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穿越快穿 > 我靠破案成为全京华团宠(穿书) > 第234章 第两百三十四章 颐和故梦(11)
    赵雪辞本想在暖帘再待多一会儿,在顾淮晏近前多刷一刷存在感,但闻氏见着太后的遗体,面露悲恸,心间已经泪雾婆娑,终是劝着赵雪辞往暖帘外去了。


    刘喻尚还率着劲衣使清理御河河道,顾淮晏遂是点了陶若虚和文才,命二人跟上去问话,一回头,看到景桃继续在棺床前验尸。


    其实,在验章太后的尸体前,景桃仔细审视过她的尸首,尸体是数个时辰前从御河掘上来的,漫延着浓郁而潮湿的咸腥气息,绣金宫裙之上蘸染了雪冰与湿渍,裸伸出袖裾的手肘和足踝处,虽是可见青紫的结痂伤处,尸斑和尸僵倒并不明显,淤青也不算重,细细验察一番后,她发现伤处上面的血淤很浅,擦破的伤处也不深。


    “侯爷,你可有觉得太后娘娘的尸体有一丝诡异?”


    景桃双手又僵直得无法屈伸,遂浸入水盆子里,一边等肌肤回暖,一边徐缓开了口,顾淮晏循声望去,视线落在那一具尸首上,眸心凝了一凝:“你说的是何处诡异?”


    景桃这般问,一定有她的理由,顾淮晏行至她近前,敛眸静默审视片刻,适才道:“太后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时辰,尸首上的尸僵、尸斑仅出现在手肘足踝内侧,并无明显的腐朽之况,倘若要论是何处奇怪,许是太后的容色过于苍白,不似寻常的尸白。”


    寻常而言,人未死半日以上,面上血色虽会慢慢褪去,但容色仍与常人无异同,见观此章太后的面容,委实是苍白至极,毫无一丝一毫的血色,乍看上去,不像是刚死之人。


    这一份苍白不仅是在面容上体现出来,就连尸体身上的血脉、尸僵脉痕,都要比寻常尸首淡上几分。


    景桃点了点头,把手从水盆子里拿出来:“太后娘娘身上,确乎是此一处乃最大的古怪,外伤仅在右手手腕处,其他地方并无明显的伤痕,但在御道和尸体流经之地,却可见满地血泊,由此可见太后娘娘真正的死因了。”


    顾淮晏看向景桃,眸心黯了一黯,听她道:“凶犯割断了太后娘娘的手腕,数条动脉被割破,致使太后娘娘是被人活生生放干了血而死。”


    顾淮晏摩挲着尾戒,视线落在了章太后的尸首处,心上陡然一阵豁然开朗,冥冥之中,有些把握不住的疑绪,在此一刻缓然消逝,为何御河河道会流入如此多的血,致使河床都变作了狰狞的血河,一个寻常的尸体,被投入河中,不太可能顷刻之间流出这么多血,但倘若是尸体身上出现了明显的放血口,那就另当别论了。


    景桃重新戴上了鱼鳔护套,看着尸体光-裸的足踝,又问:“侯爷可有差人在河中寻到太后娘娘的绣鞋?”


    顾淮晏颔首道:“适才便有劲衣使来报,说实在御河南道处发现了两只鞋履,去寻太后身边宫娥认证过,绣鞋确乎是太后昨夜所穿。”


    此一番话,与景桃脑海里某条线索赫然接轨,她的视线落在了太后的足踝处,死者的脚趾晶莹苍白,趾缝里毫无一丝泥垢,这就明显地表明了章太后未曾光着双足在御河河畔边走动,亦是未曾挣扎过博斗过。


    脚踝和小腿处反倒沾染了些污渍与河沙,多半是凶犯抛尸以后,蘸染所致。


    不仅是脚踝处,甚至在完好无损的左手指甲里,指甲缝异常干净,但在指腹处却蘸染有一丝碎屑,细细嗅去,似是某一种宫廷用的香料。


    景桃戴着鱼鳔护套,将尸体指腹边缘的香料取出,用手指轻轻捻了捻,香料的质感并不算韧实,反倒显得柔软,她嗅了几下,“气味近似龙涎香,轻灵而温雅,后调甘甜,但又不如龙涎香那般纯粹。”


    她剥了几粒,顾淮晏俯前浅嗅,了然道:“此香名曰羯菩罗香,亦称之为冻龙脑,是从南天竺运来的,乃是御贡之物,但不算名贵珍稀,在南天竺那边,算是土坷垃之物,漂洋过海来朝进宫,倒成了诸多贵女擅用的香料。”


    顾淮晏见景桃有心留意,又补充几句:“冻龙脑自然是上珍之物,但在同属的胭脂香料之中,并不算至臻之物,上上品乃是圣上御用的龙涎。不过,冻龙脑与龙涎两物色泽与气息肖似,但价值有霄壤之别。在深宫之中,使用冻龙脑的嫔妃不算多,倒是民间的贵女用得较为频繁。”


    龙涎虽是昂价的御上之物,属于御贡香,虽说是珍稀之物,但依太后的尊贵之躯,还愁用不起么?为何不取龙涎,反而要用稍次的冻龙脑?


    亦或者是说,冻龙脑的香料并不是太后娘娘本人的,而是从什么别的地方抠挖出来的,甚或着是说,是从凶犯身上抠挖下来的?


    景桃把此惑跟顾淮晏道了一通,他吩咐禹辰去寻侍奉太后的宫娥和内侍问话,太后生前与什么人见过面,常用的香料又是些什么,又差人去太后的寝殿将熏香炉查看有无端倪。


    景桃适才又解开太后的描金宫裙,看着尸体身上苍白如雪的肌肤,从箱笼之内寻出些的白醋,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四肢及躯干处,尔后,复又涂抹在死者的四肢以及胸腹之上。


    不一会儿,伤痕显形,景桃发现磕碰不少,淤青主要聚集在手肘与关节处,但并无明显的致命伤。


    由此可见,太后全身上下的致命伤都在那断裂的手腕一处,切裂了腕部大动脉,血涌如注,致使其活生生忍受着血从身体流干的莫大痛楚,活生生地死去。


    似是觉察到景桃的心绪,顾淮晏道:“我已遣人在宫廷里寻觅断腕,皇城就这般大小,目前已经对外封锁,寻觅一截断腕,尚需费些时间。”


    偌大的皇城之中,寻觅一截人体残肢,又谈何容易?


    凶犯若是有心要藏的话,可能早已会毁尸灭迹,遑论会让人去寻到遗留残胜下来的残腕?


    不过,如果断腕是凶犯在尸体上的署名,那么,凶犯可能不会对断腕进行销毁。


    在八年前,长公主的断腕出现在虹桥桥畔,而尸首没了踪影。八年后的今日,太后的尸首出现在了御河河道畔,断腕反而是没了踪影。


    景桃垂敛下眼睫,忽然问道:“侯爷,当年有人在虹河河畔发现了颐和长公主的一截断腕,不知那截断腕之上可有寻觅到此些香料,亦或者是断腕之上的某些细节,与太后尸体上的细节,是相似亦或者重叠的?”


    顾淮晏仔细回溯了一番,眸底掠了一丝明色:“母亲的断手指甲处,确乎是残有一种香料的碎屑,如果目下去翻阅案宗的话,倒可以知晓指甲处残存的是何种香料。”


    景桃前几日刚好是观揽过一回案宗,但那时倒是没太注意颐和长公主断腕之上的端倪和细节,倘或香料的质材与太后指腹处的香屑,乃是一致的话,这就很佐证八年前的案子,与八年后的案子,凶犯是同一人所为。


    顾淮晏吩咐一位劲衣使,命他去出宫一趟,将侯府里的案宗带回宫中。


    这时,陶若虚从暖帘之外而来,拘了一礼,恭声道:“侯爷容禀,问过太后身边的宫娥和内侍了,她们说太后昨日感染了风寒,一整日都在寿康宫中歇养,称疾杜户不出,探望太后的主子不少,但一律被谢绝了,就连最受宠爱的长乐县主,昨日便去欲探望太后,亦是被拒之门外。”


    话至此处,陶若虚吩咐了几位宫娥抬了一盘香料入帘,且道:“谈至太后常用的香料,那贴身的宫娥说了,太后最喜欢用的乃是白芷与甘松,在寝殿之中诸多香炉里,皆有燃熏的这两种香料,衣饰枕褥之物,诸如香囊、环佩、枕絮等物,亦有兰芷与甘松熏染的痕迹,太后日常濯浴所用的水,也是用白芷与甘松浸泡过的。”


    顾淮晏静静审视了此些香料一番,凝眸发问:“没有用过冻龙脑?”


    陶若虚看向那寻来问话的宫娥,宫娥初次在武安侯面前答话,战战兢兢地,双腿发软,音声也颤颤:“今岁太后娘娘寿辰之时,淑妃送的寿礼之中便有冻龙脑,但太后娘娘用过一次就不用了,太后娘娘体质与冻龙脑相冲,一旦蘸染上这种香,娘娘身子便会瘙痒起疹,误用了一回,整整七日才勉强痊愈。淑妃知晓此情,事后特地还向太后娘娘跪地赔罪过呢。”


    徽宁帝虽然在后宫里开枝散叶,广纳秀女,但真正受宠的没几人,除了掌饬中馈的皇后,第二受宠的嫔妃,便要属淑妃了。淑妃在原书里的剧情着墨并不多,但也提过几句,说她母家枝脉强势,家大业大,三代都在朝中为官,淑妃的长兄便是当朝九卿之一,撑得算是三品大员的场子。


    徽宁帝与朝中宰执一直是互利共赢的关系,贤臣佐朝,帝王自然会给贤臣的妹妹淑妃一些照拂和好处,但淑妃是个野心勃勃的主儿,一直虎视眈眈着皇后的席位,没少在暗中给皇后使绊子。


    皇后显然不是吃素的,亦是觉得淑妃颇为碍眼,一直想着办法打压其气焰。


    据原书的剧情交代,淑妃送的寿礼,那掺杂里中的冻龙脑,估计就是皇后的手笔,皇后早年就晓得太后厌恶冻龙脑此事,遂是意欲给淑妃来一出祸水东引,计策大获成功,淑妃在太后娘娘那儿吃了好大的亏,兹事沦为笑柄,因于此,栖住于深宫的嫔妃们,没有人不晓得太后厌恶冻龙脑的。


    景桃亦觉困惑,太后嗜于用兰芷与甘松,两物亦是御贡香物之中常见的名品,色味却与冻龙脑全然不一样,既然不曾用过,为何会出现在尸体的指腹处呢?


    循理而言,寿康宫里不应该会有冻龙脑这种香料才是。


    加之太后昨日一整日皆是歇养于宫中,未曾外出过,指尖更是不应该蘸染上此等异物。


    难不成,这些冻龙脑乃是凶犯身上的物什?


    冻龙脑常被制作成香囊环佩之物,许是太后发现了凶犯意欲害她,而她挣扎不得,只能留下些关键线索——而这些线索,恰是尸首指腹处的冻龙脑。


    景桃之所思,顾淮晏同样也是料想到了,吩咐陶若虚领着搜查的旨命,去各个嫔妃的寝宫查找有无冻龙脑的下落。


    光是寻觅谁家藏着冻龙脑的下落,还远远不够,景桃更想思量的事情是,凶犯是如何把章太后从守卫森严的寿康宫里运出,再抛尸于前殿之外的御河里的。


    她好奇问道:“从寿康宫到御河,按其脚程算计,拢共有多少种走法?最快的走法如何走?”


    顾淮晏思忖片晌,才道:“从寿康宫到前殿的御河,仅有两条路,一条是往东走,绕至御河,会途经圣上的宣政殿与太子东宫,另一条是往西绕走,会途经坤宁宫与上昭殿,脚程与前一条不遑多让,若是徒步,至少半个时辰,并且深宫之中有诸多禁兵严守,耳目众多,谅是凶犯武功再好,带着一个活人前往御河,也难免会左支右绌。”


    顾淮晏说完,垂眸深思,他亦是想到了凶犯作案手法的诡异之处,“倘使凶犯要将太后带去御河,如何做,才能不被发觉?纵使是藏于马车之中,禁卫也势必会搜查车厢,不可能没有发现这般一个活人。”


    景桃点点头:“太后身上并无剧烈的搏斗痕迹,除却右手手腕处的裂伤,身体几乎完好无损,几无明显外伤。并且,我刚刚对尸体进行剖验,并未发现太后体内有麻药或者麻骨散的痕迹,口中也无瘀伤,不像是被人塞口或者灌药。”


    顾淮晏摩挲着尾戒,“既没有服用麻药,也没被堵口,也没有挣扎的痕迹,说明太后被带走时,神识是清醒的,而凶犯带她走,她是自愿的,那便说明了一桩事体——”


    “凶犯极可能是太后熟识之人。”


    两人异口同声。


    虽然不明白凶犯弑人的真正动机,但目下已经确信了凶犯的身份,那么便框定了大致的搜查范围。


    顾淮晏正欲步出暖帘,却见禹辰匆匆而来,走得略急,气喘吁吁,急声道:“侯爷容禀,发现了太后娘娘的断腕了!”


    此则消息无异于一缕光头破云而出,景桃与顾淮晏相视一眼,顾淮晏忙问:“是在何处?”


    禹辰道:“是在长乐县主庭院之中的梅树下。”


    断肢居然出现在赵雪辞的宫院里?


    景桃显然不可置信,但时下刻不容缓,只听顾淮晏凝声道:“在前面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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