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膝盖以下的小腿已经兽化成爪，锋利的爪尖刺入萧予舟胸腔，硬生生阻止了他和地面的亲密接触。
程可萱展翅飞上高空。
“真甜。”倒钩状的舌头扫去脸上的血渍，程可萱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低着头，四只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萧予舟冷淡的双眼，“是该说你‘勇敢’呢，还是说你不自量力呢？”
萧予舟余光一扫，身下好似万丈深渊，就连燃烧的实验楼看着也只是一个遥远的红点。
从这里掉下去，能直接在地上摔成一滩肉泥。
“放心，”注意到他的目光，程可萱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容，“不会让你死的。”
萧予舟对他们还有用，她只是看到他这副淡然的模样来了兴致，人类永远都有弱点，就算再不惧死亡，面对恐惧时本能的躯体反应也很有意思。
浑身颤抖、瞳孔紧缩、涕泗横流，或者失/禁。
他崩溃的样子一定很有趣。
程可萱面色愉悦，根本不在意萧予舟在实验楼里的大破坏，像是遇到什么好玩的玩具，抓着萧予舟越飞越高，然后猛地收起翅膀，以一种比自由落体更快的速度俯冲而下！
风声如同无数野兽的撕吼，前所未有的强烈失重让萧予舟嗓间想被什么东西堵住，过了片刻他才意识到那是堆积在喉头想跳又跳不出去的心脏，他抬手抓住程可萱脚踝，平静的面孔如后者所愿，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那真是谢谢你了。”萧予舟花了点时间才从这种强烈的快/感中找回自己的声音，这导致他说这句话的声音还有点发哑。
程可萱尚未反应，爪间的锥心刺痛让她下意识丢开了萧予舟。
那完全是她下意识的举动，眼看萧予舟脱离了自己的掌控，程可萱来不及查看脚上的伤，迅速追了上去。
“如果我是你，就不这么贪玩了。”看着再次靠近自己的鸟女，萧予舟好心道。
仿佛上位者传授经验的话消散在狂风中的同时，齿尖已经刺破营养液包装，冰凉的液体滚入喉管，程可萱尚未看清包装袋上的字样，她已经抢先一步被萧予舟抓住了脚踝！
前一刻还毫无还手之力的人，在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力量，狠狠一拽就让程可萱重心不稳。
两人下落的轨迹在空中反复偏移，等回过神，萧予舟已经翻上了异种后背。一方面是他进入了程可萱的视线盲区，一方面是自己像狗一样被人骑在身下，程可萱暴怒：“你给我滚下去！”
她不停甩着后背，扑腾着翅膀在空中想要摆脱萧予舟而乱飞的模样和走投无路的禽类别无二致。
两人早已在空中停滞了半天，见甩不掉萧予舟，鸟女不再挣扎，直冲下方的实验楼而去。
她速度飞快，萧予舟好几次都差点被飓风掀飞，他匍匐在程可萱背上，一手紧攥着她肩上的羽毛，另外一只手迅速取下一直咬在嘴里的手术刀，扬手猛地扎进鸟女翅根处。
噗嗤——
鲜血溅到萧予舟脸上。
“啊！！！！”
程可萱吃痛狂啸，在空中猛转了几圈，萧予舟仍不松手，握着刀柄在翅根处狠狠搅动划拉，再次手起刀落不断猛扎！
他轻舔唇边鲜血，说了一句：“真甜。”
毫无感情的一句话，一瞬间让背对他的异种遍体生寒，对萧予舟产生了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畏惧，就好像他才是自己的主宰。
下一瞬，刺痛让程可萱回过神，她既惊恐又恼怒，歇斯底里的狂啸几乎刺破夜空。
她带着萧予舟，背部直接撞上实验楼，轰的一声，楼体往下塌了半边。
程可萱不断飞至半空又带着萧予舟砸向实验楼，萧予舟嗓间全是腥甜，在程可萱再次如同自毁一样砸向楼体时，他看准时机从对方背上翻身而下，落地便先吐了一口血。
他一刻也不停留，迅速往旁边一滚，避开鸟女的视线，藏进断墙后。
萧予舟一瞬不瞬地留意着悬停在楼外半空中的身影，熊熊火海不可避免让视线受阻，萧予舟一边咯血一边放大了自己的听觉。
他能轻易捕捉到程可萱煽动翅膀的气流声。
甚至是整栋楼里任何一点微小的声音，都能透过共振从他撑在墙上支撑身体的指腹传进耳内。
这都是托了紧急用营养液的福，这光听名字就属于透支类兴/奋/剂的东西，短时间的爆发力是建立在使用者生命的基础上。
如果他不能在效果消退前和程可萱分出高下，那当他的身体变得迟缓又僵硬后，他就彻底成了一块死靶。
手术刀对程可萱来说杀伤力太小，必须找一个趁手的武器，萧予舟的双眼飞快从室内扫过。
这里是四楼，楼里浓烟密布火光阵阵，他迅速回忆着不同实验室内的布局，博士的实验器械要么太累赘要么没有杀伤力，还不如他手里的——
噼啪！
缠绕在火声中的木头燃烧的声音让萧予舟神色一凛。
楼外，程可萱悬停在实验楼附近的半空中，她同样浑身是伤，受伤的翅膀因为疼痛显得迟缓了许多，血水顺着她的肩背淅淅沥沥地往下滴落。
她胸膛剧烈起伏着，原本没有焦距的四只眼睛渐渐恢复了清明，她在自己的努力控制下渐渐恢复了理智，虽然表情仍显愤怒。
她为自己刚才那一瞬间对救世主产生的背叛而感到害怕。
也为自己一时的露怯而愤怒，她居然会畏惧一个人类，这对于程可萱来说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程可萱位于眼部下方的鹰眼轻轻转动，她的视力极其敏锐，就算隔着万丈高空和滔天火海，她也不会遗漏下方任何细微的动静。
包括逃走的小小和博士。
同一时间，火帘背后的萧予舟也动了起来。
背叛父亲的人她一个也不会留，但现在，她要先杀了萧予舟，撕碎他，才能弥补和掩盖她刚才的过错！
程可萱俯身，如同在高空中狩猎野兔的老鹰迅猛且凌厉地冲进火海，由于速度太快，连一根羽毛都没有被火光燎到，她平掠过狼藉的地面，没有任何停顿，直冲前方萧予舟而去！
带着杀意的罡风自脑后袭来，萧予舟在千钧一发之际侧身滚进门内，耳边咔嚓一声，身边墙壁直接被鸟女双爪捏碎。
萧予舟肩头多了个血窟窿，他仿佛浑然不觉，神色不变，直奔实验台的方向，那里赫然躺着一把正在燃烧的斧头。
是他从镇民那里抢来被小小顺便带过来的那把。
斧柄已经被熏得焦黑，但尚未碳化，斧面完好，用来削掉鸟女的脑袋再合适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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