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三一次。”
“两万五一次。”
“三万二一次。”
……
穆星云观望了一阵，等叫价没那么频繁了，按动按钮，直接叫了八万。
八万块已经足够买一架低阶的战斗机甲。
包厢用的单向玻璃，他一晚上要么不出手，要么拍下些不入流的小玩意，不少人都回过头来，猜测里面是哪个没事干跑来花钱收破烂的傻子。
穆星云拿到手，掂了掂观察一圈，觉得这石头除了重了点，表面光滑了点，没什么奇特的地方。
他问系统：“所以这东西是什么？”
系统：“晶石。”
穆星云：“我知道，刚主持人介绍了，我是问这东西买回来怎么用？”
系统：“回家。”
它电子音里仍然一副普天之下尔等皆是愚民的味道，但穆星云硬是从中听出了一丝丝的迫切。
这该不会真的是什么难得的宝贝，装着精粹能量，喝下去像脉动一样基因等级飙升吧。
穆星云也跟着稍稍激动了一点，起身带着连决离开，屋内有供客户悄悄离开的隐蔽暗道，穆星云没买贵重物品，嫌暗道太绕，就开门走的正门。
拍卖场里的空气很污浊，石壁顶上嵌着的照明灯，灯光线时明时暗，台上又上了新货物，有虫族大声嚷嚷起来。
穆星云径直向外，穿过狭窄走廊，和迎面走来的两个高大虫族擦肩而过，为首的短发虫族抽了抽鼻子，忽然露出抹兴味的笑，回过头来搭他肩膀。
穆星云在黑市没敢松懈，察觉他动作，一闪身躲了过去。
穆星云靠近连决身侧，短发虫族迎上他警惕目光，一挑眉毛，道：“雄虫？”
穆星云也挑挑眉毛，学着他来时路边听到的雌虫语调，讽笑道：“想雄虫想疯了吧，看谁都像雄虫。”
他此时身高也一米八多，虽然偏瘦，也绝不是普通雄虫不爱运动干瘦虚弱的体型，彩色的头发，五官寻常地平庸。
短发虫族生疑，上下打量他，连决已经上前一步，冷淡道：“借过。”
短发虫族目光在他们俩身上逡巡一圈。他的同伴说道：“俩同吧。”
星际雄虫数量稀少，又能抚慰精神暴动，再怎么落魄，也总能找到肯奉养他的雌虫。基因等级高又有身份的更不必说，就像穆家，很多大家族都是以雄虫为纽带代代延续下来的。
雄虫在黑市是稀罕货，街边能买到雌奴，大型的地下拍卖场或许会有犯了事或者残疾流落的雄虫出售。黑市里据说还有专门蓄养雄虫，供雌虫们发泄取乐的暗娼地带。但是价格很高，一般雌虫根本去不起。
俩雌搭在一伙，偶尔互相解决下生理需求。这在贫民窟里很常见，也就是这人口中所说的‘同’。
穆星云没有反驳。短发虫族恍然大悟，有点可惜的样子。再三看了眼穆星云，勉强道：“也不是不行，晚上找个地一块玩一玩？叫上你朋友。”
穆星云：“……”
真就荤素不忌了是吧。
穆星云面无表情，送他四个字：“麻烦让让。”
短发虫族见搭讪失败，耸耸肩，侧身把路让了出来。
连决稍稍放松了紧绷提防的心神。
穆星云一贯看不起雌性，好像除了连暨没虫能配得上他，拒绝还好，就怕他出言太过惹怒对方，到时两边动起手，穆星云有个闪失，又或者直接让自己杀了他们，事情闹大，最后受处分的只会是自己。
两人上车回往穆家，路上，穆星云用生物密码打开了密封箱。
箱子外面包着铁皮，看起来不大起眼，一打开，先被扑面而来的寒气震了震。
只见透明材质的填充槽内，底部有冷冻恒温装置，中间孔洞整齐插着十二支细长小玻璃瓶，薅出一瓶对着光线晃一晃，里面透明液体只有一口的量，像油一样缓缓在流动。
穆星云想起原身一股脑喝下的几十支和他的突然身亡，问系统：“这里面有毒吗？”
系统以为他想喝又怕死：“……没毒。”
穆星云：“你确定？”
系统祭出名言：“爱信不信。”
它已经想翻白眼了，三番两次质疑自己，哪怕是当初的虫皇陛下，问它问题也从没有问过第二遍！
受到初始设置和智脑的行为法则限制，它不知道会说无法确认，但绝不会撒谎。
而且穆星云这表情一看就没信自己。
穆星云确实在怀疑来着，打算回头拿去化验下，不然没法解释原身的死。
穆星云要塞回去。
系统道：“停。”
穆星云忙道：“有毒？”
系统道：“……”
说了没毒没毒，你是多希望它有毒。
系统：“恒温原液。”
系统：“冷链运输。”
翻译：拿出来就要喝，接触外部温度，再放回去也已经没用了。
它见过这东西的最初版本，是一种狂暴系异兽的脑浆，那时候如果士兵恰逢精神力匮乏而手边又没有补充的药剂，就会有撬开它们的脑子，趁热吃，能稍稍缓解一阵。
也不知道第一个发现脑浆作用的士兵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下轮到穆星云：“……”
他再看看手里这瓶，80万星币一箱，那一瓶就是六万多，已经赶上那块破石头，不是，那块无价晶石的价格。
扔了浪费，但要喝，穆星云想到它的原材料，头皮发麻，根本喝不下去。
他递给连决。
连决在兵部呆惯了，哪怕坐在这辆内部空间相对比较狭小的‘阿波罗’副驾驶，也没有像穆星云那样依靠背枕头枕，而是仍然姿态板正，此刻正微微垂眼，一直盯着面板上的实时地图和路况。
乍见伸到眼前的液体，他没有犹豫，伸手接过来。
穆星云道：“喝了。”
连决不知道这是什么，或许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或许是新型的致幻剂，又或者和电流器一样，是一种能控制他的药物。
但穆星云既然交代，他就只有喝了的份。
穆星云眼睁睁看他一口吞下去，好奇问：“什么感觉？味道怎么样？”
记忆中似乎很难喝的样子，原身出于不得已才会喝，每次喝药，他心情都很低落很狂躁。
系统不满哔哔：“提示，人设即将崩坏……”
穆星云正正脸色，道：“新买的饮料，你试过我才好知道有没有毒。”
不好喝，明明是凉的，喝到肚子里却像会发热，智能管家只能处理外伤，后颈处电流器留下的神经劳损近几日趋于平缓，这会儿却像被唤醒一样，一阵麻一阵疼。
连决强忍异样，尽责回答：“味道发苦，喝完头有点晕，后背也有点疼。”
后背？原身没有过。
穆星云问：“是翅膀吗？”
虫族里雌性才长有骨翅，锋利而有力，是种杀器。平时会收拢，到用时才会展开，但据说雌性受到刺激，或者情绪波动太大的时候骨翅会自己探出来，额，比如床上某些时候。
所以很多雄虫就有摸翅膀的癖好，会觉得自己那方面功能很强大。
连决没想到这些，只实话实说：“是之前受的伤，神经上的伤，好像会刺激到伤口。”
穆星云一下想到他拔出的那根针，这提取液好像在边缘星就是补充精神力用的，原来还有修复作用吗。
再看看剩下的十一瓶。
七十多万啊。
反正他自己是没打算喝了，连决用得上就给他，说不定还能增进下兄弟感情。
就是一次不能多喝。
回到穆家，天色近晚，进了大门，沿路两边已经升起人鱼捧珠的灯座，发出温暖莹亮的光。
主楼门房大开，两个雌奴所生的幼崽在前厅廊下玩模型，客厅温度正好，摆着新摘的花束，空气中有股淡淡怡人的香气。
来不及先回房，穆星云脱了外套，深吸口气，走向隐隐有热闹人声的后院。
没注意的是，身后连决也跟着长长呼吸，像是头晕加重，白皙脸上泛起了一层浅浅的红。
后院四处挂着小球灯，一张长长的桌子，几张小茶几，上面摆满了食物，已经有不少穆家的人在边吃边聊天。
靠花园一侧支了隔烟帷帐，有一排烧烤架和烤炉，穆家的厨师站在烤炉前，翻滚烤制着一只以肉质鲜嫩饲养不易而出名的小乳兽。
穆天寮喜欢吃烤肉，家里经常做这个。
戚言第一个看见他，招手叫他过去。
穆星云绕到长桌前，先喊了声雄父。
穆天寮嗯了一声，问：“去哪了，饭都顾不上吃。”
穆星云忙道：“我一早就来了，见雄父不在，二哥也不在，一人闲着无聊，就带上连决出去溜了一圈。”
穆天寮脸色好看了点，道：“我去外城办公，回来了就行，去吃饭吧。”
身旁厉恩笑道：“你雄父还以为你不想见他，听他回来人先跑了，你再来晚一点，就该让星洲去你公寓找你去了。”
穆星云进化失败后跟穆天寮关系就淡了，也是他自己多心，穆天寮稍稍严厉点，就觉得他是看自己废了不顺眼，少年本是自尊心强的时候，碰上和连家联姻的事，俩人还吵过一架。
穆星云识相的多，或者说有点老好人心态，前世但凡认识的人，只要没惹到他的，他都乐意主动跟人好好处。
他道：“真冤枉我了，得亏来的巧，不然还得让二哥跑一趟。”
又腆着脸问：“二哥说给我准备了礼物，雄父去趟外城，就没给我带东西回来吗？”
他成年后就没这么跟穆天寮说过话，戚言先不满斥他：“多大人了，家里每月给你这么多钱，你自己名下还有产业，能缺什么。”
穆星云道：“我不缺啊，雄父给的跟自己的又不一样。”
戚言还想教训他，穆天寮道：“星洲他们从小就懂事，也就你，七八岁了还让人抱，现在成了家还敢开口朝人要东西，家里除了我，也就星洲吃你这套。”
话虽嫌弃，到底有些笑模样。
说道：“手底下有人做了些新玩意，给我过过眼，我看样子像你们年轻人喜欢，就让管家搁你房间里了。”
穆星云咋舌，还真有啊，他就随口一说。
这穆天寮是真宠原身，外头都传成那样了，再见面竟然一句都没骂他。
他要有这种不孝子，八成已经气昏了头。
穆天寮又跟连决说了几句，让他们自己去坐。
穆星云找上穆星洲，带着连决在他身边坐下，捡了些好看的食物吃，又捞了杯饮料，一气喝掉大半杯。
相比之下穆星洲吃相就优雅的多，垫着餐布，在慢条斯理切着盘子里的烤肉，说道：“慢一点穆星云，你是没吃过饭吗？”
穆星云扎块水果，叹道：“中午睡过头了，就吃了点零食，早饿了，还是家里东西好吃。”
连决中午有下人送饭，他一口热的都没见着，下人不知道，他也没好意思让厨房再做。
穆星洲瞥眼连决，教育穆星云：“纵欲伤身，下次收敛点。”
穆星云：“……”
穆星云咽下食物：“没有，单纯睡觉，我俩都不在一块睡。”
穆星洲闻言有些意外，两人前几日一直在家没露面，这他是知道的，穆星云性子闲不住，他还以为人一时贪新鲜……
家里小辈没几个敢往穆星洲身边蹭，这片桌边只有他们仨，穆星洲便直接问：“不喜欢？”
穆星云拿着小银签戳盘里的水果，也没有故意立人设，老实道：“哪这么多喜欢，我以前都没见过他，他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他喜欢活泼的可爱妹子。
可爱，妹子。
穆星洲理解并开解道：“毕竟是联姻，二哥先前也没见过他，不然还能帮你别别性子，不喜欢就算了，我帮你挑了个性子软和的，你收着当雌奴，记得别瞎折腾，雄父不喜欢家里人闹上新闻被笑话。”
星网上的言论穆星云也看过，只能说哪里都不缺吃瓜群众。
他道：“我不要，我才刚跟连暨分开，外头人知道了肯定又要乱说。”
穆星洲：“雌奴放在家里，你只要不跟穆正奇学着带人去什么乱七八糟的聚会，除了穆家人没人知道。”
穆星洲死不松口：“你带回来的人，送我算怎么回事，我不要，我也用不着。”
穆星云：“那你发情期怎么办？”
发情期……
人类出身的穆星云被这三个字镇住了。
对，雄性有发情期来着，好像是一年一次。这中间的间隔，雌性生育需要五个月，孵化要两个月，还能有七个月把幼崽带到会走路，然后就又能生育了。
科学又能生的虫族。
穆星宇僵着脸，道：“这个，先等到了再说。”
穆星洲顿了顿，讶然：“你发情期就这两天，你不知道？”
不然为什么匆匆办了订婚宴，还让连决直接住进他公寓。穆家虽然不注重血统地位，但第一个幼崽若是雌奴所生，总归不太好听，也不太好教育长幼尊序。
穆星云：“……”
穆星云已经傻了。
什么发情期，听起来像女生的大姨妈一样可怕。
就这两天？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穆星洲凑近他闻了闻：“已经有信息素的气味了，你这两天先别出门。”
穆星云忙揪起自己衣服闻了闻，什么都没闻出来。
穆星洲示意他看连决。
穆星云一扭头，就见连决那张覆着冰一样的万年冷脸，不知何时两颊一片飞红，而他人底子白，那颜色显眼地像涂了层胭脂。
偏偏他本人还是一本正经的模样，眼睛明澈，嘴唇薄红，本来在专心低头吃东西，见两人都看向自己，便停了手，坐直了身，等他们开口。
穆星洲意味深长收回目光，穆星云则有点崩溃的样子，垂头抱住了脑袋。
连决：“？”
有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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