绕,少女微微俯身,漂亮的瞳孔在艳光之下如琉璃,一束温柔耀眼的光笼罩在她身上,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极致美感。
Vb实时上升的一个热搜词条:
神之少女。
很快引发了网上的很多讨论。
“哇靠哇靠图上这是哪位神仙妹妹,好漂亮啊!”
“好像是龙卧艺苑的首席弟子,叫友枝的,这个妹妹今年才十七八岁吧,有一说一,她的颜真的很可。”
“啊,所以她是画画的吗?有颜又有才诶呜呜呜”
“我宣布我恋爱了。”
——
赤锋中学,高二五班。
刚刚下课,友枝一刻不停地记着笔记,高秋佳看着教室外涌动的一波波人,忍不住对身边的少女说:“欸,枝枝,外面好多人,好像都在看你。”
少女听了,瞳孔不变,手里的笔尖不停,“哦。”
看呗,又看不死。
她对此感到无所谓,不过是新鲜感而已,很快就会过去。
“而且有好多男生……”
“哦。”
没什么反应,她起身走到前面,开始从第一排收起之前老师布置下去的语文小测。
收完一圈,随后女孩走到祁凛那里,自然而然地从对方压着的胳膊下面抽出那张皱巴巴的卷子。
被打扰了睡眠,大魔王半眯着眼睛,懒散地抬眸看她一眼。
然后少年抬了抬胳膊,绯唇轻轻动了动,半阖着丹凤眼,随意又困倦。
友枝仔细审视了他的卷子一遍:不错,今天的好歹写了。
“别睡了。”她点了点桌子。
少年懒懒地哼了一声,长长的睫毛微动。
她把所有的卷子都码整齐了,然后转身去语文办公室交。
一路上被过路的学生投以不少热烈的视线。
友枝淡然自若,视若无睹。
——
中午,和秋佳一起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居然还有高年级的学长过来搭讪。
友枝对此都礼貌拒绝,然后来到饭堂,专心干饭。
干饭到一半,前面和旁边忽然落座了两个少年,一个丹凤眼容貌俊美精致冷淡,一个桃花眼随和又漂亮。
“最近人气挺高啊,神之少女。”沈归京这么开玩笑地跟友枝说。
友枝一听到这称呼直接尬到脚趾抠地,“……别叫我这个,简直太中二了。”
祁凛随意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了看她,忽然开口,声音磁性带着懒散的笑意:“我看挺合适的。”
就是那些投在她身上的灼热视线,让他稍微有点不爽。
打量着四周不断偷看着少女的眼神,祁凛啧了一声。
“下午来看我打球。”他忽然这么对友枝说。
少女闻言,疑惑地朝祁凛投来视线,“什么?”
“你忘啦,U17篮球赛的地方预选,今天下午放学是小组赛第一场,我们赤锋中学vs临齐中学。”沈归京说。
哦对了,U17全国高中生篮球联赛,当初在江城读书时友枝就听说过,还是个很大型的比赛。
友枝听了,顿时有些期待起来。
“我记得临齐中学还是去年的种子队伍呢。”
“无所谓,”祁凛说。
他掀起眸子直直地看她,一字一句很笃定:“——因为我们一定会赢的。”
作者有话说:
祁凛能有什么坏心思的,不过是想要枝枝亲亲罢了。
下章有超帅小狼狗凛!
第87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下午第二节 课的下课铃声过后, 老师走进班级,宣布后面的两节自习课暂停。
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情,起身, 争先恐后涌向了赤锋中学那偌大的室内篮球场。
津北地区的学校大多注重素质教育,学习压力较其他的地方要相对小一些,各种体育文化赛事多姿多彩,赤锋中学自然不例外。
而临齐中学是津北市区的一所学校,球员们驱车来赤锋中学比赛,令人惊讶的是他们的啦啦队竟然也都来了不少。
十几个穿着统一的漂亮短裙、眉眼活力生姿的姑娘,手里拿着彩球,站在高处的围栏后,为临齐的篮球队加油助威。
“123,胜利属于临齐,fight!fight!fight!”
友枝和高秋佳一走进去,立刻被这群小姑娘们中气十足的加油声给震到了。
友枝嘶了一声,忍不住揉了揉耳朵,穿过几乎是座无虚席的一排排看台, 她表示震惊:“我去,居然这么多人来看啊……”看着气势还挺大的。
朱列远远地看见了她们, 起身拼命招手, “这这这,快来, 已经留好位子了!”
友枝和高秋佳过去,在空着的位子上坐下来,高秋佳环顾四周, 问:“我哥和祁凛沈归京他们呢?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在热身了, 一会就出来。我们俩这回是替补, 暂时不上场。”高非说。
等待的过程中,友枝扭开瓶子喝了口水,忽然听到坐在她上方的学生们此时正议论着:
“这次我们学校必须得进四强啊,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了。”
“唉我真的有点担心,临齐中学可是去年的篮赛季军呢,第一场就抽到和他们比,这一次会不会也……”
友枝听到这,忍不住扭头问高秋佳:“去年赤锋的篮球队冲到了前几?”
“……止步八强了。”
啊这。
“欸你们就放心吧,这回凛哥京哥都上了,基本没什么大问题的。”高非说。
“去年的比赛,他们难道没参加吗?”她挑了挑眉,好奇地问。
“这个啊,”高秋佳摸了摸鼻子,“因为校外打架的缘故,当时这事闹的挺大的,就被对方学校趁机告了状,所以他们就被强制禁赛了。”
所以赤锋中学去年止步八强,是不是也有这种原因?
友枝默默地想。
临齐的参赛选手坐在另一面的看台上,不知为什么,在扫过周围的赤锋学生时,他们的眼神似乎都很不屑。
连赤锋的带队老师和他们说话时,对方也都是一副很轻慢的样子。
“拳头硬了,这群人到底咋回事啊。”高非对此感到无语。
“市里人高贵呗,瞧不起我们郊区学校的,嘁,一会把他们打的满地找牙。”
友枝吃着草莓棒棒糖,抿了抿唇。
手机里忽然收到一条微信。
Akiasta:到了?
友枝:到了
顿了顿,她又打了一行字发过去:比赛加油,必胜——
笑了笑,她又发了一个沙雕加油助威表情包。
过了一会,祁凛回复了。
Akiasta:嗯。
又等了十多分钟,场馆里的人变得越来越多,甚至球场外和看台都围满了看比赛的学生,所有人都在说话,乱乱哄哄的。
过了一会,终于开始了。
先是主办方和校领导们轮番上台致辞,说一些“比赛第二,友谊第一”的官话。
中途,友枝抬手扯了扯衣领,感觉有些闷热。
漫长的二十分钟过去之后,快睡过去的友枝忽然听见台下的主持人这时候说:“下面请两方的队员入场……”
她立刻睁开眼,向球场内看去。
临齐中学的队员们已经从看台上走下来了,穿着蓝色运动服。
赤锋中学的队员从另一侧的入口进来,清一色的黑色篮球服,队员们的容貌都不差,清秀,很有气势。
看台上的学生们见状,顿时欢呼起来。
“赤锋必胜!赤锋必胜!赤锋——”
前来看比赛的同学们自发地喊着口号,直接盖过了那群临齐中学啦啦队员的声音。
干得漂亮。
她的眼神假装不经意地在队员中搜寻着,随后就见祁凛抱着篮球,正不紧不慢地走在队伍里的第二个。
他单手插兜,桀骜的眉眼精致逼人。
少年穿着16号黑色球衣,白球鞋,身材高挑,宽肩窄腰,窄俊的额头上束着一条白色吸汗带,手上戴两个黑色护腕。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被身后的人提醒,他才抬手淡漠随意地把耳机拿下来,将之收进裤兜里。
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睫毛漆黑,眉眼精致俊厉,抬眼时,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高处的观众看台,上面的喧闹声就立刻变大了起来。
两队学校的参赛学生整齐地站成两排,面对彼此,赤锋中学这边的学生个个摩拳擦掌,眼里满是燃烧的战意,而临齐中学那边的人则满脸傲气与不屑,个个要把眼睛翘到天上去。
……那么轻敌,可是要吃大亏的。
友枝看着台下,咬着糖块这么悠闲地想着。
毕竟据她了解,祁凛还是很强的。
裁判员这时候开口说:
“请两方队友先上前握手——”
少年抬了抬眼睫,随后走上前。
“你就是祁凛?”临齐中学篮球队长谭榫也走上前,却迟迟没有伸手,而是轻蔑地打量了一眼眼前的这个丹凤眼少年。
——也就一个长得好看的小白脸子而已。
去年赤锋这队连全国四强都没进,菜的一匹,不足为惧。
祁凛面色不变,闻言只是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是。”
“已经高二了是吧?这回要是再出不了线,我看你们赤锋就止步于此了。”谭榫不无讥讽地说,眼底的奚落意很明显。
祁凛听了,忍不住轻轻勾唇。
……好久没看见这么狂且蠢的了。
很好,他已经在想一会要怎么虐他了。
是先演一波好呢还是直接虐死他好呢。
谭榫又在那里叭叭:“你们要是怕输得太难看,直接弃权也没关系。”
祁凛面色不变,心中嗤笑一声,很快就决定了。
——算了,还是前者吧,后者多没意思。
也.不.好.装.逼
谭榫的语气很得意:“在客场打球,赢得太压倒性了也没有意思,算了,我今天会放水让你们一局。”
轻轻一笑,祁凛刚要接一句:“是么,那我拭目以待”
而沈归京先他一步,笑眯眯地对谭榫说:“呵呵,不劳您费心。”
一会虐不死你。
一声清脆的哨响过后,两方队员向左右两个场地散开。
留下祁凛和谭榫,等待开球。
祁凛随意抬眸,扫视四周的看台一圈,将视线定格在某个地方,几秒之后,少年转身,微俯下身子,丹凤眼紧紧盯着站在球场中心的裁判手里的篮球。
所有人都以为他这是要抢发球权。
谭榫见状,也跟着躬下身子,准备着抢球,在裁判把球抛起的瞬间,他立刻跃起一把夺了过来。
拿着篮球得意地朝对方看去,才发现祁凛此时早已经走出好几米远了。
谭榫:?
少年见他看过来,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这么随意站着,姿态闲散又轻松。
被戏耍了。
谭榫脸色阴沉。
开局。
抢球,走位,拦球,突破,上篮。
蓝黑两色的队服交织一起,打得很激烈。
运球夺球躲闪,球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不绝于耳。
哨声过后,临齐中学的比分暂时领先。
谭榫一开始还有所防备,后来打着打着,他就渐渐放松了警惕:什么啊,这帮人根本没强到哪里去。
赤锋跟去年一样,依旧没什么长进。
运球擦肩而过之时,他对祁凛说:“你们赤锋今天输定了。”
漆黑的碎发微遮动人心魄的丹凤眼眸,少年闻言勾唇,不语。
在友枝个人看来,男生打篮球拼的,大概是耐力,体力,智力,洞察力,这些缺一不可。
要把握好体力,不然后半场没有力气,也要抓住机会,破除对方的阻拦促进得分。
祁凛体力应该挺牛的。
她想。
看球的途中,友枝跟好友桑晚在线连麦中。
好友那头的学校进行的篮球比赛,是江城二中vs北金一中。
“你们那边谁领先?”友枝这么问。
“目前是对方。”桑晚说。
“巧了,我们这也是。”友枝捏着手机,注视着你来我往的篮球场,略微眯起眼。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两方的实力其实都差不多,对方球队之前表现得那么狂也有一定的道理,至少素质还算不错,赤锋队伍把比分刚刚拉平,很快又被他们超出。
……但是。
友枝仔细地看着,心中隐约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不大对劲。
之前那少年说话时笃定的语气,让她对眼前势均力敌甚至落下风的赤锋队伍的情况,产生了微妙的怀疑。
友枝看着篮球场上的两个少年,祁凛看着对方投篮进分,抬手撩起额前的头发,喉结上下滚动,他神色如常。
中场休息的时候,又看到沈归京扭开瓶子喝了口水。
他的表情也是淡淡的。
……
友枝见状,摸了摸下巴。
“我怀疑祁凛在演戏。”又看了一会,最后终于笃定了,她这么说。
刚刚的那个球,按照祁凛平常练习时的那种力度,他绝对不可能拿不下来。
既然如此,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他在演。
失分是祁凛故意的。
这时候好友在电话那头也说:“巧了,我也怀疑谢嘉释在演。”
她们口中的两个人其实都没有拿出自己的真正实力,而是在逗着对方玩呢,恶趣味。
友枝撇了撇唇。
呵,男人。
——
祁凛终于玩够了,那枚毛巾随意擦了擦汗,和沈归京对视一眼。
对方心领神会,站起来,拍了拍一个队友的肩膀。
几个人再上场时,已经互换了part。
临齐中学的球员见状直接看蒙了。
……啥玩意啊这也行?
“队长,他们这样,会不会还留着什么后手?”有人见状,忍不住偷偷问谭榫。
谭榫咬咬牙,“怎么可能,他们都快输了。”他拍拍队友的肩膀,“我们按这个节奏打,一会就能赢。”
同时他示意在看台上的啦啦队员们,加大了嗓门。
“胜者是临齐!fight、fight、fight!”
“临齐必胜,go、go、go!”
友枝被吵的实在头痛,捂着耳朵,把一瓶水扭开,然后转身递给站在看台上面、持续呐喊的临齐中学啦啦队的女生,“……那什么,妹子你要不先喝口水?声带这样喊很容易坏。”
女生:“……”
下半场,祁凛站在篮球场,忽而抬眼,直勾勾地看向观众席上的某个女孩。
高秋佳见状,兴奋地推了推旁边的少女:“枝枝,快看,他在看你欸!”
友枝直起身,回望了过去。
少年歪头,先是指了指挂在高处的红色数字倒计时。
随后祁凛的薄唇微动,缓缓说着什么。
友枝认出他的口型是很简单的几个字:
等着,看我赢
下一秒,开哨声响起,沈归京如同闪电般飞快抢到球,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带球到了他们防守位置很近的地方,并迅速投给祁凛。
临齐中学的队员这才反应过来,立刻上前阻拦,结果还是晚了一步,祁凛如离弦的箭似的迅速带球上篮,随后投球稳进,得分。
接着。
带球跑,传球,假动作,侧接转手,少年游刃有余,从容冷静,和队友几番配合下来,直接把临齐的队员绕的团团转。
几个人的速度提升了不止一个level,动作快的不可思议,配合也严丝合缝,几次三分球,比分不一会就被拉近了好一大截,全场时不时爆发出一阵惊喜的欢呼。
几个临齐队员拦着沈归京不让他进行突围,结果他忽然一笑随后把球侧传给早跑到地方的祁凛,少年接球立刻将其投进篮筐,于是又得三分。
他妈的,被玩了!
谭榫见状,被气得几乎要跺脚。
这几个赤锋的少年一开始故意交换part,然后表现得很差,就是为了迷惑他们……
……他们赤锋的居然玩这出!看不起他们吗!
谭榫接近气急败坏,和几个球员追着祁凛疯狂夺球,企图将他拦下不让他靠近半场。
被拦住的祁凛略一挑眉,忽然高臂一抬迅速跃起投射,远距离进球得分,在投中的那刻全场都在喝彩,热烈地欢呼着。
有同学甚至兴奋地喊起两个人的名字。
“祁凛,沈归京——”
“祁凛,沈归京——”
形势大逆转。
临齐中学的队员已经被搞得蒙圈,一连失了好几分。
祁凛看着计分器上已经拉平的比分,勾唇嚣张一笑。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
精致的喉结上下滚动,黑漆漆的发丝坠着轻微的汗珠,耳上的银色耳骨钉反射耀眼的光芒。
少年的丹凤眸如烈火,在灼灼燃烧。
作者有话说:
枝枝:……被他装到了!
第88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比到后半场的时候, 祁凛和沈归京忽然开始发力,两人的跑场和反应速度快了不止一点,和几个球员相互配合极为默契, 几次三番成功进球得分,任凭临齐中学的啦啦队再怎么加油助威,喊破了喉咙,也阻挡不了他们的比分被赤锋中学反超的趋势。
毕竟都以为快要胜了结果突然被对方赶超,脸上实在没什么光彩。
不知过了多久,临齐中学的队员变得气喘吁吁,跑场速度也逐渐变慢了,拦球的动作迟缓,渐渐力不从心。
祁凛轻松绕开眼前阻拦的人和后面追赶的,连着两次进球得分,台下由此爆发一阵阵雀跃的欢呼。
临齐中学的带队老师这时忽然叫了暂停。
“迅速调整状态,这样绝对不行。”临齐中的带队老师把成员们聚集在一起,絮絮叨叨,“时间快到了, 赶紧把分追回去!你们要是连赤锋都赢不了我面子往哪搁?”
“……”
散开时,谭榫的手撑着膝盖, 大口喘着气, 被方才持续的跑场和争夺累得满头大汗。
台上的临齐中学啦啦队员们也逐渐喊不出来了。
友枝终于不用被她们炸耳朵了,安逸地直起身子, 悠哉喝了口柠檬水。
相反赤锋这边则发挥了主场优势,因为得分将对方反超而士气大增,看台的加油声变得越来越有力整齐。
谭榫攥拳。
他低骂。
这该死的, 狡猾的赤锋……
他忍不住咬牙, 抬眼看着不远处那个丹凤眼的少年, 把目光恨恨地扎在他的身上。
对方此时一脸悠哉,指节随意扯了扯黑色篮球服的领口,触及他怨毒的目光,祁凛不羁地勾唇一笑。
他拍了下掌随后俯下身,少年微侧头颅,黑漆漆的发丝坠着淡淡的水珠,丹凤眼紧盯着被争夺在彼此手里的篮球,像是蓄势待发的兽类。
谭榫在跑场的时候忽然发现少年手腕上那两个护腕,居然到现在还没有摘下来。
他妈的,是看不起他们吗……
他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怎么看怎么嚣张。
祁凛果然在装逼。
友枝托着下巴,身侧的高非和朱列已然化身狂热迷弟,为祁凛他们疯狂打call。
临齐中学之后节节败退,中途终于得了那么几分,对方小前锋在投球进了之后,顿时兴奋地大吼了几声,吓了友枝一跳,连手机都掉了。
“干什么玩意这是。”她捡起手机,顿时黑线。
结果下一秒他就被祁凛、沈归京教做人,两人和赤锋队友的配合之下,那个人几乎碰不到球。
赤锋中学由落后二十几分到反超二十几分,不过是短短三十分钟的事。
赤锋学子的势气大涨,每次他们进球得分,都掀起看台一阵阵的助威声。
接近赛末,几番周折,沈归京已经带球冲到了半场,对方拦都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跳起得分。
最后一分钟。
球落到临齐的守场,赤锋球员阻止了临齐中学人的进球,传给跑位的同伴。
谭榫已经顾不上想别的了,只想阻止对方球队再次得分,眼看着沈归京再次得球突围过线,他立刻朝站在另一半场的祁凛跑过去,并虎视眈眈地准备阻拦。
沈归京周旋一番后,把球传给正好跑位在左后方的祁凛,少年接球转身来到投球点,三个人见状立马围住祁凛,死活不让他通过。
少年挑眉依旧不慌不忙,一个奇特的蛇皮走位避开了左右围攻,随后抓住时机高跳投球,谭榫见状拼力跃起抬手阻拦,篮球被他打离原本的幅度后落地。
此时计时器还有最后两秒二十二。
好!拦住了!谭榫落地,心里还没来得及庆幸,下一秒眼前少年冲他勾唇并迅速与他擦肩而过。
他错愕一瞬还没反应过来,祁凛迅速扣住地上弹起的篮球,一个反身跳躲过旁边的阻拦,迅速投篮进网。
咚!——篮球投中后砸地的轻响。
计时器的倒计时在这一刻变成了00:00:00
静了静。
下一秒,全场沸腾欢呼。
赤锋赢了去年的球赛季军临齐中学!还是以压倒性的优势胜的!
简直大快人心!!
“赢了赢了赢了!”高秋佳拉着友枝开始转圈圈,一边和四周的学生们激动地大喊:“赤锋牛逼!!”
四周的欢呼和喊叫排山倒海的,气势十足。
好友在电话那头问她:“赢了?”
友枝勾唇:“嗯,桑桑你那边呢?”
“也赢了。”
友枝说着“好巧”,忽然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身上。
她握着手机抬起来头看去,见球场上,赤锋的球员此时正激动地拥抱,祁凛和站在身边的同伴击了下掌,薄薄的唇角挑着笑,眼尾上挑,眼神却在直勾勾地望向看台上的她。
她心旌一动,轻轻眨了眨眼。
少年这么看着她,随后缓缓牵动唇角。
友枝看到祁凛轻轻对她说:
一会等我。
她耳朵骤然一热,连忙垂下眼睑,在余光里,那少年却放肆地看了她好一会,因此被身边的同伴看出来挤眉弄眼地打趣,他对此并不否认,而是顽劣地启唇,笑了笑。
比赛结束之后,主办方和校领导又分别进行一番致辞,随后是运动员们握手。
谭榫他们虽然输了比赛,但好歹是心胸宽广的,他走上前和祁凛的手交握了一下,看着少年由衷地说:“祁凛你确实很强,今天是我们临齐中学轻敌了。”
祁凛闻言勾唇,随后淡淡地开口。
“多谢。”
“但我们不会放弃的,一定会再回来,下次碰到,绝不会像今天这样了。”谭榫这么说着,眼睛里燃烧不甘的战意。
“我很期待。”少年说。
第一场篮球对抗赛终于在窗外金灿灿的夕阳里落幕。
等运动员们退场时,祁凛随手取下银色耳饰,宽阔的肩膀上搭着一条白色毛巾,拈起一角随意擦了擦下巴,精致桀骜的眉眼漫不经心的,看着少年感十足。
女孩的手机里忽然冒出来一条短信:友枝,你他妈竟然敢拉黑我???你居然敢???
友枝此时无暇顾及,皱了皱眉,随手就把这条陌生短信给清掉了,随后她专心看着台下。
她手机里保存了好几张照片。
打开相册,是少年打篮球的场景,很凶猛,很帅气,很厉害。
今天这一场的篮球比赛又给她不少的创作灵感,嗯,很不错。
又过了过,场地里站着的人慢慢离开了,看台上的同学也陆续地散去。
到最后场馆里只剩下稀稀疏疏几个人,高秋佳收拾好东西,回头,好奇地问正坐在位子上的少女:“枝枝现在不走吗?”
友枝玩着手机,闻言,抬头对她笑了一下:“嗯,我再等一会,你先走吧。”
“好,那我走啦,拜拜~ ”
“拜拜。”
室内变静了。
不一会其他人也都走了,偌大的室内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
友枝喝了口水。
……祁凛大概去洗澡了。
她记得篮球场馆内有盥洗室。
反正她也不急,那就等他一会吧。
友枝窝在看台的座位上,随意玩着手机,没玩一会就觉得困倦了,她赶紧摇摇脑袋站起来,突然发现不远处的一个金属球匡里装着各种颜色的篮球,顿时来了兴致。
下了看台,几步走到金属匡旁边,友枝在里面看了看,挑了一个足气的顺眼的篮球出来。
把篮球在地上拍了拍,随后她走到场地的篮球框下面,尝试着投篮。
第一次没进。
第二次也没进。
第三次……球砸到篮筐,飞了。
友枝连忙去捡,篮球一路滚到了一个人的脚下。
那个人拿起滚在地上的篮球,在修长的指尖上转了转,另一只手在她头发上轻按了一下。
“小麻烦精。” 少年懒洋洋的声音不徐不缓地传来,“想学篮球?”
友枝抬眼,就见面前的祁凛已经换了身衣服,胸膛前是那尾熟悉的星球链坠。
对方180+的身高,让她需要抬头才能看到他的脸,逆着光,身上也笼罩一片阴影。
少年黑漆漆的发丝氤氲透明的水珠,修长的手指随意把玩篮球,这么低头,静静地看着她。
她想都没想“嗯”了一声,舔了舔唇,说: “因为感觉很酷。”
他勾唇,随意说:
“那我教你。”
说完他就走到她的身后,让她拿住手里那只篮球,作出投球的姿势来。
“这里不要太僵硬,放松一下再蓄力。”祁凛敛了敛眼睫,这么说。
自然而然的,他靠近了一点。
“手指稍微低一点,然后肩膀稍微往平下。”
少年的手指调整着她胳膊的高度,祁凛高出她很多,指挥友枝投球动作的时候,他的下巴时不时轻轻抵着她的发旋,带来似有若无的重量。
少年温热的呼吸和他身体散发的热气不断透过衣料朝她传来,低头时,祁凛的声音几乎贴着她的耳朵。
……
这家伙的声音还蛮好听。
……有些醉人。
友枝暗自咽了咽喉咙,面上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很镇定。
他把着她投球姿势的手,说: “来,投一下试试。”
友枝就着他的力道,施力一投。
进了。
篮球进筐后就砸在地上,弹了几下。
她走过去捡。
“腿步也要注意,稍微下来一点,不要绷着劲。”
指节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膝盖,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他指腹温热。
又投了一次。
友枝信心大增,捡完球,拿着篮球走回去,看着球筐说:“我再试一次。”
良久没有得到对方的反应。
她疑惑转身,抬头。
祁凛没说话,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
“……”
那双狭长漂亮的丹凤眼直勾勾地,不加掩饰,仿佛正燃着燎人的火。
他看着少女,眼瞳闪烁,随后缓缓地说,“我说……你都不对我动心一下吗?”
友枝一愣,还没反应过来。
祁凛忽然单手勾住面前女孩的后脑勺,把她按向了自己的胸膛。
少女猝不及防撞进祁凛怀里,是滚热的温度。
祁凛按着少女的后脑勺,把她的侧脸紧贴自己胸膛处。
做完这些,少年的喉结滚动,白皙的耳垂透着诱人的绯色。
他不想再忍耐了。
他喜欢她。
“听听,我的心跳声。”他低下头,靠近少女的耳廓,绯色的唇冲着她脖颈的肌肤,轻轻吹了口气。
少年磁性的声音在耳边缓缓炸开,听得友枝的耳朵瞬间一嗡。
下意识地想起身,却被少年的臂膀揽紧,而且,他心脏的跳动好像更快了。
友枝一愣。
手下意识挡了一下。
他的手理了下少女鬓角的发丝到耳后,少年愣了一下,忽然挑唇问:“——喜欢吗?”
眼前的少年恶劣野性又攻势极强,俯下头,祁凛磁性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你摸到我的腹肌了。”
……他刚刚洗完澡,身上还有一股湿润的柠檬沐浴液的香气,似有若无地映入鼻息,友枝的脸庞紧贴少年的胸膛,强有力的心跳声和令人烧灼羞的热意很快蔓延开来。
要死了……
第89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祁凛, ”她揪着衣角,耳朵发热,整张脸庞都烧起来, 声音细弱蚊蝇:“……让我起来。”
面前是太过激烈的心跳声,正一下一下,震在她耳膜里,紧贴着少年胸膛的她的侧脸,隔着薄薄的衣料渗透过来的,是祁凛身上蓬勃无尽的热意。
“不要。”少年说。
“……?”
“像这样抱着不是很舒服吗。”居然一本正经地耍流氓。
友枝一愣,脸颊迅速升温,“你少来……”想起身,谁知道她竟然一时脚软,在少年怀里折腾了好几下,愣是起不来。
友枝:大脑当场当机.jpg
心跳加快,她觉得又羞又紧张,一双眼睛都变成蚊香形状了。
祁凛低头,看着怀中少女震颤的眼睫毛, 不由得轻声笑了笑,“怎么这么紧张。”
“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尖俊的下巴轻轻抵着少女的发顶, 少年的声音懒懒散的, 磁性又好听。
下一秒,她听到祁凛轻轻地说:
“小麻烦精,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嗓音轻盈得像是一片羽毛,却真真切切地传进了耳里。
友枝手中握着的篮球控制不住脱手,球一下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随后轱辘着滚到了一边。
她傻了。
好久都没说话, 身体僵住。
友枝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加快, 几乎要跳出胸膛。
唇轻轻张了张,却没说话。
祁凛的手抱紧了她,他俯身,忽然轻轻吻了一下少女的耳垂,一双丹凤眼里闪烁着温柔的光,白皙的脸庞微泛着绯色,看着她轻轻地说:“好歹给点反应啊……我等着呢。”
少女浑身颤了一下,不知哪来的力气伸手推开他,扭身飞快跑了。
祁凛被推的后退了一步,看着她通红的耳朵和仓皇的背影。
愣了愣,随后少年插兜勾唇,很放肆地笑起来。
身后那少年的笑声很放肆,友枝跑出门时一时分了神,不慎被门槛绊了一下,刚刚站稳,就听到身后远远传来祁凛带着愉悦笑意的声音:
“我不会放弃的,小麻烦精。”
“——做好准备吧。”
声音懒散又轻快。
……不放弃什么?他为什么要亲她耳朵?居然搞突然袭击,简直要死了啊啊啊啊啊啊……
明明她才是老色批啊!!居然被祁凛这个家伙给调戏了!!可恶!!!
友枝抓着书包在路上低着头,飞快地走着,她脸色爆红,脑子里也乱糟糟的,心跳声快的要死。
她捂着自己发热的左耳垂,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少年唇瓣的温度,回想起刚才的那个画面,友枝猛地闭眼,咬唇,耳朵上起了一片好看的艳色。
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他怎么突然会抱她,故意把声音弄那么苏……
是不是干脆耍流氓直接抱上去就能把他给吓走……早知道那刚才试试就好了……
思绪正无比混乱着,忽然友枝的肩膀被人从后轻轻地拍了一下。
“嘿,哦豁看起来脸很红呢,你是被阿凛亲了吗?”熟悉又戏谑的少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友枝一回头,发现沈归京背着包站在那,正低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一双眼睛里满是兴味。
她一僵,立刻疯狂摇头,否认三连:“你什么时候来的,没有,不是,你可别瞎说。”
“……还在否认,明明脸红的不像样啊。”
摩挲着下巴,少年这么说着,一脸“我都懂”的揶揄表情。
友枝被看的有些不自在。“……”
沈归京看着她,一边露出高深莫测的柴犬般的微笑,“不用害羞,以后会有更刺激的,妹妹。”他就说祁凛认清自己的心之后肯定会是很难缠的直球选手的。
友枝:“……”
刺激,什么刺激?
好死不死,第二天上课,正好赶上了班级换座位。
她的位子又被换回来了。
甚至还和祁凛成同桌了。
……简直巧到家了。
友枝抠着手指,坐在位子上,一整个不知所措的状态。
高秋佳坐她前面,旁边是戴怡。
“枝枝你看起来心神不定的样子诶,咋啦?”高秋佳问她。
“……没什么。”友枝一脸菜色,她总不能说是昨天梦见祁凛了吧。
第一节 课之前,祁凛进门,看到自己的位子旁边的那个少女,先是短暂愣了一下,随后坏坏地勾唇。
友枝正低头写卷子,那少年单手提着书包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在她旁边的位子上落座,拿出铅笔盒,书本,耳机盒。
一双长腿放肆地交叠着,少年随意靠着椅子,随后侧过脸。
友枝眼睫轻动,在余光里,她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一直这么落在她身上。
“……”
“……”
友枝面不改色,实则内心在疯狂刷屏。
他这是要干什么要干什么要干什么……
不会要提昨天的事吧不会要提昨天的事吧提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小麻烦精,你不理我。”祁凛托着下巴,半晌,他懒洋洋开口,拿好看的眼睛盯着她。
“……我在写卷子。”她这么说,觉得自己脊背有些僵直。
修长的指节在旁边轻点,他索性趴在桌面上,就这么直勾勾地看她。
“看我啊。”
“小~同~桌。”
“友枝。”
拖长了声音,丹凤眼透出稍微执拗的意味
见她不理,拈着她的头发丝一下一下地把玩。
……总感觉,好难缠。
友枝抿了抿唇,抽回发丝,用小皮筋把一头长发扎起来。
“别弄了。”她说。
少年直起身,看着她正要说什么。
好在此时上课铃声响了,江露走进班里,“好同学们,我们开始上课。”
她认真听课,记着笔记,不经意一抬眸,发现祁凛的课本此时干干净净。
今天他没睡觉,但是长长的眼睫毛微微搭着,看着离睡着也不远了。
友枝看着,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
好像……知道应对的方法了!
第二节 课下课后,她主动推了推身侧睡过去的祁凛。
少年掀起眼帘,揉了揉眼,抬头看她,丹凤眼简单地透露出了疑问:“?”
“以后上课要做笔记,语文作业也要认真做,作文也要认真写。”她看着他的眼睛,这么认真地说。
祁凛诧异地挑了挑眉,然后问:“为什么。”
“我喜欢语文成绩好的人。”她一本正经地说。
祁凛:“……?”
他听了眉头狠狠一跳,错愕一瞬后,忽然意识到这小麻烦精是不是在变相拒绝他,忍不住问:“玩呢?”
忽然有人叫她:“友枝,外面有男生找你。”
话音刚落,四周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
祁凛神色一抽,看了那个叫她的人一眼。
而友枝神色如常,“就是这样。”
心照不宣地和高秋佳对视了一眼,随后她起身,走出去。
余光里,看到身后的少年果然危险地眯起了眼,似乎是有所动。
祁凛起身走到了后门,悄悄地看着和外班同学交谈的友枝。
……找她的男生是上次考试的文科第一,时檀。
他看到友枝和那个人说着话,还给了对方什么东西,甚至仰脸对他笑了笑。
他银牙顿时一咬,嘁了一声。
随后祁凛冷着脸插兜回去,醋坛子彻底翻了。
喜欢语文好的……
哼,就是借口吧。
不过。
大概小麻烦精也是在考验他。
心烦意乱地啧了一声,手胡乱翻开桌上比脸还干净的语文课本,祁凛盯着标题上那劳什子雨巷,慢慢地抿唇,抓了抓头发。
算了。
反正也不难,学。
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高秋佳高非朱列等:……这就是爱情的威力吗,牛逼。
放学的时候,友枝忽然收到一条来自祁凛的简讯:
Akiasta:……能不能不要和别的男生说话,很烦啊!!!
隔着屏幕似乎都能看到那少年一副脸红暴躁的样子。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
第二天的美术课。
一周一节,课上,老师在教大家画花朵。
讲了基本的技法之后,照着课本的步骤画,也可以自由发挥。
这个简单,友枝迅速画完,就埋头写回家作业的卷子,冷不丁往旁边少年的画上一望,顿住,移不开视线了。
“这是茶花吗?”她忍不住问。
这个花瓣的样子,很像之前她院落里开的,和学校开的白茶花。
少年随意嗯了一声,铅笔在修长指尖灵活旋绕,那白茶花在他的笔下栩栩如生。
“你画得还挺厉害的嘛。”友枝说。
少年动了动眼睫。
“谁教你的吗?还是自己学的。”她随口这么问。
没想到少年的笔尖一顿。
半晌,他垂下眼睑,启唇,声嗓淡淡的:“我妈。”
友枝顿时缄默。
“……哦。”
她小心翼翼看着少年的神色,他的笔尖给白茶花上色,没有看她,忽然淡淡地说:
“不用觉得尴尬,我早就习惯了。”
她不由得抿了抿唇。
“你……”
祁凛自顾自地画着纸上素描的茶花瓣的颜色渐变。
少年的眉眼随意,声嗓淡淡,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但只学了素描,还没学油画上色,她就疯了。”所以就再没机会学了。
把茶花画完后,他拿起来看了看,掸了掸画纸上面的橡皮沫子,然后随意递给她。
“不是喜欢吗,给你。”
丹凤眼轻轻挑了挑。
……
有那么一刻她突然,很想抱住他。
因为友枝忽然想起,那天舅舅跟她说过的话。
那个时候她偶然问起,祁凛被他那些混蛋舅舅们扔掉,又被友美和从道观里捡来的离奇事情。
友力感慨一声,接着对她说:
“啊,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他生下来的时候还没一只刚出生的鹿大,那时候我和你姥姥去上香,还下着那年第一场初雪,挺冷的。刚到门口,我和你姥就听见很微弱的哭声,低头才发现门槛里有个被襁褓裹着的似乎刚出生的小孩子,就是祁凛,他哭得连嗓子都哑了,可怜见的,好在是一只母猫拿毛皮温着他,才没被直接冻死。”
友枝忍不住动容。
……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出生,而友美和抱着那个被遗弃的小小的婴孩。
她踩着初冬的小雪,一步一个脚印走向了燃着煤炭的温暖堂屋。
……
再大一点,他被欺负,被小孩子们恶意按在水池里呛水,几次喘不上气,差点死掉,后来他直接发了狠,在被欺负时,祁凛转头狠狠咬下作恶小孩手腕上的一块肉,自此他被巷子里所有孩子畏惧。
“祁凛。” 她想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开口。
“嗯?” 少年抬眼。
“……没什么,对了,以后我帮你补习语文吧。”最后,她轻轻地这么说。
闻言,少年细细的眉头挑起来,然后看着她说:
“好。”
————
下午放学,悠哉走到外面,去买糖果。
友枝进了小卖部,祁凛则在外面蹲着喂猫。
少年狭长的眼睫垂着,薄绯色的唇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
结完账,友枝刚要离开,忽然被看小卖部的老太太拉住了手。
老太太神神秘秘让她附耳过来,然后凑在她耳边说:“小姑娘,你别不信,我看祁凛那小子,好像欢喜你。”
她听了,轻轻地笑了笑。
巧了。
她也……
喜欢。
被吸引了,从一开始。
爽快地在心中承认之后,她走过去对少年说:
“那个,一起回家吧。”
回去的时候,友枝在笔记本里写下一句话。
如何拯救一个少年?
——吻他的伤口,教他爱。
她在画布上勾勒着漂亮的线条,然后这么告诉自己。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她想看看自己,到底能不能改变他。
作者有话说: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出自《诗经·大雅·荡》
第90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天忽然变冷了, 感觉是一秒入冬,起床后打了个喷嚏,友枝套上厚厚的的衣服, 很遗憾地收起自己所有漂亮的jk裙子,放进上衣柜里。
“下个春天再见吧宝贝们。”
收拾收拾,换好衣服,友枝来到饭桌的椅子坐下,咬着面包,友娜问她:“今天什么安排?”
今天星期六,上次越好了去那个家伙家里打游戏。
“出去玩。”
“和谁一起啊?男的女的?”
“秋佳,还有几个班上的同学,团建,就在咱小区里,我给你发地址。”友枝如实报备。
友娜一听乐了,“这不小凛同学家吗?”
“啊是啊。”
母亲居然意外地很开明, “那就好好玩,对了, 中午你们出去吃饭吗?”
“……也有可能点外卖。”友枝说。
友娜舒了口气: “那就好,中午我就不用给你做了。”
友枝:?
“……倒也不必这么真实。”
吃完早饭, 又待了一会, 随后友枝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家老母亲无比快乐地送走自己,开始过她的一人世界。
她对此无奈地摇头, 然后慢悠悠地走去祁凛家。
按下门铃,门几乎立刻就开了,少年穿着一身家居服, 看到友枝时愣了一下。
“你怎么裹成小企鹅了。”他勾唇, 倚着门框, 眼睛里带着明显的笑意。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吸了吸鼻子,“变冷了嘛。”
然后就进去了。
“我用换鞋吗?”她问。
“不用。”
沈归京他们已经到了,看她进来打招呼,“呦,妹妹。”
“枝枝你快来!我想和你打游戏。”高秋佳过来拉着她的手,空气里萦绕一种甜甜的味道。
室内很暖和,友枝走到客厅,才发现那一张整茶几上几乎全是好吃的,而且看着还好眼熟……
这些不就是之前她开玩笑跟他说的那大一堆要吃的食物吗?
她顿时摸了摸鼻子,看着祁凛,“你还真的都买了……”
……会不会很破费啊。
少年见她望过来,挑了挑眉,语气平淡:“也没花多少钱。”
沈归京大概看出了她在想什么,顿时哈哈大笑:“我记得跟你说过,阿凛他其实很有钱的。”
比如,客厅那台超贵的游戏机显示大屏。
竹编篮子里一堆很难抢的大热游戏碟,还有很多是绝版的。
家电好像是很贵的智能款。
以及几个Switch绝版游戏机。
屋里还有三只猫,放在墙角是一堆猫粮猫条以及化毛膏。
友枝见状瞳孔地震。
她本来还以为对方是那种身世悲惨且生活不太富裕的美少年来着……
……没想到并不全是啊(……)。
这栋小别墅,就祁凛一个人住,表面上看着哪里都好,可能和她家唯一的不同就是太安静了。
在空旷的时候,让人感到一种没有尽头的孤独。
他从初中起就一个人住……回想起舅舅的话,她敛下眼睫,思绪飞旋。
少年宽肩窄腰,手长脚长,走过来随意坐在她旁边,柔软的沙发略微陷了下去。
不经意地与她对视一眼,又轻轻移开。
高秋佳正叽叽喳喳跟她说着一款最近很火的乙女游戏。
桌上摆着一盘红宝石似的鲜草莓,被水清洗过,此时散发着“我很好吃”的味道。
“吃草莓。”祁凛这么跟她说,指了指。
她点头拿了一颗,咬开一口,鲜嫩酸甜的汁水顿时布满口腔。
“还甜吗?”
“嗯。”
……草莓。
蓦然想到了什么事,女孩舔了舔唇,低头,脸色稍微变得绯了绯。
不想了。
她甩甩头。
一只小黑猫此时窝在少年脚下,喵呜喵呜的,小爪子扣扣地毯,趴下来,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舒服声。
这是之前她在小卖部门口喂过的猫,脖子上戴着一只小项圈,大概是被祁凛散养在外面的。
那只霸道的小三花此时正在猫爬架上翻着身,呼呼大睡。
友枝撸了撸地上毛茸茸的黑色猫猫头,小黑猫“嗷呜”一声,转过来用小舌尖舔舔她的手腕,热情地不像话。
沈归京“霍”了一声,不无嫉妒地说:“这小猫之前凶的要死,谁也不给摸的,怎么它对你就这么乖。”
简直就跟……某人一样。
他看了眼祁凛。
祁凛回望过去,挑了挑眉,托着下巴,神色懒散。
“诶玩游戏玩游戏。”沈归京递给她手柄,“别忘了正事。”
几个人边吃东西边打游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祁凛家的游戏碟子多,设备也厉害,友枝打的很带劲。
期间高秋佳给她安利漂亮纸片人,友枝接过手机看了看,随便夸了句好帅。
咦,祁凛好像在看她。
她随便望过去,那目光又很快消失不见。?友枝眨了眨眼。
饮料喝完了,沈归京起身,“我再去买点喝的。”
朱列也站起来,说要一起去。
高秋佳也说:“我也想买奶茶,枝枝一起去吗?”
友枝有点犯懒,躺在沙发上摇了摇头,捏着游戏手柄,“我不去了。”
“好吧,那我帮你带。”
不一会,高非也起身去洗手间了。
客厅里只剩下友枝和祁凛两个人。
忽然就变得很安静。
她指节略微扯了扯领口。
……还有点不习惯。
“……”
“打游戏吗。”少年突然问。
友枝:“打。”
一个看着有点恐怖的闯关游戏。
光怪陆离的画面上,一男一女两个卡通小人,蹦蹦跳跳地往前走,躲过一路上时不时冒出的陷阱和怪物。
友枝含着糖果打着游戏,不知不觉,后来忽然觉得有点奇怪,她怎么感觉旁边的祁凛,越坐越近呢……
祁凛穿着黑色卫衣,拿着手柄操作的时候,一小片衣料不经意蹭过友枝的手臂。
两人的膝盖也挨着,时不时碰到一起。
似有若无的热意在彼此之间流动。
她见状眼睫微动,心里不稳当,一个不注意,手里操纵的卡通角色被一个小怪给揍下去了。
好在还有一条命。
轻咳一声,她收回有些放肆的坐姿,略微直起身子,决定不再分心,认真地看着眼前的游戏大屏。
一路过五关斩六将,两个小人终于到了关卡点,存档,友枝舒了口气,“终于。”
她一扭头,发现少年的俊脸近在咫尺。
吓了一跳退了退,身子抵在沙发背上,“你,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少年凑近,丹凤眼里潋滟而幽深,盯着她的眸子,启唇缓缓地说:“我那天说的,你还没有回答我。”
“什么话?我不记得了。” 她看着他,装懵懂。
祁凛静静地看了看她。
他忽然俯身凑近,手抵在沙发上,唇几乎碰到少女的耳垂,吓得友枝一抖,少年却在她耳边忽然停住,眸子流光溢彩,吹了一口。
她略微闭上眼,心跳忽然又快了。
温热的呼吸停在耳边,祁凛的声音轻轻的,“这样记起来了吗。”
“那个,我,我去洗个樱桃。”她带了水果来,友枝躲避开少年灼热的视线,起身要往厨房走。
忽然被攥住手腕轻易拉回来,身体跌在沙发上,祁凛盯着她烧起来的耳垂,略微眯起眼问,“不喜欢我?”
“一直躲老子,真当老子看不出来。”他说。
友枝低头,试图蒙混过关。
“不要装傻了,我认真的。”他按住少女的肩膀,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睛里燃烧着执拗似的。
“给个痛快话吧,不要吊着我。”祁凛直勾勾地看着她,这么说,“老子被你撩的神魂颠倒,都不像样了。”
友枝忍不住嗫嚅:“没有吊着你……”
“行,是我吊着你,现在我不想吊了,能给我转个正吗?”祁凛脸皮彻底不要了,直接这么说。
不知道什么时候碰开了一盘游戏,轻快的音效声传进两人的耳朵里。
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但少年攥着她手腕的指骨却是灼热的。
祁凛的表情里带着不容忽视的炽烈。
她眼睫动了动,唇瓣张了张,然后这么轻轻地说:
“我觉得现在这个阶段应该专注于学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考大学。”
“其他的可以等再大一点再说……现在还是太早了。”
“那什么时候可以?”少年紧紧盯着她,不错过一丝一毫的神情。
“起码就等,成、成年吧。”被这样灼烈的目光注视着,她不知为何都变得结巴了。
祁凛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生气了吗?
她小心翼翼地看他的脸。
还是……放弃了呢。
过了过,他攥着她手腕的指节松了松,然后,再一次握紧。
“那你能一直陪着我吗。”少年忽然轻轻地问。
友枝一听愣了,抬头。
他脸上此时有淡淡的绯色,耳朵也是红的。
似乎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摆出少有依赖脆弱的模样,少年修长的指节攥起来,似乎在轻轻发抖。
“会突然离开,走掉吗。”祁凛轻轻地问。
会像那些人一样,不要我吗。
会给了我爱之后又离开我吗。
他唇瓣动了动,心脏似乎都停止了,静静地等着友枝的回答。
“我……无法做出承诺。”
良久,她这样缓缓地说。
少年一瞬露出了脆弱晦暗的表情,但转瞬即逝,收敛起来。
祁凛垂下眼睑,眸底晦暗不明,“……是吗。”
他就知道。
自嘲地勾起唇角。
“……你应该觉得我很烦吧。”他说。
“总是妄想一些得不到的东西。”
祁凛有时候想,他其实真挺惨的,从小到大就一直被人抛下,被孙薇一次次扔掉,被那个男人抛弃,被那些人指着鼻子骂野种下贱,就连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也还是如此……看来他无论如何还是逃不脱这种宿命?
友枝却认真地看着他,摇摇头,“不是的。”
“从来没有觉得你烦。”
“从来没有。”
她不是在拒绝,而是期待。
他们现在还太年轻,他们才十七八岁,还在读高中,还要考大学。
未来的可能性太大了,而且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不要被限制住,因为可能性和未来,正在下一个路口等着他们。
所以。
友枝清楚地知道。
这不是拒绝他。
——而是约定。
和祁凛的。
她忽然握住了少年的手,在他诧异的目光下,看着祁凛的双眼,一字一句郑重地说。
“但起码这一刻,以及未来的一年里,我都会在这里,在赤锋镇,和你一起,以及秋佳沈归京他们。”
“……总之,不会走掉的。”
“就算要离开,也是一起。”
少年的睫羽忍不住轻动。
他愣住了。
友枝继续说:
“愿我们都有远大前程。”
“所以要从现在开始努力——”
说完,她看着祁凛,露出很漂亮又明艳的笑容。
“据我所知,你学习不差,也很聪明,不要再像从前那样了,所以——我们一起考大学吧,祁凛。”
他愣了愣,随后竟然笑了。
“你真的很会破坏气氛,小麻烦精。”
原本几乎孤注一掷的剖白的话忽然变成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励志词话疗。
而此时祁凛的心情却不坏。
原先他没有任何目标,看不到什么前路,觉得一切都了无生趣,有和没有,没什么两样。
……但现在忽然不一样了。
他想。
“那我们现在应该是好朋友了吧?”
女孩忽然这么兴致勃勃地问。
垂下眼睑,祁凛拈着颗草莓扔进嘴里,咬了一口,然后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酸甜的草莓汁在唇舌漾开,他舔了舔唇,喉咙轻轻滚动,压下舌尖还未出口的话语。
……谁要和你做朋友啊。
老子想要的明明是你……
头脑风暴在这时被打断了,因为沈归京朱列他们已经回来了。
沈归京看着客厅里的两个人的表情,不由得挑眉。
哦豁,有情况。
“来来,吃炸鸡~”
作者有话说:
女朋友忽然发出了组队学习邀请(同意or拒绝?)
祁凛:……那必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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