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夫君。”
“这一次天佛寺, 幸得王爷王妃相助,王爷有勇有谋,王妃聪明敏锐, 二位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这话说得顾之淮心花怒放,不等张乐过来,他手中的杯子就已经迎上去了,两人纷纷看向慕与安。
慕与安骑虎难下, 顾之淮道:“王妃不能饮酒,我来代劳。”
说着就要去拿慕与安手中的杯子,被慕与安躲了过去。
顾之淮:“?”
王妃今日兴致这么好, 是要喝酒吗?
张乐见状道:“这是望江楼去年酿造的梅子酒,乃是果酒, 不饮酒的饮上一两杯, 也不会有事。”
要梅子酒还是张乐特意吩咐的,主要是上次张乐和何康喝醉了, 后来听贴身的小厮说, 才知道做了糗事, 差点得罪了顾之淮与慕与安, 张乐今日索性让望江楼的老板给他们换成了梅子酒,免得醉酒误事。
听张乐这样说, 顾之淮放心了,碰杯的时候, 他悄悄离慕与安的杯子近了一点,等慕与安放下酒杯, 顾之淮又为他倒了一杯。
慕与安看着他,顾之淮道:“王妃既然喜欢,那就再喝一杯。”
顾之淮笑得殷切, 十分引人注目,慕与安嗯了一声,耳根却是红了。
而张乐已经越过他们,到了云乐和玄影的面前。
云乐虽跟着顾之淮出席过不少高门贵族的宴会,但此时在望江楼的席面上,他难免有些局促,看见张乐,他便站了起来,顺手将玄影也拽了起来。
云乐笑呵呵地看着张乐,张乐道:“若非是云乐小哥鼓起勇气,愿意拔刀相助,再加上玄影暗卫的一手绝技,决不能让那些百姓迷途知返。”
云乐瞪大了眼睛,哇塞,他居然有这么厉害嘛,想起当时因为怕鬼而尖叫,云乐不由得有点心虚,他客气道:“哪里哪里。”
张乐走向常先生的时候,云乐捅了捅玄影的胳膊肘,整个人眉飞色舞,一副等着玄影夸他的样子。
玄影一如既往地板着脸,冰冷的唇吐出四个字:“是很厉害。”
云乐志得意满,感觉空气中,都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对于医者,张乐素来是很敬重的,他沉声道:“这一次要不是常先生医者仁心,配出了失觉的方子,恐怕我云州……”
常先生洒脱地挥了挥手,“我们几人只是尽了绵薄之力而已,这一次计划能够成功,全赖刺史您运筹帷幄。”
几只杯子碰撞到一起。
席间慕与安提起阿大,张乐道:“阿大知道的很多,我已经打算让他留在州衙,继续戴罪立功。”
慕与安点点头,又喝了一杯梅子酒。
宴会结束的时候,顾之淮才意识到慕与安喝醉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杯果酒。
他面色绯红,但整个人站得极稳当,背挺得笔直,叫人极难看出来他是喝醉了。
顾之淮扶着慕与安的腰身,许是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慕与安脑袋一偏,蹭过了顾之淮的脸。
好烫!
顾之淮心中一跳,忙将慕与安整个人都揽到他的怀里。
云乐看见了,担心地问:“王妃没事吧?”
常先生在边上跟着看了一眼,他道:“只是醉酒,不碍事。”
听见慕与安没事,顾之淮道:“今日高兴,你们若是还想去夜市逛一逛,就去吧,我来照看王妃。”
既然顾之淮都这样说了,云乐拉着玄影跑了,常先生的身影也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顾之淮扶着慕与安,看着他们的背影笑了笑。
反正这里是云州,云州民风开放,顾之淮索性将慕与安拦腰抱了起来。
喝醉后的慕与安很乖巧,自己在顾之淮怀里找了个姿势靠着,顾之淮看着这样的慕与安心痒难耐,问他:“王妃,你喝了几杯梅子酒?”
慕与安缓缓伸出两根手指,顾之淮放心了,还好还好,喝得不算多。
但没等他继续问,他就眼睁睁地看着慕与安的整只手掌都张开了。
顾之淮声音拔高:“五杯?”
慕与安点头。
顾之淮气笑了,腾出手来捏了捏慕与安红得宛如煮熟的虾子的脸,他道:“原来王妃也是酒鬼。”
慕与安睁开眼睛直直盯着顾之淮,像是生气了,顾之淮忙道:“是我说错了,我给王妃赔礼道歉。”
没想到慕与安喝醉了,还是要和顾之淮对着干,他道:“我要是酒鬼,你是什么,哼!”
尾音上扬,仿佛猫爪子在顾之淮的心上挠了挠,顾之淮低头蹭了蹭慕与安的脸,他轻声道:“我也是酒鬼。”
慕与安是酒鬼,他也是酒鬼,他们两个天生一对。
慕与安不知道他的那点小心思,依偎在顾之淮怀里合上了眼睛,连眼皮都在隐隐约约地泛着红。
顾之淮抱着慕与安,快步穿过人群,回到了他们的住处。
今日家中没有人,门口挂着的两个大红灯笼暗着,顾之淮沿着长廊走向房间,中途的时候,慕与安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
在黑暗中,顾之淮的五官都不甚分明,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慕与安目光滚烫,像是要在黑暗里牢牢记住顾之淮的脸。
顾之淮担心他害怕,软声软气地哄他:“马上就进屋了。”
良久,慕与安嗯了一声,原本缩在顾之淮怀里的手,此时攀住了顾之淮的脖颈。
顾之淮逗他:“王妃今日这么喜欢我呀?”
“嗯。”
顾之淮惊讶地扬眉,缠着慕与安,要他再说一遍,慕与安骂他幼稚。
顾之淮失笑,推开了房门,进了屋,他先将慕与安放到床上,接着到了灯台前,火急火燎地去摸火折子,灯台点燃的时候,升起来的火苗差点烧了顾之淮的袖子。
顾之淮慌张地将那一点火苗拍灭,一连将所有的灯台点燃,他像是忍无可忍地扑到了床边,用目光舔舐着慕与安。
顾之淮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着急,一颗心突突地跳,瞥见慕与安的脸,他忽然一下子安定了下来。
顾之淮问他:“困了吗?”
慕与安笑了一声,顾之淮奇怪道:“王妃笑什么?”
慕与安指了指他的袖口,那处有一点火苗燃烧之后的灰烬,顾之淮随手将那灰烬拍下去,袖子上,却是留下了一个黑洞,顾之淮不满道:“我还不是担心王妃。”
他这话说的有点言不由衷,他心里隐隐升腾起一种渴求,一种对慕与安的渴求。
“顾之淮。”
“诶。”
慕与安一唤顾之淮的名字,顾之淮就凑到了慕与安面前,盯着慕与安的唇一开一合,慕与安在说,他有点热。
顾之淮道:“喝醉了酒当然会热。”
说着,顾之淮就伸手去帮慕与安解衣带,慕与安喝醉了酒,手指也不灵活了,顾之淮看他扯着衣带扯了许久,也没将衣带解开。
衣带解开后,顾之淮扯下慕与安的外衫,外衫松松垮垮地挂在慕与安的胳膊上,露出里面雪白的里衣。
顾之淮明明没有喝醉酒,但他直勾勾盯着眼前的这一幕,舔了舔干涸的唇,竟然觉得有一股热意直冲他的下腹。
顾之淮低低骂了一声,他一边拉被子,一边对着慕与安道:“王妃,安寝吧。”
慕与安的手覆盖在了他的手背上,慕与安的手凉,顾之淮的手却是滚烫的,顾之淮登时就抬起头,死死看着慕与安。
喝醉酒的慕与安一举一动无不动人心扉,慕与安长睫轻颤,他轻声道:“顾之淮,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顾之淮恨不得将这样的慕与安嚼吧嚼吧吞吃入腹,他挑了挑眉问:“我想要什么?”
慕与安没有开口了,顾之淮笑慕与安是故弄玄虚,忽然,他笑不出来了。
慕与安不说话,但他微凉红润的唇碰上了他的唇。
慕与安在亲他,在他没有主动要求的时候,慕与安也会亲他。
顾之淮与慕与安只亲过一次,那一次是蜻蜓点水,羞得羞,愣得愣。
顾之淮根本不知道慕与安是什么味道的,而现在,慕与安身上的兰香在亲吻中变得馥郁,挑弄着顾之淮的心神。
顾之淮没怎么思考,就扣住了慕与安的后颈。
他像是无师自通般,亲肿了慕与安的唇,又在一室摇曳的烛光中,扯开了慕与安身上雪白的里衣。
肌肤胜雪,顾之淮试探地握住了慕与安的腰身,白色与古铜色剑拔弩张,有什么东西一触即发。
心猿意马的顾之淮却犹豫了,他这样算不算是趁人之危?
他虽然真的很想要和慕与安圆房,但他更希望,慕与安也是这样想的。
他想要和慕与安两情相悦,做一对神仙眷侣,而不是怨偶。
可慕与安现在脑子都成浆糊了,他能想这个吗?
“慕与安。”顾之淮松开了慕与安,他轻声唤他的名字。
“嗯?”慕与安疑惑地看着他,眼尾上挑,说不出的暧昧与旖旎。
顾之淮捧着慕与安的脸,他问:“我是谁?”
黑亮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慕与安,里面翻涌着慕与安从未见过的神采。
“顾之淮。”
那个总在他噩梦中降临的人,他们如今夫夫一体。
顾之淮也就是他的——
“夫君。”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好,夫君帮你。”……
顾之淮一愣,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在这样燥热、急不可耐的气氛下,顾之淮竟然还有余力, 去哄慕与安再叫一遍。
“王妃刚刚叫我什么?”顾之淮坏心思地盯着慕与安已经裸露出来的腰腹。
他又在心中感叹,同样是将领,可慕与安实在是、实在是……
他的心已经全然被这样的慕与安勾住了。
顾之淮的目光滚烫,扰弄得慕与安极不自在, 偏生这屋子里燃着十几盏灯台,烛光照亮每一处角落,不放过一丝一毫的黑暗, 慕与安就连躲都没地方躲。
“王妃……”顾之淮粗糙的手掌划过慕与安被养的有些顺滑的肌肤。
慕与安浑身一颤,呼吸也跟着重了起来, 他伸手, 慌乱地推了顾之淮一把。
醉酒的人力气大,顾之淮一时不察, 人仰马翻。
他先是跌下床, 在脚踏上没落稳, 又接着往下掉了一层, 一屁股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慕与安听着那动静,有些心惊肉跳, 酒仿佛都醒了几分,他拢了拢自己的衣裳, 说反悔就反悔:“顾之淮,我不愿意和你圆房了。”
听着慕与安字正腔圆地说这样一句话, 顾之淮哭笑不得,他明白了,慕与安还醉着。
顾之淮干脆膝行过去, 在下首握住了慕与安的手,他摩挲着慕与安的指骨道:“那可不行。”
“再说,”顾之淮眼睛一瞥,意有所指道:“王妃忍得住吗?”
慕与安连耳根都红透了,他道:“都是男人的东西,有什么忍不忍得住的?”
顾之淮想笑,他没想到慕与安平时芝兰玉树,喝醉了酒却是这个样子。
顾之淮认真地问:“真的可以?”
顾之淮还没有动作,慕与安便如同一滩软泥般扑进了他的怀里,顾之淮连忙将人接住,慕与安窝在顾之淮的怀里,扯着顾之淮的衣领,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顾之淮。”
“嗯?”顾之淮看着慕与安颤动的长睫,越发心痒难耐。
慕与安声音里都带了点泣音,“我好像忍不住,你得帮我。”
顾之淮的反应在这一刻到达了极致,他眼神晦暗不明,隐忍地捏了捏慕与安的脸,“好,夫君帮你。”
他将慕与安抱上床,木制的地板上很快就堆积了不少的衣服。
慕与安被仰面放着,明晃晃的烛火有些晃他的眼睛,慕与安伸过手臂,将自己的眼睛挡住。
落在顾之淮眼里,那就是慕与安不敢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了。
“慕与安。”
“嗯。”
慕与安闷声答应着,手臂被顾之淮扯开的一瞬间,他忽然瞪大了眼睛。
周围没什么可以抓的东西,他便抓住了顾之淮鼓胀的肌肉,指甲在顾之淮的胳膊上留下血痕。
顾之淮却并不觉得痛,反而愈加兴奋了。
但再兴奋,他还记得这是初次圆房,一定要小心谨慎。
瞥见慕与安的鬓发被汗渗透,顾之淮俯身下去,心疼地亲了亲慕与安的脸。
……
室内烛光摇曳,什么时候,顾之淮都能捕捉到慕与安的反应,当顾之淮看见慕与安咬着唇,将头偏开,不看他的时候,顾之淮的心里轰然一声——
慕与安酒醒了。
他清冷的声音如今透着沙哑:“顾之淮。”
“王妃,我在我在。”
顾之淮往慕与安面前凑,他现在忍耐着不动,也很难受。
但再难受,也不能让慕与安误会他趁人之危啊。
汗淌过顾之淮的鼻尖,落到慕与安的胸膛上,顾之淮低头去看,那简直不能用糟糕来形容了。
他现在解释,好像也来不及了吧。
于是顾之淮试探地问:“王妃,你应该还记得吧?”
慕与安垂眸,似乎是不太好意思,他红着耳根道:“我记得。”
要不是他愿意,顾之淮也对他做不了这些事情,他虽然体弱,气性却烈,何况袖子里还放着匕首。
但现在匕首早就在这一室旖旎中,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去了。
想着想着,慕与安目光发飘,他放低了声音道:“你我既然成亲了,就总会有这一日的。”
这一日?
什么这一日?
他和慕与安圆房的这一日吗?
顾之淮又开始兴奋了,慕与安闷哼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了身下的被褥,顾之淮看得血脉喷张,忍不住伸手过去,与慕与安十指相扣。
看着慕与安的脸,顾之淮胡言乱语地表衷心,一会儿是他以后如果辜负慕与安的话,他顾之淮就被天打雷劈,一会儿又是他胆敢不喜欢不爱慕与安的话,他顾之淮就被万箭穿心。
一句比一句严重,就差把他的真心在这个时候剖出来给慕与安看了。
顾之淮想,剖心也行,但得在他和慕与安圆房之后,他愿意把心给慕与安。
“好了,”慕与安本来就有些辛苦,这些话听起来虽然在惩罚顾之淮,但慕与安听着也不太顺耳,顾之淮低头亲了亲慕与安的耳垂,慕与安道:“不用说了,我信你。”
“王妃真的信我?”
慕与安冷冷看顾之淮一眼,“倘若我不信你,此时怎么会……唔。”
慕与安难耐地缓过来一口气。
顾之淮无辜地看着慕与安,这也不能怪他啊,他看着冷脸的王妃就觉得很……带感。
慕与安忍不住问:“你还没有……”
顾王爷笑了两声,“就快好了。”
闹腾了大半夜,浑身乏力的慕与安还是提着气,踹了顾之淮一脚。
顾之淮握着他绷紧的小腿亲了亲,沐浴的时候,慕与安昏睡了过去,任由顾之淮摆弄。
……
慕与安睡到第二日下午才醒过来,他浑身酸软,看见洒进来的霞光,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顾之淮一直在他的床边守着,见慕与安醒了,他快速将慕与安扶起来,又往他身后足足垫了三个软枕。
之后就坐在床边,眼巴巴地看着慕与安,宛如一条等待发落的大狗。
慕与安道:“顾王爷昨天晚上不是还很威风吗?”
说完,慕与安就变了变脸色,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了,顾之淮连忙端来一杯温水,他本想托着慕与安的脑袋,喂他喝了。
慕与安却不愿意,顾之淮粗糙的手靠近他的肌肤的时候,慕与安就不受控制地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喝了水之后,慕与安的嗓子好了许多,他看着顾之淮,顾之淮挠了挠脖子,不自然地开口:“我问过常先生了,他说可能会发烧,但我小心盯着也就没事了。”
慕与安脸上蒙上一层薄红,“你还问了常先生?”
“我问的时候,云乐和玄影就在边上。”
他们三人昨日在夜市上很晚才回来,一回来就睡了,云乐第二日才想起慕与安喝醉的事情,想要进来看看,谁知道被顾之淮死死拦住。
云乐担心是王妃的病情又严重了,拉着玄影也围着常先生,谁知道就听到这样爆炸的消息。
云乐整个人都傻了。
慕与安将锦被握紧,他小声问:“云乐他们……什么反应?”
“都挺开心的,”顾之淮往慕与安眼底凑,不满道:“王妃倒是问问我啊。”
又是常先生,又是云乐,怎么偏偏没有他呀。
他昨夜太过分了,王妃不会是生气了吧,顾之淮心怀忐忑。
慕与安淡然道:“昨天晚上顾王爷不是已经发誓,要天打雷劈,万箭穿心了吗?”
也对,他的真心早给慕与安看过了,顾之淮笑着道:“要说顾之淮,是我顾之淮对你不好,万一劈错了人怎么办。”
慕与安勾了勾唇,“看不出,顾王爷,还是个情种。”
顾之淮抵上慕与安的额头,感受着慕与安身上的温热,他道:“我们顾家,都是出情种的。”
他想了想,又道:“皇叔就算了。”
反正身在云州,天高皇帝远,皇叔也管不着他,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慕与安忽然变了变脸色,顾之淮紧张地问:“怎么了?”
慕与安表情古怪,在顾之淮的追问下,他才支支吾吾道:“我想如厕。”
说完话的时候,整张脸都红透了,恨不得重新钻进被子里。
顾之淮倒是没笑话他,只是弯腰将慕与安抱了起来。
慕与安:“?”
他小声道:“我是如厕。”
“我知道,”顾之淮点了点头,恬不知耻道:“我帮王妃呀。”
慕与安恼怒道:“不用。”
顾之淮发现忘记给慕与安穿鞋了,又折返回去穿鞋,闻言,他恶劣道:“王妃昨日不是还叫我帮你吗?这么快就忘记了?”
慕与安虽然喝醉了,但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都还记得一清二楚,慕与安不吭声了,羞得头顶都快冒出热气了。
顾之淮不逗他了,他将慕与安抱到净房,倒也没有真的帮他,而是在门外等着。
慕与安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绯色还没有完全消失,被霞光一照,动人心魄。
顾之淮去拉慕与安的手,慕与安的手心里还带着水意,浸润着顾之淮的心。
这一刻被皇叔排挤,被贬出上京,在顾之淮的眼里都不重要了。
只有慕与安,他的王妃,他会携手共度一生的人,最最重要。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看似是王爷,实则是慕与安……
次日一早, 顾之淮一行人准备离开云州。
张乐带着何康,一路相送,在城门口停下脚步。
离开上京城的时候大雾茫茫, 可离开云州的时候,日光穿过云层,洒到了他们的身上。
被贬出上京的雾气已经在此刻被晒干,张乐和何康祝愿他们此后都是阳光坦途, 并真心希望,他们很快就会再见。
而那时,就是顾之淮被召回上京的日子。
顾之淮抱拳感谢, 策马扬鞭,跟在他后面的马车也是渐行渐远, 逐渐在张乐、何康的眼中消失不见。
行到一处竹林, 顾之淮下了马,钻进了马车里。
马车里只有慕与安, 张乐送给常先生一匹马, 他正觉得新奇, 不想回马车了。
顾之淮腆着笑靠近倚着矮几看书的慕与安, 直到眼前被顾之淮的身影遮住,没法看书了, 慕与安才抬起头,他问:“怎么了?”
顾之淮的目光往下瞥, 他欲言又止,倒是慕与安恼怒了, 他冷声道:“有话就直说,顾王爷何时成了这样犹犹豫豫的人。”
实际上,自从慕与安和顾之淮圆房之后, 慕与安就觉得,顾之淮变得有点奇怪。
他自己也有不小的变化,像是和顾之淮从同路人,成为了并肩而行的亲密爱人。
慕与安还不太习惯他和顾之淮关系的转化。
好吧,顾之淮黑亮的眼睛看着慕与安,慕与安顿时觉得顾之淮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果不其然,他听见顾之淮问他:“……还疼吗?”
慕与安当即将手里的书卷起来,砸到了顾之淮的身上,顾之淮没躲,仍旧是直勾勾地盯着慕与安。
慕与安耳根发红,知道顾之淮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性子,他细若蚊声道:“早就、早就不疼了。”
“真的?”顾之淮追问。
慕与安的声音更小了,“嗯。”
顾之淮还是不满意:“可你夜里发了烧。”
慕与安火了,“顾之淮,你有完没完。”
顾之淮握住慕与安的手,挨着慕与安坐下,“我这不是担心王妃吗?”
尽管慕与安早上起来烧退了,但顾之淮还是担心,本来想迟一日再走的,可慕与安说都已经决定好了,没必要更改。
王妃都发话了,顾之淮只能和云乐一起,往马车里垫了好几床柔软的蚕丝被。
现在顾之淮坐在上面,感叹这些蚕丝被确实足够柔软。
顾之淮长腿一伸,就跟没骨头似的一样,赖上了慕与安。
慕与安动了动肩膀,他皱眉道:“你不出去骑马了?”
顾王爷将手一环,混不吝地道:“骑马没意思。”
他想了想,似乎还觉得不够,伸手抱住了慕与安的腰,蹭了蹭慕与安的颈窝,“不跟王妃一起骑马没意思。”
“顾之淮。”
“诶。”
听见慕与安这么叫他,顾之淮立即爬起来,乖巧坐好了。
看似是王爷,实则是慕与安的狗。
慕与安有几分无奈了,他道:“顾之淮,你不要以为我们……之后,你就可以得寸进尺。”
“知道知道。”顾之淮敷衍点头。
慕与安:“……”
顾之淮突然想到什么,伸手拉开了马车车窗的帘子。
这片竹林很大,他们还没有走出去,日光穿过竹林,斑驳的影子落在慕与安的脸上。
慕与安不解道:“这是?”
“这是新生的光芒。”
慕与安忍不住笑了,他道:“那我就祝顾王爷以后,万事顺遂。”
他说话的时候,长睫仿若被日光照得根根分明,顾之淮握着车帘的手一紧,仿佛蝴蝶落到了他的手心里,被他用力攥住了。
顾之淮道:“那我祝王妃,平平安安?”
慕与安嘲讽道:“顾王爷还是多看点书吧。”
可两个人心里都清楚,平平安安是最美好的祝愿。
余下的半天,顾之淮就不出去了,他原先靠着慕与安看书,没两页就开始昏昏欲睡,脑袋一偏,干脆靠着慕与安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慕与安手中的书掉到了地毯上,人蜷缩在顾之淮的怀里,呼吸清浅,看样子睡了一会儿。
慕与安睡着的时候,纤长的睫毛犹如一把小扇子垂着,顾之淮伸手过去,将要触及慕与安的睫毛时,慕与安眼皮晃动,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顾之淮停在他面前的手,问:“做什么?”
“没什么。”
慕与安想了想,还是在坐直身体后,亲了亲顾之淮的脸。
顾之淮愣住了,慕与安看他反应不对,自己也后知后觉地羞赧起来,他轻声问:“不是这个吗?”
顾之淮点头如捣蒜,“就是这个。”
慕与安红着脸扭过头,掀起车帘,远方太阳正在缓缓下落,他们的马车活像是追着太阳而去的。
顾之淮道:“再有几日,就会到松县了。”
慕与安挑眉,故意问:“松县有橘子吗?”
一听橘子,顾之淮就咬牙切齿,他捏捏慕与安的脸,沉声道:“还想着小五呢。”
看着慕与安上扬的唇,顾之淮反应过来,他是中计了,顾之淮环住慕与安的腰,话锋一转,道:“松县,县如其名,漫山遍野都是松树。”
言外之意是,就算是慕与安想着五皇子,也找不到一个橘子来剥。
慕与安笑了一声,顾之淮看着他脸上蒙着一层淡淡笑意,将慕与安抱得更紧了。
慕与安道:“从前在林国,我领兵剿匪,也到过一处满山松树的村落,村里被山匪压迫得苦不堪言,我们剿灭了山匪,临走的时候,他们用松花粉做了松花糕,送给了我们。”
顾之淮心中一动,他总觉得慕与安好像变了,慕与安从前从不主动提及他的过往。
对于慕与安而言,那些过往都是惨痛的,只要一回想,就是深入骨髓的疼痛,严重的时候,甚至会让慕与安陷入梦魇。
可现在的慕与安,眼里缀着浅淡的光,向往无声无息地倾泻下来,顾之淮根本不知道松花粉还能做成糕点,可他的鼻尖竟然也涌动起了那样的芳香,连带着对松县都有了几分期待。
顾之淮后来才想明白,他不是期待松县,他是期待能和慕与安一起去更多的地方。
只要身边有慕与安在,他的心内就会一片安定。
这一晚上,他们住在驿馆。
比起云州附近的黑驿馆,这个驿馆可正式多了,还要核对文书。
即便顾之淮被贬了,但他可是姓顾,可是顾氏皇室中人啊,谁敢对他不敬。
看着对他点头哈腰的驿卒,顾之淮心里不由得起疑,皇叔将他贬出京城,应该是想收拾他,可直到现在,顾之淮都没等来皇叔安排的刺客,而这一路上,他的日子可以说是顺风顺水。
这难道不与皇叔的设想背道而驰吗?皇叔竟然没有下密令,交代这些人。
回到楼上,顾之淮将这些对慕与安说了,慕与安道:“我也觉得皇帝的态度模棱两可,倘若他真要你永远爬不起来,那就应该是像我……”
慕与安突然被顾之淮拦腰抱住了,靠着顾之淮强壮的胸膛,他能够听见肌肉之下的心跳声,鼓噪得慕与安一阵耳热。
慕与安挣脱不了顾之淮的手臂,于是只能枕着顾之淮的肩膀问:“顾之淮,你做什么?”
“你要说的那些,我心里都明白,”顾之淮声音有点发闷:“不用说了。”
“顾之淮,你要是不想我说下去的话,可以用别的方式。”
两个人离得太近了,慕与安说话的时候挨着顾之淮的耳朵,顾之淮耳朵发痒,他倒是认真想了想,然后道:“堵住王妃的嘴?”
慕与安根本不敢想顾之淮要用什么堵住他的嘴。
顾之淮将慕与安放开之后,将他从驿卒那里多要的蜡烛拿出来,一一摆放好点亮。
烛火在慕与安的眼中跳动,衬得他的眼睛灿若星辰。
不行,要忍耐,顾之淮如是告诫自己。
……
又走了两日,离松县越来越近了。
常先生早在昨日就厌烦了骑马,骑马痛快是痛快,但他这一把老骨头也快在马背上颠散了。
他一本正经地告诉顾之淮:“人不能不服老啊。”
顾之淮强忍着没笑,等常先生下去透风的时候,他的笑声响彻整个马车,被常先生当场逮到。
常先生嚷着要去王妃王爷面前告顾之淮的状,他那匹枣红色的马就拴在不远处,正一脸悠闲地吃着草。
下午常先生到外面和云乐一起赶马车,倒也不是对赶马车突然有兴趣了,他只是还在和顾之淮置气,不愿意和顾之淮一起待在马车里。
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他们一行人都见怪不怪了。
何况,顾之淮还要谢谢常先生,给他和慕与安独处的机会。
马车内,早就眼馋那匹枣红马的慕与安道:“我想出去骑马。”
向来对他有求必应的顾之淮这一次却道:“别出去骑马了?”
慕与安看着他:“什么?”
顾之淮强势地环住慕与安,下半身都快贴到慕与安身上了,都是男人,慕与安自然感受到了。
顾之淮目光灼灼地盯着慕与安,再一次悠悠道:“就快要入夜了,别出去骑马了。”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但把顾之淮扇得更兴奋了……
慕与安生气了。
今日夜里, 他们歇在一处城里的客栈,顾之淮点完了灯,往床上摸的时候才发现这件事。
顾之淮觉得有些奇怪, 慕与安虽然为人温和,但向来同他针锋相对,是绝对不会在心里生什么闷气的,要是换了往日, 早就冷嘲热讽、夹枪带棒向着他过来了。
而今日,慕与安只穿单衣靠在床头,沉默不语, 长睫在他眼睛下面,投下一片阴影。
顾之淮蹑手蹑脚地过去, 将要掀开被子上床的时候, 慕与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顾之淮顿住了,他在慕与安的目光里看见了紧张与担忧。
担忧什么?
他都和王妃……难道也不可以再吃一回吗?
再说, 食|色|性|也, 何况慕与安生得这么好看, 如同天上的明月。
顾之淮搓了搓脸, 往慕与安身边凑,他故意阴阳怪气刺激慕与安:“王妃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忘了当时做过什么了?”
顾之淮瞥到慕与安的手攥紧了底下的锦被,手用力到发白, 顾之淮心中却没半点旖旎,他伸手拉过慕与安的手, 顺着慕与安的手指关节,摸了几遍。
慕与安的手还是凉,顾之淮便握着慕与安的手往被子里带。
慕与安似是被吓了一大跳, 身上一颤,搞得顾之淮也不知所措,两个人就这么僵住了,顾之淮问:“王妃怎么了?”
慕与安将手抽回来,顾之淮心里一空,从下午开始就沉默寡言的慕与安终于开口了,他道:“顾之淮,你是不是对我……”
慕与安咬了咬唇,才将后面的话说出来,“食髓知味了?”
顾之淮那脑子,面对食髓知味愣了好一会儿,才解过来,他笑着反问:“我贪恋王妃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就是因为顾之淮贪恋他,慕与安心中才觉得不妥,可等着顾之淮的面,他又没有准确说出这份不妥。
也许他和顾之淮在身体的接触下,变得更加亲密了,但这份亲密终究只是因为……的快意带来的。
慕与安有些茫然,那他要什么?
他因为醉酒,清醒着和顾之淮圆房了,慕与安心里并不后悔,然后呢?
慕与安心里不安,他翻来覆去地捻着手指,目光茫然,根本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他就十分焦躁,将本就有些苍白的唇咬得毫无血色。
忽然,慕与安被顾之淮抱住了。
顾之淮抱他一向抱得用力,仿佛是要将慕与安勒进他的骨血之中,让慕与安同他融合成为新的一部分。
慕与安听着顾之淮心脏跳动的声音,感觉自己的心脏也与顾之淮的心脏共鸣了。
他动心了,他想要顾之淮的真心,而不是和顾之淮只是止步于身体上的欢愉。
他早就该明白的,在顾之淮说出那些誓言的时候,在顾之淮对他言听计从、有求必应的时候。
原来顾之淮也是和他存了一样的心。
慕与安还来不及吃惊,顾之淮就在他的脸侧蹭了蹭,顾之淮道:“我是不是还没说过,喜欢你。”
慕与安愣住了,周身的血液都因为“喜欢你”这三个字开始翻涌。
他孑然一身,后来又沦落至此,慕与安从未奢望过得到谁的喜欢。
顾之淮将慕与安松开,他静静盯着慕与安的脸,总算是瞧出来了一点始末,“所以王妃以为,我想和你圆房,只是贪恋和王妃在一起时的畅快淋漓?”
和心爱之人触及灵魂的接触,顾之淮自然是快意的,有了第一次,顾之淮就想来第二次。
他像是不知餍足,只知道跟慕与安讨要的狼,却没想到,让慕与安误会了。
畅快淋漓让慕与安的手指发麻,慕与安忽然羞得厉害,不敢往下听了,他低声道:“不用再继续说了。”
“那可不行。”顾之淮挑起慕与安的下巴,让试图躲避的慕与安直直撞进他那双漆黑的眼中。
这双不笑时,足够让人胆寒的眼眸,此时翻涌着真心。
慕与安一看就明白了,甚至不用听顾之淮接下来的解释。
但顾之淮不愿意就此打住,顾之淮道:“万一王妃又误会了,我怎么办?”
“我不……”
“我要是不喜欢你的话,干什么要贪恋你呢,慕与安?”顾之淮说到最后,还有点委屈。
他拉着慕与安的手贴到了他的胸膛上,顾之淮穿着单衣,肌肉将这件单衣撑得鼓鼓囊囊。
单薄布料下的胸膛并不平坦,上面布满了顾之淮这些年来受过的伤凝结而成的疤痕。
慕与安的手心里传来麻痒的感觉。
顾之淮道:“王妃倘若还不相信的话,我可以把心剖给你。”
顾之淮手上握着不知道何时从慕与安那里拿过来的匕首,雪亮的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胸膛。
慕与安看他一脸正经,居然有些想笑,那些不安、茫然,在这一刻都散尽了,慕与安道:“剖心会死,这样我岂不是成了寡夫?”
顾之淮看着眼前的慕与安,眼角眉梢俱是动人,他心一紧,如果慕与安真成了寡夫,那可是人人都要觊觎的。
匕首当啷坠地,顾之淮扣住慕与安的腰身,他强势道:“除了我,王妃谁的真心也不能要,不然我爬也要从坟墓里爬出来,天天缠着王妃,让王妃不得安宁……”
慕与安:“……”
顾之淮越说越过分了,看他还不打算罢休的样子,慕与安赶紧应了一声,“嗯。”
慕与安的乌发散开,柔柔地披在他的背上,顾之淮轻抚,瞧见这样的慕与安,顾之淮更难受了。
他真的不能……再吃一回吗?
就在顾之淮心猿意马摩挲着慕与安腰身的时候,外头突然狂风大作,吹开了一扇窗户,刹那之间,屋内的烛火全灭,只剩下月光照出一些暗淡的轮廓。
没过一会儿,月亮也被云层挡住,在这春日夜里,酝酿着一场声势浩大的春雨。
顾之淮暗恼这场春雨来得不是时候,他先走到窗边将窗户合上,再将吹倒的烛台扶起来,取出火折子,重新点燃。
他放了两盏到慕与安的近前,火光照亮慕与安的脸,不止慕与安安心了许多,顾之淮原本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顾之淮起身,打算去将那些烛台一一点燃,纵然是有了两盏烛台,这屋子里还是太暗,他担心慕与安会被梦魇缠住。
但他准备向前的时候,袖子被慕与安扯住了,慕与安顺着他的袖子往下,和顾之淮的手握到了一起。
顾之淮问:“怎么了,王妃?”
慕与安道:“不用点那么多盏灯了。”
慕与安这话来的突然,顾之淮一时竟然没有听明白,他问:“什么?”
“我说,”慕与安仰头看着顾之淮的脸,和那日夜里在长廊上看顾之淮时一样,他道:“不用点灯了。”
“王妃的意思是……”
慕与安点了点头:“嗯。”
顾之淮在慕与安身边坐下,他殷切道:“梦魇好了?”
慕与安摇了摇头:“不是好了。”
顾之淮有些失望:“那是什么?”
顾之淮心里也清楚,常先生说慕与安的梦魇要想治好,比治疗失觉还要难的时候,他就该知道,这病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的。
可他还是盼望着慕与安能好好的,与他在一起的日子越长越好。
慕与安轻声道:“只是试一试。”
试一试不点那么多烛火,但有顾之淮在他的身边,他的噩梦会不会消失。
午夜梦回的时候,总是顾之淮,将慕与安从梦境里面拉出来。
也许在顾之淮一次又一次的努力中,慕与安早就开始依赖顾之淮了。
如今坦露真心,不过是水到渠成。
顾之淮笑着道:“王妃也太看得起我了。”
但被慕与安这样信赖着,还是让顾之淮十分满足。
外头终于下起了一场春雨,雨滴击打着窗户,屋内,顾之淮和慕与安吻到了一起。
顾之淮心头的火又起来了,他看着慕与安的眼神炙热,有着燎原之势,他道:“慕与安,如果继续下去的话,不是一个吻就能好的。”
慕与安要是想停的话,就只能在现在停下来,之后,顾之淮就控制不住了,他在慕与安这里很容易失控。
慕与安用吻回答了顾之淮。
交织的呼吸在春雨里一点一点被淹没,慕与安却如同一尾突然被抛上岸的游鱼。
雨声只会让他越来越焦躁,他的指甲快要陷进顾之淮宽厚的肩膀里。
慕与安缓过来一口气,无法忽视的黏腻让他忍不住问顾之淮:“你抹了什么?”
顾之淮亲了亲慕与安的鬓发,他随口道:“是我向常先生要来的,他说你要是反复发烧的话,对身体不好。”
慕与安听完之后,羞得往顾之淮胸口里一埋。
他更渴了,渴望被外头的春雨浇透。
顾之淮感受着怀里的温热,想了想,还是托着烛台,照亮了慕与安的脸。
慕与安眼尾发红,还在越来越大的雨势里溺着,看着顾之淮饶有兴致的脸,他下意识地伸手过去。
响声微乎其微,慕与安只是挠了一下顾之淮。
但把顾之淮扇得更兴奋了。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等着慕与安给他擦呢。……
次日, 慕与安是在马车里醒来的。
他一睁开眼睛,顾之淮就将他扶了起来,往他身后垫了软枕, 接着关切地问他:“醒了,饿不饿?”
手更是暧昧不清地将手放到了慕与安的小腹上。
慕与安变了变脸色,想起了昨日夜里并不平坦的小腹,他不大高兴地移开顾之淮的手, 冷声道:“顾王爷竟然还在乎我的感受吗?”
“在乎呀,”顾之淮坦然道,目光旖旎地滑过了慕与安衣裳隐藏下的小腿, “倘若不是王妃……”
慕与安身子一颤,脸上发起烫, 他不好意思道:“不要说了。”
顾之淮笑意盈盈地俯身过来碰了碰慕与安的额头, 他道:“都听王妃的。”
顾之淮将在城中买来,一直揣在怀中的糕点递给了慕与安, 那糕点还是温热的, 接着又拿出水袋, 为慕与安倒了一杯热水。
车内只有慕与安与顾之淮两个人, 谁的呼吸重了,谁的心跳声更明显了, 彼此都心知肚明。
慕与安将注意力放远,他小口小口咬着手中的糕点, 竖起耳朵凝神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他问:“雨停了?”
顾之淮道:“后半夜就停了。”
怕慕与安又开始深究他为什么后半夜都还没有睡, 顾之淮又道:“这雨来得又快又急,离开客栈的时候,青石板上仍旧湿漉漉的。”
“嗯。”
慕与安扬起脖颈喝了一口水。
顾之淮看着他喉结滚动, 修长的脖颈很是漂亮,干脆支着脑袋,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慕与安看。
慕与安垂眸吃着糕点,睫毛一颤一颤的,看得顾之淮有些心痒,他主动问:“这样大的春雨,也不知道松花粉还有没有了。”
慕与安有些意外:“顾之淮,你很想吃松花糕?”
他记得顾之淮根本不喜欢甜食,偶尔也只是吃一两块,要是吃得多了,便会疯狂灌水,声称自己的喉咙被甜食黏住了。
这样的顾之淮,怎么惦念起松花糕来了?
顾之淮捻了捻手指,没点破他是因为慕与安才对松花糕感兴趣的,他道:“新奇的玩意儿,谁不喜欢?”
这倒是,慕与安想了想,道:“等到了松县,也许街上就有卖的。”
“是吗?”
“嗯,倘若没有,我们可以自己去收集松花粉,松花糕怎么做,我还记得。”
“好。”
顾之淮鬼鬼祟祟地往慕与安身边蹭,等到慕与安吃完了东西,他拿出打湿的帕子,为慕与安擦脸擦手。
慕与安不由得想,昨日夜里,他似乎是昏睡了过去,顾之淮精力旺盛,他没有一次不是昏睡过去了的,他睡过去之后,顾之淮也是这样为他忙前忙后的吗?
就连……
慕与安的脸越想越红,顾之淮一顿,讷讷道:“又发烧了?”
慕与安极快否认:“不是。”
“那怎么……”
顾之淮心下奇怪,大手覆盖到了慕与安的额头上,而后就眼睁睁地看着慕与安的脸越来越红。
顾之淮轻咳一声,讪讪收回了手,“没有发烧。”
王妃这明显是害羞了。
……
第二日黄昏,他们虽然离松县还有些距离,但已经可以看见漫山遍野都长满了青翠欲滴的松树了。
行进一处松树林,还能闻见松树散发出来的特有的松香。
松树枝头开着松花,其中黄色的粉末就是松花粉了。
玄影在马车外问顾之淮:“王爷,今日可要找地方休息?”
顾之淮想了想,就算是他们抓紧赶路到了松县,但那时的松县恐怕也早已关闭了大门了,他们进不去,也只能再找其他的地方休息。
顾之淮道:“就在此处林中,找个靠近水源的地方。”
玄影在外面应是。
武功高强的人耳朵都很灵,很快玄影就架着马车,来到了一处溪流附近,溪水潺潺,清澈见底,云乐高兴道:“里面还有鱼呢。”
那些鱼被夕阳映照着,仿佛成了五彩的颜色,要是换了旁的人,肯定十分虔诚,不吃这鱼了。
但云乐砸吧砸吧嘴,“嘿嘿嘿,五彩鱼,肉质肯定特别鲜美。”
玄影走过来问:“想吃?”
云乐点点头,,期待地看着玄影,以玄影的功夫给他捉三两条鱼,根本不在话下。
但玄影只是将削尖了的木头递到云乐的手中,冷漠道:“想吃自己抓。”
云乐:“?”
玄影还要去做别的事情。
云乐看着溪水中肥美的鱼,撸起袖子,准备自食其力,开始抓鱼。
但这条溪流中的鱼都十分狡诈,云乐叉不到不说,那鱼还嚣张地甩了云乐一脸水。
慕与安无事可做,过来看云乐叉鱼,也被波及到了。
慕与安:“……”
他果然不太喜欢鱼。
云乐看见慕与安睫毛上的水珠,咬咬牙道:“王妃,你放心,我今日一定把那条坏鱼捉到。”
慕与安点点头,他正想用袖子擦一擦,眼前出现一道暗影,顾之淮过来了,他拎着袖子轻柔地蹭了蹭慕与安的眼睛,轻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慕与安还没开口,提着叉子又叉了个空的云乐便道:“都是这些鱼,王爷你可一定要给王妃报仇啊。”
顾之淮看着云乐有些湿了的鬓发,他笑着问:“是给你出气,还是给王妃出气?”
云乐一愣:“有区别吗?”
他突然豪气云天,“我和王妃都是云王府的人,这鱼欺负云王府的人,王爷你难道要坐视不吗?”
顾之淮:“……”
看样子,他确实不能坐视不。
慕与安不喜欢鱼,顾之淮让他站远了一点。
顾之淮接过云乐手中的叉子,瞥见一条游过来的大鱼,下手快准狠,顷刻之间,被叉住的鱼就被顾之淮带离了水面,高高举起。
云乐很有眼力劲儿地开始鼓掌,慕与安眼底也有了笑意。
一条鱼不够吃,顾之淮又叉了两条上来。
玄影将那三条鱼利落地处了,架在火上开始烤,他随身带着粗盐,鱼快要烤好的时候,他将粗盐往鱼上一洒,鱼肉特有的香味就被激发出来了。
慕与安不爱吃鱼,顾之淮也就跟着不吃鱼了,玄影、云乐、常先生一人一条。
常先生明显感受到了顾之淮对他的尊敬,他喜笑颜开地将鱼接了过去,笑开了花道:“这还差不多。”
但吃着吃着,他左看右看,忽然发现有什么地方开始不对劲起来。
慕与安顾之淮在他的左侧,玄影云乐在他的右侧,他们两个两个一起,吃得正香……
怎么就剩下他一个人没有伴儿了???
入夜之后,玄影往燃烧着的火堆里面添加木柴,这火是用来防野兽的。
趁着月光正好,玄影又去做了好几个陷阱,只要周围有野兽出现,玄影就能发觉。
马车足够大,可以容纳这一行五个人。
顾之淮拥着慕与安睡在最里侧,常先生在最中间,云乐还是想要挨着玄影睡,玄影需要守车,云乐便在门边靠着。
玄影下去添柴的功夫,云乐一偏头,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
慕与安是最后一个醒来的,马车内也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慕与安撩开帘子,云乐凑过来问他要不要吃什么东西,喝了碗粥,慕与安觉得身上暖洋洋的,他扫了一眼周围,一顿,问:“顾之淮呢?”
云乐挠挠脸:“我也不知道王爷去哪儿了。”
慕与安心想,难道是皇帝终于按捺不住了?但倘若皇帝要杀顾之淮,更不会将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他们这些人不会毫无察觉。
慕与安又看了看,瞥见顾之淮的那匹战马也不在,也许是去探路了。
慕与安回到了马车里,没一会儿,他就觉得马车一重,似乎是有什么人跳了上来,慕与安抬头,一身松花粉的顾之淮撞进了他的眼里。
慕与安瞳孔一缩,随后皱了皱眉,“顾王爷还真是……”
他的眼神嫌弃到,就像是看见了一只浑身沾满泥巴的大狗。
顾之淮:“……”
他一动的时候,松花粉还会往下掉。
顾之淮这一路穿的都是玄衣,此时那玄衣上,沾染了不少松花粉,顾之淮手里还拎着个布袋子,正眉眼带笑地看着慕与安。
慕与安伸手拍了拍顾之淮的肩膀,发现他手上也沾染了不少,他顿时不拍了,问:“顾王爷这是打家劫舍去了?”
顾之淮拎着那袋子抖了抖,他笑着告诉慕与安:“松树们都招供了。”
慕与安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他道:“王爷还是快将这一身收拾一下吧。”
担心弄脏马车,顾之淮将袋子暂时放到了马车底下的暗格里,他脱了外衣与靴子,抖了抖身上,才钻进马车。
马车里面的格子内放有衣物,顾之淮拉开格子翻找着,看着这一幕的慕与安举着帕子道:“顾之淮,你还是先把脸擦一擦吧。”
顾之淮就连睫毛上,也有松花粉的影子,一张不算白皙的脸,此时一片黄,慕与安根本看不过去。
顾之淮双手不空,他又不想推拒王妃的好意,于是整张脸往前凑了凑——
等着慕与安给他擦呢。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王妃可不就是很厉害吗?……
慕与安没办法, 只好顺势将手伸了过去,也不用他动,顾之淮自己就会挨着帕子蹭来蹭去。
慕与安笑了一声, 他问:“顾之淮,你是狗吗?”
顾之淮想了想,格外真挚道:“我是王妃的狗。”
慕与安的手顿时被烫了一下,他将整张帕子都呼到了顾之淮的脸上, “你自己擦吧。”
擦完脸之后,顾之淮换上新的衣服,整个人神清气爽, 坐在了慕与安身侧。
慕与安这个时候也从顾之淮的那句话中,缓了过来, 他问:“你一个人去的?”
顾之淮点头:“嗯。”
他一和慕与安坐在一起, 就忍不住往慕与安身上靠。
慕与安隔开他的肩膀,眉眼弯弯道:“难怪顾王爷会弄成刚才那副样子。”
顾之淮盯着慕与安的脸, 心不在焉地问:“难不成要两个人?”
慕与安道:“最好是两个人, 当时村里都是夫妻……”
发现不对劲, 慕与安不说话了, 将指尖捏得发白。
“夫妻怎么了?”顾之淮挑了挑眉,“王妃倒是继续说呀。”
躲不过顾之淮的催促, 慕与安接着说:“都是夫妻一起,长时间同床共枕的人, 配合得也好。”
“嗯,”顾之淮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慕与安:“我与王妃也是夫妻,不若我们也去试一试?”
慕与安就知道会这样,他道:“我与王爷没有默契。”
“没有默契?”这就让顾之淮不乐意了, “前天夜里,王妃往我身上缠的时候,我们不是很有默契吗?”
慕与安:“……”
他没想到,顾之淮什么都往外说,再说他那时是为了借力,要是他不……他总觉得会掉到地上。
慕与安越想越恼怒:“顾之淮!”
“诶,”顾之淮嬉皮笑脸地握住慕与安的手,柔声哄人,“不如我们去试一试吧?”
他这一次倒不是真心实意喜欢什么松花粉,他只是想去检验一下,他和慕与安是不是有夫妻的默契。
仿佛检验过后,他和慕与安的感情就会更上一层楼。
现在已经很好了,顾之淮之前哪里会想到,最后会和慕与安发展成这样的关系。
但事关慕与安,所以顾之淮常常觉得不够。
他是喜欢慕与安,可他根本不知道慕与安对他的情意深浅,因此总是巴巴地盼望着多一点,再多一点。
慕与安被他摸得脸都红了,最后只能细若蚊声道:“嗯。”
得逞的顾之淮下了马车,将慕与安心心念念的那匹常先生的枣红马牵到马车前。
他翻身上马,在马上敲了敲马车的车框,听见声响的慕与安探头出来,看见马上的顾之淮,他一愣:“什么?”
顾之淮笑着朝慕与安伸出手,“王妃我拉你上来。”
慕与安整个人从马车里出来,他伸出手的时候不由得有些怀疑:“真的可以?”
话音一落,他伸出去的那只手就被顾之淮拉住了,顾之淮探身过来,环住慕与安的腰,将慕与安抱上了马。
慕与安坐在马上刚刚缓过来,就听见一声马的嘶鸣,他下意识地看身下这匹枣红马。
枣红马在顾之淮手里乖得很,不吵也不闹,还偏头让慕与安摸它。
那刚刚是……
顾之淮皱眉看向冲过来的白马,他道:“白雪,你吵什么?”
白雪委屈得在原地踱步,主人带着王妃去骑别的马,还好意思问它吵什么???
慕与安斟酌道:“它可能是……吃醋了。”
顾之淮还是头一次见两匹马争风吃醋,他软下声音道:“白雪,我骑着小红先出去走一圈。”
走一圈?
你们是要浪迹天涯吧?
白雪不满。
于是两匹马都被骑出去了。
常先生在后面嘲笑:“哈哈哈哈顾之淮,你也会有今天。”
顾之淮:“……”
他抓着手中的缰绳,看向一策与他并驾齐驱的慕与安,问:“王妃,可以吗?”
慕与安发丝飞扬,整个人都耀眼夺目,他道:“可以。”
说完,慕与安便一马当先,越过了顾之淮和白雪,到最前面去了。
慕与安心里说不出的畅快,感觉策马纵游的时候,就连呼吸都是自由的。
从顾之淮的视角还能看见,慕与安高兴地摸了摸小红的鬃毛,给顾之淮都看急眼了。
他连忙策马追上去,白雪毕竟是战马,很快就追上了慕与安,甚至隐隐有超越慕与安的趋势。
两个人你追我赶,外面的松花粉都被顾之淮取的差不多了,两个人一起往林子深处去了,他们后面是悠闲得恍若在散步的马车,几人早就约定了在官道上见,也不怕跟不上。
慕与安勒着马在原地转了个圈,他道:“就这里吧。”
顾之淮抬头,青翠的松针在他眼中晃动,他下了马,又去慕与安跟前献殷勤,他问:“王妃,你冷不冷?”
慕与安摇了摇头,顾之淮已经伸手探向了慕与安的脸——
只是慕与安在马上,他在马下,一时没能接触到。
慕与安弯了弯腰,顾之淮摸了摸,他道:“有些凉。”
“被风吹得,等会儿就好了。”
“嗯。”
顾之淮将慕与安身上有些松松垮垮的披风了一下。
春光无边,两人两马穿梭在林间,收集松花粉。
忽然自慕与安脸颊边,飞过去一支利箭,钉进了慕与安身后的松树上。
顾之淮看着这一幕呼吸一窒。
慕与安安抚着受惊的小红,顾之淮赶到慕与安的身边,他担忧地问:“没事吧?”
“没事。”
慕与安这才后知后觉地去摸自己的脸,指尖上染上一点微末的血迹,慕与安一顿,顾之淮道:“被擦破了,有道红痕。”
慕与安心中升上来一种无力感,他以为他可以策马扬鞭,可以在林中自由来去,利箭向着他而来的时候,他也以为自己可以躲得过去——
以他以前的本事,他甚至可以抓住那支箭,再反手给暗算他的人一点儿教训。
却原来,是会被划伤的。
顾之淮感受到慕与安的低落,他夸赞道:“王妃好厉害。”
慕与安喃喃道:“我厉害?”
慕与安将手往前递了递,好让顾之淮看清他指尖上沾染的血迹。
顾之淮心脏一缩,他见不得王妃的身上有半点伤痕,更何况是血,顾之淮拿出帕子,沿着慕与安的指尖擦了擦。
他道:“常先生那里有不少伤药,这样的伤痕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大事。”
慕与安笑着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之淮哄着他,慕与安也只是一时的低落,他忽然拧着眉,关心起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是刺客吗?”
顾之淮将那支箭从松树上拔了下来,他递到慕与安的手中,慕与安仔细看了看,他道:“应该不是刺客。”
顾之淮沉声道:“肯定不是刺客。”
他和慕与安当时同时不设防,且他是背对着箭矢过来的方向,要是刺客,对他下手,比对慕与安下手,要更容易。
这林中也有不少猎物,很有可能是打猎的,只不过打猎的人,会分不清猎物和人吗?
他和慕与安骑着马,动静太大,附近的猎物早就被他们吓跑了,所以不存在是想射猎物,只是射偏了才阴差阳错擦过了慕与安的脸。
射箭的人要么是故意的,要么就是连人命都不放在眼里。
顾之淮握住慕与安拿箭的手,他下巴往前点了点,瞳孔中都是冷淡的杀意,“王妃,你看。”
慕与安抬眸,瞧见自远处过来五个人,一人骑在一匹黑马上,余下的都跑着跟着那马上的人,他们手上均捧着猎物,而那黑马边上挂着一只箭筒,箭筒里面放着和慕与安手上如出一辙的箭矢。
就在慕与安打量的时候,那五人已经到了他和顾之淮的眼前,马上的人环着手,右手拿着一把漆黑的长弓,神情倨傲。
那人扫了一眼顾之淮和慕与安,身子前倾,十分嚣张道:“本少爷的箭呢?”
不等对面回话,他已经看见了慕与安手中握着他的箭,他的目光顺势上移,清冷的脸上添了一道红痕,有了几分脆弱,倒是显得更加动人了。
那自称少爷的人显然很意外,他勾着唇道:“松县还有这样的美人儿吗?本少爷怎么未曾见过。”
一副纨绔做派。
但在顾之淮的眼里,这人不但用箭射伤了慕与安,还敢出言调戏他的王妃,这个人已经跟个死人差不多了。
死人嘛,再会蹦哒也是要死的。
尽管慕与安清冷的样貌实在是吸引人,但他旁边那个煞星身上的杀意更让人无法忽视。
纨绔少爷一眼撞进顾之淮黑色冰凉的瞳孔中,他心下悚然,而顾之淮已经将慕与安握着箭的手抬了起来。
顾之淮没有弓,慕与安的手就是他的弓,他汇集了内力用力一掷,方才擦过慕与安脸的箭在那人脸上留下了一道几乎深可见骨的伤痕,那少爷尖叫着从马上跌了下去,对面人仰马翻,乱做一团。
而始作俑者顾之淮暧昧地摩挲着慕与安的指骨,他道:“王妃可不就是厉害吗?”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喜欢就是要做到如此地步……
云乐他们在官道上等了一会儿, 顾之淮和慕与安才出现。
云乐兴高采烈地和他们挥手,等到了近前,他才看清慕与安的脸上有一道伤痕, 云乐心惊肉跳,他下意识地问:“这是怎么了,遇见刺客了?王妃没事吧?”
他一惊一乍,倒是把事情说了个完全, 马车里面的常先生听见也坐不住了,他钻出来,看着慕与安脸上的伤痕, 皱眉问:“皇帝真的敢对你们动手,他不怕你父亲母亲心寒吗?”
顾之淮将慕与安抱下马, 玄影在外面赶车, 剩下的人都挤在马车里,顾之淮一个一个地解释:“不是刺客, 应该是个松县当地的纨绔, 皇叔要是怕人心寒的话, 还当什么皇帝。”
常先生哼了一声, 转头在药箱里面找起伤药,云乐则乖乖地在慕与安的身边蹲着, 他忽然张大眼睛问:“那人伤了王妃,王爷, 你不会把人杀了吧?”
云乐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顾之淮天不怕地不怕, 向来是个敢把天捅个窟窿的性子,如今他最疼惜的就是王妃……
云乐看一眼王妃脸上的伤痕,之前看还不觉得, 此时好像越来越红了,云乐带着哭腔问:“王妃,你疼不疼呀?”
慕与安安慰他:“不疼,只是擦破点皮。”
云乐点点头,他又看向顾之淮,其实王爷要是忍不住杀人,好像也在情之中?
顾之淮坐在慕与安身侧阴沉着脸,他冷声道:“那人还活着呢。”
云乐畏畏缩缩道:“我这不是怕王爷没法跟松县的县令交代嘛。”
顾之淮横眉冷对,“我交代什么,是那人故意谋害王妃的性命,还胆敢对王妃起了色心……”
说着顾之淮就来气,早知道就把那人的嘴巴也缝起来了。
云乐的耳朵动了动,他刚刚听见了什么?
后面才是王爷要杀人的由吧。
常先生将翻到的伤药递给慕与安,他道:“每日涂两次,不出几日就会好的。”
慕与安道:“谢谢常先生。”
“谢什么,”常先生吹胡子瞪眼,拍了拍马车,他道:“玄影,待会儿直接去松县的县衙,不能平白无故遭人划一道。”
玄影道:“是。”
马车气势汹汹地往松县赶。
慕与安莫名觉得心里一暖,他道:“只是小伤而已,何况……”
慕与安看向身边仍旧板着脸的顾之淮,“顾之淮已经为我出气了。”
听见这句话的顾之淮心中的气总算是顺了,他接过慕与安手里的伤药,用指腹沾了点,缓缓在慕与安脸上的那道伤痕上抹开。
明明他的动作已经又轻又柔了,顾之淮还是担心会弄疼慕与安,他一边抹,一边问:“疼么?”
“不疼。”
顾之淮却不愿意相信,凑到了慕与安面前,轻轻吹着气,慕与安睫毛颤动,他伸手握住顾之淮的手腕,道:“真的不疼,别再吹了。”
“怎么了?”
“就是……痒。”
特别是顾之淮那双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一阵麻痒就会从慕与安的心里升起。
“痒啊?”顾之淮漫不经心道。
他故意蹭了蹭慕与安的鼻尖,向上,在慕与安的额头上亲了亲,慕与安握紧拳头,脸红了大半,幸好常先生和云乐刚刚已经出去了,否则……慕与安真不知道怎么收场。
擦完了药,顾之淮盯着慕与安的脸低声道:“刚才我的心好像都不跳了。”
“什么?”
“就是,”顾之淮缓缓形容那种感受,“比起我自己活着,我更想你活着,我希望被箭擦过的那个人是我。”
慕与安的心起了波澜,他对上顾之淮的眼睛:“我没事,顾之淮。”
“不管你有没有事,我都希望,你遇到的危险,都可以转到我的身上。”
慕与安一怔,他道:“顾之淮,你不用为我做到如此地步。”
顾之淮笑了一声,他直白道:“王妃,喜欢就是要做到如此地步的。”
慕与安还没反应过来,顾之淮又道:“今日受了惊吓,休息一会儿吧。”
可是慕与安根本睡不着,他合上眼睛,眼前就都是顾之淮认真看着他的模样,耳边都是顾之淮说的那些话。
心脏鼓噪,不断地撞着慕与安的心口。
慕与安的手握紧又放开,原来这就是喜欢吗?
原来顾之淮这么喜欢他?
倘若今日是刺客,那刺客对着顾之淮的后背射出一箭,他会怎么办呢?
他大概也会跟顾之淮一样,惊慌失措,担心顾之淮会出事吧,但恨不得那个置于危险之中的人是自己?
慕与安呼吸一窒,他侧过身,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他好像还没有到达那样的地步。
可是他应该给这样的顾之淮一点儿回应,就算是微不足道,也要给顾之淮。
“顾之淮。”
“嗯。”一听见慕与安的声音,顾之淮就俯身下来,他知道慕与安没睡着。
慕与安伸出手,环住了顾之淮的脖颈,亲了亲顾之淮的脸,他轻声道:“多谢,顾之淮。”
顾之淮愣住了,脸边仿佛还残留着慕与安刚才靠过来时的温热。
呜,王妃主动亲他了。
……
今日的松县县衙,可以说分外热闹。
先是徐员外急匆匆地敲响了县衙前的登闻鼓,看热闹的百姓发现徐员外家的那个纨绔少爷居然被家丁抬进了县衙里面。
“哎呀,徐公子肯定是被人打了,我可看见了,他脸上蒙着那么厚的纱布呢。”
“就是说,人还是要多做好事啊,坏事做多了的人迟早都会有报应的。”
“哈哈哈哈苍天有眼,终于开始收拾他徐家了,他徐家在县里横行霸道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活该。”
“徐员外好像就这一个儿子吧,要是……”
而之后,这在松县等同于没用的登闻鼓居然被敲响了两次。
敲鼓的人一身玄衣,浑身上下都涌动着煞气,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人,他的身后站着四人,老的老,少的少,一行五人,松县的百姓都没有见过,应该是从外地来的。
刚刚到了松县就横遭灾祸,也是可怜。
而里头的松县县令李昆杰才是一个头两个大,他满脸赔笑道:“徐员外,放眼整个松县,谁敢对令公子下手啊,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啊。”
徐高飞对李昆杰的回答并不满意,他冷冷看着李昆杰,“那我儿这伤,是凭空来的不成?”
李昆杰冷汗都要流下来了,堂堂县令,竟然如此没有地位,他讪讪道:“徐员外,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徐高飞不依不挠:“那李县令是什么意思?”
李昆杰道:“令公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把他当亲生的世侄啊,世侄受伤,我自然也是万分担忧。”
而徐鸿熙还在一边痛呼,一边大吵大闹:“爹,你一定要为我报仇啊,爹,我要他们都死!!!”
徐高飞连忙握住徐鸿熙的手,跟徐鸿熙保证道:“爹知道,爹一定要他们的命。”
看着徐高飞脸上的狠厉之色,李昆杰心中冷笑,那他这个县令不如给他徐高飞当好了。
这边还没处完,那边又有人敲响了登闻鼓,李昆杰被鼓声扰得头昏脑涨,他叫来一个捕快低声问:“怎么回事?”
“大人,外头来了一伙人,说是在松县外面的树林中,被人袭击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被袭击了,带他们进来。”
而就在顾之淮他们进来的一瞬间,躺着的徐鸿熙哀叫声更大了,他虽被纱布蒙住了脸,但还是露了两个眼睛在外面,架子被放在县衙后院的石桌上,因此他一转头,就看见了那个煞星。
这煞星当时的眼神分明是想杀他,他不会就是来杀他的吧?
徐鸿熙叫得跟杀猪一样,他哆哆嗦嗦扯住他爹的袖子,“爹,就是他,爹,杀了他,杀了他!!!”
他爹要是不杀这个煞星,他就得被人杀了。
顾之淮则犹如见到好友一般,语气熟稔:“哟,公子这是怎么了?”
顾之淮说着说着就往徐鸿熙那边走去,徐鸿熙:“啊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
徐高飞脸都气成了猪肝色,他阴沉沉地问:“就是你伤了我的儿子?”
顾之淮当仁不让,他道:“你儿子还伤了我的娘子呢。”
眼看着两拨人都快要打起来了,李昆杰赶紧让人将他们分开。
他扶了扶头顶的乌纱帽,先是看向顾之淮,“你说徐公子伤了你的娘子?”
顾之淮道:“是。”
接着李昆杰又看向徐鸿熙:“徐公子,你又说,他伤了你,是不是?”
徐鸿熙暴怒道:“是!”
李昆杰想了想,决定先处置顾之淮一行人,毕竟徐家他惹不起。
他瞥一眼顾之淮,道:“你既然说徐公子伤了你的娘子,那么娘子何在啊?”
眼见顾之淮侧过身,这一行五人都是男子,哪里来的娘子,他肯定是心虚了,李昆杰眼睛发出精光,他再接再厉:“大胆,竟敢对本官撒谎——”
“大人,”顾之淮笑眯眯地牵住慕与安的手,他道:“我娘子在此。”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恶霸的娘子
看着顾之淮身侧那个虽然清瘦貌美但也依旧是个男人的人, 李昆杰气笑了。
他这个县令是一点儿威慑力也没有吗?一个两个,都敢骑到他的头上来,拿他寻开心。
徐家就算了, 这几个人算是什么东西!
李昆杰咬牙切齿地问:“你可知道糊弄本官是什么罪名?”
巧了,顾之淮还真的知道,他漫不经心道:“故意戏弄朝廷命官,依照大梁律, 当责一百杖,再赶出县衙。”
还是个懂大梁律的,李昆杰笑了, “你知道就好,来人……”
下一刻李昆杰就看见一张婚书怼到了他的面前, 红彤彤让他的瞳孔一缩。
在梁国成亲是会有文书的, 这张文书因为外观是红色的,又是两人成亲的凭证, 统一称作婚书。
婚书由朝廷发放, 是做不得假的。
李昆杰将那张婚书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又核对了一下顾之淮和慕与安两人的身份, 居然对得上,顿时这位李大人的天都塌了。
他知道松县一个小小的县, 比不上外面的那些大州,又在这深山老林中, 到了这里,他的仕途算是完蛋了, 但怎么外面男子与男子能够成婚了,松县也从未听闻过啊。
松县这是……落后到了什么地步啊!
等等,刚刚那两个人叫什么来着?
察觉要素的李大人又重新看了一遍婚书, 顾之淮……
他不认识,可梁国的皇室便是姓顾,李昆杰哭丧着脸,快要握不住这一张薄薄的婚书了。
这哪里是婚书啊,这是他的夺命符啊。
顾之淮好心提醒:“大人,我与我家娘子很是恩爱,还请李大人不要破坏我们的婚书。”
李昆杰颤颤巍巍地将婚书还给了顾之淮。
两边李昆杰都得罪不起,得罪了徐家,也许他会被赶出松县,但要是得罪了这位,他可能命都没了。
思来想去,两相权衡之下,李昆杰决定——
“徐员外啊,世侄的伤这么严重,你还是先将他抬回府中好好医治。”
这怎么能行,徐高飞阴鸷的眼神扫过顾之淮一行人,“莫非李大人是想包庇这些外人?”
李昆杰义正言辞道:“本官一向正直,绝不会徇私枉法,你放心,我一定会给徐家,给世侄,给你一个交代的。”
李昆杰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加之徐鸿熙一直在发抖,徐高飞只能答应下来,先将徐鸿熙抬回去,请大夫来看一看。
不过临走之前,他对着顾之淮几个人放狠话道:“要是县衙不治你们的罪,我也会要你们的命。”
你要谁的命?
你没看见对方手里抱着剑呢?
李昆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还要人家的命,等会儿人家要你九族的命。
就在刚刚,李昆杰又想起一件事,前些日子,京中的好友同他通信,告诉了他两件匪夷所思的大事。
一是陛下居然为云王府世子和一位男子赐婚了。
二是云王府世子成婚继承爵位之后,被陛下下令贬出了上京。
男子是娘子,被贬,姓顾……
这不是全都对上了吗?
李昆杰的手都在颤抖,等到徐高飞他们离开,确定后院都是他的亲信之后,这位正直的县令砰的一声,面朝顾之淮跪下了。
跪皇帝也不过如此吧?
云乐和常先生纷纷被他这动静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只有顾之淮、慕与安、玄影还在原地,云乐心有余悸地看向地上的那道身影,不是,刚刚这县令还在对王爷发难,怎么这会儿跪下了?
这就是松县的风土人情吗?
跟上京真是截然不同啊。
顾之淮环着手,俯身看着李昆杰道:“大人,你跪什么呀?”
他这边假惺惺的,李昆杰也是叫苦不迭,他恭敬道:“下官不知王爷到此,有失远迎。”
“哦,原来是这样啊,不知者无罪,大人不必自责,”顾之淮伸手要去扶李昆杰,话锋突然一转,“不过,大人是因为本王的身份,才饶过本王的吗?”
李昆杰一愣,要搭上去的手又缩了回来,看样子这事儿还没完呢,这些皇亲国戚有几个是好惹的,更何况是堂堂云王。
顾之淮冷声道:“倘若今日是普通百姓在这里和徐家对峙,大人,你又当如何?”
顾之淮虽然是皇亲国戚,却是在军营里摸爬滚打长大的,他同一般的纨绔子弟不同。
他心里是真的知道体恤百姓的。
要是今日这里的只是毫无身份的普通百姓,恐怕这会儿已经被打了一百杖赶出去了。
顾之淮掷地有声,慕与安不由得侧目看向顾之淮。
对地上县令凶巴巴的顾之淮,一对上慕与安,眼里便只剩下了给他这位娘子的温柔。
慕与安一顿,不太自然地撇过了脸。
顾之淮牵着慕与安的手,从李昆杰的身边走过,慕与安坐到了石桌旁边的石凳上,顾之淮似笑非笑道:“大人怎么不说话了?”
李昆杰把心一横,他凄惨地抬起头道:“王爷,你初到松县,根本不知道徐家在松县有多霸道,下官也是、也是无可奈何啊。”
“哦,有多霸道?”
李昆杰便将徐家这些年来在松县做过的事情,说了个干净,只是每说一件事,这位顾王爷的脸上便冷一分,活像是要吃人喝血似的。
到最后,李昆杰已经不敢再与顾之淮对视了,他怕自己被这位喜怒无常的王爷活吞了。
“没了?”顾之淮问。
李昆杰摇了摇头,“没了。”
顾之淮敲着石桌,他慢条斯地问:“徐家横行霸道这些年,都是李大人在当县令?”
李昆杰两眼一黑,他本来想顾之淮去对付徐家,徐家碰上真正的皇亲国戚,根本打不过,到时候他就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这招却很险,属于引火烧身,火果然是选择先烧他。
李昆杰如实交代:“除了我,之前还有一位岑县令。”
“李大人身为朝廷命官,难道还怕徐家吗?”
李昆杰四五十的年纪,听了这话都快要哭出来了,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道:“徐家是当地一霸,下官根本奈何不了他,就是被活活打死的……。”
恐怕只有徐高飞才会知道在李昆杰之前那个岑县令到底是告老还乡了,还是命丧松县了。
他心惊胆战,唯恐步上岑县令的后尘。
李昆杰说着说着,忽然哭天抢地,让顾之淮救他一命。
顾之淮:“。”
他道:“真的想要本王救你?”
李昆杰也是个惯会做人的,他明白顾之淮在乎的是什么,他道:“王爷要是不出手,我松县的百姓就会一直遭殃。”
果然顾之淮的脸色冷了冷,“这倒是。”
李昆杰心中一喜:“那王爷的意思是——”
“先吃饭。”
……
尽管李昆杰极力相邀,顾之淮却并没有同意住在县衙,反而是随便找了一家客栈。
松县民风淳朴,客栈老板见慕与安脸上有伤,还告诉他们,离客栈不远处就有一家医馆,里面的大夫医术奇佳,让慕与安可以去试一试。
顾之淮婉言谢绝了,吃过饭之后,一行人都挤在了顾之淮与慕与安的房间中。
顾之淮打量着慕与安的脸,他呢喃道:“好像快好了。”
慕与安笑着让他坐下,“没那么快的。”
顾之淮坐下之后,慕与安又问:“你打算怎么铲除徐家,帮助松县的百姓?”
顾之淮挑了挑眉,他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要帮李昆杰?”
慕与安笃定道:“不会是为了他。”
顾之淮心中一动,仿佛被慕与安透过他轻佻的皮囊,看穿了他的灵魂,这就是要携手共度一生的伴侣的感觉吗?
顾之淮不由自主地握住慕与安的手,在桌子底下摩挲了起来。
一说起要怎么对付徐家,云乐和常先生都来劲儿了。
谁叫这个徐家欺负到他们云王府头上来了,还伤了王妃。
云乐两眼放光道:“我可以装鬼飘进他们家,吓死他们!”
常先生的法子保守很多:“我混进徐家的厨房,往他们的饭菜里下点泻药?”
玄影一如既往地抱着剑:“不如我直接杀进去?”
对于玄影来说,杀进去,永远是首选,要是顾之淮出了事,金銮殿他都敢杀进去,何况是一个徐家。
但这些方法都被装着一肚子坏水的顾王爷否决了:“我们不装鬼,也不下药,更不杀人。”
“啊?”云乐垮着脸问:“那干什么?”
“徐家不是松县一霸吗?我可是上京一霸啊。”
云乐点点头,“这倒是,毕竟上京城的纨绔之首,就是王爷你。”
慕与安感兴趣地问:“他都干什么了?”
云乐掰着指头,“反正就是今天痛打哪家公子,明天拆了哪家新建的宅院,上京城的贵族都对王爷很头疼。”
偏偏顾之淮又是皇帝的亲生侄子,身份贵重,根本得罪不起。
慕与安眼睛亮了亮,忽然被顾之淮揽过肩膀,顾之淮低声道:“你要想知道,问我就是了。”
说完之后,顾之淮挨个儿指了过去:“恶霸的管家、恶霸的大夫、恶霸的贴身侍卫,还有……”
顾之淮对上慕与安的脸,“恶霸的娘子。”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顾之淮,我没法抱你。”……
虽然每个人都各司其职了, 但他们这几个人肯定还是不够的。
哪有恶霸府里只有这么几个人的,一看就很假啊!
但恶霸是真的,云乐鬼鬼祟祟瞥向顾之淮。
这也不算难事, 顾之淮道:“李昆杰要我救他一命,他总要出几个人吧。”
想了想,顾之淮又道:“明日,云乐你就去打听一下, 松县可有空置的宅子,能不能只租十天。”
云乐点头,他豪气万丈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王爷,你就放心吧。”
说完, 云乐又不死心地问:“我们真的不装鬼了吗?”
顾之淮看向云乐, 他奇怪道:“你不是最怕鬼了吗?”
云乐顿时很感动:“王爷,你是因为我怕才……”
云乐刚刚酝酿好眼泪, 还没掉下来, 就听见顾之淮毫不犹豫地说:“不是。”
上次在天佛寺后山树林中百鬼夜行的时候, 顾之淮发现, 慕与安其实也很怕鬼。
他只是不会说,但会偷偷发抖, 甚至还会紧张得绷紧身子。
在云乐再次提议的时候,慕与安就忍不住坐直了。
但这关云乐什么事, 云乐很难过。
云乐:错付惹。
他走了出去,背影像极了一只哀怨的鬼。
常先生趁机向顾之淮要了一大笔买药材的银子, 云王府不缺银子,用在慕与安身上更要是上好的药材。
常先生心满意足地拿着银子走了,看样子是要中饱私囊。
顷刻间, 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慕与安和顾之淮两个人。
方才他们都在时,慕与安还能同顾之淮好好说话,可他们一走,这屋里的气氛就莫名旖旎了起来。
慕与安的眸光随着桌上的烛光跳动,坐在他对面的顾之淮问:“真的不需要再点灯了?”
慕与安一顿,慢吞吞地摇了摇头,“不需要了,就像是顾王爷非要将剑塞到我手里一样,我总要学会成长。”
顾之淮:“……”
王妃刚刚是不是在阴阳怪气他啊?
这样坐在慕与安对面看他,确实是好看,但很快,顾之淮就不太满意他和慕与安之间的距离了,他挪了凳子到慕与安的身边,熟练地环住慕与安的腰,脑袋靠在了慕与安的肩膀上。
这是个异常亲昵的姿势,顾之淮在慕与安的耳边低声问:“王妃不是想知道我到底有多纨绔的吗?现在怎么不问了?”
慕与安转过头看他:“云乐说的差不多了。”
顾之淮哼了一声,似是不满云乐抢在了他的前头,他道:“我干的那些事情,就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慕与安的眼睛忽然发亮,像是对这些事情很感兴趣,顾之淮笑着问:“王妃怎么突然想知道这些了?”
慕与安认真道:“我发现,我不太了解你。”
上京的人都对顾之淮避之不及,很少有人愿意主动来了解顾之淮的。
顾之淮心中一动,故意问:“了解我做什么?”
慕与安坦然道:“方便我爱你。”
顾之淮愣住了,王妃说要爱他,他心内一阵狂喜,要是身后长了尾巴,估计这会儿已经冲着慕与安摇起来了。
顾之淮将慕与安抱住,在慕与安的肩头蹭了蹭,忽然,他又有点发愁了,郁闷道:“居然还需要三天三夜吗?”
慕与安轻笑一声,“顾王爷当初纨绔霸道,干了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事情后,大约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天?”
那个时候,顾之淮连自己要娶妻生子都没想过,更何况是这些。
而现在,王妃伸手可及。
至于子嗣,他根本不在乎。
烛光下,慕与安身上仿佛也带着一层暖意,顾之淮伸手捧住了慕与安的脸,他的眼中暗流涌动。
慕与安读懂了:今夜可以……
不等慕与安拒绝,房间的门被敲响了,顾之淮起身去开门,发现是客栈老板,身边还跟着个伙计,伙计手里提着个食盒。
老板道:“客人们带来的松花粉已经做成松花糕了,客人们可要趁热尝一尝?”
当初进客栈的时候,顾之淮和慕与安还在想,那么多松花粉要怎么办,他们和老板打听,松县可有制作松花糕的地方。
松花糕是松县的特产,家家户户几乎都能做,包括他们这间客栈,顾之淮又另外给了他们做松花糕的银子,老板自然会让后厨加紧做出来。
只是顾之淮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
顾之淮将食盒接过来,他道:“有劳。”
云乐他们那边客栈老板还会再送过去,用不着顾之淮操心,顾之淮将食盒放到桌上,揭开了盖子。
热气与松香一起涌了出来,朦胧了顾之淮的眼睛。
顾之淮伸手挥了挥,他盯着圆盘里的糕点,看着松松软软的,但应该会很甜吧。
他问:“这就是松花糕吗?”
“嗯。”
慕与安点头,他拎着袖子,拿起一块,先递到了顾之淮的唇边。
兰香与松香混合在一起,居然意外的好闻。
顾之淮张嘴咬住,他从未觉得糕点可以这样好吃,险些将慕与安的手指也吃了。
慕与安白皙的手指上留下两个齿痕,慕与安举起手看着,他觉得顾之淮是故意的。
真的要再继续纵容顾之淮吗?
就算是寻常夫妻,也没有几日吃一回的习惯吧?
顾之淮细细吹着,松花糕也没有磨灭顾之淮心中对慕与安的欲念。
到最后,本来是吃松花糕,慕与安却被顾之淮抱到了床上。
火热让慕与安无法忽视。
慕与安垂着眼帘,睫毛微微发抖,目光一转,瞥到了顾之淮精壮的胸膛,沉稳有力。
顾之淮的手甚至可以直接托住他……
慕与安的脸开始发烫,他不想再看,准备自己转过身,就被喘着粗气的顾之淮扣住了腰。
顾之淮的眼睛里全是对他的痴迷,慕与安问:“做什么?”
这样的事情无论再做多少次,慕与安都羞得厉害,谁知道顾之淮却说:“就这样看着我,不好吗,王妃?”
“我……”
慕与安张了张口,发现口干舌燥。
眼前越来越亮了,慕与安看得分明,原来是顾之淮不知道什么时候,将桌上的灯台移到了床榻附近的柜子上,房间里一下子暗了下来,只余下他们这处是亮着的。
他和顾之淮被照亮了,顾之淮格外喜欢这样做。
看似是个纨绔世子,实则是个恶劣性子的人。
顾之淮跟他一样,之前都是惊天动地头一遭,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学来的这些东西。
“顾、顾之淮,我不看……”
慕与安慌张抬手捂住了眼睛,却被顾之淮伸手拂开了,慕与安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里只剩下了顾之淮的影子。
顾之淮亲完慕与安,余光看见慕与安头上的发带,慕与安的衣服都是云乐置办的。
云乐前些日子,发现慕与安用发带,要比用簪子束发更加好看,特别是发带飘起来的时候,衬得慕与安整个人仙气飘飘,仿佛是从天上来的仙人一样。
他一连买了不少发带,其中就包括这根青色的。
云乐不知道的是,在他想着要怎么将王妃装扮得更出众的时候,他们家王爷也起了心思。
顾之淮无师自通,初看这根发带的时候,他就觉得,除了用来束发,好像绑在王妃的腕上也很不错。
此时青色缠住慕与安白皙的手腕,顾之淮在烛光摇曳中点头,“王妃,果然很衬你。”
“顾之淮……”
慕与安才刚刚说了三个字,就被顾之淮堵住了,手也被举过了头顶,上半身被顾之淮控制住,只剩下双腿是自由的。
但慕与安也没有蠢到用腿去蹬顾之淮的地步,那样肯定会被顾之淮趁虚而入。
慕与安不知道的是,即便他不乱动,顾之淮也有的是办法。
一向垫在他后背的软枕,此时被顾之淮垫在了他的后腰和脖颈处,慕与安被迫仰着脑袋。
顾之淮眼眶通红地问:“王妃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就停下来。”
慕与安早被顾之淮撩拨得兴起了,此时要停下来也不行了。
他当初说顾之淮是不是对他食髓知味了,现在想想,食髓知味的,又何止顾之淮一个人,慕与安自己,也不断在情|欲里深陷。
慕与安眼尾发红,将清冷的眉眼晕染得更加昳丽,他直直盯着顾之淮,没好气道:“顾王爷怎么不等我死了再问我?”
顾之淮笑了一声,一鼓作气,看一眼慕与安的手腕就血脉喷张,他摩挲过慕与安的手腕。
很快,慕与安的眼睛便红了,里头弥漫开水雾,他低声道:“顾之淮,放开。”
顾之淮同样难耐,他道:“王妃,现下才说放开,是不是有点晚了?”
慕与安越发焦躁了:“顾之淮,放开我。”
顾之淮温声哄着他:“王妃再等等。”
慕与安委屈落泪,“顾之淮,我没法抱你。”
顾之淮一顿,这个时候的慕与安跟喊他夫君时的语气一样,将顾之淮的心口戳得发软。
顾之淮解开了发带,慕与安环住他的脖颈,仰头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
顾之淮:“……”
或许慕与安本来就打算咬他,抱他只是顺便的事情而已。
第50章 第五十章 “只要我一直赢,你就不是赌……
次日一早。
租完宅子回来的云乐发现两件大事, 一是原本很喜欢他准备的发带的王妃,突然不想要发带了,二是, 王爷的嘴巴好像受伤了。
云乐捧着一堆发带问慕与安:“王妃,这些都不要了吗?”
慕与安也是大早上起来看见发带,血气上涌,一时被气昏了头, 这些都是云乐为他认真挑选的,哪能说扔掉就扔掉,慕与安垂眸道:“先收起来吧。”
咦, 王妃的脸怎么红了?
云乐道:“那这段时间……”
慕与安也不太确定,他道:“先用原来的?”
原来的那些东西远比发带要更丰富, 什么金簪玉簪数不胜数, 就连当初成亲时,皇帝赏赐的金环都还剩下好几个。
云乐打开那个匣子, 金光差点闪瞎他的眼睛的时候, 他突然就明白了。
王爷是恶霸, 王妃是恶霸的娘子。
恶霸的娘子可不就得穿金戴银, 再用发带好像确实不太符合王妃这一次的身份。
再说,依照慕与安的容貌, 朴素与隆重,都同样衬他。
于是云乐欣然将发带收起来, 摸到什么,他就往慕与安的头上戴什么, 务必要让温柔的王妃,看起来足够不好惹,最后给了顾之淮一个金光闪闪的王妃。
顾之淮:“……”
他勾了勾唇, 把玩着坠在慕与安发尾上的小金环,轻声道:“王妃真乃……”
扯到了嘴上的伤口,顾之淮变了变脸色。
云乐担心地看着顾之淮,他道:“王爷,要不让常先生给你看一看吧?”
谁料顾之淮根本不在意,甚至隐隐有几分自得,他道:“这是王妃咬的,越晚痊愈越好。”
王妃咬的???
昨天晚上他们离开之后,王爷和王妃到底在房间里做了什么啊!!!
慕与安冷冷看了顾之淮一眼,顾之淮轻咳一声:“我与王妃磕到了一起,这才……”
磕到了?
这是亲得多深入,才会磕到啊!!!
云乐欢天喜地地跑了。
顾之淮:“……”
……
徐高飞最近很烦心,先是儿子不明不白地伤了,接着又是松县出了个比他徐家还要显赫的慕家。
心烦意乱的徐高飞去了县衙一趟,却吃了闭门羹。
徐高飞难得地愣住了,自从李昆杰赴任后,就没有将他拒之门外的时候。
李昆杰想要做什么?
徐高飞又让小厮去敲门,门开了,李昆杰依旧不见踪影,反倒出来了一个与徐高飞相熟的捕快,徐高飞咬牙切齿道:“李昆杰他敢不见我,不怕我把他……”
那与他相熟的捕快低声道:“李大人他不是不见您,他呀……是被人打了。”
徐高飞不可置信道:“被人打了?堂堂松县县令,也是能随意被人打的吗?”
捕快顿时苦着脸,“谁说不是呢,可打大人的人是慕家的人,慕家的人伤了您的公子,大人正欲问责,领头的那个凶神恶煞的人突然发难……”
得知打李昆杰的就是那些伤了徐鸿熙的人,徐高飞气得青筋暴起,他厉声道:“他们不过是初到松县的外地人,就敢打县令?”
徐高飞虽然不把这个李昆杰放在眼里,但好在李昆杰识时务知进退,不会像那个岑鱼一样处处找他的麻烦,有时候还会为他行方便,徐家与李昆杰之间也从来没有起过冲突,徐高飞便也懒得找李昆杰的麻烦。
徐家能这样做,那是因为徐家在松县的实力深厚,可这个慕家,算是什么东西,能和他徐家相提并论吗?
捕快再一次压低了声音,“我听说那些人都是从京城来的,估计是……”
捕快只能说到这里,徐高飞却有了自己的考量,他回到宅子里,没有之前疼得那么厉害的徐鸿熙正在厅里玩投壶。
他每投中一次,便要有一个家丁跪在地上驮着他,他玩得不亦乐乎,刚从一个家丁身上下来,就看见徐高飞回来了。
他凑到徐高飞的身边,眉飞色舞地问:“爹,怎么样了,那几个伤我的人是不是都被砍头了?”
徐高飞沉声道:“砍头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怎么去了一趟县衙,他爹反倒不帮他说话了。
徐鸿熙一生气,他脸上的伤口就会重新裂开,徐鸿熙心里那个恨呀,他不但要把那些人通通砍头,还要把那个煞星的娘子抢过来。
自己这个儿子向来莽撞,徐高飞想了想,又叮嘱道:“你这几日就不要出门了,好好在家里养伤休息,余下的事情爹会处。”
徐鸿熙哪里肯听徐高飞的话,当天下午就带着贴身小厮出了门,就算是把县衙砸了,李昆杰也得给他一个交代。
路过一处宅子,徐鸿熙一顿。
他问身后的小厮:“这宅子里住了人?”
徐鸿熙当初也看中了这处宅子,徐高飞有意为他买下,庆贺他十五岁生辰,这处宅子的主人已死,只剩下一个老仆,可老仆说他守着主人的宅子,宁死也不肯卖给徐家。
徐鸿熙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他将老仆打得气息奄奄,被赶来的岑鱼制止,后来岑县令死了,徐鸿熙嫌弃这宅子晦气,不想要了,这宅子和老仆的性命才得以保下来。
今日……
“好啊,不肯把宅子给我,如今却给了别人,那老东西的骨头也没有几两重嘛。”
徐鸿熙有些愤怒,是被那老仆欺骗的愤怒,他眼里涌动着深不见底的恶意与火光。
徐鸿熙忽然改变了主意,县衙什么时候都可以去,但眼前的机会却是可遇不可求的,他决定带着小厮,去找那老仆的不痛快。
不知道这一次的老仆,还会不会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岑鱼来救他呢。
徐鸿熙勾着唇,那守门的护卫见到他,问:“可是徐公子?”
徐鸿熙有些意外,他道:“是。”
那护卫笑弯了眼睛:“徐公子你可算是来了,我们家主子正等着你呢?”
“你们家主子是?”
“徐公子进去就知道了。”
护卫做了一个请往里的手势,徐鸿熙志得意满地问:“你们家主子真的在等我?”
“是啊。”
等着收拾你呢。
护卫磨了磨牙,他是顾之淮从李昆杰那里要来的捕快之一,没少受徐鸿熙的欺压,松县的百姓都等着看徐鸿熙的笑话呢。
徐鸿熙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配合上他脸上的纱布,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这处宅子雕梁画栋,其中更有假山流水,奇珍花草数不胜数,越看,徐鸿熙越觉得不满。
早知道他当初就该一把火把这宅子烧了,送那老仆下去和他主人团聚。
转过回廊,步入一处花园,当初打他的人,还有那个老仆,都在花园中间的亭子里。
徐鸿熙咬咬牙:“原来是你们。”
顾之淮挑眉问徐鸿熙:“徐公子,几日不见,你脸上的伤可好了?”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徐鸿熙的脸上还蒙着纱布呢,徐鸿熙攥紧拳头:“我迟早会要你们的命。”
慕与安缓缓一笑,他轻声问:“你就不怕我夫君……”
王妃叫他夫君呢,顾之淮活动了一下手腕,逼近了徐鸿熙,拍了一下徐鸿熙的肩膀,徐鸿熙瘫软在地,顾之淮道:“听闻徐公子极擅长投壶,不如我们也来玩一玩?”
徐鸿熙没想到对方竟然要和他玩他最擅长的投壶,他从地上爬起来冷笑一声:“投壶是要有赌注的,你拿什么来赌,你娘子,还是你自己?”
顾之淮轻描淡写道:“徐公子难道不知道,爱人是不能用来当赌注的吗?”
许是对方要玩投壶,徐鸿熙太过胜券在握,他的嚣张气焰又回来了,他环着手道:“我确实不知道。”
玄影和云乐布置好场地,徐鸿熙拿过一支箭,比划着道:“赌注到底是什么?”
“徐公子想要什么?”
徐鸿熙恶狠狠地看着顾之淮,“我当然是想划花你的脸,再……”
徐鸿熙的目光流连在慕与安身上。
“好啊。”
顾之淮答应了下来,将箭塞到了慕与安的手心里,“娘子,就用我做赌注,赢死他。”
慕与安盯着手里的箭,目光微动。
顾之淮之前说,他早就将自己查了个精光,居然是真的。
慕与安少时没有玩伴,可投壶不需要玩伴,慕与安一个人也能玩。
慕与安低声问:“你不怕我将你输出去?”
顾之淮拍了拍他袖子里的匕首,“输了,恐怕要劳烦王妃亲自动手。”
顾之淮往前凑了凑脸,意味明显。
顾之淮眉骨处就有一道并不起眼的疤痕,慕与安手指划过那道疤痕,他道:“不是不能拿爱人当赌注吗?”
话音一落,慕与安手中的箭就落到了远处的壶中。
慕与安扬眉告诉顾之淮:“只要我一直赢,你就不是赌注。”
顾之淮静静看着慕与安的脸,自从慕与安被送进王府之后,他只见过两次慕与安意气风发的样子。
一次是他即将离开京城前,带着慕与安去踏青的时候。
一次是慕与安策马扬鞭,同他去收集松花粉的时候。
而今,就在顾之淮眼底,慕与安第三次意气风发,仿佛还是那个骑在马上,耀眼夺目的慕将军。
而慕与安这一次的意气风发,却是与他有关的。
顾之淮握住慕与安的手,轻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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