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情期热刚出现的时候,反应并不强烈。
穆星云回到卧室,把连决关在外间,一个人锁上房门,进浴室放了一池子凉水作备用,又洗了把脸,心情才稍稍安定了些。
他坐在马桶上用光脑搜索雄虫发情期的反应和应对措施。还没看出个所以然。
系统道:“别搜了。”
系统:“拿晶石来。”
穆星云想起这事,一边往外掏一边问它:“雄虫发情期反应严重吗?不一定非要那什么,然后生孩子对吧”
系统道:“死不了。”
穆星云稍稍松口气,能挺过去就行,他还没做好年纪轻轻就当爹的准备。
晶石光滑的表面中间裂有一条缝,隐约可见内部璀璨的结晶,穆星云遵照系统指示草草冲洗完,翻找出一个小型的检测器,将晶石放了进去。
看样子像是一种能源石,但他用光脑的图片检索功能试了下,星网上并没类似外形的资料。
检测器滴滴两声,跳出一个穆星云没看懂的数值。
再拿出来,石头好像变了个模样,触手温热,结晶状内核像会流动,还散发出一股奇特的味道。
系统叹道:“就是这个。”
穆星云想问这个什么。
然后他手心一热,眼前炸开了一片耀眼的光,以石头为中心,毫不夸张的讲,跟核裂变一样,差点没把他闪瞎过去。
穆星云被刺得闭上眼,下一刻,载有光脑芯片的右手腕升起灼烧般的疼痛,像深在骨头缝里,又像连着他的大脑神经,那感觉像有把刀子在他的头颅里搅动,然后硬生生扯出了什么东西。
这疼痛要比崩人设时的惩罚要强烈得多,穆星云几乎立时手脚僵直,险些直接摔到,好容易撑住洗手台面,慢慢顺着滑跪在地上。
撕裂般的头疼,穆星云翻来滚去,底喊出声,疼到心神空白,蜷得像个虾米,只能一个劲用脑袋撞击地面,试图把自己磕昏过去。
系统也慌了:“你没事吧?”
系统:“喂,说句话。”
穆星云被他喊回点神智,想说你他妈的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但他已经没力气,也没办法开口骂人。
石头发出的光黯淡下去,手腕处光脑发出容量过载的红色警告,穆星云头发被冷汗浸湿,胡乱黏在脖颈,剧烈喘息,脸贴着冰凉地面,一动也不能动。
视线一片恍惚,他魂魄好似被抽离出,来到一处虚空。
穆星云只觉身体很凉,脚踏不到实处,周围黑暗仿佛永无边际,而点点星辰在头顶汇成河流。
他就站在这片明与暗的交界处,风从下面涌来,衣袍猎猎,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息,突如其来的悲凉感卷席了他,冥冥中有个声音在耳边说话,那声音仿佛来自亘古,他转过头,自脚下延伸出去,背后是一副巨大的,生有六翼翅膀的虫族黑色影子。
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系统凑上来给昏迷的人做了套详细的身体检查,见一切安好,才长松了一口气。
卧室外间,桌子上还摆着穆天寮给穆星云带回的礼物。
是个机甲模型,和寻常动辄两米多高的机甲相比,只有堪称低矮的几十厘米高。
尺寸虽小,但连决敏锐地发现它内部储有能源舱,机械臂能伸缩变形,上面加装着能量匕首和离子炮,脚面处的机械冷却装置表明着,它甚至能飞。
这不是玩具,而是一架真正等比例缩小的战斗机甲。
只不过没人能进到驾驶舱就是了。旁边有个耳蜗形的遥感装置,应该是戴上后控制它行动。
军雌对机甲武器一类的兴趣与生俱来,连决很想试用下功能,但他还记得自己雌侍的身份,就只盯着看了会。
门锁一响,他还以为是穆星云出来了。
迟迟没听见脚步声,然后,他鼻端又闻到那股很轻忽的淡淡香气,神经被牵动,晚间饮入的果酒酒精涌上来,他整个人发软发热,如坠云雾,不由自主闭上眼,几乎要昏睡过去。
“啪。”
连决猛然惊醒,一抬眼,就见桌上的机甲自己动了。
它捏起拳头,跳下桌子,踢了自己一脚,眼睛处红灯亮起,迈着大步走向主卧室,走到门边,还回头看了一眼。
连决察觉哪里不对,但直觉认为,它还有另外一套控制装置。
那机甲见人不动,蹬蹬跑回来,又给了他一脚。
这个木头,要不是他没光脑,系统现在就要发三百字小作文骂他。
连决终于意识到什么,跟着机甲进到屋里,绕了一圈,震惊地在浴室发现了昏倒在地的穆星云。
连决来不及多想,把人抱起来放在床上,稍稍检查下没有外伤,就要出去叫人。
机甲跳下床拦在他面前。
连决脚步一顿:“你的意思是不用叫人?”
机甲假装听不懂,干脆利落入侵管家系统,把房门从外面锁上了。
连决没有权限,无法离开。
而进到卧室,那股香气好像无处不在,更加浓郁了,他站了一小会,额间沁出微汗,只觉体温升高,小腹发热,体力在飞速流逝提不起力气。
他还不知道那是穆星云的信息素味道,也没受到过雄性的发情期的吸引,潜意识以为是眼前机甲在作怪。
他深吸口气,找回点理智,声音低沉问它:“你不是模型?”
系统翻个白眼,机甲眼睛随之红光闪烁。
床上,穆星云狼狈地像刚从水里捞出来,脸色煞白,紧闭着眼,唯有胸口处的微微起伏,显示他人尚且安好。
连决沉下语气:“你到底是谁?”
谁在背后操控,又有什么目的?
系统深深郁闷了,这机甲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发声装置!
毕竟战场开打前不用大喊一声冲呀,干脆利落轰出一炮就行。
系统的一句关你鸟事硬生生憋在主控室。
它往旁边椅子上一坐,默默不吭声了。
连决眼睛发红,连呼出的气息都在发热,更不妙的是,他突然觉得安静睡着的穆星云很顺眼,忍不住就要盯着他。
看他纤长的眉,直翘的鼻梁,嘴唇微微抿着,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外套早不知脱在了哪,衬衫扣子挣开两颗,露出光洁的皮肤,锁骨处凹陷起伏,再往下是少年结实的胸膛,和修长而静卧的四肢。
连决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反应过来,稍稍冷静了点,回头看眼窗户,就要攀着往下跳。
系统瞪圆了眼。
虽然这才三楼,二楼也有延伸出去的观景台摔不死,但穆家外墙装有防卫装置,他是想被电成焦炭,落到花圃里面当肥料吗?
它脚下一响,眨眼间弹射出去,拦在了窗户前面。
连决恍惚间只剩下防卫的本能,矮身避过,也不再退,狠狠一脚就要侧踢向阻拦自己的机甲头部。
系统抬臂格挡,奈何体型差距过大,被其力道震得往后踉跄,哐当栽在了窗框上。
连决已然欺身跟上,制住它一个反手仰摔,居高临下屈膝重击顶上它胸口,牢牢锁扣住它上半身。
系统这还能忍。
它的行为法则是保护主人保卫帝国,除此之外,智脑权利凌驾于联盟所有上将级军官之上,别说连决只是个少将,就凭他几次对穆星云动过杀意,系统就有权卸了他的职位。
它找来一个合适人选容易吗?!
系统毫不手软,当即迎面给他一梭子激光弹。
连决逼不得已撤身收手,后背撞在墙边装饰架上,一阵尖锐疼痛。
然而和系统一番交手,他心底蛰伏已久的战意被唤醒,加上信息素的诱导,此刻眼底发红,面目森冷,背后骨刺蠢蠢欲动,丝毫不惧对方手臂探出的光刃,赤手捏了捏拳头,先发出手就要再战。
系统见状,怒骂一声‘他娘的谁怂谁是儿子’,机械腿猛踏一脚,飞身迎上和人打成了一团。
噼里咔嚓,西里咣当。
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叽长响,是内墙被轰出个凹槽,延伸出一大片蜘蛛网。
这间屋子被系统锁死,墙面又有隔声系统,两人从阳台打到屋里,又从屋里打到阳台,愣是没被穆家人听见这动静。
刺啦。
系统裹着一截窗帘从阳台飞进来,重重砸在穆星云宽阔的大床上。
它爬坐起来,简直不敢置信。
我竟然打不过他?
检查一番,才发现机甲本就小巧,储能有限,射出了几发强力能量炮,已经是强弩之末。
连决踩着一地狼藉走了进来。
他人也没好到哪。身上道道擦伤,脸也挨了几下,边缘星锤炼多年的冷冽气质此刻尽显于外,目如寒星,犹如杀神临世,浑身满蕴摄人杀意。
系统心道不好,杀疯了。
连决没有光脑,自己光凭外力不一定制得住他。
没有犹豫,它脱离机甲潜回穆星云身上,就要借他手开启防卫系统,顺便联系穆星洲。
机甲软倒,雌虫的精神力发挥了作用。
连决看向穆星云手腕处闪烁的光脑,上前抓住穆星云手臂。
系统给了他一串电流,试图让他松开手。
痛感附体而过,连决闷哼一声,脱力跪倒在床上。
他手仍然紧握着。
鼻端那股让人心神恍惚的气息像是拨动心跳的一根弦,他呼吸深重,清冷面容隐约有些癫狂,杀意消退,这刻更像在渴求,被那气味牵动,慢慢躬下身,颤抖着,无法克制地把脸深深埋进了穆星云的手掌中。
系统如果有毛,这会已经炸起来了。
它跟随的从来都是雄性,对雌性印象,大多是战场上拼命厮杀,战场下臣服于雄虫首领。
要么发疯,要么绝对服从。
但眼前这个显然不能以常理度之。身为雌侍敢对雄主怀有杀意,放在以前,绝对要上法庭被凌迟处死。
而且他在干嘛,这是在咬人吧??
肌肤相贴,连决深吸口气,已经完全失了神志,迷失在这令人灵魂战栗的快感中。
然而短暂的满足过后,是更加强烈的空虚。
他不自觉啃噬着这人干净柔软的手指,茫然,焦急,不知所措,顺着手臂往上,是一张足以令众多雌虫神魂颠倒的脸。
连决靠近他脸侧,轻轻舔舐他的嘴角,耳侧,耳朵,动作十分迷恋温柔。
系统:……
系统已经麻了。
穆星云……穆星云,快醒醒,再不醒你就要当爹了!
连决越来越焦躁,按住昏睡人脸侧,额头磨蹭他脖颈,急不可耐,却始终找不到那股气息的源头。
忽然周身一冷,狂溢而出的精神海域犹如被玻璃皿扣压阻隔,感知不能,脖子也被什么人制住。
他呼吸困难,顺着力道起身,失焦的眼神向前,对上了穆星云睁开的眼睛。
对方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单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一双眼睛竟好似没有眼白,黑沉见不到底,正不含任何感情,冷冷地注视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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