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徐小北送的小熊。
司年攥紧钢笔, 垂着眼,一句话在喉咙里滚了十几遍, 最终还是话头一转:
“开个玩笑。”
音遥却觉得他并不是在开玩笑,如果让他辞职结合他来应聘时说的那句“老板追求如果喜欢会接受,但也会辞职不影响工作”就有意思了。
他拿出今日计划表,佯装无事发生地念道:
“司总,您今日的行程是,上午十点董事会会议,十一点召开员工大会,十二点吃饭,下午一点……”
司年也不急着等他回答,听他念完了今日行程后才轻声道了句:
“加一条,晚上七点, 私人会餐。”
音遥点点头, 马上掏出笔:“请问和谁,我现在打电话通知。”
司年抬头, 眼神从容:“和你。”
“司总, 我不接受潜规则。”音遥认真道。
司年嗤笑一声:“潜规则你?自作多情,我是在光明正大请你吃饭而已。”
他娴熟地转着笔, 看起来一派轻松,内心却正经历八级大地震。
“你还真是不识好歹。”司年冷笑, “一个劣性O, 我能放低姿态求你就不错了。”
“您掉下的姿态我帮您扶起来, 司总您不说我也明白, 我心里有数。”
“贫。”司年放下钢笔, 深吸一口气, “知道了, 出去吧。”
出门后,音遥揉着太阳穴,脑袋被他们两兄弟闹得生疼。
但他完全有力气!扯着生疼的屁股打个车直奔松山集团,还不忘在车上帮司年订一份沙县小吃。
来到松山集团门口,他抬眼瞧着,这破公司的破门脸和以前一样没点长进,门口的保安大叔也和以前一样看起来就没什么卵用。
他直直走进松山集团大门,保安拦都不拦。
“呦,这不是我们音秘书嘛,听说你被开除了?现在在哪高就呢。”一个上班时间摸鱼的员工赶紧放下手中的瓜子跟上来挪逾道。
音遥没理他,轻车熟路上了电梯。
但那些人好像一刻不说话就能憋死,音遥都不理他们还要上赶着找骂:
“听说廖总一脚把你踹了?看你穿得人模狗样是又靠好活搭上了哪位大佬?”
音遥斜了他一眼,笑道:“反正是你再练上十年也搭不上的大佬。”
被羞辱了一番,这人总算是舒服了,跳起来就骂:“狗娘养的杂种!在这耀武扬威什么,谁不知道你一会儿就得跪着求着让廖总不要抛弃你,实话说了吧,廖总已经和我睡过了,你还是哪来回哪去。”
想象了一下廖垣宇和这煞笔爱爱的场面,音遥觉得恶心且辣眼睛,嘲讽道:
“嗯~果然什么锅配什么盖,你俩好好处,我不打扰,我先走了。”
“你不能走。”那员工喊住他,“你到底来干嘛的!”
“急了?”音遥笑问道,“怕我再从你们廖总耳边吹吹枕边风?不好意思,我也是有追求的人。”
这员工被音遥气得七窍生烟,心里嘀咕着今晚一定要和廖垣宇好好说说,把这该死的杂种彻底踹死在泥潭。
音遥一路走这员工就一路跟,一直到音遥直冲廖垣宇办公室门口,大喇喇推开门。
“对不起廖总,他非要上来我拦不住。”小员工”委屈巴巴,声音都能拧出水来。
廖垣宇抬起头,看着门口这位许久不见的,瞳孔瞬间扩张。
音遥拉过椅子坐下,长腿一翘文件一甩,开门见山:
“廖总,这是我们Y.S集团的收购合同,你看一下。”
“音遥,你疯了?随便拿份破文件吓唬谁呢。”
廖垣宇显然不信,毕竟一个贫民窟出来的杂种,这种事也只能做做梦。
音遥点点文件:“我不是来征求你同意的,我只是来通知你,明天会有Y.S集团董事会的人正式拜访,穿精神点。”
他用余光瞄了眼一旁懵逼的小员工,扬起嘴角:“顺便打扫下公司,不要的垃圾扔一扔,别让董事会的人来了下不去脚。”
音遥站起身,冲着廖垣宇点点头:“合同你慢慢看。”
当他走出大门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怒不可遏的叫骂声:
“音遥你他妈这个婊.子!”
以及小员工的安抚声:“廖总您别生气,小家雀掀不起大风浪。”
“滚!”
音遥暗笑,谁说小家雀掀不起大风浪,一只蝴蝶扇扇翅膀都能引发龙卷风,更何况是麻雀,伸出爪子都能把他脑袋薅秃。
只是刚出门,音遥觉得眼睛一阵突发异痛。
果然人工角膜尚不成熟不能长时间佩戴,而且到了晚上采光能力变差,几乎也和失明没有区别。
回到公司,音遥摘下了人工角膜,他揉揉眼睛,这才觉得好受一点。
但心里总惦记着,本打算扔这,到了门口又跑回去戴上。
下班前,音遥来到司年的办公室汇报他接下来的行程,下面还有一场视频会议,司年默默听着,等音遥说完后问道:
“刚才去了松山集团?”
音遥点头:“收购合同已经交给他们廖总看过。”
“对方怎么说。”
音遥回想着廖垣宇””暴跳如雷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场面,笑出了声:“我没听,反正也不会是好话,听了还添堵。”
司年点点头,随手整理着办公桌,语气淡漠:“开心了?”
“开心了。”音遥诚实道。
“开心了赏脸吃顿饭。”司年还是那个不轻不重的语气,像是随口那么一说。
“我可以拒绝么?”音遥道,“话要说清楚,省得您以为我喜欢吊着别人。”
“不可以,我是以上司的身份在命令你。”
音遥做了个深呼吸,摆出笑脸:“那您想去哪吃,我订位子。”
“看你喜欢。”
“我只吃过路边摊,可以么?”音遥这么说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都行。”但司年没有一点犹豫,仿佛打定主意不管前方什么洪水猛兽他都要硬着头皮上。
音遥莞尔:“那就不用订位子了。”
*
在司容连发十几条短信骚扰短信后,音遥默默关了机。
抬起眼,看着司年坐在油腻的串串摊前还一本正经的模样,他有些想笑。
司年和司容虽然是兄弟,但却是完全两种风格。
司容属于精致型,靡颜腻理,看着让人有点距离感;司年则生得如玉升辉很是大气,看起来器宇不凡,估计是年龄大点见识也多,气质浑然天成男人味十足。
就算是坐在破旧的骚红小方塑料凳上也难掩气势,远远看去就像搁这坐了个王爷皇子。
见司年在这坐了半天没动,音遥指指小摊上被油污糊得看不出原样的菜单,道:“司总,这里没有服务生,想吃什么得自己点。”
司年点点头,站到小摊旁,惹得摊主瞅着他直看。
他看了半天,又坐了回来:“我都没吃过,按你的喜好来一份就行。”
说完,掏出电子烟,啜了一口,那平静寡淡的模样倒让音遥看出他心中几分愁苦。
一只变了形的小铁锅端上来,浓白汤底里泡了一堆竹签串串,看着这不知成分的黑暗料理,司年忽然觉得跟着音遥跑了几十公里来到第三区是个错误的决定。
看着司年半天不抬手,音遥又道:“放心吧司总,没毒,我小时候经常在这打发午饭。”
司年“嗯”了声,以一个十分矜持的姿势拿起一根竹签,刚放进嘴里,烫的他火速又拿出来,眉头瞬间皱起来,整个过程都不忘优雅。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音遥都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人这么搞笑。
但作为私人秘书,自然是贴心的帮他把串串上的食物拆下来放到碗里:“慢一点吃,刚出锅很烫。”
但看着那堆成小山的食物金字塔,司年却不敢再动。
“司总,我的生活就是这样,吃着廉价的食物抱着廉价的思想,您不必委曲求全,这顿饭我请了,早点回去休息。”
音遥站起身打算去结账。
倒不是讽刺他,只是想让他看清两人之间的阶级局限性,然后趁早打消可笑的念头。
听闻此言,司年摸起筷子夹了慢慢一坨串串,不动声色往嘴里塞。味道说不出好吃还是不好吃,总之不是特别招人喜欢。
音遥无奈地笑笑,只好摸起筷子陪着他一起吃。
身后的椅子忽然晃动两下,就听到吵吵嚷嚷来了一堆人,往那一坐就娴熟地招呼老板端茶送水。
音遥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就见一堆头发染成花里胡哨的杀马特坐在那里直嚷嚷,声音像破锣一样刺耳。
“你瞅啥!”一个杀马特叫嚣道,拎着酒瓶子晃晃悠悠走到音遥身边。
“我没瞅,只是出于好奇瞻仰一下各位的尊容。”音遥平静回复道。
杀马特看了眼对面的司年,似乎是感受到对方的高级信息素,叫嚣的更加猖狂:
“呦呦呦!这是哪吊来的凯子,看着不错啊,这都被你拿下了?活儿很好啊,要不让我们也享受享受?”
音遥看都没看他:“抱歉,我对颜色很敏感,看着花里胡哨的眼晕。”
杀马特牛眼一瞪,一拍桌子:“都是杂种你横什么?信不信我一酒瓶子下去对面这位鞋都不要光着脚跑。”
“没完了?”这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司年慢慢站起身,高大的身形步步紧逼那个杀马特。
杀马特心里发慌,连忙招呼他的兄弟,用酒瓶子指着司年,像群猴子一样吱哇乱叫。
司年觉得他们吵,一把夺过酒瓶往地上一摔,随手捞过一个杀马特揪着衣领甩到墙上,声音狠戾:“死远一点,别在这脏我的眼。”
猴子们一听不乐意了,七八个人一齐扑了上来。
司年人高腿长鹤立鸡群,一手一个,那场面就跟如来佛大战花果山一样,猴子们被揍得哀嚎连天,本来音遥在这看热闹,但下一秒脑袋上就抵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他回过头,就见一个一直躲在后面的猴子伺机而动,打算挟了自己这个天子以令司年那个诸侯。
“你!你再打我兄弟我就给你小情人脑袋开瓢。”猴子用酒瓶抵住音遥的脑袋,一只手紧紧按住他的身体。
司年一下子停了手,鼓鼓的手臂表面浮出条条青灰色的筋脉。
“放手。”他冷喝道。
“就不放!除非赔钱,不然就等着付他的医药费!”猴子又使劲用酒瓶顶了顶音遥的脑袋。
毕竟都是一帮不怕死的混混,音遥惜命他们可不。
司年默默垂下手,甚至还双手背在身后,语气高傲如同发号施令:“现在你可以放手了。”
几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猴子瞬间来了精神,跳起来攀附在司年身上,对着他的脑袋狠狠来了几拳,一边打还一边骂:“打老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司年没说话,咬牙看着音遥脑袋旁的酒瓶,生怕自己一不注意这猴子真给他开了瓢。
音遥做了个深呼吸,继而缓缓抬起手,手肘弯起,一个使劲直击猴子小腹。
战斗力只有五的猴子瞬间疼的嘴巴都成“O”型,睁着大眼捂着肚子狼狈跳到了一边。
趁着对面还在傻站着看热闹,他又抄起小铁锅混着浓汤白水一并扣在了其中一个猴子头上,从猴子堆里找到司年的手拉着他就往前跑。
两人疾速穿过纵横交错的小巷,听着猴子们四散交错的脚步声,音遥随手掀开一旁的塑料遮雨棚,拉着司年一起钻了进去。
棚子里的空间很小,两人必须紧紧贴在一起才不会露了马脚。
听到猴子们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音遥忽然“噗嗤”笑出了声。
“笑什么。”司年揉着额头烦躁问道。
“就是,司总你和他们打架的场景让我想到了猴王争霸。”
司年瞥了他一眼,回过头。
但嘴角还是悄悄扯出一丝笑意。
“你不是失明?怎么知道他们头发染得花里胡哨。”笑完了,转过头又立马摆出冷脸。
“都是熟人,常在这一代混迹,以前眼睛好的时候见过。”音遥打了个马虎眼。
司年沉默了很久,语气轻了几分缓缓开口道:“怎么失明的。”
“车祸。”音遥继续扯谎。
但司年明显不信:“怕是和松山集团的那个廖什么有关吧。”
“司总今天很八卦。”音遥站起身拂开棚子帘,“腿蹲麻了,走吧?”
知道音遥不想说,司年也没继续追问。他开车把音遥送回了公寓,半道下起了雨,他又执意要把音遥送上楼,音遥可不敢,这楼里走两步就能撞见熟人,要是被他们随便哪个看见自己明天一准要上头条。
进门前,他听到一声几乎轻不可闻的:
“晚安,好好休息。”
雨越下越大,敲击着玻璃窗啪啪作响。
音遥开了机,瞬间弹出几十条信息,有新闻推送有广告,但大部分还是司容发来的消息。
本想不予理会洗个澡睡下,但刚放下手机,一个奇怪的字眼吸引了他的注意。
音遥马上拿起手机,看着推送的新闻:
【联合城建局贪污公款的松山集团代理人徐某于今天晚上八点在拘留所突发心脏病而亡,具体原因警方还在进一步调查。】
死得有点巧,以前怎么不知道他有心脏病。
音遥随手点开下面的配图,虽然“徐某”的脸打了马赛克,但就算打出花来都遮盖不住他贱兮兮的气质。
但是,好像有点奇怪?
音遥放大了图片,将那个点无限拉动后看清了它的全貌。
*
梅雨季节三五不时就是一场大雨,任是精装高级白领们也禁不住造,一个个像落汤鸡一样踩着湿漉漉的脚印迈进了Y.S总部大门。
倒是音遥,出门前小司屁颠屁颠叼了雨伞给他,才使得他能保持完美形象。
今天没戴人工角膜,只是揣在兜里。
敲敲司年办公室的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像往常一样冷冰冰的一声“进”。
“司总,这是今天行程表。”音遥将文件递过去。
司年全神贯注看着电脑,随口一句“放那吧”。
音遥刚转身要走,又听到他在背后说了句:“等一下。”
他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只小盒推到桌上:“拿着。”
音遥摸索两下拿到了小盒,打开,里面躺着一只全钻手表,不用看都知道要闪瞎人眼。
音遥很诧异:“这是?”
“给你的。”也不说送,就是给。
“为什么要给我手表。”不用打听音遥也能猜出这手表的价格,多半能在高档住宅区买下一栋复式大平层。
“哪那么多为什么。”司年皱起眉头,“给你就拿着。”
“司总,如果您觉得我戴着廉价手表丢了您的脸您可以直说。”
音遥笑笑,将手表推回去。
“不要算了。”司年抄起盒子随手扔进抽屉里,自始至终没看他一眼。
“对了司总,今晚六点以后我想请个假。”音遥道。
司年终于抬起了眼,漆黑的瞳孔死死凝视着他:“给不出合适理由不批假。”
音遥故作姿态认真思索一番,笑道:“见个朋友。”
“姓什么。”
“姓陈。”
“那行,批准了。”
音遥听到他在内心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幸好不是司容。
中午律师所来了个人,说是就司老爷子的遗嘱一事要和司年单独商量。
司年遣了音遥出门,而音遥也乐得清闲,戴上人工角膜去了员工餐厅。
他来Y.S也有段时间了,倒还是头一次来员工餐厅,不愧是企业带头者,餐厅都整的像五星级大酒店,明明就是顿午餐,海鲜自助全羊烧烤应有尽有。
音遥选好午餐找了张空桌坐好,屁股还没坐热,对面就兴冲冲坐下个人。
“音遥?好巧啊,你竟然也会来这吃饭。”
看着对面不请自来的徐小北盘子里堆得像小山,音遥怀疑他真的吃得完么。
“嗯,司总那来了客人谈点私事。”音遥夹起一朵西蓝花平静地塞进嘴里。
“我还正愁着上哪找你,你肯定是听到我内心对你热烈的呼唤了吧。”徐小北往前凑了凑身子,眼睛明亮似玻璃。
“找我做什么。”
徐小北神秘兮兮地看了眼四周,继而压低声音:“我给司容准备的礼物,他收下了,还说谢谢我要请我吃饭。”
音遥的手猛然顿住,半晌,他重新夹起米饭:“哦,那恭喜你。”
“我在停车场等了他好几天,送了他一只会说话的小熊,里面录了我对他的生日祝福,嘿嘿。”徐小北说着,双手合十一脸如痴如醉,“我就说他天天往公寓跑肯定是为了看我。”
“嗯,你俩都属于梦幻那一挂,很配。”
会说话的小熊?玛丽苏小说照进现实真实案例:什么金贵奇宝都入不了男主尊眼,但只要是喜欢的人送的,哪怕是一条保暖红秋裤都可以大方穿着参加舞会。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餐厅里忽然出现一阵小小的骚动,接着音遥就看到对面不少员工一个个站起身,对着某处恭敬鞠躬:
“司先生好。”
司容出现在员工餐厅的场面简直堪比马白云说自己对钱一点兴趣也没有,让人大为震惊。
他穿着墨蓝色的衬衫,最上边两颗纽扣散开,露出整截脖颈优雅似天鹅。他在人群中环伺一圈后,朝着音遥和徐小北这边径直走来。
从容自然地往徐小北身边一坐,惹得徐小北瞬间红了脸,赶紧让开半截身位。
司容笑吟吟地看着二人,问道:“公司饭菜还合胃口么?”
徐小北点头似捣蒜,幸福的小脸跟着红扑扑的:“特别好吃。”
司容随手将车钥匙放在桌上,优雅翘起腿,一只手搭在沙发后背,眼底暗含笑意地看向音遥:“音秘书呢。”
音遥没说话,自顾吃着饭。
他偶尔余光一瞥,看到了司容放在桌上的车钥匙,钥匙扣上挂了一只淡紫色的小熊。
徐小北似乎也注意到了小熊,激动的结结巴巴:“司、司先生,你这么喜欢这只小熊啊……还以为你不会用来着……”
司容看了眼小熊:“挺可爱的,我很喜欢。”
第32章 杀人犯。
徐小北又要张口说什么, 手机铃声响了,他不得不打断, 烦躁地掏出手机看了眼,脸色忽然一变,忙站起身:“我去接个电话,你们先吃。”
看着徐小北离去的身影,司容转过头凝视着音遥:“音秘书,昨晚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很多消息,为什么不回。”
“你那么忙,忙着挂小熊还忙着请人吃饭,我哪敢打扰你。”音遥挪逾道。
司容笑笑,果然吃醋了。
“你不觉得这小熊很可爱么?”
音遥冷冷道:“可爱,十足的梦幻。”
司容直起身子捞过车钥匙, 将小熊解下来随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上次去你那, 看到你床头摆了只小熊,以为你很喜欢, 想挂着讨你开心, 既然你不喜欢就算了。”
音遥仔细回想,好像床头柜是有只小熊, 但那是上一个住户留下的,音遥看着还挺干净索性就摆那儿了。
他假装没听见低下头继续吃饭。
“音秘书, 人工角膜戴着感觉怎样。”
音遥点点头:“挺好, 偶尔会出现排异, 倒是不影响。”
“你先戴着, 等找到了合适的角膜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音遥抬眼, 直勾勾地望着司容, 半晌才沉声道:“你想要什么。”
司容前倾过身子, 眼角弯弯似月牙:“音秘书,我想要什么你不是再清楚不过?”
音遥怔怔看着桌上剩饭,忽然站起身:“知道了,去办公室等我。”
“不是。”司容叫住他,“我只希望你能回我的消息哪怕一次,让我确认你的安全,因为你视力不便,我总担心你在外面磕了碰了。”
他抬起眼,视线是小心翼翼又暗含期盼的:“可以么。”
音遥握紧手中的餐盘,半晌,站起身,说了句“无聊”后离开了餐厅。
他可以百分百确认司容的真心,或许作为一个劣性Omega,在妈妈死后世界上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像司容一样对他好,为了他甚至可以放弃财团继承人的身份,但他就是没办法应承这份好意。
当年角膜移植的事或许司容确实不知情,但无辜不代表就可以被原谅,不过问角膜来源也是根本没想过要为受害者负责,就这样恨意早就已经扎了根,失明之后才知道盲人的生活有多艰难,而这所有一切都在为恨意的种子浇水施肥,终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这份念头,必须要扼杀在萌芽期。
*
音遥最后确认了一遍司年接下来的行程后,拿过大衣为司年穿好:
“司总,我一会儿请假见个朋友,我不在您身边您自己万事当心。”
司年高昂着头等着音遥为他扣好衣领上最后一颗纽扣,眼神却不自觉地向下探去。
看着音遥乖顺的眉眼,心头跳了一下,手指也随着蜷缩了下,继而冷声道:
“又不是三岁小孩,说些多余的。”
音遥笑笑,双手摊开为他抚平毛呢大衣上的小绒毛,最后搭上围巾,叫了何叔来接他。
坐在出租车上,音遥点亮了手机最后确认了一遍陈望生发给他的约见地点,他知道两人要谈的事极为隐秘,所以陈望生选择在他们家见面也似乎合乎情理。
人工角膜又开始出现排异情况,音遥觉得眼睛痛,在车上摘下了人工角膜放好,揉揉眼,这才感觉异痛稍微缓解了些。
到了地点付了钱,音遥下车,凭着印象来到陈望生所住的单元楼下,他一只手试探着找寻防盗门牌号上的数字按下,一只手已经习惯性摸上了门把。
奇怪,防盗门没锁。
音遥愣了下,缓缓拉开大门。
他并没有急着上楼,而是蹲下身子在地上摸索一番,随即摸到了一块砖头。
有人用砖头抵住了门缝,像是故意留了门。
这一点音遥倒是可以理解,很多人经常临时出门倒垃圾不愿带钥匙,就会找个东西顶住门,不足为奇。
他慢慢上了楼,依稀记得陈望生是住三楼左边那一户。
等到了门口,他的手刚碰到大门准备敲门时。
“吱呀——”大门却忽然自己开了。
楼道里的小窗户没关,穿堂风吹过,给四月的夜晚带来丝丝寒意。
音遥皱着眉,还是礼貌地敲了敲大门:“陈主任,我是音遥。”
但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陈望生的回应,音遥猜测着故意留门的该不会是陈望生,难道他下去丢垃圾了。
他打算在门口等一会儿,只是左等右等等了十几分钟也不见陈望生回来。
倏然间,一股奇怪的气味顺着门缝飘了出来,混入风中,像是浓厚的甜腥气。
音遥心里一惊,抬腿冲进了屋子。
“陈望生?”他直呼对方大名,开始手忙脚乱地寻找人工角膜。
但摸了半天也没摸到,脑海中瞬间浮现他刚才下车时角膜从裤兜里掉出来落在车上的场景。
但音遥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他摸着墙壁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房间里乱窜,惊恐有些影响他的嗅觉判断,一直到——
“啪!”
他的脚忽然踢到了什么东西。
硬邦邦的,脚底一片湿滑。
音遥只觉得身体在一瞬间变得僵硬,手指冰凉几乎失去知觉。
他勉强稳住心神慢慢蹲下身子,摸向自己踢到的那处硬物。
一直到,他的手摸到了一把刀,直立着插在某具身体里。
刹那间,手中触摸到的物体变成影像疯狂地进入大脑。
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血水泡涨了衣服,尸体张着大嘴脸上是绝望的惊恐,眼球几乎要爆出眼眶。
音遥猛地站起身,脚步不自觉向后退去。
这尸体不是别人,正是喊他过来约谈的陈望生。
陈望生被人杀了,全身上下被刺了十几刀,最后一刀直插心脏。
音遥伫立了足有十几分钟,之后,他缓缓退到门口,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随着录制时间的不断跳动,楼下忽然响起了警车鸣笛的声音。
杂乱的脚步声在楼道内此起彼伏,很快,一帮警察冲了上来,拿枪指着音遥:
“不许动!我们接到报警电话称这里发生了命案。”
就说巧不巧吧,一进门就让警察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陈望生,以及满手鲜血的音遥,这场面,是个人都会怀疑是音遥杀了陈望生。
不大一会儿,几个法医提着勘察箱鱼贯而入,撞开音遥,委身检查尸体做现场痕检。
一个法医低声道:“死者体表多处开放性伤口,切止缘弧度小,初步判断死因是由末端尖锐的利刃刺中心脏而亡。”
“我想解释一下,我来的时候就这样了。”音遥平静地说道。
警察看了他一眼,警枪并没有从他的身体上移开。
“科长,我们收集了现场脚印,根据鞋底花纹来看这房间内只出现过两人。”另一个法医道。
警察看向音遥:“你得跟我们走一趟了。”
音遥是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还有警车护送,还顺便给他戴上了银制手镯生怕他逃跑一样。
警车呜呜泱泱穿过大街小巷,最后停在了刑侦总局门口。
陈望生是这两年内国内首屈一指的眼科专家,褒奖无数,治愈了无数病人,他的死势必会引起巨大动荡,不然普通凶杀案一般也不会惊动刑侦总局。
音遥坐在审讯室里,手铐磨的他手腕破了层皮。但他很安静,没有像其他受冤者一样大喊大叫,安静到就连对面的警察都觉得头皮发麻。
毕竟很多穷凶极恶的连环杀手都像他一样平静淡漠,要是换做一般人见到尸体早就被吓得屁滚尿流。
音遥只是觉得,他连自己的尸体都见过,别人的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警察将一份文件甩到桌上,厉声道:“这是我们在死者家中发现的遗体捐献书,经过字迹比对,上面徐恩这个名字是出自你的手。”
音遥大方承认:“是我写的,我不写他上面的名字就是我。”
警察皱了皱眉,一拍桌子:“所以徐恩的死和你也有关系了?”
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起仇杀案,不知什么原因音遥看不惯员工徐恩,以他的名义签署了遗体捐献书,还做局将他送进监狱,最后还把知晓此事的陈望生一并宰了,虽不合乎情理但也顺理成章。
音遥笑出声:“徐恩死在拘留所,你不会以为我有通天的本事潜入其中把他给杀了吧,玄幻剧都不敢这么演。”
“我们在死者徐恩的体内发现大量沙丁胺醇,这是一种治疗哮喘的药物主要成分,而这种药使用过量会刺激心脏,造成心脏骤停死亡,我们查证过,近期有人给徐恩送去了感冒药,但药瓶里装的却是沙丁胺醇,而且,送药的人称,是你让他送的。”
音遥仰起头:“能否请这人出来和我对峙呢。”
警察冷笑一声:“我们有义务保护证人的安全,你就不要想了。”
音遥听到这个警察在内心说道:“你想要什么证据我们都能给你造出来,就看你敢不敢开这个口。”
音遥明白了,感情廖垣宇并没打算放过他,甚至不惜买凶杀人嫁祸于他。
这个痴情种子真的好喜欢司容哦,为了他能做到这份上,李云龙都直呼真他娘是个人才。
“但是,警察先生,我觉得你可能忽略了一件事。”音遥抬起头,笑得春风和煦。
“我是个盲人。”
警察猛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和剧本上说的不一样啊!
“让一个盲人面对一个最擅拿刀的外科医生还捅了他十几刀,你不会以为我是复仇者联盟中的一员吧。”
警察听闻这句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清清嗓子努力端着架子:“你公司的人说,你的视力并没有任何问题,失明只是谣言,试问哪个盲人能精准判断物体的颜色。”
公司的人?颜色?
音遥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场景。
“是不是真的请个医生做个检查就真相大白,但看你这一口咬定的架势,就算最后证明我是盲人你也会说盲人杀人又不是个例,对不对。”
“你给我老实点!狗杂种!”警察一拍桌子,茶杯都跟着颤了颤。
虽然种种迹象的确表明这事绝对和音遥脱不了干系,但警察手上也确实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特别是司年正在和合作商吃饭,半道接到警局的电话让他去领人,一脚踏进们,司年揪起一个警察的衣领质问道:
“你们这帮警察都是吃屎长大的?”
司年在外头施压,再加上没有证据,音遥被暂时释放,但在正式结案前,警察会派人二十四小时严密监视他。
音遥从审讯室被人带出来,手上还挂着铐子。
司年一个箭步冲过去,拉起他的手,眉头紧锁,看着那只铐子,随手抓过一旁的警员呵斥道:
“解开!”
这倒是音遥第一次见司年发火,粗鲁的像哪个市井来的流氓。
小警员畏畏缩缩赶紧给解开铐子。
“让你们局长出来。”司年压抑着怒火努力维持高贵人设。
跟着音遥一道从审讯室里出来的警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见不着我们局长,不要以为是财团就可以肆意妄为,这国家还没有真轮到你们说了算。”
“算了司总。”音遥安抚着司年的情绪,轻轻摸了摸他的后背,“我饿了。”
司年死死凝视着那个警察许久,在听到音遥一句饿了后,马上收回视线,声音也瞬间降了几度:“走吧,先去吃饭。”
坐在餐厅里,看着音遥塞了满满一嘴食物,瘦削的腮帮鼓起一块,司年很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又怕影响他食欲,只能在一边憋着。
但音遥并不在乎,甚至吃饭空隙还主动闲聊起来:
“我进门时还不知道他已经死了,找了很久才发现了尸体。”
司年倒是好奇:“你和陈望生怎么认识的,我记得他好像是司容的主刀医师。”
音遥从容低下头继续进食:“我失明了找他治疗,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司年感觉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只能烦躁地掏出烟,“吧嗒”一声,火机刚凑近烟头,又默默放了回去。
音遥没闻到烟味,好奇问道:“怎么不抽了?”
“不抽了。”司年敷衍道。
只是想起来上次在音遥面前抽烟,他被二手烟呛的直咳嗽。
看着音遥摸摸索索找食物的样子,良久,司年忽然压低了声音:
“你想过进行角膜移植么。”
音遥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他想过,但他只想要回自己的角膜。
“我可以帮你,缺钱的人很多,一对角膜换个几百上千万,对他们家人来说不亏。”
音遥顿住,口中的美味顿时变得像蜡一样无滋淡味。
“司总,如果您以后还会抱有这种想法,那我只能辞职请您另寻高明。”他捏紧了手中的叉子,回想起被溺死的那一天,“你不怕半夜鬼敲门,我怕。”
他活着的意义的确是为了报仇,但至少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司年咽了口唾沫,手指僵住。
似乎说了个很不该说的话题,也似乎戳了音遥的心窝。
“对不起,是我失言。”瞧瞧,一向倨傲且不可一世的司年大CFO竟然主动低下了他尊贵的头颅。
音遥放下叉子,站起身:“谢谢您请我吃饭。”
司年也赶紧跟着站起身要送音遥回去,被音遥婉拒。他知道刚才自己那一番话惹了音遥不痛快,也不敢再厚着脸皮贴上去。
烦人的梅雨季节又淅淅沥沥下起小雨,音遥踉踉跄跄冲回公寓,走到门口摸索着钥匙,却忽然听到脚边传来异动。
他嗅到了熟悉的香味。
本来不想管,但想到那人像淋了雨的小狗一样楚楚可怜的模样,音遥还是没忍心,语气不怎么好地问道:
“在这蹲着干嘛,装什么可怜。”
司容站起身,雨滴顺着发丝落在地上,凝聚成一滩。
他还是笑,湿润的眼眸中只有音遥的身影。
“听说你被警察带走,我很担心,去警察局找你的时候看见你和司年上了车,以为很快就回来,但是等了很久。”
知道他是好意,音遥也不再跟他冷眼相待,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低声道:“我没事,要是淋湿了就来我家洗个澡换身衣服,万一感冒了你爷爷真得冲过来宰了我。”
司容被他逗笑,跟着一道进了屋。
*
司容洗完澡穿着音遥的睡衣走出来,袖子裤腿都短了一大截,他长手长腿的音遥可比不了,他一边扯着袖子一边问:
“没有再大一点的睡衣么?”
音遥看着手机头也不抬:“你看看喜欢哪条床单披上吧。”
司容乖巧地坐在音遥旁边,看着他宽松的睡衣领口间隐隐露出的白皙皮肤,忽然就想到爷爷寿宴那天,他赤着身子在后车座,浑身每一处都被自己亲吻过一遍,眼角泛着红嘴里还一直骂骂咧咧。
这个场景回想过很多次,司容觉得大概到死都不会忘记那一刻的感觉吧。
不用看,音遥也知道他现在肯定正盯着自己瞧个没完。
但却听到他说:“我的主刀医师被害,凶手还想嫁祸给你,一定是我们都认识的人,而且这起命案也不是临时起意,应该计划了很久。”
他摩挲着膝盖,良久,又低声道:“直觉告诉我,多半和廖垣宇有关。”
音遥心道这人也不算一无是处。
“或许他觉得因为我介入其中,导致他失去和你的婚约,最近Y.S又在着手准备收购松山的事,气不过,想报仇。”
音遥:……
感情司容到现在还以为廖垣宇是真的喜欢音遥,因此由爱生恨,得不到就要毁掉,果然这盘山公路一样的脑回路真是没说错他。
但司容还以为音遥到现在也对廖垣宇念念不忘,所以对于廖垣宇当时对自己表白的事一直闭口不谈,他不想让音遥感到难受,哪怕只有一点点。
“你和廖垣宇怎么认识的。”音遥问道。
司容仔细想了想,又有点不确定道:“哪次商业聚会认识的,他问我要联系方式我就给了,后来经常约我吃饭,一来二去就熟了。”
“你还真是来者不拒。”音遥挪逾道。
“只是出于礼貌,但是音秘书。”司容凑近几分,“你是我第一个想方设法打听联系方式的人。”
“那我还挺荣幸,睡了,明天还要上班。”音遥站起身。
顺便去松山作威作福,他可是非常期待廖垣宇那张五彩斑斓的脸。
不过人工角膜落在了出租车上,明天还要联系下司机。
“音秘书,我睡哪。”司容拘谨地双手放在膝盖上小声问道。
“你随便,想睡沙发也行。”音遥顿了顿,“想睡床也行。”
司容马上站起来,跟小司一起进了音遥的卧室。
房间里静悄悄的,音遥好像真的累了,躺下去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司容掀开一点被角跟着躺进去,被窝里暖暖的,充斥着音遥身上淡淡的香味,让人心潮涌动。
他一点一点慢慢挪动着身子,当他肢体接触到音遥的手臂后,音遥睡梦中发出了一声呓语,声音林籁泉韵又勾人遐想。司容眨眨眼,胆子大了几分,一只手轻轻托起音遥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手臂穿过他的后颈揽住他的身体稍稍往怀里一送。
音遥很瘦,颈肩细腻漂亮,宽松的衣领微微敞开露出半截肩头,圆润泛着粉。
司容很费解,这么漂亮动人的Omega竟然有人嫌弃他,廖垣宇还是格局小了。
温香软玉抱满怀,司容很满足,手臂又收紧几分。
但不忘腾出一只手拿手机发了条消息:
【建业,现在市面在售的所有刑侦法医类书籍全部买来。】
*
音遥醒来的时候觉得一阵窒息感,身体被人紧紧揽在怀中,耳边是轻微的呼吸声。
他一把推开司容下床洗漱。
不大一会儿,司容也跟着过来了,倚着门框打量起音遥洗漱的模样。
“今天不休息一天么?”
“不上班你养我么?”音遥撞开他径直进了厨房,从里面拿出一只面包。
“如果你愿意,我在金钱方面绝对不会亏待你。”司容想了想又补充道,“任何方面都不会亏待。”
“谢谢,我还是有追求的。”音遥打开家门走了出去。
他联系了昨天的出租车司机拿回了角膜,佩戴好后进了公司。
和往常一样,见到同事不管认不认识音遥都会主动打招呼,这些来去匆匆的高级精英们也会象征性的嗯啊两声算是回应。
但今天,他们却远远躲在一边,音遥和他们打招呼他们也仓皇点点头就赶紧离开,就连一向拥挤的电梯也神奇的空出了一块小区域,这块区域中站着孤零零的音遥。
大概是得了什么消息,毕竟纸又包不住火。
电梯到了某个楼层,里面所有人也不管是不是在这一层工作,纷纷一涌而出,电梯里只剩下音遥一个人。
看着徐徐关闭的大门,音遥听到外面传来极小声的议论:
“我就说昨天下班时公司为什么来了那么多警察,听说他杀了人。”
音遥抬起眼,冷冷凝视着那个说话的人。
那人恰好和他四目相对,打了个寒颤赶紧低下头。
音遥来到司年办公室门口,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敲敲门。
司年看到他还有些意外,眼神也有些闪躲,毕竟昨天失态和他说了那么荒腔走板的话题。
“不是让你今天休息一下,怎么来了。”
音遥微笑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审讯时也一直坐着,倒是没累着。”
看着音遥同往常一样的标准格式化微笑,司年暗暗松了口气。
“司总,今天我们要对松山集团正式提出收购计划,对方于昨天召开股东大会,所有股东均放弃了优先购买权,后期的尽职调查以及收购对象情况我可以帮忙提供文件,毕竟那里的情况我也很清楚。”
音遥一本正经说完后,将收购计划交给司年让他过目。
“这间公司,我记得司容也有股份,他也放弃了优先购买权?”
音遥点点头:“松山集团近几年一直是亏损状态,司先生在前不久就已经撤股。”
司年“嗯”了声,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容我问个题外话,司容入股松山是为了你吧。”
音遥依然格式化微笑:“司先生有他自己的打算,我无权过问。”
“知道了,还有,因为昨天的命案,所以这几天公司会出现很多高谈虚论,如果谁让你心里不痛快了,可以和我说。”
音遥笑笑:“司总,您知道的,我不爱告小状。”
“我只是希望,你别让我担心。”司年抬眼,目光平静无风,但心里却因为说出这句话一直推着海浪翻腾。
音遥没说什么,微微鞠了一躬就离开了办公室。
就像司年说的,公司出现的何止是高谈虚论,音遥真没想到,这群自诩精英的高级白领嘴巴却像个破茶壶一样什么都往外倒。
再结合徐恩的死,他们硬是给整出了一出陈音徐三角恋大戏,什么音遥和陈望生本来是一对,结果半路杀出个徐恩,最后音遥手撕这对奸夫淫夫,气不过还痛下杀手。
反正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估计都是得到司容脑回路的真传。
午餐时间,音遥那一桌附近神奇的空出了一个暴风圈,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甚至有人看到自己只能坐在音遥身边吃饭,干脆端着午餐直冲办公室,不顾公司规章制度也要离这杀人犯远一点。
徐小北也和同事来吃午餐,看到音遥,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热情扑过来打招呼,而是拉着同事往角落去,和同事吃两口就回头看一眼音遥,一不小心四目相对,赶紧回头佯装无事发生。
音遥看着他,忽然起了坏心思。
他端着餐盘主动坐到徐小北这一桌,这孩子吓得使劲往墙角缩去,正眼都不敢瞧他一眼。
“小北,今天怎么没找我一起吃午餐?”音遥笑眯眯问道。
对面的同事赶紧低下头暴风吸入,几口扒拉完脚底抹油一瞬间没了人影。
“我我我……”徐小北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哦我懂了,因为我是个杀人犯。”
徐小北脑袋都快埋进裤.裆里,鸵鸟见了都要惊叹一下这超常柔软度。
“吃饭啊,怕什么,我又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宰了你。”音遥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周围的人也不敢继续耽搁,匆匆扒拉几口饭火速离开。
徐小北抬起头,手指尖颤个不停:“我我我没信这些谣言,毕竟警方也没公布最最最后结果。”
“所以我们的五好公民小北同志主动向警方提供线索协助他们快速破案对不对。”音遥哂笑着,“请我吃大红苹果?那玩意儿不是绿的么。”
其实公司招进盲人一事不管再怎么隐瞒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那天徐小北嘴上说着是来找音遥讨论给司容送礼物的事,实则就是为了试探他是真瞎还是装瞎,故意将绿苹果说成是红的。
“说起来,徐恩姓徐你也姓徐,我有点好奇你们是什么关系。”
徐小北猛然抬眼,看向音遥的眼神明显变了,不再唯唯诺诺。
音遥站起身打算离开,但就是这一个动作,吓得剩下所有人都齐刷刷站起身,仿佛逃荒一样卯足了劲儿往门口冲去。
司容刚进门就被这群人挤了出去,看到站在里面的音遥,他瞬间明了。
“各位着急跑什么呢。”司容笑眯眯问道。
这群人瞬间如临大敌,走也不是留又不敢,有几个好笑的甚至还原地踏步一副蓄势待发的架势。
“司先生,您也赶紧走吧,那人很可怕,真动起怒只怕又是一场血案。”一个员工热心提醒道。
第33章 三人的晚餐。
司容望着他, 嘴角弯成完美的弧度,但眼神却是令人心生畏惧的凌厉。
“想走是吧?”他语气轻佻, 倒是听不出什么情绪。
员工点点头:“现在还有警察在外面守着,不然我喊他们上来?”
“去啊。”司容下巴一扬,“去叫过来。”
员工得了令,撒丫子就跑。
“顺便把国家总理也喊过来,大家一起看个热闹怎么样。”
员工倏然顿住脚步,疑惑地看向司容。
就见他忽然抄起桌上的玻璃杯,手臂一扬狠狠摔在地上。
玻璃杯霎时间粉身碎骨、玻璃碴子像天女散花一样到处乱飞。
这一声吓呆了在场所有人,他们大气都不敢出,心脏都忘了怎么跳。
“我每年砸几千万上亿元不是为了养一帮连最基本辨别是非能力都没有的蠢货。”司容的声音极冷,像是永远化不开的南极冻土层,所有人都被吓得往后倒退几步。
“你读了那么多年书到底学会了什么, 散播谣言人云亦云?三角恋痛下杀手?人都不会做就滚回娘胎回炉重造。”
司容这几句话不禁让所有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在他们印象里司容一直极有礼貌平易近人,纵使员工犯了天大的错也没听他说过一个脏字, 今天这是吃了枪药?为了一个杀人犯发这么大火, 还是这个姓音的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想走的现在就滚,不想走就老实回去坐好吃饭。”
一声令下, 员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绝大部分还是选择乖乖回位不敢和Y.S叫板, 只有极少数几个硬骨头打算直接回去打辞职报告。
徐小北倒是很有眼力劲儿, 也不怕旁边站的是个杀人犯了, 赶紧上前安抚道:
“司先生您消消气, 我相信音秘书不是这种人, 您看我刚才不是没走么。”
司容没搭理他, 径直走到音遥身边, 语气不善:“来我办公室。”
*
司容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两只手十指交叉,他视线落在地板上,胸膛还因为刚才的极怒而不断起伏。
“音遥。”第二次,他喊了音遥全名,“你是不是只有冲我发火的本事。”
音遥笑笑,振振有词道:“是啊,别人没招我没惹我我有什么资格动怒。”
司容抬眼,精致的眉宇紧蹙一起:“非要等到别人指着鼻子骂到你脸上你才有一点反应?”
“司先生,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还想在公司继续干下去,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破坏和同事间的关系,劣性Omega找份工作不容易,不能因小失大。”音遥笑得平和。
况且这些和猴子没区别的高级精英他也根本没当回事。
“和我结婚吧。”
突兀的,话题转了个大弯直接翻进沟里,空荡的办公室里只有司容这句低语不断回响。
音遥想笑:“大白天的怎么还说起梦话了。”
“我一直以为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应该是幸福的,从来没想过认识你之后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怕你被别人抢走,也怕你被别人说三道四。”司容低下头,想起那些人指着音遥说他是杀人犯,心脏就抽搐着疼。
“不好意思,我的梦想不是做什么豪门阔太,很无趣,也希望你适可而止不要再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不然连狗都没得做。”
音遥冷笑道。他很讨厌别人别人拿他当一个没有思想的花瓶,况且走到今天这一步,眼见着廖垣宇大限将至,他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
司容闭上眼睛,嘴唇苍白,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妥协:“我不说了,不要连做狗的权力都剥夺。”
音遥垂了眼,微微鞠躬:“司先生,那我去忙了。”
他其实很想听听此时的司容内心在想什么,但很奇怪,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他都无法探听司容内心的想法,不知道是因为司容很特殊还是这项能力出现了BUG,越是听不到反而越想知道。
只是刚到办公室,就看见门口站了两个男人,见到音遥,两人立马上前掏出证件举过来:
“我们是刑侦总局刑事调查科,关于陈望生的案子,希望你能和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音遥眯起眼:“好。”
众目睽睽之下,音遥跟着两个便衣坐进了警车,这下子他用腰带想都能想到那些员工会在背后说什么。
果不其然,还没等音遥抵达警局,网络上已经炸开了锅。
网友一边哀悼陈望生这么一个造福无数患者的名医惨死家中,又一边唾骂那个杀害他的凶手,仅用短短一小时的时间,“音遥”这个名字就已经荣登话题榜首。
#音遥,无差别杀人#
好家伙无差别杀人都让他们想出来了,这届网友不比那些只会编烂剧的编剧强一百倍?
也不知是哪来的传闻,说音遥本来已经双目失明,是陈望生竭尽全力带他重见光明,结果被音遥连捅十几刀;徐恩,一个忠心耿耿对音遥无微不至的好同事,也被他毒害惨死狱中,据说当初还是音遥一手将他送进监狱。
随之而来的还有音遥私生活混乱、思觉失调等等各种乱七八糟的说法。
墙倒众人推,反正现在音遥在他们嘴里和变态也没什么区别了。
【王炸小王】:“真的,我是松山集团的员工,这人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搭上了Y.S的大佬,我心说松山以前待他也不薄吧,直接给收购了,过几天我就要成为无业游民了,但是我爽了,法治咖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喜旺旺旺】:“我都佩服这个变态,尼玛的感觉全世界都爱他,是不是现在有钱人就好这一口。”
【放心摆烂赚大钱】:“是贫民窟出身的蠹虫能干出来的事儿,那破地方能不能直接用挖土机推了啊,就跟个病原体一样到哪都害人。”
而网友们谩骂诅咒的一切源头就是那条市警局发布的案情最新进展。
音遥坐在审讯室,得,又给铐上了。
审讯室是单向玻璃,只能外面看见里面,外面围了一堆警察跟审,其中有一个没穿警服,西装革履气势逼人,和普通警察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经过比对,案发现场的凶器上指纹只有你一个人的,现场脚印也只有你和死者二人的,我们查过案发现场监控,在案发一小时内只有你一个人出入了这栋楼,并且我们在死者手机中发现了你和他约见的短信,所以你还有什么想解释的。”
警察笑得很是得意,和电视剧中的反派大差不离。
“我在楼道口的时候发现下面防盗门被人用砖头顶住,陈望生的家门也没锁,我推了一下就开了,进门后因为看不见就喊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后闻到了血腥气就进去查看情况,不小心踢到了尸体,因为我是盲人,所以只能靠触摸感知,无意间摸到凶器留下了指纹,就在我打算报警时你们来了。”
音遥条理清晰地讲述了全过程,但警察并不买账。
“所以你的意思是,是鬼进门杀人,因此没有留下任何脚印和指纹?”警察哂笑道。
“是鬼”音遥抬起眼,“你心中的鬼。”
警察皱眉:“你说什么狗屁呢。”
听着他内心的声音,音遥不怒反笑:“身为国家公职人员,你参与网络赌博,前后输进去一百多万。”
他又转向另一个警察:“以及你,面对嫌疑人还在想今晚和老婆要用什么姿势。”
两个警察大惊失色,他是怎么知道的?!
音遥心寒地摇摇头:“输了一百万,卖掉家里的房子你还不知悔改,又输进去八十多万,松山集团的董事长廖垣宇给了你一笔巨款让你串通法医篡改尸检结果,把死亡六小时改成一小时。”
他再次转向另一个警察:“你能不能不要再幻想今晚双色球的开奖结果了,与其把希望寄托在这种不切实际的事上还不如好好工作,那笔行贿的巨款你一分都没得到吧?可怜。”
警察又是一拍桌子:“装疯卖傻没有用,亵渎公职人员罪加一等,你这辈子就等着牢底蹲穿!”
音遥不理解:“实话实说倒成了亵渎,念过书么?知道亵渎什么意思么。”
“你放屁!”那警察激动的大脸通红,唾沫星子跟喷泉一样。
“你礼貌吗。”音遥冷冷喝止他,“我去到案发现场后摸到了尸体,尸温为三十一摄氏度,上肢出现尸僵情况,综合来看死亡时间在五到七小时内,那时候我还在公司,监控随便查。”
“你小子唬谁呢?测温枪都没你测得明白是吧。”
“我说了我是盲人,触觉听觉都比一般人要发达许多。”
“那不如你告诉我谁是凶手?”警察依然不依不饶。
“可以啊,只要放权给我让我再去一次案发现场。”
“你这种死到临头还嘴硬的我见多了,乖乖认罪比什么不强还能少吃点苦头。”
音遥很奇怪:“不是我的罪我认什么,当我二百五?”
就在警察想继续骂他时,外面忽然有人按下了警铃。
审讯室大门打开,走进来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
两个审讯员一看赶紧起身,皮鞋一踢敬了个不怎么标准的礼,声音洪亮恭敬:
“局、长、好!”
那个中年男人摆摆手,一个审讯员马上给他让开座位。
他看着音遥,双鬓斑白却难掩精气神,半晌,他微笑问道:“我在外面听了半天,感觉你好像有什么特异功能?”
“不是特异功能,见的人多了,他们心里想什么就一清二楚,而我因为失明经常靠触摸感知,所以对于温度也很敏感。”音遥没有选择继续呛声,起码这个局长看起来还像那么回事。
“那你说说,我现在在想什么。”局长和善问道。
音遥听了听,却忽然不知如何开口。
“局长,您别听他胡扯,一个瞎子看不见表情眼神怎么判断一个人的内心想法,况且他刚才也没诌对半句。”一个警察笑道。
局长瞥了他一眼,继续问道:“没关系,说说看,我在想什么。”
沉默半天,音遥才缓缓开口:
“你在想……对面坐着这人,长得还挺好看。”
“噗——”两个审讯员顿时笑喷,“局长您听见了吧,这人不光疯,还自恋。”
局长深吸一口气,身体随即向后倚去,失望地摇摇头:“很不幸你猜错了。”
音遥愣了下。不可能,他确实这么想的,自己琢磨半天都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还是说他是故意否定,其实和这两个警察本质蛇鼠一窝。
“局长您不用陪聊,这里有我们就行,您去喝杯……”
“其实我想的是,这人长得特别好看,不是挺好看。”
俩警察话说一半被局长无情打断。
音遥低头笑出了声:“谢谢夸奖,我知道。”
后面俩警察顿时住了声,狐疑地对视一眼。
“这样吧,如果你能精准测出我的体温,我就承认你刚才所言都是真的,并且对于受贿篡改尸检结果一事……”局长瞥了眼那俩人,“我会做出严肃处理。”
“不是局长,咱们查案不能这么草率!”一个警察急了,赶紧凑到局长耳边试图言语劝说。
“我也是刑侦出身,见过的尸体比你们吃的饭都多,现在尸体已经使用二氧化碳贮存所以不会继续变化,因此没有办法通过现在的尸体情况判断当时死亡时间,所以这是唯今之计了不是么?一个人逼急了要想瞒天过海,智商都能和福尔摩斯切磋几个回合。”
那个警察咽了口唾沫,眼底暗含杀意,冷冷看向音遥。
“还愣着干嘛,要我亲自去拿体温计?”局长抬眼,嘴角是意味深长的笑。
那个警察犹豫了许久,才缓缓走出审讯室。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现场造体温计去了,将近半小时才回来。
局长走到音遥身边,俯下身子:“试试吧。”
音遥点头:“失礼了。”
他抬手探向局长的颈间温度,然后道:“三十六度五。”
甚至还精确到了小数点后一位。
那个警察马上将测温枪放到刚才相同的位置,点了下按键,屏幕中立马出现一个数字:
℃
他的嘴角差一点没咧到耳朵根,忙献宝似的将测温枪拿给局长看,嘴里得意说道:“局长您看,我就说他胡扯呢,三十六度五,人体常温谁不知道。”
局长的眉头倏然皱起,他看向音遥,语气陡然冷了几分:“这怎么解释。”
音遥招招手,示意审讯员把测温枪拿过来。
审讯员轻蔑笑道:“想看是吧,睁大眼睛看个明白,哦我忘了,你是个瞎子。”
音遥没搭理他,摸了下测温枪就道:“看来你真是怕得不轻,体温有点低哦。”
审讯员心里一咯噔,嘴上还不饶人:“不要以为误打误撞蒙对几次就真以为自己有特异功能了。”
音遥也懒得继续和他卖关子,指指测温枪:“看看模式,调到了查看上一个测量体温的模式,你就是扔岩浆里也还是这个温度。”
一瞬间,审讯员那得意洋洋的笑彻底僵在脸上,他握着测温枪的手抖成了筛糠,眼神畏惧地看向局长。
局长重重叹一口气,从他手里夺过测温枪,摆弄半天调试好模式后对着颈窝按下测量键:
℃
“局、局长……”这审讯员笑得比哭还难看,“能不能听我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局长做了个深呼吸,手指使劲点了几下桌子几乎要给戳个大洞,“解释自己怎么输的那一百八十万?!我是真没想到在我的眼皮底下还有这种罔顾法律的败类!”
“亏你还是个警察!良心被狗吃了?你让我怎么和人民群众做交代!”
“不是,局长,我真的……”审讯员跑过去拉住局长的袖子,“我真的没办法了呀,一百八十多万就是卖了我也还不起啊!”
局长甩开他,背着手大踏步往外走:“你自己处理,处理不了找个地儿把自己埋了就行。”
音遥在旁边看了半天好戏,看到那个审讯员哭爹喊娘追出去求他们局长后,他才抬起手晃了晃手铐,对剩下那个警员笑眯眯道:
“劳烦打开吧。”
这一次音遥终于明白,他重生后获得了这些能力不是上天为了弥补他失明的缺憾,而是希望他,能亲手拯救自己。
*
Y.S的员工都以为,音遥这次二进宫或许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但是到了下午,却看到他穿着裁剪合身的西装、走路生风的模样。
他不光回来了,甚至还微笑着同每一位过路同事打招呼,平和且从容。
而微博上那条引起无数谩骂的警方最新通告中也紧跟了一条道歉声明,是刑侦总局的局长亲自发布,对音遥的道歉,对人民群众的道歉,态度诚恳看的人着实心酸。
六十多岁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老人家还要为年轻的下属擦屁股,这TM要找谁说理去。
道歉声明的最后一句话:
【我们尽快破案缉拿真凶,绝不姑息任何黑.恶.势力。】
“音秘书,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这样人,先前跟着听了几句谣言,你别介意,我请你吃饭表示歉意。”一个员工紧跟在音遥身后啰嗦着。
“不必,万一我就是这种人呢。”音遥都没正眼看他。
主要是听到这员工内心一直嘀咕着:“虽然不想放下身段和这种杂种打交道,但看他和司总关系这么好,我还是忍了吧。”
这一路上,碰到无数个主动过来套近乎的员工,有想请吃饭的有想送他礼物的,音遥一一拒绝,并且告诉他们,案件结束前自己还是嫌疑人,请他们和自己保持距离,以免给惹急了把他们一个个全宰了。
他反正觉得和这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墙头草也处不来真正的情谊,索性都撂那儿,也就不在乎所谓那些虚伪的同事关系。
音遥回到办公室,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继续埋头处理司年今天的行程计划表。
倒是司年主动过来找了他,还自降身份特意为他泡了杯蜂蜜水。
“没去接你,没生气吧。”司年问道。
“司总说笑了,我又不是幼稚园儿童还要等人接。”
司年倚着办公桌,双手抱臂静静地凝视着音遥,半晌,忽然低头轻笑一声。
听到笑声,音遥抬起头:“司总,您笑什么。”
司年摇摇头:“就是好奇,你一直都这样么?”
“哪样。”
“不管和谁都淡漠又疏离。”
音遥打字的手顿住,想了想:“以前倒也不这样,别人走哪我跟哪,像只小狗。”
刚认识廖垣宇的时候,对他虽然谈不上特别喜欢,但总想着把心都全数交给他,饿了给他煮饭,冷了帮他添衣,短信一条接一条,和现在的司容没什么区别,甚至因为廖垣宇忘记自己的生日都会偷偷难过半天。
好在是清醒了,不过心也跟着关上了大门,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推心置腹,包括司容,现在嘴上说着好喜欢你离开你活不了,一年两年还行,日子久了估计也就那么回事。
“我倒是很想看看,别人走哪你跟哪的模样。”司年道。
“没机会了司总。”
司年站直身子:“对了,再不久温萧宁要从澳洲回来了,你有空和他通个电话。”
音遥疑惑:“温萧宁是谁。”
“不认识?”司年的回答显得这人好像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但音遥确实不认识。
“一个顶尖Omega,司容发小,爷爷很喜欢他,老早念叨着要他当孙媳妇,嗯……是个美人。”
音遥点点头。
“仅次于你吧。”扔下这么一句话,司年僵硬地离开了办公室。
毕竟第一次说情话,还是有点紧张过头。
殊不知音遥听到这句话后鸡皮疙瘩就排好了队,他还是觉得司年要是别这样他兴许还能再干个四五十年。
下班前音遥就和这个“美貌仅次于他”的温萧宁通了电话,大概了解了下,温萧宁的爷爷和司祁严老爷子是世交,不过后来他们举家搬迁到澳洲定居,老人家一直心系祖国,听说快不行了,就想带着儿孙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
这个温萧宁声音特别好听,说是在国外还是歌手,当红炸子鸡,国内也拥有大批粉丝,估计一回来某些当红小鲜肉就得下岗进厂拧螺丝。
但他不关心这个可能会造成无数流量下岗进厂的温萧宁到底是哪路大神,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音遥穿好外套,浅棕色的长版风衣合身的服帖着,极致的垂坠感更是勾勒出他笔挺如松。他戴好口罩,从超市买了包苏打粉揣进口袋里藏好,叫了车,对司机道:
“师傅,松山集团。”
晚上八点,松山集团的员工都走得七七八八,只剩几个加班的还在艰苦死守。
音遥坐在门口的长椅前,冬青草丛隐匿了他大半个身子。
这间公司按照收购流程马上就要全部撤离,那廖垣宇一定也会在此之前将所有证据毁灭,这样就算警局定不了音遥的罪,但因为没有实质证据也判不了廖垣宇。
九点一刻,大楼里最后一盏灯熄灭,一个员工骂骂咧咧走出来叫了车疾奔回家。
音遥知道,门口的保安大爷会在所有人下班走后最后检查一遍公司就回他的保安亭看有色小视频,所以趁着大爷进去查看的工夫,音遥也急匆匆走进了大楼。
他来到自己以前工作的办公室,尝试着输入之前的门锁密码,果然,密码已经被修改了。
音遥从口袋摸出苏打粉,对着密码锁一吹,按键中立马显示出带着指印的四个数字按键。
四位数密码,如果挨个顺序排列会有六万种组合顺序,他不可能挨个去试,按照廖垣宇的性格来讲也绝不会拿自己的生日或者重要日子去做密码,但是松山集团即将易主,一般为了防止忘记多半会选择一个最简单好记的密码,而且是一般人都想不到的密码。
音遥听着楼道里传来保安巡逻的脚步声,他思忖片刻,按下了“1234”四个案件。
“嘀嘀”一声,大门缓缓打开。
看来廖垣宇也就这点能耐了。
在保安大叔上楼的那一刻,音遥打开门走了进去。
桌上还摆着他以前使用的那台笔记本,密码也被改了,也是1234,廖垣宇但凡改动一个数字顺序音遥都猜不出来,或许他觉得最危险的反倒是最安全的。
音遥打开电脑插.入自己的U盘,找到一个文件夹点开,确认日期后将整个文件夹拖进了U盘。文件很大,显示要传输二十多分钟。
而外面走廊上,保安的脚步声已经近了……
如果保安进来,一定会发现电脑亮着光,他不懂电脑一般也就是随手扣上然后关门走人,这样一来音遥就只能在这栋大楼里过夜。
倏然间,他的视线落在了桌上的那只花瓶身上。
他抄起花瓶打开窗户,对着楼下的保安亭狠狠砸了下去,发出了巨大声响。
保安的脚步声在办公室门口骤然停住,接着伴随一句愤懑不平的“哪个狗娘养的”,保安的脚步声疾速驶远。
看着那只七零八碎的花瓶,想到前世它早就被自己失手打碎,原来冥冥之中世界万物早已既定了自己的宿命,就算重活一世结局也终归会走向原点。
音遥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重生后自己依然失明,不是试图弥补就能改变结果,而他现在要做的不是再为过去的遗憾固步自封,重要的是,向前走,绝不再回头。
等到文件传输完成,他关掉电脑下了楼,趁着大叔拖着无辜路人吵架的间隙从大楼中闪了出来。
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音遥看着手中的U盘,良久,发出了一阵意味不明的笑声。
司机透过后视镜心惊胆战地看了他一眼,毕竟这年头生活工作压力大,三五不时也能碰上个精神不正常的。
车子驶进公寓小区,远远的,音遥就看见那辆四个一横在楼底,车旁似乎还站着个人,但是看身形,也不是司容。
音遥下了车,余光悄悄瞥了眼站在车前的人。
是徐小北,而司容也坐在车里跟徐小北热络地攀谈着,笑得像朵喇叭花
他没有故意去听二人的谈话内容,但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一起吃饭”四个字。
徐小北看到音遥,小脸一红显得很是拘谨:“音、音遥,司先生约我一起吃饭,你要一起么?正好昨天的事……我也想和你道个歉。”
说实话音遥并不想掺和进他们二人中间打扰他们谈情说爱,但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徐小北和徐恩两人是亲兄弟,他倒是很好奇,大哥尸骨未寒,徐小北却一点也不伤心,一点也不耽误他谈恋爱,这得多强大的心理素质。
音遥笑笑:“好啊,那一起吧。”
只是但音遥习惯性地要伸手去开副驾驶的门时,徐小北先他一步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动作之快令人咂舌。
音遥慢慢缩回手,五指收紧,半晌,拉开了后车门。
车里播放着经典的英文歌,徐小北跟着哼哼两句后惊喜道:“司先生,你也喜欢听这首歌!”
司容微笑道:“我们品味还挺像。”
两个人说说笑笑,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唯独后座的音遥安静的仿佛和他们没在同一个世界。
第34章 司容的发小&旧情人?
不过他俩谈论的话题音遥也确实插不上嘴。司容嘛, 豪门精英,当然是什么都懂一点, 徐小北也是国内顶尖大学的高材生,司容说什么他也能附和两句。
反观音遥,总不能在他们谈论化学制药时插一嘴养狗心得吧。
“其实我认为收购松山集团是个很鲁莽的决定。”司容忽然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
徐小北想了想道:“司先生,别看松山集团看起来名存实亡,其实他们有很多合作客户都是国内一线大公司,只是这两年受到Y.S财团经济垄断的冲击,所以整个行情都不好,但是如果能抓住松山以前的合作客户,Y.S还能顺势扩大地产行业。”
徐小北分析得头头是道,听的司容也跟着点了点头。
车子在一间高级西餐厅门口停下,马上有迎宾小哥过来帮忙泊车。
司容下了车, 跟徐小北两人肩并肩走在前面, 音遥则默默跟在后面全程未发一言。
只是他一只脚刚踏进西餐厅,一个迎宾忽然过来拦住他:“不好意思先生, 我们这里是高级人群用餐场所。”
是不是全世界西餐厅的迎宾都接受了一样的洗脑教育, 见到劣性O一定要拦一下。
司容听到声音,转头淡淡说了句:“一起的。”
迎宾这才收回手, 心里还不忘嘀咕两句:“一个杂种跟着凑什么热闹。”
三人进了餐厅落座后,服务生立马端着茶水点心屁颠屁颠凑了上来, 对着司容就是一顿狂舔:
“司先生, 您的到来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 我对您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
司容微笑着打断他:“现在点餐吧。”
他还贴心地询问徐小北:“小北, 你有什么想吃的随便点。”
徐小北深情凝望着他, 眼中水光点点仿佛下一秒就要扑到他怀里激动大哭。
司容又看向音遥:“音秘书, 你也点。”
音遥一下子捏紧手中的菜单, 招呼服务生过来,手指从菜单上第一个一直划到最后一个,然后笑眯眯对服务生说:“这些都给我来一份吧。”
服务生嘴上彬彬有礼“好的”,心里暗戳戳骂他没见过世面,好不容易逮个冤大头就要把人家榨干,都来一份,不怕撑死?
“贫民窟的杂种当然没见过好东西,撑死也比饿死强。”音遥继续微笑道。
服务生愕然吓了一跳,赶紧抱着菜单退到一边。
徐小北用食指划拉着桌布,半晌,抬起头,柳眉拧在一起:
“音遥,我为昨天的事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当时也是太害怕了。”
音遥对上他的视线,抿着嘴唇笑了笑:“所以呢。”
徐小北唯唯诺诺,求助地看了眼司容。
音遥继续问道: “道歉就好好说,对不起三个字很难说出口?”
看着音遥咄咄逼人的模样,徐小北委屈地咬了咬下唇,似乎是在心里经过一番激烈的斗争后才极不情愿地说:“对……对……对不……”
好像这简短仨字说出来地球就会毁灭一样。
“好了小北,喝点水,不说也没关系。”但司容就直接帮音遥做了决定。
徐小北点点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音遥冷笑,他哥当时要是有他一半的功力,也不至于死那么早。
当服务生将餐点鱼贯端上来后铺满一桌,周围的人都惊呆了,这尼玛就算是饕餮来了也吃不了吧。
但音遥从容地拿起刀叉,从面前那份开始,一个一个慢慢解决。
“音遥,这么多你吃得完么?”徐小北惊讶道。
“吃得完,谁也别和我抢。”
结果音遥竟然真的把所有餐点一扫而光,撑的他往上起了三次都没站起来,最后还是服务生过来给他扶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车子连遇四五个红绿灯,走走停停晃晃悠悠,音遥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赶紧捂住嘴,视线看向窗外试图分散注意力。
当车子路过一间酒吧时,音遥忽然喊停。
他颤巍巍下了车,淡淡道:“你们回去吧,我吃多了走走消消食。”
司容没有丝毫犹豫,锁了车门载着徐小北往公寓驶去。
看着车子绝情离去的背影,音遥翻了个大白眼。
还说什么“从今以后只会守着你一个人”,呸!明知道他忌讳徐小北,司容这个猪脑袋还硬往上凑,钩直饵咸他也不怕齁死。
音遥晃晃悠悠走进了酒吧,往吧台一坐,点了杯蓝礁湖解解腻,酒还没调好,身边立马围了苍蝇过来。
一个头发抿得油光华亮的男人做在他身边,一只手撑着下巴,翘起二郎腿,自以为优雅帅气,主动对音遥发出了邀请:
“自己一个人么?介意我坐在旁边么?”
这男人身上的信息素味道闻起来还挺高级,看来也是个人类高质量Alpha,长得还行,就是有点油腻。
音遥看都没看他一眼,漫不经心道:“酒吧不是我开的,我说了也不算。”
男人噗嗤笑出声,问酒保点了杯鸡尾酒,将椅子凑近音遥几分。
看着音遥面前的蓝礁湖,男人勾起唇角轻笑一声:“美酒配美人,看得我心情大好,一会儿不知能不能赏脸一起跳个舞?”
舞池中央,一个个仿佛磕了药一样疯狂摇头,音遥看向男人:“好啊,虽然你说话有点膈应人。不过我不会跳舞,你得教我。”
“乐意至极。”男人将鸡尾酒一饮而尽,跳下椅子对音遥伸出一只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虽然这男人做作的让他觉得仿佛生吞了几斤大油,但心里憋着一口气,直接就把手放进了男人手心。
下一秒就被拽进了舞池,随着躁动的音乐声,男人已经搂上了他的腰,身体紧贴上去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抓住了可就不让跑了,我家还蛮大的,今晚不知道是否有幸和你这样的绝色共度良宵?”
音遥本来就反胃,再听他这么一说都快吐出来了,但还是强忍恶心:“要是你能教会我跳舞,作为回报,我……”
后面一句被狂潮般的音浪彻底埋没。
这男人嘴上说得一套一套,身体却笨的像只蓝嘴鲣鸟,没有一步是踩在乐点上的,音遥被他连踩数脚后终于丧失了最后一丝耐心,他狠狠一脚踩回去,讽刺道:
“你还是自己先学明白再来为人师吧。”
男人拉住他哂笑道:“抱歉抱歉,再给我一次机会。”
但是下一秒,另一只手也被人拽住了。
还没看清来人,音遥便被揽入怀中,抬起头,就看到一截优秀的下巴。
他使劲挣扎开,厉声道:“放手!”
但刚才喝了点酒,再加上音乐声过大,他这会有点晕晕乎乎,身子也沉的像是灌了铅,没走两步就踉跄着往下倒。
“音秘书,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司容的声音穿过暴烈的音乐传入音遥耳中。
他抬眼看着司容,冷笑一声:“不敢劳烦司先生,我这人很识相,绝对干不出横插一脚做第三者这种事。”
司容把徐小北送回公寓后开着车找了回来,但不知道音遥到底去了哪里,索性一家一家挨着找,终于在夜场看到了他,结果就见他正和另一个人男人亲密拥在一起有说有笑。
旁边几个服务生端上来一条一米长半米宽的大冰槽,斜斜放置在架子上,架子末端摆了张欧式座椅,头顶的绚烂灯光将冰槽映照城梦幻的水蓝色。
身后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瓶装洋酒,迅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酒保举起一瓶酒,示意DJ先停了音乐,接着举起话筒大声宣布道:
“今晚我们为各位来宾准备了特别节目——水落归槽!一会儿我会将酒顺着这块冰槽倒下去,不知有没有人愿意尝试一下这种别具一格的饮酒方式。”
一个人刚要举手,音遥撞开他:“我来。”
他抬腿要走,就感觉手被人拉住了,狠狠甩开,径直走到座椅上坐下。
酒保冲他笑笑,低声道:“我还在想这位漂亮的Omega会不会主动上台,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音遥手指一点酒保手中的洋酒,也不和他废话,直爽道:“开酒吧。”
台下瞬间爆发了阵阵欢呼,他们双手举过头顶,像群猴子一样又蹦又跳。
酒保一挑眉,笑得几分乖张,抬手拍在瓶口,瓶塞瞬间崩飞几米高。
他举起酒瓶,从冰槽高点出发,淡金色的酒水顺着水蓝色的冰槽缓缓流下。
音遥忽然站起身用脚拨开椅子,身体缓缓下沉最后以跪趴的姿势守在冰槽的低点,酒水流下后被冰面划开,只剩薄薄一层流得极其缓慢。
音遥抬眼看向人群,眼睛微微眯起被垂下的睫毛遮挡半分,薄而合身的雾蓝色衬衫因为他这个跪趴的动作被撑得紧绷,深色的西装裤都快包不住这可怜兮兮的衬衫,硬挺地勾勒出他圆润的臀部线条。
他抬手扯开一颗扣子,伸出小舌,双手按住冰槽两端,舌尖一卷,淡金色的酒水湿润了嫣红的嘴唇。接着音遥缓缓向前移动,跪坐在冰面扶着两端一点点舔上去,眼睛还在人群中游离,眼神魅惑勾人,简直就是人间尤物。
人群中传来阵阵口哨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黏在这尤物身上,看着他用眼神向自己发出诚挚邀请,只觉的下身胀得发痛,甚至还有人直接高喊:
“今晚跟爷回去!让你三天三夜下不来床!”
音遥一点点舔着冰面上的酒,身子也慢慢往上爬,最后爬到高点,看向倒酒的酒保,眼神似狐狸一样勾着人心尖发痒。
“还要么?”酒保微笑问道。
音遥跪坐在冰面看向人群:“各位还想看么?”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答案可想而知。
司容攥紧了拳头,忽然疾步冲上台,精健的小臂隐约暴出几条青筋。他把音遥拦腰抱下来死死按在怀里,不顾他的挣扎抱着往外走。
“干嘛呢这是!准许你下手了没,爷几个可都等着欣赏佳人含酒,你他妈还不把人放下!”一个光头猛地拦住司容,身后几个彪形大汉跟着摩拳擦掌。
司容抬眼,眼神似刀:“滚”。”
“兄弟,好东西大家一起分享呗。”越来越多人凑上来堵住司容的去路,看那架势是不打算放他们走。
音遥跟着笑:“就是,别这么自私嘛。”
司容抬手挡住他的脸,低声道:“建业,这里交给你。”
话音刚落,几个穿着黑西装的彪形大汉从角落里跳出来站成一堵人墙,挡在众人面前,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接着,酒瓶炸裂夹杂着肢体相撞的声音在身后此起彼伏,尖叫声凄厉刺耳。
出了酒吧,司容将音遥带到酒吧后面的巷子中,把人放下来,眼见他要走,一掌拍在后面的墙上。
音遥被困在臂弯中,抬起头,迎上司容锐利的目光。
“司先生这是干什么,不愿分享还想独占?”
司容后槽牙咬得发酸,他俯视着音遥几乎是一字一顿道:“你想怎么样。”
音遥耸耸肩,月光映的他薄薄的嘴唇水光点点,似琥珀一样的双眸中宛若散开了细碎的星光,他笑问道:
“奇了怪,我想怎样跟你有关系么?这年头家养犬还管到主人头上来了。”
司容重重出了口气,抬手按住音遥的肩膀:“是,我今天就要造反,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说完,他低头咬上那张薄薄的嘴唇,像是发泄一样厮磨乱咬。
音遥使劲推了他两下,反倒被更用力地搂住了腰。
他张开嘴,狠狠咬在那个王八蛋的嘴唇上。
司容痛地吸了口凉气,但并没打算就这么算了,看着那些人对着音遥吹哨叫好,真是二十多年没这么窝火过。
直到他感觉口腔中混入了咸咸的味道,愣了下,这才慢慢直起了身子。
月光下,音遥小脸挂着泪水,眼神倔强又满含恨意地看着他。
司容一下子乱了阵脚,抬手去给音遥擦眼泪,语气软了七八分:“对不起,弄疼你了?”
音遥别过头:“找你的徐小北去,管我做什么。”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想的,脑袋里乱糟糟的,只有这句话不断清晰地冒出。
司容皱了眉,双手无处安放,最后还是选择抱住音遥,摸摸他的头发轻声哄道:“我找徐小北做什么,放着你不要我疯了?”
音遥推开他抬脚踹在他的小腿上,像是发泄一样大喊道:“你和徐小北谈天侃地做什么不行,来我这找什么罪受!”
司容冥思苦想半天,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他也会吃醋啊,那是不是就代表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呢。
“去跟他聊原子粒子加速器,聊陈子昂贺知章,聊热镀锌化学螺栓,反正我听不懂的你们都可以聊!”
“音秘书你,吃醋了?”司容小心翼翼问道。
“嘭咚——”心脏忽然猛跳了一下。
音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种行为和吃情人的飞醋有什么区别,也难怪司容会误会。
他缓了缓情绪,声音也随着冷静下来:“我吃什么醋,你多大脸啊,我就是烦徐小北这个人,和徐恩是一家子的我都烦,你跟他谈朋友我连你一块烦。”
司容噗嗤笑出了声,他俯下身子尽量和音遥保持平视,轻轻道:
“我不接近他怎么套取情报。”
音遥声音低了几分,但语气依然不善:“套……什么情报。”
“今晚和他聊天时你应该也听到了,他对松山集团的业务特别熟悉,连合作过哪些公司都知道,建业告诉我,徐小北可能和松山集团有关系,但这人嘴巴很紧,背景也用某种手段洗得清白干净,所以跟他套近乎是唯一的办法。”
司容松了口气,摆出笑脸,抬手用食指指节碰了碰音遥的脸蛋:“我知道这几天你心里有气,所以就想帮你快点解决这些事,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们音秘书这么漂亮的小脸可不能哭哭啼啼。”
“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恶心死了。”
怼完了,音遥又问:“说,”你想要什么。”
反正音遥就是这种性格,拿人手短,特别不爱欠人情。
司容想了想,露出一点惋惜:“上次你送我的草莓大福没舍得吃,摆床头每天看着,结果发霉了。”
“你没生活常识么?”
“可那是你第一次送我礼物。”
音遥翻了个白眼。
“那……我想要个钥匙挂件,最好是小……”
“你敢说小熊。”音遥打断他,想起徐小北送给他的小熊就觉得PTSD。
“小……猪,和你一个属相,看到它就等于看到了你。”司容赶紧改口,但后面那句实属多余。
“知道了。”音遥说完拔腿就走。
虽然嘴上不饶人,但要问他爽到了没,其实……还是有点暗爽的。
*
深夜,司容正望着床头那盒已经腐烂变质的草莓大福出神,一个健壮的身影从角落钻出来。
“司先生,我去了案发现场,在陈望生家的书架里找到了这个。”
建业将文件递过去。
“是陈望生和徐恩签署的保密协议,我怀疑,当初您受捐献的角膜并非通过正当途径而来,因为在这份保密协议里有一个用字母Y代替的人,而在角膜移植流程中,这个人会按照计划进行体检,然后以活体移植的方式将其角膜移植给您,但我把现场翻了个遍也没找到这个Y的任何信息。”
司容看着协议中那个字母“Y”,脑海中忽然一闪而过一个奇怪的场景。
音遥指着那片大海,告诉他“这就是原因”。
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可能性不大,他也早就因为事故失明,角膜多半也有损伤不适合移植。
建业低声道:
“陈望生收了徐恩一千万,但我觉得一千万不是一个普通上班族能支付得起的,徐恩可能是代替某人办事,直觉告诉我这个人是松山集团的廖垣宇,因为陈望生是他找来的,徐恩又是他的员工,而且这两人最后全都死了。”
“徐恩怎么死的。”司容问道。
“说是在拘留所突发心脏病,但他没有心脏病史,而且在死前曾经感冒。”
“那你去案发现场查到什么没。”
建业仔细回想一番:“门锁没有被撬过的痕迹,说明是陈望生给凶手开的门,而且根据现场血迹来看,陈望生死前也没有挣扎痕迹,说明他对那个杀害他的人毫无防备,所以断定可能是熟人作案。”
“警方那边怎么说。”
“说调取过陈望生所住小区的监控,案发当天除了音秘书外再没有陌生人出入过小区,都是小区常住居民。”
司容点点手中的协议书,沉思半晌,忽然道:“这就对了,熟人作案,还没有陌生人出入过小区,说明凶手就是那里的居民。”
建业看着他们家老板一本正经的模样,一个不注意没憋住笑。
司容睥睨他:“笑什么。”
“没有没有,就是觉得您以前才不会对这种事感兴趣,还看了那么多刑侦工具书,看来……音秘书诱惑力很大哦。”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知道太多会引来杀身之祸。”司容单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他。
建业打了个寒颤:“给我七秒钟,我会丢失所有记忆。”
*
第二天一大早,音遥带小司在楼下遛弯的时候碰上了出门买早餐的徐小北。
徐小北看着小司很是疑惑:“公寓不允许养宠物,你怎么还敢带它下来遛。”
小司低下头在徐小北脚边嗅了嗅,忽然龇牙咧嘴冲着他狂吠几声。
音遥摸摸小司的脑袋示意它安静一点,然后对徐小北说:“公司给的特权,不满可以找公司举报。”
徐小北尴尬地笑笑:“还生我气呢。”
“看你把我说的心眼比针都小,我一直都这样,怼天怼地对空气,小时候没教好,现在打也来不及了。”
徐小北在心里暗骂一句“煞笔!”
音遥也懒得搭理他,牵着小司回了家。
今天难得的休息日,音遥打算出门给司容买他最想要的钥匙挂件。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过度劳累,人工角膜的排异频率很高,索性悠闲,他也没戴角膜就牵着小司出了门。
刚下楼,就听到一声鸣笛声。
开始他还没在意,以为是自己挡了人家道,往墙角贴近几分,结果那喇叭响得更欢了。
直到他听见一声淡漠的“音秘书”,这才反应过来在那喇叭按不停的是他老板司年同志。
“司总,您怎么来了?”音遥走过去问道。
司年探过身子给他打开车门:“带你兜兜风,上车。”
“可是司总,休息日没人想看见老板的脸。”
“那今天就别当我是老板。”司年轻轻拽了下音遥,小司也跟着开心地跳上了车。
“你养的狗?”看着小司,司年抬手撸了撸狗头。
“导盲犬,叫小司。”
听到这个名字,司年说不上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也没考虑太多,话锋一转:
“打算出去?”
“嗯,买点东西。”
“去哪,送你。”
音遥想了想,本想拒绝,但知道这人的个性索性也懒得和他吵吵,道:“就近的饰品店吧。”
到了地方,音遥把小司拴在店门口进去逛逛,本以为像司年这种大人物在车里坐着等就好了,结果他就像个跟屁虫一样从音遥下车开始就紧随其后。
音遥在挂件区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一只粉色小猪,应该是促销品,针脚粗糙颜色也有些暗沉,不知道在这里摆了多久。
思忖片刻,他抓起小猪去付钱。
“先生,这只小猪有录音功能哦,你可以把想说的话录下来送给对方。”服务员热情介绍道。
录音啊……不免就想到了那只会说话的小熊。
音遥抓起小猪放了回去,又随便扯了只小狗挂件去付钱,并且还特意问了句“这个没有录音功能吧”。
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这才心满意足付了钱。
这时候,饰品店门口一闪而过一道黑影,悄悄举起手中的单反相机,对着二人“咔嚓”拍了一张照片后火速离开了现场。
回到车上,司年去买了星冰乐,给音遥一杯,自己拿一杯打开手机,找了个视频。
虽然他将视频声音调至最小,但音遥还是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歌声,是一首外文歌,周围还有源源不断的掌声尖叫声。
音遥随口问道:“司总原来您也追星。”
司年抬起头,表情淡漠,随手关掉手机甩到后车座:“倒不是,是我爷爷发来的,随手点开了。”
“哦,原来追星的是会长,看不出来。”
“什么星,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温萧宁,这是他巡回海外的演唱会视频,老爷子对他稀罕着,见人就发,让大家跟着一起欣赏。”
音遥眨眨眼:“可以给我看看么。”
司年二话不说探过身子从后车座又把手机捞回来,打开递过去:“你看得见么。”
“可以摸。”
“还真能摸出来?”
“司总,我都给您干了这么久的活,现在还怀疑呢。”
司年尴尬挠挠头:“没,就是觉得不可思议。”
音遥笑笑没再回他。摸着手机屏幕,温萧宁的形象霎时映入脑中。
其实他对明星没什么兴趣,现在娱乐圈那些当红辣子鸡在他眼里都长一个样,也叫不上名,关于娱乐圈的话题他也插不上嘴,但不知为什么,就是对这个温萧宁感到好奇,大概是因为对方是顶尖Omega,所以想瞻仰一下到底何方神圣。
视频里,一个穿着精致舞台妆的男人正扶着耳麦,身形苗条笔挺,肤如落雪通透白皙,举手投足张力满满,长得非常漂亮,是言语难以形容的美感,绝对配得上他顶级O的身份。
“好看?”司年见他看得全神贯注,眉毛一挑,语气有点醋溜溜的。
“好看。”音遥毫不吝啬对他的赞美,“一绝。”
司年嗤笑一声,别过头看向窗外:“等你见到真人,去要个签名就是了。”
音遥退掉视频将手机还给司年,笑道:“好看不代表就要喜欢,不过要是他的签名能卖个大价钱我倒是得好好考虑一下。”
“温萧宁他爸是我们董事会以前聘请的执行总裁,后来跟着他们家老爷子去了国外,温萧宁小时候和司容关系特好,好到穿一条裤子,估计这次回来也是想再续旧情。”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司年说了这样一番意味不明的话。
“哦。”音遥道。
第35章 真不是故意钓的。
音遥确实没什么想说的, 顶尖Omega能相中司容这个平庸的beta他都该烧高香了,两人家世背景也都契合得很, 或许等温萧宁回来后这条家养犬就不会再缠着自己不放了吧。
挺好的。
“那辆车,有点眼熟。”就在音遥沉思的时候,一旁的司年忽然直起身子。
一辆四个一车牌号的豪车缓缓从一边路过,大““开的车窗里能看到某人熟悉的脸,以及他旁边坐的那个……同样有点熟悉的脸。
“那是徐小北吧。”司年喃喃着,“好像是公司上届十佳员工,见过几次,他什么时候和司容勾搭上的。”
“司总,您今天话好像特别多,以前一句都不超过十个字的。”音遥笑道。
司年摆出一副正儿八经的表情,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
“我只是比较在意弟弟的终身大事, 怎么样, 要不要跟着一起去瞧瞧。”
音遥摇摇头:“不了司总,我对别人的私事没什么兴趣, 要是没什么事今天就此告别吧, 难得的休息日我也想躺在家里无所事事。”
司年看看那辆渐行渐远的“四个一”,又看看音遥的脸, 摆出一副淡然的表情:“算了,我也没什么兴趣, 送你回公寓。”
音遥回到公寓, 一进门小司就热情扑了上来。
他从包装袋里揪出那只小狗挂件往小司嘴里一塞, 笑道:“小司乖, 给你买了玩具, 随便咬, 撕碎了也没关系。”
说这话的时候虽然脸上是亲切的笑, 但他的眼中却没有一点笑意。
但有些人,即使你永远都不找他他也还是一样腆张脸厚着脸皮屁颠屁颠来找你。
音遥正在整理监控视频,就听到有人按门铃,一开门,司容正站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他。
音遥皱了皱眉头,刚要关门。
“等一下。”司容直接拿手卡住了门。
不知道这人到底吃什么长大的,被卡住的大门任凭音遥怎么使劲儿都纹丝不动,估计让他一人单挑十头牛都不是问题。
“干嘛,放手!”音遥愠怒道。
“音秘书,我今天来是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说。”
“你嘴里重要的事不听也罢。”
“和徐小北以及陈望生有关的。”
听到这个名字,音遥这才住了手,他迟疑片刻还是缓缓让开身子,语气冷漠:“进来吧。”
司容一进门就看到小司正趴地上抱着一只小狗挂件又咬又啃,挂件标签都没拆,被小司咬得浑身口水。
“音秘书,这挂件你不会本来打算要送我的吧。”
“是啊,但是小司喜欢,就给它了。”音遥的语气很是轻蔑。
司容蹲下身子,虚伪地摸摸小司的脑袋,抬手从它嘴里拽着小狗挂件:“小司,给我吧?我会补偿给你大骨头。”
小司不从,咬着挂件一个劲儿往后退,但司容只是轻轻那么一扯,小司被扯得一个踉跄,随即委屈巴巴地“呜呜”两声。
“还给它。”音遥冷喝一声,“和狗抢玩具你还真好意思。”
司容一个使劲把挂件夺了过来,拍拍上面的口水,从容自然地揣进口袋:“狗有强烈的领地意识,论资排辈也是我先来的,音秘书对我要公平哦。”
小司被抢了玩具,垂头丧气地跑到音遥脚边,扒拉下他的裤腿求摸摸。
司容睥睨着那只委屈的小狗狗,轻轻探出脚尖,不着痕迹地抵住小司的腹部把它往一边推去。
小司:这个家伙好凶,直接给我踢麻了,以前在哪个汪汪大队混的?
“刚才徐小北约我去他家羞羞。”
音遥刚喝了一口水,“噗”的一声全喷在了地上。
羞羞?还说得一本正经的!
“我跟着去了他家,不过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司容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透明袋,“但是我在他家发现了这个。”
音遥索性先忘了羞羞那事,接过透明袋摸索着试了试。
里面装的是一次性橡胶手套,手套上沾满血迹。
司容抬眼凝视着音遥:“我怀疑,杀害陈望生的人,是徐小北。”
震惊犹如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涟漪一圈圈扩大——
音遥半张着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副带血的手套。
“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徐小北家其实就在陈望生的楼上,所以事发当日监控并没有拍到除了你之外的其他陌生人出入大楼,这也就是为什么案发现场看起来像是策划过的密室杀人,事实上并不是什么密室,凶手就在楼上,因此根本不需要逃离现场。”
一瞬间,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蹿头顶,音遥觉得背后凉飕飕的,脑海中浮现出徐小北亲切拉着他喊他遥遥的模样。
“你还记得吧,案发当天,我们三个中午在员工餐厅遇见了,徐小北接到了一通电话后就再也没有出现,我问过他们部长,徐小北中午就请了事假,一直到次日才来上班。”
音遥看着那只手套,半天才稳定心神,怔怔问道:“所以手套上的血,有可能是陈望生的。”
“一般凶手在处理作案工具时会带到很远才能丢弃,而且最近那里有警察暗守,徐小北不可能将凶器就近处理,不然一定会被警方发现缩小侦查范围,所以只能暂时藏在家里,被我从床底找到了。”
“你……”一时间,音遥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看他对案情分析得头头是道,估计没少恶补刑侦工具书,以后就算Y.S破产也不用怕了,还可以去警局做个临时工。
“我们现在去警局提交证物,以后没人会在背后侮辱你是杀人犯。”司容笑笑,这笑容莫名令人安心。
这几天,陈望生的案子迟迟没个进展,那些曾经受到陈望生治疗的病患自发走上街头游.行示威,网上更是铺天盖地把这帮无能警察局喷了个狗血淋头。
音遥也没能幸免,一度坐实了凶手身份,因为警方也没法交代为什么释放音遥,总不能说这人好像会读心术,又找不到证据所以给放了吧。
当二人走进刑侦总局的时候,几乎是所有的警察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抬头看向他们。
好刺眼!为什么会有人自带光环的!
得知局里来了大人物,本来还在陪市.委书记打高尔夫的局长马上放下手头的球杆马不停蹄赶了回来,甚至于市.委书记也跟随而来,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财团之子。
音遥记得这位局长气势架子都蛮足的,但怎么见了司容就点头哈腰笑得谄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家的老管家。
司容倒是很客气,知道人家大小也是个局长,更何况那么多下属在那眼巴巴瞅着,自然要给他留足面子。
当局长拿到那只带血的橡胶手套后,立马喊了痕检科的过来让他们提取上面的指纹,以及同上面的血迹与陈望生做个DNA比对,并马上派警察对徐小北进行二十四小时严密监视。
因为DNA比对最快也要两三天才出结果,按照流程也不能现在就抓人。
音遥倒是不急,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两三天。
但这位老局长还是行为惊人,当着所有下属的面毕恭毕敬对音遥鞠躬九十度:
“对不起,是我们办案不力,给你造成了困扰,结案以后我会发表声明郑重向你道歉。”
音遥很大方:“没关系,大家都破案心切而已。”
然而始终蒙在鼓里的徐小北并不知道接下来的命运,还为司容跟着去了他家这事乐得合不拢嘴。
以至于,第二天一去公司,也不知道哪个带的头,都在传昨天司容去了徐小北家这件事。
还有人说,徐小北送给司容一个小熊挂件,后来就在司容那宝贵的四个一车钥匙上见到了这个挂件。
大家都在猜测,是不是灰姑娘童话故事照进了现实,财团少东家对一个普普通通没权没势的Omega动了心!
这件事就像一场龙卷风,迅速横扫Y.S大大小小每个角落,就连打扫卫生的大叔大妈都在跟着津津乐道。
“这个叫徐小北的真是有福气,瞧他天庭饱满耳垂厚实的模样就知道将来一定嫁得好,这可一定要和他搞好关系,等哪天飞上枝头成了凤凰说不定还能记得咱的好。”
“音秘书,你不是和徐小北住一层楼嘛,是不是少东家隔三差五就去找他,你给咱们说道说道呗。”
吃饭的时候,一个员工拉着音遥热情询问道。
“送你四个字。”音遥笑眯眯道,“多管闲事。”
那员工撇撇嘴,不屑道:“你这是明瞪眼嫉妒人家,徐小北多好一孩子,又有礼貌又努力上进,司总能瞧上他也不稀奇。”
“那司总口味真够特别的。”音遥没了胃口,端起餐盘往外走。
他听到那员工在心里暗戳戳道:“反正你这辈子是没什么机会了。”
而徐小北对于这些传闻非常享受,当别人悄悄问起他时,他还故作姿态“哎呀没有啦,不过你可别和别人说,昨天司总还打算和我那个来着。”
“哪个?!”
徐小北眨眨眼:“自己体会嘛。”
站在楼梯上面接水的音遥听了个一清二楚,他走到扶手旁,前倾着身子大大方方偷听二人谈话,听到徐小北说“上次和司总一起吃饭,音遥这个电灯泡笑死我了,把菜单上的全点了一遍,司总说他可真是一点世面都没见过”。
他默默喝了一口热水,试了下温度。
然后对着徐小北的头顶,杯子一斜,热水哗啦啦洒了他一头一脸。
徐小北惊呼一声跳得老高,一抬头,就见音遥站在上面冲他微笑。
“没事吧小北。”音遥扬扬水杯,“不好意思啊,看来是有想法的水,听不得别人乱嚼舌根,想让你清醒一下。”
徐小北皱着眉,小脸紧绷。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道:
“音遥,你要是喜欢司总就直说,玩这套可就没意思了。”
音遥嗤笑着转过头,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别把人说得那么寒碜,这世界上就没点有意义的追求了么?”
徐小北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鄙夷:“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你……”
“不想说就别说了。”音遥打断他,玫瑰一样的嘴角绽开明艳的笑容。
他晃晃空杯,转身又去接了杯热水,徐小北还在下面说什么,但他不想听,都是些没营养的,听了还会给身体增加负担。
于是,次日,又双叒叕不知道哪位起的头,一场令闻者动容的旷世灰姑娘传奇就变成了狗血三角恋,他们说,音遥也喜欢司容,为了勾引他,不知道动用了什么手段进了Y.S,不然凭他一个劣性O又没学历的,想进Y.S那都是下辈子的事了。
音遥觉得也是好笑,Y.S的这些人不是向来自诩精英么,属于那种就算国家总理莅临大驾他们目光都不会多停留一秒的高素质人群,但人类本质就是八卦,甭管读了多少书有多大的见识,始终改变不了爱传小话嚼人舌根的劣根性。
因此所有人都开始疑惑,音遥这种条件当初到底是怎么通过简历初筛的。
有关系好的悄悄向HR打听,HR也是一脸懵逼,他想了很久才不确定道:
“我当初,好像没看过他的简历,是不是谁侵入了公司的电脑系统把他放进来的。”
但转念一想,Y.S的公司系统做的比国家安全系统还牛逼,要真有人这个本事还来Y.S干嘛,干脆为国家安全工作贡献自己的力量不好么。
想不通,难道自己失忆了?
而传闻就像龙卷风迅速席卷大街小巷,直到中午大家吃完午餐回办公室休息时,几乎所有人的电脑都收到了一封奇怪的邮件。
打开,是一组照片。
一个员工惊愕地看着那组照片,一扭头,看见旁边同事的表情和他大差不离。
所有人面面相觑,最后齐刷刷脱口而出:“好家伙……原来是这么回事。”
*
音遥刚吃完饭回了办公室,正举着茶杯漱口,就听到电脑叮咚一声提示收到了新邮件。
他放下茶杯,看着发件人还以为是什么垃圾邮件,刚打算删掉,手机蓦地响了。
是司容发的消息:
【来我办公室,现在。】
音遥觉得奇怪,但以为他可能是要说徐小北和陈望生的事,还特意长了个心眼,戴上角膜,在办公室门口多方确认确定没人跟踪后才打开门火速闪进了屋里。
司容坐在电脑前,电脑的光映亮了他的脸,有些凝重的表情促使他眉头紧蹙。
他的手还在节奏地点着鼠标,到最后干脆把鼠标烦躁推到一边,抬起头看向音遥。
音遥不知道后来司老爷子到底怎么修改的遗嘱,司容到底有没有丢失继承人的身份,但他对于司容的宠爱一点没少,还是给了他全公司最大的办公室,办公室连接着空中游泳池,健身器材一应俱全,这是来办公的?是来度假的吧。
音遥暗戳戳想道。
“知道为什么叫你过来?”司容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表情像是千年冰川层,冷的化不开。
音遥诚实摇头。
他把电脑转了个面往前一推:“自己看。”
音遥很诧异,凑过去看着屏幕。
上面全是他和司年的照片,而且大多是休息日那天他出门给司容买挂件时的照片,照片的角度选择得非常巧妙,这么看过去,司年几乎是寸步不离跟在他身后,两人在车上时一起看温萧宁的视频也被人拍了下来。
司年握着星冰乐,音遥手里也有一杯一样的,两人紧贴着身子脑袋挨在一起,音遥还在笑,看起来和外出逛街的情侣无二。
所以积郁于员工们心中多日的疑惑终于拨云见日,就说呢,一个劣性O没学历没人脉的怎么就进了Y.S,感情是老早就攀上了司年这根高枝。
音遥看着那组照片,笑笑:“有什么不妥?”
按照司容这尿性,接下来肯定要说“员工守则第一条,禁止任何办公室恋情,你是等我辞退你还是主动走人”。
但司容在那憋了半天,最后醋溜溜来了句:
“你是不是喜欢司年才一直拒绝我。”
“不是。”音遥从容道。他要是早知道司年也是这德行当初就不会来Y.S应聘。
“那你还和他一起逛街,还一起喝星冰乐,我都没有这个待遇……”
音遥仿佛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委屈。
“我和司总是碰巧遇到。”他隐瞒了司年特意来找他的事实,“而且没有一起逛街,是为了给你买挂件才去了那里。”
司容有些犹疑:“给我买?为什么最后给了小司。”
音遥心道总不能说是看到他和徐小北在车里有说有笑恨得牙根痒痒,报复性地送给了小司吧。
“因为小司喜欢。”
“我知道了。”司容的语气听起来很无力,他抬手揉着眉心,闭着眼睛道,“但我还是希望你记住,员工守则第一条,禁止任何办公室恋情。”
音遥缓缓前倾身子鞠了一躬,不发一言离开了司容办公室。
司容找完了就是司年找,本以为司年那脾气肯定又要对他劈头盖脸一顿骂,但意外的,司年只是淡漠道:
“今晚有和合作公司的商业聚会,你五点的时候叫何叔过来,今天要早点走。”
音遥眨眨眼,好奇道:“照片的事呢。”
全公司闹得沸沸扬扬,司年不可能不知道,但这么老半天也没见他出面处理一下。
“随它去,假的又不会变成真的。”司年表面看起来倒是坦然。
要不是音遥听到他心里那句“你也就这种时候能做做我的司太太了,不管,挂那全公司欣赏”自己真就信了。
果不其然,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员工们倒是迫不及待先喊上“司太太”,音遥这一路不知道听了多少句司太太,最后听烦了,直接道:
“司总原话,再乱传小道消息工资扣半。”
员工们这才改口“音秘书”。
但下午何叔来接人时,司年还没下来,他就在车里打趣起音遥:
“音秘书,你看司总对你多好,传闻满天飞都要护着你,换做别的秘书早被开除了。”
音遥皱起眉:“照片是我拍的么?凭什么开除我。”
何叔道:“虽然不是你拍的,但放到以前司总肯定不管这一套,他上一个秘书就是这么走人的,过完年回来给他送点家乡特产,这就摊上事了,愣是被公司传成他喜欢司总想讨好司总,第二天就收到了辞退书。”
音遥猜测他下一句是不是就要说“我已经很久没见司总这么笑过了”。
司年从大楼里出来上了车,坐到音遥旁边,看着他单薄的西装外套,忽然问道:“现在早晚两头还凉着,你穿这点不冷么。”
何叔在前面听了暗暗发笑。
音遥干脆跳过这个问题,拿出计划表梳理着司年今晚的行程。
车子抵达目的地,聚会的场所选在顶级商业区的一处大别墅里,来了不少名流,说是聚会,其实就是权贵们商业互吹商榷下半年合作计划的另类办公场所,以及炫耀今年成就、明攀暗比身边得力助手。
放眼望去,不少上市公司的老总都带着他们的贴身秘书,这些秘书和音遥这种歪打正着进了Y.S的不一样,个个都是人精,说话办事滴水不漏,可以说将钓系这一概念掌握了精髓,再说得更直白一点:
想和我合作?可以,你的秘书借我玩两天。
聚会是露天宴,别墅的后花园里摆了一条长桌,上面铺满珍馐,旁边一座喷泉伫立在水池中央,被灯光映照得绚烂多彩。
司年自然是这场聚会中最受瞩目的一个,毕竟这年头是个人就想和Y.S拉拢下关系,再加上听说前不久司老爷子为了他修改了遗嘱,一时间水涨船高,他们只恨不能给这位Y.S财团的长孙做个等身金像挂在家里供着。
刚一进门,就有老板领着他的秘书过来打招呼。
“司总真是好久没见了,您越发光彩照人了,最近公司发展不错吧,哎我就不能跟Y.S比了,对了,介绍给您认识,这是我的秘书小林,小林,来打个招呼。”
小林浑身散发着勾人的气息,信息素高级感爆棚,往那一站,举手投足恰到好处:
“司总好,我是锋行集团的总裁秘书,我叫林宇辰。”
司年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嗯了声。
音遥也礼貌和对方打招呼:“张总您好,我是Y.S总部司年先生的秘书音遥。”
对方和司年差不多的表现,淡淡瞥一眼作罢。
他听到对面二人心中的唏嘘声:“哦,劣性O啊。”
“不用跟着我了,你去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别客气。”司年在他耳边低声道。
音遥点点头,揉着有些异痛的眼睛来到了长桌前。
这几天人工角膜的排异感越来越频繁,虽说为自己提供了很大的便利但终归还是不方便。
他揉着眼眶,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杯橙汁。
“音秘书对吧。”身边响起一道声音。
他扭头看了眼,是刚才那个张总的秘书小林。
音遥点点头,端起杯子抿了口橙汁。
“你好像是生面孔啊,我记得以前司总的秘书是位姓于的先生,怎么换人了。”
音遥心道他这没话找话的水平实在有待提高,自己怎么知道为什么换人了,难道还得八卦的和司年打听打听?
见音遥意兴阑珊的样子,小林笑着打量他一番,接着用那种自信满满的语气道:“劣性O,出身第三区,文化程度不高,怎么做上司总秘书的呢。”
音遥很反感这种上来就找茬的,也打量他一番,学着他的样子说道:
“优质0,出身第二区,隐忍性极强,即使被插得很痛也能保持享受一样的呻.吟。”
看他家张总那张堪比车祸现场的脸就知道了,能忍得了那张脸,一般人绝对做不到。
小林听到这句话,脸色沉了沉。
该死的难道在他身上装了监视器?
他没再理会音遥,转身挤入人群中。
不大一会儿,音遥就听到他娇媚的声音传来:“抱歉司总给您添麻烦了,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没站稳,哎呀您衣服都湿透了,我帮您擦擦。”
然后是司年冷淡的声音:“不必,我自己来。”
音遥觉得眼睛实在痛得厉害,跑去卫生间摘下了角膜,他凭着印象重回长桌旁,打算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歇着,到点回家。
“音秘书,其实我特别好奇。”只是这小林怎么还阴魂不散的。
“你到底是怎么攀附上司年的,按理说你这种出身学历应该连简历初筛都通过不了,还是说……”小脸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你在床上把司年伺候舒服了?”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满脑子黄色废料。”音遥又好气又好笑,绕开他往前走。
刚走没两步,脚底忽然绊住了什么东西,他一个踉跄身体向一旁倒去,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小林乖张的笑脸,于是他一伸手,拉过小林的衣服。
要死一起死,妈的。
两人双双跌入水池,激起几米高的水花。
水流霎时挤入鼻腔,强烈的窒息感涌来,音遥忽然想到了沉尸海底那天,也是这样无法呼吸的痛苦感。
恐惧涌上心头,他下意识挣扎了两下,但感到脚好像被人拽住了一样身体毫无反击之力地被拖下了水底。
听到声音的人群纷纷赶来,在水池边惊呼阵阵,但就是没一个人愿意弄脏他们昂贵的礼服。
司年正和一位不错的老板相谈甚欢,听到动静随意瞥了眼,就看见音遥正在水池里扑腾着。
他放下酒杯二话不说冲到水池旁,没有丝毫犹豫地跳了下去。
迷乱中,音遥忽然想到了那只破碎的花瓶,即便再来一世,结局还是大差不离。
但他不甘心就这么死了,他使劲踢开那只抓着自己的手,用尽全力朝池边游去。
刚游到池边,身体就被人抱住了,随着一阵惊人的举力,他身子被人举出了水面,然后小心翼翼的将他推上了岸。
马上有人拿来浴巾裹住他,然后听到有人喊:“快给司总也拿条浴巾!”
还有人喊:“水里还一个!好像昏迷了,快喊救护车!”
音遥裹着浴巾坐在别墅的房间里,浑身湿透冷的他牙齿打颤,他看不见,但听到旁边应该是站了个人,擦头发的声音簌簌传来。
房门打开,一个服务生探头探脑:“司总,你们先把湿衣服脱了吧,我马上拿干净衣服过来。”
音遥冷得厉害,实在无暇顾及太多,匆匆脱掉衣服连带裤子一起扔在了地上,赶紧裹上浴巾,这才觉得暖和了一点。
司年擦着头发,目光不经意地落在音遥身上。
他递过去一瓶温呼呼的水:“喝点热水。”
音遥打着寒颤伸出手,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随着他仰头喝水的动作,浴巾半褪半遮,雪白的胸脯露了半截,一不小心跳出了红艳艳的ru头。
司年只觉得喉咙一阵发紧,赶紧别过头喝了口水。
第36章 回报。
“怎么掉进水里的。”他的声音也在发颤, 倒不是冷的,纯粹是因为看到了活色春香的香.艳画面。
“张总秘书推下去的。”音遥裹紧了浴巾, 语气像是告状。
“闹着玩?还是闹矛盾了?”司年皱着眉头,语气生硬。
“成年人闹着玩会做这事么?”
“我知道了。”
一句简单粗暴的回答,导致后来锋行集团股价暴跌,员工觉得没戏了纷纷辞职另谋出路,小林也想走,但被张总拍下了不雅视频作为威胁,生生囚.禁了大半年,据说张总后来都变态了,家里天天传来惨叫,每天都有不一样的男人兴冲冲进去提着裤子一脸餍足地出来。
司年又看了眼音遥,见他捂着浴巾不发一言, 白皙的大腿还露在外面紧并在一起。思忖半晌, 司年走过去将自己的浴巾盖在他腿上,自己则光着上半身抱臂站在一旁。
“谢谢……”音遥低低道了句。
“以后有我在, 没人敢欺负你。”司年说着土土的台词, 原本硬朗的脸此时却泛着微红。
“为什么呢。”音遥仰起头,澄澈的双眸没有焦点地看向某处。
司年故意摆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来掩饰内心的慌乱:“什么为什么, 我护着自己下属还要有为什么?”
“您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音遥顿了顿,“如果是因为我帮您夺回了属于您的那份家产, 您帮我收购了松山集团这份人情也还了, 两不相欠的话利用完了就扔掉这才是成年人的社会法则不是么。”
“什么法则, 搞笑。”司年直起身子, 好像是借着自然而然产生的话题, 也自然而然地走过去按住音遥头顶的浴巾轻轻给他擦拭着头发。
“我没想过对你用完就扔, 也没想过利用你改变命运, 即便你什么忙也不帮不上,我也希望你留在我身边。”
说完了,司年更觉得不好意思,磕磕巴巴道:“我、我这可不是表白,所以不要有辞职的想法。”
音遥感受着头顶传来的,与这个健壮高大的男人外形上极不相符的轻柔动作,抿嘴笑了笑。
回到公寓,音遥把湿衣服晾在阳台,又听到徐小北在隔壁打电话:
“嗯妈妈,别伤心了,不是还有我么,很快你就能跟着我享福了,司先生前几天还去我家了,是我家不是员工公寓……”
可能这个人唯一的良知就是他母亲吧,音遥摇摇头。
只是还没等着跟儿子享清福,这位可怜的母亲在短短一个月内失去了两个儿子。
一个惨死狱中,一个因涉嫌故意杀人被逮捕。
警察来的时候正在开员工大会,大家都因为他们的忽然到访吓了一跳,然后就看他们在人群中巡视一圈后,最后径直走到徐小北面前:
“你好,刑侦总局,我们现在怀疑你与陈望生被害一案有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经过DNA比对,确定手套上的血迹是来自陈望生,后来警方破门搜查,在徐小北家中发现了一件没来得及处理的血衣和鞋套,这也就是为什么现场没有发现徐小北的指纹和脚印的原因。
徐小北还在那坚挺着:“怎、怎么可能,我和他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
“这个……就要你自己老实交代了。”带头的警察一摆手,后面迅速冲过来俩警察,一边一个,直接给徐小北戴上了铐子。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以至于员工们愣了许久才慢慢看向音遥:“真、真的不是你啊……”
徐小北被带出门的时候正好碰上闲来无事来公司闲逛的司容,见到司容,徐小北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他挣扎着冲到司容身边,颤抖的手指紧紧拽住他的衣袖:
“司先生,司先生救救我啊,不是我杀的,他们冤枉我!”
司容缓缓抽出袖子,掸了掸袖口,笑眯眯地看向一旁的警察:“你们办事还挺快的。”
徐小北瞬间愣住:“什、什么意思。”
“对了司先生,您作为证物提供人,麻烦您也和我们去做个笔录吧。”
徐小北不可置信地看着司容:“证物?你……你利用我?”
司容也毫不避讳地承认了:“是啊。”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了么?”徐小北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我见犹怜。
“啊,这个问题,你可以在牢里慢慢考虑。”
司容的笑脸在徐小北眼里慢慢扩大,就像他不断睁大的眼睛。
*
音遥再见到徐小北,是在城南的拘留所里。
他整个人憔悴了许多,面容枯槁像个吸.毒的,被狱警带出来的时候一见到音遥就冲了过来,对着他大喊,音遥听不见,指指旁边的电话示意他用这个。
徐小北赶紧拿过电话,就听到里面传来凄惨惨一声:
“音遥,你帮我求求情吧!我不能坐牢,我妈会难过死的。”
音遥歪着头,似乎不太理解这句话:“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当初怎么没想到今天的结果。”
“我也不想啊!但是我没办法,我告诉你是谁指使的,你帮我找找司总,求求情,让他想想办法!”
音遥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个司总,笑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是谁,今天来看你只是想向你确认一件事。”
徐小北愣了下:“什么事……”
“你大学的专业是生物制药没错吧。”
听到音遥问了个完全无关的话题,徐小北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不想说也没关系,信息时代,随便查查就知道了。”音遥一摊手。
“是,是生物制药……”徐小北生怕音遥不帮他,赶紧道。
“所以当初你哥徐恩的感冒药被替换成抗哮喘药物,并且药物成分里添加进大量沙丁胺醇,也是你做的吧,普通人一般也想不到这一点吧。”
徐小北缓慢地呼吸着,泪珠子落在桌上摔成了八瓣。
“如果你不实话实说就要背负两条人命,到时候谁来了都没用。”音遥轻笑一声,抬眼凝视着徐小北的脸。
徐小北低着头,握着电话的手不住颤抖。
似乎过了快一个世纪,他才再次抬起头:“你问吧……如果我知道,会告诉你。”
音遥笑笑,身子慢慢前倾过去:“小北,有时候,选择很重要,这就对了嘛,还能少吃点苦头。”
徐小北咬了咬下唇,点了下头。
“你给廖垣宇做事多久了。”
听到廖垣宇这个名字,徐小北明显愣了下,接着缓缓道:“四年了……”
四年?那刚好是徐恩进公司那一年。这么说他们早就开始谋划些不可告人的龌龊事了。
“关于遗体捐献书的事,你知道多少。”
徐小北攥紧了手,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全部……”
原来徐恩刚去松山面试的时候是被刷下来的那一批,但他为了这份工作能连夜乘飞机横跨大半个国家再来一趟松山,疯狂表忠心,廖垣宇就是看中了他这狗腿的性格才给他安排了一个闲职。
廖垣宇第一次见司容的时候就喜欢他了,这些年为了接近他真没少花心思,为了他特意从贫民窟找了个“即使消失也没人在意”的劣性Omega,言语哄骗,然后再骗他签了遗体捐献书,移植角膜之后就让徐恩把这个Omega带到海边溺死,以为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
而徐小北作为徐恩的弟弟,那时候还在上大学,偶尔会来松山看望一下徐恩,当时他年轻没见过世面,很容易就被廖垣宇这种帅气多金的成功人士所吸引,所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爬上他的床。
后来廖垣宇为了拿到合作合同,让徐小北去勾引那些老板,半合作半威胁,才使得松山一步步壮大。
但一个人的野心远不会到此为止。
徐小北厌倦了这种生活,打算考研进入更大的公司谋生,但他陪这些老板睡觉的肮脏丑事被廖垣宇死死拿捏,只要他不从,就会公开这些照片视频。
从一开始的陪喝陪睡,到后来杀人越货,徐小北根本没有办法脱身,所以攀附上司容是他结束这种痛苦生涯的唯一方法。
所以他答应了廖垣宇,只要替他杀了陈望生和徐恩再嫁祸给音遥,从此以后他就再也不过问徐小北任何事,那些视频照片也会一并清理干净。
天真如徐小北,以为这真是他唯一的出路。
“我不知道廖垣宇为什么对你这么大恨意,不惜一切代价要你死,但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替他隐瞒什么。”
徐小北抬起头:“我家里还有当时我哥和陈望生签的保密协议,那合同一式两份,我哥手里那份被我偷来了,你去找找,应该能找到。”
“除此之外,有没有廖垣宇教唆你杀人的证据。”
如果只有保密协议的话最多能判他一个器官买卖,关个四五年就出来了,他有钱,再随便散散钱财,可能半年就出来了。但教唆杀人,特别是杀了如此声明威望的国家级人才,估计按情节严重性会以同犯处理,最好也是个终身监禁。
音遥不是想让廖垣宇坐牢,而是要他,像临死前的自己一样,再也见不到太阳。
徐小北摇摇头:“这件事没有事先谋划而是临时起意,所以我也没来得及录音。”
而且就算有录音,也不能作为直接证据。
音遥站起身:“谢谢你的坦诚,我会拜托司总,尽量让你在牢里过得舒服些。”
说完,毫不犹豫挂断电话,看着徐小北在玻璃那边疯狂叫喊被狱警按住的狼狈模样,音遥并没有为他之前悲惨的遭遇感到一丝心软,谁让他站错了队,谁让他就自己无辜枉死一事上也是这群败类的同犯。
他也并没有就此罢休,疯狂的报复心在肆意生长。
他打了个电话,低声道:“来我公寓一趟。”
音遥正在家里陪小司玩球,听到门铃声响起。
他起身打开门,门口站着一看到他就按耐不住嘴角上扬的司容。
“音秘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会主动邀请我来做客。”
音遥随手将球丢进卫生间,小司兴冲冲跑进卫生间捡球,下一秒,它就看见卫生间大门关上了。
它着急地扒着门,但主人并没有给它开门。
音遥扯着司容的领子把他往里拽,拽进卧室,甩上大门,窗帘拉好,然后行云流水地解开衣扣,将司容按在床上。
第37章 我不喜欢欠人人情,但这件事只能拜托你。
司容睁大了眼睛, 睫毛微颤:“音秘书,这是做什么。”
音遥双手抓住他的毛衣衣摆使劲往上掀, 司容赶紧伸手护住衣服,一把抓住音遥的手:
“音秘书,能告诉我为什么么?”
音遥深吸一口气,表情冷淡:
“我有事想拜托你,这是回报。”
他俯下身子,嘴里还颐气指使的:“自己脱,别磨叽。”
“你有事就说,我当然会竭尽所能。”司容笑着松了口气,抬手想要帮音遥扣好扣子。
音遥不耐烦了,他干脆将衣服扯掉,抱住司容身体凑过去:“快点。”
要不是尚存一丝理智, 司容兴许真就直接上了。
他扣住音遥的肩膀, 一个使劲,体位调换过来, 音遥被他按在了身下。
司容眉头紧锁, 扯过被子盖住音遥的上半身:“音遥,我是不是说过让你好好爱惜自己。”
音遥抬眼, 双目无神:“我不喜欢欠人人情,但这件事只能拜托你。”
司容无奈, 在屋子里环顾一圈, 最后拿过音遥桌上的一个小摆件冲他扬了扬:“这个摆件我上次过来时就一直惦记着, 现在得到了, 你想拜托我什么就说吧。”
音遥愣了下, 手指慢慢攥紧。
他不理解司容, 明明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就这么生生拒绝了, 有没有考虑过或许以后不会再有这种机会。
他是认真的?真的觉得自己值得被珍惜?还是只是他放长线钓大鱼的策略。
看着沉默的音遥,司容抬手拂开他额角的碎发,目光是说不出的疼惜。他不知道音遥心里有什么苦,只觉得他好像一直活得很累,因为性子倔强不愿意和任何人讨饶,所以当他想得到什么,就会用身体付出。
他甚至不知道,比事逼还事逼的司年当初为什么愿意把音遥留下,这不是他原本的计划,他是想,如果司年没有相中音遥,自己就可以顺理成章让他做自己的秘书,近水楼台先得月,如意算盘打得响,但司年偏要和他对着干。
这么想着,心里打翻了醋坛子。
“我想……”良久,音遥终于犹豫着开了口。
司容紧紧盯着他,宝贝的不行,嘴里跟着“嗯”了声。
“我想让你约见廖垣宇。”
听到这个要求,司容一下子跌入醋海翻腾,他以为音遥到现在还没放下廖垣宇,很想把廖垣宇那些破事一一说给他听,但他又不太愿意背后嚼人舌根,越想越气,看着嫣红的嘴唇近在咫尺,只想狠狠咬一口发泄发泄。
但又看到音遥那张璞玉一样纯洁的小脸,半晌,只能重重叹了口气。
“约见他做什么。”司容坐起身,头一次用这种烦躁的语气和音遥说话。
“就这么喜欢他?”又听司容在那不满地嘟哝了句。
“不是喜欢。”音遥裹紧他的小被子,“你也知道陈望生和徐恩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我只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亲手送他进监狱。”
司容疑惑了:“为什么。”
“说来话长,我希望你能套出他教唆杀人的实话,可能这个世界上,他只会对你说实话。”
“为什么这么肯定。”
还能为什么,他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给你提供眼角膜,还不是希望能和你双宿双飞。音遥在心里暗骂道。
音遥没回答他,司容也没继续追问,掏出手机翻了老半天终于找到了廖垣宇的联系方式。
快速点了下他的名字开了扩音就举起手机,似乎对这个名字司容都不想多看一眼。
那头廖垣宇就跟一直守着手机一样,电话只响了一声就火速接起来。
“容容,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隔着手机仿佛都能看到那头廖垣宇欢欣雀跃的表情。
司容清了清嗓子,又看了眼音遥,见他无意识地紧贴着自己等着听,默默叹口气,努力摆出笑脸:“最近怎么样,觉得好久没见你了,有空一起出来吃饭。”
廖垣宇立马道:“有空有空!今晚就行!”
“好,七点钟,不见不散。”
司容挂断了电话,一扭头,就见音遥还紧贴着在听,他的身体软软的热乎乎的,还有金桔味的信息素在鼻间萦绕,司容这次是真没忍住,扬起脖子亲了下他的脸蛋。
“干什么!”音遥却很是嫌弃地擦了擦脸,瞬间警惕地直起身子。
司容无奈地耸耸肩,刚才明明还拉着他要他舔舔胸脯,这亲一下又不乐意了,这也就是音遥,换做其他人早让他滚蛋。
六点半,音遥早他们一步来到餐厅,鸭舌帽一戴,换了个平常不太穿的休闲风,不过这次他连口罩都没戴,以廖垣宇死精那股劲儿,武装这么多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
音遥随便找了个位子坐好,旁边的盆栽刚好挡住他半截身子。
不大一会儿就见廖垣宇匆匆赶来,那小头抿得油光水滑,还骚气地喷了香水,隔一道太平洋都能闻到。
他坐在位子上一遍遍看手表,还对着手机整理着发型。
七点整,司容准时出现在餐厅中,和精心打扮一番的廖垣宇截然相反,他随便扯了件米色毛衣配一条牛仔裤就来了,往廖垣宇面前一坐,廖垣宇顿时眼都直了。
比起上次见面,他剪短了头发,半圆阔领毛衣更衬托的他颈如天鹅,往那一坐,仿佛自带光环,原本以昏黄灯光衬托气氛的餐厅因为他的到来而变得如同白昼。
音遥往下沉了沉身体,默默打开手机录音。
“容容,这么久不见你总算是想起我了。”廖垣宇的语气是按耐不住的激动。
尽管司容心里嫌恶着,脸上却依然摆出极有修养的礼貌微笑:“最近太忙了,所以一有空就来找你了。”
餐点上来,面对垃圾,司容依然吃得从容不迫,镁光灯映照着他的眼眸亮晶晶,他情商很高,所以不管廖垣宇提了什么话题他都能接上话茬。
一直到廖垣宇问道:“你移植了角膜后眼睛感觉怎样。”
司容平静地切下一小块牛肉送进嘴里,眼也没抬:“嗯,托你的福,挺好。”
一听到“托你的福”四个字,廖垣宇知道机会来了,马上邀功道:
“容容,你可能不知道,现在要找个角膜可太难了,没人愿意捐这玩意儿,也多亏我有认识的人才能帮你搞到来。”
司容的手顿了下,这么说原本自己要接受移植的角膜并非通过正当途径而来?
他气定神闲地继续切着牛排:“但是很可惜,我的主治医师被人杀害在家中,不知道这人和他多大仇。”
廖垣宇的表情没有丝毫异样,继续笑道:“听说是你们公司一个叫徐小北的人杀的,他就住陈医生楼上,可能是邻里纠纷?”
司容点点头,漫不经心问道:“警方还没公布细节,你怎么知道徐小北住他楼上。”
一瞬间,廖垣宇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说实话,徐小北已经全招了,说他受你指使。你们好像很早就认识了?”司容抿了口红酒,拿起手帕擦擦嘴。
吃饱了,往沙发上一靠,水杏双眸暗含笑意凝望着廖垣宇。
“容容,话不能乱说,我和徐小北又不认识,上哪指使他去,对了我和你说个秘密,当初捐给你角膜的那个人,你知道遗体捐献书写的是谁么?是徐恩,而且你知道是谁代签了他的名字么,是音遥,我是真没想到他是这种人,不过当时也是为了你好,所以顺水推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廖垣宇开始转移话题,还不忘摆音遥一道,但是整句话下来没有一点逻辑,音遥签这份遗体捐献书干嘛,好玩?
司容笑笑,假装没在意他话中的逻辑漏洞:“说实在的,我在Y.S财团长大,这种事我见多了,人嘛,是要学会接受灰色地带。”
听到他这么说,廖垣宇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你说巧不巧,跟这件事有关的人都死了,我觉得,和音遥也脱不了干系,当初辞退他就是因为觉得他心术不正,果然没猜错。”
音遥默默听着,冷笑一声。
“真可惜。”突兀的,司容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可惜。”
“原来是音遥做的,我还以为角膜移植途经是你找来的,还想着要怎么感谢你,一顿饭当然不是那么回事。”司容抬起脚尖,有意无意擦蹭着廖垣宇的脚踝。
他慢慢抬起头,唇角微微上扬,带着暧昧的气氛。
“是我找的,但是被音遥抢了先而已。”果然一见到司容,廖垣宇这厮就把自己那点小心思全抛之脑后,嘴巴破茶壶一样什么都往外倒。
音遥听到他在心里疯狂咒骂自己怎么还没死。
音遥暗笑,随手点停录音键,压低帽檐付了钱径直向外走去。
当他将录音提交给警局后,警方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到底是什么事,他们嘴唇紧抿,无奈地摇摇头:
“但是录音不能作为直接证据,最好是能找到他本人签署的保密协议,”
音遥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他起身,打了车前往派出所。
刘政委正在给下属训话,见到音遥话也不训了,赶紧点头哈腰迎上来:“音遥先生,好久不见。”
音遥也不同他废话,直接道:“我想见见那个袭击我的男人。”
这男人从开始就一口咬死自己刹车失灵绝对不是蓄意谋杀,警方也确实拿他没办法,找不到证据没法对他提起诉讼,只能先整看守所关着,一关关了两个月。
但关几个月没关系,他知道警方这是在对他实行精神打击,只要他松了口,就是死罪一条,所以就算是用电椅折磨他也绝对不能开口。
见到音遥,这男人心里一咯噔。
音遥听到他在心里说:“这人为什么还没死,我不杀他廖总不可能这么轻易算了。”
他又想:该不会是我藏在浴室热水器上面的保密协议被他发现了?!
音遥知道,徐小北和这些杀手不同,他有把柄在廖垣宇手中,再加上廖垣宇临时起意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和徐小北签什么保密协议,所以如果只是口头约定,警方根本没有证据判定他确实是受廖垣宇教唆。
但这个男人不一样,听他当时撞过来时那个决绝的声音就知道这人心里一点不慌,是个职业杀手,而且从他这两个月死咬就是刹车失灵来看,他非常熟悉警察的办案手段,是个反侦察能力很强的人,而且特别会装傻,多半是经过专业训练。
而这种人,再加上廖垣宇那种心机颇深的,不签保密协议互相心里都不踏实。
音遥平静地看着他,半晌,突然笑出了声。
“真不巧,没能如你所愿,我还安然无恙。”
男人立马反应过来,低下头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幸好你没事,不然我真要背负上杀人犯的罪名了。”
这人还挺会演,反应也挺快。
“不用在我这演戏,我不会给你颁发影帝奖。”音遥伸手指指自己的眼睛,又指指男人的胸口,“我能看见你的内心哦。”
“先生,你这就说笑了,我演什么啊,我在拘留所里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安稳,就惦记着你是否平安无事,看到你没事我这开心是由心而发。”男人笑得讨好。
音遥翘起二郎腿:“让我猜猜,你现在在想什么呢,保密协议没被人发现吧,都藏在热水器那么隐蔽的位置了。”
男人猛地睁大眼睛,随即眉头蹙起,也不装了,低声道:“是不是廖垣宇把一切都招了。”
音遥笑着摇摇头:“想什么呢,他可比你聪明多了,我说了,我能看到你的内心。”
他站起身,也不再和这个男人多说废话,对一旁的刘政委道:
“可以通知您们局长,有份好东西就藏在这男人家的热水器上方。”
器官买卖、教.唆杀人,希望廖垣宇能找个好点的律师吧,这样的希望,也不枉他们当初 “情侣”一场。
而音遥也很清楚,这件事要是没有司容暗中协助不可能这么快破案,仅凭他自己和廖垣宇抗衡确实还差点火候。
尽管司容只拿走了自己一个小摆件,但音遥知道,恩情大过天,先暂时忘了他当初移植自己角膜一事,得做点什么好好向他表示感谢。
第38章 生日。
音遥冥思苦想半天也不知道司容到底需要什么, 物质上的东西人家肯定不缺,精神感情上……
他翻出手机日历, 手指一点一点数过,最后指尖停在数字11上。
五月十一号,也就是两天后是他的生日,其实自从妈妈去世后他再也没过过生日,更没人记得这种无足挂齿的小事,所以他得好好算一算日期。
要问司容想要什么,倒不是他自作多情,真就除了自己再也想不到其他的。
按照司容的性格,不用多说肯定也会牢记音遥的生日,然后那天再砸重金准备个生日惊喜,还有可能闹得人尽皆知。
那么生日那天, 就一起准备生日蛋糕吧。
当天晚上音遥又梦到了妈妈, 小时候家里真的不富裕,也买不起生日蛋糕, 每次过生日都是妈妈亲手做给他, 音遥就一边抱着蛋糕一边听着妈妈和别的男人隔着一条花布帘翻云覆雨。
即使是生日她也没办法回绝这些男人,因为他们是唯一能让娘俩活下去的经济来源, 单靠打零工赚得钱根本维持不了几天日子。
后来音遥上了小学,妈妈就开始避讳这些事, 总是撵他去隔壁婶婶家写完作业再回来, 音遥也很懂事, 从不过问到底为什么。
想起妈妈捧着漂亮的小蛋糕微笑着说“祝我们遥遥生日快乐, 永远健康幸福”的场景, 鼻根还是酸酸的。
音遥慢慢睁开眼睛, 听着窗外小鸟欢愉的叫声, 摸了摸湿漉漉的枕头。
他从床上坐起来,在床沿坐了半天才慢慢下床洗漱。
他刷着牙,忽然顿住,含着一嘴泡沫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不用担心了,今年有人陪我一起过生日。”
*
去到公司的时候,同事们一派喜气洋洋像是过年,逢人就说:
“哎呀杀人犯进去了,我可算安了心。”
音遥嗤笑一声,他们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甚至还对着徐小北一口一个“司总夫人”,果然人走茶凉,职场的友谊看看就行可别当真。
他来到司年办公室,见司年已经早早过来正在开视频会议,他倒了杯蜂蜜水和一杯咖啡放在桌上,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音秘书。”但是司年却忽然喊住他。
就见司年暂停了自己这边的摄像头:“爷爷让我一会儿去机场接人,但我有重要会议没时间,你帮我跑一趟,何叔一会儿来接你。”
音遥问道:“接谁。”
“温萧宁。”司年从一旁扯过一张纸,笔尖一甩在上面写了几个大字,“就这个名字,看不见也没关系,我已经和他联系过了,他知道你。”
音遥摸摸手中的纸,点点头。
他下了楼,特意去花店包了束鲜花,毕竟鲜花配美人,特别还是会长的贵客,当然不能空俩手寒酸地过去接人。
但当他赶到机场的时候,才知道,999一束的鲜花还是太寒碜了。
他都忘了温萧宁是何许人也,国外巨星,在国内人气也是响当当,一堆粉丝老早就守在机场通道口,安全人员撵了几次也没撵走。
他们举着灯牌又蹦又跳,还有某土豪粉丝,在机场门口停了辆崭新的布加迪,上面挂了个牌子:
【赠予萧宁,欢迎回国。】
音遥被夹在人群中一脸无奈,都不知道温萧宁能不能看到他。
倏然间,一声尖锐的叫声响起,紧接着,尖叫声像不断翻腾的巨浪一声打过一声。
“啊啊啊哥哥出来了!!”
旁边的粉丝喊得声嘶力竭,甚至有更夸张的当场昏厥。
音遥今天没戴人工角膜,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他只好奋力举起司年写给他的那张小纸条在空中摆来摆去。
温萧宁戴着一副大太阳眼镜,绒绒毛衣袖子遮住半截手,身材颀长比音遥高了半头,目测得有190,都快赶上司容了。
他身旁跟了十几个保镖开道,对着那些粉丝又打又骂。
“别这么粗鲁。”温萧宁将太阳镜扶到头顶呵斥保镖,接着对着粉丝们挥挥手,“大家要小心一点,不要受伤。”
“啊啊啊哥哥我爱你!”
温萧宁潇洒飞了一吻:“我也爱你们。”
“啊啊啊啊哥哥!看我看我!”
音遥被他们挤得一个踉跄,身子往前一倒,直直扑在一个保镖身上,他伸出的手上还举着那张小纸条,正落在温萧宁眼前。
温萧宁看着纸条,又看看音遥,扬起嘴角:“是司年哥让你来接我的?”
音遥站直身子点点头。
“那个人好讨厌啊,他是谁啊。”粉丝不满道。
“辛苦了,走吧。”他跟着音遥,昂首阔步走出了机场大厅。
真是费了不少劲才从人群里挤出来,音遥整理着皱巴巴的西装,心里已经有了些火气。
“温先生,是先吃饭还是先见会长。”音遥从副驾驶回过头问道。
“你是瞎子么?”温萧宁打量着他。
“温先生,为什么骂我。”
“没有骂你,我是诚心发问,还是说你被我的光芒闪到了眼,所以才不敢直视我。”
音遥心道这人还挺自恋,不过也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有多优秀所以才会这么大言不惭吧。
他的信息素是那种很强烈的小叶紫檀香,但因为这种香味本身就是很自然的木香,所以闻着让人觉得很舒服,像洗了个森林浴,浑身上下充满了阴离子。
高级信息素就是这样,找不出任何缺点,不像自己身上的小金桔,有时候闻着会有点刺鼻。
见音遥不说话,温萧宁话锋一转:“先吃饭,会长不急着见。”
音遥没有和他同桌共餐的想法,把人送到酒店后就打算走。
“坐下,一起吃。”但是这个温萧宁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天生就没什么情商,说话像命令人一样。
音遥也不惯着他,笑道:“我上班呢,你慢吃,吃完了打电话我来接你。”
嘴上这么说着,但音遥连电话号码也没给他留。
虽然视频中看着挺好一人,真见了面就不知为什么横竖看他不顺眼,听他声音也没那么爽朗,大概是本性不讨喜。
温萧宁可能也是从没见过音遥这么不配合不随着他脾气来的,眉头一皱,声音抬高八度:
“我让你坐下,听不懂?”
“温先生,要是觉得寂寞想找人陪你吃饭,善用‘请’字,多问好不好,兴许我还能赏脸和你这没礼貌的猴子勉强吃一顿。”
被怼了个大红脸,温萧宁也是没料到还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
他攥紧手指,后槽牙磨得咯吱咯吱响,半晌才极不情愿的面前挤出几个字:
“请……你和我一起吃。”
音遥大方坐下,摸过菜单:“这才对嘛。”
看着音遥目光没离开餐单半步,温萧宁觉得自己被冷落了,难道他还不如个餐单有吸引力?
“你是Omega?”
音遥眼都没抬,考虑着要点锅包肉还是狮子头:“特征不够明显?”
“不是Alpha?”温萧宁问得奇奇怪怪。
音遥都懒得回答他这个弱智问题,餐单一放,对旁边的服务生道:“来客冰激凌芭菲。”
吃饭的时候,温萧宁时不时抬眼瞄一眼音遥,见他自顾吃得开心,故意一甩手:
“筷子掉了,帮我捡。”
“手没毛病吧,没毛病自己捡。”
温萧宁气地攥紧了手中另一根筷子,半晌,老老实实弯下腰捡起筷子,又觉得脏,筷子一扔打开手机在屏幕上指如疾风。
他像是无意说道:“这热搜是没了我不会独立行走?又拉我出来赚流量。”
音遥听到他内心窃笑道:“好好看看和你一起吃饭的是谁,记住这一天,回家做梦都要笑醒了。”
他放下勺子,轻笑一声:“抱歉,我平时不太做梦,要做也是因为白天看到了晦气的东西晚上回去做噩梦。”
“什么?”温萧宁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音遥站起身:“你慢慢吃,我还有工作,钱我付了。”
“啪嗒!”
他听到身后传来筷子折断的声音。
*
作为司祁严老爷子当之无二的孙媳人选,温萧宁这一趟回来阵势可大了去,整个Y.S财团全部到场欢迎他不说,老爷子一见面就送了他一套商圈别墅作为见面礼。
一是老爷子和温萧宁的爷爷是故交,二是因为这孩子打小就能言会道擅于撒娇,十分讨人喜欢,再加上相貌也是万里挑一,所以心里早就把这孩子视如己出。
继司老爷子的寿宴之后,Y.S家族还是第一次搞这么大排场。得知温萧宁的爷爷因为年纪太大实在无法回国后,司老爷子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年轻往事,一边怀念着好友一边感叹物是人非。
温萧宁在一旁静静跟着听,但心思完全不在这里。
就连司容同他寒暄他也没有太大反应,一直等老爷子念叨完了,才似是有意无意问了句:
“爷爷,今天是司年哥的秘书去机场接的我,那个秘书性格好差,他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架子。”
司老爷子听到这个名字就想到了寿宴上的不愉快之事,他愣了下,接着缓缓看向一旁的司年。
司年平静地吃着饭,随口道:“一个秘书而已,能是什么人。”
温萧宁好奇地看着司年,道:“我记得小时候司年哥也总是冷着张脸,我们都特别怕他,这么造次的秘书你竟然还能留他在身边?司年哥,你变了不少哦。”
听到这话,司容抬眼看向司年,原本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
“嗯,工作能力挺强,脾气倔但说不上差,可能是以前吃过不少苦,所以就让着点吧。”司年道。
温萧宁撇撇嘴,看向一旁的司老爷子,撒娇一样晃晃他的胳膊:“爷爷,我不喜欢他,你把他辞了,送我这儿来,我好好调教调教,不出三日比小狗还乖。”
司容心道只怕到时候比小狗还乖的是你。
司年深吸一口气,目光冷冽看向温萧宁:“我的秘书轮不到你插手。”
“哎呦。”温萧宁笑出了声,“司年哥你该不会看上他了吧,这么护着,不像你啊。”
本来是一句玩笑话,不成想,在司年沉默了快两分钟后,漠然地来了句:
“是,看上了,所以别打他主意。”
一句话,整个饭桌的气氛顿时跌破冰点,司琪小堂妹悄悄抬眼看着他堂哥司容,见他正死死盯着司年大堂看,攥紧筷子的手指节苍白。
“司年哥,我开玩笑的,你别生气嘛。”温萧宁笑笑,抄起公筷夹了根笋丝放进司年碗里,“吃菜吃菜。”
一旁的败家子司臻却没什么眼力劲儿,嘴里啃着牛排油乎乎道:“你说那个秘书啊,不是个劣性O?这种人很难生育,怎么给司家留后。”
他吐出骨头看向温萧宁,嘴巴几乎要咧到耳朵根:“萧宁,司家就看你了,你和司容堂哥可要加把劲儿。”
司琪大惊失色,赶紧在桌底悄悄拽了下他这亲哥!
司臻还在那不明所以:“拽我干嘛。”
司老爷子清了清嗓子,看着司年:“司年,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操心终身大事了,我是不在乎什么优质O劣性O的,人本分老实没什么花花肠子就行,你要是真喜欢他,爷爷帮你做主,改天领回来见见面。”
“吧嗒”一声脆响,惹得众人寻声望去。
就见司容摔了筷子,冷冷扔了句:“吃饱了。”
这一出可把众人吓得不轻,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司容这是突然发什么神经,唯一了解事情起末的司琪也不敢吱声,只能咬着筷子尖儿小心翼翼地看着司容离去的背影。
温萧宁看了半天,最后得出结论:“司容也变了。”
司年沉默地吃着饭,不发一言。
*
生日那天刚好是休息日,音遥起了个大早,带着小司下楼遛完弯,顺便去超市买了高筋面粉和植物奶油。
昨晚睡觉前他就在想,明天一觉醒来肯定就是司容无休止的电话短信轰炸,甚至已经组织好了语言怎么骂他。
但一觉醒来,手静悄悄的,只有移动不动给他发来的生日祝福短信。
期间,他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心里总觉得或许下一秒司容就会打电话来骚扰。
但一直到中午头,也没收到司容的消息。
他想,这几天温萧宁住在司容家,可能他也正忙着招待发小,大概等下午就会来短信吧。
中午头,音遥给自己煮了碗长寿面,没加调料也没配菜,没滋淡味的面条就这么下了肚。
他又拿过手机看了眼。
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他思忖片刻查了查花费余额,并没有停机。
难道司容出了什么意外?或者手机炸了?但以他的个性就算家里炸没了也会想办法借一部手机打电话。
再或者,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生日。
音遥抱着手机看了半天,忽然嗤笑一声,大概是在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关掉手机,安心躺好睡觉。
第39章 司容发烧。
也不知睡了多久, 音遥迷迷瞪瞪醒来,窗外一片娴静, 偶尔能听到隔壁的住户在楼下打招呼的声音。
他摸过手机点了点,已经下午六点了。
果然,司容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生日,可就算不知道,今天也安静到诡异。
其实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落,倒不是因为司容,只是盼望着能有人给自己过一次生日,本以为这个愿望会在今天实现,但到头来还是无人在意。
前世和廖垣宇在一起的时候,他根本记不住自己的生日,自己偶尔小心翼翼和他提了一次, 他也只是挠头:“不就是个生日, 忘了就等下一次就是了。”
不是多在乎这个可有可无的生日,只是期盼了很久, 忽然期望落空, 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小司叼着一株兰花,呜呜两声放在音遥脚边, 摇着尾巴吐着大舌头。
虽然它折了自己养在阳台的宝贝兰花,但音遥还是俯下身子亲了亲它的脑袋:“谢谢小司, 这是我收到过最棒的生日礼物。”
他的声线很清朗, 尾音又短, 所以听起来像风铃碰撞一样脆生。
音遥觉得, 或许这辈子做出过唯一正确的决定就是不顾反对带回了小司。
就在他打算随便弄点吃的继续睡回笼觉一觉睡到天亮时, 门铃忽然响了。
一瞬间, 心头猛地跳了下。
他穿好拖鞋, 步伐明显欢快,甚至没有过问来人就打开了门。
但门口传来的,却并不是想象中的香味。
音遥的手一瞬间垂下,睫毛倾覆,别过头:“司总,您怎么来了。”
司年提着蛋糕站在门口,左手还捧一束鲜花,轻声道:“今天不是你生日?过来看看你。”
来者便是客,音遥也不能撵他走,随手拿过拖鞋扔地下:“进来吧。”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司年问:“就你自己一个人?”
音遥指指还在摇尾巴的小司:“还有一条狗。”
司年把蛋糕放在桌上,打量一圈屋子,忽然转身面向音遥:
“音秘书,生日快乐,祝你工作顺利。”
音遥翻了个白眼,这时候还不忘压榨他,资本家的良心都长在小腿上?
司年打开蛋糕盒子,十四寸的大蛋糕,从包装来看价格就不一般,全都是当天采摘的新鲜水果,奶油也是纯植物奶油,最中间一只小猪是白巧克力做成,和当下流行的网红蛋糕差了十万八千里,果然是这种老男人的老旧审美。
他在上面插了一排蜡烛,音遥也没数,就坐在一旁跟着听火机的吧嗒声。
烛火摇曳,映照着音遥的脸温柔如水,琥珀一样的浅色眸子也被摇动的烛火映出几分悸动。
司年清了清嗓子,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双手僵硬地拍了两下,就开始给他唱起生日歌。
活了三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十分生疏且不自然。
音遥默默听他唱完,然后来了句:“司总,咱不唱了,没一个字在调上。”
司年瞪了他一眼,拔下蜡烛,拿起刀子小心切下了最中间的小胖猪,递过去:“吃。”
音遥皱眉:“还没许愿呢。”
他闭上眼睛,双手交叉握成拳搭在膝间,羽扇一样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许完了愿后才接过那块小猪蛋糕,用叉子挖了一块送进嘴里。
是成年人喜欢的不会太甜又高级的奶油香味。
“许了什么愿。”司年有点好奇,因为音遥总是看起来无欲无求的,不太能想象出这样一个人会有什么样的愿望。
“不说。”
司年只能由着他来,不说就不说吧。
吃着蛋糕,音遥似是无意问道:“这两天温萧宁住你们家,你们挺忙的。”
司年低低“嗯”了声,给自己也切了一块蛋糕,漫不经心道:“全家上下就为伺候他一人,心里都烦着,也就司容看起来乐在其中。”
音遥的手顿了下,这个动作马上被司年捕捉进眼。
“今下午他还陪着温萧宁去了商圈那边的别墅看房子,看温萧宁缺点什么给他补上,忙里忙外的,没见他这么操过心。”
“是该操心。”音遥继续埋头吃蛋糕,含糊不清道,“毕竟一个beta,有温萧宁这样的顶O能瞧上他是你们家祖坟埋得好。”
“beta?”司年稍显疑惑。
音遥随便“嗯”了声。
司年皱了皱眉,考虑了半天,才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话锋一转,问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我爷爷想见见你。”
“我什么时候有空司总您应该很清楚,但会长见我做什么,嫌我上次还没让他把老脸丢尽?”
“音遥,说话文明点,那是我爷爷。”
“尊重是自己赚的。”想起这位老爷子年轻时的壮举音遥就觉得一阵心悸,就怕这玩意儿遗传基因太强,他的儿孙后辈也有样学样。
司年也不想和他继续这个不愉快的话题,他看了眼腕表,已经十点多,站起身:“你早点休息,我就回去了,明天上班别迟到。”
音遥心说那就送送他吧,刚走到门口,司年又转过身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只小盒子递过去,坦白直接道:
“生日礼物。”
音遥没收:“算了吧司总,您知道我的性格,我没什么能回报的,你还是拿回去退了吧。”
司年把盒子用力塞进音遥手中,沉声说了句:“人家过生日都有礼物,我不会少了你的。”
他转身出了大门,像是生怕音遥追出来把盒子还给他一样火速关上了大门。
音遥站在门后,抚摸着小盒子,猜测着以司年那宛若鹅毛一样苍白的大脑估计也只能送个腕表。
出于好奇,他打开盒子摸了摸。
啧,猜错了,是块和田羊脂玉,刻成了一只小猪的造型。
果然,是大龄男人会送出手的东西。
吃完了蛋糕有些腻的难受,音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有点犯恶心,跑去卫生间吐了几口酸水,漱漱口,刚打算继续回去躺尸,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雨声。
他走到阳台想把衣服收进来,忽然间,楼管大叔的声音从下面徐徐传来:
“您上去就是了,我给您开门。”
开始音遥还没在意,以为是谁忘了带公寓门卡。
直到司容的声音传过来:“谢谢大叔,但我没资格上去。”
音遥愣了下,慢慢走到阳台,看着楼下一片漆黑,又听到司容说:“我算错了农历日期,忘记了他的生日,他这会儿肯定在生气。”
大叔一脸懵逼:“谁啊?没事,这有啥大不了的,我老婆每次生日我都记不住,挨顿打再说两句好听的哄哄就行,您快进来吧,雨越来越大啦!”
司容后面好像还说了什么,但迅速被雨声埋没。
音遥不知道他这又是唱的哪一出,也实在懒得理他,爬回床上躺着。
然后就听到小司在阳台警惕地低呜了两声。
音遥在床上翻来覆去烙起了馅饼,满脑子都是司容在外面淋雨的可怜场景,越想越气,都不知道这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吃错了药,再加上楼管还在暴雨中模糊不清地喊着什么,音遥最终还是没能过得了心里那道坎,睡衣外面套了毛衣开衫,抄了把雨伞忿忿下了楼。
他看不见也不想看司容此时的样子,站在公寓楼道口烦躁地喊了句:“拿着伞滚回去,大半夜在这演什么情深深雨蒙蒙。”
“音秘书?”司容的声音透过雨帘传来。
他走到音遥身边,笑容澄净:“生日快乐,对不起我来晚了。”
音遥把雨伞往他怀里一推:“我没怪你,生日而已过不过无所谓,你快点回去别在这淋雨。”
“可我还没有给你唱生日歌,也没和你一起吃蛋糕,没有送你礼物。”明明就是很油腻的话,但却因为司容动听的嗓音变得酥酥麻麻。
“不用,这些事司总都陪我做了,你请回,听明白没。”不提还好,一提音遥是真来气。
说完这句话,对面便是无尽的沉默,只有雨声哗哗,大到盖住世界一切喧嚣。
音遥以为他明白了,说完这句话心里也多少有点不得劲,越想脑子越乱,转身想上楼。
“做过也可以再做一次,这样你就能收到双份祝福。”
一瞬间,破防了。
他转过身,想象着司容永远对他微笑着的模样,喉咙一阵发紧,鼻尖发酸,眼眶也酸酸的。
他的嘴唇已经开始发抖,身体也觉得冷,骤然缩起来。
“你这大脑是哪间回转寿司店跑路出来的?平时烦你烦的要命,消息电话一个接一个没完,今天倒是一条不发了。”
“这几天我有个小时玩伴从国外回来,带着他熟悉熟悉这边情况,我不太会算阳历农历,还是那个朋友想起来提了一嘴,我就赶紧过来了。”
音遥恶寒,这人这么瞎打听该不会又要盘算什么小九九吧。
司容看了眼手表:“还有十分钟十二点,算是……赶上了吧。”
“音秘书,抱歉让你等了那么久。”司容走过去抱住他,湿漉漉的身体带来一阵寒意,“下次不会了。”
音遥一指头戳过去将他推出去:“我刚洗过澡,你别碰我,上去弄干衣服,黏糊糊的。”
司容笑道:“音秘书,你还是很在乎我的对吧。”
“我是怕你冻死在这我还得给你收尸,麻烦。”
音遥转过身,嘴角扬了扬。
说来也奇怪,平时对他烦得紧,今天没收到他的骚扰电话反倒觉得不习惯,听到门铃响起的那一瞬间还莫名觉得欣喜,但看到门外站的是司年后,当时就失落了下来。
为什么呢?
司容拿毛巾擦着头发,打了个喷嚏。
音遥循声看过去,语气有点不耐烦:“你不会感冒了吧。”
他记得前世时,司容完全就是个病秧子,一场小感冒都能要他半条命,自己为了照顾他没少折腾,有次变天,大半夜气温骤降,廖垣宇家供暖不及时,司容到了半夜就开始咳嗽,隔着一堵墙都能听到他撕心裂肺地咳。
那晚下着大雨,廖垣宇听司容咳得厉害就让音遥出去买药,他几乎跑遍了大半市区才找到一间二十四小时药店。
而司容因为吃药不及时就催生出了肺炎,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才勉强恢复精神。廖垣宇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直骂音遥办事黏糊磨叽,还说要他有什么用,狗都比他跑得快。
音遥穿着湿衣服冷的浑身发抖,他跟在后面忙前忙后,一直到司容吃了药睡下后他才委屈地哭了出来。
当时廖垣宇还骂他像个娘们一样,屁大点事哭哭啼啼。
眼前,司容揉了揉鼻子,鼻音很重,但坚持道:“没有,我身体很好。”
说完,又是一个喷嚏。
他没有换洗的干净衣服,只能披着浴巾穿着半湿的裤子坐在沙发上,看起来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真是败给你了。”音遥气呼呼翻箱倒柜找感冒药,但翻了半天也没找到。
看着已经精神恍惚的司容,他随手披了外套拿了伞:“我去给你买药,你自己开空调吹干衣服。”
他听到司容在身后说了句“别”,但下一秒,就因喉咙肿痛发出了嘶哑一声咳。
夜里十二点,药店几乎都关了门,音遥凭印象找到前世给他买药的药店,医师正坐在那打瞌睡,手机里还在播放当下流行的热剧。
和当时一模一样的场景,连医师看的电视剧集数都没变。
音遥恍了恍神,拿了几盒感冒药匆匆打车回去。
进门的时候,司容披着单薄的浴巾半倚在沙发里,双眼紧闭好像睡着了,微垂在沙发外面的手指透着丝无力的苍白。
音遥走过去试了试他的额头,果然,烧得厉害,放个馒头上去都能蒸熟。
他赶紧从衣柜里找出一件最大的毛衣给他套上,看着他湿漉漉的裤子还弄湿了自己的沙发,本来想骂他,但又觉得现在骂他也听不进去。
半晌,音遥慢慢俯下身子,手指摆弄着司容的裤腰带,好不容易打开,随手拉开裤链给他把裤子扯下来。
“音秘书……?”司容半翕着眼,手指轻轻抚摸着音遥的脸,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音遥打开他的手,不小心触碰到他的底裤,不禁怀疑,这人到底是淋了雨还是刚从水里游了一圈出来,不然是怎么做到连底裤都湿透了的?
咬了咬牙,小心捏着他的底裤裤腰一点点往下拽。
虽然也不是没见过,但还是心里有压力,脑袋里也乱糟糟的。
音遥重重叹了口气,扯下底裤拿在手里,丢进洗衣机也不是,扔垃圾桶也不是,一时间,被一条湿透的裤裤整的手足无措。
司容慢慢睁开眼,看见自己的底裤皱巴成一团被喜欢的人拿在手里,也看不出他的脸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不好意思变得绯红。
他勉强撑起身子对着自己的底裤伸出手:“音秘书,给我吧……别,别拿。”
音遥手忙脚乱把底裤往他脱下的湿衣服里一塞,扯过被子给他盖好,将空调温度调至最高,烧了热水,等水烧开后连汤带药一块给他生灌下去后才听着咳得轻了,不大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兴许是白天睡多了,音遥这会儿完全没有睡意。
看着已经陷入深度睡眠的司容,他打开电视把音量调到最小,随便转了几个台,找到一档访谈节目。
也无心去看,毕竟这人现在烧到了三十九度多,最好还是守着他观察他的身体变化,万一真出点什么事自己就是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期盼中的生日,就这样乱七八糟的过了。
他无神地听着电视里传来的声音,觉得无聊,刚要转台——
“不知道大家对自己老公都做过哪些惊人之举呢?”节目主持人问道。
一个嘉宾举起手,脸蛋红艳艳:“有次我老公出去应酬,半夜下起大雨又没带伞,回来浑身都湿透了,当时就发起高烧,我帮他脱湿衣服的时候发现他底裤都湿了都变得冷冰冰的了,当即就趴了上去帮他弄热一下,结果当晚就退烧了。”
“哎呀羞死人啦!”其他嘉宾纷纷发出惊呼。
音遥不禁皱起了眉,这人脑子有病吗?发烧不吃药弄什么热。
但这个奇怪的念头却反复在脑海中跳来跳去。
第40章 易感期。
他咽了口唾沫, 喉结上下滑动,接着, 视线有意无意向病恹恹窝在沙发里的司容探去。
半晌,他就像魔怔了一样,僵硬地直起身子,一只手悄悄的,掀开被窝一角……
音遥!你也跟着一块疯了么!
倏然间,脑子里一个声音尖叫道。
音遥打了个激灵,赶紧把手缩回来,转了个弯落到司容的额头上。
还在烧,并且比起刚才好像烧得更厉害了。
司容好像很冷,睡梦中无意识地扯着被角,蜷缩成一团, 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音遥坐了一会儿, 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他再次掀开了被窝, 脱掉上衣, 将自己暖烘烘的身体贴在司容的后背。
虽然司容捂住了一身汗,但发烧时感觉上还是很冷, 身体也一直在抖,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嘟哝着什么。
音遥再贴近一点, 就听到他在小声念叨着:
“音秘书……不要生气, 生日快乐。”
音遥撇撇嘴:“别把人说得像气筒一样。”
他伸出手绕道司容胸前, 握住他汗津津却冰凉的手, 轻哄道:“乖乖的, 一会儿就不冷了。”
这句话像是有魔力一般, 司容奇迹的停止了发抖, 身体也一点点舒展开。
*
音遥是被手机振动吵醒的,他迷茫地坐起来拿过手机,见是司年打来的电话。
一接起来,对方语气不善:
“音秘书,请你看看时间,今天是打算旷工?”
音遥赶紧摸了下手机屏左上角,发现已经上午十点多了!
他抬手试了试司容的额头,还在,并且一点没有苏醒的迹象。
“司总对不起,我今天可能要临时请半天假。”
“原因。”司年冷声道。
音遥想了想,道:“病假,去医院。”
司年冰冷的语气瞬间缓和了许多:“生病了?严重么?我去给你送药?”
音遥一边套着衣服一边焦急道:“不用,放我半天假就行。”
他叫了车,连被子带人一块背下了楼。
司容比他高了一头,看着挺瘦,其实肌肉很瓷实,音遥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么个一百三四十斤的大高个背下去的。
到了医院,司容终于勉强恢复了一点意识,看着慕白一片的医院,又看看身边音遥正皱着眉同医生讨论什么。
他慢慢伸出手,轻轻拽了下音遥的衣袖:“音秘书?生日快乐。”
音遥:……
这人该不会真烧傻了吧,正常人醒来第一句话肯定是问自己在哪,生日快乐?惦记两下得了,还没完了?
医生给司容做了个全身检查后,一脸凝重地对音遥道:
“借一步说话。”
音遥看着医生的脸,心里咯噔一下。
【十七岁少年因高烧导致脑细胞死亡变成脑瘫。】
【脑瘫患者行动无法自理导致车祸身亡。】
以前看过的新闻报道如雨后春笋般齐齐冒出。
“医生,他不会真的变成脑瘫了吧!”音遥拉着医生焦急问道。
医生看他的眼神宛若在看一个脑瘫,花白胡子抖了抖:“你还是好好听人把话说完。”
办公室里,医生将一份报告书推到音遥面前,低声道:
“病人这次高烧并非因为淋雨引起,而是很常见的一种易感期并发症。”
音遥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哀怨地看着医生:“那你……为什么要用那种表情说话。”
医生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职业习惯,总的来说,没什么大问题,也不用吃药,正常服用抑制剂就可以。”
“抑制剂?”音遥疑惑,“beta也有发热期?”
医生这下可以确定这人真的是个脑瘫。
“易感期通常出现在Alpha身上,而且病人很特殊,并非正常分化第二性别,而是因为受到他人信息素影响被迫分化。”
音遥愣了下:“这么说,他是个……Alpha?”
这个王八蛋不是还当着全世界人的面宣布自己是个beta嘛?到底嘴里有几句实话。
医生点点头:“这种情况分化出的Alpha对于促使他分化的那个人会非常依赖,并且两人信息素契合度也很高,接下来易感期的表现就是非常黏人,情绪易波动,如果没有对方信息素安抚,身体机能会出现大大小小的状况,心里也会产生落差,有可能会导致抑郁。”
音遥无语:“那我该从哪去找这个人?”
医生摇摇头:“找得到就尽量找,找不到就只能陪着他安慰安慰,抑郁症可大可小,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
音遥提着几盒抑制剂回到病房,忿忿将药盒往床头柜一扔,发出剧烈一声响。
司容缓缓睁开眼睛,浅色的瞳孔如烟丝,忧愁地看向音遥。
“装什么可怜,还骗我说是什么beta,我竟然还信了。”音遥越想越恼火。
“你都知道了啊。”
看他一脸坦然一点愧疚都没有的表情,音遥终于忍不住抬手给了他一拳。
司容捂着被打痛的胸口,耷拉着脸像只惹了主人发火的小狗:“对不起,你说你很讨厌Alpha,我不敢说实话。”
音遥拿过床头的抑制剂扔在他怀里:“早晚服用,找人把你接回去别出来害人。”
司容望着怀里的抑制剂,指尖微微缩了下。
看着音遥离去的背影,他慢慢倾倒身子倚在床头,眼中一片死寂毫无光彩。
*
音遥匆匆赶到公司,马上去司年办公室报道。
他还没进门,就听到司年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语气恶劣却在极力隐忍:
“能做就做不能做就滚,公司不需要你这种天天混吃等死的。”
接着部门经理的声音传来:“对不起司总,是我疏忽,我马上重做企划书,再给我半天时间。”
“半天?”司容冷嗤一声,“我没有那么多半天,一小时,做不完自己去财务部结算工资走人。”
音遥不敢再听下去,想起为了那个满嘴跑火车没句实话的煞笔请了宝贵的半天假,说不定一会儿他也得被安排进财务室领工资滚蛋。
火速赶回办公室,争取半小时内把司年今天的行程整理好。
只是一开门,小紫檀叶的香气迎面而来。
他摸索着关上门,望着眼前一片黑,冷声道:“谁让你进来的。”
温萧宁正优雅翘着二郎腿坐在音遥办公桌前,手里还在翻动他桌上的文件,听到声音,抬起头,就看见音遥极度堤防地站在门口,那架势好像自己能把他生吞活剥一样。
“不瞒你说,Y.S跟我家没差,我想进哪就进哪。”
温萧宁气焰嚣张,径直走到音遥面前。
音遥听到他内心旁白:“对,你没看错,站在你面前的就是全球顶级Omega温萧宁我,给你个机会快点赞美我。”
音遥绕开他坐回办公桌前,翻动着自己的文件想检查下有没有公司机密被他偷看去。
但温萧宁的目的好像并不是这些文件,大多是翻了翻看看文件标名就放回去了,那他是在找什么。
“我的桌上很多公司保密文件,机密泄露你能负责吗?”音遥质问道。
温萧宁明显一愣,似乎是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
他双手撑着办公桌俯视着音遥,低低道:“我家在澳洲的公司不比Y.S差,这点小钱我还没放在眼里。”
温萧宁爷爷的公司以前在国内也是和Y.S齐头并进的大财阀,他也确实没撒谎,他来这的目的也不是为了那些根本看不懂的破烂文件。
音遥冷笑:“那最好。”
他打开电脑文档,输入标题,手指在键盘上扫过,对于一旁仿佛自带光芒的温萧宁视若无睹,事实上他确实没把这位大明星放在眼里,甚至都懒得佩戴角膜看一眼他的真容。
温萧宁头一次被人冷落到这般田地,他咬紧牙关,忽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扔到音遥面前,像是命令一样的语气道:
“手机号,自己输。”
音遥拂开他的手机继续敲键盘,看也没看他一眼:“别在我这耀武扬威,有时间多看看书充实下脑袋。”
音遥听到温萧宁内心不可置信的询问:“为什么?他为什么无视我?我竟然被这种劣性O小瞧了?!”
下一秒温萧宁就冲到音遥身边,开始对他上下其手,终于在他裤兜里找出音遥的手机,点亮,该死的竟然有密码。
他拽过音遥的衣领,几乎要把手机怼到音遥脸上,声调抬高几度:“快点!密码!”
音遥还是平静地打着字,对温萧宁这种撒泼耍赖的行为丝毫不为所动。
温萧宁举着手机,气得身体都微微发抖,他抬手在音遥的键盘上乱敲一气,屏幕上瞬间出现一堆乱码。
这一次,音遥终于有了反应,他平静地拿起座机电话,拨了个号码,然后就听他冷静地说道:
“保安室么?我是司总的秘书音遥,我办公室里来了个捣乱的,麻烦你们多派两个人过来。”
温萧宁猛然瞪大眼睛,嘴唇嚅动了下似乎想说什么。
自小被众星捧月长大的他何时受过这种侮辱,甚至被闻讯赶来的保安一边一个架着“请”出了音遥的办公室。
还不忘回头冲音遥怒骂道:“你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平民,记住你今天的所作所为!”
音遥还点点头继续刺激他:“你也要记住被平民请出去的这一刻。”
好不容易打完了行程表,赶紧去找司年负荆请罪。
敲敲门,司年火气还没消,烦躁道了声“进”。
只是见到音遥的一瞬间,他那张原本吃了枪.药一样的脸瞬间柔和几分。
他轻声问道:“不是下午才来?身体怎么样了。”
音遥想到那个被骂得狗血淋头的经理,赶紧道:“没什么大碍,淋了雨受了凉,司总,这是今日行程表。”
司年如释重负般向后倚去,随手拿过行程表瞥了眼,淡淡道:
“先不说这个,今天上午公司来了警察,找你的。”
“有说什么事么?”
“说是和松山集团的廖垣宇有关,但要找你本人说,我也没多问。”
音遥叹了口气:“那……司总,我能再请半天假去一趟警局么。”
司年点点头,没有一点犹豫准了假。
“最近公司接二连三出了不少事,有眼无珠聘请了命案凶手,再加上警察三天两头往这跑对公司声誉也不好,音秘书,你能处理好这些事,对吧。”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音遥点点头。
“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廖垣宇到底什么过节,但我希望这次以后不要再和他有任何牵扯。”司年语气淡漠,完全就是上下属之间的命令语气。
“如果需要我帮忙,就开口。”
他随手拿过桌上的电子烟,又忽然想到什么放了回去。
“要我陪你一起去警局?”
音遥摇头:“谢谢,但我想自己处理。”
*
到了警局,和上次来的待遇不太一样,那个曾经对他一口一个贫民窟的女警一改常态,站在门口热情地迎接他,后面还站着刘政委和他们局长。
音遥觉得这一套他实在没法受用,这里是警局又不是餐厅。
但是警方带来的消息还是多少让他有些头疼。
局长翻了半天文件,终于犹豫着开了口:
“我们根据你说的去了嫌疑人家中,在热水器上面发现了这份保密协议,受雇佣人是这个男人没错,但是雇佣方……”
音遥摸向那份文件。
雇佣方的名字是徐恩。
不得不说这个廖垣宇是真的鬼精,不管是角膜捐献还是买凶杀人,自始至终没露过面,把自己择得明明白白。
“单凭个人口供我们没法立案,最快也要等到公诉之后,也请你理解我们,这是规定。”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评论全部发红包~
【南瓜文学】NANGU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