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穿越快穿 > 我靠破案成为全京华团宠(穿书) > 第250章 第两百五十章 颐和故梦(27)
    景桃一边掌着一枝细烛,一边细目凝神观览殿中的陈置。


    里中一阵龙涎香的薄淡之气,越往里走,光影越是晦暗,她一步一步审慎地行路,从外殿漫延至内殿。


    借着烛火,她将帝王寝殿里的诸多金器银软以及奏折,悉数扫荡了一回后,倒是没发现什么要紧的线索。


    赵玺心性极为严谨,一定是将密室通道的开关设置在了隐蔽之地,若是要仔细找寻,怕是要费不少心思。


    殿内的箭漏,滴答滴答地细微作响,仿佛是摄魂夺魄的催命剑,在岑寂的暗夜里,每一声都削在了景桃的心弦之上,现实不容她懈怠延宕。


    她拎起了一口气,提灯走至内殿,思及长公主和章太后栖歇之地,皆有碧眸山鸟的水墨,那么,徽宁帝的寝殿里,会不会也藏这般一幅画?


    这还真被景桃寻到了,内殿北端的一面墙上,赫然悬挂一幅踏枝啄桃的山鸟画,极深的晦暗里,鸟眸却是没有发着碧光,景桃遂是起了疑心,伸手在鸟眸上匀蹭了一下,手腹处一片干燥,没有月光粉和青矾的粉末。


    景桃眼睫一颤,将山鸟画从挂轴之上轻轻取了下来,及至取下——


    忽听细微地“簌簌”一声脆响,声响是从她背后传来的,景桃忙侧身看去。


    只见南墙的一面贴墙的玉器博古架,忽然朝旁侧挪动了过去,一爿方形的黑色甬道倏然出现背后,甬道窄窄深深,约莫仅能容两人并肩行走,石砖匀齐铺地,夹道的墙面,每隔一丈,便燃有一盏酥油明灯,火光蔓延由近及远,一径地照亮了甬道的近处。


    景桃当下没有停顿,提灯疾步走入甬道,前行了近百步,拐了几个曲道,出现了几个黑暗岔口,岔口通往不一样的地方,但眼下时间极为紧迫,不容她踏错一步。


    景桃先是观察每个岔道一回,发现偏东的第二个岔口,足痕较湿且新,砖上的水渍还是消散不久,应是在开办夜宴之前,徽宁帝就去过一趟。


    那么,此处定是通往颐和长公主的幽禁之地。


    景桃心中沉定,遁入岔道,刻不容缓地提灯前行,越往里走,阴暗潮湿的气息越淡,空气倒是萦绕着一股浓郁的硝石气息,好像是某个地方藏蓄着火-药。


    景桃心神有些不安,抿紧唇畔,终于走到了一扇木门前,她屈指叩门,没想到一叩,那一扇木门却是开了。


    里端是一个简陋的暗室,只有两处隔间,一道褪色的脏污帘子劈开两个空间,左边的地方,只有一张八角桌和恭桶,桌子用来吃饭,恭桶用来如厕,吃喝拉撒,全挤在一个窄房里。这对于当朝长公主而言,简直是无上的折辱。


    景桃往右边看去,仅一眼,悉身俱是震愕住了。


    右边盛放着一张床,一张棺床。


    她不可置信地走上前,发现棺床乃是金丝檀木质地,她揭不开棺椁的棺盖,因为棺盖的四角,被木钉狠狠钉死了。直觉告诉景桃,长公主很可能就被藏在这一只棺床之中。


    赵玺防止长公主再逃脱,这一回夜宴之前,可谓是下了狠心。内侍看到了长公主,十三殿下赵闲也看到了长公主,那都是长公主好不容易逃出来的时刻,但又被赵玺重新抓回密室,软禁了起来。


    景桃扳不开棺床,先用手大力叩击棺盖,里端先是沉寂了好一会儿,继而传来了一阵绝狂回响,里面的人以为景桃是什么妖魔鬼怪,近乎发了狂一般,手指狠戾地捶着棺床,整一张棺床地动山摇,晃动声震天价响。


    这在景桃的预料之中,长公主肯定以为她是万恶变态的赵玺,内心里蛰伏了八年的惊恐和惧怖,在此一刻全被释放了出来。


    景桃深吸了一口凉气,此番她是有备而来,她必须帮助长公主逃出生天。


    她自袖袂之中摸出了验尸的刀具,拣了一柄锋锐的细刀,逐一去撬挖钉在棺床四角的长钉,她手脚很凌厉,快,准,狠,借力使力,不多时,四枚长钉都被拔了出来,及至钉子松脱,棺盖登时被人狂戾地掀翻,景桃没来得及看清长公主的脸,就被她发疯了般摁倒在地上。


    景桃掌间的烛火被掀翻在了一边,“蹭”地一声,熄灭了。


    偌大的寂室里,唯有一盏兽铜灯,灯影昏晦,照彻地面上的两人。


    景桃心中出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长公主蓬头垢面,面色尸白,眼眶深陷下去,恶形恶状都在脸上绽露而出。


    这是景桃第一次见到长公主,八年暗无天日的软禁,把她一切的芳华和容颜都蒸沤沥烂,徒剩下一具行尸走肉般的枯骨,极是骇人可怖,但又是万般痛苦。


    “你、你是赵玺……派来的么?”


    长公主只有一只手,那一只手上留有细长的尖指甲,牢牢掐着景桃的脖颈,因是常年不与人说话,她说话磕磕绊绊,连用词都不甚熟悉,话声枯槁极了。长公主又怒问了几句,她发不出正常人的声音,鼻涕口涎,糊了满面。


    长公主另一个袖子,是空落落的,她一只手早被赵玺剜去了。


    景桃心下恻恻,人被掐得要断气了,她双手握着长公主枯瘦的手,挤出了一丝断断续续的话辞:“我是……提刑司的仵作,我是专门——来救长公主出去的……”


    提及提刑司,长公主力道果真松了些许,被仇恨充溢着的眸底,出现了一丝希望,但这希望又掺杂着一丝迷惘,“提刑司……是晏儿!……你是,晏儿派来就我的吗……”


    在这般一个生死关头,景桃眸眶却是微热,将长公主的掌心摁在手中:“是的,我是侯爷派来救您的,侯爷就在外边等您出去呢。”


    但长公主不太相信景桃,狂乱地抓挠她,死命扯住了她的头发,凄凄地吼道:“你、你诓人!你肯定是赵玺的走狗……你是赵玺派来监视我的!你们把我软禁在此,整整八年了!八年了!”


    景桃身上的发饰和衣物被长公主扯乱了,她丝毫不恼,忽然说:“蟹黄韭菜馄饨。”


    狂乱的长公主,身影倏然一顿,仿佛被掐了定身穴似的,“什么?”


    景桃淡静地笑着:“侯爷最喜欢吃您做的蟹黄韭菜馄饨,他一直祈盼您能出去,与他团圆,他一直很怀念,您手上这碗混沌的味道。”


    长公主在狂乱之中,仿佛看到了儿子模糊朦胧的身影,她记认不出了,她疯了。


    长公主忽地死命搂住了景桃,凄恻地低喊:“晏儿,娘对不住你,娘本来做好了馄饨,趁夜去接你,但娘被人掳在此处,再见不着你了,你莫怪娘失信……”


    景桃伸手轻拍着长公主的脊背,好生安抚:“一切都过去了,过去了,我们现在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景桃正打算将长公主从地上扶起来,空气之中,倏然装入一阵烟熏火燎的烟焦气,她心中机警,忙朝着左边看过去,只见八角桌还有其他添置的物具,不知为何全然烧灼了起来,火势越来越凶猛,眼看要扑到二人身上!


    景桃暗道不妙,她初来之时,便嗅到了一阵浓郁的硝石气息,莫不是那左边的屋子里,都暗中埋伏了易燃之物?


    赵玺果然留有后着,谁敢侵略他的密室,他就放火烧死谁。


    景桃心律不稳,忙握着长公主的手,遽地带着她往密室的出口甬道奔逃。


    火势是浓烈的杀器,一直在身后紧紧追捕着景桃二人,火势所经之处,皆是房倒屋塌,整座甬道都是在剧烈地颤动,火光俨若索命的厉鬼,凄惨咆哮,几乎要快抓到长公主的衣衫。


    景桃是认得路的,在来路上她都做了醒目的标记,两人一直在按着正确的方向逃窜。


    与此同时,皇宫夜宴之上。


    大雪还在纷纷扬扬地落,这应该是深冬的最后一场雪了,已经连续落了三日,今夜还有未歇之势。


    赵玺执着夜光杯,巡检卫那边已经有人通风报信了,说是景桃已经潜入了宣政殿,他心情甚好地饮啜了一口酒。


    目下的光景,他已然安排了皇城司和御林军,命众人严守宣政殿外围,若是景桃敢带着长公主逃出,那么,他便会是以刺客的罪名,当场射杀她。


    这样一来,他唯一落在顾淮晏手上的把柄,就消失殆尽了。


    顾淮晏敢魔高一尺,他就道高一丈。


    赵玺举眸看了一眼日晷,天时迫近寅时二刻,寂夜的天幕遮罩之下,夜宴之上的百官都喝了些酒,酒过三巡后,众人差不多添了些浓深的醉意。


    顾淮晏也饮啜了一些酒,但仍旧不改风度翩翩的典雅气质。此刻,他躬自前来为赵玺洗盏更酌,为他新添肴核。


    看着顾淮晏脸色散淡的笑色,赵玺想,若是看到景桃,在他眼前活生生地被一箭穿心,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赵玺得不到景桃,既然是得不到的,他也势必不会让顾淮晏得到的。


    这时候,巡检使内一位身着锁子甲的巡检卫,匆匆沿着玉阶踱步上前,跪伏在桌席之前,一顿叩首,阻断了赵玺说话:“启禀皇上,皇城之外有异变!”


    赵玺原是噙笑,但此际笑意收敛:“怎么了?”


    巡检卫面容浮起一片惶然之色,额际淌着虚汗,急声道:“外面有大批军-甲迫近!皇城司和都察院即刻去彻查了兵部,问说夜半怎会有军甲调动,但兵部尚书和侍郎那边回应,称从未收过调兵指令。”


    这一场宫廷夜宴,禁兵主要集中在大内宫闱,外城的军甲想必都不是京畿兵卒,试问大熙朝何处的兵部锐卒气势最盛,那非漠北总兵莫属,而漠北总兵,正是端王赵随的封地。


    赵随是前太子殿下。


    赵玺眉心沉沉一蹙,猝然看向了顾淮晏,发现他的表情极为沉静,甚至唇畔还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色。


    此刻,有一道声音传来:“侯爷。”


    来人身着一身玄色劲装,两侧皆是手执长缨细-枪的兵卒,军甲浩浩荡荡,几乎有遮天蔽日之气魄。


    赵随的面容本是清透白皙,透着蕙质文气,但这八年的边境磨砺和锤炼,将他磨得锋利又硬韧,有了武官的硬气。


    赵随对顾淮晏极为恭谨,但转向赵玺之时,却带着冷意:“三弟。”


    赵玺看着意气风发的赵随,他浑身冰凉,如坠落了千仞冰窟一般。


    赵随……赵随居然带兵杀回来了!这怎么可能!皇城之外的那些军甲,全是他一手带来的?!


    赵玺是个聪明人,在极度的惊骇之余,徐缓地搁下了酒盏,一错不错地看着顾淮晏:“你,是不是早就谋划了一切?”


    帝王的面容极为难看,夜宴之上诸多朝官,倒是有不少是暗中布下的前太子-党,赵随的拥趸很多,丝毫不必赵玺的少。


    顾淮晏言笑晏晏,散淡地靠坐在榻椅之上,“皇上可忘了微臣所说过的话?”


    “——若是皇上乃是案宗的真凶,微臣定不会再念及君臣情谊。”


    赵玺眼睁睁地看到大军如过境的蝗虫一般,顷刻之间,将整座皇城紧密包围,顾淮晏和赵随身后,俱是黑压压的军甲,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赵玺忽然明白了。


    顾淮晏知道他所干的一切,凶犯竟是帝王家,帝王犯法,理当与庶民同罪论处,所以,顾淮晏明面上放弃了侦破这一宗案子,但在暗中,与前太子暗通款曲,给予前太子足够的力量,让前太子逼宫谋反,将赵玺从龙座之上,一脚踹下。


    这样一来,赵玺不再是帝王了,沦作阶下囚,就能任提刑司一手处置。


    赵玺疯魔了一般笑起来:“好啊,顾淮晏,枉我这般信任你,予你重权在握,但你居然敢待我如此!好,很好!既然你无情,那休怪我不义了!”


    语罢,他突然一个返身,往宣政殿的方向走去。


    赵随吩咐弓箭手放箭。


    却在此刻,忽地有人喊住了:“请太子停手!”


    这一声很是熟稔,顾淮晏侧身,看到尤玄霖跪倒在地:“这一枝箭万万不能拉。”


    顾淮晏看到了他,只听他说:“景桃目前就在宣政殿之中,所以,惹怒了皇上,那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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