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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强吻 【莫利飞,???%】……


    画架摆放在木杆前的空地上, 水桶和颜料也是审庭官方准备的。考虑到时间原因,审庭同意让赫越画比较简单的一幅。


    他必须从关押他的及腰木杆笼里出来,旁边的警员雌虫给他带上了手镣和脚镣。粗实的铁链锁在他的手腕和脚踝上, 末端连接在木杆处。


    一席白衣的赫越坐上审庭准备的高脚凳, 一手拿着调色盘,另一只手拿着画笔。


    比起画布上逐渐丰富的颜料,坐在画布面前的赫越本身更像一幅意境深远的画卷。


    认真专注时清冷的目光不断扫视画布和参考画之间,松垮的白色长衫搭在身上, 垂落的布料随着赫越的动作晃动。铁链限制了他的自由, 黑铁的链条相衬着白色的衣服和白皙的肤色,但他却坐在高处,用单调的五种颜色绘制绚丽的世界。


    直播的镜头久久地停留在一个定点,将这个极具冲突感的画面展现给全虫族的虫看。


    有的虫在光端上评论说, 这是一个纯净无暇的灵魂,在绘制五彩斑斓的世界。


    时间流逝, 画面逐渐丰富起来,肉眼可见和作为参考画的原画一模一样。


    没有调好的颜料进行绘画确实困难, 但这些并不会对拥有绝对色感天赋和长久训练经验的赫越造成困扰。只是麻烦一些, 并不是不可能。


    最终复刻画作呈现在众虫面前的时候,没有虫能从肉眼的角度看出他们的区别。


    “只是看起来像而已。”伊琳德就算在这个时候还在嘴硬。他不能允许自己的失误和失败, 作为上市集团的大股东之一, 在全虫族的面前丢这脸,他连惯有的搬弄是非、黑白颠倒都无处可使。


    赫越将画笔丢进水桶里,“检测吧,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就相信数据。”


    特质的检测仪器被推车拉到了现场。


    众目睽睽之下,开始工作的仪器没给任何虫弄虚作假的机会。机器“滴滴”两声之后, 开始扫描颜色,进行参数分析。


    所有虫都很紧张,不管是赫越的两只结节后的雌虫,还是坐在抗辩席上的律师雌虫和阿尼斯,或者是坐在被害者席上的伊琳德和艾莱斯,甚至观看直播的全虫族其他虫。


    他们都无比期待最终的结果,意下见证这个不可能的奇迹。


    唯有赫越气定神闲。


    他将拷在手腕上的铁链往上扯了扯,摸了摸泛红的手腕。铁链有一定重量,特别是他举起画笔的时候,会将重量压到他脆弱的手腕上。


    一幅画完成,赫越的右手手腕被铁链硌出红痕,像一个颜色艳丽的手镯一样贴在骨骼分明的手腕上。


    他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稍微和系统吐槽了几句雄虫这具颇为柔弱的身体。


    检测的结果出来,巨大的屏幕上清晰的一个数值——“99.5%”。


    赫越不仅用基础的颜色复刻出了画,并且检测机器随机挑选的颜色和原色比对,相似度甚至超过了和艾莱斯的版权色。


    (一想到他们要多么处心积虑,才能从一幅画作上找出我没有融合调色,直接使用颜料的颜色,就觉得很好笑。)


    直接使用的颜料可能会沾到一点其他的颜色,或者保留了未完全洗净的画笔上的一点残留。但是赫越直接调配画出来的画,一定是完全复刻,没有任何其他因素干扰。


    艾莱斯的脸色很难看,他不停地扯动伊琳德的肩膀,试图让他说几句话辩驳。


    任何一个围观的虫都知道,结局已定,赫越的胜诉只是大势所趋。


    伊琳德想不出由辩驳,怼到他眼前的摄像头像一个即将开枪的枪管,令他冷汗直冒。


    铁证面前,没有可以辩驳的由。


    审庭的审判长短暂和坐在旁边的审判员讨论之后,敲下了法槌。


    伴着法槌的声音落下,一声“全体起立”威严无比。


    “经审庭审查后判决如下,赫越阁下的行为并不构成犯罪,应当庭释放。”


    光端上炸开了锅,现场的观众席上响起雷鸣般剧烈的掌声。复刻的画还摆在审庭的中间,像一个光耀辉煌的勋章。


    掌声之中,用来关押赫越的半截木质囚笼被打开了锁,警官虫毕恭毕敬地拿出钥匙,说道:“雄主,请允许我为您解开手上的镣铐。”


    “等一下,对我的审判结束了是吗?”


    赫越扶正了话筒,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审庭大厅。


    “是的,您无罪。”坐在高处的审判长虫重复这个判决的结果。


    赫越点头,未曾败入下风的气场现在更加明媚张扬。他对着话筒,一字一顿地说道:


    “现在,轮到我了。”


    所有的目光都在赫越的身上,直播摄像机的镜头也落在他的身上。


    他还穿着特殊的白衣,手腕上的镣铐还没来得及取下来。从一开始带着手镣,他都没有一点落魄的样子,现在被审判长亲口向整个虫族宣判他没错,比之前又多了一份意气风发。


    “我,赫越,现控诉雄虫伊琳德与雌虫艾莱斯,故意诬告陷害我,导致我无辜被关几个月,险些判处几十年重刑。”


    犀利的目光扫到伊琳德苍白的脸上,赫越的笑容更深。


    “按照虫族的律法,雌虫串通雄虫陷害另一只雄虫,应当判处绞刑立即执行,除非获得受害雄虫的原谅。”


    这么长时间学习异世界的律法,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艾莱斯在赫越的目光中跌坐在位置上,失焦的瞳孔涣散,迷茫地看着前方。


    “我不会原谅的,”赫越一字一顿地说道,“带着你毫无价值的版权颜色,用生命赎罪吧。”


    伊琳德咬咬牙,大声说道:“此事是我提议,和我的雌虫无关!不是他串通我,是我利用了他!不能,不能判死,是我的错。”


    伊琳德和艾莱斯是整个虫族非常罕见保持一对一关系的一对雄虫和雌虫,为自己的雌虫辩解开脱的雄虫,整个虫族都或许找不到第二个。


    伊琳德求助似的看向了阿尼斯,试图示意让阿尼斯向赫越求情。


    坐在他对面的阿尼斯好桌面上散开的文件,然后将话筒拽到了自己面前。


    “今天的审庭记录会控诉证据将会交给审庭,”阿尼斯淡然开口,“下次见,伊琳德雄主。”他没有犹豫,坚定地选择了赫越。


    “你!!你这个白眼狼!你就是想把我送进去,然后将整个伊艾集团彻底控制在你的手下!!你居心叵测,你连收养你的虫都可以陷害!!”


    伊琳德面红耳赤,叫着要去打架,已经没有了一点贵族绅士该有的从容。


    几个警员眼疾手快地控制住他,将他往回拽。扰乱审庭秩序是重罪,伊琳德现在闹事更是罪加一等。


    赫越从木栏里走出来,将解开的镣铐丢回到木栏里面,砸得“哐啷”作响。


    “主人!”维恩先迫切地迎了上来。


    赫越正要张开手和自己许久没见面的伴生雌虫一个久违的拥抱,抬起的手就被维恩握进手里。


    “嗯?”


    他正疑惑着,一块冰凉的药膏就贴在了他的手腕上。药膏如薄荷一般传来清凉,减弱了手腕被手镣磨红的疼痛。


    “什么时候去买的?”赫越问着,就看见克纳什捧着他的另一只红痕较轻的手,贴了药膏在手腕上。


    克纳什扶着赫越坐在观众席的位置上,轻轻捧起他的脚踝,“脚踝也磨红了。”


    那些铁镣是用来制服重刑犯的,没有用任何保护的措施,坚硬的铁环磨着皮肤,一点保护措施都没有。


    “都没破皮,一会儿就消了。”赫越揉揉半跪在他面前的狐狸耳朵。


    狐狸不听,还是和维恩一切给赫越的脚踝贴上了药膏。


    “这个跟踪器怎么取?”维恩问道。


    “我来。”阿尼斯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手里拿着开锁感应钥匙。


    因此,他也有机会握住赫越的脚踝,和之前戴上脚环一样,亲自取下来。


    “咔哒”一声响,跟踪器掉落在地上。


    最后一个限制自由的工具被解开,赫越彻底和这个争端告别。


    伊琳德和艾莱斯的案件没有那么多证据争议,很快就开庭审判。


    上一场审判赫越的现场里,所有拿出来的证据、所有直播的视频、所有争辩和陈述,都成为了最好的证据。


    直播本来是伊琳德想要整个虫族都见证赫越的窘态,杀鸡儆猴般告诫虫族的所有虫自己的地位和威严,现在却成为了给他致命一击的工具。


    审庭的现场布置按照虫族的律法安排妥当,只是这一次,是赫越坐在了受害者的席位上,是伊琳德和艾莱斯的身上戴上了镣铐,站在及腰的木质牢笼里。


    “全体起立。”


    “经审庭审查后判决如下,雄虫伊琳德利用雌奴艾莱斯的颜色版权,意图诬告陷害雄虫赫越,贪取巨额违约金和赔偿金,并侵/犯被害者名誉、荣誉,意图利用审庭剥夺被害者自由。”


    审判长决断的声音通过直播,传到了整个虫族。他给这个事情画上了圆满的句号,还给赫越本该有的清白,给予陷害者应有的惩罚。


    伊琳德被判处拘役,艾莱斯则应被绞杀。


    公开处刑的时候,赫越没有去看。他在光端看到了这个消息,看到简介说,艾莱斯是被雄虫信息素杀死的。


    这是虫族这个特殊的文明自己的处方式,赫越没有放在心上。


    一切尘埃落定,赫越本应利用这次的热度重开画馆,但他实在感觉疲惫,提议休息几天再说。


    他的画馆不缺这样的热度。


    “我们去度假吧!”克纳什激动地说道,“主人还没去过别的去吧?我之前去C区出任务的时候,那边有一个特别漂亮的海滩。出门散散心也不错吧!”


    出去散心是个不错的选择。


    赫越答应之后没多久,一辆豪华舒适的房屋型机甲停在了别墅的门口。


    它体积庞大,里面包含了上下铺住宿、厨房区和卫生间。赫越对它的解,大概是房车和机甲的结合体。


    克纳什在机甲的周围转了一圈,双手抱胸吐槽道:“阿尼斯,你真的很夸张。”


    这种类型的机甲从外观上看起来笨拙,需要更多的燃料消耗,虽然舒适度不错,但是无论是购买还是保养,都价格不菲。


    阿尼斯靠在机甲边,了自己偏日常的西装领,平和地说道:“也就是你所有的积蓄都买不到它的一个轮子,而我全款买下,存款里也不会少一位数。”


    “少一回炫耀你有钱碍着什么了吗!”狐狸大声声讨。


    “如果你有的话,你也会炫耀的。”


    言下之意,克纳什没有。


    直到克纳什坐进房车舒适的床上,他都还在学阿尼斯说话。他努嘴嘀咕的样子好笑极了,赫越没忍住抱着他的尾巴大笑。


    每回克纳什和阿尼斯斗嘴,赫越都觉得他俩像讲相声一样你一句我一句的,也因此很少劝架,就差搬个小板凳坐在旁边看他俩吵。


    狐狸的性格直率热烈,阿尼斯作为商人狡猾阴险。狐狸很难从阿尼斯斗嘴中获得什么好处,到了最后也会变成魔法攻击,直接约架。


    当然,狐狸听赫越的话不会真的出手,阿尼斯冷静自持,不会答应这个无的请求。


    豪华的房型机甲虽然看起来很笨重,但驾驶起来速度不低。金钱堆积的性能把所有属性都拉到了最高,这个机甲除了烧钱特别特别快之外,没有什么缺点。


    至于烧钱快,不是作为阿尼斯的机甲该有的缺点。


    虫族的各区形成了特殊地气候,时间不是区分气候的标准,地点才是。赫越所在的A区是最惬意的春秋季,克纳什所说的C区是炎热的夏季。


    这里有阳光、沙滩,一望无际的海洋。


    机甲到达C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阿尼斯把机甲停在路边,带着他们去吃当地有名的餐馆。


    作为旅游圣地的餐馆价格不低,但对于总裁阿尼斯来说都不需要在意,他们可以过上不用看价格就能直接下单的日子。


    克纳什在赫越点过菜之后,挑着最贵的又打了几个勾。


    这点较劲的心思,反而给了阿尼斯向赫越展现自己财大气粗优势的机会,所以维恩从来不提及阿尼斯的优势,只有狐狸老是找茬。


    赫越撑着下巴,靠在餐桌旁,看着狐狸一个一个勾画上去。


    “就算你把这个饭店勾上,阿尼斯也不会破产的。”


    狐狸听言,失落地垂下耳朵,“可恶……”


    维恩默默补刀:“说不定新收购一家餐馆,他还能很快回本,然后大赚一笔。”


    “维恩!你哪一队的!你怎么帮外虫说话!”克纳什放下了手中的笔,不满地喊道。


    维恩笑笑,“我和主人一队的。”


    服务生将狐狸手中的菜单拿走了,将刷卡的机器拿到狐狸面前。狐狸一只手挽住了赫越的胳膊,另一只手将耳朵扯下来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坐在克纳什对面的阿尼斯拿出卡,利落地支付了钱款。


    赫越将狐狸扶正,把他用来掩耳盗铃的耳朵挪开,“坐好,别糊我一身毛。”


    狐狸到换毛季了,就这么往赫越的手臂上一蹭,就落了一层软软的绒毛在衣服上。他侧坐着,一点一点将赫越衣服上的绒毛扯走。


    C区的白天很长,他们有说有笑吃了很久饭菜,才等到夜幕降临。


    阿尼斯偶尔拿着光端回消息,一桌的饭菜倒是没吃几口。


    赫越一举将伊艾集团的大股东伊琳德送进了监狱,又将他的雌虫艾莱斯送上了处决台。整个伊艾集团变动很大,继承了伊琳德股权的阿尼斯不仅成为了伊艾集团的大股东,还享有集团的最高执行权。


    他将伊艾集团完全掌控在自己手里,就算独断专权都无虫可管。


    其他股东不乐意,革职总裁的信件投了一份又一份。但是,阿尼斯拥有的股权超过了51%,他有一票否决权,直接否决了股东大会提交的对自己的革职。


    他成功在这个事情上卡到了bug。


    阿尼斯需要承受的不过是其他股东的道德谴责,但他这个虫,最不怕的就是这种没有意义的谴责。


    餐桌上的菜被赫越夹到了他的碗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已经看了很久光端消息了。


    “有急事的话就回去吧。”赫越说道。


    阿尼斯摇摇头,将光端摁熄,“不是公司的事。我跟公司请假了,不是特别紧急的事,他们不会来打扰我。”


    狐狸咬了一口肉,低声感叹道:“你这总裁还请长假不去上班,伊艾集团的未来一片灰暗。”


    这一回,维恩终于选择帮腔,“一眼望得到头。”


    赫越被逗笑,捏了一下狐狸的耳朵,又拍了拍维恩的头。


    “你俩别乱说。”


    满桌的饭菜吃不完,大部分都被放进了房型机甲的冰箱里。他们有空去看看沙滩上散散步,将机甲停在了沙滩附近。


    海边的夜风很凉,赫越的山上披了一件薄毯,踩着沙去了海边。


    海边的帐篷像是为他们准备好的,周围空无一虫。


    “这么冷清,这正确吗?”狐狸靠在赫越的身边,张望了一下四周。


    周围只有几只衣着反光工作服的雌虫,看不到游客的身影。


    “我清场了啊,”阿尼斯平淡地开口,“虫挤虫有什么好看的?”


    (这是不是有点太败家了?)


    阿尼斯总是不有余力地给赫越花钱,每次都像孔雀开屏一般让赫越看到他的经济实力。但他从来没有提及包养的事,大多时候都只是默默花钱。


    “这里有烟花棒诶。”


    克纳什捡起桌子上的烟花棒,递给了赫越。


    这种幼稚的东西赫越已经很久没有玩过了,它绑定了童年天真无邪的记忆,出现异世界的时候,还是让它很感慨。


    “这个可以玩吗?”赫越翻来覆去没有找到付款的标志和任何提示的纸条。


    阿尼斯用打火机点燃了细长的引线,“可以,是我找虫放在这里的。”


    引线短短地点燃之后,小小的烟花出现在烟花棒的末端。亮橙色的火光闪烁着照亮赫越的脸,在他澄澈的眼睛中增添了一抹亮色。


    烟花很小,只能照亮很小一块距离,转瞬即逝。周围又陷入昏暗,只有帐篷上昏暗的吊灯晃来晃去。


    “你们都拿一个吧。”赫越把桌子上的烟花棒分到他们手上。


    烟花棒共同点起来的时候,渺小的火花能将他们几个的一小方天地都照亮。绽放的烟火虽小,但是亮色的火花如同花瓣一般像四处炸开,入眼也是一处美/色。


    “你们有看过烟花秀吗?那种大朵的烟花,开满整个天空的时候,一定会特别好看。”


    克纳什兴奋点头,“我见过,集会的时候,有的区会放烟花,到时候我们找好地方,一起去看。”


    “可是,现在离集会还有好久好久诶……”赫越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C区最近有烟花秀吗?”


    维恩迅速在光端上查找信息。


    赫越轻笑,“如果能在海上放烟花就好了,一望无际的海岸线上明亮的烟火,一定很漂亮。”他凑到维恩的旁边,一起看光端上的信息,“这个想法是不是不太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


    说话的是阿尼斯,他神秘一笑,亮起光端,向远处挥手。


    赫越看向他挥手的方向,“你不是吧……”


    远方传来接连的响声。


    几束火光冲向天际,在高处炸开,形成几朵颜色明丽的大花。未尽的火光中,再有更多烟火炸开。它们颜色各异,形状也非常丰富。


    声音很响,亮起的后光将黑夜照如白昼。天空中的烟花亮着,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又因微风吹起时打破了形状,变成晃荡的明光。


    在烟花的声音中,赫越仰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头顶的烟花,笑容温暖而恬静。他的声音掩盖进烟火爆炸的声音,只有阿尼斯凑近了才能听见。


    “你就等着我说我想看烟花秀是吧?”


    “我想给雄主准备一个惊喜。”


    所以,吃晚饭的时候,阿尼斯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机也不是在处伊艾集团的事,只是在确认今晚的烟花秀能不能顺利进行。


    只是散步而已,没有必要清场的。是因为想要将精心准备的烟花秀只呈现在赫越的面前,阿尼斯才特此向这处沙滩的管虫申请了包场。


    “我很喜欢。”


    赫越转头看向阿尼斯,没有吝啬表达自己的喜欢。他的笑容总是能被炫彩的烟花点亮,微弯的眉宇比绽开的烟火还要明媚美好。


    他摸/摸阿尼斯的头,说道:“谢谢你。”


    费尽心思和钱财,只是为了搏雄主一笑这件事,在阿尼斯漫长的成长生涯中,是一件完全无法想象的事情,但是发生在赫越身上,阿尼斯觉得很值得。


    唯一的不足,就是他没有听见系统的报数,没有听见“雄主对他”的好感值。


    克纳什缩在赫越的腿边,用身体搭在他的身上,毛茸茸的尾巴塞进了赫越的怀里。维恩坐在赫越的一侧,用毛毯将赫越裹住,轻轻揽住他的腰。


    倒显得投资烟花展的阿尼斯有些局促。


    赫越伸手牵住了他的手,轻轻捏了捏,“你想要我怎么报答你吗?”


    过分的请求在阿尼斯的脑中一闪而过,最终也没有说出口。他不想在这个美好的时候说出让赫越身边的狐狸和维恩吵架的话题,影响赫越的心情。


    “下回……以后再说吧。”


    克纳什指了指天空中的一处图形,突然说道:“那里,好像一只小猫。”


    天空中果然出现了一只小猫的形状,白色的烟花勾勒着基本的图形,里面是深夜的天空填充的黑色。


    “你又夹带私货了。”赫越笑道。


    狐狸的耳朵竖起来,好奇地问道:“什么什么?”


    “他从集市上买回去了一只黑猫,所以每次做点什么事,都不忘把自己的黑猫带上。”


    克纳什眨了眨眼,垂下了耳朵,“猫科动物啊……好吧,狐狸和小猫没办法语言共通,要是小狗的话,我还能和它们聊聊天。”


    集市,黑猫。


    维恩没有说话,瞥了阿尼斯一眼。


    阿尼斯坐得离赫越更近了一些,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赫越,一点都没有放在天空中壮观的烟花秀上。


    “我特别喜欢我的黑猫。”


    赫越点头,“真的很可爱的,小小一只毛茸茸的,眼睛又圆又亮,叫什么名字来着?”


    被赫越问到名字的阿尼斯如梦初醒,回过神来,“叫黑糖。”


    “对,叫黑糖,特别可爱。”


    狐狸感受到赫越在抓他的尾巴,感叹着:“主人对毛绒绒的东西,真的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啊……”


    这一晚的烟花很亮,很美,是赫越来这个世界看过的最盛大的烟花秀。他欣赏着美丽的烟花,如同一场接风洗尘的仪式,将过去不好的心情全部消解得干干净净。


    过去的阴霾已经成为历史,不管是事实上让作恶的虫遭受了惩罚,还是心情上重获新生,赫越都真正地从过去走出来,面向未来。


    在灿烂烟花里,赫越双手合十,认真许愿:


    希望未来都是好运。


    赫越被美丽的烟花吸引,没有注意到各自心怀歪念的几只雌虫。


    他们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还能暗中眼神交锋,悄悄呲牙,一点没有影响到赫越的心情。


    ——


    阿尼斯做了非常详尽的攻略,像写商业计划书一样,做了一份占内存不小的PPT。他本来还想把这份计划给赫越看一眼,但他刚把PPT打开,就被赫越一把摁住了。


    “别讲了,我相信你。”


    于是,阿尼斯自愿承担了所有细碎的工作,带着他们在C区玩得很尽兴。


    旅行的意义是深远的。当赫越看遍了异世界的大好山河,心中生起地那一抹“要将这个世界的美好画下来”的冲动也愈加强烈。


    他现在能毫无顾忌地拿起画笔,无论是客观上还是自己的心上,他都能肆无忌惮地画画。


    回到A区以后,赫越兴致颇高地发布了画馆重新开馆的通知,去商场补充画具。


    “非常抱歉,雄主,我们这里现在只能提供三原色和黑白的颜料。”


    颜料店的雌虫店长将货架上的五罐颜料递给赫越,低头道歉。


    赫越指了指货架下存放的颜料盒,说道:“不是库存啊,为什么不能卖?”


    “艾莱斯小声的版权颜色不是被取消了嘛……市场上之前按照他的版权颜色调配的颜料,都不能卖了。”


    雌虫店长哭丧着脸,“我之前进货了不少颜料,现在也只能积压到仓库里,等着销毁了。”


    这场审判让艾莱斯没了生命,他所拥有的版权颜色也全部没有了价值。市面上所有依照他的版权颜色的颜料被下架。


    “我明白了。”赫越买下了五罐纯色颜料。


    他在光端上发布了一则消息,告知大众,自己会在开馆的第一天,在现场完成一次行为艺术演出。


    “这个世界的艺术还需要一点解放的动力啊。”


    开馆这天,赫越的画馆里挤满了人,外面也排成很长很长的队伍,争先恐后地想要排队进去看。


    赫越坐在大厅最中间的木架长凳上,面前是一块巨型的画布。


    五种颜料分别放在长凳上,被赫越沾取后,在空白的画布上呈现出色块。


    没有线条,只是一个个颜色不同的色块而已。


    “那是……艾莱依的版权颜色集!”


    被拦在警戒线外面的观众虫突然喊了一声。


    即使在这个时候,赫越还在向这个世界灌输他的念。


    颜色是自由的。


    任何虫都可以使用颜色。


    所以,这个世界本就不存在什么版权颜色集,是它本来就不存在,而不是因为艾莱斯死掉了所以不存在。


    所有的颜色都应让每一个虫共享,因此那份颜料可以售卖给任何虫。


    颜色没有版权,它可以被发现者命名,但是不能被任何一只虫垄断或独有。


    赫越一个一个色块地画着,沉浸得完全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他束起长发,特意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衫,绸缎的面料半透,隐约衬着里衣。这件衣服和那件囚服相似,只是这一次,所有虫都能看到,赫越的后背没有任何关于“囚犯”的标识。


    他是自由的。


    自由得任何虫都没有办法束缚他的灵感,限制他创作的画笔。


    他也是崇高的。


    来自异世界的思想给虫族的艺术解开牢笼和枷锁,给贫瘠的文化领域,降下一场甘霖。


    很多虫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画画,从下午一直画到晚上闭馆。整个画馆里的虫只增不减,只要不是被迫有事,虫们都会选择在警戒线外看赫越画画。


    这一刻,衣着白衫的赫越,真的如同神明一般。


    赫越在右下角画好了最后一个色块,将画笔扔进水桶里。


    整个画馆静了几秒,这才传来掌声和欢呼。


    等到掌声散尽,赫越露出淡淡的微笑,开口说道:


    “感谢大家欣赏这场行为艺术,已经到闭馆时间了,请大家有序离开。”


    虫们意犹未尽地感叹着,被维持秩序的维恩和克纳什赶着离开了画馆。


    有一只虫一直孤零零地站在警戒线外,迟迟没有离开。


    “雄主阁下,我们已经打烊了,还请您明天再来。”维恩感觉到不太正常的雄虫气息,礼貌地说道。


    “我可以借用赫越先生一点时间吗?”


    熟悉的声音令赫越愣在了原地。


    他循声望去。


    那只被维恩认作雄虫的虫,拥有雌虫一般高大挺拔的身躯,衣着黑色薄风衣,手上戴着黑皮手套。


    他没有戴面具,脸上是赫越熟悉的脸,一点没变。


    “……离飞哥!”


    赫越跑到他面前,仔细端详他的脸,“你一点没变啊,就是变壮了。就是为了藏住这张我认识的脸,你瞒我这么久啊。”


    “我们换个地方叙叙旧吧,我请你吃饭。”


    “好啊。”赫越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他向身后的维恩和克纳什挥挥手,跟着“墨离飞”离开了画馆。


    只留下维恩和克纳什面面相觑。


    “他是雄主阁下吧?我应该没认错。”维恩问道。


    克纳什摇摇头,“不像啊,哪有雄虫长这么高大,如此身强体壮的?”


    维恩面露疑惑,“但是我感受到雄虫信息素了。”


    “……我也是。”


    ——


    “你怎么也来这里了?”赫越一边吃着夹在他碗里的饭菜,一边问道。


    “墨离飞”笑笑,语气如往常一般平和,“那天古堡的暴动,你中了枪,面前突然出现一道白光。我担心你的身体出事,就跟过来了。”


    “然后呢?”赫越凑近了些,往他的后颈嗅了嗅,“青草味……等等,你是雄虫?”


    “墨离飞”的手顿了一下,“算半个。”


    “半个?”


    赫越惊讶出声,开始悄悄拷问系统。


    (你之前不是识别了他是攻略对象吗?怎么是雄虫啊?)


    【所以……这不是,没有识别出来嘛……】


    赫越抬头看了一眼“墨离飞”的头顶。


    【???,??%】


    现在,赫越的头顶也该出现一堆问号。


    赫越不知道缘由,只好提及其他事。他们聊着以前的,说了很多很多。


    至少这一刻,赫越没在意面前的虫是雌虫还是雄虫。


    “时间还早,我们去散散步吧。”“墨离飞”说着,“我也还……有话要对你说。”


    “好,走吧。”


    江边的风很清,带着潮湿的水汽。


    赫越想了想,还是把疑问说出口,“你一来到这个世界就是雌虫吗?”


    “是雄虫,我也有系统。”


    赫越的脚步顿了一下。


    “系统任务是攻略五个雌虫,我猜,你应该也是。所以,我和系统交易,用手工制品赚积分,改造我的身体。”


    赫越略微惊讶地挑眉,“所以现在……”


    “半成功,半失败。我顶替了你的攻略对象,但是,最终也没有完全成为雌虫。”


    “墨离飞”停下步子,转身面对赫越,“我的腺体被我剐掉了,但是我的雌虫刻印没有形成,我现在是个怪物。”


    赫越躲过他的目光,“你根本没有必要这样做的。你在古堡俱乐部找我学施行者的技巧,也本来就没有受虐的倾向。你不是个被牵的,是个牵狗的。”


    “我学那么多,只是为了接近你而已。在古堡俱乐部这么多年,你见过我收过一个猎物吗?”


    赫越的眼眸微动,“离飞哥,在这个世界,雄虫可以拥有无数个狗,数不尽的雌虫会扑上来求你当他的主人,你没有必要将任何精力耗费在我身上。”


    他轻轻叹了口气,“我会去找到我的第五个攻略对象的。”


    “可是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你也不属于!我不需要任何虫任何人来认我做主人,我只想做你的狗!”


    无人的角落,头顶偶尔有一两辆机甲飞过。


    “墨离飞”单膝跪下,然后另一只腿也磕下去。


    “我……只想做你的狗。”


    赫越捏紧了拳,眉头紧皱。他盯着地面,连看都没有去看“墨离飞”的脸。


    “离飞哥,你别顶着这张脸做这种事。我从小和你一起长大,不是长兄,但甚似长兄……我当不了你的主人。”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亲缘关系,但是相处的时间之久,几乎伴随了赫越的绝大部分生命。


    赫越对墨离飞的感情,比兄长更亲。


    “是,穿越前,所以我只能揣着这份罪恶一样变质的情感待在你的身边。但是现在,我们不一样了,我们穿越了,我们之间没有罪恶的牵绊。”


    “我们都是雄虫,离飞哥。你没有办法拥有我的刻印,你也天生不臣服于我。”


    “墨离飞”噙满眼泪的眼眶,终于留下了眼泪。


    “是啊,穿越前,我是甚似长兄,是哥哥,是绘画老师。穿越之后,我是雄虫。我们永远,永远都只能隔着致命的隔阂……”


    “墨离飞”取下自己的手套。


    那双手上密密麻麻的刀痕,看不到一块好的皮肤。


    “迄今为止,我一共经历了两百多次系统改造,最终也没有成功。我还是一只永远只能与你错过的雄虫。”


    他慢慢站起身,往赫越的方向靠近了一步。


    “我不能做你的狗,对吗?”


    “对。”赫越斩钉截铁。


    凄凉的笑落在“墨离飞”的脸上。


    “对不起,小越……原谅哥哥这一次。”


    “……什么?”


    赫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一把搂住腰,单手钳制住他的下巴,“你想干什么!”


    “我没有雌虫的基因刻印,所以你也不能用信息素压制我,我做什么,你都没有办法反抗。”


    “放开!墨离飞你想干嘛!”


    半演化雌虫的“墨离飞”拥有高大的身体,钳制住赫越的时候,他一点都推不开。


    “驯服我吧……让我属于你,求求你……”


    “墨离飞”说着,拉近赫越的下巴,倾身亲吻住他的嘴唇。


    他轻舔着赫越的嘴唇,在饱满的唇上落下牙印,将唇吸得又红又肿,再一点点咬开紧抿的唇/瓣。


    赫越听到了机械音,一个声线完全不同于自己的系统的机械音。


    {002号系统正在植入信息。}


    (什么!系统,系统你出来!!)


    【……?*%!&#……】


    回应赫越的,是错乱的电流声。


    {002号系统已篡改目标系统攻略信息,系统任务已完成,祝宿主生活愉快。}


    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穿过赫越的身体,很轻微,一点不疼。它和这个逐渐深进的亲吻一起,令赫越腾起强烈的快。


    他渐渐站不动,每一处被“墨离飞”抚摸过的皮肤都传来轻微的战栗。意识被双重作用闹得宕机,微微的电流刺/激着身体,给他的脸颊染上红色和滚烫的温度,让他快要爽得晕过去。


    他听见了声音。


    【莫利飞,???%】


    第82章 three*排/弱 【克纳什,95%……


    篡改的系统立刻作用到赫越的身体, 与这个深长的吻一起,撺掇他的呼吸。


    眼前如电光火石般闪过几道白光,在系统的声音彻底消失之后, 莫利飞才放开了他。


    身体的每一处都像过了一回电, 赫越倒在莫利飞怀里的时候,双眸仍是涣散的,脸颊也呈现着红晕。呼吸深重时,胸腔起伏而贴在莫利飞面前, 软软地瘫在他怀里。


    莫利飞强行替代了第五个攻略对象, 以半雄虫的身份加入到赫越的攻略任务中。他的数值仍是三个问号,赫越的系统无论怎么检测识别,都没有办法读出具体的数字。


    作为强行加入的攻略对象,莫利飞是雄虫, 他并不基于基因刻印臣服于赫越,赫越也没有办法利用雄虫信息素压制他。


    但莫利飞经过了几百次身体改造, 又天然地拥有了雌虫强大的身体特质,在绝对力量上远超过赫越。


    赫越的思维很乱。错乱的系统偶尔激得他身体一阵战/栗, 发软的四肢现在更没有和莫利飞硬碰硬的实力。


    “放开我……”赫越从他的怀里撑起自己的身体, 强行把扶在自己腰间的手扒开。


    穿越前的生活里,“墨离飞”占据了他的绝大部分生活, 扮演了长兄如父的角色, 是赫越二十多年生命中最亲密的哥哥。


    他下不去手,至少现在不能。


    这种长久的羁绊塑造起比血浓于水的亲情更加亲密的关系,赫越对他举不起鞭子。更甚,只要稍微想一想,赫越都会有种诡异的禁/忌感。


    那声“主人”叫得太背/德了。


    这是他这么长久以来,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


    “小越……”


    赫越回过神, 从他的怀里挣脱而出。


    他转过身,什么话也说不出,一步步往远离莫利飞的方向走。


    夜晚的路灯将赫越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摇摇晃晃地一点一点远离莫利飞。


    莫利飞跟在他的身后,低头踩在他的阴影里。


    许久,赫越停下了脚步,身后的莫利飞差点撞上了他的后背。


    “别跟着我,你回去吧。”赫越淡淡开口,抿了抿依旧红肿的嘴唇。


    “小越……对不起,原谅哥哥任性这么一回……”


    赫越回过头,紧簇的眉宇拧在一起,“你也知道是你是哥哥,我叫你哥哥叫了十几年,你是比我亲哥还要亲的哥哥!”


    他双眸微颤,上前一步拽住了莫利飞的衣领。


    “如果你有这样的爱好和倾向,无论是在古堡还是在虫族,你告诉我,我都能给你找到最适合你的主人!无论是技巧还是性格,我都可以帮你挑,你为什么要选我!”


    莫利飞微微垂头,凝望着面前心爱的人。


    “你打算怎么帮我挑?你打算怎么帮我找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主人?没有人能适合我,除了你以外,我不会跪在任何人面前对他俯首称臣!”


    赫越拽紧他的衣领,死死捏在一起,“一定得是我吗?”


    “一定是你,”莫利飞坚定地说,“我没有什么所谓的爱好和倾向,我不是施为者,也不是承受者。我加入古堡俱乐部是因为你在那里,学习成为一个施行者而不是承受者是因为想靠近你,当狗而不是主人也是因为你是主人……”


    他的眼中闪动着泪光,“小越,只要能在你身边,哥哥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需要,哥哥可以是你的绘画导师,可以是和你一起玩鞭子的玩伴,可以是你的狗……”


    赫越拽住他衣领的手松开了些。


    “小越,哥哥只是爱你……特别特别爱……”


    赫越沉沉地叹了口气,收回了手。他的目光在莫利飞身上扫视了一番,最终别过了眼神。


    “哥哥,你觉得,维系主人和狗之间的关系是爱吗?”


    莫利飞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臣服是爱吗,哥哥?”


    赫越转过了身,不再把目光放在莫利飞的身上。


    “可是哥哥,在你进入古堡俱乐部,想要成为施行者的一天,就告诉过你了……”


    赫越顿了顿。


    “爱情是平等的,主人和狗不是。”


    赫越一步一步远离他,在他的目光中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这一次,莫利飞没有再追上去。怀抱的温暖转瞬即逝,他仿佛还能闻到一点点关于赫越信息素的淡淡花香。


    他们之间的羁绊源于陪伴,时间将他们系在一起,赋予了寻常的关系完全不同的价值。


    但是,他们之间的隔阂也来源于此,如同一条跨不过去的宽河,湍急的水流冲刷着河道两侧,在时间的流逝中不断拓宽河道的宽度,让他们越离越远。


    因为穿越,莫利飞义无反顾地选择跳进了这条轻松能将他冲走,要了他的生命的湍急河流。


    主人和狗之间用以维系的不是爱情……


    莫利飞知道这个道,他进入古堡的第一天,赫越就把这个道当做了给他的第一课。


    但是……


    如果连主人和狗的关系都做不了,莫利飞还有什么由,与赫越建立起更亲密的关系?


    他们注定成不了爱人。


    所以,主人和狗,也可以。


    赫越绕过了几个无人的小巷,一步一步往自己家的地方走。


    他的思绪很乱,乱得不出一个思考的由头。


    (你到底是怎么做系统的?)


    系统心虚,战战兢兢地回复了一句【对不起】。


    对方的系统明显比它高了一级,还用这么长时间做足了准备,一点没给赫越的系统反应的机会。


    (还能改回去吗?)


    【我,我也第一回遇到这种事,宿主……我试一试。】


    系统试图找回那个被强制改走的第五个攻略者。


    “滋滋”的电流声传来,短短一瞬,就在赫越的脑中炸出了烟花。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眼前也天旋地转。


    (你……你停一下!)


    赫越还是被这可能会要命的猛烈疼痛吓了一跳,立刻叫停了系统。


    【对不起……宿主,他篡改的时候叠加了太多限制了,一个一个拔出,您可能会收不了。】


    赫越靠在路边的树旁叹气。


    【我检测了一下,这些限制应该是以他受的苦为基础的。他承受了比这痛苦十倍的折磨,才给篡改的命令增加了这么多限制。】


    (……)


    哥哥真的很执着。


    【宿主,您真的一定要革除这个攻略对象吗?我觉得攻略他的难度很低啊。】


    (你能先把他的数值检测出来再说话吗?)


    【……对不起。】


    赫越现在都不知道莫利飞的攻略数值是多少,他只能看见三个问号。


    (我和你这种异世界的系统说不明白“长兄如父”的含义。)


    这真的……太背/德了……


    【但是,我检测到宿主您兴奋了啊。】


    (……?!)


    赫越双眸闪动了一下。


    (你闭嘴!)


    宿主的心情没有什么能瞒得住系统,它很敏锐地分析了赫越的呼吸和心跳,得出了这个结论。


    系统在想,人类总是会想要突破规则的冲动瞬间,感受变质的感情和纠缠不清的关系。


    赫越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重复了一边:(你闭嘴,没让你说的数据别说。)


    人类也很喜欢自欺欺人。


    系统得出这个结论。


    赫越踢着路边的小石头,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尝试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一块抹布突然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鼻,在他还没有唤醒系统的时候,眼前的路灯已然模糊不清,渐渐混成了一团。


    ……


    别墅的家里,餐桌旁边围了三只雌虫。


    克纳什不满地碰了一下阿尼斯的肩膀,“你为什么在这里?你的豪华大庄园已经容不下你了吗?”


    阿尼斯不会他的挖苦,“雄主跟着另一只雄虫走了?”


    维恩点头,“主人应该认识那位雄虫阁下。”


    “说真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大的雄虫阁下,他是变异了吗?”克纳什迷惑地挠挠自己的狐狸耳朵,“这合吗?”


    阿尼斯轻打了一下他的头,“你对雄虫阁下能不能放尊重一点!”


    克纳什摁住自己的狐狸耳朵,“你对我说这个没有用,我又没有雌虫该有的基因刻印。”


    雌虫基因刻印,就是从种族上,雌虫与生俱来的,必须臣服于雄虫的思想。


    克纳什没有,他只因思想刻印臣服于赫越。


    维恩还是很客气地给阿尼斯这个“客人”倒了一杯水,摆好了当家者的姿态,“上一回,主人去你的庄园,不也住了一晚吗?”


    “你是觉得雄主会和另外一个雄主阁下…….一晚上吗?”阿尼斯抿了一口温水,问道。


    维恩拿起光端,给赫越发消息,“问一问就好了,主人如果想回来住,我就去接他。”


    “我们!是我们去接他!”克纳什支棱起来,拍拍维恩的肩膀。


    维恩瞥了他一眼,懒得和他斗嘴。


    发过去的光端消息石沉大海,维恩许久没有得到赫越的回复。


    再怎么说,如果赫越不回家的话,也会发个信息给他们的吧?就算上次在阿尼斯的庄园留宿,他也给维恩报了平安。


    克纳什凑过来看了一眼维恩的光端,重新趴回在桌子上,耳朵顺着垂下去,“我感觉主人和那位雄虫阁下是认识的啊,是不是玩得太开心,忘记了给我们发消息了?”


    “那可是雄虫啊!”阿尼斯说道。


    维恩叹了口气,“也不是没有雄虫追求过主人……”


    他说的是卡诺。不过自从赫越在俱乐部闹出不愉快,卡诺的聊天框就一直待在赫越的黑名单里没出来过。


    克纳什如坐针毡,趴下去又坐起来,撑起来又趴下去。如此几次之后,克纳什还是从黑名单中把卡诺拉出来,给他打了通讯。


    还是确认一下主人的安全比较好……


    卡诺是他唯一的人脉,上次赫越去俱乐部,也是听说有一个故人的虫要和他见面。


    通讯接通之后,卡诺疑惑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克纳什?这么晚什么事?”


    “你知道主人认识一只叫什么……离飞的虫吗?”


    “啊,你说莫利飞,认识啊,他是古堡俱乐部的创始虫之一。”


    克纳什的耳朵兴奋分竖起来,连忙问道,“那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主人今天和他出去吃饭,现在都没回来。”


    卡诺语气平和地说道:“他不回来有什么问题吗?”


    在他眼里,将腺体遮得严严实实,还有高大身形的虫,就是雌虫。赫越和一只雌虫夜不归宿,谁都能向导他去干什么了。


    “少废话,快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克纳什的语气丝毫不客气。


    “有你这么和雄虫阁下说话的虫吗?”卡诺不满开口。


    狐狸更加激动了,声音拔高了几度,“你,要是主人出了什么事,我马上来暗杀你!”


    “赫越出事?”卡诺也警惕起来。


    “所以才要确认,总之快给我联系方式,我……改天送礼物道谢。”


    “不必道谢,我把他的信息发给你了,如果没事的话,也跟我报个平安。”


    卡诺担心赫越,也不想收到狐狸的道谢礼物。他不想某一天来古堡的时候,在桌子上收到一颗血淋淋的头。


    阿尼斯很惊讶地听完这段通讯,“你对雄虫阁下真的一点没尊重啊……”


    狐狸咧嘴笑,露出犬科动物尖利的牙齿,“都说了,我这只疯狐狸,只听主人的话。”


    他是特殊的。


    改造的刻印只有赫越的名字,而不是整个虫族的雄虫。


    只有赫越能驯服他,他也只是赫越的狐狸。


    几经周折,克纳什还是加上了莫利飞的联系方式。


    他得到的答案是,赫越早就和他分开回家了。


    {狐狸:早就?多早?}


    {莫利飞:大概……3个小时前,我们从secret饭店分开的。}


    那个饭店离家里很近,就算是走路,两个小时前也该走到了。


    三只雌虫面面相觑,不祥的预感弥漫全身。


    维恩慌张地疯狂给赫越打通讯,得到的都是未能回复的消息。


    克纳什给卡诺发了消息,试图让卡诺寻求组织首领的帮助。


    阿尼斯翻出了自己的人脉网,四处打通讯掉监控。他猛地从座位上坐起,语气急切,“我回去一趟,找到仪器就能找到雄主的去向。你们也找,有消息通知我!”


    “什么仪器……”


    克纳什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声剧烈的关门声打断。


    ……


    “嘶……”


    赫越是被热醒的。


    头疼欲裂,眼前昏暗无比,所有东西都形成了几个重影,然后组装在一起。


    赫越晃了晃头,睁开了眼睛。


    他被绑在椅子上,手腕上粗实的麻绳紧紧勒着他的手腕,毫无怜惜地将手腕上的皮肤磨破。药效逐渐过去的昏药渐渐过去,赫越慢慢恢复清醒,头疼却一点没减。


    他的面前坐着一只雄虫,一只衣着囚服,浑身肮脏的雄虫。


    “伊琳德……”赫越干涩的嗓音赶着喊着他的名字。


    这虫正是伊琳德。身上的泥泞让白色的囚衣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又黑又脏。干涸的血块和灰泥融成一团,让他看起来甚为狼狈。


    赫越偏着头,些许的虚弱让他的嘴唇略白,冷汗打湿了额发贴在他的额角,恰到好处的破碎感像失落人间的神明。


    他的身体呈现一种非常奇怪的状态。


    内里被药掏空得干净,表面却如同一团火在燃烧。


    “你越狱出来的?”


    伊琳德的脸色更黑,沾满污渍的脸肮脏骇人。


    (系统!给我录音笔!)


    【好!!】


    系统也着急。它好不容易把赫越唤醒,一直在等着他的命令。


    录音笔按下去。


    “是啊,一切都拜你所赐。我的雌虫死了,我也会为他殉情,在此之前,我也会拉着你陪葬。”


    赫越轻笑,“你为什么会做出受害者的模样?诡计多端的是你,阴险狡诈的是你,想要害我却被反扑的虫也是你。”


    他瞄了一眼狼狈的伊琳德,笑道:“你和你的雌虫都很喜欢篡改自己的记忆,把自己从罪犯变成受害者。你再多说几遍这样的话,大概就会骗过自己,编得自己都相信了。”


    从头到尾,赫越才是那个应该被同情的受害者。


    “说完了吗?”伊琳德笑道,“无论如何,今天,我要杀了你!就算我要下地狱,你也得跟我一起去死!我不仅要杀了你,我还要将你折磨得奄奄一息!让你生不如死,痛苦丧命!”


    赫越摁停了手上的录音笔。


    (系统,帮我保管一下录音笔,然后把小刀给我!)


    录音笔里面的话,就是伊琳德要伤害他最好的证据。接下来,他就算是在保护自己的过程中失手杀了伊琳德,那也是正当防卫。


    他待在单人阳光房里读虫族律法的精力没白费。


    本来按照虫族律法,伊琳德在监狱里待上个几十年,出来之后还能重新做虫。雄虫的特殊地位,足以让伊琳德出狱之后仍受一些雌虫追捧,他还能享有正常的生活。


    但是,高高在上的伊琳德沉不住气,他不能接受自己从顶峰上坠落到谷底,一定要拉从头到尾都无辜的赫越垫背。


    那么赫越也不介意给他一个真正的结局。


    赫越想用锋利的小刀一点点割开粗糙的麻绳,但奈何麻绳绑得太紧了,他用刀的手很费力。


    那团火灼烧着他的意识,几次让他的意识出走片刻,又被他强大的智拽回来。手腕上被粗麻绳磨破的刺痛已经不是刺痛,更像是蚂蚁啃食一般难以忍受的细痒。


    赫越紧咬着自己的嘴唇,让柔软的嘴唇破了皮,靠血腥味和疼痛保持最起码的清醒。


    那并不只是让他昏迷的药……


    意识越来越模糊,他的脸色呈现出病态的嘲红,眼尾染上药物激起的嫣色,泛泪的目光闪动着难以抑制的泪光。


    是药……


    是足以让人意乱的药……


    他深喘着气,强忍着难以承受的药效,分心去割身后的绳子。


    伊琳德坐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的样子,扬起鄙夷的笑。也因为想看药物将赫越折磨得神志不清,他拖着没有靠近赫越,一点点看着他变得更加混乱。


    赫越低垂着头,没有表现出一点攻击力,手上却没有停止地割身后的绳子。


    手腕上被粗麻绳磨破的伤痕已经顾及不上,越来越明显的刺痛融进药物的作用里,让赫越更加难以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他强行绷紧了神经,用小刀割开了粗麻绳。他的手相互勾着,避免露出任何破绽。


    伊琳德打了一个响指,让藏在远处的雌虫们纷纷走过来。


    他们一个个都人高马大,衣衫褴褛。破烂的衣服使他们衣不蔽体,肮脏的泥尘让他们看起来更加粗俗。


    赫越侧头瞥了他们一眼。


    只是惊鸿一瞥,那群雌虫便精神起来,眼睛放亮地盯着满脸红晕的赫越。


    “我会让你死在痛苦里,死在被玷污、被撕碎、被榨得一点不剩的.望里!!你知道这是一种什么药吗?在你虚脱之前,它是绝对不会消失的!”


    赫越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以前,都是用这种方法,对付你的对手的吗?”


    伊琳德轻笑,“商人的世界,没有最肮脏,只有更肮脏。”


    (系统,给我枪。)


    伊琳德挥了挥手,那群雌虫便像饿狼一般冲上去。


    “砰砰砰”几声枪响,赫越手中的子弹打中了走在前面的几只雌虫。


    惨烈的痛呼极尽咆哮,然后销声匿迹。后面的雌虫害怕了,完全不敢往前走,愣在原地。


    “你……你哪里来的枪?”


    赫越抑住自己的呼吸,将枪比到伊琳德额头。


    “现在……才想起来,绑架,要搜身……是不是,太晚了?”


    眼前的一切出现重影,赫越死死扣着枪,强行绷紧精神。


    “既然你不想进监狱,那就,下地狱吧!”


    赫越对着往伊琳德的身上开了几枪。


    血液染进污泥遍布的囚服,凄厉的痛呼响彻整个破烂的房间,伊琳德往旁边倒去,载进满地灰尘里。


    伊琳德的呼吸很微弱。


    赫越没有打在他的致命伤上,给他留了一口气。


    一切都结束了。


    赫越本想用正当的方法,让这只雄虫消失在大众视野,好好接受改造。但伊琳德偏要撞上他的枪口,试图拉赫越垫背。


    不管是爱情、名誉、钱财还是生命,伊琳德什么都不剩下。


    倒下的几只雌虫也没有死,他们在以一定的速度恢复。伤势较轻的几只雌虫已经重新站起来,被赫越打中眉心的雌虫倒地不起。


    药效更加猛烈地攻击赫越的意识,他的眼前更加混沌了一些。紧绷的神经不允许有丝毫松懈,稍微喘一口气就可能让药效占领高地。


    赫越摁住自己的后颈,面对冲向他的雌虫释放了雄虫信息素,另一边用枪打在他们身上。


    枪声和惨烈的喊声未停。


    伊琳德叫了不少雌虫,这些都是最低等的无主雌奴,有些甚至只是临街的流浪虫。他只想让他们占领赫越的身体,让他生不如死地死去。


    因此,对于低等的无主雌奴,赫越的雄虫信息素足以将他们拽入难以控制的强制发。


    赫越发红的双眸已然到了极限,但他的手里还拿着枪,面前堆了不少已经没有了气息的虫体。


    “他……还没死,”赫越死死扣着枪,“不想死在我的枪下……就换一个虫解决问题。”


    躺在地上半死的伊琳德惊恐地睁大眼睛。他的腿被打废了,手臂也是枪口,连爬都爬不走。


    伊琳德所拥有的最后一份尊严,也死在了赫越的手上。


    他不该去招惹赫越。


    从一开始就不该。


    此时的后悔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他的忏悔挽回不了任何事情,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伊琳德,你打算怎么在死之后,去见你心爱的艾莱斯?”


    赫越压垮了他的最后一颗稻草。


    被恶狼般蚕食鲸吞的伊琳德,一生以一对一的关系流传于世的伊琳德,又怎样以破烂的身体,去见自己死去的爱人?


    如此,再多后悔,也挽救不了悲惨的结局。


    赫越的手里还拿着枪,有不怕死得虫扑向他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开枪,直到没有虫敢靠近他。


    这些雌虫也活不久,被雄虫用压迫信息素强迫发.,又处于狂暴的状态得不到安抚,只能将渺茫的希望寄托在半死的伊琳德身上。


    没过多久,等待他们的,就是虫化和死亡。


    赫越一步一步往外走,一点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他的身上散发着醉人的花香,将他整个人都泡透了,白皙的皮肤泛着药效正烈的红。


    好难受……


    他咬着牙,却再也抑制不住喉间腻人的轻哼。


    拖着脚步下了楼梯,他能隐约感觉到自己身处一个郊外的废弃工厂。


    真的已经快要到极限了……望快要占据他的全部意识,坚硬得发烫。


    好想……


    双脚发软得厉害,他往地上扑,跌倒在一地碎石里。


    (我会死掉吗?)


    【不会的!宿主不会的!!】


    系统想给他拿镇静剂,但是这个状态下用镇静剂更会要了他的命。他需要的是狠狠.一场,或者很多场,这比什么都好用。


    一束亮光打在他的脸上。


    “主人!主人你怎么样,我,我带你去医院!”


    赫越听见熟悉的声音,眼前出现了一团白色毛绒绒的东西。


    “维恩!主人在这里!!你快过来!”


    电筒放在了满是碎瓦的地上,克纳什小心地将赫越扶起来。他一下就碰到了赫越发烫到吓人的皮肤,惊讶出声,“好烫!快快,送医院,叫救护车!”


    赫越用仅存的力气拽住了他。


    “不……不去医院……”赫越拽住了毛绒绒的尾巴,“狐狸……这是药,你……你给我……”


    手电筒的光晃在赫越的脸上,晶莹的泪珠如此反着光。红扑扑的眼下如同明艳的玫瑰,被情.泡透的全身绵软无力,轻轻一触就是直冲眉心的.感。


    谁都能一眼看出端倪……


    “好……好,我来……”


    赫越躺在碎瓦砾上,尖锐的石子随时都有划破皮肤的风险。他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连从地面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只要稍微挪动一下,一些细碎的石子就往他身上黏。


    “狐狸,这怎么回事?!”维恩停好从卡诺那里借来的直升机,匆匆忙忙赶过来。


    他们俩和卡诺、阿尼斯兵分两路,从岔路口分路来找赫越。


    “嗬呃……我,我说不清楚,燃眉之急……你,你抱着主人,地上都是石块,一会儿给主人划伤了。我……我很快……”


    克纳什一边招呼着,一边用手戳自己。他的身体已经经过了很长时间的调整,现在也是一触即可用的状态。


    他能看出赫越的状态很痛苦,在自己这一点上,必须尽快做到最好。


    维恩一眼便看出原委。


    他坐在尖利的石粒上,将赫越轻轻抱起来,放在了自己身上坐好。


    “呜……不,别过来……走开!”


    赫越胡乱地往旁处打,滚烫的手背扇向维恩的脸。


    药效的作用让赫越看不清周围的虫,他的视野被冲得细碎,本能地在陌生的环境中绷紧神经,反抗着所有靠近他的虫。


    “没事的……主人,是我,我是维恩。”


    维恩没有感觉到疼痛,只闻到了比以往浓烈无数倍的信息素花香。


    他从后面搂住赫越,轻轻地拍着赫越的肩头,试图让他从强烈的药效中回过神来。


    “别,别靠近我!系统!我的枪,给我枪……”


    他已经完全混乱了,大声喊出的话说漏了嘴。


    好在现场的维恩和克纳什,丝毫不知道一点系统的东西。


    “别怕……是我,是我们,是你的狗和狐狸……别怕,主人,我们来了。”


    维恩小声说着,轻轻扯了扯赫越的衣服。


    “狐狸,快点!”他小声喊道。


    这一刻,争风吃醋已经完全排不上号,维恩和克纳什的心里除了急切,就是心疼。


    “好了……我好了。”


    狐狸拖着跪立的膝盖,此时已经完全顾不上膝盖上被拖拽的石粒扎破的伤口。他只想着主人,想着让那份痛苦的药效快点过去。


    他只想给主人治病。


    狐狸拖着膝盖跨过去,却在刚刚对准靠近的时候,被赫越一把推开。


    “不……别……别靠近我……别过来……”


    紧绷的神经已经错乱,赫越把身边的虫和刚刚那群凶神恶煞的虫混为一谈。他从来没有躺着失去过主动权,但他现在被迫一点动不了,被药抽走了所有力气。


    全身都绵软无力,只有


    陌生未知的经历和无法支配自己身体的恐惧弥漫心头,那种难以控制的感觉最令赫越害怕,此刻却如数落在他的身上。


    狐狸着急,轻扶着赫越的腰,卡在最开始的地方,不知所措。


    “维恩,你哄一哄,你哄一哄主人……主人在害怕。”


    “我已经在哄了!”


    不管怎么样轻言细语地哄,维恩都没有办法让已经不再保持清醒的赫越消解掉一点防备。


    明明他们的主人现在最需要的是.,但是他却未能放任自己放弃恐惧和抗拒,无力地躺在维恩身上的时候,也在轻哼着抽泣。


    他俩的心已经碎掉了。


    强行也是可以的,药物总能盖住紧绷的恐惧,让赫越即使在恐惧中也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感,但是他们谁都舍不得。


    “主人别怕,是我们啊……不是其他虫,相信我们好不好?”


    维恩单手与赫越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


    “药效很快就过去了,不要害怕,有我们在。”维恩轻拍着赫越的腰,小心翼翼地哄着,“相信我们一次,会很舒服的,好不好?”


    “呜……呼呜……”


    赫越已经在药效的作用下,完全变了一个人。


    要是他没有被药蚕食这么久,他还能有自己的力气,那他现在应该将他养的狗摁进尖利的石粒里,狠狠用来解开不适。


    但是现在,他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只能交出所有的控制权,将所有的一切都交给别的虫。


    失权的恐惧混着难以耐受的药物,让他快要背过去。


    “不哭了,主人,很快就好。”维恩吻上他的眉眼,轻轻吻走了他眼角咸湿的泪珠。


    微凉的唇扫过发烫的眼睫,如同打开了洪水的阀门,将拥堵的洪水口疏通,让水倾斜而下。


    仅仅是亲吻眼尾而已,赫越便忍不住轻抖,拽住维恩的手更加用力地扣住。


    “亲……维……亲我……”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连抬手将维恩拽到面前都做不到。


    维恩也难以把持,单手扶住他的下巴,轻轻往旁边带。他躬身贴上了赫越的唇,一点点轻舔,然后探进微张的齿间。


    “呼……呜……”


    环抱住的腰也软了下去,僵持着的态度也松了劲。赫越被柔软温柔地怀抱拥着,亲吻也不鲁莽冲动,而是小心翼翼地处着,一点点靠近探知他的反应。


    腰间轻拍的手没停,维恩几乎用尽浑身解数在让赫越紧绷的神经放松一点点下来。


    终于,一直想要拒绝狐狸的手被狐狸反握住,他也一点没有拒绝。


    维恩给了个眼神给狐狸。


    主人在他的吻中渐渐陷入难以自抑的冲动中,失权的恐惧也在充分的爱意中逐渐消解,散尽。


    赫越终于主动往维恩的方向靠了,将自己的舌往前送。


    不管他最终是.到完全分不清楚面前的虫是谁,还是他知道面前的虫是全心爱着他的小狗,他都放松下来,沉溺于药效带来的巅峰中。


    “……嗬啊!?”


    在狐狸猛然落下的瞬间,赫越的身体被一下子窜上来的剧烈.感弄得猛地一抖,脱离了这个深长的吻。


    他实在是被药养得太狠了,每一寸肌肤都属于极度饥饿的状态,渴求触碰和安抚。


    也因此,仅是一查,赫越的眼前变如同白昼,一片发白。药物的疼痛和.处传来的感受交错着往上涌,时而由前者占据上风,时而又以后者占到前面。


    高让他一抖一抖地,如同抽搐一般,许久没有停下来。


    药物在透支他的身体,将最猛烈的感受击穿意识,一瞬间就让他.到乱七八糟。


    “狐狸,慢慢来!别让主人应激!”


    维恩抱着他,还不忘小心地安抚他紧张的情绪。


    赫越已经.到哭得满脸是泪,哭花的脸在微弱的电筒光下微微反光,更添一份破碎和迷魅。


    “知道……咳……我知道……”狐狸当然只敢慢慢缓解赫越的药效,生怕他有一点害怕和不适。


    维恩轻轻抚走赫越眼角的泪,又重新开始亲吻他。


    所有的轻哼被堵进喉咙里,赫越的喉结上下滚动,沉溺于完全失去智的瞬间。


    终于他渐渐适应了过来,所以亲吻更加用力深刻,解决药效的动作也更猛烈而迅速。


    亲吻和拥抱让他沉迷,抚慰发烫的皮肤激起阵阵轻抖,解决药效查得红肿发紫的不断迸裂出猛烈的水花。


    身体的每一处都被药效泡发,然后又在此刻以最热烈的方式疏解出来。


    一开始赫越还有力气.到哭,到了后来,他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一手与一虫紧紧十指相扣。


    错乱的意识除了.到极致什么都不剩了,混乱的场景里,赫越迷失在了世间一处纯净的极乐之地里。


    他缠着紧扣的手不放,拽着抱着自己的小狗,让他亲吻自己的嘴唇、脸颊自己耳廓;拉着扑向自己的小狗,让他离自己更近一些。


    失权的恐惧被深爱抹平了,药效创造出的失落空洞也被深爱填满了。


    小狗轻咬他的喉结,在白里透粉的脖间轻咬一口浅浅的痕迹。


    当然,狐狸圈住他的腰,找到发力地。


    当真和伊琳德说的那样,赫越昏过去的时候,真的榨到了什么都没有了。他后颈的腺体红肿得可怕,发红发紫得扩散了很大一块。


    狐狸抱着赫越,垂着尾巴,用耳朵擦了一下自己额头的汗水。


    赫越倒在维恩的怀里,头发浸了汗水,贴在身上,已经不省人事。哭肿的眼睛到了最后无泪可哭,干裂的嘴唇预示着这具身体现在严重缺水。


    吻痕遍布,嘴唇充血到红肿的地步。衣服半扯到中间,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


    狐狸抱住赫越,侧耳贴在他的胸口,感受到主人呼吸的起伏。


    他是主力军,现在也累得眼冒金星。


    “你还累上了。”维恩笑道。


    “你来试试,累不死你!”


    他俩轻声斗嘴,最终相视一笑,别开了头。


    天际间,升起点点晨曦,将破败的废弃工厂照成暖橙色,照亮了一地混乱。阳光的温暖气息混着浓烈的花香,将气氛变得温馨。


    阳光很暖,心里也很平静。


    “走吧,带主人去医院。”


    狐狸说着站起身,扶了抱着赫越的维恩一把。


    狐狸的双膝血肉模糊,都是被地上的石粒磨破的痕迹。他垂头盯着自己膝盖上的伤痕,看了很久很久。


    “有大碍吗?”维恩问道。


    狐狸摇摇头,“只是在想,要是这个伤痕,能够永远地停留在我身上就好了。”


    【克纳什,95%。】


    “你呢?你的伤要紧吗?”狐狸盯着维恩后背的血说道。


    “没事,我们是雌虫,很快就好了。”


    狐狸的脚步有点虚浮,应和道:“是啊,我们很快就好了,只有主人在受苦。”


    “你能不能行,怎么虚成这样?”


    狐狸这才炸了毛,一拳就是往维恩坚硬的肩膀上落,“说什么呢!你才不行!!”


    “回去想办法补一补吧,狐狸。”


    “维恩!!!”


    狐狸就算脚步虚浮,也跟上了维恩的步伐。


    他的心跳快得要命,不知道是熬通宵的心悸,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


    第83章 哥哥就是哥哥,哥哥是不能当.的 【克……


    医院的吊瓶一滴一滴往下滴着药水, 温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病房,照在赫越的脸上。


    他看起来破碎柔弱,本就白净的脸退了红晕, 现在变得更加苍白, 病态给他加了一层柔光滤镜,像一只受了伤坠落人间天使。干裂起皮的嘴唇严重缺水,维恩抹了点唇油在他发凉的唇上,才让他看起来稍微好一点。


    维恩捂着他的手, 将被吊瓶的药水输入变得发青的手臂捂热。


    又进医院了啊……


    维恩追悔莫及, 他发誓,以后绝不然赫越有机会单独待在外面。


    在医院昏迷了好几天,靠阿尼斯带来的昂贵药物和补品养着,还请来了专家会诊, 严格按照医生的建议补着赫越透支的身体。


    他后颈的腺体发青发紫,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医生也很少见过这样的症状。


    血液调查的结果出来, 赫越的血液里残留的药物是虫族已经列为违禁品很久的情药,并且注入剂量不低。赫越在被注入药物的情况下还强行使用雄虫的压制信息素导致那群雌虫强制发., 更加促发了药物的作用。


    维恩在研究所的档案室里搜了很久, 才找到了这种药物的资料。


    它的残留有周期性,需要一段时间用以戒断。


    谁都不知道残留在赫越血液里的一点药物, 会在什么时候再一次发挥作用。


    赫越后颈的腺体红紫一片, 像一块特殊形状和颜色胎记生长在他的后背。


    每次扶着他敷药的时候,裸/露的后背上,突出的肩胛骨铺上一层异色的痕迹,微微隆起的后颈腺体散发出淡淡的花香信息素,像一朵绚烂到腐朽的樱粟,紫红色的花瓣旖丽诡魅。


    被触碰到肿起的腺体感觉不算好受, 作为雄虫最敏锐的开关,赫越在没有思维控制的时候,总是会本能地发出些难耐的哼咛。


    维恩抱着他,轻轻将药片贴在满后背,小心地将人放回去。


    昏迷了很久之后,赫越总算从混沌中被唤醒,沉重的眼皮稍微掀开一条缝。


    【呜呜呜……宿主,您终于醒了……呜呜……】


    吵闹的机械音哭声让赫越不悦地皱了皱眉。


    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漫长混沌的梦,醒来就是陌生的医院病房。


    (你好吵……)


    【好好,我不念了……宿主,您的疼痛感知被我屏蔽了大部分,需要帮您解开吗?】


    在赫越睡着的期间,系统难得又去求来了升级改造。这次的意外也给它吓得不轻,慌忙升级,总算弄出来一个感官屏蔽技能。


    因此,赫越在沉睡中,在本应感受到疼痛和快.的双重作用时,被屏蔽了痛苦,只感受到抚摸腺体的丝丝兴奋。


    (先别,我不想疼。)


    赫越感觉自己的后颈麻木得没有知觉,现在才知道是系统帮他屏蔽了大部分痛觉感知。


    他无法想象,现在解除痛觉屏蔽,他得有多难受。


    系统和他周围的虫都护着他的感觉还挺安心的。


    半眯的眼睛也闭上了,赫越浑身又疼又软,眼皮也很重。他不想动,也不想睁开眼睛,干脆闭着眼睛养神。


    “你好,赫越雄主是吗?”一只医生虫走过来。


    现在是维恩在病房里值守。


    他们三只轮班照顾赫越,现在这个时间轮到维恩。


    “是的,我是他的伴生雌虫。”维恩站起来,回应着医生的话。


    医生将写好的病历本递给他,“这是新开的药,再提醒一遍,雄主的腺体已经受伤得太过厉害了,最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要用到信息素。”


    “好。”


    这句嘱咐,维恩已经听了很多次了。


    “另外……”医生的目光停留在赫越长发半掩的脖颈,以及若影若现的紫红色伤痕,轻轻叹了口气,“听了你的重点描述,我建议带雄主做一下精神科检查。一般来说,这种刺/激可能有严重创伤应激风险。”


    看着维恩表情沉重,医生推了推眼镜,补充道:“也就是,PTSD。”


    赫越的手指动了一下。


    (P不了一点,虫族鉴定精神类疾病这么轻松容易吗?)


    【但是宿主,如果看到了经过,真的很吓人……】


    赫越当然是一点没有的。事实上,他的记忆停留在狐狸来了之后,再往后就是模糊不清的小片段。


    他大概能意识到,他经历了一场狐狸和小狗共同的,轰轰烈烈的,“药物治疗仪式”。


    两只和一只的感觉是不同的,赫越在古堡也不玩多猎物,这段经历对于他来说很全新。


    新到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身体本能的反应让赫越记得是特别特别爽,但是创伤应激……那确实是一点没有。他还沉浸在自己成功脱逃,还给伊琳德反将一军的成就感里。


    (我的录音笔呢?)


    【帮宿主保管着的。】


    至于维恩,他当然对医生的话深信不疑而惴惴不安。他坐在赫越的病床边,坐立不安,几次站起,脚步很轻地在病房里踱来踱去,焦虑得精神紧绷。


    松弛感和他没有关系,向来冷静强大的维恩中校也在主人的事情上慌乱无措。


    他是基地的医学研究员,最知道创伤应激反应是什么样子。那些从星际任务中回来的军雌,见过星际怪物之后死里逃生,在很长一段时间活在创伤的阴影里,像疯子一样精神不振。


    他们总是能因为某一个契机闪回到过去的场景,如同经历噩梦一般发/抖恐惧。


    作为应急医护的一员,维恩见惯了他们突然因为一个很小的契机闪回到噩梦中的场景。


    那些虫哭喊咆哮,缩成一团发/抖,胡乱扑腾,像是在痛苦的回忆中溺水。有的军雌会迅速陷入难以挽回的虫化,被这样的精神疾病折磨致死。


    他们死状凄惨,总是令维恩不忍直视。


    维恩的目光落在他心爱的主人身上……


    那个废弃的工厂,满是碎石的地面,以及深陷药物后被雌虫围堵的恐惧,也会在他心爱的主人身上留下心创伤,让他总是深陷噩梦。


    他心疼得快要窒息过去。


    想了很久,维恩还是给克纳什发了消息,警告他就算来探望照顾赫越,也不准说什么可能让赫越应激的话。


    注意事项在光端的聊天界面刷了屏,都没有得到克纳什的一句回应。


    他在一旁怕得要命,赫越淡定地平躺着,感觉有点躺得有点厌倦了,侧头翻了个身。


    听见声响的维恩绷紧神经,轻手轻脚地帮赫越好被子,摆好输液的手。他抬眸时,看到了赫越睁开的眼睛。


    那双眼眸明亮平和,不笑的时候清冷疏远,现在看起来偏向虚弱破碎,眨眼时瞧着的有点懵。


    漂亮的双眼眨了眨。


    “……水,口渴……”干哑的嗓子扯出几个字,每一个音节都牵动人心。


    维恩立马起身,接了温水,将赫越慢慢扶起来。


    “主人感觉怎么样?”维恩摁了护士铃,坐在床沿边,让赫越靠在他的身上。他连声线都放得很轻很柔,像哄人一样。


    他把医生的告诫放在心尖,并且深以为然。


    “我没事,感觉好多了。”赫越低着头,小口抿着温水,感受到干涩的喉咙终于有了一点滋润。


    赫越越是平静,声音越是平和温柔,残留的病态越是让声音像轻柔的风扫在人的皮肤上一样,维恩就越是心焦。


    要是赫越能脾气暴躁一点向他发火,喜怒无常般释放心中的压力和不悦,反而能疏通情绪的阀口。但是赫越如此冷静自持,平淡处事,维恩就越觉得他要出事。


    但是他又不敢对过去的事多说,只是自己承受煎熬和纠结。


    赫越垂着头,嘴角勾起玩乐的笑意。


    他当然知道维恩的想法,但他不想解释。这种错位的心境有很多有趣的玩法,他不想错过这场游戏。


    虐心的戏码勾起恶劣的本我,赫越揣着明白,什么都没说,依旧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水。毕竟,维恩的数值,已经很久都没变过了。


    况且,就算赫越和维恩说了一万遍自己没事,对方应该也不会相信,反而把赫越的解释当作病情加重的证据。


    那就由他去吧。


    医生来检查之后,又拽着赫越检查的各项指标。身体的数值除了一点虚弱别无大碍,精神外化到躯体的检查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检查报告白纸黑字地呈现在维恩的面前,他也坚定地认为,一定是主人将心情隐藏得太深了。


    狐狸和阿尼斯听到消息之后尽快赶过来。


    “主人,你终于醒过来了……”狐狸耷拉着耳朵,半蹲在赫越的床边。


    赫越伸手就能揉到他毛绒绒的耳朵,满手都是温暖柔软的触感。


    狐狸几次想要开口,都几经犹豫之下闭上了嘴。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赫越拍拍他的头。


    狐狸没敢直视赫越的目光,眼睛心虚地看向了别处,“我就是……后来,我去报了警,和警察一起去看了现场。我们去到那里的时候,伊琳德已经成碎……”


    话音未落,维恩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将他未尽的话语全部噎回去。


    克纳什眨着湛蓝色的眼睛,迷茫地看着维恩。


    维恩压低了声音几近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给你发的光端信息,你是一条没看是吧?”


    他现在比没有患上创伤应激的赫越还要紧张,好像真正陷入噩梦的是他自己一样。


    克纳什的声音支支吾吾,模糊的音节大概在说:“什么消息。”


    “总之,你给我闭嘴。”维恩警告的眼神颇为犀利。


    赫越拽了一下维恩,抿起苍白的嘴唇,扯出一个破碎柔软的笑,“没关系的,维恩,让他说。”


    要是一开始维恩还处于内心不安的状态,赫越这温柔一笑,直接让他警钟长鸣。他将克纳什的嘴捂得更紧了,一点缝隙都不留,只能听见狐狸挤进喉咙里面的“呜呜”声。


    赫越挑眉,歪头问道:“所以,警官怎么处的这件事?”


    这事由赫越问起,维恩不能隐瞒。


    “是……是伊琳德的错,主人是正当防卫。那些雌虫也死了,一切都结束了,主人。”维恩小心地准备措辞,不停偷看赫越的反应。


    “这样啊……”赫越笑笑,“结束了就好。”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被他的小狗过度解读。他瞥头看着白净的病床被子发呆,都能被维恩解为他在难过。


    “都结束了,主人……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了,我会保护好您的。”


    维恩垂头,又补上一句,“我们会保护好您的。”他已经彻底对自己的力量失去了信心,从赫越诞生在这个世界上以来,同样的话他说过很多次,但是,一直都没有做到。


    赫越往前倾,抓住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轻轻捏了捏。


    “别自责,没有谁可以做到事无巨细。那天晚上我心情很乱,不然我也会第一时间给你发光端的。”


    他垂头拍拍下巴枕在病床旁边的狐狸脑袋,“你刚刚想说什么?”


    “我想说……其实伊琳德活了这么久,也不是孤身一虫。我担心……”


    狐狸耳朵贴下去,小心翼翼地看着赫越。


    他曾经因为此事和赫越闹得不愉快,现在重新说起这件事,需要极大的勇气。


    赫越手上没有停下揉毛绒绒耳朵的手,抬了抬下巴,“你继续。”


    “所以……我想,将这个事情处干净……”


    狐狸着急得狐狸耳朵高高竖起,急忙解释,“我是来商量的,我都听主人的!主人如果不愿意的话,我再也不提了……”


    “你想怎么做?”


    “我……联系上了卡因斯首领……”


    狐狸小心翼翼地说着,调整姿势,跪在赫越的病床旁边,“他能接受伊琳德以及欧里德的委托,但是对价是……”


    他抿了抿唇,怯怯地说:“让我帮他……刺杀五个雄虫目标……”


    还没等赫越说话,克纳什立刻找补,“我只是想将一切都弄干净,不想主人再有任何后顾之忧。这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不是冲动行事!当……当然,一切的决定权,都在主人身上……”


    狐狸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赫越轻轻抚着他的耳朵,逐渐看着他在自己的手下烧红了脸。


    没有生死顾虑的狐狸来到这里之前,是个疯癫的剧目演员,他是个荒谬的怪物,也因此厌恶这个世界。他愚弄众虫,仇恨到恨不得弄死身边的虫。


    他危险,莽撞,疯癫,直率。


    直到遇到了他真正的主人。


    主人管教他的心性,一层一层磨平了他的锋芒;教导他思考,变得成熟冷静;给予他关照,学着拥有人性却不失风趣。


    赫越没少在他的身上花心思,他也一直真切地、坦率地爱着自己的主人。


    “你成长了,小狐狸。”


    克纳什垂下头,默声点头。他的眼中蓄积起点点泪光,然后一滴一滴砸向地面。


    赫越的严厉和包容构成了管教本身的意义,拥有强大的本色。


    克纳什在想,赫越是一个伟大的主人。


    他听维恩提起过赫越之前收过的一只雌虫,说那只雌虫也会在赫越的手下被渡上一层善良坚韧的硬壳。


    那时,天天在挨二十棍的克纳什不相信,他不信这个下手狠毒、心思难猜的恶劣雄主,有那样强大的魄力。


    他不相信赫越所拥有的,是强大的内心和温柔的底色。


    现在,他比谁都认可这一点。


    他的主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主人。


    赫越看着他手下的狐狸哭得发/抖,忍不住捏捏这只狐狸的耳朵,“你哭什么,我没拒绝。你的心思我明白,辛苦你了。”


    他的话一点没起到安慰的作用,反而让克纳什哭得更厉害了。


    “呜……主人……主人我爱您……”


    他捧着赫越的手,敛着哭腔一次一次表白,“您永远是我的主人……我爱您……”


    赫越从病床头扯了一张纸巾,贴在他的脸上,笑着吐槽,“同意也哭,不同意也哭。你还想怎样?”


    温柔的语气因为虚弱的原因更轻更缓,一点点敲击着克纳什的内心,拨动着他的心弦。


    “我会想您的,主人……等我,等我处好这件事,我就回来找您……好不好?那个时候,您会不会不要我了……您还让我做您的狐狸好不好?”


    赫越的话让克纳什乱了心,一点防备都没有了,全部托出。他支支吾吾地说着,哭声掩盖了原本的话语。


    “我会欢迎你的,小狐狸。”


    “好……好,谢谢主人……”


    赫越拍着他的头,让他稍微冷静下来一些。


    “你还记得你的思想刻印吗?”


    克纳什点头,“克纳什不是.工具,是赫越的狐狸。”


    虫是不会忘记自己的思想刻印的。


    赫越想了想,开口问道:“那你没有我的液,以后怎么办?”


    这可是克纳什被创造时就有的基础设定,在结节之前,他依靠雄虫的腺体血存活,在结节之后,他依靠主人的.液存活。


    短期的缺失还能忍受,只是身体会变得越来越敏锐难忍。但这种状态如果一直得不到解决,一定会走向生不如死地结局。


    克纳什本来想说,自己会在组织把刻印点割掉的。但是话刚想说出口,又被他卡在了自己的嘴边。


    他说不出口。


    亲手毁掉主人给自己的刻印这件事,他说不出口。


    “我会在受不了死掉之前,回来找主人的……”


    克纳什低着头,小声说着一个几乎不可能做到的话。


    他出身就是拿来做.玩具的,这是初始设定里,属于他的“诅咒”。


    没有主人的液,他能撑过的时间,最多不超过两个月。


    但是卡因斯给他的时限,是至少半年。


    这些话,克纳什都没有和赫越讲。


    “你确定?”赫越挑眉问他。


    熟悉的压迫感又回来了,克纳什攥着手,轻轻点了点头。


    “主人,这是我能从您这里,唯一一个可以带走的东西了……您知道的,伤痕不会在我的身上留下,我害怕有一天睁眼,将与你相处的一切……都当做一场幻梦。”


    赫越摇摇头,静躺在病床上。


    “这不对,狐狸。习惯能带走,回忆也能带走,最重要的是,你对我的臣服也能带走。如果实在想拿走一点什么东西,就把我送给你的流苏耳夹带走吧。”


    他侧头低睨,带着温柔的笑意,“在我恢复了身体之后,我会解除这个思想刻印。至于我养病这期间,你就当临走时,最后陪陪我吧。”


    “主人……”


    狐狸扑到了赫越的身上,彻底控制不住而大哭起来。


    他哭得撕心裂肺,嘴里念念有词却听不清楚,大概也是一些舍不得主人和向主人表白的话。他的嗓子都哭哑了,整个人看起来像只落寞的小狗。


    【克纳什,99%。】


    静静地现在旁边的阿尼斯盯着扑在赫越身上的克纳什看了很久。他能听见一个机械音报幕,也能看见面前闪烁的文字和数字。


    手指紧紧地攥着拳头,直到手心疼得厉害。


    主人竟然这么喜欢这只狐狸……


    他看狐狸哪里都不顺眼,快要把哭得没有任何影响的狐狸盯穿。


    他上前一步,拎起狐狸的耳朵,将他从病床上拎起来。


    “别哭了,你不仅影响主人休息,还把被子弄脏了。”


    狐狸扑腾几下,拍打用力扯着他耳朵的阿尼斯。


    “你松手……不要捏我的耳朵!阿尼斯……呜……你不要在这个时候欺负我……让我在主人身上待一会儿。”


    整个病房茶香味儿四溢。


    “谁欺负你了?我实话实话。”


    赫越轻拍了一下阿尼斯,笑着说道,“狐狸耳朵不是这么扯的,你别欺负他。”


    狐狸的话可以不听,但是赫越的话,阿尼斯是一定会听的。他瞪了克纳什一眼,松开了狐狸耳朵。


    他还在为99%而暗自生气。


    赫越对他的好感值都没有涨这么快过。


    病房里的赫越经历了最好的照顾,处好事情的狐狸总是待在病房里,和赫越形影不离。他知道自己能够待在主人身边的时间不多,也想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的机会。


    “你最近掉毛也很严重啊,是因为没有好好休息吗?”赫越拎起被子上的白狐狸毛,捏起来给狐狸看。


    狐狸晃晃头,更多柔软的白狐狸毛从耳朵上甩下来。他将散落的狐狸毛拢在一起,神秘地说道:“不是,这是个小秘密,之后再告诉主人。”


    “你倒是学会向你的主人隐瞒了。”


    狐狸耳朵被吓得竖起来,狐狸慌忙解释:“不是的,是惊喜,惊喜!”


    “好好好,我不问了。”


    看他那个样子,赫越不用多想也知道,应该是在给自己做礼物。他从阿尼斯带来的补品盒子里翻出了鱼油之类的营养品,“吃点吧,别给自己弄秃了。”


    正在用梳子将尾巴上的浮毛梳下来的狐狸点点头,收下了补品。但是他也没舍得吃,而是悄悄地藏进自己背包里,转头就吃了一颗脱毛的药。


    他看着堆在地上的狐狸毛,总觉得不够。


    还需要更多一些,才能给主人做礼物!


    赫越的病房里来了一只狐狸只有过一面之缘的雄虫。


    他不想在赫越的病房里闹出争端,还是客客气气地叫了一声“雄主好”。


    “狐狸,你先出去吧。”


    “好……”


    狐狸多看了这位雄虫几眼。


    他凌厉的眼眸拥有高高在上的魄力,在看向狐狸的时候,总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狐狸将此归功于一只拥有雌虫身体形态的雄虫特有的气质,包括了健壮高挺的身材和盛气临人的气场。


    狐狸总觉得和自己的主人身上的感觉有点熟悉……


    他在病房外站了很久,才终于想起,那是一种掌控和侵占的“主人”气息。


    大概是……牵狗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难得,狐狸只在第一眼看到赫越时感受到那样的感觉。


    莫利飞将带来看望赫越的礼物和鲜花放在了他的床头,坐在了病床旁边的椅子上。


    “好些了吗?”


    赫越点点头。


    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僵硬。赫越既不能安心地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当他是哥哥,又不能顺了他的意思把他当狗。


    “上次吃过饭,我让你一个人走夜路,是我考虑不周,对不起。”


    赫越垂眸,没有将眼神落在他的身上。他顿了很久,才轻声回了一句“没关系”。


    他也不知道怎么和哥哥破了这层坚冰。


    “抱歉,篡改系统任务的事,也是我不对。小越就把我当作任务就好了,任务完成,系统就会屏蔽我了……我不该给你添麻烦,是哥哥不对。”


    赫越卖不出那一步把哥哥当作狗,但被篡改的系统改不回去,他不得不接受眼前这个禁/忌一般存在的攻略对象。


    心里最后挣/扎了一下,赫越最终点了头。


    只是当过客而已,他的生命里又不止一个作为过客的承受者。等到任务完成,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和哥哥再也不见。


    “哥哥还需要我教吗?那一套规则深谙人心,哥哥再熟悉不过,”赫越凑近了些,平静的眼眸如同无风的湖面一般毫无波澜,“古堡里的人都见过哥哥的手艺,舞台上表演挥鞭的时候,你可比寻常的施行者还要娴熟。”


    他所说的古堡,自然不是虫族这个新建的古堡。


    “不勤加练习,怎么好意思站在「幻影大人」的身边?古堡的硅胶模型,被我打坏了多少个,可都在财务上记着的。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总算能够成为古堡里数一数二的施行者,足以和你相提并论。”


    赫越轻笑,回忆的点滴在言语中更加清晰,“只可惜,哥哥一个作品都没有。”


    莫利飞回答道:“是啊……一只作品都没有,光有这身技巧,只能被聘为古堡的秩序维护者,按照惩罚违反古堡规则的施行者和承受者。”


    “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过,哥哥根本就不是个挥鞭的……”他拖长的语调撩动人的心尖,不断地按揉对方的内心和智,蛊惑对方的意识,一点一点让人卸下厚重体面的伪装,“哥哥说自己没有倾向,那在台上惩罚违反规则的坏蛋的时候,哥哥在想什么?”


    莫利飞还能保持平静,只是被赫越钓人的语调迷得有点发晕。


    “没想什么,只是想快点结束。”


    他的淡定验证了他的说辞,从一开始,他就不是那个适合挥鞭的工具人。


    赫越偏头,食指抬起他的下巴,“那哥哥看我和我的作品表演的时候呢?”


    红晕迅速爬上莫利飞的脸颊。


    无数画面从莫利飞脑海中闪过……


    万众瞩目的聚光灯下,铺着红毯的舞台上。赫越衣着黑色束身衣,身体的每一处流畅的线条和突出的肌肉清晰可见。漆皮的皮鞋在聚光灯下发亮,手中紧实的皮鞭弯折后捏在手中。


    扬手时手臂上绷紧的肌肉线条充满了爆发力,划破空气的声音和稳稳落在皮肉上的声音近在耳边。


    他兼具十足的暴/力美学,只是站在那里,就是视线的焦点。低睨的目光是恶劣的凝视,那种看垃圾的眼神能被古堡里的所有人津津乐道很久很久。


    莫利飞在想什么呢?


    他在想,要是跪在那里的是自己就好了。


    每次拥有这个想法,他就感觉全身都发烫起来。


    他和古堡里的绝对大多数承受者一样,怀揣着被赫越狠狠折磨的心思,祈求做他的狗。


    当然,他也和古堡里的所有承受者不一样。他一旦向赫越表露出一点端倪,就会把赫越吓走,就像在虫族的第一天正式见面一样。


    选择隐匿真实想法做一个施行者是最安全的方法,安全到他与赫越形影不离,但是一点破绽都没有表现出来。


    视线回笼,赫越的一句问题已经让他的喉咙干涩无比。


    “我……我在想,我想跪在您的脚边。”


    赫越的目光泛起些许淡淡的涟漪。


    正如系统所说,他兴奋了,从上一次莫利飞跪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兴奋了。


    长期的相处让他们之间的关系紧密相贴,莫利飞的存在比赫越真正的亲哥哥还要亲密。


    他们本来不应该是主人和狗的关系。


    但是现实时,他们必须是主人和狗的关系。


    没有谁能够拒绝突破规则后那种极尽癫狂的爽快,这对于在古堡里向来清醒地约束自己,未曾僭越古堡规则的赫越而言,对于身为古堡规则维系者的莫利飞而言,是难以抑制的刺/激。


    低劣的目光带着上位者的蔑视,将面色红润的莫利飞上下扫了个遍。这个目光被莫利飞在台下看了千万遍,只有这一次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喉间干涩,仅仅是因为这个眼神,紧张得喉结上下滚动。


    “原来,哥哥一直想的是这个。”


    赫越侧坐在病床边,薄唇轻启:


    “.货。”


    一石激起千层浪。


    莫利飞瞬间躲过赫越的眼神,就连被赫越掐住下巴也不由得整个人软下去。要不是他现在倾身还坐在椅子上,他得在赫越的这一声中直直地跪向地面。


    他垂着头,不争气地咽了口唾沫。


    “是……”他的声音抖得厉害,“哥哥一直都是…….货……”


    【莫利飞,???%】


    (不是,系统你……)


    赫越被这一声杂音和眼前看到的问号气得不轻,一下子没了兴致。


    他收回手,闷闷不乐地靠回病床上。


    本来他还想着像一个长跑目标一样盯着面前的数字,看着它一点点上升,然后最终解脱。现在倒好,他只能像个在迷雾中乱撞的小虫一样,根本看不到目标。


    【对不起……】


    “对不起……”


    系统的声音和莫利飞的声音重合。


    莫利飞见赫越缩了回去,心头一紧,担心自己的表现让赫越不满意。事实上,他也觉得自己的表现有点过于生涩,不像个在古堡摸爬滚打了这么久的人。


    “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


    赫越还在生系统的气,根本没空搭他。


    见赫越不说话,莫利飞更加急切,开始自顾自地反思认错。


    “我应该表现得更成熟一点,我深谙规则,这些条条款款我背得比谁都熟。我知道应该怎样让一个施行者感受到快乐,这些是我一直在执行的规则……”


    赫越愣了愣,这才意识到哥哥把他生气的原因完全归结到了自己身上。


    但是,这确实有趣……


    赫越向莫利飞招招手,示意他靠得离自己更近一些。


    “是啊……哥哥,你知道吗?”


    他的手搭在莫利飞的肩膀上。


    “你也是我手下的第一个施行者呢。所以,你不应该表现得与众不同一些吗?”


    “咳……是……”


    赫越靠近了他说话,像年幼时缠着哥哥说悄悄话一般。但是这一次,他说话的声音,确不再是年幼时那个身份。


    “你是哥哥,是年长者,你应该包容我的任性,就像……”


    他的声音宛若恶魔低语。


    “……小时候一样。”


    莫利飞紧咬住自己的嘴唇,闭上了眼睛,耳朵红得出血。


    赫越是故意的。


    他在一次又一次挑明他们的双重关系,甚至不遗余力地将此刻的一切联系上遥远异世界的过去。


    他在为他们的关系,叠加沉重的负罪感。


    但这并不是一道枷锁。


    对于他们而言,这是一份只有他们俩才能做到的,难得的催化剂。


    于是,肉眼可见的,他们俩都兴奋难捱。


    (可恶……我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个游戏这么爽啊。)


    【系统检测到,宿主很兴奋。】


    莫利飞紧闭着眼,尝试将腾起的.望一点点收回去。升起的情绪根本由不得他控制,几乎在赫越的几句话之下,就打湿了一点他的衣服。


    这份罪恶感和兴奋一起涌上来,他在赫越的面前,将过去遐想了无数次的幻境,变成了现实。湿润的衣服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他,他对自己虽无亲缘,但甚过血缘的弟弟/了。


    他对赫越的情感,从很早很早就变质了,根本经不起一点撩/拨。


    那些所谓烂熟于心的规则,形同虚设。


    【莫利飞,???%】


    (你真的很扫兴,反正都读不出来,你能不能以后就闪一下,别出声了。)


    【……是。】


    系统心虚,系统紧急检查自己的各项指标。


    这种扫兴的程度,和直接往赫越的头顶泼一盆冷水有什么区别?


    他们沉默着相处了一阵,许久没有说话。


    等到完全平静下来,赫越问道:“你在这里建虫族俱乐部,是怎么想的?”


    “想拥有一个和你建立羁绊的地点……”莫利飞冷静下来,语气平缓,拥有着年上者的温和从容,“虽然你在古堡的时候,身边换了无数个承受者也不会是我,但是我还是很喜欢那里。”


    “为什么?”


    “那里有很多很美好的回忆,你在自己的承受者面前是主人,强大的气场总是能让所有人臣服于你,但是在我面前,你又总是能脱离情景,亲和地叫我哥哥,和我吐槽古堡的烦心事,比身边的任何人都要亲近……”


    “那你现在是?”


    “贪心一点的话,我两个都想要。我想继续当你的哥哥,成为后盾和依靠,也想当你的狗,和你玩一场主人和狗的游戏。”


    赫越没有回答。


    他的哥哥和这里的雌虫也不一样。


    或者,他的每一只雌虫也都不一样。


    莫利飞轻轻牵起赫越的手,一只手贴住他的手心,另一只手捂住因为输液而冰凉的手臂。年上者的温柔是温暖和柔软的代名词,小心翼翼地捧着他,护着他。


    “你真的很奇怪……”赫越靠在病床上,手臂渐渐被体温捂热。


    “哪里奇怪?”


    “哥哥就是哥哥,哥哥是不能当狗的,这个世界上没有这样的道。”


    莫利飞轻柔地抚着他微凉的手臂,完全包容了用语言向他扎刀子的赫越。


    “那就做虫族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


    “不仅如此,你可是雄虫啊,哥哥。”


    “半个。”莫利飞很固执地矫正了这个说法。


    赫越的手指稍微用力,反握住了莫利飞的手。


    他不想说出“如果你想认我当主,那就抛弃所有作为哥哥的记忆和身份,只想着好好做狗”,那样会失去很多游戏的乐趣。


    最恶劣的游戏玩法就是要如此,将这份罪恶刻进骨子里,让它在不断和主人的关系中磨合中,产生排斥的痛苦。而越是痛苦,越是紧紧相握,越是狂热、阴鸷、毁灭、至死方休。


    那双紧握着的手默契十足,心照不宣。


    赫越低叹,回头时,与哥哥相视一笑。


    是的,游戏里的大家,都是疯子。


    第84章 four*排/弱 【克纳什,100%……


    赫越一住院, 在虫族认识的虫都来看望他,其中就包括了古堡俱乐部的卡诺。


    他已经把卡诺拉黑了很久,连解释道歉的机会都没有给对方。按说, 卡诺也应该不会他的所有事?却还是在接到克纳什的通讯后, 第一视角调动手里的资源找赫越,甚至拜托了组织里的首领卡因斯。


    卡诺提了很多礼品来道歉。


    “我没有对之前的事耿耿于怀,”赫越一来先说道,“这次, 多亏了你的帮助。”


    “不管你是不是在意, 那回事确实怪我。我对雌虫的态度影响了我的判断,我没有想过克纳什在你的心中是重要的,”卡诺态度诚恳,“不管怎么样, 我应为我自己的傲慢和无知道歉。”


    在卡诺诚恳的道歉下,赫越把他的名字从黑名单里面放了出来。


    “我只是不喜欢在二选一的时候, 没有坚定选择我的情况。”


    赫越顿了顿,强调了一句, “所有。”


    “我明白了。”


    卡诺是土生土长的雄虫, 在这里生存了这么久,所有的观念都刻进他的脑子里。


    只有赫越是例外的。


    他给每一个虫带来的惊喜, 完全不属于这个文明。


    就算是身为雄虫的卡诺, 也会因为这份奇迹一般的魅力,深为所动。


    不管是敬佩还是爱慕,卡诺都不想放弃这个雄虫朋友。


    “派遣直升机的钱,需要我补给你吗?”赫越问道。


    卡诺惊讶摆手,“那只是我的一些个人爱好,如果喜欢的话, 我可以改天送你一架。”


    “那倒是也没有必要。”


    卡诺的目光扫了一眼站在窗边,静静听着他们讲话的阿尼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富豪榜前几的虫在这里站着别说是直升机,就算是宇宙的恒星,你想要,他也会给你买一颗。”


    他们又聊了几句,卡诺就转身离开了。


    赫越还是没有答应去古堡俱乐部的邀请,即使那里是他哥哥按照记忆里古堡的样子,重新建造起来的一个地方。


    在一旁看了很久的阿尼斯把煮好的保养品端给赫越,看着他一口一口吃下自己托虫带来的昂贵补品。


    赫越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问道:“医生有说什么时候可以使用信息素吗?我之前不是答应过狐狸,要帮他解除思想刻印吗?”


    他一直记得这件事。


    99%意味着只差最后一步,他只需要稍微推波助澜,就能完成这个任务了。


    这个任务比之前还要漫长,从陌生的0%到现在的99%,他经历了很多事。


    狐狸变了,他也变了很多。


    除此以外……


    赫越拿着勺子的手微凉,用手背捂住了自己发烫的脸颊。


    他能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异样。这不是雄虫本来应该有的类似发.之类的东西,而是药物的残留正在周期性地缓慢发生作用。


    赫越不知道的是,站在一旁的阿尼斯,紧紧攥住了拳头,嫉妒的暗火在眼中燃烧。


    就算是冒着身体不适的风险,赫越也把狐狸的事放在重要的位置。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让阿尼斯不爽到了极点。


    99%的数值在他的心里萦绕,挥之不去。嫉妒一度难以控制,阴暗的想法很旺盛,要不是狐狸马上有事离开,阿尼斯一定会出手先刀了这只碍眼的狐狸。


    占有欲本就难以控制,现在被99%的狐狸和没名没份的自己干扰,不安和嫉妒一点点啃食他的内心。


    不能着急……


    阿尼斯目不转睛地盯着赫越保养粥,阴暗的内心被他强行摁下去。


    “总裁最近不忙吗?”赫越问道。


    阿尼斯回过神,对外保留着基础的端庄和淡定,“不忙。总裁也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要过问,伊艾集团的产业遍布各个行业,每一个都要我来签字,我早就猝死了。”


    “光端上说,伊艾集团马上就要改名字了。”


    伊琳德和艾莱斯已经去世了,这个集团的名字只是象征性的含义。光端上对阿尼斯的揣测很多,股东们对这个“专制霸权”的总裁招架无能,只能在光端上闹一闹。


    没有谁能够真正威胁到他,与他在集团的权力进行抗衡。唯一制约他的伊琳德死了,所有的股权都继承给了阿尼斯这个唯一的养子。


    没有谁能用合规的方式抗衡阿尼斯的一票否决权。


    股东们只能靠舆论造势。


    光端上的阴谋论很多,阿尼斯已经快要变成一个阴险狡诈,害死救命恩虫,总揽所有股权的恶虫。赫越看那些故事看得津津有味,碟中碟中谍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堪称大型商业巨作。


    但赫越只当作乐子看过去了,一点都不相信那些夸张修辞描写故事有任何真实性可言。


    阿尼斯面不改色,将接过空掉的碗,“雄主有什么好建议吗?”


    赫越有些意外他没有反驳,半开玩笑地说道:“那你把我的名字加上吧,还成赫尼什么之类的。”


    “好。”


    赫越诧异转头,入眼就是阿尼斯一脸认真的表情。对方斩钉截铁到一秒钟都没有犹豫,就这样将答应了下来。


    赫越点了一下他的脑门。


    “我想起维恩说过的一句话。”赫越笑道。


    “什么?”


    “伊艾集团的未来,一眼看得到头。”


    这个拥有执行决断权和51%股权的阿尼斯,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这么大的集团,是能如此草率可以决定新名字的吗?


    阿尼斯没有反驳,也只是平和地浅笑。他身着西装,端庄大方的动作优雅得是个十足的绅士。


    这套昂贵的西装下,阿尼斯的心脏和小鹿乱撞一样。


    将赫越的名字放进他所属的集团里,让他和阿尼斯的名字并排,就像伊琳德和艾莱斯一样。


    这和变相承认赫越是自己的虫主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方式高调,只要公开出来就会被全虫族知晓。整个虫族都会默认集团的名字上,阿尼斯是总裁,另外一个就是“总裁爱人”。


    当然,阿尼斯疯狂过度解读,暗爽到心率过快的过程中,赫越只是当作一个玩笑话随口一说。


    “主人,今天该做检查了,我去叫医生来。”


    “好。”


    跟着医生来的,还有维恩和克纳什。他俩知道今天赫越做检查,肯定是不能缺席的。


    赫越用冰凉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他躺在病床上张望着天花板,身体的肌肤正在一点一点发烫。密密麻麻的疼痒从皮肤表面扩散开,骨头处传来阵阵酥/麻的难受劲儿。


    (系统,帮我削弱疼痛感知。)


    【好。】


    系统的反应很快,它将一点点刺痛的感觉屏蔽,绵软无力的四肢就只剩下从骨头缝传来的阵痒,和逐渐升高的体温。


    这种感觉淡淡的,赫越觉得自己还能忍耐。他现在很清醒,以至于身体上的不适很清晰地传达到他的大脑,牵动他的神经。


    围在病房旁边的有医生,还有另外的三只雌虫。医生神情紧张地盯着雄虫信息素检测仪,还有旁边“滴滴”作响的腺体检测器,目不转晴地盯着屏幕上的数值变化。


    赫越往屏幕上看不懂的字母和数字瞥了一眼,环顾病床四周站立的雌虫们。


    他们三个站在两边,高大的身姿遮住病房头顶的灯光,一度笼罩出密不透风的窒息感。


    豪华的vip单人病房的病床已经比别的普通病床大一截,赫越躺在中间,左右两侧还能留出大概一半的距离。


    即便如此,三只人高马大的雌虫站在病床两侧,赫越还是觉得,这里有点太拥挤了。


    检测仪发出两声较为刺耳的“滴滴”声后,上面红色的数字变成了绿色,顶部的指示灯也闪烁着绿色。医生松了一口气,将贴在赫越身上的检测贴片拿走。


    “信息素淤积的情况已经基本上疏解了,药物残留的情况可能会越来越明显,不建议拖,尽快解决会比较好。拖得越久,可能解除药效需要的回数会越多,雄主的身体可能受不住。所以……”


    医生轻咳了两声,将病案本挂在病床旁边,面色局促,“玩得愉快,需要带门吗?”


    “嗯……?”赫越的头顶冒着问号,严重质疑医生的话中话。


    这医生正经吗?


    赫越总算明白,那种淡淡的不适感来自于哪里。


    药物残留不多,恰到好处地提供一点情绪催化剂。它含量不多,缓慢发酵,在初期并不会像上次那样让赫越感受到不适。更何况系统帮忙,疼痛感知被削弱,不强不弱的感觉卡在舒适的区域。


    医生离开了病房,临走时没忘记将门外的指示灯调为“正在休息,请勿打扰”。


    三只虫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先动。


    “你们再站一会儿,这点残留的药效可就不是恰到好处,而是又得要了我的命了。”


    赫越调笑般说着,语气已经没有硬气的感觉。


    残留的药效烧粉了他的脸颊,无可避免地往外散发出信息素的花香,一点一点填满病房的这个空间。药效让花香也充满了迷魅的味道,勾得人遐想万千。


    赫越撑着身体想坐起来,身旁的维恩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落入怀抱中的躯体是微微发烫的,体温透过病号服往维恩的手臂上传,无力的雄主往旁边贴在了他的怀里。


    狐狸率先往下扯掉了被子。


    维恩拽住他的尾巴,不满地说道:“上次就是你,这回怎么都不该轮到你了吧?”


    “可是,主人说了要解除我的思想刻印的。”


    赫越现在这个状态,能够一次性完成解除思想刻印的任务,同时缓解身上的药物残留,已经是对身体最好的选择了。


    他拧身侧靠在维恩的怀里,全部的力量都在他的身上,发烫的手牵住了狐狸。


    “我说话算话,你过来吧。”


    狐狸有些局促,耳根因羞染成红色,“我这次可准备得相当充分了,不会像上次那样,让主人难受。”他垮跪在两侧,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垂头时,耳夹的流苏跟着垂在面前。


    他所说的准备,自然是关于后大小合适的雕刻件硌在中间,雌虫的虫液已经将后泡得很软,现在还在不停分泌着。


    上次在废弃的工厂事发突然,拥挤一定让赫越感觉到不适。不过,那个时候赫越也不清醒,疼痛在凶狠的药效下不值一提。


    阿尼斯发愣地站在旁边,局促得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干什么。


    他是一只无主的雌虫,他现在应该待在床底。


    好在赫越的信息素没有攻击性,要不然现在的阿尼斯就该强制发.然后被扔出去,迎接自己的死亡。他本能地不想只是站在旁边,但是身份的阻碍导致他什么都没有资格做。


    于是,他只能看着狐狸抖着耳朵餍足轻舐,像上次他在办公室对赫越那样,重复已有的动作,闻着空气里愈加浓烈的信息素。


    阿尼斯只能和以往的无数次一样看着,只是以前隔着屏幕,现在近在咫尺。


    病床和他站立的位置,遥远得如同一条鸿沟,将有主的雌虫和有主的雌虫彻底隔开。


    此时的赫越完全无视了这道阴暗的目光,沉浸于近在眼前的兴奋之中。病号服被他扯掉了几个扣子,垮下的一点衣服露出肩膀。


    他在维恩柔软的胸口处蹭蹭,仰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维恩,发烫的唇蹭到了维恩的下巴。


    “狗狗……可以亲……”


    如同给气氛点了一束火花。


    本就浸了丝丝药效的唇格外发烫,被维恩这么亲咬,变得更加红润欲滴,鲜红微肿的颜色和鲜美的果实无异。亲吻更加深刻,维恩偏头时轻咬住赫越的舌尖,轻轻扶住了他的后仰的脖子。


    维恩的手宽厚有力,他的拇指搭在赫越的喉结上,每次赫越动情时咽下唾沫,突出的喉结就会从他的指腹上滚过去,x感得很。


    信息素更加浓烈,花香不再清冽,变得更加醇厚了一些,预示着主人的心情也发生变化。


    信息素的味道是火焰烧透了的花香,不是清纯的白花,更像是艳美的玫瑰。


    狐狸落下的时候,赫越没忍住猛然推开了小狗,仰头时好看的脖颈线条如同艺术品一半流畅。后仰时长发的发梢能扫在床上,原本松松垮垮的病号服彻底垮了下去。


    失神的片刻目光涣散,久久未能聚焦。晶莹的泪珠从嫣红的眼角流进头发里,刹那间如同破碎又艳丽的美神降临。


    阿尼斯眼疾手快地靠过去,肩膀接住了赫越后仰的头。


    赫越的腰还在小狗手里,悬空地只有头枕在阿尼斯的肩膀上。他愣愣地转头,眼眸一经对视就让阿尼斯方寸大乱。


    “我……我看雄主快要倒过去了,就……想扶一扶……”阿尼斯断断续续地说着,头顶快要冒了烟。


    总裁的高冷淡定在此刻荡然无存,一点点溶解在赫越动情的目光里。


    赫越转头时,呼吸正好打在他的脸上。温热的气息烫红了他的耳廓,让他完全无法思考。在他正想要伸手的时刻,赫越往前扑进了小狗的怀里。


    刚刚在肩膀上沉下的重量,现在荡然无存。这不仅是从他的肩头消失的重量,还是心底里无尽的空洞。


    他只能呆呆地从后面看着赫越。


    缩在维恩怀里的赫越将头埋进他柔软的胸口,让身后的虫只能看见垮下来的病号服,以及披散在后背的长发下,依稀能够看见的一片绯色。


    赫越的腺体恢复得差不多,信息素淤积的症状也有所缓解。原本后背处淤积成发黑的紫色,也在时间和药物的作用下渐渐变成淡粉色。腺体周围的皮肤明显比正常的地方残留一些粉色,在发丝之间若影若现。


    阿尼斯没忍住伸手去撩赫越后颈的头发,将腺体处发粉的皮肤完全表现出来。


    指尖轻轻划过敏锐的后颈腺体处,赫越便随着这一触碰,轻轻抖了一下。


    “呜……别碰腺体……”


    脆弱的病号经不起腺体折腾,总裁只能收回靠近赫越后颈的手。


    狐狸后完全查了.,逐渐适应之后,他撑着晃了晃。


    一来生二来熟,狐狸现在对于这事,是他们当中唯一有真实经验的虫。学过的技巧都用了上来,又因为感受到的是筋脉跳动的真情真意切的深爱,他比以前的任何一次训练都要兴奋和努力。


    他听见主人动人的声音。


    这一回,赫越是清醒的。


    残留的药物不足以夺走他的智,恰到好处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并不喧宾夺主地让赫越感觉到不适。清醒下,所有的感知除了疼痛被系统屏蔽了几分,剩下的一切都能被精神成功捕捉。


    但是,清醒是伴着眼泪一点点被消解的。


    这个过程是层层叠加的,他是在逐渐变得乱七八糟的。


    维恩扶住他晃动的脸颊,将破碎眼眸中流出的眼泪如数抹去。心疼之余,燃烧的胜负欲和嫉妒心愈演愈烈。


    他亲吻上去,堵住了哭声和沉吟。


    赫越没有拒绝,他死死勒住维恩的腰,下巴的软肉因为侵略性十足的亲吻绷得很紧。


    他的瞳孔在病床轻晃时猛然一缩,涣散的目光焦距全无。眼前总是出现刹那的白光,像是天花板上的白灯放大了无数倍占据视野的瞬间。


    后颈的腺体不可避免地红肿起来。


    一只大手贴上了他的后颈,摁住了鼓起的腺体。他的后背落入一个温暖充实的胸膛,按揉后颈腺体的手彻底当他.到失去力气。


    腺体是雄虫的开关,更别说赫越的腺体经历过折腾,现在本就脆弱又敏锐。


    总裁很纠结。主人双眸含泪,眼眸被泪光闪动着破碎,总能让虫升起恶劣的想法,要狠狠欺负他,让他被欺负到哭不出来。


    但是深爱让总裁冷静了一点。他不能欺负赫越,红肿的后颈经受过摧残,才会在此刻快速淤积信息素而肿起来。


    他本来就是个插足的旁观者,一只无主的雌虫,没有资格在此刻靠近赫越的虫。他应该也必须小心翼翼,直到俘获赫越的真心,成为100%的一员,才能永远留在赫越身边。


    因此,按揉后劲的力道放轻,但是却让赫越抖得更厉害。


    赫越的双臂没有办法推开任何力量,只有手指在.到卷曲之时,抓的小狗的衣服发出异响。


    所有可能的开关都被按住,他像个柔软的面团一样任人摆布。


    他就这样置于难以想象的云端,彻底瓦解掉清醒的智,除了.什么都不剩下。


    强烈的感受在他的大脑里绽放出烟花,炸得智变成了散落的碎片,只剩下嘴唇、后颈和.未曾停下地刺动他的神经。他如同一滩水一般任人宰割,却被重力而心狠的深爱坚实地托起。


    明明这个时候,手无缚鸡之力的雄主时是最脆弱的时候,但凡这几只雌虫对他有恶意,他可能就会像案板上的鱼肉一样死于非命。


    这也是赫越从未将主导的掌控权放任给自己承受者最主要的原因。


    穿越前,他对于古堡的一切都没有这种程度的信任。


    信任就算他乱七八糟到毫无还手的力气,对方也会小心翼翼地考虑服务于他的一切。


    但是现在,赫越拥有了。


    他足够信任他们。


    主人的调.比深刻的征服还有更高的意义,他的雌虫们,不仅是身体,而是整颗心,都属于他。


    赫越拽紧狐狸,让他扑到了自己身上。他闯进了刻印点,那个被他滋养得像一块温润的暖玉一样的地方。


    他的声音哑得可怜,无力的手还是努力搭上了狐狸的脑袋。


    “我要……解除你的思想刻印,小狐狸……”


    狐狸趴在他的身上,已然泪流满面,连接着命脉所在之处带走了赫越的思想刻印,重新让他成为了无主的雌虫。


    赫越揉揉狐狸耳朵,侧靠在小狗怀里,.了“信息素”。


    他的声音抖得厉害,是高后的余韵,但温柔钓人。


    “愿你心愿所成……归来……仍是有血有肉的生命……”


    这是主人的祝福,而非思想刻印。


    狐狸没忍住大哭,哭得将.都抖了出去。


    他明白主人的意思。


    他会深陷残忍的地狱,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他会成为组织指哪打哪的工具,直到将威胁赫越的残存力量抹除,完成组织的任务;他会变得嗜血冷漠,变成冰冷的工具。


    可是,赫越一开始就说,克纳什不是.工具。


    他赋予了狐狸真正的血肉,让灵魂跳动,成为有血有肉的生命。


    所以他说,他希望狐狸归来之时,仍是,有血有肉的生命。


    他希望狐狸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教导,永远有血有肉地活下去。


    【克纳什,100%。】


    【恭喜宿主完成攻略任务,攻略对象已屏蔽。】


    被赫越后背靠着的阿尼斯瞳孔一紧。


    他听到了什么?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那不是赫越对雌虫的好感度,而是雌虫对他的好感度!在雌虫达到100%时,他们的结果是……


    屏蔽?!!


    阿尼斯呆住了,整个人傻在了原地。他和这个温馨的气氛格格不入,整个如同坠入冰窖。


    这是他完全没有想过的结局。


    他自嘲地笑笑。


    也是,他到底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有资格让赫越对他的好感值到达百分之百,他又为什么觉得赫越对他的好感能够到75%?


    如果是赫越对他的好感度,5%都绰绰有余。而这5%,也是给他的钱,而不是给他本身的。


    狐狸在最后的时刻述说着深爱,一遍又一遍向赫越表白。维恩搂着赫越,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主人高后激动的情绪。


    赫越耗点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像个人偶一样倒在维恩怀里,接受他在事后给他最温柔的安慰。


    狐狸趴在赫越的身上,毛绒绒的尾巴被赫越玩着。柔软的狐狸毛比以前稀疏了很多很多,赫越甚至能够接触到尾巴温热的实体。


    一切都是那么温馨和睦。


    只有洞察真相的阿尼斯……


    赫越背对着他,看不到他阴暗病态的双眸有多么可怕,如同一只看见猎物的恶狼一般,紧紧地禁锢在他的身上。


    阿尼斯的手搭在赫越的后背上,轻抚着发烫发红的腺体周围细滑的皮肤。


    100%不再是目标,而是一把悬在他头顶的剑。


    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不该跟在赫越的身后,试图用金钱收买他的小猫。他觉得伊琳德对他的告诫没有错,他是绝对拿不下这位雄主的。


    他能做的,是强制圈养他的小猫。


    这份阴暗在滋长,在放大,直到吞噬阿尼斯所有矜持和善良。


    他从一开始就应该,圈养他的小猫。


    那双漂亮的眼睛应该只为他动容,所有的情感都应他而起。


    那样才好。


    他从一开始就注定得不到主人的喜欢,却被这个数值欺骗了这么久,相信自己一定会有拥有雄主的那一天。


    他的计划是在100%的时候表达自己的爱意,如今也破碎一地。


    真傻,真天真。


    ——


    “主人,这是狐狸让我给你的。”


    维恩将一个毛毡狐狸玩具递给赫越。


    某资深绒毛控抱住这只硕大的狐狸玩具,双眼发光。


    它通体白色,针毡得很紧实。表面缝了很厚一层狐狸毛,柔软的耳朵可以被捏变形,蓬松的大尾巴垂落着,可以晃来晃去。


    狐狸玩具的表情是眯眼笑,是非常经典的狐狸造型,可爱又不失风趣。卡通化的动物形态狐狸,憨态可掬,圆圆胖胖的,抱在怀里也很舒服。


    它的手感特别好,松软蓬松的狐狸毛柔软之极,柔顺的每一根毛都被打得干净,一尘不染。


    赫越的床边,可以有一个新的伙伴了。


    “这只狐狸真的好像克纳什,就是稍微胖了一点。”


    这是一只圆润的胖狐狸,和克纳什那种清瘦高挑的样子不太一样。


    “如果要再像一个的话,我得给这只玩具狐狸配一把/玩具枪,垮在它的身上,这样它就是一只杀手狐狸。”


    赫越爱不释手,抱着狐狸玩/偶揉来揉去。他用脸轻轻去蹭毛绒绒的玩具表面,绒毛的质感温柔地抚过他的脸颊,柔软的质感和细腻的脸颊相触,相当舒服。玩具上喷洒的一点香水清甜不腻,凑得很近才能闻到一点点淡淡的味道。


    唯有毛绒绒可以俘获赫越的芳心。


    在维恩和阿尼斯的眼里,疯狂蹭玩具狐狸毛的赫越,与那只可爱的狐狸玩具,有种可爱同类相吸的既视感。


    “我很喜欢这个礼物,克纳什有跟你说什么吗?”赫越一手抱着玩具,转头问维恩。


    玩具上的每一根软毛都是从克纳什身上薅下来的,每一根都是货真价实的狐狸毛,才因此如此柔顺。克纳什一点不怜惜自己的狐狸毛,尽可能多地往玩/偶上扎,手感才能如此充实。


    “他说,等我走了之后,这只狐狸就陪在主人身边。请主人,不要忘了他……”


    维恩对克纳什比对其他雌虫友好一些,一起帮赫越做方案的日子、一起去集会玩的日子,还有在废弃工厂只有他们三个的日子。


    他善良得没有克扣克纳什的嘱托,将克纳什想说的话,讲给了赫越听。


    狐狸是真诚的,就是傻了一点。


    他不惋惜狐狸的离开,甚至在庆幸自己又熬走了一只,但他也没有送走科维勒的时候那么痛快,那么幸灾乐祸。


    至少,他在和狐狸的相处过程中,某一瞬间感受到了伙伴的乐趣。


    这里特指他能压榨狐狸,让狐狸帮他干活找方案的时候。


    “好的,我知道了。”


    赫越揉揉狐狸玩具蓬松柔软的大尾巴,充实的感觉就像是在玩真狐狸尾巴一样。


    这只狐狸,连最后的告别都不敢来,也不敢亲自把这个狐狸玩具送到赫越的手上。还好维恩善良,要不然这个狐狸玩具的结局,说不定就是垃圾桶。


    他将克纳什的焦虑看在眼里。


    这段时间,每次来看他的克纳什总是会顶着越来越深的黑眼圈,焦虑得彻夜难眠。


    时间会创造变故,狐狸和赫越如此脆弱的关系,在他离开了很久之后,是不是还能正常地回到现在的模样。


    这个狐狸玩具就像一个记忆锚点,狐狸私心希望它能让自己的主人不要将他忘得那么干净。


    至少有一点点就好。


    赫越懂得克纳什的心思,但是和狐狸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去保证什么。


    系统的任务注定他们会分离一段时间,至于是否重逢,什么时候重逢,他的小狗们又会变成什么样子,赫越不想去考虑。


    顺其自然,总归有那一天的。


    第85章 play的一环 【维恩,78%】……


    赫越抱着狐狸玩具, 躺在病床上闭目养神。他手背上的针管已经取掉了,吊瓶架也完成了它的使命,被医生拿走。


    “雄主的各项指标没问题, 药物残留也微乎其微, 可以办出院。”


    医生下了结论,将填好的出院告知书交给了维恩。


    狐狸走了之后,这个病房明显变得宽敞安静了一些。阿尼斯和维恩都是沉稳冷静的类型,他们俩之间没有什么话题可说。


    赫越躺着没动, 枕着狐狸玩具, 感觉有虫扯了一下被子,帮他压紧实。


    “主人还没醒,等他醒来再告诉他吧,”维恩大概检查了一下手中的通知单, “我去办出院手续。”


    “我和你一起去,”阿尼斯反常地说道, “如果有没缴清的费用,我可以补上。”


    “不用你……”


    阿尼斯搭住维恩的肩膀, 往病房门口走去。


    (总裁搞什么名堂?)


    赫越睁开眼, 摸索着下了床。


    按照这俩平时争锋相对的气氛,赫越担心他俩单独相处, 会一言不合就打起来。


    在他的心里, 维恩老实平和,对自己的伴生雄虫养其他虫子也默默接受,但那位总裁保留着阴险商人的底色,不向赫越露爪子,不代表不会向维恩下手。


    (我去看看。)


    【宿主穿件衣服,病号服太薄了。】


    赫越抱着毛绒绒的狐狸玩具, 披了一条薄毯,背靠在门口。他小心地将房门推开了一个门缝,果然听见了站在门口处的维恩和阿尼斯交谈的声音。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维恩双手抱胸,语气冷淡。他以防御的姿态站在阿尼斯面前,眼神里充满敌意。


    “克纳什真的走掉了吗?”


    “估计被关进组织里了吧?我联系不上他。”


    阿尼斯心下了然,继续问道:“你很高兴又熬走了一个吧?听狐狸说,在他之前还有一个,也是一个相当厉害的虫。”


    “我的长官。”维恩模糊回答。


    维恩没有提及科维勒这个当今虫族无比响亮的军雌名字,他作为文职上校所说“长官”二字足以表明少将的地位。


    阿尼斯顺着维恩的心意说道:“这么厉害的虫,都能被你熬走,你应该挺自豪吧?”


    维恩冷哼一声,总算舍得转身面对他,“我明白了,你也是来挑衅我的。我没有自豪,我只是庆幸。就算主人会玩厌多少只雌虫,身边的雌虫换了多少个,我都是他的伴生雌虫。这个世界上,主人的伴生雌虫,有,且只有,我一个。”


    “是吗……”阿尼斯拖长了尾音,若有所思,“基因刻印是你最后的底牌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雄主有解除刻印的能力吧?你猜,雄主会不会……”


    话音未落,他被一个重力摔到了病房的房门旁边的墙上,后背重重地磕到了墙面上。


    “那是……基因刻印,全世界只有一个,主人,他不会这么做的。”


    这样的辩解苍白无力,维恩自己心里都没底。


    主人会珍惜这个世界上仅有的、刻有他名字的基因刻印吗?


    维恩没有想过这一点,他坚信要是赫越想这么做,一定早就动手了,而无需等到现在。


    “你我都不过是一个任务的客体,你知道狐狸为什么会消失吗?你知道那个长官权势滔天,在整个虫族都能翻云覆雨,却从来没有出现在雄主的面前吗……呃!”


    维恩用手肘钳制住阿尼斯的肩膀,让他因疼痛而面目狰狞。


    身为总裁的阿尼斯固然生活自律,但还是不如常年健身的维恩身强力壮。他被维恩摁住肩膀,几乎动弹不得。


    “你以为……基因刻印,能够让你在雄主身边待一辈子……你我不过是个完成任务的工具,等到任务完成,我们,都会在他的世界里消失。”


    阿尼斯忍着疼痛,语词已然不甚清晰。


    “只要完成任务……我们都会被屏蔽,我们永远找不到他……就像那个长官,还有克纳什一样。”


    他的话虽然离奇,但很好地解释了科维勒在赫越的世界里消失的原因。


    虫族唯一的雌虫少将,在西南地区只手遮天的科维勒,从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赫越的世界里,就连掀起整个虫族风云的版权颜色案件,他都未曾出现过。


    他明明那么爱赫越,他怎么可能对这一切都无动于衷。


    维恩不知道赫越是怎么做到的,但难免会对阿尼斯的话产生一点怀疑。


    压着阿尼斯的手肘松开了,被压疼的阿尼斯揉着自己的肩膀,观察维恩的反应。


    这件事不能他一只虫知道,他需要离间赫越和维恩的关系,才能趁虚而入,完成自己的计划。


    门背后的赫越抱着狐狸玩具,静静地靠着门,一言不发。他的目光阴沉下来,面无表情地盯着地面。


    这是生气的前兆,系统和赫越身边的雌虫都知道这个标志。


    系统战战兢兢,连一点机械音都没发出。


    赫越收紧手臂,躬身贴着毛绒绒的狐狸玩具。


    他听见了维恩高亢的声音。


    “就算是利用又怎么样呢?我从来都没有奢求过主人对我有半分真心。就算是利用……如果我有什么值得被主人利用的地方,我也会觉得……”


    维恩动了动嘴唇,略微高亢的声音低哑下去。


    “我也会觉得,很幸福。”


    【维恩,78%。】


    听见系统提示的阿尼斯挑眉,重复了一遍自己听见的声音:


    “维恩,78%。”


    “什么?”维恩疑惑地看着他。


    “只要你对雄主好感的数值到了100%,你也会消失在雄主的世界里,你只剩下20%的机会了。”


    维恩轻笑一声,云淡风轻地回答道:“竟然只有78%,我以为自从我出生开始,我对主人的喜欢,就已经是100%了。”


    他淡然地瞥向别处,“连长官和狐狸都能100%爱主人,我竟然只有78%,还真是不应该。我可是……主人的伴生雌虫啊,我应该100%都爱主人。”


    “100%你就会消失!你到底在庆幸什么!!”


    维恩单手捏住他的衣领,将昂贵的衬衫和领带扯乱,“因为我比谁都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虫比我更爱他!我不会相信你的胡言乱语,因为我不会相信我对主人的爱只有78%!”


    他的目光狠厉,如无形的刀刃一般,强大的压迫力仿佛能将虫撕碎。


    “别以为我看不懂你的心思,想要挑拨离间我和主人的关系,门都没有!”


    被拆穿意图的阿尼斯目光微闪,但强大的心素质让他只有短暂一瞬的停顿。


    他保有商人在压力谈判时的基本素养,思维保持清晰,“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就像我不相信,如果你爱雄主,会愿意将心爱的主人和其他虫共享。但是,我能告诉你,想要留在雄主的身边,唯一的方法就是克制住自己不去爱他。”


    阿尼斯将维恩的不可置信看在眼里,平静地继续说道:“如果你偏要做那个冲锋陷阵的傻子,那你就等着在雄主的世界里,永远消失。你不会是例外,就算是伴生雌虫也不会是例外,你和其他的任何一只雌虫一样,傻得可怜。”


    相比于阿尼斯自带谈判气质的平静,维恩的情绪被他带起,语气激动:


    “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商人所说的话,有任何一点值得被相信的地方吗?如果事实真如你所说,那我就做那个傻子,做一个即使主人给我的是毒药,我也会愿意吃下去的傻子!”


    “你……”阿尼斯哑然,连评价都说不出来。


    他是一个利益权衡的商人,一个拥有强大谈判技巧的商人,但他的所有经验和技巧,都在维恩这个碰了壁。


    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好,他们没注意到开了一个门缝的房门,声音不可避免地拔高了几度。


    维恩的声音坚定如初:


    “就算我是主人的棋子,我也会爱他!”


    “……”


    赫越关上了门缝,后面的争执,他没有再听了。


    他的伴生雌虫是最忠诚的下位者,坚定不移的跟随者。就算赫越亲口告诉他事实,他或许都不会放弃爱自己的主人,更何况是有挑拨离间嫌疑的阿尼斯。


    忠诚是基因刻印的一生的命题。


    病房门将外面争论的声音完全隔绝在外,隔音很好的屋内一点声音都听不见。就算他俩在外面打得头破血流,赫越也听不到一点声响。


    (系统,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就连赫越的心声,现在都是压迫力十足的。


    【我……应该是上回,您在古堡俱乐部单独见了莫利飞一面。当时出现了系统紊乱,之后第一个遇上的攻略对象,就是阿尼斯。】系统认真汇报,机械音时不时抖一下,还有点心虚。


    阿尼斯完全是吃了这份系统紊乱的红利,开了天眼。


    赫越坐在病床上,抱着白绒绒的狐狸玩具,一言不发。


    【宿,宿主别生气,我会想办法恢复的……别生气别生气……】系统见赫越生气,紧张得很,语气急切地哄着。


    赫越没有他,出神地发呆。


    【宿主您我……我知道错了,我这就恢复!马上就去!】


    不知不觉中,赫越就连他的系统也驯化成功了。他收获了一只赛博机械狗,一个有时候有点用,但是常常掉链子的系统。


    赫越被这赛博机械狗都小,紧绷的脸放松下来,露出一个轻松的浅笑。


    (不用修复。这也是新的玩法,不是吗?)


    【咳……】


    这或许比刚刚森寒冰冷的目光,还要恐怖一万倍。


    这是可以利用的玩法。


    向来洞察人心的赫越对这个意外很是期待,他想看到阿尼斯在拼命想要抑制住自己的情感之时,又不得不掉入他的陷阱里的时候,会是一个怎样落魄悲惨的样子。


    赫越虽因为阿尼斯听得见数值而感到诧异,但更能让他深思的,是维恩的数值。


    在所有的攻略对象中,赫越从来都不会质疑维恩对他深爱和全身心的付出,那种飞蛾扑火般完全丧失自我的爱,其他任何一只雌虫都比不上。


    可是为什么,这么久了,维恩才到了80%呢?


    (你的数值检测和评估是精准的吗?)


    【肯定是精准的,我用我的生命做担保!】系统的声音斩钉截铁。


    赫越默声思考的时候,系统的机械音小声嘀咕:【还好阿尼斯认为数值是好感,但实际上,我们的攻略任务是臣服啊。】


    这份对于维恩数值的不解,也终于找到的源头。


    赫越在哥哥面前就说过,臣服,从一开始就不是爱。


    爱是平等的,主人和狗不是。


    赫越默默手中的毛绒狐狸玩具,眼眸低垂。


    他好像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也知道解决问题的方法。


    阿尼斯的话提醒了他。


    他只需要解除维恩的基因刻印就好了……


    那个维恩所拥有的所有安全感的来源,那个能够让他淡然地接受赫越身边一个又一个未知雌虫,默默争宠的基石……


    “主人,你醒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我们可以离开这个病房了。”


    病房的门被推开,维恩走到赫越的床边,将签好字的出院单放在床头。


    非常罕见地,赫越没有立刻下定决心。


    “维恩,我想吃你做的饭了。”


    维恩很意外听见赫越如此请求,眉宇毫无掩饰的高兴。如果他的身后也能像克纳什一样长尾巴的话,一定会有一根摇得很快的狗尾巴。


    “等出院回家,我就给主人做好多好吃的!嗯,就今晚吧,主人想吃什么?”


    “你自己发挥吧。”


    维恩又得从光端里面翻出记录的赫越饮食喜好的内容,从里面挑选合适的菜肴。


    今天的晚上,这个本来只属于雄主和他的伴生雌虫的家里,只有他们两个在。


    维恩好久没有感受到如此神清气爽,那种感觉,就和上回从科维勒的家里接赫越回家一样幸福。


    怎么会有虫质疑他对赫越的喜欢呢?


    维恩没有将阿尼斯对于系统的话放在心上,他不相信自己的爱只有80%。


    这个数值应该是100%。


    穿着围裙给赫越做饭的维恩想着。


    不,如果真的有这个数值,它应该是1000%!


    ——


    维恩以自己的虫主刚刚出院为由,又向基地研究所请了假。


    “你这个月的工资还有剩余吗?”赫越笑道。


    维恩毫不在意扣掉的出勤工资,他的工资条里,项目奖金才是绝对的大头。


    “能单独陪主人几天,比涨工资还要难得。”


    赫越凑到他的面前,藏匿住心情的平淡目光又开始逗他的小狗,“你在怨我?”


    “不敢不敢,我只是觉得,我应该珍惜此刻的幸福。”


    这个幸福很快被一通来自卡诺的通讯打断了。


    通讯仪的另一边传来卡诺的哭诉,“赫越啊,你救救我吧……”


    “你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我,是莫利飞……”


    哥哥?


    赫越的眉宇跳了一下,问道:“他怎么了?”


    “上回发生了你的事之后,莫利飞在古堡俱乐部颁布了规则,并且表示,就算是雄虫违反了这个规则,也要收到处罚。”


    赫越想起上次在虫族版古堡俱乐部发生的不愉快。


    身为雄虫的欧里德冲撞了他,但无虫站出来帮他出气,最后还是克纳什用极端的方式解决了问题。


    他的哥哥就这样在虫族这个雄雌地位分明的地方,给雄虫加上了一个必须满足的约束。莫利飞从一开始就没把他自己当做这个世界的虫,而是一个完全的穿越者。


    “我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但是他说,如果不想发生你在古堡经历的事,这个规则是必须的。虽然这样的做法劝退了一群虫,但是,同意这个规则的虫让俱乐部有了很好的秩序,很久都没有出过事。”


    那套规则大概也是搬运的穿越前古堡俱乐部的规则,它经历了俱乐部很长时间的检验,经过数次修改,称得上相当完备的规则体系。


    “现在出什么事了?”赫越问道。


    卡诺继续讲着:“前段时间,有雄虫会员违反了规则,莫利飞以‘执行者’的身份,按照规则当场甩了那虫五鞭子。我这个时候才知道,莫利飞原来也是雄虫!还好他不是雌虫……要是雌虫伤了雄虫,他得上绞刑台。”


    听见“执行者”三个字的赫越有片刻愣神,他很熟悉这个称呼。来到虫族之前,他的哥哥技法娴熟,没有收任何承受者,只是在古堡担任秩序的维护员。


    赫越明白了上回莫利飞的话。


    他从来都没有享受这个游戏,出现在俱乐部,只是因为赫越喜欢。


    “但是,他今天冲撞了雄虫会员,还跟虫起冲突。吵吵架就算了,他还把酒瓶子往虫头上砸,还好那虫没事……”


    卡诺叹了口气,接着说:“这可怎么办啊……按照虫族的律法,除非受害虫和解,否则莫利飞就得去赔钱蹲局子。但是,那虫直接表示和解,他不想看莫利飞进局子,他就想看莫利飞当众挨三十长鞭……”


    “赫越啊……整个虫族,我实在是找不到第二个能完成这个刑罚,还能留虫一条命的虫了,你能帮帮我吗?”卡诺欲哭无泪,恳切地说道。


    赫越眯眼思索了片刻,“你在整个俱乐部,都找不到会用鞭子的虫?”


    “这不一样,莫利飞是雄虫,那群雄虫会员对自己的雌奴下手,哪里知道一点轻重?三十鞭,要是给雄虫打死了的话,我也得进去啊……”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我能有什么好处?”


    卡诺思考了片刻,也想不出能够一下子击中赫越喜好的礼物,“你想要什么我都给,这个人情,就当是用我的命来搭。”


    赫越挑眉笑道:“那你把古堡俱乐部给我吧?”


    “这……”卡诺犹豫了一下,面如死灰。他在自己的生命和自己辛辛苦苦创造的劳动成功当中纠结了几秒,最终答应了下来:“给你!你想要的话,我就给你!”


    赫越隔着通讯仪都能猜到卡诺痛心疾首的样子,阴谋得逞时大笑了几声。


    天蝎座的赫越对上回卡诺为了自己的俱乐部“出卖”他的事牢记于心,这回才勉强扳回一局。


    “好啦,我才不屑管这个大个俱乐部呢。我只是对你上次在俱乐部和我之间选择了俱乐部,暗觉不爽,想玩玩你而已。”


    赫越还在想一个约上他哥哥的契机,没想到这个机会自己送上了门。


    他回答道:“好,我答应下来了,什么时候合适?”


    “就这周末吧。”卡诺说道。


    “请我吃饭,我要去全虫族最贵的饭店。”


    钱包滴血的卡诺不敢犹豫,立刻答应下来:“放心放心,你想去多贵的饭店,吃几顿都行。”


    挂了光端,卡诺松了一口气。他双手抱胸,转头一脸无奈地看着莫利飞。


    “现在放心了吧,赫越答应了。”


    莫利飞拍拍他的肩膀,“谢谢你,帮我大忙了。”


    “我说你一向冷静淡定的,怎么给我捅出这么大篓子?你再生气,也不该冲动得往虫的头上扔酒瓶子!”


    莫利飞笑笑,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我的主人,我想他了。”


    这家伙故意的!!


    他非常直接地遭受到了卡诺的一击重锤。


    “我才是你们俩play的一环是吧?你一只雄虫,不去找雌虫,招惹赫越干什么!”


    “半只雄虫。”


    莫利飞非常固执地纠正了他。


    卡诺懒得跟他争辩,劝说道:“你还是趁周末到来之前,好好锻炼身体吧。就算是赫越,你这身体也承受不住三十鞭的。”


    “没有雌虫快速的恢复能力,我能享有主人赐予我的伤疤,说不定能留下永久的伤痕……”


    他的目光沉浸而痴迷,仿佛已经迎接到周末的到来。那段在脑中预演了无数次的场景,终于要成为现实。


    期待的神情不属于一只正常的雄虫,没有谁会如此期待一场致死的折磨。


    除了莫利飞。


    卡诺面对此等深情,也不得不自愧不如。


    这群迷上赫越的虫,没一个正常的。


    当然,卡诺自己也是,只是没疯得那么彻底。


    ——


    深夜,画室里的灯开了一半。赫越衣着睡袍,将调好的酒倒进玻璃杯里,抿了一口。


    空气中弥漫着花香信息素,是一种被酒泡过,香醇浓厚的醉人香味。


    房间里依稀能听见机械运转的声音,以及完全堵进嘴里的咽呜。维恩跪在空地板上,嘴里咬着晶石,汗如雨下。


    咬住晶石时无法将嘴合拢而咽下唾沫,导致它们只能从嘴角溢出而污染地面。


    这时的维恩,更像一只饥饿了很久很久,突然看见一块肥肉的恶犬。


    赫越另外取了一个酒杯,往里面放了一块冰透的冰球,又倒了一些深红色的洋酒。


    “狗狗,主人赏你喝一杯酒,你可要好好喝下去。”


    维恩艰难地从混沌的意识里分出一点智,咬着晶石,点了点头。


    这杯冰入骨髓酒没有赏赐他喝下去,而是从高处缓缓倾倒而下。冰凉的酒水呈现鲜艳的红色,流经他的后背,从雕刻件的周围流下去。


    维恩被冻得厉害,发烫的皮肤猛然接受酒水的降温,又在冰酒全部流向地面之后,迅速恢复原有的体温。


    那颗冰球也从赫越手中的酒杯中落下,从维恩的后背滚落,砸到了露出一截的雕刻件。


    维恩猛然抖了一下,手指仿佛抓着光洁的地面,指尖失血地泛白,像是要把坚硬的地面也抓出痕迹来。


    冰球的在雕刻件处卡住,停止往下滚落的轨迹,待在原地快速融化。冰球融化之后也是刺骨的,漫长的融化过程一点点崩坏维恩的意识。


    他抖得很厉害,但不敢乱动。


    主人没有将冰球拿掉,必定是计划的一环。他只要稍微挪动一下膝盖的位置,就会让冰球落向地面。


    但是,他一点都没有动。


    比起时常求饶的狐狸,维恩比谁都珍惜和主人待在画室的机会。


    冰球逐渐变小,直到完全看不到固体的形状。


    维恩被冻得涕泗横流,旋转的雕刻件让冷下去的一小块皮肤重新陷入比之前更加凶狠的高热。


    赫越坐在他的面前,鞋尖挑起他的下巴。


    那双眼眸无论被赫越怎样摧残,都深含爱慕。


    赫越解开了卡在他牙齿间的晶石,让他有机会说话或者求饶。但及时即使赫越给雕刻件上了电击,让维恩几近抽搐,对方都没有说出一句求饶的话。


    主人的兴致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


    维恩无比珍惜此刻和赫越待在一起的机会。


    这个机会就像是游戏中场休息的片段,只有在赫越玩腻了别的虫,丢掉他们之后,才会想起维恩的存在,把他从忽视的角落拉过来玩一玩。


    唯一值得庆幸的地方是,虽然这个时间难得且短暂,但总是存在的。


    赫越按停了开关,让卡在半途的维恩强行拽下来冷静。


    “维恩,如果你不是伴生雌虫,而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雌虫,你还会爱我吗?”


    维恩许是还没有从半截的高.中回过神来,很久都没有回答赫越这个问题。


    赫越等了一阵,得到的还是迷茫的喘息。他不悦地皱了皱眉,厉声开口:“说话。”


    “会的……我会的……”维恩本能地回答,忽略了赫越所说的前提。


    他没有想过,也没有机会去想。


    从他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开始,从他拥有第一口呼吸开始,他的全部,都只属于赫越。基因刻印与生俱来,他从一开始就选择跟随基因刻印的存在。


    臣服雄虫,臣服伴生雄虫,臣服赫越。


    他已经把自己的全部都融进了基因刻印,把它当做唯一的意义一样去遵守。


    他就是因为基因刻印而存在的。


    “维恩,如果,你没有基因刻印,或者,你的基因刻印上不是我的名字……”


    “但是,基因刻印就是主人的名字!”


    维恩头一回打断赫越的话,头一回如此急切地维护他仅存的优势。


    “没有如果,它就是既定的事实,存在并且不会改变!”


    “……”


    赫越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


    “对不起……”维恩从冲动失态中反应过来,低头道歉。这是他的软肋,否则,他也不会在如此珍贵的时候与赫越顶嘴。


    他没想过这个问题,也不愿意去想。


    每一只伴生雌虫都有基因刻印,这是他们忠诚的起点。维恩幸运地迎接了自己伴生雄虫的诞生,应用自己的全部去爱他。


    赫越明白维恩的数值为什么难以提升。


    只要维恩作为伴生雌虫的基因刻印存在一天,这个数值永远都不会满。


    爱赫越是维恩的本能,还是他的真心,就连维恩自己,都无法回答。他不会也不敢坚定地说,就算没有基因刻印的约束,他仍然爱自己的主人。


    他活成了基因刻印。


    他成为了基因刻印。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从面前绕到了身后,最终在身后停住。维恩撑着地面,只觉得皮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如同鼓槌,一下又一下敲到了他的心上,闷闷地发疼。


    他的心跳很快,不安的预感将他紧紧包围。


    “存在当然可以改变,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既定的事实。”


    “……呃!”


    赫越踩住了他的后颈,让他的下巴狠狠磕向了地面。他的眸间闪过一丝动容,但转瞬即逝,任务和数值占据了高位,智的力量战胜了感性的触动。


    “那我们就来试试没有基因刻印的结果。”


    第86章 最忠心的*排/强 【维恩,92%】……


    维恩睁大了眼睛, 头一回露出惊恐的神色。


    “主人……”被踩住后颈的维恩艰难出声,讨好地小声说道,“是小狗做错什么了吗?小狗惹您生气了, 是吗?”


    他扯出笑, 眼泪却停不住地往下流。


    “我会改的……您不要生气,我一定会改的……求求您,换一个惩罚好不好?”维恩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才惹得赫越生气到要解除他的基因刻印。


    他只知道道歉, 只知道换取赫越的怜悯, 哪怕一点点就好。


    “我不会犯错了……求您,不要带走基因刻印……”


    赫越顿住了动作。


    他没有说任何话。


    他无法告诉维恩,因为他的任务需要解除基因刻印这个枷锁,才能让维恩用真实的情感臣服于他, 而不是只是依靠基因刻印。


    他没有办法狠下心开口说,因为这个基因刻印是累赘, 它对于攻略任务,一点都不重要。


    可怜的小狗悲切地恳求赫越原谅他的错误, 即使他自己都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他哭得崩溃至极, 雕刻件折腾起来的.望没有超过痛苦的哭声,所剩无几。


    小狗胸口的银针, 此刻在画室的灯光下, 无比晃眼。


    人总是需要一个寄托才能活下去。


    赫越想着,对于维恩而言,这个寄托就是基因刻印,解除基因刻印,就是抽掉维恩的灵魂。


    他收回了踩在维恩后颈的脚,站立在维恩的旁边。


    感觉到后颈没有力量的维恩稍微支起身体, 拖着膝盖挪到了赫越的面前。他小心地用舌尖舔掉弄脏皮鞋的汗渍,咸湿的汗液和皮革的味道一同从舌尖卷进去。


    他臣服在赫越脚边,是这个世界上最虔诚的信徒,却只有78%的数值而已。


    他明明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赫越,除了主人什么都不剩下,却还是没有到100%。


    赫越知道自己不能再做什么了,古堡的那些规则和技巧,对于维恩来说都没有用处了。


    解开基因刻印,赫越就能在维恩的任务中获得胜利,快速到达100%。只要还有基因刻印,这个数值,就算是动一下,都无比艰难。


    画室里安静了下来,维恩哭泣的声音也完全止住了。


    许久,赫越的声音回荡在不大的画室里。


    “我已经,找不到维恩了。”


    维恩顿了一下,额头磕在地面上,什么都没有说。


    “我的面前是一个完整的基因刻印,内容是一个叫维恩的伴生雌虫,他是我的小狗。但是,我没有看到维恩,我只看到了一个刻印。”


    维恩依旧没有回应他。


    赫越无奈笑笑,“我听说,有的雄虫想要一份真爱,他给雌虫刻下了思想刻印,告诉他的雌虫必须爱他。”


    他蹲下来,拍拍维恩的头。


    “抬头看我,回答我的问题。你觉得,他获得的,是爱吗?”


    维恩从磕在地上的状态变成了抬头,额头上有一块磕出来的红色印记。他看起来痛苦且狼狈,若不是还有基因刻印支撑他的身体,他估计得陷入虫化。


    基因刻印成为了最后的屏障,赫越没有听见系统发出任何警告。


    “思想刻印,也是,应该服从的……他的雌虫,会爱他。”


    “你觉得那是爱对吗?”


    维恩垂眸,躲过了赫越犀利明亮的目光。他的主人比谁都清醒,但是维恩,他不想面对这份清醒。


    他缓声说道:“主人的每一只狗都花了那么多时间调.,从身体到心,一点点驯化成臣服的样子……可是这一切,只需要思想刻印就够了……”


    只需要刻印就够了……


    赫越无奈地摇摇头。


    他的小狗还是没有明白。


    如果只需要刻印就够了,那么维恩身体里那个“伴生雌虫必须臣服于伴生雄虫”的刻印,一开始就会让维恩的数值到达100%。


    但事实上,基因刻印只是让这个数值变成了50%而已,连初来驾到的阿尼斯都没有超过。


    要是刻印当真这么好用,赫越的攻略任务就会变成,抓到攻略对象的雌虫,并且给他刻上臣服100%的刻印。


    可是,傀儡根本做不到100%的臣服。永远无法完成的思想刻印,会让攻略对象的雌虫死于非命。


    “你以为我没有选择这么做,是因为我爱玩?”


    古堡的赫越比谁都明白臣服的意义,那不是刻印能够解决的问题。


    丢掉的雕刻件摔在地上,摔出的声响扰动了维恩的心弦。


    他所拥有的、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关于伴生雌虫和伴生雄虫的羁绊……


    那个从他出生开始便视为生命的信条来遵守,成为他存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意义的基因刻印,即将从他的身体里消失。


    一种真正的消失。


    就算他的主人以后心情不错,愿意施舍给他思想刻印,那也不是基因刻印。只有伴生雌虫在出生时才会在基因里留下伴生雄虫的刻印,世间仅有一回。


    崩溃来得很迅猛,几乎一瞬间超过了身上的任何一处疼痛。


    不能……不能带走……


    这是他能留在赫越身边,仅存的安全感。


    早已被雕刻件.得相当柔软的后,即使赫越毫无预告地直接闯到刻印点也没有任何阻碍。


    赫越感受到了抗拒。


    那种全身绷紧的后努力缩紧的感觉让他两眼昏花,明明已经完全泡软的后,这次却明显有内夹外力在排斥他。


    这力道不小,赫越觉得自己快要断那里了。


    “咳……你在干什么!不知道这个时候要怎么做吗?放松!”


    怎么越教越回去了?


    赫越扬手扇了下去,在他的身上落下了清晰的巴掌印。但效果只是瞬时的,打下去瞬间放轻松后让赫越感觉舒服了一点,又换上更紧的力道来压迫他。


    “维恩!”


    维恩趴在地上,双手往前伸,用力扒着地面,靠着手掌的力量,一点点往前爬。他身强体壮,即使被雕刻件折磨许久,即使主人已经抵到了篆写刻印的地方,他还有力气往前爬。


    或者说,不是力气,是执念支撑着他往前爬。


    赫越.一点点脱离,蹭过被雕刻件弄得柔软周围,以最缓慢地速度,拖着离开。


    这种漫长的,逐渐从赫越.身上挪走的磨动,令赫越舒适得紧紧皱起了眉头。那种感觉,就好像韧性颇好、软度适中的东西缓慢碾过。


    过程缓慢而漫长,但还能以肉眼看见移动,很长时间过去,都只爬走了有小小一截。


    维恩落魄且狼狈,恐惧伴随着崩溃。他本应无比幸福地享受和主人待在画室里的夜晚,却不得不拖着赫越的.,试图远离自己心心念念的主人。


    这一刻,基因刻印作为系在他脖子上的狗链,甚至比赫越这个主人还要重要。为了留下这个基因刻印,维恩甚至违背了赫越的旨意,在.爱时选择了逃跑。


    “打算……跑到哪里去?”


    赫越拽住了维恩身上绑着的皮革细腰带,猛地将他拖了回来。他重新撞上了刻印点,一点不留余力地撞了上去。


    “……呃啊!!”痛苦和.感交织在一起,又或者是痛苦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一根刀刃彻底贯穿了维恩的身心,将他戳得遍体鳞伤、千疮百孔。


    他痛苦地趴在地上,手肘撑着地面,再次一点点往远处爬。


    只是想留下基因刻印而已,这比什么都重要。


    赫越难得在已经完全调好的狗身上,感受到强制的乐趣。


    况且,这件事情发生在了他的忠犬身上。


    发生在了最不可能发生的虫身上。


    这里已经变了一种氛围。


    以往的每一回,赫越的小狗都会迫不及待地迎接他,恨不得立刻将全部献给他。而这一次,恐惧和抗拒,忤逆赫越的命令,难得让赫越经历一回强迫。


    越是抗拒逃跑,赫越也越是叛逆地想要的征服和惩罚。


    柔情被抛弃得一干二净,只剩下狠厉的惩罚。这里也不是柔情蜜意的.爱,而是刀光剑影般热烈地硬碰硬。


    他发狠地撞上雌虫的刻印处,单手从后面掐住维恩的脖颈,用了力气收拢自己的手指。怒意不再隐藏在厚厚的冰层下,而是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全部喷涌而出。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少力气可以用来反抗我。”


    压迫性的信息素以赫越为中心,往整个房间快速蔓延开。攻击性极强的雄虫压迫信息素,顷刻间让维恩感觉到了刺骨的疼痛。


    后.撞上雌虫刻印点的力道一点不减,压迫性的信息素带着熟悉的花香和陌生的感觉,涌上了维恩的皮肤表面。


    刺伤他的精神和身体的,是他最熟悉的花香信息素。


    如果不是真正的愤怒,赫越应该用不到这个手段。


    除了上次在废弃的工厂,这是赫越第一次对自己的小狗用上雄虫的压迫信息素。


    基因刻印也成为了压迫信息素的助力,维恩一边被贯穿身心的快.撺掇思维,一边被压迫信息素遏制住呼吸,更加喘不过气。


    “主……主人……”


    他不仅感受到了失去基因刻印的恐惧,还有,体温逐渐流失,呼吸愈加困难的恐惧。眼冒金星时意识的短暂断线,再被主人撞上刻印处时本能的快.保持瞬间清醒。强迫的力量和压迫让维恩力不从心,身心的煎熬以他的生命为燃料,一点点燃烧殆尽。


    “现在,只要我解除基因刻印,你就不会臣服于任何一只雄虫,就算是压迫信息素,也对你没有作用。”


    赫越在生死关头,抛出了一根难以拒绝的橄榄枝。


    只要解除基因刻印,维恩就不会再受到雄虫信息素的威胁,无论是任何虫,都无法压迫他。他会拥有绝对的自由,在整个虫族所向披靡。


    就像那个刚刚升为上将的军雌科维勒一样。


    他不会受到雄虫信息素的胁迫,在基地里一路高升。


    极具攻击力的压迫性雄虫信息素往他身上扑,如刀锋凌迟一般落在他的每一寸肌肤上。呼吸越来越困难,肺部像要爆炸一眼,眼前的视野也越来越模糊,昏暗一片。


    他的头顶出现了触/须的幻形。


    可是……从一开始,维恩就没有为了地位而活,他的虫生目标只是基因刻印而已。


    【警告,攻略对象出现严重精神力波动和身体伤痛,出现拟似虫化现象。】


    赫越听见了系统急切的提示。


    他从后面掐住了维恩的脖子,声音拔高近似威胁:


    “维恩!说话!!”


    雌虫绷紧的心弦一触即断,但赫越看见他抿成一条线的唇、逐渐苍白的脸颊,以及上翻的眼球。


    “维恩!”


    “不……不要……不要,解开……”


    或许是意料之中,赫越没有听到满意的答复。他已经几乎把维恩逼到了生死的绝境,都没有如愿听到他的妥协。


    赫越垂眸,松开了掐住他后颈的手。


    在赫越的心里,这份忠诚,最大限度地献给了基因刻印,只是碰巧,这个基因刻印上写的是他的名字。


    要不是这个基因刻印,维恩这条任务早就100%了!!


    气恼让赫越发泄愤怒般好不留情地折腾刻印点,丝毫不会系统的忠告和维恩的挣/扎。


    直到上头的气愤和“信息素”一同流出去,落上已经久被刺动的刻印点,他的情绪才平和下去。


    最终,赫越放弃了这个基因刻印。


    “好,既然你只想要这个基因科研,你就好好守着这个空壳!”


    他拽住了那根绑在维恩腰间的细腰带,深沉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绪。


    “我要给予你新的思想刻印。”


    赫越缓缓出声,惊得维恩睁大了眼睛。


    还没等维恩兴奋于主人消气之后的恩赐,他听到了一个更加令他绝望的声音。


    赫越说:“不准你爱我。”


    “呃……!”


    这个思想刻印一经形成,就让维恩浑身剧烈地抖动起来。赫越的压迫性信息素已经收了回去,落在维恩皮肤表面的那层刀割般疼痛只余下后知后觉的疼痛。


    在维恩痛苦的呼声中,赫越淡淡开口:“守护这个基因刻印,不准爱我。”


    “不……不要这样……我爱您,主人……啊!!我……我爱您啊……”


    思想刻印的反噬让维恩的脸颊上爬上了裂痕,形成虫类坚硬反光的硬壳,并且越来越明显。


    “我爱您……咳呃……我爱您……”


    他抖动着,身后出现蝎子一般的一截一截的尾巴。


    这个思想刻印成为了一个验证的工具,验证了维恩对主人的爱绝对出于真心。不仅如此,就算维恩面临着虫化的风险,也在拼尽所有力气抵抗这个思想刻印。


    他依附着刻印活了这么久,从出生开始,从来没有试图忤逆过刻印的指导。


    刻印说要臣服于雄虫,他照做了,一点没有懈怠。


    但是刻印从来没有说他要爱自己的伴生雄虫,但是他也爱了,并且完全源于自己的真心。


    这是他头一回,为了自己的主人,对抗刻印。


    刻印反噬的瞬间,巨大的力量几乎要将维恩撕碎。


    “维恩……”


    “我……爱您……咳咳……”


    话音刚落,刻印反噬的血就从他的嘴角溢出。那根蝎子尾从幻形成为实物,他头顶触/须也逐渐变成了钳子。


    “你只要不爱我就会好起来。”


    “不要,不能说这个……我爱您……”


    他在冒着生命危险表白,或者,他在用生命来爱自己的主人。


    【维恩,85%。】


    听见系统声音的赫越抿了抿唇,单手摁住了那个尾巴。


    他的小狗真的快要死过去了。


    “你到底想怎样!你把刻印看做比我的命令还要重要,就算是在我的压迫信息素下也要守着这个刻印!”


    赫越握住蝎子尾的半截,猛然往他的后背上抽下去。


    蝎子尖端的刺划破了维恩的后背,上面的毒液喷洒在这道伤口上,很快让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腐烂的现象。


    “那现在,我给你思想刻印了,你倒是好好遵守啊。”


    赫越扬手,抓着尾巴又是往下抽了一鞭。


    “不……不能……我……爱您……”


    断断续续的声音脆弱得要命,维恩已经彻底没有了力气争辩。他自己的毒素对身体没有致命的效果,只是烧得伤口很疼。


    【宿主……您收手吧,他真的快要虫化了……】系统警报了无数次都没有实际效果,只好开口请求赫越手下留情。


    “……”


    手中捏着的蝎子尾扔在了一边。


    赫越正在气头上,就算系统的警告已经重复了无数次也不想回头。


    (那就死掉吧。)


    【85%啊,宿主。】


    赫越的所有攻略对象,都只是任务的牺牲品。


    那根深褐色的蝎子尾一节一节的,覆盖在上面的硬壳黝黑发亮。黑色的硬壳逐渐覆盖了维恩的脸颊,将他拽入虫化的边缘。


    “维恩,只要不爱我,就能活下去。”


    痛苦之中,维恩勾住了赫越的衣袖,吐着鲜血摇头。他的精神力逐渐分散,被违抗刻印的痛苦折磨得痛不欲生。


    “如果……爱您就得死的话……我也,愿意死掉的……”


    赫越的忠犬固执得可怕。


    “我生来……就是来爱您的……”


    掺着鲜血的表白刻骨铭心,断断续续地传进赫越的耳朵里。


    维恩的眼神被刻印折磨得涣散,逐渐失去了焦距。他闭上眼,机械地重复道:


    “我活着……就是,为了,爱您……”


    【维恩,88%。】


    血腥味和信息素的花香味共同存在于这个空间里,扭曲成一个复杂的气味。系统还想劝点什么,但看着赫越僵硬绷紧的目光,也不敢再说话了。


    “我想要的是臣服而不是喜欢。如果想活下去,那就,别爱我了。”


    躺在地面上的维恩抽搐了一下,侧倒在血液和汗液的污渍里,像一只脏兮兮的落魄小狗。


    “爱情是平等的,维恩,主人和狗不是。”


    令人绝望的命令落下,皮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渐行渐远,带走了最后的温存。画室的关门声隔绝了所有声音,将这个密闭空间里的呼吸声传得很大声。


    维恩的手紧紧握住,又无力地松开。


    他的主人不需要他的爱,从一开始都不需要。


    落寞的目光失去了最后一点光亮,维恩闭上眼,绝望的神情被眼皮覆盖住。


    他就应该继续卑微地、小心地喜欢自己的主人,将所有的心思藏得更加隐蔽一些,这一切的悲剧,都不会发生。


    “……呃,咳咳!!”


    即使这样想,思想刻印也没有放过他,十分敏锐地捕捉到刻印的叛徒,以最狠厉的反噬试图吞掉他的意识。


    他没有资格爱自己的主人。


    他只是一只狗。


    【维恩,90%。】


    ——


    赫越觉得这个房子有点过于安静了。


    每天早上,餐桌上会有符合他胃口的美食,冰箱里冻好了午餐和晚餐的分量,所有的家务都完全准备好。


    赫越和家里仅剩下的雌虫维恩打不上照面。


    他起床时,维恩放在门口的拖鞋会整整齐齐地摆放好,对方已经离开这里,去研究所上班了。他熬到很晚睡觉的时候,玄关处的拖鞋还没有等到他的使用者。


    维恩没有被思想刻印折磨致死,他还好好地活着,只是在躲避赫越的身影,躲避这个本就属于他和自己伴生雄虫的家。


    (系统,检测攻略对象的精神力水平。)


    【攻略对象的精神力水平无明显波动。】


    他做到了。


    赫越坐在干净整洁的画室里,有些呆滞地看着面前空白的画板。


    他的小狗能好好地活着,正常地去上班,说明他已经做到了思想刻印的要求。


    赫越轻笑一声。怎么可能有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事情?


    他打开颜料盒,入眼就是重新洗干净的调色板,以及灌上新颜料的颜料盒。一旁的水桶也洗得很干净,倒上了清水。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做的。


    赫越起身在画室里转了一圈。


    没有钉完的画架钉得整整齐齐,昨天喝剩的调酒没有发臭的机会,提前被倒掉,冲洗干净的玻璃杯以及见底的原酒旁边未开封的新酒……


    维恩……


    傻狗!!


    赫越心不在焉地画了一整天画,最终将画笔扔进了水桶里,将自己关进了房间里玩游戏。


    夜幕降临,赫越玩得有些乏了,靠在窗边往外张望。


    他看见维恩站在院子的铁门外面,许久没有开门进来。


    (他站在那里干什么?)


    【这些天……宿主你关掉卧室的灯,他才会进来了。】系统提示道。


    赫越愣了一下,转身去关灯。


    果然,在卧室的灯关掉没多久,维恩打开了院子的铁门。


    这里明明也是维恩这只伴生雌虫的家,他却站在自己的家门口,如此犹疑谨慎。


    赫越缩进被子里,辗转反侧,久久没能睡着。他睁着眼睛发呆,却迟迟没能等到睡意降临。


    深夜,赫越的卧室门被悄悄打开,一只小狗蹑手蹑脚地走进来。赫越原本艰难酝酿起来的一点点睡意,此刻也烟消云散。


    他闭上眼睛,假装睡着的样子,一动不动。


    维恩轻轻地帮他压了被子,跪坐在他的面前,小心地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个轻吻。


    对抗刻印产生的强大反噬涌上心间,将维恩的心拧在一起,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生生捏住了他的心脏。他痛苦地张大眼睛,放轻艰难的呼吸,不愿打扰主人休息。


    他踉跄起身,想要从赫越的窗边离开的时候,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


    维恩僵在了原地。


    “你没有做到思想刻印的要求……”


    维恩面色铁青,嘴唇嗫喏着,迟迟没能发出声音。微弱的床头灯照在他的脸上,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对不起……”沮丧的小狗不知道说什么来回应主人的责怪,只好和往常一样,一遍又一遍道歉。


    维恩想通了。他作为狗是不配爱主人的,他向思想刻印妥协了,只要还留在主人的身边,就算用这道刻印来惩罚他也可以。


    只是,情深难抑,他还是会在看到主人的刹那将所有设下的防备击溃,变成虚无,接受思想刻印反噬时痛苦的折磨。


    “主人对不起……我会,慢慢做到的……”


    维恩跪在床边,小心翼翼地说着。


    “维恩……”赫越轻唤他的名字,半坐起来,单手抚住他的侧脸,“你是主人最傻的小狗。”


    赫越凑过去,在他的嘴唇上浅浅贴了一下。


    维恩呆滞了一秒,捂住胸口,猛然咳嗽了起来。他咳得很用力,嘴角出现了丝丝血迹,喉咙干涩发甜。


    “主人……”他恳求地看着赫越。


    奖励的亲吻太过钓人,维恩根本控制不住心里泛起的浓厚爱意。这份爱意突破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防线,被思想刻印捕捉到之后,施加了狠厉的惩罚。


    维恩咳得双目含泪,恳求地说着:“主人……我,我会努力的……我已经非常非常努力了……但是,我做不到,咳咳咳……我做不到不喜欢您……”


    他摇摇头,悲切地说道:“不,我会做到的……我不会让主人失望,我会做到的……”


    雄虫的安抚信息素出现在了房间里,丝丝清甜的味道刺破了痛苦的反噬,覆盖了刺骨的疼痛。


    维恩惊讶地看着赫越撩开了散在身后的长发,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腺体发挥作用的时候将周围的一小块皮肤染成粉色,像一朵诱/人的粉色花朵。


    “别念叨了,到我旁边来。”赫越拍拍自己的身边。


    维恩局促地爬上了柔软干净的床铺,在沁人心脾的花香味中逐渐迷失了方向。


    “主人……”他念着这个珍爱无比的称呼。


    他们面对面侧躺着,几乎是互相拥抱的距离。


    赫越扯了扯他的衣服,目光往旁处一瞥,“没准备吧,自己.,直到雌虫的虫液好生分泌为止。”


    维恩听话照做,对自己一点都不怜惜。疼痛和思想刻印的反噬一同袭来,他紧皱着眉头,脸色苍白。


    “别怕,慢慢来。”


    空气中安抚信息素更加浓烈了一些,将刚刚发挥作用的思想刻印的反噬生生摁了回去。赫越轻言细语的声音也有安慰的功效,抚平了维恩急躁的心情。


    维恩不知道自己的主人想干什么,但是,他的主人无论干什么,他都心甘情愿。


    思想刻印的反噬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了,鼻息间只剩下安抚信息素的香甜,滋润着干裂的内心和后,促使着雌虫的虫液快速分泌。


    “我……我可以了……”


    维恩掰着自己的腿,紧张地说着。


    赫越捧着他的脸,侧躺着慢慢靠近他。他的双手拽着维恩脸侧,强迫维恩与自己对视,不准挪开一点点目光。


    昏黄的灯光模糊了赫越的轮廓,唯有那双温暖的眼眸映衬着床头的灯光,显得更加迷魅。


    “你说得对,维恩……现在,这个家里除了你,还有什么别的虫吗?”


    赫越紧皱着眉,轻叹一声,转而抱住了维恩,脸颊抵在柔软的维恩柔软的胸口处。那对坚硬的银针,硌到了赫越的身上,存在感很强。


    “主人……”


    维恩回抱住他,托住他的腰,收紧了这个怀抱,将主人送到了刻印点的位置。


    他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只为了主人而跳动。


    他想表白,但是已经不敢说出任何话来。


    赫越圈住他的腰,几近勒得用力,猛然地撞上了刻印点。他轻喘着气,笑着问道:“狗狗,你想说什么?”


    维恩将下巴靠在赫越的头顶,轻轻地摇头蹭了蹭。


    “给你一个实话实说的机会。”


    “我……爱您……”


    维恩发誓,这一定是他最后在主人面前勇敢一次。


    他听见了主人的声音。


    “准许你爱我。”


    那个思想刻印被赫越增加了两个字,现在叫做“不准用刻印来爱我”。


    “我爱您……”


    维恩机械地重复着,但是这一次,他没有遭受刻印的反噬,相反,他感受到顺应思想刻印而带来的奖励。


    一股暖流从刻印点流出,温暖安抚的感觉慢慢延伸到了身体各个角落。


    许久,赫越安静下来,勒着维恩的腰也松了劲。他还在轻轻喘气,高了好几回,还修改了刻印,释放了很多安抚信息素……


    后颈的腺体又开始发烫了……


    他闭上眼,无声地休息。


    清甜的花香盖过了所有伤痛,温柔地抚摸着受伤的灵魂,将血淋淋的伤口上了一记温柔药,像是一道狠伤之后安慰的甜枣。


    “主人我错了……”维恩感受到腰间松弛的力量,小声地哄着,用力将赫越抱得很紧。


    “错哪儿了?”


    上次在画室,维恩在.爱的过程中逃跑,他猜测这应该是赫越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才会发这么大的火。


    “我不会跑了……我知道错了,您罚我吧,怎么罚都行……”


    “上回已经罚得够狠了,”赫越说道,“你感觉如何?”


    一心想着受罚的维恩听见了赫越的安慰,一时间有些发懵。他愣愣地回复道:“我没事。”


    “我是说刻印,我的思想刻印,你感觉难受吗?”


    “不难受!我很舒服……特别特别舒服,我对主人的爱从来都出自真心,没有半分虚假。”


    赫越轻笑一声,“你不是因为觉得伴生雌虫爱自己的伴生雄虫是一种义务,才会来爱我的吗?”


    维恩顿了一下。


    “你又犹豫了,”赫越轻叹一声,“算了,不想说就不说了。把你逼到极限,你又得用蝎子尾对着我,我不问了。”


    没有什么比赫越淡然的态度更加让维恩心里抽痛,这比直接发泄的愤怒要难受无数倍。


    “不……不是的,伴生雌虫疼爱伴生雄虫是义务没有错,但我不是因为义务才爱您的……”


    维恩收紧了自己的怀抱。


    “我爱您……是真心的。没有分辨刻印和真心是我的错,就算没有刻印,我也是真心爱您的……”


    赫越总算拍了拍维恩的后背,轻轻叹了口气:


    “维恩啊,基因刻印,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维恩抿了抿唇,这回没有说出“基因刻印比他的命还要重要”这样的话。


    “因为……因为安全感啊……”维恩的眸光闪动,鼻子酸涩的厉害,“就算主人解除了基因刻印,我也会爱您,会百分之百臣服您的……但是,如果没有了基因刻印,主人抛弃了我,我该怎么办啊……”


    维恩自始至终认为,只要有了基因刻印赫越就不会离开他。


    只是因为,这是一根永远不会断掉的狗链罢了。


    赫越瞥向别处,“就算没有基因刻印,我也可以抛弃你。”


    抱着他的身子明显抖了一下,僵在了原地。维恩敏锐地捕捉到了赫越语气中赌气的色彩,但也心慌得厉害。


    只要赫越想,就算是伴生雌虫,他也是可以抛弃的。


    “那我……也会爱您的……就当是守着一个寄托,我也会想您的……”


    维恩抱着赫越,一只手环过他的肩膀,靠咬着自己的手背才不至于哭出声音。


    这是一根永远不会断掉的狗链。


    但它只有一端系在维恩的脖子上,它的另一端,并不一定会被赫越紧紧攥着。


    主人想要丢掉这根链子,就可以永远丢掉。


    “主人……总会想起我的……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在伤心难过的时候……只要是需要我的时候,主人总会想起自己的伴生雌虫的。”


    就像离开科维勒的时候,主人需要有虫接他回家;就像面临险境的时候,主人需要有虫照顾他的伤口,帮他报仇。


    维恩永远愿意,永远等着,永远咬着狗链的手柄,忠诚地、无怨无悔地等待主人回头。


    这是他心目中真正的,基因刻印的意义。


    维恩越说越心里没底,他没有底气保证,赫越总是会想起自己的伴生雌虫。


    “我永远都会在的……永远都会……”


    他将自己的爱意卑微到尘埃里,连让赫越记住自己的永远都在,都成为了一种奢侈。


    赫越侧头,在柔软舒适的胸膛里蹭了蹭。


    他意识到,自己和维恩对于基因刻印的解出现了偏差。


    维恩确实把一切都献给了基因刻印,但他对此也完全出于真心。


    伴生雌虫的身份是他的骄傲,是他在没有赫越一点回应和付出的时候,也能坚持下去的由。


    他只是通过基因刻印来获得安全感,而不是因为基因刻印才来爱赫越。


    “……您原谅我了吗?”维恩小心地问道。


    “我没有生气。”


    “那就好……主人对不起……谢谢主人原谅。”维恩松了口气,紧绷着的神经松弛下来。


    赫越想起上次看到的蝎子尾巴,好奇地问道:“你是一只有毒蝎子吗?我记得蝎子都是有毒的。”


    维恩有些局促地反驳:“不……不是,我是小狗。”


    “嗯……?”


    这答非所问的程度,让赫越疑惑地哼出声。


    他的小狗好像被.傻了。


    “我上次都看到了,你明明就是蝎子。”


    “我不是蝎子……”维恩小声说道。


    “你为什么不是?”


    “因为主人喜欢毛绒绒,蝎子不是毛绒绒,大金毛才是。”


    赫越缩在他的怀里笑,“我也可以喜欢蝎子……”


    他总是喜欢用模棱两可的话挑动人心,不会去解释自己喜欢的是蝎子这种危险的动物,还是维恩虫化的样子。


    “但是……”他话锋一转,“你是有毒的蝎子,你会用你的毒液伤我。”


    “我怎么会舍得伤害主人?”维恩的话很温柔,也很真诚。


    赫越笑道:“那你会被自己的毒液伤害到吗?”


    “我不……”维恩刚一出口,就生生止住了嘴。他转变了语调,带上了一点可怜的哭腔:“会的,上次好疼,感觉快要坏掉了……主人摸/摸我的后背,看看是不是还有伤痕。”


    赫越一拳垂向了他柔软的胸肌,笑骂道:“你别学狐狸那一套!”


    “主人看出来了吗?我找他学了好久呢,狐狸是不是没好好教我?”


    这家里走了一只绿茶狐狸,多了一只绿茶小狗。


    赫越还是直起身,将他的衣服扯起来,看了看他的后背。


    雌虫的恢复能力还是没能赶上毒蝎子的威力,维恩有了人体形态之后,还是会被自己的毒液腐蚀伤口。虽然不致命,但是疼得厉害。


    赫越的手指轻轻抚过残留的伤疤,温柔地摸过去。


    他没有看到维恩是怎么从画室里爬出来的,但也能从久久未能消下去的伤疤中看出一点惨痛的端倪。


    “还疼吗?”


    “疼……要主人多摸/摸。”


    “都叫你别学狐狸了!”


    再疼的伤都在维恩捏着嗓子逗赫越笑的过程中消解了绝大部分,他不想主人为他的伤痛感觉到一点不适。


    如此像一个玩笑一样笑过去,就足够了。


    【维恩,92%。】


    第87章 亲属关系是主人 【莫利飞,???%】……


    古堡的大厅挤满了虫, 雄虫们坐在舒适柔软的沙发上,他们的雌虫安静地跪在他们脚边,完成他们的命令。


    这是古堡里第一次有这么多雄虫会员挤在大厅。


    他们都想看看, 那位古堡的创始虫之一是怎么受罚的。


    自从古堡的规则刻在石板上, 挂在大厅的墙壁上,不少有雄虫前来围观。这块石板镌刻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规则,用来约束自愿加入俱乐部的雄虫。


    一开始,没有虫觉得这个俱乐部会遵守这个荒谬的规则, 也不会将惩罚的长鞭落在雄虫会员的身上。


    直到一只名叫“莫利飞”的雄虫, 为了这个规则,亲手在某只闹事的雄虫身上落下了五道鞭痕。杀鸡儆猴的作用很明显,没有雄虫敢违背古堡俱乐部的规则,这个对外界来说充斥着暴力的俱乐部, 竟然保持着难得的平衡。


    “莫利飞”这个名字,与“执行者”挂上了号。他衣着紧身衣、踩着皮鞋站在台上, 对违反规则的雄虫施予惩罚的画面,在虫的口口相传中成为了一段佳话。


    要不是古堡俱乐部禁止拍照, 他执行惩罚时候的照片, 一定会在网上疯传。


    赫越不用多想就能猜到那时的情景。


    穿越以前,赫越无数次见过类似的场景。


    在台上执行惩罚的莫利飞, 和愿意跪在主人脚边的狗完全不沾边。他是个冷冽严厉的裁决者, 优雅端庄的绅士,唯独不是卑躬屈膝的狗。


    他连穿越过来都配备的是雄虫的身份,连系统都没能给他匹配上雌虫的气质。


    赫越说什么都不相信莫利飞会是冲动到拿着酒瓶子往别的虫头上招呼的虫。


    他稍微想想就会知道,他哥哥十有八/九是故意的。


    赫越将自己的头发高高束起,戴上了新的黑胶手套。


    古堡的惩鞭制作精良,每一缕都编制得很紧实, 末端的散绳编制成更细更韧的软条,一落下去就是几条细细的伤痕。


    赫越一点点捏着鞭身,将全新的惩鞭揉得柔软一些。


    卡诺敲门进入赫越的休息室时,就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标准的修身皮裤,修饰着修长笔直的双腿,只在胯部有些许褶皱。马丁靴包住脚踝,圆头的黑皮铮亮发光。


    他仅仅是靠在桌边揉软僵硬的惩鞭,优雅与狠厉共存的压迫感就不留余力地往周围散开。


    卡诺终于知道为什么上回看莫利飞执行惩罚如此眼熟,原来是有故人之姿。


    那条崭新的惩鞭被油保养过,现在看起来油光发亮,像是尖锐的刀锋呈现出的点点反光。


    “赫越啊,莫利飞是雄虫,你……可能还是得手下留情。”卡诺也是雄虫,但站在赫越身边的时候,不免被强大的气场感染,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的。


    莫利飞是雄虫,他的身上更容易留下惨烈的血痕,也没有雌虫快速恢复的能力,赫越轻轻松松就能让他躺在病床上很久都起不来。


    赫越挑眉,眼神中没有一点怜悯,“这不是他想要的吗?”


    “这……”卡诺的声音抖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可以恳求你不要在古堡出虫命吗?”他在心里给莫利飞点了根蜡。


    卡诺也是古堡的创始者之一,要是古堡当真出了虫命,他也得负很重的责任。


    “我知道了,”赫越勾起一抹冷笑,渗人的目光流转在手中的“刑具”上,“我只是想让他在病床上多躺躺,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如此冲动。”


    卡诺打了个寒战,在心里给莫利飞点的蜡增加到了三根。


    好端端的,莫利飞自讨苦吃地招惹赫越干什么呢?


    卡诺不知道他们俩之间的羁绊,也不解莫利飞的所作所为。


    赫越揉了揉手腕。


    三十而已,又不是三百,有什么承受不住的?


    赫越只知道,雌虫的身体比人类强壮,怎么打都不会坏掉。但他哥哥穿越成了雄虫,更孱弱的同时,应该也比人类更敏锐。


    好玩……


    聚光灯下,之前那个表演魔术的红毯舞台,现在静静地跪着莫利飞。这只雄虫未着一缕,肩膀的皮肤被聚光灯炙烤得发红发烫。


    台下虫们的目光集中在这只不像雄虫的雄虫身上,这具雄虫的身体并不典型,相反,它更像是训练有素的雌虫才会拥有的健壮身材。


    仅从外观来看,他们都会把莫利飞认成雌虫,就像所有虫都不会想到他是被牵狗链的那一个。


    赫越将韧性十足的惩鞭弯折,握住了鞭身。


    这个红毯舞台于他而言有特别的意义。上次发生在这里的那场魔术表演,让他从画展火灾的噩梦里彻底走出来。


    他在这里与他的绘画导师观看了一场魔术秀,接受了导师的开导和点播。


    但是今天,同样的地点,身份的颠倒来得突然。他的哥哥、他的老师,跪在舞台中间,等到做错事后严厉的惩罚。


    会员制度上对故意伤害雄虫的惩罚是十五鞭,是莫利飞为了提高规则的公信力,在最后加上了规则制定者违反规则,应当双倍处罚。


    三十鞭,台下的虫们只是听着这个数字就冷汗直起。他们看到了赫越手中的惩鞭,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出。


    台上,莫利飞跪在正中间,微微扬起下巴,借着逆光打量心心念念的赫越,目光在他身上的衣服流转。


    每一处皮质的放光都x感而优雅,隐隐透着残忍和狠厉。


    他难捱激动,声音抖得厉害:


    “请,主人责罚。”


    弯折的鞭身抵着莫利飞的下巴,赫越低睨这张无比熟悉的脸,手中紧握的惩鞭还是不可避免地轻抖一下,


    让他的哥哥说出“主人”这个称呼,不管是多少次都无法适应。


    “什么事值得你往别的虫头上砸酒瓶?”


    众目睽睽之下的拷问相当必要,炙热的聚光灯和其他虫的目光如同热束一般炙烤着莫利飞的智。


    “因为我想您了,主人。”


    痴恋的目光无比熟悉,赫越此刻才惊觉,早在穿越之前,他的哥哥看向他的眼神就已经变了质。没有血缘关系的纽带,这份痴恋带着.欲,早就把赫越从头到尾剥了个遍。


    赫越没有陷入这份深情的泥沼,笑着说道:“拒不认错啊,哥哥想翻倍吗?”


    台下有虫发出了惊呼,打破了独属于赫越和哥哥的结节。赫越不悦地循声望去,盯得那虫双手合十,连连鞠躬致歉。


    莫利飞一点没有因为“翻倍”而恐惧,即使他不知道自己这具新的身体,是否承受得住翻倍的处罚。他躬身亲吻赫越的脚尖,像个优雅自如的绅士亲吻伴侣的手背。


    “仅凭主人处置。”


    他的弱点并不在此。


    赫越轻笑,将手中的惩鞭散开。


    “你想多了,我不是你的主人,我只是古堡聘请的执行者。”


    他如愿看到自己的哥哥身形一颤,面色铁青。


    这才是他的弱点。


    “古堡的规则上没有关于‘和执行者斗嘴’应该加重多少惩罚,所以,我不会擅自加重责罚。”


    赫越活动了一下手腕,接着说道:“只有我的承受者才有资格承受我作为主人施予的责罚,而哥哥你不是。”


    他轻松将莫利飞的心里防线击溃,这才将握紧惩鞭的手高高扬起。


    “自己数,若我停下来的时候,你没有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


    赫越顿了一下,“加罚”的话即使止在嘴边。加罚是常有惩罚,但是不适合莫利飞。


    “那么,今晚的惩罚,即刻结束。”


    惩罚应当是不如所愿,带来遗憾和痛苦的。莫利飞做梦都与赫越待得久一点,“加罚”反而是一种奖励。


    果然,莫利飞抿了抿唇,点头说道:“是,我会数清楚的,主人。”


    他坚持不懈地叫赫越“主人”,即使赫越从头到尾都没有接受过。


    惩鞭具有十足的韧性,比寻常的道具要坚硬一些。它本身就是以惩罚作为功能,削减了很多情调的可能。


    它属于执行者,而不属于主人。


    赫越扬鞭而已,细长的惩鞭在半空中挥出一个圆滑的抛物线,一道虚幻的残影。它稳稳地落在莫利飞的后背上,落下一道红肿渗血的伤痕。


    仅是一下,赫越手中的惩鞭上就沾染上丝丝血迹。


    赫越一点没有收敛力气,他的惩鞭足以无数虫在他的手下哭爹喊娘,不停求饶。但他手中的惩鞭,这是第一次,迎上古堡的施行者。


    迎上别的虫眼中的主人。


    赫越轻笑,身心的双重愉快点燃了兴奋的火花,挥鞭的力气再也没有一点怜悯。


    他的哥哥是第一回在古堡犯错,无论是在穿越前还是在穿越后,这都是第一次。他不是个能耐疼的,至少从来没有经过调养的身体第一次接受如此狠厉的疼痛。


    即使他在心里尝试了一万遍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当赫越的马丁靴踩着地面,从他的身后绕到面前,他垂头时,入眼就是赫越的鞋尖时,所有的心防线还是不可避免地土崩瓦解。


    “抬头,哥哥,看清楚你面前的人是谁。”


    莫利飞顿了一下,艰难地抬起头。躬身的姿态下被迫挺直腰,昂首挺胸,那一道伤疤在这个动作时拧在一起。


    他的表情更加狰狞一些。


    “不准闭眼,看着我。”


    赫越说着,扬起手。玩世不恭的微笑配上恶劣的低睨,他目之所及的虫不再是他的哥哥,而是一只臣服于他脚边的狗。


    狠厉的惩鞭没有间断地落下,纷飞的鞭身在聚光灯下只剩残影。凌厉的风声呼啸而过,很快就看不清到底落下了几鞭。偶尔破皮的伤口将鲜血落在漆黑的皮鞭上,又在挥动时飞溅出血珠散在空中。


    不少有血珠出现在赫越的脸颊上,顺着被聚光灯照得更加白皙乃至反光的皮肤,往下滴落,如同一滴滴血泪。


    他紧绷着脸,目光平静淡然,沉静得与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一般。


    发力时手臂薄薄的一层肌肉形成流畅的线条,在黑色的紧身衣下形成明显的轮廓。他极具爆发,但不失优雅,紧绷的表情没有丝毫松弛。


    他看着那张熟悉的逐渐被疼痛包裹,不禁下手更狠了些。


    那是哥哥啊……


    是看着他长大,情同亲生的哥哥;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的……


    年上者。


    这个世界上,年上者屈膝、上位者臣服……背/德但是不放弃坚持,纠缠抵抗并逐渐沦陷……


    没有什么比这更兴奋了。


    赫越的笑意更深,停下手中的惩鞭,手臂自然下垂,将柔韧的惩鞭末端堆叠在地上。


    “多少了?”


    莫利飞喘着气,疼痛已然让面前麻木。他的额头已经被汗水打湿,脸颊上分不清汗水和眼泪。


    “十……十七……”他已经无法通过看到的虚影判断惩鞭的数量,只能通过落在身上的疼痛来判断。


    赫越绕了绕自己的手腕,将惩鞭折过来捏在手里,“很好,休息一下。”


    他的控制技巧已然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就算是间歇极短且发狠地落鞭,都没有一处真正落在了致命的地方。


    全都只是皮外伤而已。


    对于穿越前的古堡里,赫越经常因为其他承受者瘫痪和人命跑医院,他自己倒是从来没有出过一回事故。


    莫利飞拖着浑身的血往前挪,直到膝盖几乎抵在了赫越的脚尖。


    他比赫越高出很长一截距离,但是他现在跪着,目光所及也只有赫越的一半。


    浑身是伤的莫利飞艰难地扬起下巴,逆光中更加深情地往着赫越的脸,将这个朝思暮想了无数年的脸庞再次细细描摹。


    舞台上白色的聚光灯打在赫越的长发上,生生给他镀了一层银白色的光,增添了一抹神性。在这个场景里说圣洁实在违和但是莫利飞就是觉得,他深爱的弟弟、臣服的主人,像个手拿嗜血凶器的神明。


    “看了这么多年,哥哥还没把我这张脸看够?”赫越腾出来的手摸了摸哥哥的头顶,像是在摸一只温顺的大型犬。


    “没有……看不够,怎么都看不够……”


    莫利飞侧过脸,轻轻蹭了蹭赫越的身上,高度正合适的位置。


    脸颊被硌得明显,比先前肉眼所看的更加明显。


    “呼……哥你干什么!”


    赫越搭在莫利飞头顶的手转而抓住他的头发,脸上瞬时的惊慌失措,又迅速被强大的心素质覆盖,藏在优雅从容的外壳下。


    唯有眼下的点点粉色暴露了他的内心。


    这个疯子……


    赫越抓着哥哥的头发,避免他继续为非作歹。


    这可是在台上,他们按照古堡的规则行事,一点没有越规的必要。


    那些虫的目光都在他们身上,看着两只雄虫在台上如此亲昵,已经有不少闲言碎语。他哥还不知疼痛地往前凑,纵使被扯着头发丝丝刺痛,还是坚持用脸亲昵地蹭赫越.,眼见其更加明显。


    “哥!”赫越推了一把他的额头,生生将他拨开。


    皮裤本就紧身,现在更是不太体面地贴在赫越的身上。他紧皱着眉,轻轻喘息时嘴唇微张。


    他带着薄怒和嗔怪盯着他哥,手中的惩鞭越发用力地握紧。


    但他的眼眸微润,点点粉色在眼尾晕染开,盯得莫利飞更加心动。他不悦地颦眉,嘴唇轻抿,与小时候生气时向他哥讨要说法时一模一样。


    许是莫利飞的滤镜太厚了,他现在眼中的赫越是一款可爱与x感共存的主人。


    莫利飞头顶的数字闪了闪。


    “主人,您兴奋了。”


    的确如此,赫越不会在公事公办的惩罚中,对一个从来没有经过他手的陌生虫兴奋。但是,如果这虫是他甚似亲缘的哥哥,那就会完全不一样。


    赫越空余的手扬起,作势要给这只挑衅他的狗一个狠狠的巴掌,又想起自己刚说的公事公办,生生将手放下去。


    他需要给这只无法无天的狗,一点抽离安全感的惩罚。


    “背过去。”他薄唇微启,手中的惩鞭拍了一下地面。


    “主人……”


    “转过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冷淡的言语让莫利飞认为自己真的让赫越生气了,再多道歉也没有作用,只好转过去让赫越撒火。


    剩下的惩鞭多少带了些私人恩怨,赫越专挑最疼的地方打。


    后背的肩胛骨突出,落下惩鞭的时候有种震碎骨头的力量,让莫利飞没忍住往前扑。


    他的脸愈加惨白了下去,整个人看着摇摇欲坠。


    “跪好,不准动。”


    赫越毫不留情的声音传来,又是往脆弱的腰上落下狠厉的伤痕。


    飞扬的惩鞭如同暴风雨般狠厉,每一下都能划破血肉。


    “现在,还剩多少?”赫越问道。


    回应他的声音细若蚊蚁,抖得只剩下模糊的音节。


    “最后,一下……”


    赫越挑眉,重新扬起惩鞭,迟迟未能落手。眼前布满伤痕的后背在白色的聚光灯下不停晃动,他不能确保位置精准。


    “哥哥,你在写规则的时候,有写禁止执行者罚脊椎吗?”


    莫利飞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写了……”


    整个古堡都极少几个施行者能够驾驭得住这种惩罚,赫越算得上其中一个。他将这样的技法教给了自己的哥哥,带着他对假人练习了无数遍。


    只可惜到了最后,莫利飞都没有用上这个技巧。


    古堡的规则禁止执行者在执行惩罚的时候,对陌生的承受者使用这个技巧,而莫利飞从来都没有收过自己的承受者。


    脊椎罚有多疼,莫利飞略有耳闻。


    这不仅考验施行者的技巧,不管是用力过猛,还是位置偏移,都很容易导致承受者瘫痪,乃至死亡。这同样考验承受者,他们的信任至关重要,稍微一抖动导致打偏了,就得一辈子躺在床上。


    赫越站在他的身后,手指点着他的额头,迫使他往后仰。


    莫利飞仰头到难以咽唾沫的程度,入眼是颠倒的赫越。束起的长发从赫越的一侧肩膀往前滑,最终扫到了莫利飞的脸上。


    “哥哥,我今天很不开心。”


    赫越说着和小时候一样的话语,将他哥拉回到过去的场景。


    过去与现在重合,一样的话现在已经有了完全不同的心境。赫越还是那个赫越,他说着一样的话,但是以主人的身份。


    莫利飞稍微抬起头,这才能好好说话。


    “那哥哥要怎么做……才能让主人开心呢?”


    带血的惩鞭抵在了莫利飞的脊柱,赫越笑得人畜无害,出声却是令人脊背发凉,“我想脊椎罚,这样才能让哥哥长记性……但是,古堡的规则,不让执行者这么做,怎么办?”


    莫利飞的呼吸紊乱了几分,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声线不那么抖。


    “执行者不可以,但是,主人可以……”


    他稳稳地跳入了赫越的圈套,或者是他和赫越共同打造的,为他自己创造的圈套。


    他仰头看着倒置的脸,如同他们的关系一般上下颠倒。


    “让哥哥做您的狗吧,”莫利飞扯动嘴角,颤声说道,“主人无论对自己的私犬做什么,都不会被古堡约束。不只是脊椎罚,就算是杀了哥哥,也可以……”


    这一刻,所有的痴恋再也没有任何掩盖,全部爆发而出。


    赫越轻笑,单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好啊,哥哥。不,现在是我的狗。”


    他站起身,用力将惩鞭甩向地面。


    红毯卷起一层破损的痕迹,蹭走了惩鞭上沾染的血液。


    “跪好!不准动,现在,我是你的谁?”


    “是主人……”莫利飞右手抓着左手的手腕,用力到快要掐出血来,“我是您的狗,主人。”


    “很好,”赫越用惩鞭的末尾扫过他的脊背,在脊椎的地方画上了高亮,让他的注意力更加集中在脊椎上。


    落下的时候,赫越找准了脊椎的地方,扬手顺着脊椎的线,准确地落下一鞭。


    “啊啊!!”


    一股几近抽掉所有力气的疼痛夹带着震动脊骨的疼痛,令莫利飞侧倒在地上,冷汗直流。


    赫越将带血的惩鞭扔在他的身上。


    “在古堡待了这么久,哥应该最知道施行者眼中最忌讳的事。带着疼痛好好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想好了再来找我。”


    他头也不回地往台下走,被莫利飞伸手抓住了脚踝。


    “我……我错了……主人……别走。”


    莫利飞四肢都在发麻无力,彻骨之痛令他无法站立。他的手指抓住赫越脚踝,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


    台下的虫目瞪口呆,连鼓掌都忘记了。他们对自己的雌虫施以脊椎罚,都要考虑会不会导致这群有着超高恢复能力的雌虫会不会躺太久。


    那可是雄虫啊……他可不能在安抚信息素下作弊,再惨的伤都能好起来。他受了多少伤,就得在医院躺多久,等着伤口慢慢愈合,然后结痂脱痂。


    他们怎么敢的啊?


    这群虫解不了一点。


    卡诺悬着的心终于死掉了。他派虫将莫利飞抬下来,叫了救护车。


    “死不了,着什么急?”赫越双手抱胸,靠在墙边,看着一群手忙脚乱的虫。


    躺在担架上等着救护车的莫利飞也扯出一个笑,跟着重复了一遍:“死不了,着什么急?”


    卡诺不敢瞪赫越,只能瞪了莫利飞一眼。


    这两个不来自于虫族的穿越者,拥有一层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结界。他们有共同的记忆,更背/德的羁绊,以及不可能被虫解的关系。


    两个疯子……


    卡诺解不了一点。


    【莫利飞,???%】


    赫越已经习惯了系统毫无张力的提示音。


    “他没雌虫吧?我和他一起去医院。”赫越看了眼不远处的救护车。


    卡诺点头,“你打算在急救亲属关系上写什么?”


    “我是他的……”赫越迎上了他哥期待的目光,笑出了声:“主人。”


    第88章 一点伪n/t/r 【莫利飞,???%……


    最终, 莫利飞的急救联系人上写的是卡诺的名字,关系标注的是上下属。


    他快被这俩虫弄疯了。


    清创的护士虫给莫利飞上了药,用绷带将所有伤口都绑得结实。他纠结了很久, 还是开口问道:


    “雄主阁下, 请问您需要法律援助吗?”


    莫利飞后背和胸口的伤口看着触目惊心,交错的伤痕大多渗了血,脊椎处一道竖着的整条鞭痕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特别是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这些伤出现在了雄虫的身上, 足以让身为雌虫的护士和医生心惊。


    莫利飞和赫越对视一眼, 默契十足地抿唇浅笑。


    “我没事,”莫利飞坐在病床上,平和地说道,“只是皮外伤而已。”


    只有真正技术娴熟古堡执行者, 才知道赫越落在莫利飞身上的伤用了多么厉害的控制手法。惩鞭用狠了可以伤其筋骨,但只有他们俩知道, 这些看起来骇人的伤痕,其实都只是皮外伤而已。


    观赏价值远远大于它们对身体的伤害。


    护士虫最终也没法劝说什么, 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摇摇头离开了。


    赫越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鲜有地平视莫利飞。毕竟, 以后要是主人和狗的关系, 他们之间的状态大多时候是莫利飞抬头仰视赫越。


    “哥,你是我手下第一个被我打进医院的狗。”


    赫越向来冷静自持,从来没有在古堡闹出过乱子。他来医院的次数不少,但都是以古堡管者的身份,来探视那些手下没轻没重的主人闹出的事故。


    “是他们小题大做。”莫利飞回答道。


    两人相视一笑,又是同属性之间的共鸣。


    若是没有别的虫打扰, 赫越就算再来三十鞭,也不是会让他哥进医院的程度。


    “哥,你看看这个。”


    一张古堡关于猎物的评分表,是赫越刚刚托卡诺打印下来的。


    古堡经常会玩一些公开竞技游戏,将古堡公有的财产交给主人们,在一定时间之后,公开进行评比。项目包括但不局限于鞭挞、跪立、跟随……


    这张评分表,就是古堡的评委对比赛进行打分的依据。比赛从各个维度进行打分,例如猎物的仪态、前后变化、信任和臣服等等。


    仪态是最容易纠正的,但信任和臣服几乎很难做到。这群猎物在比赛之后大多会继续充当古堡的公有财产,主人们懒得驯服他们的心再给他们戒断。


    莫利飞没有私宠,但是古堡里数一数二的执行者。几乎每一届比赛,他都是坐在评委席上的那个。


    这张表他填了无数次,站在旁观者的视角上,以主人的角度观察小狗们的表现是否合格。


    “哥哥应该对这个最熟悉不过吧?”


    每当赫越开始调/戏他哥,他就会用完整的称呼喊得莫利飞心神不宁。


    他在评分表的评分对象栏洋洋洒洒地写上了莫利飞的名字,“哥哥觉得自己的表现如何?”


    莫利飞接过纸和笔,熟悉的表格入眼,他却因为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而脸颊发烫。


    他是同属性的施行者,但也是主人的狗。


    主人的命令不能违背,这是一切游戏的基石。莫利飞现在就算是再羞/耻不堪,也不得不拿着笔,在每一个栏目上给自己评分。


    回忆的闸门被这张表格打开,莫利飞就像是站在了第三者的视角,审视不久前自己和主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场景。


    赫越和他记忆力一样意气风发,只是因为雄虫的身体多了一层魅人的底色。梦寐以求的场景总算在异世界完成了,莫利飞想想就面红耳赤。


    他跪在赫越的面前,受台下的所有虫凝视,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他站在台下看其他的虫一样。


    莫利飞在每一个栏目上都写上了分数,然后在右下角的评委栏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现在,这张评分表上,评分对象和评委的地方,写的是同样的名字。


    同属性的离经叛道在此刻让莫利飞更加兴奋,被迫陷入了赫越早就布置好的游戏。


    不仅仅是在画室,赫越有的是法子调.他的狗。


    赫越接过写好的评分表,上下打量着坐在病床上坐立难安的莫利飞。他嘲弄般轻笑出声:“写个评分表而已,给你兴奋成什么样了?”


    赫越一手拿着评分表,另一只手勾过他哥的脸,手背轻轻拍着他的侧脸。


    手劲不重,但是手背拍在脸颊上轻微的声音和一下又一下脆脆的刺疼,侮辱的性质很强。


    “哥哥这下.的骨头,怎么当上执行者,来和我同属性的?同属性的人挥鞭的时候想的是凌/虐,是手柄震动手心麻麻的快.,哥哥在想什么?”


    莫利飞已然被赫越羞/辱得说不出话来,只有全身兴奋的细胞在回应赫越的话。一侧脸颊落在赫越的手里,不停腾起刺痛又快速散去。


    “在,在想您……”


    “想我?想我什么?”


    埋藏内心深处阴暗地不属于哥哥、也不属于同属性的想法被赫越的钩子钓出来,莫利飞头顶的数字闪烁着,将他晃荡不定的内心展现在赫越的面前。


    “……想被您。”


    莫利飞的声音字正腔圆,四个字清晰无比地落在赫越的耳朵里。他大概也是被眼前景象冲昏了头脑,才如此清楚地说出这几个字。


    赫越没有说话,将他哥的脸拍得薄红的手也停下来。


    拍红的脸微微发烫,在空气里逐渐发酵。巨大的背/德感在两人间蔓延,同时点燃被“哥哥”这个纽带系在一起的两人所拥有的兴奋。


    莫利飞的心脏跳得厉害,快要冲出嗓子一般猛烈地跳动着。


    赫越坐直身体,和哥哥拉开了很长的距离。他端详着手中的评分表,许久没有说话。


    这是他惯用的伎俩,将猎物置于患得患失的不确定中,炙烤他们的性。


    莫利飞的心凉得透底,眼神也慌乱了起来。他就算知道赫越喜欢挑动猎物的真心,知道施行者惯用的方法,将论背得滚瓜烂熟,也无法在此刻保持一点淡定。


    “主人……我错了。”


    “错哪儿了?”赫越似笑非笑,食指曲起抵在嘴唇,淡然地打量他哥的慌乱。


    莫利飞垂眸思虑了片刻,说道:“我不该觊觎主人的……”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他自己都没听清自己在说什么。


    “你就是该觊觎的,”赫越笑着说道,“哥哥刚来古堡的时候,我没告诉哥哥吗?”他那玩世不恭的微笑神秘又漂亮,让莫利飞一点看不透。


    “主人的狗,就是拿来.的。”


    凉下去的心被重新点燃,如烟花般炸开,发出剧烈的声响。莫利飞不争气地咽了口唾沫,声音抖动着重复了一遍:


    “是的,主人的狗就是拿来给主人.的。”


    赫越成功一点点驯服了他的哥哥,从思维上将他驯化。


    他打量着手上的评分表。


    仪态、表现力、承受力等等栏目都被莫利飞打了很低的分数,唯有臣服和信任这一栏,他给自己打了满分。


    “哥哥对自己差劲的表现相当有自信啊。”赫越的手指点了点满分的栏目,笑着问道。


    莫利飞垂眸点点头,对这个栏目的自信超过了赫越的想象。


    “我的身体从刚刚开始接受主人的训练,但是我的心……”


    莫利飞神情恳切,“从踏入古堡的第一天起,就接受主人的驯服。”


    “哥哥的心思瞒了我这么久?”


    “是啊……一直以来承受的煎熬,总算有一天能宣之于众。”


    赫越笑出声,拿着笔重新在这张评分表上写上了分数。无一例外,每一个栏目上面的分数都是明晃晃的零分。


    “哥哥也知道,私宠是不需要接受古堡评委的审判的。哥哥对古堡的评分标准拿捏准确,是古堡最公平的评委,只可惜……”


    赫越在评分表的右下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我对哥哥,一点都不满意。”


    他将莫利飞的信心击碎,连一点碎渣都不留下。


    莫利飞娴熟的技巧、背得滚瓜烂熟的论,此刻也化作虚无。不能让主人满意的狗,就算是古堡拍卖价最高的精品,也是个十足的废物。


    评分表放在了莫利飞的病床上,上面的签名和零分的字符无比显眼。


    “努力让我满意吧,哥哥,用你毕生所学,好好做我的狗。”


    莫利飞攥住评分表,纸张的边缘被他捏出褶皱。他不停点头,一句其他话都说不出口。


    他脱离了一个煎熬的深渊,义无反顾地跳进了另一个危险的沼泽。


    病房的门被瞧响,得到应允后探进来一个脑袋。维恩神情激动地牵起赫越的手,上下打量自己的心爱的主人,像个真人X光扫描仪一样,将赫越上下盯了个遍。


    他现在对医院有非常严重的心阴影。


    “主人受伤了吗?”维恩关切地问道。


    “我没有,我是送……”赫越瞥了一眼坐在病床上的莫利飞,坏心思地顿了顿,“送我受伤的雄虫朋友来医院。”


    维恩这才看到了真正坐在病床上,身上绑了绷带的莫利飞。他略显疑惑,但还是倾身行礼,“雄主阁下,您还好吗?”


    他的语气礼貌而客气,恰到好处的疏离,是对除赫越以外的雄虫最标准的礼节。


    莫利飞的嘴角抽搐,脑中那句“雄虫朋友”挥之不去。他点了点头,“承蒙关心,我没事。”


    他总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大概就是在赫越的雌虫面前被迫隐藏的,一种神奇的……背/德感。他不自觉被赫越带着隐匿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被迫躲藏在赫越的雌虫外的第三者。


    “您的雌虫还没有来吗?”维恩问道。


    莫利飞看了一眼看好戏样子的赫越,只得被迫跟着赫越把戏演下去,“我没有雌虫。”


    作为土生土长的虫族,维恩惊讶挑眉:“您的伴生雌虫呢?每一只雄主阁下都会有伴生雌虫的。”


    莫利飞作为穿越后又强行改造的外来者,止不住嘴角抽搐,“我……没有伴生雌虫。”


    “这样吗!可以借一下您的纸笔吗?”


    莫利飞刚要把手中的纸张递过去,想起来正面的评分表写的是什么东西,立刻把纸张翻了面。他的脸色呈现不正常的尴尬和薄红,眼睁睁地看着赫越的伴生雌虫维恩在那张评分表上写字。


    “这是雄虫救助中心的联系方式和地址,您可以去那里登记,领到物资……不过,如果您愿意直接选雌虫结节的话,会更加方便。”


    维恩完全出于“主人的雄虫朋友”而爱屋及乌,以及一点点对没有伴生雌虫的莫利飞表示怜悯,所以出手相助。


    他知道大多数时候,伴生雌虫对于伴生雄虫来说是重要的存在,就像他和主人一样。


    莫利飞接过写了信息的纸张,尴尬得眼睛一直往赫越的方向瞟,试图求助。


    但赫越根本不会放过这样一个看乐子的机会,硬是面带笑意,一句话没说。


    “……谢谢你,不过,我不太需要雌虫。”莫利飞紧紧攥着手中的纸,快要将边缘捏出破损。


    维恩挠挠头,还是很诚恳地说道:“您刚破膜没多久吧……虽然您是雄虫阁下中少有身强体壮的类型,但是,这个世界的雄虫还是需要保护的。您看,您这不是受重伤进医院了吗?”


    可怜的伴生雌虫维恩过于正直,丝毫没有想到这样的惨状是他的主人做的。


    于是,一直在看戏的赫越没忍住发出一声愉快的笑声。


    “我……我也是自愿的……”莫利飞头一回如此憎恨自己的穿越身份。


    赫越推了推维恩的后背,笑着说道:“我再和我的雄虫朋友说几句话,维恩你先出去等等我。”


    “好,”维恩一边被推着往前走,一边不忘继续问,“已经很晚了,主人想吃宵夜吗?我先去帮主人买。”


    “我想吃烧烤。”


    “这么晚吃烧烤对身体好吗?”医学博士的维恩职业病发作地关心道。


    赫越皱着眉将他往外推:“不给买还问?出去吧你。”


    “买买买,这就去买,还是原来的口味吗?”


    “看着买吧,我相信你。”


    “主……”


    剩下的话被关在了房间外面。


    赫越将病房的门关掉,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在古堡的时候,从来没有如此依赖一个承受者。”莫利飞的声音幽幽地从赫越的身后传来。


    整个病房的空气好像酸得要命。


    赫越坐回到病床旁边,笑着说道:“维恩和他们不一样,他是我的伴生雌虫。”


    伴生雌虫的忠诚一点一点打动了赫越,他对维恩的偏袒明显要比其他虫多一些。他就这样明晃晃地在莫利飞面前说维恩的好,眼见着他哥的脸一点点僵下去。


    【莫利飞,???%】


    莫利飞的头顶闪动了一下数值,他本人也难掩激动:“你也才来虫族多久啊,这么快就适应了虫族的规则了?”


    赫越的鞋尖抬起,轻轻踢了一下病床的边缘,“怎么和主人说话的?”


    深陷醋意的莫利飞一个激灵,他酸得一时间忘记自己身份,说话也冲撞了些。他被赫越这么提醒,这才如梦方醒。


    “主人对不起。”


    “哥哥这么酸,是因为我以前在古堡只能依靠哥哥,现在有很多雌虫可以依靠,反倒是哥哥这只雄虫没法和他们相提并论。”


    正中靶心的话让莫利飞的脸都白了几分,他攥紧手心,恳切地问道:“主人真的打算把哥哥当地下情/人吗?”


    赫越想了想,问道:“不好玩吗?”


    莫利飞欲哭无泪。


    好玩是好玩,就是挺费命的。


    赫越曲臂枕在他的肩膀上,和他一起看那张维恩写了联系方式的纸张。


    “哥哥啊……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哥哥这样拥有这么多禁/忌的人呢?”


    他的声音放柔了些,上扬的尾音带着无人会拒绝的goin。这声“哥哥”叫得酥进骨头里,令人没来由地兴奋不已。


    “都,都给你玩,”莫利飞大概是被钓得魂飘,任何底线都荡然无存,“哥哥都给你玩。”


    赫越戳了一下他哥发烫的脸,微凉的手指在脸上的存在感很强。


    “我就知道,离飞哥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莫利飞幻视那个小时候缠着他玩,玩得尽兴之后会眼睛亮亮地说“哥哥最好了”的小孩。只是现在,“哥哥”和“玩”都和以前不是同样的含义。


    他那个心爱的弟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迷人了?


    莫利飞被赫越钓得恍惚,一时间没能缓过神来。


    他们有很好的处方式,就算赫越真的告诉维恩,他收了一只雄虫做狗,维恩也不会对莫利飞做什么。


    ……顶多不高兴一阵子。


    但是,藏着做一场大戏,比这个处方式更加好玩。赫越想要看这个乐子,他哥哥自然陪着他演。


    毕竟,哥哥、对抗系统的穿越者、同属性的施行者、雄虫……


    赫越的小世界里,确实不会再有第二个如此特别的狗了。


    ——


    自从阿尼斯知道了系统告知的100%是什么意思,他就像消失在了赫越的生命里。


    赫越再次在光端上看到阿尼斯的名字时,竟然觉得这个许久未见的攻略对象,看着有些陌生。


    光端上的阿尼斯在发布会上阐述伊艾集团未来的走势,回应网上对于他独揽集团行政和股权的质疑。


    赫越大概明白了这种陌生感的来源。


    这位总裁在赫越面前向来亲和端庄,将商人凌厉的气质藏得很深。镜头前的阿尼斯不掩冰冷的严肃,就算是犀利提问的记者都能被他这股气质压下去,再犀利的提问也都配上的是战战兢兢的语气。


    他本来就不是个善茬。


    赫越看着光端上的发布会照片,得出这个结论。


    光端上突然跳出来的私人短信阻挡了一部分视野,来信者的姓名正是这位雷厉风行的总裁阿尼斯。


    {阿尼斯:雄主,之前您答应过实现我一个愿望,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有效?}


    果然是商人啊……


    赫越戏谑地冷哼一声。商人会把所有的好处和优势记得清清楚楚,时刻拿捏着筹码准备一场场谈判。


    {赫越:好啊,什么时候谈谈?}


    {阿尼斯:雄主明天有时间吗,我可以来接您。}


    {赫越:明天可以,谈判的话,就定在伊艾集团的会议室吧。我想,总裁先生平日里也不会亲自接送自己的谈判对象吧?}


    赫越的话疏远得很明白,他就是要将臣服值高达75%的阿尼斯,抛到很远的距离。


    阿尼斯想让用金钱拉进与赫越的关系,那赫越就让这段金钱关系,变得更加纯粹一些。


    果然,对面很久都没有回话。


    或许是几经纠结,对面终于回了一句“好的”。


    (系统,下回报阿尼斯的名字,记得大点声。)


    【……什么?】


    (你得让他听得更清楚数值的多少,让他清楚地知道,他还有多久,就要被我彻底抛弃。)


    系统暗暗抽了一口冷气,机械音战战兢兢地回复了一句【好的】。


    谁敢和赫越玩狩猎游戏啊?


    维恩得知赫越要去伊艾集团谈判,提前给研究所请了假。他现在不仅对医院,还对赫越所有单独的行动分外焦虑。


    “我就去伊艾集团而已,不用陪着我。”


    “不行,我要去,”维恩在这件事上犟得寸步不让,“上次主人不让我跟着去古堡俱乐部,结果我收到的又是主人在医院的消息。”


    “但是受伤的不是我。”


    维恩眼见讲道没有效果,抓着赫越的手开始软磨硬泡:“主人……您就让我去吧……”他祈求地念叨着,硬是跟着赫越出了门,像一只寸步不离的守卫犬一样。


    最终,赫越还是和维恩同时出现了伊艾集团的高楼下。


    “抱歉,您没有收到邀请。如果您想约总裁先生的话,烦请提前预约。”阿尼斯的助虫将维恩拦在了伊艾集团总部的大厅。


    赫越踮脚拍拍狗狗的头,无奈地说道:“都说了别跟来了,他们不让你上去怎么办?”


    “没关系的,我在这里等主人。”


    助虫背过去移步对着通讯仪说了些话,转过来时对维恩稍微有了好脸色,“总裁先生知道雄虫阁下的雌虫也跟来了,特意准备了休息室。”


    他招手叫来了大厅另外的虫,在他们的嘴边嘀咕了几句。


    “这边请。”


    维恩还想和赫越说什么,就被他推着往旁边走,“不想走的话,就在休息室等我吧,我很快就来。”


    助虫绷着礼貌的笑意,鞠躬邀请赫越到电梯。


    “阁下这边请。”


    在赫越未能看见的地方,跟在维恩身后的虫转身过来和助虫对上的眼神。


    助虫的食指轻轻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点了点头。


    第89章 我的小猫 【阿尼斯,80%】……


    “雄主这边请。”助虫毕恭毕敬地给赫越领路。


    “谈判”的地点最终还是定在了阿尼斯的办公室, 这场谈判势必不会是正经的方式。


    阿尼斯用尽力气讨好赫越以追求更高的好感值,以为100%会修成正果才收起所有的锋芒,包装出温柔亲近的外表, 隐藏好在商战中厮杀的所有狠劲。


    现在, 他的幻想被系统屏蔽克纳什的瞬间击碎,赫越很期待阿尼斯本来的凶狠底色。


    光端上关于发布会的图片里,阿尼斯作为伊艾集团的门面,现有的执行总裁, 阴狠的目光如同一条犀利的毒蛇, 随时都能咬住对方的命门。


    赫越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迎面对上阿尼斯的目光。


    他坐在总裁的椅子上,许久未见的面容沉稳,高价的西装缎面布料微微反光, 裁剪得体的西装绅士体面。


    眼神交汇之时,赫越意外没有收到狠毒的目光。他感受到了阿尼斯眼中的一点动容, 还有如往常般温和的神情。


    即使知道了赫越是任务在身,即使知道了自身只是任务的一枚棋子, 阿尼斯对赫越还是保持着温柔的善意。


    这层不合常的善意看得赫越头皮发麻, 实在判断不了是对方久经商战、演技绝佳,还是真的和维恩一样, 就那么对赫越痴情。


    75%的数值是一分不假。


    “总裁想从我的身上获得什么?”


    “结节, 我想与雄主结节。”


    意料之中的答案……


    如此暧/昧的话从正经古板的总裁阿尼斯的口中说出,就像在念商业企划书一样没有一点张力。


    赫越没有同意下来,往前走了两步,几乎抵在了办公桌前,与阿尼斯只有一张桌子的距离。


    “这虫族的雄虫不止我一个,你为什么要选择我?这个虫族的雌虫这么多, 我为什么要选择你?”


    阿尼斯见惯了犀利的商客,面对赫越的质问也处变不惊,“我先前为您做的一切,不够这个请求的筹码吗?”


    他给赫越花了不少钱,也创造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资助的场馆和颜料,耀眼的烟花展览,还有赫越身处陷阱时的慷慨解囊。阿尼斯做了很多,每一笔都是真金白银堆出来的。


    他在不断给这个请求增加筹码,直到赫越也没有办法拒绝的地步。


    “结节了之后又怎么样?”


    阿尼斯淡淡开口:“您是我的主人,我的财富为您所有,就连整个伊艾集团,都可以是您的囊中物。这个世界上,只要是金钱能够买到的东西,您都可以享有。”


    “总裁只会用钱解决问题?”


    “那是我最不缺的东西,”阿尼斯笑道,“上次我用天价违约金的价格买到了为您口口的机会,那这一次,我用我的全部身家……”


    他顿了一下,“整个虫族富豪榜第一的身家,可以买到做您的狗的机会吗?”


    “总裁先生果然只会用钱来解决问题。”


    阿尼斯没有对赫越的嘲笑表示不悦,甚至笑着承认了下来:“商业谈判应如此,只要我开的价钱足够丰厚,对方很难拒绝。”


    他用上了所有的身家,一个所有资产加在一起是天文数字的财产,用来买这个难得的机会。


    “总裁把这些都卖给我,你可就身无分文了。若是此刻我再抛弃你,你就会是流落街头的乞丐。”


    赫越仰面思考了片刻,抿笑道:“光端头条上是伊艾集团总裁阿尼斯先生,成为流落街头的乞丐……总裁不考虑风险吗?”


    “如果没有您的话,我早就死在了雪地里。既然我还活在这里,那我就该用生命来感谢雄主。”


    抽屉里早就不成型的玫瑰型蜡烛被阿尼斯拿出来,放在他的手心里。他的目光深沉,看不出的端倪。


    “雄主还记得吗?”


    “不记得。”


    赫越不能从一个已经变形了的玫瑰花香薰蜡烛里看出什么故事。


    阿尼斯的脸色微变,无数情绪刺破了独属于商业大佬的锋芒,将心底柔软的情绪拖拽出来。


    “不记得挺好的……雄主随便救下的一个小孩,一只毛都没长齐的幼虫,也不该记得。”


    闪动的眸光里,阿尼斯声线微颤,纠结了许久才将心里的话说出口:


    “可是,我也是在那张雪灾里,对您一见钟情啊……”


    赫越穿越过来也就经历了一回核洞危机。


    那枚鲜红色的玫瑰蜡烛,成为了这件事唯一的记忆锚点。赫越在A区突然出现的副生核洞前随手救下了一只幼虫,买下了他所有的香薰蜡烛。


    临别的时候,赫越将其中一只香薰蜡烛塞回到他的手上,拒绝说出自己的名字。他只将此视为一面之缘,从此再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有当事虫心心念念了很久很久。


    在这漫长的时间里,阿尼斯寻找到这位雄虫,在时间的发酵下,对他拥有了超过50%的臣服值。


    好像一切都迎刃而解,这份难以解的执着也有了切实的根源。


    赫越不可置信地比划道:“可是当时,当时你才,这么高。”他用手比划在自己的胸口,这才想起上回阿尼斯在给他.之后,身体变小的情景。


    那一盒没有标签的药丸,也成了解决困惑的关键。


    赫越想到了远在异世界的某侦探动漫里,因为吃药变小的男主。


    这种神奇的事情,还真的能够发生在眼前。


    “当时科维勒还说,你是有伴生雄虫的。”赫越说道。


    “可能是因为我和收养我的伊琳德阁下走得很近,或者,是科维勒少将在争风吃醋吧?”


    倒也合……


    科维勒这个名字对于赫越而言,已经是有些遥远的记忆了。


    赫越问道:“所以,这个药,也是伊琳德阁下喂你吃的?”


    “没有比小孩子更容易控制的雌虫了吧?”


    赫越能把他的故事串成线,但大概就是一个被伊琳德用药物控制丢弃雪地,然后被赫越顺手救下的狗血故事。


    “你们豪门真的很乱……”


    “现在不乱了,”阿尼斯淡然地说着渗人的话,“现在,这个豪门只剩下我一只虫。”


    独揽股权的大股东,掌管执行权的行政总裁……


    赫越没有立刻答应,转而说道:“总裁先生让我考虑一下吧。”


    “好。”


    阿尼斯没有一点未达目标的挫败。他知道赫越会答应的,毕竟,他这颗棋子还有使用的用途。


    数值现在是75%,而不是100%。


    这场游戏,就是他对于赫越的用途。


    阿尼斯的专用通讯适时响起,助虫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总裁先生,这边有个项目的紧急会议需要您处。”


    他抬头看了一眼赫越。


    “去忙吧。”


    “抱歉失陪,伊艾集团总部的午餐相当丰盛,雄主有兴趣品尝吗?”总裁意图将赫越留下一阵的想法相当明显。


    赫越点头,“我等你。”


    阿尼斯莫名有种和家虫报备的既视感,这种感觉令他心情很好。他对着通讯嘱咐道:“凯茵,带雄主逛一逛伊艾集团总部,雄主想要什么直接走我的卡。”


    被叫做凯茵的助虫敲了门,将赫越领了出去。


    伊艾集团总部的大楼很高,各部门分工明确,井然有序。咖啡室配备了品质上等的饮品和甜点,有不少干完活前来休息闲聊的虫。


    “上班时间,这里这么多人?”


    凯茵将点单的平板递给赫越,“伊艾集团总部的老传统了,看工作质和量,不看工作时间。累了就休息,这是总裁下令修改的员工守则。”


    赫越点了一杯拿铁,又摁了几个热销的甜品,笑着吐槽:“他还是一个有点良心的资本家?”


    “总裁在员工虫之间也是深得虫心的。”


    赫越觉得面前的助虫特别像一个媒婆,专挑好的地方拼命夸自家总裁。


    松软的甜品入口即化,伊艾集团提供给员工的免费甜点也毫不敷衍。


    赫越看着凯茵如坐针毡地坐在他的面前,每次开口尝试聊天都被他掐断话头,只能无所适从地尴尬坐着。


    “你去忙自己的事吧。”赫越的话简直就是这虫的救命稻草。


    凯茵还没来及兴奋,又泄气般坐回去,“总裁说了,我今天的工作就是陪您。伊艾集团还有几层娱乐区,雄主阁下要去看看吗?”


    赫越已经视察般在楼层间转了好一会儿了,现在也没有继续当领导的兴致。


    “我对伊艾集团总部的设施设置不感兴趣。没关系,我就在这里坐会儿等着阿尼斯。你去忙吧。”


    赫越吃着甜点,无聊地刷光端打发时间。


    光端上关于阿尼斯的新闻热度居高不下,大众都在讨论这个将收养自己的虫合合法地送上绞刑台,收揽股权和执行权,在伊艾集团“独/裁”的虫到底有多少手段。


    阴谋论不少,扒出来的岁月史书也很多。


    阿尼斯无疑是一个优秀但毒辣的商人,才配在混乱的商战场上混出一席之地。


    “诶,你知道总裁和一位雄主的瓜吗?”


    身后的声音让赫越搅动咖啡杯的搅拌勺停了下来,仔细去听这段可能关于自己的八卦。


    “你是说那位画家吗?上周我去画馆看了,那些画真的好有故事感。只可惜没见到画家真容……”


    “我也没见过,但是看照片……怪不得咱总裁也为之倾倒呢。”


    两只雌虫小声地笑,逗得正巧听到他们谈话的当事人赫越也抿起嘴唇。


    “走走,这里虫多,我们去那边。”


    赫越起身跟了上去,穿过了一只只衣着工作西装,在走廊上行走的雌虫们。


    他站在拐角处的热水机旁,听见翻找茶叶的窸窣声,以及两只雌虫小声讨论的声音。


    “……当时已经很晚很晚了,整个项目组只有我想回家休息。我去集团的地下停车场,听见阿尼斯总裁和伊琳德阁下吵架。”


    “哇,他们俩,吵什么?”


    “伊琳德阁下大骂总裁,说什么别想靠结节脱离他的药物控制。总裁身边要是出现一只雄虫,他就干掉一个。”


    赫越目光一凝。


    有虫从他的身边经过,对这位站在热水机旁一动不动的雄虫阁下投来疑惑的眼神。


    为了掩虫耳目,赫越偏头取了一只一次性塑料杯,点开了热水机的开关。


    “然后呢,然后呢?”


    “总裁当然不同意,他就和伊琳德阁下争执了很久。当时版权颜料案刚刚爆发,那位雄主的画馆关停,他自己也被关了进去。”


    面前的热水冒着热气,蒸得赫越的鼻尖和脸颊微微发烫。


    “伊琳德阁下就说,只要总裁还和那位雄虫纠缠,他就接着炸掉雄虫的画馆,还要把画家雄主也杀掉。”


    安放炸药的罪魁祸首……


    赫越盯着水杯发呆,思绪飘得很远。


    “伊琳德阁下撂下狠话就走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另一只倾听的雌虫拍了一下八卦虫的肩膀,“你别卖关子了!!”


    “等伊琳德阁下走了之后,我听见总裁打了通讯,声音没有争吵的时候大,我只听到只言片语……”


    他们的声音放得很小,赫越也屏息凝神,仔细听他们讲话。


    “他说,伊琳德果然动手了,然后,要给雄主安排到准备好的房间,带他逃走。”


    倾听的虫猛地抽了一口凉气,“我去……真的假的!所以总裁他……真的是主谋!”


    “千真万确,我亲耳听见的!他可是总裁诶,你还不知道他做项目背调的时候那种苛刻的程度吗!谁不是被他折磨出来的?我在光端上发、跟好多虫的好友讲过,他们非说我是阴谋论……”


    “……啊!”赫越往回抽手,发出一声低呼。


    外溢的热水洒在他的手上,烫出了一块红红的痕迹。不少有虫驻足查看这位衣着休闲的雄虫,就连刚刚说话的虫都注意到这边。


    “茶水间有冷水,雄主这边来。”热心的雌虫带着赫越冲凉水,还不忘招呼其他虫拿来医药箱。


    凉水冲刷着赫越手背上的烫伤,也让他的心一点一点冰冷下去。


    多周全的伎俩啊……


    如果赫越赢了,阿尼斯拿到伊琳德的股权,成为整个伊艾集团独领大权的行政总裁兼控股股东;如果赫越输了,他锒铛入狱之时,阿尼斯还能带他越狱,找到由让他隐姓埋名,永远与世隔绝。


    什么违约金代付,什么合同对价的买一送一,都不过是最平常的小把戏。


    这才是阿尼斯创建商业帝国,所经历的一场真正血腥的商战。


    从阿尼斯在伊琳德面前高调站队,偏向一个天资聪颖的画家开始,或者再往前,从他决心在拍卖场炒高价后,又将画作送还给赫越开始,他就已经为75%的臣服值谋划。


    那份强烈到偏执的占有欲,一开始就是要将赫越占为己有。


    赫越关掉了放冷水的开关,沾水的右手上呈现着一整块浅红色的烫痕。没有了冷水的冲洗,那块烫伤迅速恢复温度。


    平复下来的心情被冷水冲刷到冰到极点,怒意隐藏在平静的双眸下,他扯出一个骇人的浅笑。


    他面无表情地擦干手背上的水珠,在伤痕上涂满了烫伤药。


    阿尼斯对他付出的所有好意都暗中标注上了高昂的价格,铸造成一个精美坚固的牢笼,等着将赫越占为己有。


    赫越对阿尼斯仅存的好感荡然无存,甚至已经跌到了负数。他现在,只想将这位总裁高傲的自尊和想法,虐到渣都不剩。


    他拽进缠绕的绷带,将涂满药膏的伤痕全部覆盖住。


    “雄主,需要……帮忙吗?”一旁围观的雌虫见赫越冷脸上药,以为他疼得绷紧牙关,上前小心询问道。


    “让开。”


    正好撞到赫越“枪口”上的雌虫被冷厉的命令吓到,撑着一旁的水槽边缘,才避免自己不会腿软跌倒。


    赫越径直坐了电梯,站在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口。


    助室干活的凯茵看到了赫越,立刻迎了上来。他瞥见了赫越手上得严实的绷带,心凉了半截。


    没有干好总裁嘱咐的活,他的奖金可能得跟他说再见了。


    “阿尼斯回来了吗?”赫越的语气很僵,生生让凯茵打了个寒战。


    “还……还没有,我带雄主阁下去办公室休息。”


    赫越坐在总裁的位置上,重新打开了那个装满杂物的抽屉。


    药瓶、玫瑰花香薰蜡烛,还有一个手工制作的黑色/猫尾。


    香薰蜡烛被阿尼斯盘得油光发亮,本应棱角分明的花瓣,现在只剩下圆润的边角。这位总裁没少抱着这个和赫越仅存的链接摩挲,将它盘得快玉化了一样。


    阿尼斯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神情有些慌乱。他着急检查赫越的伤势,单膝跪在椅子旁边,捧着赫越的一只手。


    “雄主,这是怎么受的伤?”


    赫越见他关切的样子就来气,空闲的手高高扬起,毫不犹豫地往总裁的侧脸上扇下去。手心发麻发烫的瞬间,涌上来的气愤稍微下去了一点点。


    “你再在我的面前演这一出试试呢?”


    “……什么?”阿尼斯的表情略微僵硬,但还是硬着头皮问出口。


    赫越倾身,单手拧住了他的领带和衬衫,眉头紧皱:“阿尼斯,你明明知道收养你的伊琳德会对你身边的雄虫下手,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阿尼斯眸光微动,什么辩解的话都没说。


    “阿尼斯!我不是你的所有物,不是你用来争夺伊艾集团股权的工具!你这一招借刀杀虫实在精妙,我事到如今才发现端倪。”


    赫越的目光瞥到抽屉里那根黑色的蓬松猫尾装饰品。


    “我不是你的宠物,我和黑糖不一样。”


    赫越松开拧乱总裁西装领带的手,一把将他往后推/倒。


    他森冷的目光连愤怒都看不见了,只剩下无尽的失望和决绝。


    “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我不想再看见你,永远都不想。”


    赫越从总裁的椅子上站起来,绕过呆愣地坐在地上的阿尼斯身边,皮鞋在柔软的地毯上踩出轻微的声音。


    【宿主,您真的要放弃75%吗?】系统听了赫越的话,有些慌张。


    (别着急,100%和一只疯掉的狗,我都会有的。)


    总裁慌了神,所有属于谈判者和商业精英的从容荡然无存,只剩下慌乱的神情和手忙脚乱到抱紧赫越小腿的动作。


    “不,雄主,不要走……我知道错了……”


    高档的西装在赫越试图抽离自己的腿时,变得很皱。赫越的腿被他死死抱住,就算赫越抽空踢脏了他的西装裤,他也没有松手。


    整齐的西装变得凌乱不堪,总裁阿尼斯现在看上去就像一只被弃养的狗。他抱着赫越的腿不放,祈求赫越给他一个机会原谅他的阴谋,得到地却是更加猛烈地反抗。


    “你再这样,我就要报警说你骚扰了!”赫越出声威胁道。


    “我没有将您视为工具……伊艾集团也没有您重要……”


    赫越站定身,表情依然严肃,“阿尼斯总裁,你最知道一个名声尽毁的品牌,要多少努力才会重新获得大众的信任。就算这个品牌用巨大的代价重获信任,这个污点也会伴随它一辈子。”


    他用力踢了阿尼斯一脚,在他的西装上落下了清晰的鞋印。


    “况且,我已经相信过你一次了。你要怎么向我解释,你明明知道伊琳德一定会把矛头指向你身边的雄虫,却还要高调地让他发现我的存在?”


    阿尼斯的脸色一点点苍白下去。


    “你多厉害啊,在我和伊琳德一定会死一个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将我放进你的赌局。如果真的没有找到破局的方法,我就只有锒铛入狱,背负所有骂名吗?”


    阿尼斯急切解释:“我不会让您坐牢的!我会带您离开那里!”


    话音刚落,一个更加用力的巴掌扇到了阿尼斯的脸上,直接将他扇到侧倒在地上。


    “谁稀罕跟你走了!我需要你在没雨的大晴天给我撑伞吗!”


    赫越揉了揉发麻的手心,将散到前面的长发往后撩去。他站立在原地,就算是薄怒显现在秀气的眉宇上,饱满的嘴唇抿成一条线,也不失优雅的姿态。


    他就是阿尼斯生命中最不可能洗脑的谈判对象,一点漏洞都没留下。


    “我们……还有一个交易,不是吗?您答应我的,主人……”阿尼斯的两边脸都被打肿了,说话的声音有些模糊。


    “你觉得我现在还会答应你这个条件吗?”


    阿尼斯正跪在赫越面前,落上脚印的西装裤表面被绷得很平整。


    “那就换一个吧,我请求雄主原谅我一时鬼迷心窍。我不知道伊琳德会用这个手段对付您,和他争执的时候才动了歪脑筋,想要将您带走,求您相信我。”


    赫越拍了拍手心,气到深处转化为一声冷笑。


    “多好的语言艺术啊,阿尼斯总裁。你当然一开始不知道伊琳德会用什么手段对付我,但你一定知道,他为了用药物控制你,不会让你有机会与雄虫结节,也就不会放过我。”


    他轻笑一声,“总裁,恰到好处的隐瞒,也是欺骗的一种,我不会相信你了。”


    他转过身,冰冷的背影没有一点温情。


    “至于原谅,好啊,我原谅你。我们之间再无瓜葛,我对你连恨意都没有。”


    【阿尼斯,80%。】


    系统的声音提醒了阿尼斯。


    “不能,不能走……”他膝行到赫越的脚边,抱住了赫越的腿,像一个落魄的弃犬,“不是还有任务吗?雄主不能抛弃我,求您利用我吧!”


    赫越顿了一下,有些意外他把系统的事全盘托出。


    “我为什么不能抛弃你,任务对象,我不能换一个吗?”


    【宿主,好像不能……】


    (闭嘴。)


    赫越挣脱开他的手,走过去开总裁办公室的门。


    “咔哒”一声响,办公室的门反锁了,一块绵软的白色面巾捂住了赫越的嘴鼻。


    “对不起,雄主,请您永远,只做我的小猫吧。”


    第90章 病娇 【阿尼斯,85%】


    【宿主, 宿主醒醒啊!】


    赫越被系统的声音吵醒,睁眼是熟悉的天花板。


    他想象中自己可能会被丢进昏暗的地下室,但他现在却出现在之前单独住了很久的单人阳光房。


    舒适的大床换了新, 地板和桌面一层不染, 全是经常打的痕迹。


    赫越原以为这个房间是阿尼斯为了不让他在阴暗潮湿的地囚里受苦,好不容易盘下来的阳光房,没想到阿尼斯早就想把他囚禁这里。


    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21天,更何况赫越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之久。阿尼斯希望他会习惯这里的生活, 直到再也生不起逃走的想法。


    【宿主有什么不适吗?】


    (没有。)


    相反, 赫越有点太适应了。


    赫越从床上坐起来,刚抬手撩动睡乱的头发时,他感受到了左手手腕上沉沉的重量。


    一根粗实的铁链,另一端没入墙壁里, 估计被焊死在墙壁里面的钢筋上。束缚在赫越手腕上的铁铐内壁贴心地黏了一层厚厚的毛绒垫,一点没给铁铐硌红赫越手腕的机会。


    阿尼斯毫无疑问地是一个恶劣的囚禁者, 却揣着如此卑微和小心翼翼的心思。


    赫越试着转动手腕上的铁铐,却发现它紧紧地贴在他的手腕上, 连一指的空隙都没有。扣紧的锁是电子指纹锁, 强行破开应该会让阿尼斯收到警报。


    【宿主,要逃吗?我给您薅工具来。】


    (为什么要逃?)


    赫越躺回床上, 任由锁死的玻璃窗外温暖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


    系在他手腕上的铁链被阳光捂热, 反光的铁质物品是明亮的颜色。


    (我当然会在这个三餐不愁、温暖舒适、娱乐丰富的地方,将总裁最后一点可怜的坚持碾到粉碎。)


    系统不敢吭声,他看见赫越冰冷刺骨的目光,像是外面再温暖的阳光也不能融化的坚冰。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阿尼斯亲手毁掉了赫越仅存的一点善意,迎接他的将会是最严厉的惩罚。


    即使铁链系在赫越的手腕上,他也不可能是一个下位者。他有的是手段将阿尼斯折磨得崩溃, 用他那只被铁链绑住的手。


    谁驯服谁,还真的不一定呢。


    铁链的长度很长,能让赫越自由走到房间里的任何一个角落。门窗都被锁死,任何尖锐的物体都没有出现在这里。


    这里有美味的零食和甜美的蛋糕,有崭新的颜料和定制的画架……


    除了离开这里和对外通讯的自由,阳光房里什么都有。


    赫越没打算跑,在熟悉的房间里转悠了几圈。


    卧室墙壁上焊着铁链,旁边的砖块呈现出略微不同的颜色。不起眼的差异不容易被人发现,但是不会逃过赫越的绝对色感。


    他曲起指节,轻轻敲了敲异色的砖块。


    空荡的异响绝不是正常的实心砖块该有的声音,这个小小的砖块连接了更深的秘密。


    探知未知秘密的兴奋感令赫越屏息凝神,他戒备感很重地向系统讨要了一把防身的手/枪,这才将异色的砖块使劲怼进去。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如同盛大演出前静声地候场。而后,整个墙壁晃动起来,巨大的声音后,一条深不见底的黑色长廊出现在赫越的面前。


    赫越跨步向前,刚踩进走廊的范围,两侧的灯光就一盏一盏,从近即远地亮了一起,指引闯入者的视野。


    他攥紧了手中的手/枪,单手给它上了膛。


    赫越不知道走廊的尽头指引到了什么地方,但本能地,他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尽头的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打开了。


    里面没有人,只有无数悬挂的红线。红线上整齐地夹着木夹,每一个木夹上都夹着一张照片。


    赫越的照片。


    他错愕地站在房间中间,被四周密密麻麻的木夹和照片惊得愣在原地,头皮一阵发麻。


    照片以时间为顺序,大多都是跟踪者的视角。从他出现在万众瞩目的许愿池旁边,各个时间点上都有关于他的照片。


    如果将这些照片连在一起,大概可以成为一部优秀且详尽的赫越个人自传。但它们出现在这个不见天日的暗房,就会变成头皮发麻的罪证。


    照片上或清晰或模糊地呈现着赫越的脸庞,如果镜头不小心扫到了赫越身边的其他虫,那么他们的脸上就会被画上大大的红叉。


    科维勒、克纳什、维恩。


    他们三个无一幸免。


    好在莫利飞是雄虫,他就算和赫越走得很近,也被阿尼斯认为是亲近的“雄虫朋友”,这才幸免于难。


    一块小黑板上记录了除了阿尼斯之外三只雌虫的详尽信息,只有科维勒和克纳什被划掉了。


    维恩的照片出现在黑板上,赫越暗觉不对。


    上回,是维恩送他到伊艾集团的!


    (系统,检查维恩的状态!)


    “滴滴”的声音之后,系统传来安慰的声音:【攻略对象维恩的精神力无明显波动。】


    赫越暗暗松了口气。


    暗房正中间的桌子上,镶嵌进玻璃的照片,是赫越在集会上游玩的照片。猫耳发箍和猫尾腰带黑亮醒目,长发及腰的赫越轻松地笑着,集会上的灯烛映照他的脸庞。


    如此温馨恬静的场面,好像喧闹的集市也会安静下来,只剩下赫越温柔美好的笑意。


    这张照片被封在玻璃桌里,和这个压抑阴暗的房间格格不入。


    赫越想起阿尼斯说过的话。


    在集市上买下的小猫,用金钱宠着的小猫,从来都不是指的黑糖。


    桌子上有一个日记本,但赫越对阿尼斯意y般的碎碎念不感兴趣,连第一页都没有翻开。他注意到桌上的录音笔,那只在与欧里德对峙时,成为关键证据的录音笔。


    它亮着电满的绿光,罪恶地闪烁着光亮。


    赫越在桌子上未上锁的电脑里,找到了很多以日期命名的录音文件。


    阿尼斯说,主人不喜欢愚笨的新手,是从科维勒那里学到的。


    他还说,他是馋主人.的贱虫,是从克纳什那里学到的。


    “疯子……”赫越喃喃自语。


    阿尼斯是一个卑劣的变/态,他用这种方式侵入赫越的生活,试图通过摄像头和录音笔在赫越的生活中占有一席之地。


    他如此监视着、跟踪着赫越,意图以一种完全畸形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爱和占有。


    ……那不是爱。


    赫越不想承认这种几近痴狂到疯癫的占有欲。


    (我就不该相信你找到的攻略对象有一个是正常虫。)


    【……宿主对不起。】


    赫越一开始还觉得自己罕见地遇上了一只正常的精英虫,他绅士得体,性克制,只是钱多得实在用不完,以至于有点霸道总裁不正常的豪迈感。


    时至今日,赫越才真正知道,那层体面考究的西装之下,是一个扭曲畸形到难以承受的痴狂。


    这80%一点不少。


    【宿主要逃吗?我可以拿电锯砍掉铁链,或者用手/枪打碎玻璃窗……】


    一排排红绳和上面夹着的照片投射到地上的阴影,整个暗房犹如恐怖片一样惊悚。高处红线的影子落在赫越的脸上,交错细线影子如同将他束缚捆绑起来一般。


    系统吓得大气不敢出。


    (还有20%呢。)


    【我们……我们去找被顶替掉的第五个攻略对象吧?】


    赫越笑着摇摇头,拒绝了系统的好心。


    他最不怕棘手的攻略对象,也不畏惧险恶的罪人,反倒是维恩那种纯粹的真心和热爱的小狗,他才会有点招架不住。


    正对着进门处的墙壁上,还有一扇门。赫越转动着未锁的门把手,将厚重的铁门推开。


    门外,阳光明媚。


    温暖的阳光斜斜地照射进来,照亮了暗房内一小块的地方,将阴森恐怖的气息赶走了大半。赫越伸手去接,暖色的阳光被他捧在手心。


    他往前跨了一步,站进了阳光里,左手的铁链已经拉到了极限。


    铁链束缚着他的自由,他再也不能再往前跨一步了。


    他听见了身后急促的脚步声。


    赫越就这样站在阳光里,没有逃跑,也没有躲藏,静静地等待着快速靠近自己的脚步声。暖色的阳光照得他乌亮的黑色长发成为暖栗色,像是覆了一层金色的薄纱。


    一个巨大的力道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将他从地上拎起,双脚悬空。


    如此具有攻击力的且坚实的禁锢,赫越的后背却感受到了剧烈起伏的胸膛。沉重快速的心跳声撞击着他的后背,温热急促的呼吸打在他的耳廓。


    “别,别走,主人,不能走。”


    赫越回过头,入眼看见本应成为上位者的囚禁者,双目通红而噙满眼泪,恐惧地睁大眼睛,双唇不停地哆嗦。


    像个狼狈的下位者一般。


    赫越抬起绑上铁链的左手,平淡地说道:“庆幸这根铁链吧,不然,你今天回来,只会看到空荡荡的房间。”


    那只被束缚自由的手轻佻地挑起始作俑者的下巴,警告的声音令恐惧的囚禁者更加心烦意乱。


    “阿尼斯,你最好确保这根铁链足够牢靠,不然,我会不留余力地离开你。”


    赫越笑着品鉴他愈加苍白的脸,进一步加深了这种恐慌,“放走了我,你可就永远别想再找到我的一点踪迹。”


    残留的智被赫越的威胁点燃,就算是沉重的铁链也无法让阿尼斯获得一点安全感。他就像身处完好的浮舟之上,仍然会担心木板间细小的缝隙会漏水,将整个木舟倾覆。


    而赫越的话,就像是吹动浮舟的微风。哪怕没有什么杀伤力,也会让阿尼斯如临大敌。


    赫越被重重地摔到柔软的大床上,整个人在软垫上弹了一下。沉重的铁链甩到旁侧的床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已经被赫越的话激起愤怒和恐惧的阿尼斯,不由分说地撕扯起赫越的衣服,将脆弱的衬衫纽扣如数扯坏,露出布料下白皙的皮肤。


    赫越被屡屡阳光晒得很暖,接触到阿尼斯因为恐惧而冰凉无比的手时,腰间瑟缩一下。他蜷起腿挡在自己的面前,抵抗眼前这头智全失的猛兽。


    “我的铁链很坚硬,主人除非砍断自己的手,不然,不可能从手铐上脱身……”


    “撕拉”一声响,衬衫的布料被撕破,残缺的布搭在赫越的身躯上,似挡非挡。他用手肘挡住自己的半张脸,警惕地看着眼前几近疯魔的阿尼斯。


    “主人不会离开我……我会永远把主人锁在这里,主人永远属于我……”他如同着魔一般复述着,似乎如此反复念叨,所念就会成为现实。


    一声清晰的巴掌声传来,赫越的手掌不留余力地甩在阿尼斯的脸上。


    “不会的,阿尼斯。”


    赫越的眼神平淡如水,一点波澜都没有。他从容平和,语气只是在陈述既定的事实。


    没有气恼,也没有仇恨。


    平淡得什么都没有。


    “就算我有机会砍断自己的手,我也不会留在你的身边。”


    如同扔进平静湖面的石块,或者是点燃炸药的引线,赫越的话几乎炸掉了阿尼斯最后的智。


    他疯了一样拽住赫越双手,大手钳制住两只纤瘦的手腕,径直举过头顶,狠狠地按在床榻之上。


    他的力气很大,赫越尝试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也纹丝不动。这个拉伸的姿势难免让赫越感觉到手臂的拉扯,不适地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试图从他的手中挣脱。


    “阿尼斯……!”


    赫越还想说什么,就被倾身而下的阿尼斯堵住了嘴。任是他百般拒绝,对方的嘴唇还是舔开了他的唇,轻咬住微张的唇/瓣,用了力气吸咬。


    侵略者的吻霸道强制,但是并不是没有章法。


    他学了很多,所有的接触都是精心准备的结果。以至于他的舌尖扫过赫越的上颚,落入他怀抱的赫越还是腰间抽了力气。


    然后,阿尼斯就被赫越狠狠咬了一口。


    唇齿间的血腥味和即刻的疼痛让他迫不得已拉开距离,伸出的舌尖满是拉长的血珠。


    赫越的唇上晕了血,如同一种明艳的口脂,呈现出鲜艳的红色,显得更加可口欲滴。


    阿尼斯的手指轻抚着赫越的嘴唇,将上面的血珠全部抚走。


    “还好不是主人受伤……”疯魔的双眸点燃了暗火,偏执的占有欲和痴恋成为了阿尼斯的全部。


    赫越拍开了他的手。


    下一秒,极具攻击力的花香味在房间里炸开,雄虫的压迫信息素充斥着房间的每个角落。


    阿尼斯是无主的雌虫,从来没有与雄虫结节。


    这意味着,他轻松就能被赫越的压迫雄虫信息素拽入强制发.的深渊,并且陷入不可逆转的虫化。


    他会因此死掉。


    赫越很少使用压迫信息素这种直接碾压雌虫的方法,除非真的生气到了极点,已经完全不在意雌虫的死活。


    或者,就是起了杀心。


    他坐在床上,单手捂住自己的腺体,轻皱的眉间让愤怒和怨恨都初见端倪。愤怒的眼眸平添一种特异的x感,特别是搭配上他被咬得红肿的嘴唇。


    阿尼斯被这阵强大的雄虫信息素压迫得头晕目眩,身体难受的燥热像是蚂蚁在啃食他的骨肉。他的身体出现了幻形,身体生出了很多虫手,整齐地出现在两侧。


    随着阿尼斯的异变,系统发出了警报的声音:【警告!攻略对象出现拟似虫化现象!宿主,快停手啊!】


    “门在哪里,不想死的话,自己爬出去!”


    阿尼斯没有爬走,相反,他忍着蚀骨的剧痛,靠得赫越更近了一些。他牵起赫越的手,紧紧捏住手指,在细滑的手背上落下了一个轻吻。


    “主人……无主的雌虫会拟似虫化,会强制发.……您是在,邀请我吗?”


    他跌入疯魔的深渊,任何一个细胞都在试图侵占主人的一切。


    他会死,死得很惨很惨,成为一个虫子的尸体。


    但是,赫越用死相逼,也没能让他投降,相反,他好像更加兴奋,坠入燃烧生命的狂欢。


    这不是他的弱点。


    他现在,已经不怕死了。


    虫手也攀上了赫越,在他的身上四处抚摸,任何一处皮肤都不愿放过。


    “阿尼斯!住手……呜……”


    虫手很有章法地轻抚着气愤和抗拒交加的赫越,撕扯开穿在他身上的裤子。


    数手齐下,意图一点点挑动赫越情绪,眼见着薄红爬上他的脸颊,晕染他的双眸和耳廓。


    虫手燃烧的是阿尼斯的生命,他很容易就在拟似虫化中彻底丧命。但是他完全不在意此,如同被打开禁锢的恶魔,用出了临死前最后一次飞蛾扑火的力气。


    “阿尼斯!”


    抗拒给了赫越清醒的头脑,却在被游离于身上的虫手一点点剥离智。舒服的感觉很强烈,阿尼斯跟踪了他这么久,完全知道他喜欢被摸后颈的腺体,以及脆弱的耳垂。


    “阿尼斯……放开我,我……我给你安抚信息素……呜……”


    阿尼斯像听不见他说话一般,捏住了他的脚踝,俯身靠近赫越。


    拟似虫化中的阿尼斯呈现出更多虫态的特性,他是一种蜈蚣类的虫,有很多手,没有牙齿,只有颚捕夹和舌板,构成了一种特殊的口腔的结构。


    他没有牙齿,不能咀嚼食物,只能靠吸食吸取养分。


    “呜……”.


    瞬间变得充血红紫,带有毒素的虫液覆在脆弱敏锐的表皮上,灼烧得又疼又.,即刻让赫越哭出了声。


    他做梦都没想到,穿越到虫族要面临的,是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昆虫。这些奇形怪状的生物特征,是古堡的手作师们无法想象到的神奇玩具。


    该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吗……


    赫越已经彻底晕了,从未有过的感觉夺走了他的意识,将他抛至云间。


    他的腰被虫手托着,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像一个精致的艺术品一般。他原本拽着阿尼斯的头发,试图将对方扯开,现在只能没有力气地搭在他的头顶。


    【阿尼斯,85%。】


    阿尼斯抖了一下,听见系统的声音无疑是又给他点了一把火。他更加放肆了一些,几乎拿出了必死的决心。


    “呜……别,阿尼斯……放开我!”


    无数虫手将赫越紧紧禁锢,强烈的舒适感又愈发让他脱力,失去挣脱地力气,陷入阿尼斯的怀里。


    对一个不怕死的怪物,不应该硬碰硬的……


    虽然有效果,但这代价未免有点太大了。


    赫越有一点点后悔。


    没有牙齿的口器一点划伤的风险都没有,它更加放肆地提高速度,意料之中收获了赫越带着哭声的轻喊。


    脉搏轻抖,赫越绷紧了身体,眼前一片眩晕。他已经没有力气释放压迫信息素了,空气里的花香甜得腻人。


    赫越软软地陷入柔软的床里,听见一声轰响。


    他费力地撑起脖子,看见阿尼斯从摔到地上去,看不见踪影。


    (他死了没?)


    【……没有。】


    赫越略显遗憾地叹了口气,将被子扯过来遮住了自己。


    闹成这么严重的拟似虫化,还作为无主的雌虫,接受“陌生”雄主的强烈压迫信息素,竟然还能活着。


    这个虫族,赫越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他侧过身,面前出现了一只缩小版的阿尼斯。


    稚气未脱的脸庞搭配上了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凶狠目光,那件裁剪得体的西装,现在松松垮垮地搭在他的身上,袖子空了一截。


    伊琳德给阿尼斯的药,在喉间接受了赫越的“信息素”后触发了药效,立刻发挥作用,让阿尼斯变成了小孩。


    作恶多端的伊琳德,救下了他收养的同样是恶魔的阿尼斯。


    赫越瞪了他一眼,转身背过去,用后背对着他。


    “主人,对不起……”


    小阿尼斯可怜地求情,稚嫩的声线人畜无害,好像刚刚发疯的不是他自己。


    “滚出去。”赫越连一个眼神都没丢给他。


    “我知道错了……主人,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主人离开了……”


    阿尼斯跪在床边,用那个赫越完全不熟悉的小孩声线说着:“主人身边现在已经没有雌虫了,不是吗?我,只是想保护主人……”


    “你当我的维恩不存在吗?”


    “啊……他啊,差点忘了。”


    阿尼斯青涩的脸颊上扯出一个阴狠的笑,将病娇的模样毫不保留地表现出来。他带着轻松愉快的笑意,语调上扬地说道:


    “他死了,我亲手杀掉的。主人的身边……只有我了。”


    赫越睁大了眼睛,身体抖了一下。他罕见地转过身,将乳白色的棉被往自己的身上缠了一圈。


    “你说什么?”


    “不会有虫打扰我们了,主人……”


    病态的笑意如同一朵嗜血的花朵,用血液和痴恋浇灌成型。阿尼斯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说,维恩,我杀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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