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变成一只毛绒绒 【维恩,68%】……
“研究所很累吧?”赫越拍拍维恩的后背, 问道。他能明显感觉到,这只肌肉充盈的大熊,瘦得脱相, 快要变成骨架子了。
维恩在赫越的肩头蹭蹭, 当做点头。他闭着眼睛,安静享受和主人抱在一起的时间,怀里的温度,淡淡的花香, 眷恋的伴生刻印。
“谁赶着你做研究了, 基地的人吗?”
维恩摇头,细软的深棕色头发蹭到赫越的耳际。
“我就知道是你自己,”赫越暗暗叹了口气,对这只咬着牙默默争宠的狗狗颇有无奈, “以后不准这样。你的一切都属于我,再这样造作自己的身体, 我得罚你了。”
“嗯……”维恩回答的声音闷闷的,“我明白了, 主人。”
“啊!!!”
厨房里传来一声厉声惊叫, 打破了客厅温馨的气氛。赫越转头瞧见浑身炸毛,捂着自己眼睛的狐狸。
“你怎么了?”赫越的注意力被这声惊呼吸引, 出声问道。
“没事, 被油溅到眼睛了,主人……”狐狸晃着尾巴,令人生怜的声音装满哭腔,贴下去的狐狸耳朵沮丧地耷着,碧蓝色的眼睛硬是挤出眼泪,一幅可怜讨好的样子。
“很快就好, 狐狸没关系的。”
这家伙……
赫越挑眉与他对视良久,泛蓝的镜片下是洞察一切的目光。
眼见没有什么效果狐狸心虚得要命,悻悻转身,默声和锅碗瓢盆做斗争。
“我去看看他。”
说出这话的是维恩,他淡淡地看着克纳什利用特殊技能耍混,没有生气,也没有拉踩,倒是让赫越很惊讶。
情绪越是冷静冰冷,反而越是阴冷可怕。
赫越拽住他的胳膊,“你别冲动。”
“没有,我就想和他说几句话。”
赫越松了手,自知维恩就算是生气也不会真对克纳什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或者就算做了什么危险的事,克纳什的特殊技能也会让情况无事发生。
黑色的背包被维恩随手仍在沙发上,重量不轻,重重地砸向沙发表面。
“你想干什么?”
克纳什警惕地后退一步,将锅铲挡作为武器挡在自己面前。他和赫越单独相处的这么长时间已经习惯了只有他们的生活,突然出现的维恩反而让他应激。
即使他知道,这里是赫越和他的伴生雌虫维恩的家,他克纳什才是那个外来者。
“还觉得我们俩能够和谐相处吗?”维恩表现得很淡定,拿起菜刀将菜板上削好皮的土豆切丝,动作行云流水,刀功也相当精湛。
克纳什警惕着他手里锋利反光的菜刀,往后退了几步,“你,你别乱来!”
“你以为你是我面对的第一个雌虫?”维恩扯出一个淡然的笑,眼眸低垂,“你之前还有一个雌虫上校,现在是少将了。你也应该不会是最后一个,之后应该还会有。”
“你想说什么?因为你是伴生雌虫,你一定会是那个能够留到最后的?”
维恩轻笑,回答道:“我当然会留到最后。”
“你!”
伴生雌虫的刻印无懈可击,从出生起就存在,直到死亡。克纳什没什么筹码应对这个优势,凭借赫越对毛绒绒的一时兴起,远远不够。
“没什么,希望你让主人开心一点,以及,离开的时候,不要让主人难过。”
“你凭什么笃定我会离开!”
维恩静声切土豆丝,许久没有回答。
“你觉得喜好这个东西,会一成不变吗?”他说着,踉跄了一步,刀尖划伤了手指。
维恩没有吭声,没有像克纳什那样大声喊叫惹得赫越注意,只是打开水龙头,冲洗一下手上和土豆上沾的血。
恍惚间,他的鼻子也开始滴血。
“维,维恩?你没事吧,你,你别碰瓷,我没动你!”克纳什喊着躲得远远的。
维恩撑在洗槽边,血越流越多,已经开始摇晃,重重地摔在地上。
“喂!!醒醒,维恩!!你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克纳什惊得丢掉了手中的锅铲,去扶倒在地上半昏迷的维恩。
他的声音叫来了在沙发上刷光端的赫越。
“发生了什么事?”
【攻略对象出现严重身体创伤,精神力波动异常。】
维恩半睁着眼睛,但空洞没有焦距,意识恍惚。
“叫救护车!”赫越当机立断,“虫族应急通讯多少?”
克纳什拽住赫越的裤脚,急切地说道:“虫族没有针对雌虫的急诊,主人,用信息素吧,结节的雌虫用安抚信息素避免虫化。”
赫越蹲下身,单手护住自己的后颈,迅速在空气中释放安抚信息素。
花香味聚集,迅速变得浓烈。维恩的胸口大幅起伏,往旁边吐了几口血,猛然咳嗽起来。
“好些了吗?”见他的瞳孔慢慢聚焦,赫越出声问道。
清醒过来的维恩频频点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狐狸,扶他去客厅休息。”
一点小插曲缓和了不少两只雌虫之间的气氛,克纳什默声搀扶着维恩到沙发,真心觉得这只文职中校看着这么大块头,扶着也没多重。
他看到赫越阴沉着脸盯着地上的血,吓得大气不敢出,小心地拿来抹布擦干净地面。
赫越垂眸气恼时压迫感十足,镜片一侧反光盖住了一部分严厉的眼神,但依旧深寒到克纳什打了个冷战。
“主,主人……”克纳什试图用毛绒的尾巴尖挠挠赫越的手背,当他心情好一些消消气,却被他一手打开。
赫越扬起下巴点了一下灶台,眼边的眼镜链晃了晃。
“做饭去。”
“是……”
现在连尾巴也不管用了。
克纳什硬着头皮清洗灶台上的血迹,竖起耳朵听见赫越的脚步声走远,默默地在心里为维恩默哀。
“要解释一下吗?”赫越推了一下无框眼镜,叉手站在沙发边。此时他没有生起对维恩的怜悯,反倒是气愤多一些。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擅自损害自己的身体,就是违背主人的命令。
“我知道错了,主人,对不起……”
“责罚记着,好些了找我领。”
“是,主人。”
黑色的背包鼓鼓囊囊,看着不只是推了文件,还有些工具将布包挤得变形。赫越伸手去拉背包的拉链,好奇到底是什么项目能让维恩废寝忘食。
“不能打开!主人!!”
维恩猛地拽住了赫越的手,起身时两眼一黑,又开始咳血。他的反应太过强烈,咳了很久的血都没有停下来。
自己的狗有隐瞒的秘密这件事,令赫越相当不爽。但项目保密或许是基地的要求,赫越扯拉链的手停住,终究是没有强行拉开。
维恩咳着血,生性咳出眼泪,满脸病态的通红。他拽着赫越的衣袖,却是面露惊恐。
“基地的机密?”
维恩顿了一下,躲过赫越的目光,默声点头。
“行,自己收好,”赫越收了手,仍是不悦,“之前说双休日回来,现在倒好,在基地跟失踪一样这么久不见,回来就是这个鬼样子。”
“对不起……”
赫越越听道歉越是来气,“行了,今晚也不用过来了,自己在房间休息,好好反省。”他冷哼一声,“在基地研究所工作一段时间,你就可以把主人忘得干干净净。”
“我没有!我没有一刻不想着主人!”赫越所说的话再侮辱诋毁,维恩也都安心听着受着,唯有这句误会听不进去一点。
他的主人可以说他是贝戋货,是疯犬,是.荡的.狗,唯独不能质疑他是不是全身心属于主人。
赫越的食指点起他的下巴,质问道:“你有什么好委屈的?作践自己的身体,让我用安抚信息素才能让你清醒,我什么时候给过你任意处置身体的权力了?”
镜片下的双眸是薄凉与冷冽,还有无边的失望。赫越薄唇轻启,一字一顿地说道:
“怎么,我宠坏你了?”
眼泪即刻夺眶而出,滴落在赫越的手上。几个字的杀伤力很足,如同子弹般击碎了无数美好的回忆,直直地射穿了心脏。维恩的呼吸屏住了,那只手分明只是勾起他的下巴,却更像是无形间掐住他的脖子,令他完全无法呼吸。
好疼……
身心的重创如数袭来,实质的伤痛远没有赫越的言语更加痛苦。维恩的唇角溢出血,和脸颊的眼泪一起往下滴。
“对不起……主人对不起……”
他哭着说话,声音抖得厉害。
“不要这样……求求您,不要这样说……狗狗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无论面对什么困境都无坚不摧的维恩中校,却在赫越的手里,仅是几句话便深陷崩溃。他侧过身吐血,下巴从赫越的手中脱离。
赫越扔给他一只营养剂,指了指楼上,“自己回去反省,想好了再来找我。”
维恩拖着笨重的背包上楼的背影足够落魄,只是走回房间的距离,硬是让他走出离家出走的感觉。
将饭菜摆上桌子的克纳什惊心胆战,小步地挪到赫越的身边,尝试用毛绒尾巴让他心情好一点。
“吃饭。”
赫越回绝了狐狸的好意,正在气头上的他脸色相当难看。越是老实听话的忠犬忤逆他的命令,越是让他气恼。
过度劳累会吐血吗?
赫越想想也觉得不对劲。
这个想法一直在赫越的脑海中萦绕不散,以至于他靠在沙发上看投影仪的时候也在出神发呆,顺着撸狐狸耳朵的动作也停下来。
克纳什跪在赫越的脚边,双手枕着下巴,趴在他的腿上。
毛绒绒让赫越的心情好了很多,愤怒散去之后,疑惑便涌了上来。
提心吊胆一晚上的狐狸松了口气,陪着赫越消气,将自己的耳朵往他的手心里送,总算把人哄好了一些。
“主人觉得不对劲的话,就去看看中校吧。”狐狸紧张地夹着尾巴,小声说道。
“你倒是帮他说起话了。”
“主人不开心,”被捏住毛绒耳朵的狐狸轻哼着出声,“主人和狐狸玩也不开心,心事重重。那主人可以先去处烦心事,不用管狐狸……”
他乖巧地蹭赫越的手心,说着贴心的话,却表露委屈的样子,试图勾主人的心。
一眼能看透的绿茶小把戏,却实在用心。
狐狸狡猾调皮,却聪明得恰到好处。他知道赫越烦心,也知道他会去探查一下其中的隐情而不会待在他身边。
狐狸要在主人心里留下更多的印象。
“我去看看他。”
赫越仍有疑虑,起身往楼上走。他敲了维恩的卧室门,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
“维恩?”
这么早就休息了吗?
(系统,检测攻略对象精神力水平。)
【该攻略对象精神力存在异常波动,但处于正常水平。】
咳血在人类看来已然是内伤,赫越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打开了门。
房间内灯光大炽,地面杂乱不堪,各种沾血的枕头、棉被散落一地。床上侧躺着的雌虫怀抱着另一个枕头,后背出现了半透明的硬翅。
(这不是拟似虫化吗!你怎么检测的?)
系统高速运转,不敢吭声。它的检测数据确实还在正常的范围,但眼见为实,维恩的状态看起来相当糟糕。
“维恩,醒醒!”
安抚信息素源源不断地从赫越的后颈释放而出,将整个房间都充满沁人心脾的淡淡花香。躺在床上的维恩平静了一点,但还是张大嘴巴艰难呼吸。
“你怎么回事?”
赫越触碰到那对半透明的翅膀,细细的纹路从他的指腹上抹过。
稍微好了一点的维恩双目呆滞地看着天花板,显然还没有回神,也没有回应赫越的声音。
疑惑更深,赫越在房间里张望寻找线索,目光停留在桌子边打开的黑色背包,以及桌面上奇形怪状的检测仪上。
一本翻开的册子摆在桌子上,上面的表格填写了日期,每一格都打上了勾,一直持续到今日。每一栏上有一些看不懂的公式数据,还有类似“已完成”的文字。
什么东西?
赫越翻到了封面。
已经被揉得有些皱的封面上赫然几个大字——“基因融合技术初步实验项目”,翻开的第一页上标注着,“第一期实验目标,金毛犬融合实验”。
下面的姓名栏上,申请人、负责人和实验对象,都写的是维恩的名字。
项目计划书的审批栏里,研究所的鲜章下是“不予批准”和科维勒少将的签名,但附件的每日数据记录却是一行不落。
研究所没有同意这个项目,科维勒少将作为西南区领导也没同意,但维恩,他违反了研究所的禁令,悄悄强行开启了这个项目。
如果研究所批准了这个项目,维恩还能按照研究计划书的研究目的解释,说是基地想要通过基因改造创造出骇人的雌虫武器。
但是,现在呢?
况且,基地想要研究雌虫武器,怎么可能会选金毛犬?
一时间,赫越不知道应该做何反应,脑子里也懵懵的。
他躬身去翻黑色的背包,从里面翻出了一本十年日记。
最新的一页是昨天,一整页上集合了十年来同一个日期的日记,每一年都只有短短几句话。
开头的第一年是,“今天虫主飘到了培育膜旁边,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是隔着培育膜看着他蜷缩着飘起来小小一只,好可爱。”
昨天的一句是,“希望明天最后的实验试剂,可以长出毛绒绒的金毛犬尾巴和耳朵。”
赫越的呼吸抖了一下,攥着日子的手更加用力。
“主人……”
已经清醒过来的维恩坐在床上,看见桌上翻动的项目计划书,以及赫越手里的日记本,心凉了半截。他往自己的头顶上摸,只摸到了一对虫类的触/须。
眼前的世界也有重影,他的身体状态相当糟糕。
他没有长出毛绒绒。
他的项目失败了。
摧残身体的结果,除了落下拟似虫化的样子,没有其他任何成果。
维恩低垂着头,捏了捏覆了一层虫类表皮的手,摊开手心时,接住了自己的眼泪。
辛苦了许久的结果也付诸东流。
“这就是你这么久不回来的由?”赫越起身,手里拿着那本日记。
维恩点头,头顶的触/须轻晃。
“我想变成主人喜欢的样子……”
比起贸然争抢,或者直接杀害自己的竞争雌虫,维恩选择的方式,永远都是向内的改变自己,不给赫越添麻烦。
无论是那枚中校的肩章,还是这个差点要了他的命的项目。
赫越将日记本放在桌上。
“维恩,我不喜欢这个。”
“对不起,主人,我搞砸了……”
话音未落,赫越扑了过去,将他压倒在床,身体贴在他的身上,双臂环过脖间。他收紧了手,整个人倒在维恩怀里。
“主人……?”维恩紧张得呼吸都屏住了,不知所措地回抱住他,“您没有生气吗?”
“我当然生气……”声音却并无严厉,黏黏地带着哭腔的尾音。
赫越生气,想要把这只傻到出奇的坏狗拽到画室狠狠责罚,用鞭子抽到浑身是血。
但他捧着小心翼翼且情真意切的深爱,只觉无比心酸。
维恩的手掌轻轻拍了拍赫越的后背,轻声说道:“对不起……是我错了。”
“当然是你的错,坏狗。”
“我……对不起……”维恩不知道解释什么,只得一味道歉,轻轻拍揉着赫越的头,试图安抚主人的情绪。
赫越将头埋进自己的臂弯,声音也闷闷的,“我要狠狠罚你,你这坏狗。”
“嗯,请主人责罚。”
赫越抽手捏了捏他的触/须,没有吭声,却是默默地扯开了衣领,释放了安抚信息素。他的腺体处还有最近扎过的细小针眼,现在因为释放了信息素而有点发红。
满屋都是浓厚的花香。
“主人……”告白的话绕了几圈,最终融进了维恩的眼泪里,“对不起。”
“我不喜欢你。”
这个拥抱的胸膛抖了一下。比起药剂和仪器的疼痛,这句话的杀伤力更加凶狠,直击最脆弱的痛处。他紧抱着赫越不放手,咬住了自己的手背,抑制自己的抽泣。
“对不起……求您,求您罚我……”
手背被维恩咬出血,却比不上心痛的一丁点。他宁可挨鞭子,疼得昏死过去,也不愿听到赫越说不喜欢。
这是更疼的惩罚,疼得他喘不过气。
“主人,不要讨厌我……求您,您罚我吧,不能,不要讨厌我……”
维恩拼命也没能抑住自己的哭声,抽泣着小声请求。
“你的拥抱硌得我不舒服。”赫越说着,却将自己塞进这个被篡改基因的仪器折磨得消瘦的怀抱。
维恩松了手,当真以为赫越被他硌得疼,轻轻将他往外推。
回应他的是更加用力地搂住他的脖子。
“把我的维恩还给我,我的维恩不是这样的。我的狗狗抱着很舒服,软软的像垫子一样。”
维恩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赫越的意思。那份痛苦也被击碎,消散得无影无踪。
“我会的,主人,我会把自己养回来的。”
赫越半合着眼,释放了很久安抚信息素之后,身体开始疲软,声音也软了调子。
“你根本没有明白……”
疲软的音调没有任何戒备,如同一朵软绵绵的云朵一般柔软。
“主人?”
“维恩就是维恩,我想要的就是维恩,我独一无二的,伴生雌虫……”
赫越勾着维恩脖子的双手放下来,松了力气躺在他怀里,安抚信息素乱飘了一阵。他毫无防备地闭上眼睛,呼吸也平稳起来。
这份安全感绝无仅有,赫越觉得累了,就放心地把自己塞进维恩的怀里,闭眼休息直至梦乡。
“我明白了,主人。”
【维恩,68%。】
赫越已经安静地睡过去了,系统的声音都没有将他吵醒。
维恩轻轻把他抱离一点自己的胸膛,往他身下塞了一层软和的薄被。
不能让自己硌到主人。
他是这样想的。
桌面上的精密仪器在屋内的顶光下反着光,维恩看着它发呆。按照计划,他应该在今晚最后完成基因改造适应,因为金毛犬的基因长出毛绒绒的尾巴和耳朵。
结果确是闹了个难看的戏剧。
得益于安抚信息素,维恩的身体渐渐稳定了下来,慢慢退出了拟似虫化状态,所有的触/须和皮肤表面的虫类皮肤变成虚拟后消失,恢复了正常状态。
维恩总是想改变自己来替代其他雌虫。
他想变成科维勒上校,想变成毛绒绒的克纳什,或许还想变成之后的其他雌虫……
唯独弄丢了自己。
赫越想要的是维恩。
维恩,就是维恩。
第62章 恶魔纹 【克纳什,45%】
画笔从颜料盒里沾了颜料, 往调色盘上抹了几下,便涂到画布上。
“这虫族的颜料,色系还挺全面的, 大多可以直接用。”
赫越喜欢饱和度低一点的颜色, 在画材市场上一眼相中了这盒销售量相当高的颜料,用着相当顺手,用空了好几个颜色。
回应他的是狐狸低声的咽呜。
“打扰主人画画是不乖的行为,别乱抖, 小狐狸。”
克纳什躬身跪着, 平坦的后背上放着一整盒颜料,以及一个调色盘。
雕刻件静声旋转着,速度不低。雌虫的虫液从雕刻件的缝隙流出来,还有咬着晶石导致无法闭嘴而滴落的唾液, 以及顺着眼角留下的眼泪。
赫越安静地画着画,优雅轻缓的动作将白色的画布填上颜色。心流状态不受任何声音打扰, 当然也包括狐狸咽进喉咙里的哭声。
除了颜料盒总是在抖,稍微有点影响他的专注。
“别乱动, 我的画笔都挑不准我想要的颜色了。”
狐狸撑着地面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绷紧了身体防止自己乱抖。被迫保持一个样子让赫越能够蘸取到背上颜料盒的颜色,静态上僵硬酸疼的关节, 动态上后.旋转的雕刻件……
这只狐狸当真快要坏掉了。
赫越倒是不紧不慢, 好像有意放缓颜料涂抹到画布上的动作,拖长了画画的时间。
他的绝对色感是难得的天赋,再加上后期的训练,他甚至可以沾取颜料,直接在画布上调色而不返工。
克纳什泪眼朦胧地转头,看见的却是主人慢条斯地在白布上叠色涂抹, 更加欲哭无泪。他恳求的目光投向赫越,无法出声,只能可怜地动动自己的狐狸耳朵。
“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赫越明知故问,将沾上红色颜料的画笔在他的脸上横着画了一笔。
鲜艳的红色涂在脸颊上,又立刻因为眼泪和汗水晕开。
赫越来了兴致,一只手挑起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拿着画笔,在他的脸上涂抹。
克纳什的身体形成一个相当艰难的状态,又要保持背部下榻,不让颜料盒掉下去,又要将脖子扬起,让赫越在他的脸上画画。
他可怜地咿唔着,企图换得主人的一点怜悯。
“你说什么?没听清。”
狐狸咬着晶石,当然说不了话。
赫越恶趣味般笑着,收获了狐狸更多滚烫的眼泪。
“今天可是惩罚期的最后一天,不是说好表现不错就让你.吗?”
狐狸频频点头。
“马上就画完了,再忍忍。”
画画的进度完全在赫越的控制范围内,就像他倒数的时候能够喊无数次“二”才最后到“一”,让他的狐狸几近崩溃一样,他也可以把最后几笔拖成几个小时。
克纳什觉得自己一秒都忍不了了。
“我应该给你写什么呢?”
赫越悠闲地将他脸上的泪水擦干净,拿着画笔想了一下。
“给你画个有我名字的恶魔纹吧?”赫越拿着画笔,几下就在他两颊和鼻中间上画上了一个线条流畅的图案,“以后你这.荡的小狐狸,就只做我的.奴。”
宣告所有权的话语,即使是病态的掌控欲,却能让狐狸升起一份兴奋和愉悦。
他被主人肯定了。
克纳什点头,喉结上下滚动。
如果他能说话,他一定会跟着赫越重复这句话。但他的现在被限制了说话自由,只能不停点头。
“那就努力把眼泪止住,小狐狸,颜料晕开就不好看了。”
情动和感触已然让狐狸又噙满了眼泪,他听了赫越的话,拼命瞪大眼睛,企图让眼泪自然风干。
赫越被这只对自己的话深信不疑的狐狸逗笑,将他背后的颜料盘拿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膝盖。
“狐狸,靠过来,”
克纳什强忍着雕刻件的不适,挪到赫越的脚间,跪坐到地上,将自己的下巴放在赫越的一侧膝盖上。
“看这里。”
赫越掐过他的下巴,让他正视自己的新画。
狐狸的身体抖得厉害,不想流眼泪破坏脸上完整的图案而绷紧神经。雕刻件让他被迫内夹,在惩罚期内强行控制住.的想法,现在已经到了极限。
赫越语气平和地介绍起自己的新画,好像全然不会已经快要坏掉的狐狸。
“没看出来我画的谁吗?”
还是没忍住被折腾出眼泪的狐狸在模糊的视线中看向这幅新画。
几条反光的铁栏将整个画面分成了几块,间隙中依稀能够分辨出一只有着毛绒绒耳朵和尾巴的雌虫,脖子和四肢都绑上了锁链。
图画上的狐狸往画外看,视线通过分割的铁栏间隙和画外的观众交互。
画面的构图很巧妙,整张画只截取了中间一小段,看不见整个铁笼的外部轮廓,只能看见满画布的几条铁杆和铁栏后面的狐狸。
“那个时候你通过笼子的缝隙看我的时候,是觉得自己在笼子里,还是我这个观众在笼子里?”
一个巧妙的视觉错位。
可以解释说,画中的狐狸在笼子里看着笼子外的看客,又或者是笼子里的看官身处笼子看着外面的狐狸。
赫越低头瞧着被雕刻件折腾得泪流满面,弄糊了一脸颜料的狐狸,轻叹一声。
“罢了,你这被w坏掉的脑子,哪里还思考得了我的问题?”
一个潇洒的签名落在了画面的右下角。
赫越怕了拍克纳什的头,“好孩子,表现很棒,奖励你。”
放松下来的克纳什如释重负般抖了一下,整个身体都软下去,全靠赫越钳住他的下巴,才防止他彻底滑到地面上。
“真可惜,脸上画的恶魔纹都糊掉了。”赫越解开了晶石的绑带,故作惋惜般说道。
狐狸抹了一把流到下巴的眼泪,手背上果然是混着红色颜料和眼泪的浊液。他按照惯例趴下去将地面上自己的.舔干净,将脸上已经糊掉的红色颜料蹭到了地上。
按照赫越的规矩做完一切事,那双哭得红肿而变了形的眼眶可怜地看着赫越。
“主人……可不可以再画一个?”他一边说着,眼泪仍是止不住掉。
“还哭呢,你现在的样子,画了也是白画。”
克纳什胡乱抹自己的脸,手臂上、手背上到处都是红色的颜料。
“狐狸不哭了……狐狸想要主人的恶魔纹,想做主人的.奴。”
赫越放下来自己的画笔,笑着回应:“你以为这种机会是随时等着你的?不好好珍惜,还想着再要一回,想得挺美。”
两只竖起来的耳朵耷拉着贴下去,装可怜的狐狸试图耍赖来获得主人的奖励。
“不可以。”
克纳什没辙,只得乖乖地不再提。
他眷恋地抱着赫越的小腿,偏头靠在膝盖上,静静地注视这幅新画。高.余韵慢慢下去,平静的呼吸配上宁静的氛围,一切都无比温馨美好。
画面上的半狐狸是偏抽象形态的,唯有那对碧蓝色的眼睛无比瞩目。
“在笼子里面看主人的时候,我在想……”
克纳什看着话,喃喃自语。
“我想从笼子里出去,去到主人的怀里。又想主人从笼子外进来,走到笼子里的狐狸身边来。”
狐狸闭上眼睛,感觉到头顶主人的手在轻轻撸他的耳朵。
“不管是哪一种,狐狸都特别特别爱主人……”
【克纳什,45%。】
这还没过半呢……
听见系统提示的赫越默默吐槽。
他在科维勒90%的时候听见了告白,在维恩68%的时候都还没有听到过告白,倒是这只狐狸,还没过半就先把爱他这句话说出口。
“你的爱还真是说得轻而易举。”
“没有轻而易举!我鼓起很大的勇气才开口的!”狐狸据力争,认真又急切地说道。
赫越失笑,“没有看出来很大的勇气。”
“很大!”克纳什拔高了音量,挪了自己的位置,面对着赫越跪着,“只是,狐狸的解,喜欢就是要热情,要真诚地告诉对方。”
他的下巴靠在赫越的一侧腿上,晃着自己的尾巴,祈求地说道:“我不会给主人添麻烦的,求主人让我喜欢您吧……”
坏心思的赫越存心逗狐狸,“我要是不让你喜欢呢?”
狐狸意外听到了这个答案,“蹭”地一下跪起来,挪步到他的腿间,露出可怜的神色,“不要……求求主人……主人是狐狸唯一的主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主人,是主人中的主……”
赫越捂住了他的嘴。
这番话术说得行云流水,给赫越鸡皮疙瘩听出来了。
“你要坚持喜欢,我还能把你的心剐出来让你不喜欢不成?”
“就是,我爱主人,和主人怎么想没有关系。”
赫越懒得和他争辩,起身去收拾自己的新画。
是因为喜欢和臣服的数值没有什么关系,还是因为狐狸热烈大方,喜欢就大胆说出口,与其他两只狗狗都不一样?
赫越一边将自己的画拿去晾干,一边思考着自己的任务。
毕竟,谁能否认一直没有说出口维恩对他的感情呢?
疯狂本就是克纳什的底色,罔顾生死的生活方式,就连喜欢也是热烈奔放的。
赫越笑着摇摇头。
这种动物性,还挺可爱的。
——
“我们真的得跟着维恩一起吃健身餐吗?”克纳什扒拉着维恩买回家的饭菜,面露苦涩,“鸡胸肉和牛肉最难吃了,我要吃鸡腿!吃鱼!吃兔子!!”
维恩一把将装满鲜肉的塑料袋抢过来。
“狐狸吃老鼠,自己去街上抓老鼠去。”
“喂!!笨蛋狗!你说什么!”
自从维恩偷偷做毛绒绒项目试图让自己长出尾巴被克纳什知道,他就获得了这个称呼。
维恩瞪了他一眼。
狐狸没辙,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他打不过维恩,就算是现在肌肉不是特别充盈的维恩,穿光凭骨架就能把衣服撑得很大,除非找到机会用尖牙咬到维恩的脖子,或者用枪……
不行。
主人说了不行。
因此,狐狸只能声讨一下维恩,跟赫越卖茶艺求庇护,不敢真的和维恩打一架。
“有吃的就不错了,小狐狸,”赫越对什么品种的肉无感,不管是什么食材,他的狐狸的狗狗都能做得很好吃,“你吃维恩的,住维恩的,别挑三拣四。”
克纳什不满地别嘴,但也无法反驳,只能不悦地垂下蓬松的狐狸尾巴。
“狐狸听话,狐狸这就去街上抓老鼠吃。”
赫越抓了一把他的耳朵,笑骂道:“乖狐狸,别赌气。”
维恩仰头将大杯蛋白/粉冲剂一饮而尽,白了克纳什一眼。
“……死绿茶。”
“你,你再说一遍!”
维恩放下杯子,字正腔圆地、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死,绿,茶。”
“你!笨蛋狗!”被拆穿的克纳什气急败坏,瞪了一眼维恩,意识到自己打不过,转头将自己的尾巴尖塞在赫越的手心里,柔软的耳朵抖了抖。
“主人……他欺负我……”
他像极了一只饱受欺负的可怜狐狸,晶莹的眼泪说来就来,就差学狐狸叫两声来讨得主人喜欢了。
有些生物生来就是当狐媚子的,更何况是克纳什这种融合了白狐狸基因的物种。
赫越玩着狐狸尾巴爱不释手,一边顺着撸毛,一边开口道:“你俩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还能吵起来。”
要是没在赫越面前,这俩又得打出腥风血雨。
赫越想起上回在基地,维恩和科维勒拳脚相向的事情。
“不准拿枪,别把杀手组织那些规矩带到我家里。”赫越警告着,捏了一把狐狸尾巴,又向他伸了手心。
克纳什乖巧地将自己的下巴放在手心里,任赫越随便摸。他小声嘀咕,“知道了……”
狐狸在赫越面前乖巧听话,用足了力气媚自己的主人,背地里当然是个足够阴狠,无视生命的疯子。正面打不过维恩,不代表暗地里不敢用枪往维恩的额头上打。
赫越的警示恰到好处,唤回了克纳什的智。
说好的一刀两断,不能再用以前的方式处问题了。
无意之下,赫越又救了维恩一回。
盘子里的牛肉粒对于克纳什来说味同嚼蜡,他心不在焉地吃着,张望到维恩盘子寡淡的健身餐,又默默叹了口气。
营养液只够基本需求,为了增肌,蛋白质和脂肪都得单独补。关于赫越的事情,维恩都下得了决心经常往健身房跑。
“马上就是年庆了,主人诞生的第一个年庆,要去集市逛逛吗?”维恩面无表情地嚼着只放了很少调料的鸡胸肉,开口问道。
“什么是年庆?”刚在虫族生活了很少一段时间的赫越,对虫族的传统一无所知。
克纳什接话道:“无聊的虫们为了庆祝自己又活了一整个三百天。”
新年?赫越找到了一个和人类社会匹配的词。
“集会有什么好玩的吗?”
“有灯展,还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维恩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脸期待地邀请,“年庆的时候,研究所会放假,主人,我们一起去吧。”
“我也要去!”意料之中被维恩排除在外的狐狸抗议道。
维恩瞄了一眼他的狐狸耳朵,直戳他的痛处,“你顶着那两只耳朵在集市晃,所有虫都会盯着你。”
那两只狐狸耳朵听到数落,立刻耷下去。克纳什抬手压住自己的耳朵,闷声道:“异类我已经当惯了,盯着就盯着,我不在乎!”他说不过维恩,只得向赫越求情,“主人,狐狸也想去……”
狐狸耳朵在虫群中当然醒目,或许还会有虫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暗中嗤笑赫越这只雄虫玩得很花。
赫越笑笑,“一起去吧,我也不在乎。”
得逞的狐狸向维恩投来胜利的目光,被他直接无视。
克纳什这只绿茶狐狸,就算是撒泼打滚也会求赫越带上他的。
但是,真到了集会这一天,狐狸的尾巴还是被放进袋子里抽了真空,盘在腰上,狐狸的耳朵也藏进了宽松到臃肿的卫衣里。
嘴上说着不在意的克纳什,还是不愿意听到任何虫因为他说赫越的闲话。
赫越伸手去捏他腰上缠了一圈又用腰带固定的狐狸尾巴,感觉特别好笑。
“狐狸,你的尾巴是不是可以在你游泳的时候,缠一圈在腰上,当游泳圈用?”
克纳什哭丧着脸,将卫衣的帽子拉得更低,几乎挡住了一半眼前的视线。
“主人就不要嘲笑我了……”
集会很热闹也很拥挤,两侧的雌虫摊贩摆着各种小吃和装饰品,耀眼的彩灯将整个市区照得如同白昼。
赫越久违地感受到新年的气氛。
人类社会日渐消失的新年气氛,倒是在异世界感受到了。
赫越和维恩并排着挤在路上,他时不时驻足对一些只有在虫族才能看到的小玩意儿提出疑问,只要他露出一点喜欢的神情,这个东西就会立刻被维恩刷卡买下来。
他们没有注意到默默跟在后面的克纳什。
狐狸低垂着头,黑色的卫衣将他整个盖住,挡住了碧蓝色的眼睛,将他融入阴影里。他和这个欢乐的气氛格格不入,垂头久了,脖颈也开始酸疼。
杀手本来就应该生活在阴影里。
克纳什的视野被卫衣的帽子遮住了绝大部分,目之所及只有赫越的脚步,以及在视野边缘晃得手。
“……啊!”
“你没长眼睛啊,不知道看前面吗?”
赫越循声回头,看见一双碧蓝色的眼睛失神地盯着撞上的雄虫。
“抱歉……”
“无主的雌虫啊……”那只雄虫喝醉了酒,身上满是难闻的酒气。他不怀好意地盯着那双独特的瞳孔,对于整个虫族最低等的无主雌虫,他当然没什么顾忌,“给我跪下,道歉。”
维恩轻轻碰了一下赫越的肩膀,“主人,这个……”无主的雌虫按确实没有虫权,但是,被赫越认定了的虫,就算没有结节,也不该由其他虫插手。
纵使维恩讨厌这只绿茶狐狸,但他把主人的感受放在了绝对的高位。
他担心赫越不开心。
“嘘,看个好戏。”赫越双手抱胸,一幅看乐子的样子。
他对克纳什很放心。寻常的雌虫可能会跪,但是这虫是克纳什,在组织杀了无数雌虫雄虫的头牌。
克纳什往赫越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下了然。
他没有说话,却是微微扬起下巴,碧蓝色的瞳孔里满是危险的杀意。
“你什么眼神?”雄虫被最低等的无主雌虫蔑视,怒气即刻上涌,“不过是个没主的狗,爷当街就能.了你,让你跟爷结界。”他开始释放信息素,试图将面前这只无主的雌虫拽入强制发。
这是虫族的雄虫最常用也是最好用的伎俩,用来控制雌虫,掌握整个虫族地位的法子。只要有基因刻印在,雌虫必须依附于雄虫。
但是,克纳什的基因刻印不是雌虫必须臣服于雄虫的信息素,而是,克纳什是主人的.工具。
“虫主,不能……”那只雄虫的雌奴战战兢兢地拽雄虫的手,试图让他冷静下来。集会的虫很多,方圆内无主的雌虫不少,他的信息素会无差别攻击所有无主的雌虫,将他们拽进强制发。
雄虫轻吼一声,将他的雌奴甩开,“滚开!我受不了这个气。”
克纳什反倒轻笑,抬手取掉了自己的卫衣帽子。
那对白色的狐狸耳朵醒目。
阴冷的目光让碧蓝色的眼睛更加诡异,克纳什勾起一个顽劣的笑,咧开嘴舔了一下狐狸特有的尖牙。
锋利的尖牙能够撕咬掉雄虫的腺体肉。
“你,你是个什么怪物!!”
“先生,不要试图招惹怪物,”杀意蒙了双眼,好像下一秒,克纳什就能上去咬断对方的喉咙,“小心怪物能要了你的命。”
雄虫释放了更多雄虫信息素,却没有让克纳什有一点反应。
“你不是雌虫,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当然不是雌虫,”克纳什动了动自己的狐狸耳朵,却叫雄虫更加惊讶,“让你失望了,我是狐狸。”
雄虫往后退了一步,连信息素也不释放了。他拽住自己的雌奴,面露惊恐,“快走,带我走。真晦气!什么鬼东西!”
“紧急响应!把附近受到信息素影响的无主雌虫隔离起来!”维护治安的雌大声喊着,迅速治集市的骚乱。
“狐狸。”
克纳什听见声音,直接扑到了赫越的怀里。无数复杂的情绪一拥而上,他搂着赫越,断断续续说道:“主人,狐狸好害怕……他好凶,他还想当街欺负狐狸……”
他夹的声音恰到好处,不腻人难听,反倒不失有趣。
要不是赫越刚就在旁边盯着,当真会被他声情并茂的声音骗过去。
“可给你演爽了。”赫越无情拆穿,抬手揉揉他的耳朵。
赫越的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又有毛绒绒的耳朵蹭他的脸颊。他的尾巴被自己控制在了腰际,不然,赫越一定能看到那团蓬松的东西摇到天上去。
“没有,狐狸真的很害怕……”
“你看起来害怕不了一点。”
克纳什亲昵地主动用耳朵蹭赫越的手心,小声念叨道:“有主人看着,当然不害怕。主人想看,狐狸就表演给主人看。”
他媚主人已经快成肌肉记忆,小心翼翼地讨好主人的戏码平日里也演得很多,最擅长利用自己毛绒绒的特性让赫越开心。
偏偏赫越相当喜欢他可怜的样子,对这只狐狸很有凌虐的欲。不管是亲手把他欺负得很可怜,还是他主动晃着尾巴表现出可怜的样子,他都能享受上纣王看妲己争宠的待遇。
以至于,克纳什能把真话掺进去,当做讨主人担心的场面话。
那些目光,那些不属于主人的审视,关于怪物的嘲讽和鄙夷。
全部都很害怕。
克纳什收紧手,将赫越的腰揽得很紧。他距离赫越的颈间很近,依稀能够闻到的一点花香冲淡了陌生难闻的雄虫气息。
“我没什么害怕的。”
第63章 我们三个 【克纳什,50%】……
“先生, 请问您的雌虫头上的耳朵是在哪里买的?”一只面容和善的雄虫走到了赫越面前,指了指克纳什那对显眼的狐狸耳朵,“它还能动, 是电动的吗?我也想买一对。”
“狐狸的耳朵当然是真……”
赫越单手捂住了克纳什的嘴。
“在那边,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卖装饰品的小摊,“我家狐狸的耳朵是定制,所以能动。我刚看到那边有一家卖发箍的小摊贩,你可以去看看。”
“这样啊……谢谢先生, ”雄虫面露惋惜, 对偶尔抖动的两只毛绒绒耳朵念念不忘,“先生,我可以摸一下狐狸耳朵吗?”
这话问的,就好像在问“我能不能摸一下您养的宠物狗”。
“可……”
狐狸往旁转身, 缩到了赫越的怀里,下巴抵在了他的肩头。他的声音很轻, 完全贴在赫越的耳边。
“狐狸只给主人摸好不好?”
小动物认主的天性让克纳什对主人以外的所有虫都没有好脸色,无论这雄虫友善与否, 他都嫌弃至极。
赫越的手揉过狐狸耳朵, 听见狐狸小声哼声。绝对的认同和毫无底线的双标满足了赫越调.的癖好,他用了劲儿捏狐狸耳朵, 扯出一个笑。
“抱歉, 我家狐狸认生。你要摸他的耳朵,他一会儿得咬你。”
雄虫悻悻叹气,但还是礼貌道别。
狐狸趴在主人的肩头,已然被主人的手捏得意乱。他埋着头挡住发.般的眼睛和脸颊,却暴露了通红的耳廓。
主人的手是很好的催情剂。日常任务的木棍往他的身上招呼,将身体的各个地方都敲打了一遍唤醒了基因刻印潜在的作用, 每一块肌肉、每一寸皮肤,乃至没有接触时主人的眼神和言语,都能让狐狸发.,变成任主人玩乐的.狗。
“别当街发.,站好。”
克纳什直起身,局促地站在他的身边,深呼吸几口气平复升腾而起的欲。
“主人,我们也去看看吧。”维恩将一切看在眼里,情绪在眼眸中流转千回,却只是轻轻牵起赫越的另一只手。
赫越瞧了一眼维恩深棕色的头发,垂头想了想。
“好,过去看看。”
手作的小摊面前停留的脚步不多,各式各样精致的动物耳朵发箍摆在摊位上,许久都没有卖出去。摊贩雌虫看到他们三个走过来,立刻笑脸相迎。
“你们好,随便看随便挑,可以试戴的。”
摊贩雌虫瞧见了狐狸独特的毛绒绒耳朵,“这是白狐狸吗?”
他在堆叠的摊位上翻找了一下,拿出一个自制的红色狐狸耳朵发箍,“我这里有红狐狸,几位要试试吗?”
维恩接了过来,手指捏了捏人造绒毛的红狐狸耳朵。手工制品没有真实的耳朵软弹,铁丝将耳朵固定下来,捏起来硬硬的。
他做梦都想成为主人喜欢的毛绒绒。
“那就要这个。”维恩正要拿卡付钱,被赫越单手拦了下来。
赫越不知从哪个角落翻出来了一对金色耳朵,两片薄薄的布条狗耳朵垂下去,用力抖得时候还能拿着晃。
“你适合这个,低头。”
发箍戴在了维恩的头上。缠了深棕色绸带的发箍很好地隐藏在维恩的头发里,两片耳朵从压进去的发丛中支出来,颇有以假乱真的效果。
“没有谁说要让你当狐狸,”赫越将两片布条耳朵顺,顺带用商贩的小梳子将上面的绒毛梳顺,“你是我的狗狗,大金毛。”
那个红狐狸的发箍被维恩扔回了摊位,他轻蹭着赫越摸他脸颊的手心,万般情绪涌上来。
“我是主人的狗狗,只做主人的狗狗。”
这边的克纳什将红狐狸的耳朵发箍悄悄买下来,藏进了其他的购物袋里。
红狐狸怎么了!
克纳什悄悄在心里帮自己的同类声讨,却没敢吱声打扰主人的兴致。
“你们觉得我应该戴什么呢?”赫越在摊位上的众多发箍中迷乱了目光。
“猫猫!!”狐狸率先喊出了声。维恩也在旁边附和,从里面挑了一个耳朵根扎满了黑毛,用料扎实的猫耳朵发箍,递给赫越。
赫越打量了一番这个做工精美的发箍,“这个好看。”对于毛绒绒的东西一向爱不释手的他,已经将这个猫耳发箍揉了个遍。
“我给主人戴上。”
赫越微微扬着下巴,让维恩将发箍轻轻戴在他的头上。长发和猫耳的适配度很好,外侧黑色的猫耳里面呈现淡淡的粉白色,跟长出来的一样。
厚实的猫耳自带可爱的属性,又与他优雅的气质相当,仿佛和他融为一体,瞧着让人心软的同时,又忍不住称呼一句主人受他差使。
狐狸盯着晃来晃去的猫耳朵挪不开眼,轻笑着说了一句“猫猫教教主。”
两个犬科遇上了猫科的主人,一边宠着护着身形更小的猫猫,一边又听从他的旨意当他的奴隶。
何尝不是一种真实的养猫经历?
“我给三位拍张照吧。”终于开张了的雌虫商贩开心得合不拢嘴,主动拿出了自己的相机。
集会繁华的灯影下,无数过路的虫从他们的身边经过未曾驻足。照片里,狐狸特殊的耳朵不再特殊,维恩想要的毛绒绒耳朵也如愿以偿,赫越戴着好看的猫耳站在他们中间,被他们俩搂在怀里,扬起温柔幸福的浅笑。
“你们一家三口真幸福啊。”雌虫商贩给他们看拍好的照片,感叹道。
一家三口的说法很有趣,逗得赫越笑出了声,眉眼更弯,像极了今夜明亮的月牙。
“维恩你居然偷亲主人!你不厚道!”狐狸看了照片,率先表示不满。
照片里的维恩搂着赫越的侧腰,高了很长一节的身高让他转头贴上那只毛绒绒的猫耳,与亲吻无异。克纳什嚷嚷着要再拍一张,他要亲回来。
大金毛对此稍有不满。他凭本事想到的拍照姿势,多亲一口怎么了。
“那就再拍一张吧。”
赫越发了话,维恩和商贩都只能应下。
第二张照片,狐狸直接楼上了赫越的脖子,光明正大地往他的侧脸上亲了一口,给赫越躲得往维恩的怀里撞。
这张抓拍的照片也因此附上了喜剧效果。狐狸勾着赫越的脖子要强吻他,赫越躲着狐狸的吻背靠在维恩的怀里,维恩搂住主人的腰,将下巴放在了他的头顶。
“狐狸你够了!”赫越将还要往他脸上多亲几口的狐狸推开,抬手了歪掉的发箍。
克纳什听到警告,只好站直回去。
“先生,我这里还有配套的尾巴腰带,请问您需要吗?”商贩从身后的吊线上取了两条毛绒绒的尾巴,一个是蓬松的猫尾,一只是金色的狗尾。
赫越从商贩的手中接过来,将金毛犬的尾巴递给维恩,“这个好看!”他顺了顺猫尾的毛,满手都是充实的毛绒手感。
“刷卡吧。”那张卡还没在维恩的上衣口袋里捂热,又被他拿了出去。
猫尾正好卡在赫越的腰上,腰带的连接处先是往上翘出一个圆弧的弧度,然后垂落下去。加长加大的猫尾尖端几乎能够达到赫越的脚踝,他只要稍微往前挪一步,就能带动猫尾轻晃。
纤细的腰因为紧束的腰带完全呈现出内收的曲线,猫尾的连接处正好在他的后腰中间,将他散在身后的长发拨到两边,平添了几分钓人的色/气。
怪不了维恩的眼睛都看直了,任何目光停留在赫越后腰的猫尾上,都会浮想联翩。
“真,真好看……”维恩不争气地咽了口唾沫,脸颊发烫。
赫越瞧着他的样子,愈发来了劲,往前勾住了他的脖子。
“你真该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样子,大金毛。”赫越将下巴抵在他的胸口,明亮的眼眸揉进绚丽的霓虹而更加夺目,猫耳的尖部挠到维恩的下巴而阵阵发痒。
“我……怎么了?”
“你的眼睛明明白白地暴露你在觊觎自己的主人,并且还想将这只漂亮的小猫一口吃掉。”
维恩笑着承认,倾身将他抱住。好在猫尾巴只是装饰品,不是真的从赫越的身体里长出来了,维恩悄悄去摸猫尾巴也不会惊动赫越。
“如果主人真的是小猫的话,我作为大型犬,一定会先咬一口猫猫头。”
“你敢。”
大抵是当真气氛很好,腰上绑了金毛尾巴的维恩鲜有说出了主动而颇有占有欲的话。被赫越严厉提醒了之后,维恩立刻清醒过来,小心地圈住他。
“主人对不起……”
赫越被这只仅凭他一句话就被吓到绷紧身体的大金毛逗笑,安慰地拍了拍他紧绷的脸。
“表现不错的话,主人可以奖励你咬一口猫猫头。”
“嗯,狗狗会一直让主人满意的。”一句寻常的承诺,但因为出自维恩之口,就意味着他一定会拼尽全力做到。
“狗狗对自己的耳朵和尾巴满意吗?”
维恩不住点头,将那两片布条金毛犬耳朵点地乱晃。
“你有很多方式可以讨主人喜欢,除了伤害自己的身体。”
维恩没想到上次那回事的回旋镖至今还能扎到他的身上,他的主人有的是办法一点一点把规矩教给他,无论是来软的还是来硬的。
“主人还记得……”
“当然,要不是我觉得你的状态不对劲,及时用上了安抚信息素,等我第二天推开门,瞧见的就是一只虫子。”
维恩自知亏,也觉得愧疚,“主人还没来及罚我。”
“少不了你的,”赫越捏了一把维恩好不容易重新练得初见轮廓的胸肌,笑着打趣,“练得不错,继续加油。”
“……我会的。”
复健远比头一回锻炼困难,这其中的汗水和辛苦,维恩一个字都没有提。
主人喜欢,他做的一切都是所应当。
赫越拍拍他的头,回头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那团白色的影子。
“狐狸去哪里了?”
白色的狐狸耳朵应该相当显眼,但是赫越原地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白色的踪迹。他转着圈张望狐狸的白色耳朵,蓬松的长猫尾在他的腿上跟着缠了一圈又散开。
“主人!”
克纳什突然从赫越的身后窜出来。
赫越揪了一把狐狸耳朵,厉声问道:“这里拥挤,你不打声招呼,往哪里乱跑?”
那团蓬松的白毛团子在狐狸的身后摇,明晃晃地吸引了赫越的目光。狐狸一定是偷偷找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把尾巴上的袋子和绑带解下,拍松了展示出来。
他的尾巴和赫越的腰带猫尾不同,是真实地从身体里长出来的。狐狸的尾巴也在根处上翘,形成一个弧度撑起卫衣的下摆。
“主人和狗狗亲热,狐狸当然得走开一些……”
克纳什轻晃着赫越的衣摆,狐狸耳朵耷拉下去,委屈卖乖的蓝色眼睛注视着赫越,唇间却是勾起一抹调皮的笑意。
这绿茶狐狸心眼子颇多,又争又抢。
“……死绿茶。”维恩离赫越很近,就算他只是气得用气声骂了一句,还是被贴着他站的赫越听得清清楚楚。
两只犬科动物幼稚的争斗在赫越看来,就像是在看两只小动物为了他打架一样有趣。
“你俩别闹了。”
赫越一手挽上维恩的胳膊,另一只手抓住了狐狸的尾巴,“我们去别处逛逛。”
他们当真像是一家三口。
走在路上的时候,经常会有虫驻足观望,但是没有虫注意到狐狸的尾巴是真的还是假的。虫们大多觉得他们三个走在街上时格外和谐,偶尔会多留一些目光在他们中最亮眼的赫越身上。
长发黑猫的形态引得无数虫注目,无论那些目光只有干净地欣赏,还是带上了颜色,赫越都淡然无视。没有虫敢抢狗狗和狐狸护着的猫猫,他们的目光大多只敢是艳羡。
“主人,您想要的酒。”
维恩刚从便利店买了酒和饮料,还有几个冰杯。他把袋子放在露台的桌子上,一瓶一瓶摆放好。
这里是一个单间的露台,玻璃的一整面墙能够眺望整个A区城市的夜景。打开一点的窗户沁入丝丝夜风,清凉的风舒适而不寒冷,吹着也格外惬意。
单间的露台预定不容易,价格也不低。维恩在光端上排了很久才预约到的号,付款的时候也丝毫没有犹豫。
主人的第一个年庆……
维恩在众多筹划当中选择了这一个,并把剩下的计划挨个排到了明年、后年、大后年。
赫越每个饮料都尝了一小口,然后娴熟地开始调酒。基本的味道大差不差,无论怎么调配都不会翻车。
“尝尝。”赫越将调好酒的冰杯推到维恩面前。
维恩摇摇头,“我今天不喝酒,主人。”
“好吧,那狐狸来尝尝。”
克纳什拿到维恩不喝的调酒,心中难免愤愤不平,“维恩不陪主人喝酒,你是坏狗!”
“我开机甲。”
“……”
狐狸心虚地将自己的狐狸耳朵压下来,挡住了自己的人类耳朵,“什么,没听清。”
赫越大笑几声,轻轻靠到维恩身边,像是在说悄悄话,但音量倒是一点都没有收敛。
“一会儿我们把狐狸灌醉,然后把他丢大街上去,再开机甲回家。”
“狐狸听到了!!”
狐狸意料之中进了圈套,从地上坐起来,膝行到了赫越的腿边,耍赖地侧贴着赫越的腿。
“主人不要抛弃狐狸……狐狸会很乖的……”
小东西又在不留余力地卖艺,两眼一睁就是媚。
玩笑得逞的赫越笑得相当开心,给自己倒的那杯调酒手抖多倒了一些原酒。
维恩观赏着赫越调酒的动作,看着他将各种各样的饮料混合成风味很好的调酒。
“主人会喝醉吗?这个酒很烈的。”
“怎么,你也要把我灌醉了扔大街上?”
“我,我怎么会!”维恩的声音相当急切。就算赫越喝到不省人事,他也会好生地将人抱回家,怎么敢做出赫越所说的事?
赫越将没有倒酒精的饮料杯递给他,“所以,我就算直接将这瓶酒喝光,也没有什么顾及。”
他拎着杯子和维恩碰了杯,又倾身和坐在他脚边的狐狸碰杯。
虫族便利店的饮料还是和人类社会又很多不同,赫越喝到嘴里的调酒也有神奇的味道。手抖倒多了的酒让整杯调酒有点辛辣,但正好刺/激味蕾,味道不差。
调酒也是赫越寻找到的生活乐趣,对味道的把控也让他能够品尝到颇有趣味但好喝的调酒。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直到赫越喝得有些懵了,侧倒在维恩的怀里。
“主人?”
维恩将他手里只剩下冰块的酒杯放在桌子上,扶了一下他的坐姿,让他躺地更舒服。
许久没有听到赫越发声的狐狸回过头,看到赫越半闭着眼睛,倒在维恩的怀里。
他还没有醉得彻底晕过去,也因此特别安静。半闭着眼睛能看见眼睫微颤,睫毛下的脸都是淡淡的粉色。头顶的黑猫耳还戴着,腰带猫尾也静静地垂在椅子上。
一只喝醉了的黑毛猫猫。
嘴唇被酒浸/湿,呈现出鲜艳的红色,正好搭配上及腰的黑发,和淡粉色的脸颊。
“不准看。”
维恩小声说着,一只手搂着赫越的腰,另一只手挡住了他的眼睛。大手挡住了大半张脸,只剩下鲜红欲滴的嘴唇。
更加迷媚动人。
“凭什么不让我看,主人又不是你一虫的!”
狐狸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避免吵到赫越,跪立起来,去拽维恩的手。他用劲儿扯维恩的手臂,虽然他的力气不能直接将维恩的手拽走,但还是让他迫于担心吵到赫越而收了手。
赫越的手安静地放在自己的腿上,他本人也没有因两犬科动物放轻了动作的争闹而醒过来。
“主人的手好冰。”
克纳什先注意到赫越被冰杯冻红了的手指,将他的手塞进了自己的尾巴毛里。
毛绒绒的质感包裹着赫越的手,穿过绒毛后直接摸到尾巴实体后阵阵的温暖,比单纯撸毛更加舒适。
赫越舒服得哼声,睁眼时,噙满酒意的双眸春波荡漾。
他下意识将狐狸尾巴抱在怀里,就像抱着一个软乎的抱枕一样。
“维恩……什么时候回家……”微醺的声音都是迷糊黏人的。
“什么时候都可以。”
“……”
赫越模糊的字节宛若气音,已经听不出什么音调。他歇了一阵,嚷着又要把剩下的酒喝完,在一狐狸一狗半哄着只喝了一部分之后,彻底倒在了维恩的怀里。
私心所致,即使赫越睡过去了,他们俩还是心照不宣地在这个房间共处了很久。
静谧的日子难能可贵,狐狸用尾巴捂着赫越的手,维恩让赫越坐自己腿上,把他自己当做垫子一样躺着。
“我以前觉得,年庆特别特别蠢,毫无意义的日子过了三百天,有什么好庆祝的?”狐狸看着满眼亮丽的霓虹灯,欣赏这幅绚烂到晃眼的画卷。
“那是因为没有遇上值得一起过年庆的虫主。”维恩回答。
狐狸点头,悄悄把赫越垂落的猫尾牵过来,在自己的尾巴上绕了一圈。
“现在觉得,我也想当那种蠢到期待每一个节日的蠢虫。”
【克纳什,50%】
——
维恩要收藏买来的狗尾巴,却被赫越一把抢走。
“上回自己偷偷去研究所做违禁项目的惩罚还没挨呢,”赫越将手中的金毛尾巴制品甩了几圈,“就用这个好了。”
“主人要用这条尾巴抽我吗?”
尾巴用一根钢丝固定,不管是长度还是柔韧度,都很适合用来抽人。
但这对于赫越而言,当然是暴殄天物。
赫越神秘一笑,“当然不是,你晚些时候到画室来。”
画室的工作台上,赫越将金毛尾巴从腰带上拆下来,重新粘到了一个.塞上。铁质的.被打磨得相当光滑,连着好几颗漂亮的珠子。
现在它被赫越黏上一条好看的金毛尾巴装饰品,又有了新的韵味。
既然,他的狗狗想要长出金毛犬尾巴,那就用让他戴上这个人造的尾巴好了。
梳子粘上了顺滑水,一点点将人造毛梳顺,变得油亮柔顺。赫越把它放在制作台上,起身去抓那只狗狗。
画室的门偷偷打开,探进来一个狐狸脑袋。
克纳什蹑手蹑脚地走进去,目光瞥到制作台上的金毛尾巴装饰品,一下子耳根发烫。
主人怎么……
但他的目的并不在此,他;径直去到改造的衣柜门前。他记得赫越把那个猫尾腰带放进了衣柜的最里面,再也没有提过。
这条猫尾腰带对于克纳什有独特的意义。
当他露着狐狸耳朵走在街上,接受审视和怪异的目光时,赫越选择给自己的戴上腰带,成为他的“同类”,让他不再经受不怀好意的审视。
因为有赫越在,他不再是一个异类。
“我记得是看到主人把猫尾腰带放衣柜里面了啊,怎么没有?”克纳什喃喃自语,紧张地翻找着。
赫越离开画室的时候会锁门,这是让克纳什好不容易抓到的空隙时间,他一定要把那条猫尾偷走!
画室的门锁传来转动的声音,狐狸的耳朵立刻竖起来,情急之下将自己的塞进了衣柜里,关上了衣柜门。做坏事的狐狸紧张得心跳加速,连深呼吸都不敢做。
“看到我拿来罚你的金毛尾巴了吗?”
衣柜外传来赫越的声音。
“看到了……”
“那就把尾巴和耳朵戴好,狗狗,站到那边去,背对我。”
克纳什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直到在衣柜门外停住。通过衣柜横着的细小缝隙,他看见维恩就站在衣柜外很近的距离,戴着金毛犬的耳朵发箍和尾巴。
……
……完蛋。
第64章 你们三个*排/强 【维恩,70%】/……
细长的教条是树脂做的, 笔直但是很有弹性。黑色的外层给它增添一抹严肃威严的色彩,足够细的棍身也比粗实的木棍更疼。
所有的力气都能集中在细长的条身上,落在皮肤表面就是一道渗血的细痕。
“跪好别动。”
那根金毛犬的尾巴也因跪姿而上翘, 尾巴根隐隐约约能看到铁质反光, 沾着雌虫虫液。
维恩心心念念的毛绒绒,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赫越面前。
狗尾巴是假的,没有神经感触。但连接后.的尾巴根可不是假的,它不宽, 长度却能戳到雌虫的刻印点。
赫越允许他双手撑着衣柜的门, 跪好挨罚。
条身在赫越另一只手心轻轻拍打,有节奏的声音从维恩的身后传来,是未知惩罚的前奏,听着只觉头皮一紧。
“维恩, 你的身体是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平静淡然的声音听不出怒意, 却能让犯错的狗狗全身紧张地锁紧。
“是您的,我的一切都是您的。”
教条的前端抵在维恩的身上, 柔韧的条身在赫越的力道下弯折成一个弧度。
“知道错哪里了?”
“是, ”维恩的双手撑着外开的衣柜门,将尾巴顶起以供赫越更好下手, “不该擅自做基因改造的项目, 不该没有主人的允许处分自己的身体,还差点……没命。”
他的声音抖了一下。
背对着赫越的姿态让他看不见主人的眼神,但轻轻拍打手心的声音在他的陈述中停了下来,让气氛更加安静严肃,平添一份后怕。
“坏狗觉得抽多少合适?”
维恩咽了口唾沫,只觉戳在他身上的教条存在感过于明显。
“……到主人消气为止。”
如果是当时赫越拽着维恩到画室问责, 他应该会不留余力地罚到血肉模糊。但现在,时间已经将及时的愤怒消散下去,赫越的脸上已然看不到任何愤怒的神色。
愤怒上头的冲动促使的问责很容易失控,赫越现在的状态称作玩乐比较合适。
“好,那就看你得多久走不动路。”
条身落在了尾巴根的旁边,肉眼可见就是几条细长鲜红的血痕。赫越从没罚过维恩,这回直接下了狠手。
重新练出来的块状肌肉被一条条渗血的伤痕覆盖,颇为整齐的横条从后背一直出现在脚踝。尾巴根是赫越重点鞭挞的对象,每一次扬手都能将落点扇出艳丽的红色。
条身很快就染了血,血珠越来越多地贴在黑色的表面上,每次落下又带走更多血。
赫越知道维恩最是乖巧忠诚又无微不至,全身心的照顾也总能让他感受到安心和心暖,也就对他相当放心。
他的伴生雌虫是哪怕晾在一旁,数值就能蹭蹭往上涨,一点都不用他费心的存在。
按照寻常的话来说,维恩就是那个被骂成傻子,也会追在赫越身后的那种狗狗。
这种真心差点出了大事。
赫越想着,连着抽了好几下狠的。条身回弹时飞溅了血珠到衣柜的门上,浑身是伤的维恩也差点跪不住。
“白叫我如此信任你,稍微不盯着就差点闹出命。这么危险的事怎么赶着去做?主人的话在关键时候就忘得干干净净?”
言罢,已经布满血痕的皮肤表面的又挨了几下狠的。
破口的伤蓄着血珠,周围的表皮也发红发肿,逐渐惨不忍睹。维恩瞧着大块头,生活却大多数平静正常,偶尔肌肉拉伤已经是最严重的伤痛,坐研究室冷板凳的身体自然是不耐痛的。
跪资早已歪了,伤口大多红肿起来。
维恩紧咬着嘴唇,硬是一声没吭,静声当主人的出气筒。
比起流血的伤口,他更担心辜负了赫越的期待。他的主人放着愤怒不顾,让他一点一点将自己健壮的身体养回来,怎么不算用心良苦?
舌尖也是咬破嘴唇后丝丝血腥味,伤口的地方阵阵发烫,特别是尾巴根连接的地方存在感很强。疼痛和情.交织着触发神经末梢的感触,奇特地超触动着神经。
维恩的衣服已经在戴上金毛尾巴的时候脱掉了,也因此,他高昂的情绪一点都逃不过赫越的眼睛。
“浑身是血了还不忘记发.,真.一,狗。”
调笑的话本应让他难堪,现在却让他更加兴奋。
这也是赫越想要的效果。
施罚不过是游戏的一环,疼与欲挂上钩,再让狗狗饿狠了而抑不住发.成.狗,才是最终的目的。
“不准咬唇,我要听声音。”
教条落下的时候,维恩听从地发出本能深处的声音,痛呼是其次的,能够勾起主人.的声音才算真正合格。
他能明显感觉到赫越的呼吸声愈加沉重了些,倒是不仅因为挥手时产生热量。
诗虐御和情御共同而来,向来有这个爱好的赫越当然能从掌控中感受到难得的快乐,以及更加狠厉的想法。
没有预兆的一下砍破了空气,狠狠地落在了尾根。
维恩因为惯性的作用往前扑,撞到了衣柜门上,将整个衣柜都撞得晃了一下。
“.狗,主人责罚还能这么.,把自己的情绪控制好了,敢没有我的允许弄脏我的衣柜,就在半个月惩罚期里待着。”
维恩依稀从克纳什的经历中洞察过分毫,那狐狸五天惩罚期都能叫苦不迭,喊着生不如死这种夸张话。
他哆嗦着,小声说了一句:“是,主人。”
眼看着面前已经没有可以供赫越下手的地方,要么是血红色的伤口,要么是散开的红肿。赫越顿了一下,依旧没有放水的意思,就着尾巴根的连接处,重叠抽了好几下。
维恩抖了一下,推着衣柜的门哐哐作响。
那根人造金毛尾巴也粘上了不少血渍,显得不再蓬松而万分惨烈。
赫越轻轻舒了口气,将教条抵在维恩的身上。
“我已经给了你足够多的自由,除了伤害自己以外的大部分事,不用向我汇报也允许你做。”
“是……我知道错了,主人……以后,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狗狗不会让您担心,让您不高兴……”
维恩的声音抖得厉害,好在他的身体因为锻炼养得不错,此刻也不算是身体极限,他也一滴眼泪没有流。
俨然一副铁血刚强的样子。
赫越相当喜欢他这只对自己乖顺的样子。
身体能够受得了苦的虫和人都不少,但能够身心依顺他的,大多要用上不少精力。维恩倒是天生的,宿命决定地臣服他。
“好了,最后五下,好好受着。”
赫越将身后的头发撩到面前,露出白皙的后颈散散热气。挥棍当然是个体力活,活动起来的手臂带动血液如燃烧般产生热量,兴奋拉动心跳更快地跳动,让他忍不住多抽几下。
他越是心狠手黑,越是兴奋快乐。
教条落下的时候,维恩更是喊出声,高昂的情愫也跟着抖,竟是被赫越抽到了高。他整个趴在衣柜门上,挡住了仅存一条柜缝,强行让自己保持清醒。
柜子里面彻底陷入了黑暗。
克纳什蜷缩在柜子里面,将自己的狐狸耳朵压下,死死咬着耳朵尖,阻止自己发任何声音。他已经把狐狸耳朵扯下来了,也已经用狐狸耳朵挡住了人类的耳朵,但是一点都没有挡住衣柜外的声音。声音反而像开了混响一般,将外面传导至进来。
他的怀里抱着翻到的人造黑猫尾巴,紧紧抱住自己。
不,还是不行,还是控制不住想……
黑暗反而给了他想象的空间,屏蔽了视线之后,其他感官就会更加敏锐。他能更加清晰听见主人问责维恩的声音,听见衣柜外不断落在皮肉上的教条。
很近,声音只隔了一个衣柜,近得就好像贴在他的耳边一样。
近得就好像抽在的时他的身上一样。
“呼……”
狐狸没忍住轻哼一声,随即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紧张得所有神经都绷紧。
赫越做日常一般用那根木棍罚后.,日复一日地将一切都刻进他的记忆里。落在他身上的木棍变成了一种糖果,只要有个什么契机让他回忆起和主人在画室的经历,他的身体就会像想念糖果一般,肌肉记忆地开始分泌唾液。
本就是.骨头的狐狸,轻而易举就能在主人的手下成为足够.荡的.奴。
更何况,他现在躲在衣柜里,能够如此清晰地听见主人的声音。
主人的手白皙清瘦,拿着木棍的时候是不是能看到突出的手筋?
主人责怪他时,深沉的眼眸是不是敛着如浩瀚深海般深邃的怒意?
主人放缓了声线调笑般念出令他面红耳赤的言语时,是不是带着轻蔑的笑意?
……
指尖紧紧攥着黑毛蓬松的猫尾,克纳什紧咬着耳朵尖,感受到自己血液的跳动和难以启齿的兴奋。
不,不行,没有主人的命令,不能。
脑袋已经快要快掉的狐狸竟还能本能地想起赫越的命令,怀里抱着自己的狐狸尾巴和猫尾巴,自己用手指摁住。难受是必然的,也让他稍微清醒一点。
皮肤的表面密密麻麻地发y,他越是用指甲挠自己的手臂,就越是觉得瘙.难忍,像是无数蚂蚁在皮肤表面爬。
好想……好像被主人更狠地抽……
他的另一只手撑着柜门,将自己发烫的皮肤贴到冰冷的柜壁上试图降温。
柜门是外开的,克纳什的力气完全能够将柜门推开。好在维恩的力气足够大,他能将柜门往内推,形成一个诡异的平衡。
赫越抽得兴奋,反而来了十足的兴致。他将教条扔到了一边,手掌轻柔地揉维恩的头发。
狗狗的额发也已经被汗水打湿,几缕几缕地贴在额间。头顶上的金毛犬发箍卡在头发间,赫越揉头发的时候能给发箍弄歪。
赫越揉他的头发,就像是在摸一只温顺的大型犬。
“狗狗,梦寐以求的毛绒绒感觉如何?”
维恩试图深呼吸平复自己涌起的心情,却不可避免地感觉伤口漫开的疼痛在空气中愈加发烫,反而腾起更加兴奋的.望。
“我……”
干涩的嗓音许久没有说出一个字。
从一开始起,维恩也只是想长出毛绒绒的尾巴,让赫越的注意力从狐狸身上回到自己身上而已,也只是想获得中校肩章那样获得主人的青睐而已。
他撑着面前的衣柜门,被主人好生揉过头发。
“我很喜欢……喜欢主人罚我……”
越是说着,高昂的情绪更是抖个不停。
“你啊……”
赫越更显无奈。这只傻狗全身心地扑在他的身上,一点怨言抖没有,被罚的血肉模糊了高高兴兴受着,连眼泪都没有流一滴。
绝对的忠诚听得人心软了一刻。
他挑起维恩的下巴,靠过去轻轻吻了一下嘴唇。
“想.你,狗狗。”
维恩顿了一下,.一点不争气地抖了一下。他的嘴唇哆嗦,声音也抖得厉害。一个不敢想象的奖励落在了他的身上,让他头晕目眩。
“我……”
被抽得浑身是伤,血肉模糊的维恩一点没掉眼泪,听到主人说这话,反倒是蒙上了一层泪光。
“主人……请您,尽情.您的狗狗……”维恩垂头想了想,连措辞都磕磕绊绊,生涩无比,“狗狗生来……就是给主人.的。”
大金毛纯情之至,这话说完时,他看起来快要烧化了。
赫越被他逗笑,从后面掐住他的后颈,给他一下子摁到了衣柜门上。
衣柜被着猛然一撞,整个晃动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那就和金毛尾巴一起.你。”
那条沾上了血珠的金毛狗尾巴被赫越一把掀起,他轻摁已经被抽得软烂流血的后.,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生起,反倒更加想欺负老实乖顺的大金毛。
“狗狗,疼不疼?”赫越往出扯着人造的尾巴,拇指摁住伤,发力地打圈,坏心眼地明知故问。
“不,不疼……”
疯狂分泌的雌虫虫液已然暴露了维恩的想法,伤口疼痛只是一方面的,被赫越的手指揉过伤口,兴奋的喜欢倒是更多一些。
“想不到啊,我的狗狗如此有天赋。”
赫越不再怜惜,拎着金毛尾巴,就着已然软烂的伤口,跟着尾巴根一起。
维恩还是痛呼出声,一瞬间涕泗横流。生本能流泪是一方面,主人的靠近是更重要的一方面。
他整个贴在衣柜门上才没能缩到地面上去。赫越掐着他后颈的手越发用力,毫不留情地将他摁在衣柜门上。
“呃嗬……这狗尾巴,还真是好看好用……”
赫越半眯着眼,一侧被雌虫虫液泡软泡发的.裹着,另一侧被一个个光滑的铁质珠品硌着。跟着尾巴一起还是太勉强,那些光滑的珠品存在感太强,一开始的时候总归是有点疼。
“放松,狗狗……现在,我不太舒服……”
赫越掐着维恩后颈的手都松了劲,往旁边挪之后,终于找到了他的手背,从后面抓住了他的手,与他紧紧扣在一起。
听见赫越说不舒服的维恩立刻开始深呼吸,甚至努力让自己能够更好容纳。
“主,主人……慢慢来,很快就好了,我……我在很努力放轻松了。”
分明受欺负和折磨的人是他,听见赫越说不舒服,出声安慰的竟然也是他。
“你这家伙……”赫越失笑,倒是更用劲儿地抓住他的手。
总算,不适的感觉停了一下,转化成了强烈的快。滚珠跟随着赫越的靠近而不听按在他的皮肤表面,一度能够将跳动的脉搏摁平,或者内压。
太……太夸张了……
赫越低叹,额头抵在了维恩的后颈。
呼吸同频,他们共同在适应这趟离奇难得的体验。金毛犬的尾巴制品上是血和汗,就这样被赫越拽着挡在他们中间。
尾巴像是被赋予了新的生命,重新活过来,真的如同从维恩的身体里长出来的一般。
或者,它是不是真长出来的尾巴已经不重要了。那人造的尾巴拽在赫越的手上,末端的珠品硌着.吧,已然成为一种真实的链接,将他们的灵魂连在一起。
“主人……”
关于狐狸的到来带给维恩的恐慌已经消散,他真实地觉得宿命的刻印将他和主人紧紧相连,谁都拆不散。
他只要对主人好就行了。
【维恩,70%。】
“傻狗狗,不准哭。”
赫越听见系统的声音和维恩克制的哭声,不知道这只狗狗心里绕了几百个弯,全当他被.得迷乱而泪流满面。
眼泪是一种不错的兴奋剂。
赫越越是看这只大块头的狗狗哭得起劲,越是有种欺负向来硬朗铁血的雌虫报复性的快.,身心都无比愉悦。
他跟着狗尾巴撞碎了哭声,由着那珠品不由余力地硌着他敏锐的皮肤,逐渐双目眩晕。
柔软和坚硬本来是相克的属性,现在却一齐折腾起脆弱的.吧。赫越紧皱着眉,陌生又熟悉的快.一齐涌上大脑,一点一点烧坏反应的神经,只留下疯狂的欢/愉。
滚动的珠品有按磨的功效,让赫越渐渐上头上/瘾,手指本是与维恩的手相扣,现在更是用力地抓紧他的手。
他离维恩很近,额头抵在后脑勺的时候,深重制热的呼吸也能如数落在维恩的身上。痴迷的轻叹和激荡的感触近在耳边,他猛然抽回手,从后面搂住维恩的脖子,眼前闪过一阵白光。
“呼……”
他的呼吸全部打在维恩的后颈,手臂也收起来,圈住脖子,轻声叹息。
维恩也弄脏了衣柜的门,额头抵在外开的门上,勾起满足幸福的笑。
“狗狗,继续。”
赫越在他的后颈轻吻了一下,又突然往后勒起他的脖子,发狠.他。
“呜呼……”好在他俩的响动不小,根本没有听见衣柜里小小的声音。
咬住狐狸耳朵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克纳什咬着那根黑猫尾巴装饰物,嘴里一嘴毛,早已意乱迷失。
太近了……
他只隔了一个门板,抵着衣柜门的时候,那声音就在他的耳边,没有经过任何电子设备处,比视频还要真切。
就好像挨.的是他一样。
身体难受得要命。他一开始还有智而死命用手指摁住自己的衣服,后来意图就完全改变了一个方向。
主人……
主人动人的声音隔着一个衣柜传进来,每一个音节浸上迷人动情的情绪,每一声轻叹都勾得他血液燥动。
但是,主人的温度却没有传进来。衣柜被狐狸自己捂热,或者被外面的维恩捂热。
明明那么近,却感觉那么远。
狐狸靠在柜门上,咬着黑猫尾巴,不让自己哭出声。
狐狸羡慕嫉妒。
他还没有得到主人的认可,和主人结节,那只笨蛋狗倒是先享有了好几回主人.吧。他只能蜷缩在这里当个阴暗的偷听者,听着心爱的主人和别的狗结节,像个疯子一样偷偷自。
狐狸又羞又气,但只能抵着衣柜暗自和自己生气,气自己无能,不能让赫越尽快对他满意。
每次赫越靠近,维恩因为惯性撞到柜门,能正好让柜门小幅度地打在狐狸的额头上。狐狸哪怕在柜子里面,也能感受到移动。他的手指隔着.在自己的衣服上挪动,跟随着门外的赫越,情绪去到了高处。
过了好几回,赫越的呼吸急促深重,直到感觉到后颈腺体的疼痛,才止住了自己的动作。他整个搭在维恩的背上没有动弹,懒懒地贴着他,下巴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
“主人,我抱您去泡澡好不好?”维恩一只手贴在他的额头上,轻轻拭过他生起的薄汗。
“好……抱我……”
赫越已经习惯了雄虫的身体特质导致的脱力,乃至整个身体都软绵绵的。他靠在维恩的肩头,由着维恩给他衣服,将他抱起来。
“啪嗒”一声响,维恩离开柜门将赫越公主抱起来的时候,外开柜门因为没有外面抵住的力量而滚出来了一只狐狸。
……
空气安静了几秒。
赫越皱着眉头,“克纳什,你怎么在这里?”
狐狸的脸上还有做坏事留下的红色,一侧的耳朵尖也被他自己咬破。他抱着自己的狐狸尾巴和一个猫尾制品,一脸犯事的心虚。
“我……”
狐狸耳朵耷拉下来,他整个缩成了一团。
阴沉从赫越的眼中透露,怒意也毫不掩盖地表现出来。
“克,纳,什。”
“主人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这是个意外!!”
赫越拍拍维恩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
“刚过惩罚期,几天没挨打,你皮痒了是吧?”他的手还有点没劲儿,但怒意上涌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维恩,把戒尺给我拿过来。”
维恩乖乖去拿,双手递到赫越手里。他瞧着赫越的步子有点虚晃,担心地开口:“主人,您的身体……”
“那猫尾把他的手手腕绑住,帮我把他的尾巴扯起来。”
这顿罚不管怎么样都少不了。
狐狸还真是胆大妄为,敢偷偷跑到画室里来,还敢躲在衣柜里偷听。
赫越的力气不多,所以每一个戒尺都得落在最最脆弱的狐狸尾巴根。只是一尺下去,就给狐狸疼得哭出声。
“呜……主人我错了……”
赫越不听。
“维恩,把他给我摁住了,别让他乱动。”
维恩犹豫了一下,还是用摁住狐狸的手腕,膝盖压住他的腰,让他完全动弹不得。
“跑画室来干什么?”赫越问着,戒尺落了下去。
“呃!我……我想来找猫尾巴……”
赫越看了一眼绑着他手腕的猫尾巴,又是打了几下狐狸尾巴根。
尾根立刻红肿起来,细软的白色绒毛下满是渗血的皮肉。
“找猫尾巴干什么?”
“想……啊!!想,想藏起来……想藏尾巴……”
赫越疑惑地看着他,倒是停下了手。
“藏尾巴?”
“呜……主人买的尾巴……想藏起来,喜欢主人,喜欢主人的尾巴。”
狐狸倒是坦诚,在赫越的戒尺下毫无保留地说了。
“狐狸从来都觉得自己是怪物,长着狐狸尾巴和耳朵不伦不类。我讨厌,恨那些虫的目光,恨他们把我变成异类又鄙视我……”
狐狸尝试挣脱维恩的束缚,爬到赫越的脚边来,没想到被他更加用力地摁在地上,打断施法,只得自己哭诉。
“我想收藏主人买的猫猫尾巴……我喜欢主人,我爱主人,我感激主人做的一切!”
摁住狐狸的维恩恍惚出神,手上了松了力道,让狐狸趁机从他的手下逃走,爬到了赫越的脚边。
他听见了什么?
如此直接地,坦然地,热烈的,说了他鼓足了勇气都没能说出的话。
“狐狸爱您,主人……狐狸只是想收藏您买的尾巴,绝没有其他想法。”
赫越用戒尺抵着狐狸的额头,将缠着他小腿的狐狸扒开,“没告诉就拿走,那叫偷盗,小狐狸。”
“我,我知道……对不起,主人,狐狸知道错了……狐狸不该偷偷拿。”
克纳什在组织的时候,杀雄虫这种死刑的坏事都做了个遍,这种偷拿一个没多少钱的猫尾制品,简直就是小打小闹。他习惯了这种做事,也没有将此放在心上。
但赫越不会惯着他。
“这是性质问题,小狐狸。没经过同意拿走,就是偷盗。我不允许自己的狗做这种事,把你之前的习惯给我改干净。”
克纳什垂着头,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狐狸知道错了……请主人责罚……”
那身因惨痛经历而被迫形成的坏习惯在赫越的手里一点点改掉,狐狸感觉自己拽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从无尽的黑暗里拽到阳光照射的地方。
不能做坏事,要做主人的乖狐狸。
【克纳什,55%。】
赫越双手抱胸,喊了一声发呆的维恩,“我刚刚说了让你摁住狐狸的吧?”
维恩一个激灵,立马道歉:“主人对不起,是我的疏忽。”他凑过来把紧抱着赫越小腿的狐狸拽走,顺带给他翻了个身,拎起他的尾巴。
“以后,每天罚棍翻倍,今天就先挨三十。”
没等狐狸求饶,戒尺就利落地落在了狐狸的尾巴上。
赫越的手劲比平日里轻了不少,也是使用了不少信息素身体不适的后果。戒尺比平时要轻松很多,只是翻倍的六十棍让狐狸头皮发紧。
等到赫越罚完戒尺,那尾根已经完全肿起来。狐狸最敏锐的位置不过是尾根和.吧,就算力气比如平时重,也得让他哭得满脸是泪。
伤口愈合又是一种痛苦,狐狸将头埋在臂弯,强忍着愈合时难耐的瘙.,抽泣得身体一抖一抖的。
“狐狸你跟个水龙头一样,别一会儿哭脱水了。”
“呜……狐狸不会……”
赫越弯腰给他解开了手腕,将猫尾塞到了他的手里,“一个装饰品而已,想要就送给你。以后有什么事先给我打报告,少自作聪明。”
“狐狸知道了,主人……”克纳什还没缓过劲,捂着脸小声哭,生怕惹赫越心烦。
赫越揉了揉发麻的手腕,向维恩张开了手。
“抱我……”
维恩的臂弯有力,将他打横抱起完全不在话下。他倾身让赫越缠上他的脖子,一只手搂着赫越的腰,让他抱得更舒服些。
“累死了……没一个让我省心……”赫越非常罕见抱怨出声,疲惫让他的声音慵懒拖长,小声的念叨让维恩觉得可爱至极。
“不会再让主人烦心了,主人之后都开开心心的。”
赫越哼笑,软软地蹭了一下维恩的颈窝,“没有烦,只是一点小插曲,我一直都挺开心的。”
“那就好……”
赫越疲惫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因为舒服捏捏他练好的胸肌,用脸颊轻蹭着他的颈窝,像极了一只黏糊的小猫。
“主人,我也想要猫猫尾巴。”维恩也非常罕见地向赫越提出了请求。
赫越没有拒绝,反倒是更紧地搂住维恩,“那你去找狐狸,让他把猫尾巴分你一半。”他趴在维恩的肩膀上,瞧见他的后背血痕结痂,没有像克纳什那样快速愈合。
雌虫的身体已经是比人类离谱了很多倍的存在了,克纳什又是那个足够离奇的存在。
“我是不是太狠了,这多久能好?”
赫越轻抚过他肩膀后结痂的血块,出声问道。可能是克纳什即时愈合的能力太好用,以至于赫越最近习惯了下狠劲,下手过于凶了。
“我犯了致命的错,主人再怎么罚都应该的。”
指腹间是发烫的皮肤和干涸的血块,赫越笑着回应,“你们不一样,我还是应该对你温柔点的。”
他说的是恢复能力,但落到维恩的耳朵里,已经是另外一种意思。
一种明牌的偏爱。
那句没能像克纳什那样直接说出口的话已经不重要了,维恩推开浴室的门,将赫越放在一旁的洗手台上,转身去放水。
只要主人心里有他这只狗狗,就足够了。
第65章 你能不能行 【???,?%】……
浴室热气缭绕, 蒸得赫越的两颊很红润。洗发露淡淡的花香萦绕鼻间,没有盖过从维恩身上传来的血腥气,混合着充满整个浴室。
维恩轻柔地按揉赫越的头, 洗头发的动作显得很专业。比起之前手法生疏, 他现在已经能够驯服长发,洗得干净又能让主人很惬意。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扯着天南地北的家常话像亲密无间的家人。
热气蒸在结痂的伤口上有点痒,维恩也只是皱皱眉, 毫不在乎自己的伤势, 安心给赫越按/摩。
“我答应卡诺送几幅画给他的俱乐部,你觉得哪几幅比较好?”
那个名叫“古堡”的俱乐部在虫族快速打响知名度,不少雄虫慕名而来,有的为了体验痛觉和欲.的双重巅峰, 有的为了感受掌控和支配的乐趣。
“主人的画应该大多都很符合俱乐部的风格吧。”
赫越的画大多是暴力美学,浓墨重彩层层叠加。不需要调和的高饱和颜料, 将场景笼罩在阴暗的氛围下压抑十足,又因为深红的血色存在于视觉中心而张力十足。
的确很符合俱乐部的调性。
“那就不重新画了, 挑几幅送给他吧。”
维恩点头, 拿了花洒调水温。他回忆起那些足以调动起兴奋血液的画作,出声道:“主人的画待在卡诺阁下的俱乐部实在暴殄天物, 它们应该在画展上给所有虫看才对。”
闭眼享受按/摩的赫越睁开了眼。
他的画风格颇多。虽然暴力美学风格的画作是最常见拿手的, 但其他完全不同风格的画作也画得不少。
穿越前的画家日常的正职工作就是画画、拍卖画和办画展,到了虫族生活富足,有狗狗们陪伴消遣,反倒把副业当了主业,主业当了兴趣。
画室里的画堆了很多,被赫越遗忘了之后便只和灰尘为伴。
维恩的提议很不错。画家的爱好使然, 用心创作的作品堆在角落冷冷清清,显得格外落寞。
“狗狗,我想办画展……”
声音浸润热气变得朦胧,赫越被维恩揉得舒服而嗓音慵懒,拖长的尾音硬是给维恩听出点委屈的意味。心尖柔软了几分,与撒娇相似的声音勾得人神魂颠倒。
“好,去给主人办。”维恩毫无顾忌地答应下来,也不管这其中会不会有麻烦的事。他轻柔地用温度适宜的水冲走赫越头发上的白色泡沫,总是盯着他蒸得红润的双颊和嘴唇发呆。
赫越听着水流的声音,惬意的感觉逐渐让他恍了神。
是不是应该画几张画展特典?画展的展台应该如何布置?时间地点都在什么地方?
有很多事需要操心。
“你什么时候去市区买东西的时候,帮我买几管颜料回来吧,”赫越想起颜料盘里用空的几个颜色,出声说道,“我有空把”
“好。”
赫越抬眼就看见维恩盯着他看,顺着视线大概是在盯他的嘴唇。他从水中抬起手,仰头倒着盯他的狗狗。
“我现在一看狗狗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只大手抬住他的头,仰头时白皙的脖颈弯成好看的弧度,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湿发撩到脑后,光洁饱满的额头沾着水珠。
他勾着一抹笑,微弯的唇角也氤氲朦胧的热气而更加红润饱满。
“想什么?”维恩垂头遮住他头顶的一点阴影,笑着问道。
赫越拽着他的脸颊往自己的方向移,嗓音浸慢了水汽变得绵重。
“狗狗盯着主人的唇,当然是想咬他。”他看见维恩的咽了口唾沫,温柔的笑容里的目光侵略性很强,像是要将他生剥活吞。
但维恩出声时,却如同哄人般没有一点攻击性,试探着询问,“可以吗?”
“可以。”
维恩附身去亲仰头的赫越,颠倒的位置让他接触到软唇的同时,下巴碰到了赫越的鼻尖。他能轻咬着赫越的下/唇,听着近在咫尺的呼吸逐渐加重。
他拖着赫越的头愈发靠近,舌尖轻触乃至相贴摩挲。相反的姿态能够更好地探进口腔,舌苔交互拖拽。
扒着他脖子的力道加重了些,赫越的鼻息深重,嘴巴想要喘气却被如数堵住。维恩抚住他扬起的脖子,掌中喉结滚动。
赫越几乎是要仰头倒下去,全靠他用手拖着头。
主人的味道过于美味,上/瘾到难以停下。
直到赫越轻轻将他往外推,他才挪开了自己的身形。被热气蒸红的唇现在被他咬得有点肿,饱满得更像一颗成熟鲜美的果实。
“真狠……”赫越笑骂,却没有恼怒的神色。
维恩轻抚过赫越的唇,极尽温柔的语气说了句“对不起”,眼神间却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
被亲得更加无力的赫越翻了个身,侧躺在浴室的水里,双手扒着浴缸边,将脸枕在手背上。本就因为雄虫的身体释放了信息素四肢绵软,现在更是一点都不想动。
“你得负责,抱我出去。”
得到应允的维恩求之不得,立刻从温热的水里将他捞起来。
“主人的画展,我会尽快去办的。”
“好。”
——
“真的要把狐狸的这幅画送给俱乐部吗?”克纳什抱着那副画着铁栏和狐狸的画不放手,屈膝跪在赫越脚边,顶着亮亮的碧蓝色眼睛求情,“这幅画,真的不能出现在主人的画展吗?”
“但是这幅画和俱乐部的风格很搭啊。”
铁笼的局部、脖子和手腕上戴着铁链的半狐狸雌虫,相当符合俱乐部的调性。
“狐狸想出现在主人的画展,主人……”狐狸贴着耳朵,讨好地蹭蹭赫越的手背,“求求您了……把画的狐狸留下来吧……”
赫越叹了口气,指了指堆在角落的画,“那你去挑三幅送给卡诺。”
克纳什翻找着,举着一副画,“主人,这个!”
“这是没画完的草稿……”
“那这个呢?”
“这个是粘上另一幅画颜料的废纸。”
“这个这个!”
赫越双手抱胸,歪着头看狐狸手中的画。
“这是一张白纸,小狐狸。”
克纳什被赫越一眼看穿的心思,耳朵心虚地耷下去,眼神乱瞟,轻咳了一声。
“原来是光线的阴影啊,我还以为上面这是画呢。”
狐狸对俱乐部的敷衍和对主人画作品的喜欢一点不藏,所有想法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赫越无奈叹气,指了一下颜料盒,“把画放下,去帮我把维恩刚买回来的颜料补充进颜料盒里。”
狐狸听话照做,小心翼翼地往颜料盒补充用完的颜料。他的尾巴晃了晃,还是开口说道,“主人的画放在一个以.奴和小众爱好为主题的俱乐部,就是暴殄天物。”
他是除了维恩之外,第二个发出这种感叹的虫。
“为什么?”赫越翻着自己画,随口问道。
“主人的画就应该出现在展会,被所有虫族的虫瞻仰!”
赫越随声应和,没有放在心上。这两只对他有多少层滤镜,对他的作品又有多少层滤镜,他还是心里有数。
“今晚跟我去俱乐部,把画拿过去。”
赫越随便抽了三幅符合俱乐部调性的画,把画的狐狸放在了一旁。
“我吗!选我去吗!”狐狸兴奋地竖起耳朵,尾巴激动地晃来晃去。
“是,选你。”
日常的棍子已经将狐狸训练得很好,基本的姿态和礼仪都学得很明白。他的身体本就被改造得很.荡上等,现在心的臣服也跟得上,在赫越看来算得上合格的作品。
选他去俱乐部,至少不会出错。
“别给我丢脸,小狐狸。”
“我会好好表现的!”
现在的狐狸即使被当做.工具也没有阴郁低沉而憎恶全世界,反倒热情开朗,乖巧地任赫越玩/弄。
已经完全是一只犬科动物了。
俱乐部一楼是一个酒吧,雄虫们有资格戴上面具,他们的狗则必须以面示众。赫越没有读俱乐部的规则,猜测那位神秘的创始者,应该把规则抄得大差不差。
店内的装修放眼望去全是私货,赫越踏入酒吧的那一刻,恍然间感觉自己穿越回了人类世界,回到了印象中的古堡。
酒吧的音乐不吵,鞭子的呼啸盖过了交谈的声响。正中间的台子上,一只雄虫正在展示自己的手技,引得无数目光驻足。
有主的雌虫戴着各种装饰,项/圈和耳钉是最常见的首饰。无主的雌虫跪立在某处,首饰和衣服都没有,是整个俱乐部的公有财产,任何一个加入俱乐部的会员都可以挑走享用。
“有感兴趣的吗?”卡诺递过来一杯俱乐部特色的调酒,问道。
调酒口味不错,清冽甘甜,不苦不辣。赫越抿了一口,摇了摇头,“我对你们的训练师没什么信心。”
明晃晃的吐槽换作别的虫,或许能让卡诺心生不悦。但说话的雄虫是赫越,卡诺只能心服口服。无聊的寒暄没有什么价值,卡诺选择直奔主题。
“要见他一面吗?”
赫越半覆面的面具下眼眸微动,转头问道:“你不是说他身患重病吗?”
“的确如此,但是,你不是好奇嘛……”
只要见了面,就能让系统识别是不是攻略对象。
“我当然好奇,所以,他同意了?”
卡诺点头,往旁边一站,“这边来吧,我带你去后台。”
“站这里等我,别乱跑,”赫越揉了一把狐狸耳朵,将没喝完的酒杯放进他的手心里,“这酒味道不错,奖励给你喝。”
克纳什双手接过酒杯,亲昵地蹭蹭他的手,依依不舍地向主人摇尾巴,但还是乖巧点头。
“狐狸很乖,狐狸在原地等主人。”
一连套丝滑的动作,给一旁的卡诺看傻了眼,“狐狸是这么纯良的小动物吗?”
赫越跟着他走向后台,“狐狸认主,对主人当然是只很听话的乖孩子。”
员工休息室内站着一个衣着黑色连帽斗篷的男子,银白色的面具将他的脸遮得严实,双手揣在衣服口袋里的时候,全身没有一点皮肤露在外面,像一个见光就会死掉的吸血鬼。
关门声响起,卡诺离开了房间,给他们两个留好的单独说话的空间。
“如果我把面具取下来,你能取掉自己的面具吗?”
那个身影晃了一下,出声时干涩嘶哑的机械声刺耳,令赫越不适地皱了一下眉。
“取了面具也没什么两样,没有五官的脸,会吓到先生的。”
赫越挑眉上下打量了一番一身黑的男子,“你也是个怪物?”
“也?”
赫越笑笑,“我有一只狐狸,他长着狐狸耳朵和尾巴,也被称作怪物。”他往前挪了一步,半脸面具的细链晃动了几下,“你也是什么变的吗?”
“我是人类变的,先生。”
“……”
赫越愣在了原地。
(……系统,他不是个正常的,你可以亮数值了。)
【宿主……】
这话吐槽得很精准,系统一时语塞,心虚地哪里运转着程序。
【他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实在很难识别。】
一块皮肤都没有显露出来,只有一个听着刺耳的声音。
“听说你生了重病,还好吗?”
“我希望能好起来,也在努力这么做。”
他向赫越伸手,皮质的手套紧密地贴在皮肤上,将他的手遮得严严实实。他的声音很刺耳难听,但语气却温柔之至,“很期待未来与您再次相见,赫,先生。”
他的声音卡顿了一下,只念了名的第一个字。
赫越眼眸微沉,迟迟没有去握他的手。
穿越到虫族之后的新名字,是Henry Evans。如果只叫他的姓,应是Evans先生,但是他……
赫越深呼吸一口气,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很高兴认识……”
一阵电流从指尖传来,触电般让他的全身都无比酥麻,即刻丧失了触觉。耳边传来刺声的耳鸣,几乎要将他的耳膜刺破。他的眼前一黑,头晕目眩,直直地往前倒,栽进了高大的雌虫怀里。
“呃啊……!”
赫越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试图将难受的耳鸣赶出去,额头抵着雌虫的胸膛,轻声痛呼。
(系统……系统你还在吗?)
没有任何回应。
头痛欲裂让他仿佛要坏掉了一般,系统报错的警鸣声在他的脑中回荡,脖间青筋暴起,很快蒙上细细的汗珠。
“先生,先生,您还好吗?”抱住他的雌虫比他还要慌乱,丝毫没有刚刚语言拉锯时的淡定。
脸上的汗水让金属面具紧紧黏在脸上,严丝合缝的感觉相当不适。赫越伸手去拽自己的面具,发现自己手指无力到连扒面具都做不到。
“面具……很难受……取掉,帮帮我……”他的声音气若游丝,任谁听了都能心生怜悯。
雌虫扯掉了他的面具,入眼就是疼得蒙起眼泪而泛红的眼眶,紧皱的眉宇更是表现出主人巨大的痛处,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滴在黑皮手套上。
“我带你去医院!再忍耐一下,我马上!”雌虫更是心疼不已,手忙脚乱地拨打光端上的急救通讯。
系统的事情去医院也说不清楚。
突然崩溃坏掉的系统给赫越带来了极大的痛处,赫越一时间恍惚,头疼得双目失神。
“不要叫急救……”赫越按住了他的手。
“好,好,我不喊。”他停下手,瞧着赫越疼得生性掉眼泪就急切,忙着给他擦眼泪。
赫越轻哼了一声,将自己塞进了高大身躯的怀里,不适地蹭了蹭他的胸口。
“疼……”
疼得没力气的赫越软软地倒在他的怀里,神情恍惚,轻哼的声音夹着哭腔,只叫人想好好哄着。
“不哭……我去拿急救箱。”雌虫抱着他去翻柜子,被他靠近勾住脖子,更紧地贴在他身上。
雌虫掰了药片给他吃,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让他捧在手心里,自己则搂着他的腰,打横抱着他。
“好些了吗?”
赫越没有回话,脑袋里还在“嗡嗡”作响。系统没有动静,也没再折腾他的身体,让他稍微安静了一点。
第一次见面便投怀送抱,虽然纯属系统崩坏的作妖行为,赫越还是有点尴尬。他低头喝水,呼吸平复下来,两颊却有些发烫。
真的有点丢脸。
“头还疼吗?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刚刚还绷着脸端着声音说话的雌虫,现在倒是把那层虚假的客气外表丢得干干净净。他一点都没有觉得尴尬,反而庆幸于这场乌龙,让他第一次见面就抱到了心爱的人。
赫越将未干的泪痕擦干净,垂着头说道:“让你见笑了。”
客气的回应表明了一切都只是意外,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改变,还是十足的陌生关系。
那虫抱着赫越的身体僵硬,被面具挡得相当结实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您客气了……”
【???,?%。】
(……?)
让他突然挨了一阵快要晕过去的头痛,得到就是这个在雌虫的头顶闪了一下的答案?
(你能不能行?)
【宿主……产生严重排斥反应,他也有系统!】
“咳咳咳……”
雌虫轻拍他的后背,关切地问道:“先生您没事吧?”
(来攻略我的?)
【按说,宿主也是穿越者,他的任务应该不是您。】
赫越盯着他头顶上的一串问号,更加疑惑。
面具跟着赫越的视线仰头看天花板,什么都没有看到之后,重新低头把视线放在赫越身上,“先生,头顶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没有,我就随便看看。”
赫越镇定地将杯子里的温水喝完,“谢谢你的帮助,你想要什么回报吗?”
“帮助是不需要回报的,不过……”雌虫生怕赫越反悔,立刻补上,“我可以在下次与先生见面的时候,再请求先生满足我一个愿望吗?”
赫越完全没有上套,“我不会满足无的要求。”
雌虫轻笑,语气轻快,“当然,先生有拒绝我的权力。”他把半脸面具拿在手里,手套的皮革将它细细地擦干净,然后小心地戴在赫越的脸上。
“期待下次见面,先生。”
——
“没有结节,也没有任何穿孔,你不就是无主的雌虫吗?”一个穿着端庄华丽的雄虫站在克纳什面前,伸手要去拽他的耳朵。
他没有戴面具,行为招摇。
银白色的狐狸耳朵太显眼了,在酒吧的灯光下能反光。
克纳什强忍着一拳砸上去的冲动,全靠赫越的命令才能保持镇定。他礼貌鞠躬,客气地回应:“您好,我有主人的,请您自重。”
“主人?没结节的雌虫哪里来的主人?”雄虫招呼了一个衣着工作服的店员,“你过来,看看他,没有标记的无主雌虫,是不是俱乐部的公有财产。”
那虫上下打量了一下克纳什,倾身说道:“是的,欧里德议长。”他不敢忤逆议长的话,不假思索道:“他就是我们俱乐部无主的雌虫。”
位高权重且嚣张跋扈的雄虫连暴露身份都不害怕,也不担心出入这种场所会成为他的丑闻。
“你!你好好翻名册看看!我不是你们俱乐部的虫!!”狐狸炸了毛,尾巴上的白毛竖了起来。
围观的雄虫嬉笑着,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只滑稽的小丑。
“抱歉,我们不会为无主的雌虫做名册。”服务生很有眼力见,即使有名册也不拿出来,得到欧里德赞扬地点头。
“我,不是,你们的,公共财产。”
克纳什的怒火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他的心里念了无数遍“不能给主人丢脸”,才没有立刻冲上去给这个居高临下的雄虫一拳。
欧里德伸手去拽他,在靠近他很近的距离后,被他突然抓住手腕绕过来反钳在他的身后。
没有虫想到克纳什敢还手。
“嘶……好疼,你这贱虫!愣着干什么,把他摁住!”
克纳什丝毫不畏惧,膝盖摁着他的后背,将他踩到地上,声音阴冷,“来一个,我打一个。”
虫们一阵唏嘘,招呼着叫安保。雌虫保安将一支含有雄虫信息素的针剂射向克纳什。针管刚刚接触到克纳什的手臂,就自动将药水注入到了他的体内。
他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拔掉针剂,扬起一个嚣张的笑容。
雄虫信息素对他无效,这是基因刻印决定的。
“愣着干什么!直接上来抓人啊!”欧里德疼得龇牙咧嘴,厉声喊道。
议长的命令没虫敢违背,总算有虫冲上来硬打,和克纳什扭打成一团。克纳什不怕疼,被虫正打中小腹和脸侧,迅速在皮肤表面形成淤青,也没吭声。
肾上腺素飙升的瞬间让他充满了力量,特殊的恢复功能让他如获神助,就算以挨了很多打来换取打伤对方的机会,他也还不犹豫出手。
“克纳什,住手!”
听见熟悉的声音,打红了眼的克纳什像是被浇了一盆冰水,如梦初醒般回过神。
“主人……”他从虫群中找到空隙,往着声音的地方跑,一头栽进赫越的怀里。
刚刚还面不改色忍着疼大打出手的狐狸,突然就抱着赫越的腰,开始大哭,眼泪直流。
“主人……呜……主人……狐狸好想您……”
场面一片狼藉,刚刚那个阴冷威胁,狠厉殴打安保的狐狸突然消失,变成了现在这个跪在地上,抱着赫越哭诉的狐狸。
围观的虫也愣了神,以为自己看错了虫。
“跪好。”赫越将他扒开,一句话就让他止了哭。
欧里德了衣领,走到赫越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是无主的雌虫,俱乐部的公用财产,我看到了想玩,就是我的。”
“不是……主人……”
赫越警告的眼神往下瞥,立刻让狐狸噤了声。
“先生误会,这是我带来的虫。”
欧里德往前靠了一步,上位者的压迫感试图让赫越退却,“我是欧里德议长,我说,这只无主的雌虫,是俱乐部的公用财产。”
谁都能明白他重复自己官位的意思。
克纳什没有结节,也没有穿孔标记,无论他是不是赫越带来的,现在欧里德要抢,说他是俱乐部的公用财产,没有虫敢出声反驳。
除了赫越。
他未被面具挡住的唇抿着礼貌的浅笑,淡定从容得丝毫没有被他影响。
“先生,这是我,带来的,雌虫,”赫越寸步不让,同样重复,“您如果不相信,可以去调看俱乐部的监控。”
欧里德伸手去拽狐狸耳朵,“现在,他不是了。我就喜欢狐狸耳朵,喜欢没有被结节的干净雌虫。”
“这只狐狸是我从卡诺阁下那里拍卖来的,先生现在要买,是不是应该和我讨价?”
欧里德扯着狐狸耳朵往外拽,让他发出了吃痛的呼声,“这位先生是要和我欧里德议长抢虫吗?”
“议长大人,他本来就是我的。”
“两位,两位别激动。”听到服务员汇报的卡诺及时赶来打着圆场。
欧里德轻瞥了一眼卡诺,“卡诺阁下是不是忘掉了,这个俱乐部是由谁批准的?想要关停,明天我的手下就会签一份违规文书。”
“您误会了……”这个俱乐部耗费了卡诺相当多心血,他断不会就此和欧里德作对。
赫越看了一眼疯狂给他打手势的卡诺,强忍着不悦深呼吸一口气,“议长大人,如果我的狐狸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我让他以你喜欢的方式,向您道歉。”
“好啊,”欧里德挑起笑,“让他给我口口。”
“你……”狐狸刚要说什么,就被赫越一个眼神制止。
“怎么,不愿意?那这个俱乐部……”
“赫越……”卡诺恳求地看向他。
不过是一只雌虫而已,要是赫越真觉得他脏了,直接扔掉就好了。卡诺并不觉得赫越会怜惜一只雌虫。
赫越没有吭声。
僵持的状态下,整个酒吧无比安静,只剩下轻缓的背景音。
他抿着唇,大脑飞速运转。
完全是无妄之灾,只是因为狐狸的耳朵显目,就被雄虫骚扰威胁,甚至明知赫越表示了所有权,还轻蔑地无视他的言语。
一声轻笑打破了安静。
那双碧蓝色的眼睛噙着眼泪,却是笑眼盈盈。
“太好了……主人,主人没有抛弃狐狸……”
赫越的犹豫让克纳什格外满足。
犹豫就够,一秒钟也行。
“主人没有丢掉狐狸……”
他挣脱了欧里德的手,在所有虫愣神的目光中,突然窜到最近的安保身边,抽出了他腰间用来攻击的光剑。
光剑足够锋利,足以将虫拦腰砍断,是近战时相当危险的武器。
“克纳什,把光剑放下!”赫越喊了一声。他完全不怀疑克纳什直接将光剑插穿欧里德心脏的胆量和冲动,这狐狸杀过的雄虫不少,也不怕这一个。
“主人……”
赫越眉头紧皱,站在克纳什面前,“我不准你用以前的方式处问题!把光剑放下,你连主人的话都不听了吗?”
光剑的影子颤了一下。
“议长大人,”克纳什绕过了赫越,拽着光剑慢慢靠近,“你喜欢的,是狐狸耳朵是吗?”
“你敢伤我?”欧里德虽被他吓得后退一步,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克纳什!”赫越拽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如果我是无主的雌虫,我会现在杀了你。但我是有主人的雌虫,所以,我用狐狸耳朵向您赔罪,如何?”
他给了欧里德一个相当有面子的台阶下。如果对方不承认他是有主的雌虫,他会毫不犹豫落下光剑,作为信息素免疫的怪物,杀了这只手无缚鸡之力的雄虫。
欧里德恨得牙痒,却为了保命,只得应下。
他伸手想要去摸狐狸耳朵,敷衍过去,眼前却晃过了光剑的影子。
两片狐狸耳朵掉在了地上,血溅到了欧里德的脸上。
“送给您,不谢,”狐狸的脸色苍白,两侧的血染红了银白色的头发,又滴落到地上,“被您碰过的耳朵,我嫌脏。”
他将剑身沾满血珠的光剑扔在地上,另一只手反握过赫越的手,步子摇晃着往主人的方向走。
血液染红了银白色的短发,顺着发丝往下流。
“主人……”
赫越的目光停留在地面上,那对浸了血而变成的红狐狸耳朵。
血腥味很浓烈,整个酒吧都是这样的味道。
“主人……狐狸还会长新的耳朵的,”他跨步放在赫越的面前,挡住了血腥的场面,“主人……狐狸,有点,一点点疼……主人可不可以,抱抱狐狸?”
赫越一把接住他,将他抱在怀里,“傻狐狸,你这是干什么……”他摸了摸狐狸的头,就听见狐狸趴在他的肩头放声哭。
“狐狸不脏……”克纳什流了很多血,割断了身体的器官,双脚发软,往地上跪去,“主人不要丢掉狐狸……狐狸不脏,狐狸的耳朵,只有主人能摸……”
“乖,只有我摸。”
断肢长出来比伤口愈合要费力,克纳什不用经历拟似虫化,但也双目眩晕。他跪在地上,环过赫越的腰,将头埋在他的小腹上,抽泣着一抖一抖地。
这份眷恋和依赖,刻骨铭心的忠诚和臣服,整个俱乐部都找不出第二个。无论是有主的雌虫,还是俱乐部公共的财产,那些单纯痛觉神经的索取和施予,在他们面前都索然无味。
欧里德议员被置于道德的审判地,就算没虫敢吱声议论,看向议员大人的眼神也多了些其他的韵味。
一个试图拆散一段深刻羁绊的滚蛋。
“我们回家,乖狐狸。”赫越揉揉他的头,手指间已是湿润的血。
“嗯……”狐狸蹭了蹭主人的胸口,“狐狸和主人……回家。”
第66章 穿刺
刚一进家门, 浓烈的血腥味让维恩神态紧张。他赶过来迎接浑身是血的赫越,紧张地问道:“主人,您怎么……您不是去俱乐部了吗, 哪里受伤了?”
倒是完全无视了他身边的克纳什。
克纳什的头上草率地缠了应急的纱布, 现在已经完全浸了血。他借此机会靠在赫越的肩头,早就习惯了撕心裂肺的疼痛,一点没把断耳放在心上。
要不是主人在身边,他都不会哭得这么招人同情。
“不是我, 是狐狸受伤了。去把医药箱拿来, 在画室的柜子里面。”
维恩松了口气,转身上了楼。
应急的纱布解下来,断口处已经有生长的痕迹,短短地长出来一截, 还有伤口的地方在渗血。狐狸仗着自己是病号,顶着苍白的脸色往赫越的怀里钻。
“坐好。”
被识破伎俩的狐狸乖乖坐正, 垂着头让赫越打量他的头顶。冰凉的药膏是雄虫才有资格使用的名贵药,淡淡的草药香逐渐覆盖了难闻的血腥味。
不用药膏也能好的。
克纳什在心里念了一句。断肢的恢复比伤口难办, 但也不过是几天的事情, 他没有放在心上。
“怎么老是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赫越的言语中不乏质问。
狐狸没心没肺地咧着笑,抱着自己蓬松的狐狸尾巴, 轻松地说道:“能用这种方式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卡因斯首领也经常会用这种方式发泄情绪, 偶尔往狐狸身上来上一枪,或者挑断筋骨听狐狸哭……”
他的瞳孔渐渐失去焦距,陷入了回忆,“但是狐狸不哭,咬着牙就是不吭声。卡因斯首领觉得狐狸没趣,就去找别的虫了。”
所以, 狐狸不是爱哭,他在主人面前哭,只是为了讨好主人而已。
赫越一圈一圈用纱布缠过去,在狐狸的头顶缠了一顶白色的帽子。
“擅自处分自己的身体,我该罚你的。”
狐狸愣了一下,往前扑到赫越身上,将他扑倒在沙发上,双手紧紧地环过他的脖子。狐狸尾巴在身后摇,晃来晃去占据了赫越的大部分视野。
“狐狸错了……主人,主人不要罚狐狸……求您了……”
他知道赫越没有生气,也知道撒娇讨好的分寸。主人瞧着他的眼神是对小宠物受重伤的心疼,语气也是温和的嗔怪。
这个时候,狐狸可以耍赖。
赫越拍拍他的背,将他回报住。被狐狸扑倒压到沙发上有种充实的负重感,让这个拥抱也真实满足。
淡淡的花香逐渐溢满了整个房间。
雄虫的安抚信息素萦绕鼻间,比名贵的药膏还要好用。赫越抱紧可怜的狐狸,没有吝啬施予雄虫的安抚信息素。
克纳什的心跳得很快,紧抱着赫越的时候,仿佛能够把心跳传导到主人的胸膛上。他的鼻间有些发酸,贪恋着汲取着信息素,全身都温暖起来。
他什么时候有机会在受伤的时候获得雄虫的信息素了?
“主人……狐狸有一个请求。”
赫越轻笑,胸膛分开片刻又紧紧相贴,“做了坏事,还想要奖励。”
“主人……”
那根狐狸尾巴摇得飞快,被赫越一把抓住中间。毛绒绒的尾巴被钳制住,不能大幅度乱晃,尖端却悄悄地摇摆,蹭过赫越的手背。
狐狸毫无保留的臣服也有疯狂的底色,瞧着让人心软。
“说说看。”
“我想……让主人给狐狸,打上标记。”
紧抱着赫越的狐狸明显感觉升温了几度,特别是贴在赫越耳边的侧脸,逐渐开始发红发烫。
“什么标记?”赫越明知故问。
“就是……”狐狸着急,尾巴拼命对抗着着赫越紧抓的力道,想要乱晃,“那些俱乐部的雄虫,会给自己的雌虫打上穿刺,打上耳环耳钉,或者其他的环扣……”
他急切地半撑起自己的身体,“主人不想结节也没有关系,但是狐狸不想……不是俱乐部的公共财产,求您给狐狸打上您的标记。”
赫越没做表示。比起克纳什急切的表情,他看起来格外淡定。
狐狸翻身下了沙发,跪在了沙发边,手里握着自己的狐狸尾巴。
“狐狸……只是想有主人的标记……”
那些雌虫身上挂着的各式各样的装饰,耳朵和胸口上戴着流苏或者细链的环扣,无一不是虫主的杰作。只要有了那些装饰,就算没有结节,远远看过去也知道他们是有主的雌虫。
第二次了……
狐狸紧张地低着头,等着赫越发话。
他已经是第二次被当作无主的雌虫,因为招摇的狐狸耳朵被雄虫骚/扰了。
“你可知道穿刺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就因为被无的雄虫骚/扰,就要往自己的身上穿孔?”
“狐狸知道,意味着认主……狐狸想认,求您……”他紧张地抓着自己的尾巴,着急解释。
赫越拍拍他的手背,让他稍微放松些,“不对,狐狸,你忘了吗,你的身体什么伤痕都没有办法留下。就算我给你打了耳洞,或者在其他地方做了穿刺,你的身体也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一心想要穿刺的狐狸完全忘掉了自己的特殊技能。
“那用针隔开呢?养耳洞的时候不都会用耳针隔开吗?”
赫越摇摇头,“以你的恢复速度,就算是用耳针隔开,也没有用。”他半撑着身体躺在沙发上,出声说道:“你连扎穿喉咙的刀伤都能快速恢复,还指望着能在耳朵上形成一个针孔?用耳针对抗愈合的特殊能力,得折磨死你。”
用主人的标记对抗愈合的能力。
多么具有诱惑力的话。
这话让克纳什兴奋起来,碧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期待和热情。
“真的要对抗吗?”
“……?”赫越疑惑地看着那双兴奋的蓝色眼睛。
“主人,我们试试吧,好不好?”克纳什双手捧着他的一只手腕,恳求的表情可怜得泛着泪光,“求您了……就试一下……狐狸也想和主人对抗本能。”
他的身上什么伤都不会留下,无论赫越用上多么狠的长鞭,皮肤表面永远白净,像新的一样。但是,狐狸想留下一点什么,关于主人的痕迹,什么样的都好。
赫越歪头看他,眼神柔和平静,澄澈的瞳孔像阳光下的湖水一般,明亮又能包容晃动的树影。
“狐狸,你是因为担心还会有欧里德那样的雄虫来骚/扰你?”
一提到这个名字,克纳什条件反射般在眼中闪过一抹憎恨和阴冷。
“他说狐狸没有标记,是俱乐部的共有财产,谁都可以玩。”狐狸对这话念念不忘,憎恨至深。
赫越单手扶上他的侧脸,拇指轻轻抚过细腻如新的皮肤。他抿着笑,摇了摇头,“如果是因为这个由,我不会给你打上标记。那个俱乐部,我从此不会再踏入一步,不会有虫说你是俱乐部的共有财产。”
“主人……”狐狸轻蹭了一下赫越的手心,“抱歉,狐狸让主人对俱乐部有了不好的回忆……”他愧疚地垂眼,落寞地看向地面,“狐狸错了……狐狸不该提这个请求,如果您带维恩去,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这个思维方式让赫越愣了一下。
他弹了一下克纳什的额头,听见对方一声痛呼。
“想什么呢,这场风波是件好事。俱乐部的创始人在争端出现的时候,既没有选择真相,也没有选择我。这不是我想要的古堡,我不会再去了。”
赫越能够接受邀请,当然有对古堡俱乐部这个概念的旧情,也有对那个神秘雌虫的好奇。但这回的争端,让他知道那里只是异世界一个同样有着古堡名字皮套,和他的古堡俱乐部没有任何关系。
他没有要求偏袒,但是如果连坚持真相保持中立都做不到,他也断然不会再有一点留恋。
小狗和狐狸如此热烈地爱着他,让他享有的都是无尽的偏爱,他又有什么由热脸贴过去。
贴不了一点。
“主人好,俱乐部坏。”狐狸捂着额头,小声地念叨。
赫越拽着他的脸,靠近到他的面前,“所以,如果你是基于这个由想要打孔,我不会同意的。你不能为了那个对我一点不好的俱乐部,想着服从他们的规矩。”
不能为了俱乐部……
聪明的狐狸立刻反应过来,碧蓝色的瞳孔亮亮的,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主人。
“主人,我想成为您的狐狸,您喜欢狐狸身上有您的标记吗?”
不是为了俱乐部,也不是为了其他虫可能的嘲讽,而是为了主人的喜欢。
赫越轻笑一声,对开窍的狐狸相当满意。他轻抚过那双充满了眷恋和深爱的眼睛,手指抚摸过眼睫。
“我喜欢。对抗愈合能力的事,我们试试吧。”
——
画室的灯光调到了最亮,克纳什躺在冰冷的铁制台上,紧张得心跳很快。
旁边的小推车上摆满了各种药剂和工具,各种刀片和针剂都是赫越囤积的物资。当然,最醒目的还是穿刺的工具,像一把枪一样,前端是一根很粗但尖锐的银针。
“你紧张什么?”赫越将克纳什的四肢都绑在台子上,用黑色的绑带固定,防止他乱动,“对我的技术这么没有信心?”
克纳什对所谓的技术一无所知。但他并不担心这个,就算打歪了还能重来,反正狐狸有特殊能力,是绝对不会坏掉的。
他咽了口唾沫,难掩紧张的神色。
只是因为身边站着的是赫越,他便觉得穿刺这种小伤格外神圣,即使这种小伤对于匕首穿喉和子弹射击心脏而言,完全是小打小闹。
“可以先打耳洞试试,愈合难受的话,就取掉。”赫越慢条斯地给穿刺枪消毒,说道。
狐狸盯着赫越的动作,恳求般说道:“主人,一次性打完吧,狐狸可以的……愈合太快会返工,一次性比较好。”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急功近利,只想着能打上的都打上。
对抗愈合系统是一个相当痛苦的过程,分几回挨痛,不如一步到位。
赫越的手里是沾满酒精的棉球。
“你觉得都能打哪里?”
“耳朵,两对耳朵,还有舌头、胸口……”
狐狸细数着,把能想到的都念了一遍。他顿了顿,脸颊有些发烫,“阴.……”
主人的目光盯得他羞涩发烫,又因为双手绑在台子上而没办法遮住脸。
那对新长出来的狐狸耳朵肉肉的,覆了一层细软短小的白色绒毛。断掉的狐狸耳朵倒是长出来了,但狐狸毛的生长不归愈合系统管,他的狐狸耳朵现在是秃秃的。
肉肉的耳朵耷拉下来,挡住了眼睛,屏蔽了赫越玩味的凝视。
赫越扒开了他的狐狸耳朵,笑意更深,“哪里都想打孔,我给你脑门上打一个好了。”
狐狸眨了眨眼,认真地说道:“也可以。”
赫越捏了一下肉肉的狐狸耳,笑骂,“不要命了是吧?”
四个耳洞打得相当顺利,就像针扎了一下一样没怎么吃苦,连血都没怎么流。赫越用耳针穿过新打的耳洞,轻轻拍了拍狐狸的额头。
“好孩子,现在是舌头。”
赫越语气温和地叫他“好孩子”,莫名有种年上的温柔感,一下子给狐狸迷晕了。他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张嘴咬住了固定器。
铁质的固定器卡着他的舌头,让他只能张着嘴,不能把舌头缩回去。猩红的舌和固定器搭配成一幅特别的场景,赫越将穿刺枪卡过去,针尖对准舌头的前部。
在舌头上打洞的痛觉显然比耳朵要明显,狐狸本能地动了一下,被赫越一个警告的眼神绷紧了身体。
酒精棉球先涂上了他的胸口,冰凉的感觉搭在敏锐的感官上,迅速让狐狸陷入迷乱的情绪。他看着主人的眼眸也晕染了情愫,痴迷地描摹着赫越专注的神情。
“主人……”舌头还疼得有点麻的狐狸口齿不清。
赫越的手顿了一下,问道:“害怕吗?”
“不,不是害怕。”不知为何,这种拥有标记的感觉让狐狸眼眶发烫,声音也充满了哭腔,“很……很感动,想哭……”
“别哭,你一哭就抖,我打歪了还得返工,”赫越见他强行咬着嘴唇憋着不哭的滑稽样子,就觉得好笑,“穿完再哭,听话。”
清脆的声响之后,一阵钻心的疼痛在胸口聚集,然后快速散开。狐狸是能忍痛的,硬是强忍着疼一声没吭。
赫越迅速把另一边打完。
愈合系统已经开始发挥作用,和扎破的伤口、穿过的针钉对抗。基因改造后过度愈合的天赋促使伤口愈合,被针钉堵住,相互折磨。伤口的位置又红又肿,疼痛和肿麻让狐狸脖颈上的青筋暴起。
他一声都没有吭。
“还有一处,”赫越的目光下移停留,“要继续吗?”他看得出狐狸的痛苦,这家伙把嘴唇咬出血,却还是硬撑着不求饶。
“要,要继续……”
克纳什从来没有用这种方式抵抗异常的天赋,眼前已经开始模糊了。他的眼中没有了清晰的轮廓,取而代之是一堆色块。
眼前晃动的色块中,狐狸能够分辨出赫越的身影。他知道主人在他的身边,与漫无止尽的疼痛共同前来的,是无边的安心。
“狐狸没事……”克纳什迟迟没有等到赫越的动作,“请主人,继续吧……”嘴硬的狐狸面露痛苦,任何一个穿针的地方都异常红肿,却还是祈求赫越打上最后一个孔。
赫越将他的尾巴折过来,覆住了。
“起来的状态好找位置,用尾巴自。”
狐狸的手脚都被固定住,只有狐狸尾巴还能自由动弹。听到主人的命令,狐狸晃动着自己的尾巴,用蓬松柔软的狐狸毛磨过自己。
“主……主人……”
赫越的手捏着狐狸尾巴的一半,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晃动尾巴尖,逐渐坠入情愫,神情恍惚。在狐狸丢掉自己的前一刻,他的命令制止住了狐狸。
“好了,别动。”
穿刺枪穿过.,针尖找准了位置。狐狸紧闭着眼,全身都绷紧,身体还呈现出刚刚未尽的余韵,一幅大义赴死的样子。
一声悦耳的轻笑从克纳什的耳边传来,赫越将自己的衣摆塞进他的手里,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别紧张,小狐狸,主人在呢。”
“咔哒”一声响,针尖刺穿前部,克纳什猛然抖了一下,立刻流出眼泪。
赫越眼疾手快地处好伤口,将软针穿了过去。
“结束了,小狐狸,感觉如何?”赫越将他的手脚松了绑,瞧见他的手腕和脚踝都会磨出的红印。
愈合系统放大了每一处伤口的疼痒,对抗的过程愈加难忍。狐狸疼得脸色苍白,嘴唇哆嗦,一把抓住赫越的手腕。
“狐狸……没事……”
他生怕表现出一点不适的反抗,就让赫越把他身上的针钉取走,即使客观上,他每一处伤口都红肿得骇人,一点逃不过赫越的眼睛。
赫越心知肚明,没有插穿他演技低劣的逞强。
“把消炎药和止痛药吃掉,止不住疼的话,我给你打麻药。”
“谢谢主人……”狐狸的声音虚弱,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活力。强大的愈合体质想要将伤口生长回去,细软的银针又隔在中间,不让新肉长回去。
他是个特例,没有谁知道这样的对抗最终会引到什么结局。赫越猜测,最好的可能是一段时间后像平常人那样养出耳洞,再有可能是发炎、增生,甚至和软针长到一起……
“受不住的时候告诉我,我给你去掉。”
“不要取掉……”
发炎高烧的狐狸根本没有听见赫越在说什么,他简直是个固执的犟种,说什么都不肯将软针拿走。
这可是主人的标记啊……
赫越轻碰了一下狐狸胸口的软针,得到对方一个哆嗦。
“等到孔都养好,我给你做几个好看的环扣吧。你不是很羡慕俱乐部的雌虫耳朵上好看的耳环吗?我能做出比那更好看的。”
狐狸的耳朵疼得没有了知觉,不然现在一定会高兴地乱动。他绝对相信赫越的审美,已经开始幻想起好看的耳钉。
赫越的手比他的脸凉多了,贴上去的时候,让他发出了一声舒服的轻叹,“到时候我就可以牵着你重新做牵引练习。”
“好……”狐狸迷糊地回应。
“这才是我的狐狸该有的样子。”
穿刺本身是一个劳神费力的工作,不仅危险,还要注意养护,特别是刚穿的第一周。即便如此,赫越还是特别喜欢这个活动。他可以设计出好看好用的环扣,让奴.变成他喜欢的样子,或者玩一些有趣的游戏。
“主人,您也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他拽着赫越的手已经滚烫,神志不清。
赫越审视的目光落在了克纳什的身上,以及逐渐红肿后开始渗血的伤口,“我还好。你的状态不太对,小狐狸。”
克纳什强撑着精神轻轻将赫越往外推,头昏脑胀的状态他很难保持清醒,一分钟都撑不过去了。
“主人……主人去休息吧……狐狸,没事……”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完全消失。
“狐狸?克纳什,醒醒!”
克纳什全身都在发烫,双颊烧成了不对劲的颜色,烧得精神都迷迷糊糊的。
消炎的药片来不及发挥作用,或者药效远不足以应对伤口强行愈合与各处软针的磨擦。
根本撑不住,还要在这里逞强。
赫越有些惋惜。他真心觉得狐狸和这些针孔很搭,但愈合功能注定导致他的身体永远保持着光洁如新又完整如初的状态,永远如同新生……
或者,就像没有活过一样。
伤口红肿得厉害,一点没有消下去的趋势,并且看起来越来越严重。
赫越叹了口气,在他的身体里注入了消炎和退烧的针剂,戴好手套,伸手要去取胸口上的软针。
“不,不要……”
注入的消炎药迅速发挥效果,竟然让狐狸清醒了一点。他半睁着眼睛,握住赫越的手腕,用生命在保护珍贵的宝物。
“克纳什,你的身体没办法像别的虫那样养出耳洞,现在取还是一会儿取,没区别的。”
“不要……求求主人,不要拿走……”
他拉着赫越的手腕不放,迷糊的意识中哭诉着:“不要拿走主人的标记……求求您,狐狸不疼……一点都不疼……”
“你要用镜子看看自己的样子吗?”
“一会儿就好了……真的……”
他是个基因创造的怪物,不管是一会儿,还是很久,他注定挨不过这份苦。
“明知道撑不住还说能一口气打完,你是疯子吗?”
狐狸听不见赫越的吐槽,自顾自地说:“都要……主人的标记……都要在,狐狸身上……”
疯子……
赫越无奈地揉他的尾巴。
他养的这只白狐狸,底色就是疯子。
第67章 狐狸很烫*排/强 【克纳什,65%】……
事态往赫越未曾想到的方向发展。
穿孔的伤口没有养成正常的耳洞, 不停息地在化脓和发炎。但克纳什的精神很好,甚至比以前还要活泼兴奋。
赫越询问他感受的时候,他总是高兴地摇着蓬松的白狐狸尾巴, 声调上扬地说:“因为有了主人的标记, 感觉很安全很满足。”
他从穿孔上获得了十足的安全感,把超常的愈合系统和软针之间相互折磨,当作了真实的慰藉。
“疼才好,”狐狸用发烫的脸颊蹭蹭赫越的膝盖, “疼的时候, 才会感觉主人真实地存在于我的生命里。”那双碧蓝色的眼睛痴迷地盯着赫越,毫不掩饰疯狂的底色,“狐狸本来就是用来疼的。”
真是只疯狐狸……
赫越将隔离罩的吸盘卡在他的胸口,避免已经发炎的伤口进一步感染。他将一件宽松的白衬衫扔给狐狸, 示意他穿上。
“就你有这么多歪道。”
狐狸乖乖穿上大了很多码的白衬衫,扯了扯它的下摆。
阴.也有一颗穿针, 这里的发炎最是折磨,让狐狸走路都很别扭。赫越只要提议将它取下来, 就会遭到狐狸半哭着请求。
唯有舌头上的那一根严重影响了进食和说话, 被赫越强令取下来了。
取下软针没多久,舌头上的伤口荡然无存, 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疼感也从舌尖虚无缥缈地溜走了, 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于是,赫越就看见这狐狸只穿了一件加大号的衬衫,翘着尾巴在别墅下的花坛里挖小土坑。
“你在干什么?”赫越不解,站在花坛旁边看他离奇的动作。
克纳什挖了个小土坑,将那颗取下的软针放进去,再重新埋上。一朵白净的小花枝丫上取下来, 放在了小土坑的正中间。
“我在埋葬主人给我的标记。”
“……”
赫越伸手用手背碰了一下他的额头,果然感受到了离奇的高温,“你又开始高烧了,回去吃药。”
异常的愈合系统没有停止抵抗伤口上的软针,发炎的状态没有停下过,经常会给克纳什烧到四十度后神智不清。
“等一下,我再磕三个头。”
“……”
还有模有样的……
冰凉的地面贴在克纳什滚烫的额头上,赫越再次用手背探他额头的温度,即时的效果确实冰凉了一点。
“回去吃药,别给我养的狐狸烧傻了。”
克纳什从地面上爬起来,踉跄了一步,又趁机粘上了赫越的手臂,将他挽住。
“不会的……高烧退掉之后,过度愈合的能力会修复过来的。”
赫越存心逗他,“修复的前提是存在,傻狐狸有可以修复的脑子吗?”
“主人!!”
炸毛的狐狸非常配合地气到出声,挽着赫越的胳膊,卷起尾巴蹭了蹭他的手心。
狐狸幼稚但忠诚,他把每一处伤痛都当作珍宝。
赫越将新的设计图发给了那位神秘的手作人,直到收到成品,克纳什都还没有和愈合系统抗争成功。
红肿的伤口稍微挪动一下软针就开始流血,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你这样真的会好起来吗?”赫越语气迟疑。
克纳什频频点头,将苍白的嘴唇咬出一点血色,恳求地说道:“会的,主人……狐狸一定会的。”
那盒成品束之高阁,迟迟没有使用的机会。但好在狐狸的状态不错,赫越也不着急。
“你再顶着穿针的耳朵和胸口的隔离罩在我面前晃,我就把你的尾巴打成死结。”厨房里,手里拿着菜刀,腰间系着围裙的维恩忍无可忍,出声威胁。
那对狐狸耳朵已经长出了白毛,穿针的周围一小块地方剃得很干净。一块红肿且有干掉血块的伤口在耳朵下的连接处,在银白色的短发和白狐狸耳中格外显眼。
维恩已经不爽很久了。
克纳什轻哼了一声,语气满是得逞的轻快,“你就是羡慕嫉妒,主人给我的标记,你没有。”他少有能在维恩这里扳回一城,特别是打不过对方,还比不过伴生羁绊的情况下。
他拍拍自己的胸口,将衬衫下突出的隔离罩勒得更明显一些。
“我不仅耳朵上有,胸口上也有,还有阴……喂!放开我的尾巴!你这只坏狗!”
狐狸的尾巴被维恩一把抓住,眼疾手快地打了个圈,穿过尾巴尖系上了结。毛绒绒的狐狸尾巴中间被勒紧,形成一圆球的绳结,中间受力收拢。
克纳什扯着自己的尾巴一头往回拽,维恩也不放手,抓着尾巴尖往外扯。
那个结被他俩往相反的方向拉,系得更紧了。
“你!你是坏狗!!你给我松开!”克纳什作势去打维恩的手,这才让他松开了自己的尾巴。
勒紧的尾巴血液不通畅,很快传来麻麻的感觉。狐狸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抱着自己的尾巴就去找坐在沙发上的赫越,“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脚边。
“主人……维恩他欺负我……”
被系了一个结的尾巴落进了赫越的手里,他笑出声,轻轻地揉那个系得很紧的结。
“你真的是白狐狸吗?”赫越用力将结打开,“你看起来特别像一只茶狐。”
狐狸的耳朵动了动,不明所以,“这是一种新的狐狸品种吗?”
“是,一款有很浓重茶香的狐狸。”
赫越将狐狸尾巴解开,双手抚着软绒的狐狸毛,将打结过的地方都梳顺,顺手揉得蓬松一些。这狐狸尾巴真的很大一根,赫越都要怀疑这只狐狸是不是得花点力气才能把尾巴摇得很快。
尾巴盖在赫越的腿上,克纳什趁机侧头趴在软软的尾巴毛上,相当于枕在了赫越的腿上。
“那主人喜欢茶狐吗?”
争宠的意图昭然若揭,克纳什可从来没有试图隐藏过。
赫越喜欢他这股暗戳戳的劲儿,很有心思又不招人讨厌,看准时机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颇有分寸。即使赫越很容易就能看出这点小伎俩,也乐于和他玩上一阵。
“喜欢啊,挺有趣一品种。”
狐狸得到了想要的答复,变得更加高兴,受伤的耳朵一动一动的,耳根处裂开的伤口渗着丝丝血迹,也不管不顾。
吃饭的时候,维恩抬头看了一眼狐狸耳朵上碍眼的针孔,说道:“你的耳朵在流血,还护着不放呢?”
克纳什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果然摸到了湿淋淋的鲜血。
“流血都注意不到,你没感觉吗?”赫越扯了一张纸巾,递给了克纳什。
他的眼神飘忽,闪过一瞬的心虚。纸巾擦干净脸颊上的血,又有新鲜的血液流出来。
“我……我去处一下!”克纳什也顾不上吃饭,慌忙往楼上的房间跑。
赫越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逃跑的背影,疑惑开口:“这么久都好不了,不会有什么事吗?要不然,还是给他取掉好了。”
维恩将桌子上残留的血滴擦干净,抬眼看见赫越若有所思的表情,因为嫉妒想要附和的话换了个意思。
“主人很喜欢给自己的.奴穿刺吗?”
“挺好玩的,”赫越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感觉狐狸好像好不了的样子,我定制的环扣,可能没有机会派上用场了。”
主人还按照狐狸的性格外观,亲自设计了图纸啊……
定制的意思维恩能懂,就是完全符合,独一无二的意思。
就是抢不过来的意思。
维恩抿了抿唇,瞧着赫越不快的神情,心里堵得厉害。他本意挑拨离间的话变成了安慰,“不会的,狐狸会好起来的。主人辛苦设计的作品,肯定不会白费。”
“……要真那样才好。”
维恩尝试转移话题,开口说道:“主人,我已经提交了画展申请了。如果顺利的话,不久之后就能开一场属于主人的画展了!”
总算,赫越的注意力从克纳什的身上转移,眉宇间难掩高兴。
“辛苦了,狗狗,”赫越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最近肯定很累吧?画展有很多琐碎的工作要忙,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我。”
维恩暗暗松了口气,也扬起温柔的笑意。
“主人不用操心,安安心心地画画就好了。主人的画才是画展的中心,这些琐碎的事情,让我来做足够了。”
“事情交给你,还真是放心啊。”
赫越夹了一块甜点,放在维恩的嘴边。
“谢谢狗狗。”
“主人的事就是最重要的。”
维恩大胆地轻撩起赫越散在额边的头发,别在耳后,也没有被赫越制止。他的成就感很足,将赫越从些许不愉快中哄好,又得到了主人的肯定,比嘴里咬开的甜品还要感觉甜蜜。
——
克纳什背靠着门,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从眩晕中缓过来。
他跌跌撞撞地来到箱子旁边,从一堆枪和子弹中翻出了装着药剂的盒子。
这是他慢慢克扣组织发的工具和福/利,勉强囤积下来的物资。药剂盒子里是高浓度的各种强效药,包括但不限于抗生素、消炎药、止痛药。
它们都是些保命的东西,但克纳什因为特殊技能大多时候用不上。他将药剂囤下来应急,或者高价卖给组织的其他成员。
这个时候,克纳什无比庆幸自己的这点抠搜和囤物癖。
他来不及稀释药剂,哆嗦着往自己的身体里注射高浓度的止痛药和消炎药。药效慢慢发挥作用,他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是的,狐狸根本没有克服自己的特殊本能。
创造者重塑了他的基因序组,让他像一个程序一样,无条件地愈合伤口,恢复成出厂设置的样子。为了成为一个完整无暇的工具,甚至可以用他的生命来换。
克纳什从来没有觉得这么难熬过。
他不怕疼,穿过喉咙的刀只会疼一瞬间,任何伤口都会快速愈合。现在,扎穿的孔明明很小,但是一端是想要生长回去的特殊功能,另一端是要隔开伤口不长回去的软针。它们相互之间的对抗,几乎快要了克纳什的命。
手臂上注射消炎药和止痛药的针孔很快消失了,光洁如新的皮肤遮盖了他保持清醒的方式。疼痛感在止痛药的作用下渐渐消失,变得什么知觉都没有。
发烫的感觉还是很明显,消炎药没有那么快发挥作用,他的脑袋晕得厉害。
高浓度的药注定有耐药性,克纳什不知道之后药注射浓度多少的药剂,又要注射多少,才能抑制住漫无尽头的病痛。
碧蓝色的眼睛蒙了眼泪,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他的手隔着衬衫摸到了隔离罩上,眼泪也淌过滚烫的脸颊。
主人的标记……
他好想在身上留下主人的标记,无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这一次,狐狸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痛恨自己这个怪物一样的身体。无论主人怎样鞭打,用刀划用针扎,都没有办法在他身上落下长久的痕迹。
丢失的安全感快要让他喘不过气。
为什么伤口不能和主人的软针长在一起呢?
为什么他不能和主人长在一起呢?
他只是想要一个标记而已。
那种只要其他的虫看到,就能知道他是主人的狐狸那种标记。
那种只要他展现给别的虫看,就能骄傲地说“这是主人赋予我的”那种标记。
克纳什撑着身体,把箱子合上,藏好自己的罪证。他躺在床上,眼泪从眼角滑落,眼前是天旋地转。
主人……我的主人……
“克纳什,你醒醒。”
克纳什被熟悉的嗓音唤醒,模糊的视野中是赫越的身影。他的意识渐渐回笼,药效过去后伤口的疼痛和高烧的炙热让他呼吸沉重。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他躺在床上昏睡了很久。
赫越在他的额头贴了一块发烧贴,将一颗退烧药递给他。
“狐狸,身体熬不住,就别坚持了。”
克纳什的脸都被烧成病态的红色,眼神恍惚。他低着头把药吃掉,没有吭声。
这颗退烧药对他而言已经用处不大了,他一次次加大的剂量让他几乎对这种药效的退烧药免疫。
“别犟,你的状态很不好,这骗不过我。”
克纳什垂着头,抱着自己的尾巴,依旧没有回应。他不能拒绝主人的命令,但是又不想将软针交出去。
这具百毒不侵,刀枪不入的身体,他已经受够了。
就是要犟到底。
(系统,查询攻略对象的精神力状态。)
【攻略对象克纳什的精神力状态无明显波动。】
赫越轻叹一口气。
这段时间,他觉得克纳什的身体状态很奇怪,但每次查询精神力状态,又是非常稳定的情况。
(他能克服过特异功能吗?)
【……不能。】系统小心翼翼地说。
(他会死吗?)
【不会。】这回,系统的回答很坚定。
两个答案组合在一起,赫越明白,克纳什如果不把软针取下来,就是这样永远纠缠下去。
赫越实在看不下去红肿的伤口了,“小狐狸,听话,我给你取掉。”
“不,不要!”原本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克纳什触发到了关键词,突然激动起来,“不能……主人,狐狸受不了的时候,会说的。现在还可以,狐狸没事。”
“你看起来像没事的样子吗?”
赫越怎么可能相信这只犟狐狸会松口说放弃?他的手背贴上克纳什滚烫的脸颊,那温度着实吓人,他觉得这只狐狸真的会被烧傻。
“就算没有穿刺,你也是我的狐狸。”
狐狸的眸光微动,“就……就再坚持一下……”
拖延时间的坚持没有任何意义,赫越和克纳什都心知肚明。但狐狸执着地耗着时间,挪着自己的腿,从坐姿变成了跪姿,躬身用额头贴到了床面。
“求您了,主人。狐狸现在感觉很好,除了有点热一点事都没有。”
他一直跪着,赫越没有松口,他就一点没挪位。
“主人,狐狸真的很想拥有您的标记,求您成全。”
“没有结果的事,为什么要坚持?”
跪趴着的狐狸抖了一下,带着哭腔的声音强撑着平稳。
“……万一,有奇迹呢?”
将自己的生命和未来,寄托在了如此虚无缥缈的论断上。
“不会有奇迹的,克纳什。”
【检测到攻略对象精神力水平异常波动。】
在克纳什经历折磨的这么多天,赫越都没有听到系统关于精神力崩溃的提示。现在,只是赫越一句话,克纳什便置身精神力崩溃的边缘。
又或许,是看似高大的房楼,一开始就是腐烂的根基,只要赫越轻轻一推,就全部倒塌。
这次,赫越没有选择任由克纳什糊弄过去。
“奇迹不会发生在这种事情上。”
【警告,攻略对象精神力状况存在崩溃风险。】
系统的警告声很急切刺耳,但跪在他面前的克纳什磕着头,一动没动。
面临崩溃风险的克纳什没有大吼大叫,没有像他平日里茶里茶气地扑过来哭诉求情。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淡得毫无波澜,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我知道的,主人。”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赫越愣了一下。
克纳什在哭,在掉眼泪,但是他没有抬头,没有让赫越看见。
“我一直都知道的,就像我一开始就知道我爱您也是一场没有结局的飞蛾扑火。”
平日里最闹腾的狐狸,现在最是平静,他根本没有看起来那么没心没肺,相反,他和狐狸这种生物一样忠诚专一。
“我知道没有奇迹,所以害怕有一天您丢掉我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留下。”
“你起来,狐狸。”
磕着头的克纳什没有动,“我只是自私地想留下点主人的什么。回忆会淡掉的,那些我以为那些惨痛到刻骨铭心的回忆永远不会忘掉,现在我也有些已经记不清了……”
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再次开口时,已然是含糊不清的哭诉。
“主人,我知道没有奇迹,我知道好不了……我只是……想痛一辈子。”
破裂的伤口从狐狸的耳根处流出血,滴在了床上。他无声地撑起身,身形摇晃地去到了箱子面前。
高浓度的针剂注射到他的身体里,抗生素慢慢发挥作用,开始对抗感染的症状。
狐狸坐在地上,背靠着箱子,扯出一个勉强的笑。
“主人,这就是我能撑到现在的原因。从一开始,就没有奇迹。”
赫越抿了抿唇,片刻动容停留在他的眼睛里。
怎么可以爱得这么傻?
他走到克纳什的面前,伸手去取他耳朵上的软针。
“傻狐狸……”
克纳什面露惊恐,语气慌张,“不,主人……不要取,求您,不要取……狐狸错了,对不起。”
“别动。”
严厉的语气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赫越拔掉软针的动作也丝毫没有手软。
“不要……求求您,不要拿走……”狐狸拽着他的手腕,却不敢用力制止。
赫越不由分说地将另一只耳朵上的软针也取掉,丢在了地上。
“你可真行。一开始就知道好不了,还骗我这么久。我相信你说自己好多了,给你定制了环扣。”赫越抱怨着皱起眉。
“主人……环扣可以直接穿,我……”
“闭嘴!”
赫越撕开了他的衬衫,扣子一颗颗崩到了地上。他扯掉隔离罩,将胸口的软针也全部取掉。
“我就不该相信你说自己好多了,你哪里是好多了的样子?”
最后一个环扣也被取掉,扔到了一边。
压抑了很久的生长系统终于找到了出口,以最快的速度将伤口封闭、愈合、长出新肉。完整的身体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一样。
身体的异常消失了,生长新肉的刺痒也转瞬即逝。难忍的疼痛和主人的标记一起离开,吹散在空中,无论克纳什怎么抓都抓不住。
他不哭不闹,呆愣得丧失了生命力,瞳孔开始出现异常。
【攻略对象出现拟似虫化前兆。】
赫越扬手扇了他一个耳光,声音清脆响亮。他的嗓音在抖,紧攥着的拳头也是,“傻狐狸,你敢骗我。”
“我错了,主人……我错了……”那双失焦的瞳孔,竟是逐渐聚拢回神。一侧的耳边出现耳鸣,肿起的侧脸很快回复,只有阵阵残留的刺痛。
“傻子,笨蛋,疯子……”赫越念着,捡起地上的尾巴,擦干净克纳什脸上的眼泪。
“狐狸,还有一个方法让你永远拥有我的痕迹。”
“……什么?”狐狸看起来还有些傻。
赫越抿着笑,眼里荡漾着温柔与明媚,一点点沁入崩溃边缘的心脏。
“和我结节吧,小狐狸,我赐予你思想刻印。”
克纳什发愣,大脑如炸开般一片空白。他以为自己不会有资格获得思想刻印了,却没想到主人在此刻向他开了口。
“我……”激动的眼泪不住往下流,泣不成声的声音断断续续,“谢谢主人赏赐……”
赫越用狐狸尾巴糊了克纳什一脸,调笑道:“别哭了,眼泪留着一会儿用吧。”
……
狐狸烫得要命,赫越一时间分不清是高烧的余热未尽,还是狐狸这种生物此刻遇上发。狐狸的脸仍呈现出发烧的红烫,后.更是烫得吓人。
以往赫越还需要将小狗扇热扇肿,现在倒是免了这个程序。
狐狸烧得迷迷糊糊的,搂着赫越的脖子,接纳着主人靠近。
日常任务让后.完全能够适应主人.,经受过调试的.工具也比别的虫更快产生反馈,一点没有让赫越感受到不适。
本就是创造出来满足需求的.工具,当然非常适合.爱。再加上狐狸现在烫得厉害,差点让赫越一靠近就迷失了方向。
柔然滚烫的感觉神奇美妙,赫越轻叹着,紧掐住了狐狸的手腕。
“主人……狐狸现在很烫……”
赫越比他还能感觉到这一点,“我知道。”
“所以,主人可以比以前还要更舒服……呃!”
赫越猛然贴紧了他,将他紧紧抱住。
真的很烫……
赫越感觉到与以往全然不一样的高温,如同灼烧一般烘烤着他的.和智。脆弱的感官经不起如此的炙烤,只是停着不动弹,也能激起千帆波浪。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也灼热起来,从一处的温暖,逐渐蔓延到全身。从一出点燃的火焰,到全身煮沸的血液。
“嗬呼……”
双颊也被烤得发红发粉,眼睛里燃起跳跃的火焰。额间也被烤出薄汗,晶莹的汗珠随着流畅的脸部轮廓滴到地上。
热量的包裹放大了神经末梢的感触,赫越感觉很不相同,比以往更热烈,也更疯狂。他忍不住轻微动弹,再到撞碎温热的幻境,给炽热的感官再加一把火。
赫越轻笑,抬眸撞上了深爱的目光。那双碧蓝色的眼睛偶尔被他撞碎了焦距,每每回神都是热烈的爱恋。
爱恋足够热烈,热烈到如同飞蛾扑火般燃烧生命和灵魂,只是为了将主人的名字刻进自己的刻印里。
“疯子……”
赫越笑骂,声音却浸满了迷魅和温和,钓人又充满了攻击力。
他本身也具有十足的攻击力,倏然闯进崭新的刻印点。
“刻下……什么好呢?”拖长的尾音像一根挂满诱饵的鱼线,精准无误地勾走了克纳什的心。
“只要是主人……什么都好……”失去智的克纳什如此回答着。
“克纳什是赫越的狐狸。”
那根狐狸尾巴缠上了赫越的腰,在刻印点注入了“信息素”时炸了毛,扫过他的胸膛。赫越被激得陷入高的皮肤本就敏锐,现在扫过去更是迭起层层涟漪。
狐狸终是掉了眼泪,哭泣时抽泣,主动一抖一抖地,拉动着赫越的。他又奋力缩得很紧,转而拉住赫越的手,往自己的方向拽。
“咳呼……”
赫越扑在了他的身上,和他抱在了一起,紧紧相贴。他被猛然一抱而双眼失神,戳上刻印点压迫到.,无法抗拒地高迭起。
“……坏东西。”
狐狸被骂得兴奋,主动靠上来,配合着.腰。他听见主人的声音逐渐迷乱,含糊不清的.吟钓走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再疯狂一点吧,主人……
狐狸想着,更加配合一些,一次又一次为服务于主人的情感。他知道发.的狐狸和残留的高烧让自己的很烫,也知道主人在沉溺于这种滚烫。
赫越没有丧失主动权,但也因为主动配合,更容易获得享受。
他的狐狸学了很多,最不缺地就是让自己的主人满意。
夜很深,那个装满药剂和枪弹的箱子旁边,狐狸靠坐在旁边,他的主人面对着靠在他的怀里。疯狂之后涌上来的阵阵疲惫,还有灼热的高温之后温暖的依存。
赫越靠在他的肩头,一条毛绒绒的狐狸尾巴像腰带一样搭在他的腰上。
“狐狸,我要解除你的基因刻印。”
狐狸愣了一下,抱着赫越的手臂渐渐收紧。
“主人……”
基因刻印被解除,只剩下了一个完整的思想刻印。
“克纳什不是.工具,是赫越的狐狸。”
【克纳什,65% 。】
第68章 夹 【克纳什,68%】
毛绒绒的白狐狸尾巴柔软舒适, 抱在怀里的充实感很足。赫越枕着软软的狐狸尾巴,紧紧抱住大团毛绒物,静静陷入梦想。
狐狸也因此有了和主人同床共枕的机会。
他的身体里余留的“信息素”浸润着刻印点, 缓缓发生着变化。结节让他从生上更加依恋起主人的一切, 特别是主人无意识慢慢释放的信息素。
趁着赫越睡着,克纳什悄悄抬起他的头,将自己的手臂枕在他的颈窝下面。因为疲惫而毫无防备的赫越就这样落入了他的怀里,紧抱着毛绒尾巴, 额头抵住了他的胸口。
克纳什扯了扯被子, 将他的后背完全盖住,下巴抵在了他的头顶。
疯狂生长的爱恋像这个拥抱一样紧紧拥住了赫越,紧密地贴了上去。
狐狸勒得有点太紧了,赫越整个人都缩在他的怀里, 不适地哼了一声。
他睡着的时候最没有攻击力,微蹙的眉宇和轻声的乱哼, 自己挪动寻找最舒适的位置,然后安安静静地熟睡。去掉外壳时让克纳什想起了那只自己藏起来的黑毛猫尾, 还有怀里这只柔软的小猫。
心爱的主人在怀, 对克纳什绝对信赖,可以在他怀里安心睡去。
这一切都让他无比心软。
睡着时的柔软和拿鞭子的狠厉是致命的反差, 克纳什紧抱着赫越, 在阵阵迷人的花香和身体里“信息素”的发酵中逐渐意识恍惚,陷入了美好的梦境。
——
楼下的狐狸和维恩在一堆文件中翻找,散页的纸张在桌子上堆积成了小山。
“这个场地在市中心,人流量也大,很适合租下来办个人画展。”克纳什将其中一份文件好,叠在一起交给维恩。
维恩用红笔在场地介绍上标注, 开口道:“租金很高,而且申办的程序太复杂了。层层上报,任何一个环节没有批下来都不行。”积攒多年的钱财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但也经不起如此挥霍。
克纳什瞄了一眼方案上不小的数字,“门票总能收回来一些吧?”
“贷款的风险很大,不能降低主人的生活质量。”
维恩将另外一份抽出来,递给克纳什,“你看看这个,我一开始选的。租金适中,审批只有一环。”
克纳什搜索了光端上对这个场地办展览的评价。
“可是,光端上的虫们都说,审批这个场地官员超级难搞。”
维恩想了想,“我听研究所的同事说,我们研究所有个研究员是他的雌虫之一,现在正受宠,我改天去求求他。”
“怎么求?”
“送他个项目就好了,改个负责者名字的事,研究所的研究员没有能够拒绝这个筹码的虫。”
项目从申报到最终出成功需要耗费多少精力,维恩没有提及。他轻描淡写得好像这就是一件非常寻常的小事,至于默默付出所有,需要熬多少个大夜,坐多久的冷板凳,都不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维恩满脑子想的只有把主人的画展办好。
克纳什将自己的尾巴垫着下巴,枕在桌子上。他笑道:“我还以为你真的只是一块特别死板的木头。”
“该死板的时候死板,该犟的时候犟……”维恩在最终确定的方案上画了几笔,“你不也是吗?死守着主人穿刺的软针,跟个傻子一样。”
有了共同的目标,他们俩罕见没有剑拔弩张的气氛。
“我还以为狐狸能有多聪明呢,结果还是傻子一个。”
克纳什没有反驳,反倒说道:“你这傻瓜狗也不赖。”
“狐狸!”
在画室里忙了好一阵的赫越趴在楼梯上,左侧的眼睛前绑着应对精密手作的放大镜,机械感十足。
他向克纳什招招手,“忙完了吗?忙完就到画室来。”
赫越新画好的油画涂上了光油,放在微开的床边阴干。他的工作台上台灯很亮,照得那些定制的手工扣反着光。
那些是赫越给狐狸穿刺之后,画好设计图,拿给那位神秘的雌虫手作师定制的环扣。
克纳什的目光扫过反光的金属环扣,垂落下狐狸耳朵和尾巴。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任何针孔,那些制作精美的装饰品,都没有办法安在他的身上。
“主人……”
他的主人如此精心设计了一份礼物,最终只能束之高阁,饱饱眼福。
克纳什既觉愧疚,又心疼得难受。
“衣服脱掉,过来这边。”赫越拍拍自己的膝盖。
狐狸听话地切换了状态,屈膝挪到了他的脚边。
“主人对不起……辜负了您的期待……”狐狸瞄了一眼台子上的装饰品。
精巧的设计独一无二,边缘的小装饰品有的用上了镂空掐丝的工艺,每一处细节都精细得是一个艺术品,足以看出主人的巧思。
内疚的心情涌上来,狐狸的耳朵都贴到了两边。
“要不然,主人再用穿针枪试试吧,狐狸这次一定……”
“闭嘴。”赫越的眸光微沉,显然是不高兴的意思。
克纳什立刻止住了嘴,夹着尾巴跪在地上,“主人对不起。”
赫越不喜欢这段回忆。纵使他明白狐狸的心意,也为此感到动容,但如此热烈到惨痛的经历,他不想经历第二次。
他从首饰堆中出了一对重工流苏耳夹,将改造好的耳夹掰开。
“耳朵伸过来。”
耳夹卡在了狐狸耳朵尖上。
重工的流苏有纯银的链条装饰,还有编制的流苏,相当有重量。赫越将它夹在狐狸耳朵尖上,那对耳朵就不堪重负地垂下来。
“嗯?”
赫越疑惑地将狐狸耳朵拎起来竖着,刚一松手,流苏耳夹就把耳朵压下去。
“它……它太重了。”狐狸很努力地想要将自己的耳朵竖起来,都迫于耳夹的压力折下去。他几次自己用手把耳朵立起,都会因为耳夹的重量重新让肉肉的狐狸耳贴下去。
赫越被他逗笑,问道:“这个世界上有垂耳狐这种品种吗?”
“主人,现在有了……”
赫越玩得不亦乐乎,直到那对耳朵被他折腾得很红很烫了,他才把耳夹拿下来,夹在了狐狸耳的末端。
流苏很长,从狐狸的头顶一直到了肩膀的地方。
“不用觉得惋惜,其他几个,我也改造好了。”
赫越定制的每一个都很重工,颇具重量,也都从穿针的款式改成了夹子的形状。
“穿针养好了的话,会形成耳洞,但是耳夹可不一样,”赫越说着,把装饰品夹到了他的面前,“夹子夹久了会疼,每次都会。”
“嗬呜……”胸口重工的银饰不同于耳夹,除了会晃动的流苏,还有银质的响铃。它会响,只要狐狸稍微动一下,就会发出相当清脆的响声。
重量能够让耳朵尖垂落,自然也可以让夹住的.头扯出一段距离。夹子所在的地方迅速变红变烫,往外拉扯。
狐狸开始升温,高昂的情愫一点逃不过赫越的眼睛。
“果然,狐狸特别适合我设计的作品,没有浪费我的创意。”
狐狸前后晃动了一下。清脆的铃声拨动了他的心弦,在心里回荡出长久的回音。
他一直感觉抱歉,也一直放不下赫越的期待。他不想让主人悉心设计的作品束之高阁,也因此无比愧疚自己没有抵抗住本能的技能,让主人失望。
“主人……”闪动的湛蓝色眼睛痴迷地望着赫越,已然蒙上点点泪花。即是因为胸口的刺痛和动情,也是因为主人的苦心和肯定。
“狐狸觉得如何?”
赫越的手紧捏着夹子的两端,让中间的.变得失血发白。
“啊!主……主人……”狐狸动情地轻唤,往前倾身时靠上了赫越的肩膀,“喜欢……喜欢主人的作品,喜欢主人……喜欢您。”
赫越施了狠劲,满意地听见狐狸复杂的痛呼。狐狸也只是沉浸于疼痛和兴奋的双重交织中,没有出声求饶,反倒是动情地一次又一次表白。
“很喜欢……喜欢主人……”
或许是狐狸逐渐变得不太清醒,又或许是因为他的私心,一开始说表白装饰品的声音,后来就变成了“喜欢主人”。
“我还有一个。”
银质的扣灵活地在赫越的食指上转圈,上面挂着的铃铛跟随着发出声响,银质光滑的表面不断折射出好看的反光。
“可惜不能穿孔,不能穿上。”赫越将银扣从连接处掰开,用尖端轻划过它本来该去的地方,明知故问道,“狐狸觉得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狐狸早已被胸口渗血的伤口折腾得头晕,意识也不太精神。高昂的情绪轻抖,被赫越用掰开的尖轻轻划过,更加止不住抖,全靠他的意志力克制着清醒。
“可以……直接扣上……”狐狸的声音跟着轻划在他身上的尖抖,“主人……设计的作品……不能浪费。”
对一切都无比熟练的赫越佯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抿着笑意,“不错的主意。”他将手中的银扣在狐狸.上扣好,慢慢地将它往后推。
这如同将已经飘到天空上的气球往地下拽,将已经高昂的情绪往回塞。狐狸在他的手下抖得厉害,终于忍不住哭出声。
“主……主人……”
还没等狐狸求饶,赫越就坏心眼地停了手。臣服值不高的时候,他会选择用强迫的方式强行把它推到底。但是现在,赫越有了新的主意。
他歪头打量着银扣上抖得厉害的.,笑着问道:“不是你的主意吗?不愿意的话,我就收走了。”
“不!我愿意!”
狐狸紧张地拽住赫越的手腕,疼得愈加兴奋,也导致扣的地方更肿更疼。即便如此,他也害怕赫越当真将手挪开,将设计好的扣带走。
“我愿意……我愿意的,主人……不要拿走。”
赫越的手指还捏着银.的边缘,笑意更深,语气也是逗狐狸的轻快样,“可是狐狸,你太兴奋了,我推不动,怎么办?”
“我……”
狐狸噙着泪,双手拽着赫越的手腕,奋力拽着往自己的方向带。他流出眼泪,.表面被收紧的圈硌出血,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拽着赫越的手往自己的方向挪。
他的手和主人的手握在一起,共同将主人设计的作品安装在他的身上。他因此更加兴奋,又得承受起更大的疼痛。
如此恶性循环。
狐狸终于下足了狠劲将银.推到了最后,整个松了力气往赫越的身上扑。还好银扣非常有用地抑制住他的情绪,他就算放松了一点也不会因此泄劲,不然,他又得因此被赫越责罚。
每一处异常的拉扯存在感都很强,狐狸却因为这些疼痛不可言喻地变得更加兴奋。他半搂着赫越,发烫的狐狸耳朵轻蹭着赫越的脸。
“喜欢主人的作品……”
“是吗?”赫越轻拨他胸口的铃铛,意料之中听见几声好听的狐狸叫。
他将克纳什轻轻推开,起身站立,“手拽着脚踝,让我好好欣赏我设计的作品。”
双手抓着脚踝时,狐狸的整个身体都会轻轻往后仰。面前每一处银饰都非常完整地呈现在赫越的面前,搭配着已经被它们折腾得很红的皮肤表面。
“总觉得哪里缺点颜色呢?”
赫越从柜子里翻出了一根柔韧的软鞭,挥手时便能听见呼啸而过的风声。
“那就给画面上空白的地方,增添一点颜色吧?”
狐狸的耳朵兴奋地抖了一下,垂落的耳夹流苏前后晃动,在地面投射出晃荡的深影。他微仰着下巴,痴恋地看着他的主人。
“请主人鞭挞。”
那根软鞭毫不留情地甩过空白的画卷,在微颤的皮肤表面留下渗血后深红色的伤痕。交错的深痕落在肋骨上,快速愈合时又挨了一下,也因此形成了深浅不一的伤。
主人扬手挥落的长鞭划破空气,清脆的铃铛声悦耳,有节奏地在画室里回荡。
伤痕总会好的,疼感总会淡的。
动情上涌的情绪让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切,克纳什注视着主人手中运用娴熟的软鞭,燃烧的真情愈演愈烈。
赫越高高扬起手,落手时扫过的鞭身将狐狸胸口的铃铛都打掉。铃铛重重地跌落在地上,伴随着狐狸的痛声.吟滚动了几圈,便没有了声音。
他们的目光共同停留在滚落到很远的铃铛处,注视了许久,这才颇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克纳什耗费了太多力气,声音也变得很轻,难掩沮丧。
“夹子还是没有针牢固啊。”
赫越揉着他的耳朵,手中软鞭放在一边。
“怎么会?就算是针,我也能打掉的,”他的话赶走了狐狸绝大部分的不安,毫不吝啬在此时施舍安全感,“只要我想,都能打掉的。”
胸口拔掉.夹的瞬时疼痛转瞬即逝,和先前穿过的伤口一样渐渐消失。胸口真实的痛感渐渐消失,阴.的胀痛更加明显。
赫越的指尖轻触过被勒得红紫的.,缩紧他怀里的狐狸也跟着痛呼。
“今天表现不错,要取掉吗?”赫越说着,缓缓挪动银。
“……不,不取。”
克纳什没敢推赫越的手,只敢小声反对。
赫越疑惑挑眉,“忍着不.,不难受吗?”
“不要拿走……难受也,也很好。”
赫越的手背轻碰了一下他的额头,“说什么胡话,又生病发烧了?”
“没有……只是觉得,取掉就没有了。”
忍耐的痛苦自然是存在的,但克纳什宁可一直揣着这份痛苦,也不想瞬时的舒服后承受涌上来的不安全感。
他太想多抓住一点关于主人的什么了。
【克纳什,68%。】
赫越没再纠结那个现在死死卡住的银。
“等你冷静下去,它自然就会掉的。”
“……如果,一直保持.起呢?”
赫越揪着他的下巴,审视地瞧着那双躲闪的眼睛。
“我养的狐狸彻底疯掉了?”
“是的……”狐狸的眼睛瞥向别处,“现在待在您面前的,是一只疯狐狸。”
一只快要被流失的不安全感折磨疯掉的狐狸。
——
于是,在维恩面前晃荡的狐狸耳朵,从软针变成了精致重工的耳夹。大重量的耳夹带久了会扯得狐狸耳朵很疼,耳朵的末端也总是呈现出些微红肿的迹象。
“你再在我面前晃,我就把你的耳朵毛剃掉。”
“你,你敢!”
维恩说罢就抄起案板上的菜刀,眼神阴沉,“我今天就让你变成没有狐狸毛的秃狐狸。”
见状不对的狐狸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厨房,跑开的时候撞上了厨房的玻璃门边缘,发出一声惨叫。
维恩拿着菜刀靠在厨房的门口,盯着狐狸逃跑的背影,眼睛总是停留在他的狐狸耳朵上。
不就是耳夹吗?不就是主人设计的耳夹吗?有什么好炫耀的?
他握紧了菜刀的刀柄。
……确实值得炫耀。
维恩决定今晚的饭菜,克扣掉狐狸所有的肉食,就连狐狸将就吃的牛肉都不给他。
他给研究院的军事同事发过去一个消息:【怎样让狐狸上街抓老鼠?】
【?】对面敲过来一个问号。
过了许久,军事同事才回复了一句:【把他从家里丢出去。】
维恩想了想,愤恨地回复:【好主意。】
他早就想把狐狸连窝带只地扔出去。
没有这么做的原因……
维恩看着将狐狸尾巴翘到天上去,跪在沙发边讨赫越开心的克纳什,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转身进了厨房。
因为主人也喜欢和狐狸玩。
——
赫越把选好的画打包好。
在画展之前最快积攒热度的方式,除了去光端上创建一个账号营销,就是将自己的画拿到拍卖行拍卖。如果能够卖到一个不错的价格,画展也会有更多的虫前来。
维恩依依不舍地将这些画搬上了拍卖公司的快递机甲。
那副滑稽的模样逗笑了一旁的赫越,“狗狗,你那是什么表情?”
“画展之后还能收回来,拍卖出去可就真的是别虫的了。”
只是拍卖而不是无端毁掉,赫越对此的心态还不错。倒是维恩和克纳什心疼得要命,站在院外的门口目送着机甲离开自己的视野。
“花重金买回去的虫会珍藏我的作品,你俩别盯了。”
不仅会珍藏,作为拍卖品的画偶尔还会拿出来巡展,运气好的话,他们还能有机会再次见到那些画。
赫越观察了很久。
那副仿造的《圣塞巴斯蒂安的殉教》能够成为卡诺拍卖行的镇店之宝,挂在店门口,足以说明这个虫族文明的精神文化食粮远不及人类世界。赫越的画就算是在穿越前也人气颇高,在这个文化生活稍显匮乏的新科技文明下,他对自己的画相当有信息。
果然,赫越的画在一堆亮闪闪的陨石、晶石、机械、枪支中格外醒目。
他将自己的画投给了另外一家赫赫有名的拍卖公司,没有选择卡诺那只已经被他拉黑删除的雄虫。俱乐部的不愉快让赫越记忆深刻,他一点都不心软地屏蔽掉了所有关于古堡的消息。
作为拍卖会的邀请方之一,赫越衣着正统的西装,出现在了拍卖会的现场。
裁剪贴身的西服修身大气,熨烫整齐的布料将他的身姿衬得更加挺拔。深灰色的西装一丝不苟,但散在身后的长发却给这一身增添了一份灵动。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就是矜贵优雅的代名词。不需要任何名贵的装扮,只是一套西装,就能凸显十足的贵气。
“赫越!我听说今天这里有你的画……”
还没等迎面而来的卡诺说完话,赫越就先转了身,挽上维恩的胳膊,往会场里走,只留给对方一个长发飘逸的转身背影。
他与任务以外的虫没有必要的交集,所有的社交都跟随着他的心情。不想会的虫,他会冷绝地无视。
维恩不知道赫越和那位雄虫产生了什么争执,但他感觉到赫越的不快,便将他护在身前,宽厚的后背完全挡住了卡诺的视线。
“卡诺阁下,请您自重。”
这种从耀武扬威的雄虫手里扳回一城的爽感,实在让维恩很着迷。
进了主办方给赫越单独安排的观看间,赫越才忍不住笑出声。他戳了戳维恩的脸,衣着正经的西装,脸上却是玩世不恭的笑。
“你这家伙,可给你演爽了。”
维恩眼神柔和,满是温柔,半搂着他的腰,由着他戳自己的脸。
“主人讨厌的虫,我也很讨厌。”他甚至不知道缘由,就非常偏心地爱屋及乌。
拍卖会正式开始,过了好几个热度不高的展品后,终于轮到了赫越的画。
赫越猜得没错,他的画确实让虫们耳目一新。
加价的声音没停过,很快就到了一个相当可观的数字。场上只剩下两只虫在来回加价,一位是来到现场的卡诺,另一位是匿名的虫。
那位匿名的虫没有来到现场,通过光端摆脱助加价。
双方争了很多轮,谁都没有让步。那位匿名的虫加价很跳跃,很快就加到了三十万。
对于一个从来没有冒过头的新画家,抛开名气不谈,第一回拿出来就能拍卖到这个价格,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绩。
卡诺又一次举了牌。
“我怎么感觉他们已经不在乎画的艺术价值,单纯是在较劲啊。”赫越看他们来回加价有些犯困,说着打了个哈欠。
台上落落大方的拍卖师专业地说着拍卖词,询问委托匿名虫的助是否还要加价。
“三十万一次。”
那只助虫表情急切,在很快速地说着对着通讯仪说着什么。
“三十万两次,这位还要加吗?”
最终,那只助虫举了牌子,直接加到了三十五万,并且做了一个赫越看不懂的手势。
维恩瞧着赫越好奇疑惑的目光,越是觉得他的主人可爱。他的手半搂着赫越的肩膀,笑着解释,“那位,点天灯了啊。”
这虫族点天灯的姿势,和人类世界当真不一样。
那位匿名的虫表示要一直跟到底,无论卡诺抬到多高的价格。
最终,那副画以三十五万的价格成交,成为了当日目前的最高价。
赫越满意地点头,拍拍维恩的胸脯,“我觉得我们的画展很有着落。”
他的眼中难掩期待,“说不定有很多虫都会愿意用几十的门票,来看平均一幅成交价几十万的油画呢?”
第69章 主人乱七八糟 【维恩,72%】
赫越的第一张画被匿名虫以“点天灯”的方式收入囊中, 第二张画的起拍价放出来之后,很久没有虫出价。
那只匿名虫也没有,就连卡诺都只是神情紧张, 攥着牌子没有抬手。
赫越有点茫然地看着安静的拍卖场和尝试活跃气氛的拍卖师, “为什么会突然爆冷流拍?”
“害怕匿名的买家再次点天灯吧?”维恩解释。
点天灯意味着他会跟到最后,抬价也没有意义。有的竞拍者会一开始亮名牌,表示自己会跟到最后,以极低价拍下拍品。
但是, 那位匿名竞买者没有一开始就亮名牌, 而是跟着卡诺把价格抬到足够高的地步才“点天灯”。
“一开始就不只竞拍而已,他想干什么啊?”赫越听着拍卖师一次次传来竞拍的声音,有些惆怅于画作可能会流拍的命运。
这时,匿名竞拍者的助亮了红牌。
“这位竞拍者对此拍品弃权, 请问还有要竞价的吗?”
竞拍的虫群安静了一秒。
数个竞拍者举了牌,以很快的速度将价格抬上去。第一件的成交价不低, 第二件没有了匿名虫必将独占的意思表示,价格涨得很快。
拍卖场上的跟风相当常见, 就算虫群一开始只是对赫越的画表示新颖喜欢, 现在也会因为未知大佬的肯定,争先竞争这幅画的所有权。
竞拍价来到了五十万, 却还有不少虫举牌竞价。
赫越的眼中, 他的那幅画被争先恐后地抬价,那些与他没有什么关系的虫,毫不犹豫地一次次举牌,争抢得情绪激动,令有些疑惑。
“事情怎么落到这个地步的?”
维恩看着大屏上不断攀升的数字,解释道:“好不容易等到大佬弃权, 这幅不拿下,之后的画他要是再次点天灯,其他的虫就没机会拍下了。”
这哪里是基于画作本身的拍卖?分明就是一场玩弄虫心的心博弈。
代匿名虫的雌虫助的桌子上,那张红色的弃权卡片格外惹眼。
为什么要帮他?
他们认识吗?
果然如维恩所说,第三幅画,匿名竞拍者在更高的价位上表示点天灯。紧接着第四幅画明示弃权,将画作炒到了更高的价位。最后第五幅画,他一直没有出手,直到最后以两倍的竞拍价一骑绝尘,创下了今日最高记录。
拍卖会的一切像一场热闹的戏剧一样呈现在赫越的面前,所有的节奏都被那只匿名的大佬虫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场拍卖会最大的受益就是赫越。他的画成为了光端上重点讨论的对象,收获了大量热度和宣传。
赫越一打开光端头条,营销的账号铺天盖地开始宣传这场拍卖会,将画作捧上了光端话题热搜。
一眼看过去,全是金钱的气息。不花点钱营销,根本无虫在意富豪们的拍卖会。但是现在,光端上虫们纷纷关注此事,并且对此发表了不少评论。
其中最多的是【哪里可以看看这几幅画的真容啊,我也想看看百万级别的画长什么样】。
还有【从回放上看了一下画,真的是从未见过的风格啊,感觉甚至不止这个价】。
偶尔还有【这只匿名竞拍虫什么来头啊,几下子就给画抬到这么高的位置】。
当然也不乏质疑的声音【几幅画能卖多少钱?一看就是炒作】。
赫越划了几下,那几条质疑的评论就直接消失不见,不知道是被别的评论石沉大海,还是被特殊处了。
五幅画的拍卖价就算抽成了30%给拍卖行,余下的70%也是相当可观的数字。
拍卖会结束,赫越先行一步拦下了那位匿名虫的助。
“你好,我是这几幅画的作者,我可以和你代的先生交谈几句吗?”
助虫的目光不由得在赫越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扫过了他散落在胸口的长发和修身得体的西装。他的眼神复杂,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
他后退一步,礼貌客气地向赫越鞠躬行礼。
“雄主您好,我是阿尼斯先生的助。总裁先生出差去了D区,最近很忙,可能有一段时间不会回来。”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张崭新的名片。
“这是先生的名片,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联系他。”
白色硬纸片颇有质感,上面精致的烫金字体构成了他的名字。
【Arnis Wright,伊艾上市集团总裁,虫族富豪排行榜前几名。】系统出声介绍。
(他是攻略对象之一?)
【看起来像,但是需要宿主遇见他,系统才能识别身份和数值。】
赫越将手中名片收起来,抬头对助虫说:“好的,谢谢你。”
这个攻略对象不仅很有成就,而且颇有头脑。就凭他今天在拍卖场演这一出,足以说明他敏锐的商业思维和决断。
赫越的眼中亮起猎人般兴奋的光。
真有意思。
那位总裁雌虫没有犹豫,轻轻松松就签了支票,将赫越的画带走了。赫越第一回如此轻松地拿到了拍卖价款,看着卡片回执的一长串数字,还有点懵。
这种感觉有点奇怪,总觉得自己被富豪打赏了。
别墅的门口停着一辆快递的机甲,上面印了拍卖行的logo。
赫越疑惑上前,询问道:“拍卖有什么问题吗?”
“雄主您好,竞拍者阿尼斯先生填写的送货地址是这里,请您检查后签收。”衣着送货工作服的雌虫等候多时,将手中的签收板递给了赫越。
拍卖行将画包装得非常严实,没有任何一个地方遭受了损坏,每一个箱子的四个角都完好无损。
五个箱子分别被赫越打开,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他交给拍卖行的五幅画。不仅是阿尼斯竞拍下来的三幅,还有另外两只虫高价竞拍下来的两幅。
“这是……”
雌虫瞧赫越不解,连忙解释道:“阿尼斯先生在竞拍结束之后,私联另外两位竞拍者,花高价买下了另外两幅,所以拍卖行直接把这五幅画都给您送过来了。”
果然,这虫根本就不是为了得到这三幅画收藏,也不是在考虑投资的情况下炒价。他只是在拍卖场炫了一波高价,让赫越作为新人画家得到了舆论的关注。现在,这些本来应该拍卖出去的画,又重新回到了赫越的手里。
赫越感觉有点头皮发麻。
“阿尼斯先生有什么留言吗?”
雌虫翻了一下快递备注,回答道:“有的有的,阿尼斯先生留言说,希望您可以将这几幅画一同展出,由就是私人收藏家愿意将名贵的画作对外展示,供大众欣赏。”
他怎么知道自己要办画展?
赫越皱眉想着。他和维恩、克纳什虽然一直在做画展的准备,但没有对外公开宣传过。
等下……
赫越从头到位浏览了一遍手中的快递单。
他怎么知道别墅地址?
总裁大人要调查他的个人信息,还真是轻轻松松啊……
赫越无奈叹气,在签收者的栏目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五张画作摆在墙边,他们三个盯着画看了许久没有说话。事情确实有点滑稽,赫越拿出去拍卖的画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他还莫名收到了百万巨款。
这些,全部都得益于那位神秘的总裁雌虫。
赫越翻找了光端,试图寻找一些关于赫赫有名的阿尼斯总裁的新闻。
光端上关于他的新闻不少,大多是公司的大动作,例如产品发布会、收购新的产业链等等。关于他的私生活,光端上的信息明显是被处过,几乎看不到踪迹。
只有很早很早之前的一条关于“伊艾集团总裁收养众多无主雌虫”的简短报告,里面有提到过阿尼斯的名字。
(虫族还能收养无主雌虫的?)
【个别雄虫和雌虫非常恩爱,坚持一对一的关系,会选择收养而不是标记无主雌虫。】
关于阿尼斯的故事,光端上找不出更多的信息。但是,从众多被董事长选中的无主雌虫,到现在这个伊艾集团的总裁,赫越大概能脑补出一个艰辛的故事。
这个高高在上的攻略对象更加有趣了。
赫越跟着维恩、克纳什实地考察了众多场地,手里握着百万级别的可用资金,他总算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最繁华地段的中心场馆。
盈利性质的展会需要层层审批,维恩来回折腾了很久,靠着研究所的人脉一个一个送项目,总算打通了所有审批的人员。他盯着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将盖了“同意”鲜章的审批单交到了赫越的手里。
“后天将审批单交给最后的部门,我们就能和场馆确定时间和地点了!那个部门的负责虫我也打点好了,后天把审批单交上去之后,我得按照惯例请这位负责虫吃晚饭。”
“狗狗辛苦了。”
赫越的手里拿着那张经过层层审批后揉得发皱的审批单,伸手搂住了维恩脖子。
克纳什站在旁边,双手抱胸,尾巴不悦地晃来晃去。
狐狸没有维恩辛苦,不像他那样天天熬大夜赶项目,或者连跑好几个项目组,承诺自己去他们组里白打工。但狐狸也做了很多工作,忍着不适,靠毛绒绒的狐狸尾巴骗到了不少好感。
“你也辛苦。”赫越拽住了狐狸尾巴,往自己的方向拖过来。
狐狸的耳朵上夹着耳夹,尾巴被拽过来的时候,耳夹上的流苏也跟着晃。他将自己的尾巴塞在赫越和维恩之间,自己则靠在赫越的一侧肩头,伸手抱住他的腰。
“谢谢你们,我很想办好这个画展。”赫越侧头靠在维恩的胸口,拿着审批单的手勾着他的脖子,另一只空余的手揉揉狐狸耳朵。
这种距离想要做成的事越来越近的感觉,让他越来越期待办画展的那一天。
他的画很有巧思,无论是观赏性还是故事性都很强。拍卖会回放视频下夸赞的评论与日俱增,每天都有新的评论,热度只增不减。
办画展的消息和拍卖会上百万级别的藏画也会在这次画展上展出的消息一经传出,得到了很广泛的关注。不出意外,那些虫纷纷留下类似【百万级别的画,是我几十块就能看的吗】的评论,更是拉足了期待。
赫越的画本身的实力和吸引力,在阿尼斯的手段下营销成功,又得益于维恩和克纳什处好琐碎的审批,在市中心的位置拿到办展权。
这些天赫越为了画展画了特典,让虫们在光端上预宣的新闻下叠起了评论的高楼。
赫越把维恩叫到了画室,往他那双布满血丝和黑眼圈的眼睛上敷了一层缓解的药片眼罩。
丝丝清凉放松神经,让干涩的眼睛变得舒适。淡淡的草药香萦绕鼻间,很有放松身心的功效。
“我知道狗狗为了这个画展贡献了自己的项目,还在好几个项目组连轴转,”赫越摸了摸维恩的头,“总算没有辜负你的付出,拿下了这个审批单。狗狗想要什么奖励吗?”
蒙着眼睛的情况下,维恩看不到赫越眉眼间温柔的笑意。他听见赫越放柔的声音,心里也逐渐温暖起来。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这里想要主人的标记。”
赫越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出了声。
“别的虫从我这里拿到的,你都要拿到手,对吗?”上扬的语调满是调笑,一语戳中维恩嫉妒的小心思。
他小声辩驳,“不仅仅是……主人说过,喜欢穿刺的。狐狸的能力让他没办法和主人玩这个游戏,我可以。”
赫越逗他:“这可是往胸口扎针,你也不害怕的?”
“主人给我的,再怎么疼都不会害怕的。”
赫越带着他的手到了台子面前,轻轻推了他一把:“躺上去,衣服扯起来。”
维恩照做,刚想把药片眼罩取下来,就被赫越伸手阻止。
“这是主人给你缓解眼睛疲劳的药片,你怎么能辜负主人的好意?”
维恩立刻把手拿下来,乖乖放在身侧,“主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药片遮住了绝大部分光,只有边缘纱布的地方能透一点光影。他睁着眼,从那处边缘寻找主人的身影,只看见一个晃来晃去的影子。
遮蔽视线会带来很多不安,特别是在赫越用冰凉的酒精棉球涂抹上维恩胸口的时候。他慌张地想要去抓住赫越的手,却只是胡乱地在影子中挥了几下手。
赫越当然不会放弃拉扯安全感的机会,没有将他眼睛上的药片取下来,而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别害怕,相信我。”
维恩安静下来,双手往外扣住铁台的边缘,感受到冰凉穿枪贴在了他的胸口,针尖对准了他的皮肤。
“会疼一下,别乱动。”
身为医学博士的维恩对这种完全称不上手术的穿针行为是不害怕,更加血腥严重的伤势和场面,他在基地这种距离热战最近的地方,见过无数回。
即便如此,他的心跳却很快。
心的感应占据了绝大部分,给他穿针的是他的主人,而不是其他什么医师。标记的意义超过了扎针带来的伤痛本身,令他激动不已。
“嘶……”
维恩轻声痛呼,双手紧紧攥住了躺着的铁台边缘。
“还有一边,别动。”
相较于维恩被心上的认同和身体上的痛觉而兴奋不已,赫越显得尤为淡定。他娴熟的动作精准无误,冷静得面部毫无波澜。
穿刺的游戏他经常玩,以前的古堡还有慕名拜托他给猎物做小手术的好友。
“前七天注意伤口防水,有发炎化脓及时处。针孔要慢慢养,养好了就能穿装饰品了。”
赫越将维恩眼睛上已经吸收得差不多的药片取下来,淡然地笑笑,拍拍他的头,“表现不错,好狗狗。”
他把雌虫身体的特殊性忘得一干二净,全然把维恩的身体当作人类来看待。雌虫不需要七天,可能一两天就足够了。
维恩坐起身,胸口的伤口刺刺地发疼,慢慢发烫发红,有点红肿的迹象。肿起来的胸肌让本就富裕的胸口更加突出,中间挤贴在一起,一点缝隙都没有。
他的手贴上发烫的胸口,垂头出声:
“主人,狗狗的胸口现在又烫又肿,可以让主人很舒服……”
一向老实的狗狗说出这话撩拨他的主人,给自己的耳根烧得红透。
赫越的手贴上他的一侧胸口,肉眼可见从伤口处蔓延开的红肿和手心上滚烫的温度,让他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他很好奇这只狗狗想的那种方式来讨好他,开口问道:“怎么舒服?你打算做什么?”
维恩捏紧了拳,小心翼翼地开口:“主人要让狗狗自己选吗?”
这样的说法让赫越更加好奇。
“试试?”
得到应允的维恩撕掉了担忧的外壳,从铁台上跳下来,将双手将他拎起来坐到台边。
维恩的双手撑在赫越身边的铁台边缘,最后一次认真地问道:“主人,什么都可以吗?”
只是用胸口而已,赫越想不住他能翻出什么花来。
“什么都可以,”他单手抬起维恩的下巴往自己的方向带,嘴唇贴到了他的耳边,“狗狗都有什么坏点子呢?”
他的声音很近,温热的呼吸打在耳廓,钓人的声音让维恩通红的耳朵像是能滴出血来。
“会……会让主人满意的。”
维恩扯了一下赫越的衣服,倾身离他更近一些.
摁进他肿到一起的胸口间,又被柔软发烫的肌肉挤在周围。发肿的肌肉将空间压缩得很小,也因此挤得很用力,再加上维恩刻意扣肩,用足了力气挤。
神奇的感觉涌上来。
发烫的皮肤表面是干涩的,红肿的肌肉是柔软的,既不同于密闭湿润的口腔,也不同于褶皱撑开后。维恩拼命锻炼的肌肉此刻有了这个作用,紧紧挤着.,却一点不是硬骨头一样的难受。
“呜……你……!”赫越低呜出声,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腰塌下去,维恩一只手就能拖住赫越的后腰,还能腾出一只手往中间捏捏自己的胸肌。
赫越的双腿无意识搭在了维恩的身上,使他们拥抱得更紧。
穿针的伤口此刻有了更多的作用,它让皮肤表面变得炙热,让本就富有的肌肉变得更加饱满,让中间本就狭小的空间变得更加拥挤。
让赫越失神地抓住了维恩的头发,发出舒服的哼声。
他被维恩有力的肩膀拖住腰,整个被带离了台面悬空起来,只有倾斜垂下的长发发梢堆了一小部分在台上。
“维……维恩,放我下来……”
一边被裹住的不断扰动着他的神经,让他深陷混乱,一边悬空的身体让他不得不把腿缠得更结实一些,避免自己掉下去。绷紧的神经让一切感觉都放大了很多倍,特别是被肌肉交缠的。
“不会掉下去的,主人,我抱得动。”
心爱的主人就这样落入他的怀里,令他满足又痴迷,断不可能松手。他更加大胆了一些,往前靠近,舔了一下主人现在格外敏锐的腰间。
赫越轻呼吸时更深的人鱼线,被湿润的舌苔照顾过去,迷失得更加迅速。
维恩还不就此满足,单手护住自己的胸口,往前靠近抱紧,或往后倾身。
如此拉扯得愈加频繁迅速,赫越破碎音节也消失了,变成了跟随拉扯.吟。他从来没有机会面对练得很大块的肌肉和受了伤红肿还想着服务他的雌虫,被这种特殊的对待扰得精神混乱。
失神迷离的双眸让他看起来错乱得出奇,钓人上扬的眼尾落上泪珠,任谁看了都想让他变得更加乱七八糟。
维恩受到鼓舞,更加尽心卖力。
他听见主人迷失到嗓音断断续续,然后逐渐粘上了哭腔,身体和.抖得很厉害。
他的主人连信息素都控制不住,让整个房间都充满了迷人的花香气,并且越来越浓烈醇厚。维恩鼻息间的花香最是浓烈,也因此最是动容。
赫越猛然一抖,“信息素”溅上了维恩的脖子。
眼泪从粉粉的脸颊上滑落,他来不及擦,整个脱力地仰头往后倒去。
“诶,主人小心!”
维恩吓了一跳,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背,将他拽回了自己的怀里。他被这一后倒吓得不轻,心脏跳得更快了。
好在他足够有力,赫越作为雄虫身体也纤瘦,轻松就被他牢牢抱在了怀里。
赫越费力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又撑着往上挪了挪,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他的胸口能贴上发烫的肌肉,以及存在感很强的软针。
“看不出来啊,狗狗……还以为你是个老实的家伙,结果这么过分。”
他抓起维恩深棕色的头发,“……都变成坏狗了。”
带着余韵的声音如同轻揉的羽毛,往人心里轻轻地挠。他责怪的语气因为高变得软软的,丝毫没有平日里严厉的气息。
维恩一手护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抬住他,避免他缠住自己的腿没力气而整个往下滑。
“是因为主人……才不禁变成一只坏狗了。”
谁都会忍不住变成坏狗的。
维恩这样想。
赫越不满地锤他的后背,没有什么力气,也一点不疼。
“你还敢怪我?”
“不,不敢,都是狗狗的错。”维恩知道主人在逗他,但他也立刻开哄。
维恩穿针的伤口愈加疼痒,现在旁边的皮肤也残留了磨的余红。
他紧抱着赫越,轻轻拍着后背,小心地安抚着逐渐平复下来的情绪。
维恩的注意力难免停留在胸口逐渐愈合的伤口和磨红的皮肤上。
那些都是被认可的标记。
【维恩,72%。】
第70章 抱抱
油画上的光油干燥之后, 绚丽的色彩呈现出最原始的样貌。赫越坐在高脚凳上,亲手组装木质的画框,把画布钉上去。
他没有买玻璃罩, 打算直接将原画呈现在画展上。
少一层没必要的保护, 能让参观者更近距离观看到他故意留下的笔触纹以及笔画的走向。在伯乐的眼里,有些画不只是静态颜色,还可以是动态的心情变化。
只不过,赫越不知道虫族这个自然科技发达, 而精神文化贫瘠的文明, 有多少虫能够欣赏到这一点。
画室的敲门声响起,赫越应了一声,看见维恩拿着一幅画作进来。
“审批单已经交给部门负责者了,”维恩手里攥着画, 却说着其他事,“晚上的餐桌也预定好了……”
赫越点点头, 指向他手中的画,“这是什么?”
“您离开基地之后, 科维勒少将拿来给我的。”
赫越久违地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
这是那副地下室打断骨鞭场景的画, 上面还有维恩为了保护赫越远离破碎的窗户受伤染上的血迹。早已干得结块的血迹呈现出暗红色,左下角的签名有赫越和维恩两个名字。
“少将说您什么都不愿意拿走, 但是这幅画上写了我的名字, 应交给我。”
赫越将画接过来,转身去拿新的画框。
“那就一起展示吧。”
冥冥之中的宿命相接,已经被系统排除到主线任务以外的科维勒,竟然也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参与了这次画展。
赫越一边安装着画框,顺势逗他:“这幅画有你的名字诶,我要不要添一个特邀画师栏, 把你的名字加上去?”
维恩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连连摇头,语气急切:“不,不能,只是不小心洒了几滴血,主人能够让我写上名字已经是万幸,怎么能当作是画师?”
就算是赫越开玩笑的话,维恩每次都会特别认真对待,以至于每一次赫越逗狗,都能有意料之中的效果。
赫越果真被他摇头晃脑又着急无措的样子逗笑,手里用来组装画框的锤子晃个不停。
被逗弄的维恩也不恼,瞧着自己的主人笑容肆意,心里也柔软万分。他靠过去握住赫越手中的锤子,站在了身后。
胸口已经长好的伤口上穿上了铁针,只穿一件衣服的时候很明显突出一块。维恩躬身和赫越保持一定距离,确保它不会不小心接触到赫越的后背。
“主人需要帮忙吗?”
赫越将锤子塞进他的手里,指了指面前的画框。
“木头对应钉在一起,画布折过来钉好……”赫越大致指了指,直到对上了维恩迷茫的眼神。他终究是无奈叹气,想要把锤子拿过来,“还是我来吧。”
维恩没有松手,调出了光端上的图文介绍,“如果有错误的话,主人再即时告诉我吧。”
他的态度诚恳,语气认真负责。赫越没有破坏这份性质,答应下来。他乐得轻松,往后靠在了维恩的怀里。
他听见维恩发出了一声轻哼,手上攥着的锤子也更加用力.
头穿过针当然更加敏锐,不然也不会作为好玩的玩具被广泛运用。赫越当然不会放过他,坐在高脚凳上往后倒,完全压到他的怀里,感受到硌着后背的硬针。
维恩往后躲,以一个非常奇怪的姿势弯着腰,肩膀抵在赫越的后背,胸口悬了空。
洋装无辜的赫越回过头,微颦的眉尾向下落,亮亮的眼睛满是不满的委屈。
“你不抱我……”拖长的尾音满是责备,抿唇时往别处看,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哪怕知道这个样子一定是赫越故意为之,老实的大金毛也一点看不得这个场景。他只觉得自己犯了大错,二话不说贴上去,紧紧从后面搂住他。
“我错了,要抱的要抱的。”维恩被内压的硬针弄得浑身绷紧,呼吸错乱,随即便听到了明快的轻笑。他的主人玩得开心,得逞的样子像极了傲娇的小猫。
他这个奴隶,只得一边忍着怀里乱蹭的小猫,一边拿着锤子敲画框干活,并且乐在其中。
维恩敲画框的动作一丝不苟,不太熟练但是相当认真,偶尔分神也是因为赫越的打扰。
面前的画框渐渐成型,这幅同时有赫越和维恩两个名字的画作钉在了画框上。
赫越慵懒地靠在维恩怀里,盯着画布左下角的两个名字发呆。
他想起,自己的话第一次展示在大众面前,便是得益于一位名叫墨离飞的画师。
回忆的丝线慢慢飘走,去到了另外一个时空。
那位天才画师年轻很轻就当上了名家,家里请他来当赫越的兴趣导师时,也才二十出头。最初接触绘画的赫越虽比他小十多岁,却仍算得上同龄人。
墨离飞教他画画,成为这个豪门子弟的玩伴。他不懂豪门的规矩,陪着赫越闹,把家规都犯了一遍。
他的画第一次出现在大众的视野,就是在墨离飞的画展上。作为名家唯一的学生,赫越兼具技巧和天赋的画作,得到了广泛好评。
在绘画的领域,得益于那位导师,赫越一直都活在仰慕和掌声里。他当然也很争气,逐渐精进的画作,总是能够吸引眼球成为热点话题。
从那次以后,赫越迷上了画展。
他的画展办得越来越大,固定的场馆和定时巡回的展出,处处都有他的身影。
赫越也曾迷茫过,会在意陌生人对他这样一个张扬的画家传来的批评。那些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杂,直到让他焦虑失眠,抵触绘画本身。
“离飞哥也觉得我应该低调地待在画室里悄悄画画吗?”
那时,比他年长十多岁的墨离飞已经三十出头,性子温柔下来,成为包容成熟的年上者,担任着除了绘画之外,另一条道路的引导者。
“你喜欢画展吗?”墨离飞问他。
“喜欢,喜欢热烈的目光和赞赏,”赫越看向自己的画,“我也喜欢画画,不管是安静的美好画面,还是荒谬怪诞的画,我都很喜欢。”
赫越重复道:“画画和画展,都很喜欢。”
“只要喜欢就是对的,小越,”墨离飞的声音沉稳,如定海神针般驱走了赫越心中所有的不安,“喜欢什么就去做。”
这么多年过去,甚至已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时空发生的事情,赫越还能记得那个复杂得难以解读的眼神以及温柔的声音。
“我们小越,就该如此热烈张扬地活下去才对。”
视线收回,维恩已经把手中画钉好,抱着发呆的他好一阵子了。
赫越坐着高脚凳转身,一下子倒在维恩的怀里。
维恩被他吓了一跳,胸口被这样猛然一撞,阵阵疼痒。他轻轻搂过赫越的腰,另一只手拍拍他的头。
“希望这场画展能够顺利。”赫越回抱住他,喃喃自语。
“会顺利的。”维恩不知道赫越突然的感伤,将他紧紧抱住。
无论是因为内心深处对画展的渴/望和记忆,还是已然对画展付出了很多时间精力积攒的期待,赫越都希望,自己在虫族的第一次画展,能够成功展出。
不仅如此,未来,他还会有很多很多场画展。
——
维恩带着赫越早早地在订好的餐厅包厢等待。
审批单已经交给了部门负责者,对方也同意带上自己的雌虫赴约晚上的饭局。
画展近在眼前,充分的准备和宣传,让赫越的画展热度很高。
赫越比那些兴趣使然关注这场画展的虫还要期待。作为主办方,作为画家,展示创作成果,获得成就感激发更多创作热情,是重要的一环。
虫族的展览少之又少,无数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新生的天才画家身上。
先前的准备已经很充分,就差这最关键的一步。
赫越对此事未曾过问,这时才顺带询问情况,“你怎么拿下这个负责虫的?之前狐狸说他特别难办。”
“那虫最近特别喜欢的雌虫是我的同事。我给他卖了阵苦力,送了一篇文章给他,”维恩诚恳回答,语气轻松,“现在看来,耳旁风真的很管用。”
盈利性质的展会最终的审批权就在那虫的一念之间,同意还是反对,全靠虫们送的礼物是不是在他的心坎上,求虫的态度是不是诚恳。
满桌的佳肴价格不低,绝非四虫能够吃完的分量。奢靡大气是菜肴存在的目的,也是为了能让那位赏脸来吃饭的雄虫更有面子。
这虫族可真腐烂啊……
赫越暗暗感叹。
敲门声响起,维恩上前开了门,赫越也跟着站起身。
“里面请。”维恩将他迎进来。
四目相对,包厢里安静了一秒。
赫越一眼认出了他,那只在古堡俱乐部被狐狸的白色耳朵吸引,仗势欺虫要抢走狐狸,当着俱乐部所有虫的面羞辱他的……
欧里德议长。
俱乐部的审批也出自他手,卡诺为了自己的俱乐部不敢得罪的虫,被赫越撞上了。
欧里德觉得面前的雄虫眼熟,但许久没有想起来是谁。
此时的赫越没有带面具,清冷的目光和秀美的眉宇对于欧里德来说是陌生的。但是及腰的长发和纤瘦高挑的身姿过于有标志性,让人不记住都很难。
他伸手挡住赫越的上半张脸。
薄唇红润,脖颈修长白皙,发丝散落额边。此等美物只是一眼就印象深刻,眼前的身影和俱乐部昏暗灯光下的身影重合,欧里德想起那日的经历。
“是你啊。”欧里德挑起笑,高傲地扬起下巴,未抬脚再往里踏一步。
他的雌虫引着他进门,被他一个眼刀怼回去。
“这些天吵得沸沸扬扬的新人画家,几幅画便在拍卖会上卖出高价的雄虫,原来是你。”欧里德往前几步,故意在光端上翻出内部系统,找到了维恩的画展申请。他轻蔑地上下扫过员工系统上的项目详情,将页面滑到最底,并投视在赫越面前。
光端投射的虚影呈现半透明的屏幕状态,文字飘在半空,拉扯住赫越的注意力。
“所有营利性的公开会展都必须经过我的审批。”
欧里德在自己的舒适区内足够自信,笑容也嚣张跋扈,咧开的嘴角也是丑恶的嘲讽。他不礼貌的目光上下扫过赫越的身体,将光端举在赫越面前。
“这是权力的滋味,赫越先生,”他满意地看着赫越面若冰霜,咬紧牙关时绷紧的脸颊,心情很好,“能拿到这一步,画了不少努力吧?宣发和营销需要不少钱呢。”
权力的高位试图将赫越压得喘不过气。
赫越终于明白,为什么虫族的画展少之又少。没有虫主动包揽这个麻烦的工作,想要办一场自己的画展,还要赫越自己申请审批。
症结就在于此。
赫越暗暗叹气。
欧里德瞥了一眼维恩,“上次带到俱乐部的雌虫不是这个啊。”
咄咄逼人的话语落在赫越身上。
“用你的狐狸给我赔罪,我可以考虑你的申请。”
话音刚落,赫越薄怒之下冷冽的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刃,扫过欧里德时,令他生生打了个寒战。赫越气场不输,没有任何窘态,也丝毫没有被所谓权力的滋味吓到。安静沉稳的目光反倒让欧里德心里发怵,嘲讽的话卡在嘴边,迟迟说不出口。
“你对我的狐狸就这么敢兴趣?”赫越不像欧里德想象中那么气急败坏,清晰地回驳道,“议长大人忘记被狐狸血溅到脸上的感觉了?上次送给你的狐狸耳朵,你收藏起来了吗?”
那日血光飞溅的场景好像重现眼前,因此一连做了好几日噩梦的欧里德脸色苍白下去,眼神躲闪着赫越冰冷犀利的目光。
“我把狐狸给你带来,你敢接吗?”
欧里德只顾着报复,发泄在赫越这里碰壁的不悦,全然忘了那只狐狸绝非良善温顺的狐狸,他是食肉动物,尖利的犬齿能要了虫的命。
“若不是我拦着,上回他手里的光剑,可就落在您的脖子上了。”
“他敢!我是议长,整个虫族最高的行政长官!你作为他的雄主,杀雄虫是死罪,你不想活命了吗?”
赫越笑出声,微弯的眉眼并非纯良,而是洞察一切的审视。他的食指用力点了几下旋转餐桌上的玻璃,发出沉闷地声音,就像是敲击到内心深处的声音。
“欧里德议长,若要论法,这些,不够死罪吗?”
极尽奢华的晚餐不过是冰山一角,欧里德收受的钱财,站在权力顶端上获得的便利,早就不能以数量衡量。只是虫族的生性质特殊,社会构造也有自己的规则,自然科技的高度发展和精神思想文化匮乏谈不上真正的文明,才保护着这个脆弱的平衡。
没虫愿意和议长对峙,虫们心照不宣地维护着这个千疮百孔的平衡。
但是,真的不可以吗?
并非不可以,只是时间精力成本使然,风险同样很高,没有虫愿意做。
赫越无心如此,被惹怒了除外。
欧里德保持现状很久了,横行霸道得多年,将所有事都当作所应当,全然忘记了本身应有的隐患。他被赫越一语点醒,神情有些恍惚。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那只狐狸是疯子,能够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主人又怎么会是柔弱的小百花?
身旁的雌虫眼前不对,出声助力,“雄主,这个世界的法,同样是权力说了算。难不成,你想触动整个虫族的根基?”他的话里有话,没有点破,但赫越已经完全明白。
赫越摇头,语气轻松,“不想,也没兴趣。只是议长大人和我谈法,谈死罪,我觉得,很,有,趣。”
他咬重最后几个字,一幅看乐子的模样。
“我想,议长大人,是没资格谈这个的吧?”他又敲了几下桌面。
这次,颇具胜利者嘲笑的意思。
“除此之外,要是论蛮,议长大人的脖子刀枪不入吗?”
欧里德往后踉跄了一步,被他的雌虫一把护住。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欧里德的脸上彻底没有了血色。他从赫越的口中听出了死亡的威胁,并且并非只是玩笑话的那种威胁。
赫越绕过桌子,走到欧里德的面前,明媚的笑意看得他后背发凉,“欧里德议长,我把狐狸送到你手里,你就不怕他咬断你的脖子?你应该没有忘掉,他对雄虫信息素免疫吧?”
“议长大人想试试被狐狸咬断脖子之后,有多大几率会存活吗?”
欧里德僵在原地没有动弹,就连赫越靠近到他的面前,用食指轻轻挠过他的脖子,都没有躲开。
食指不会将皮肉划开,却如同刀刃一般吓得欧里德往后退。他的雌虫凭借很高的“职业素养”,侧身站在了他面前。
“原来您的脖子也只是血肉之躯,看您这么喜欢狐狸,我还以为您的脖子是钢铁做的。”
欧里德又怕又急,恼羞成怒地拿出了自己最后的底牌。他把自己的雌虫推到一边,将光端展示给赫越看。
申请的处界面被欧里德展示在赫越面前,颇具讽刺的意味。下方的两个按钮分别是“通过”和“驳回”,看着尤为刺眼。
议长所拥有的权限,就是最后的底牌。
“赫越,我不接受你的狐狸,但我还能有最后决定画展的权力吧?”
赫越的手攥成拳头。良好的素养和强大的心素质让他越是愤怒,越是冷静得出奇。
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但又不想将把柄落在欧里德的手里,被他左右。
画展,真的很想办。
赫越拿出手指,停留在“驳回”的地方。
他的气定神闲骗过了欧里德,让对方急切了起来:“你的雌虫熬了这么多个大夜后拱手相让的文章,跑了几个项目组,用苦劳换来的成果,都浪费到你的手上了啊。”
赫越顿了一下。
一只手出现在赫越的面前,点了一下“驳回”的按钮。
“如果是因为这个由的话,主人不用犹豫。”
赫越回头望向出手的维恩,清澈的瞳孔闪过一丝动容。
“议长大人,请回吧。”维恩站在赫越的身后,悄悄靠近了一些。他单手从赫越的身侧绕过,指尖撑住了餐桌的边缘,正好将赫越轻轻圈住。
欧里德没有在赫越这里讨到好处,拿来威胁的筹码还被维恩毫不留情地扔回来,脸上有点挂不住。
“没有调查清楚主人和议长的恩怨,是我的疏忽。如果不想和我打一架的话,请你离开这里。”
“你敢和我打架?”
欧里德不敢相信维恩这个雌虫敢对他直接使用暴力。
雄虫本就是数量稀少珍贵的天之骄子,即使体弱也能靠着基因刻印和雄虫信息素压制所有雌虫。不管是他作为雄虫中极少数最高权力的代表,还是他所拥有的稀有高阶雄虫信息素,能够对雌虫形成绝对压制的能力。
享受着无论是雄虫还是雌虫追捧和谄媚已久的欧里德,站在整个虫族顶峰的欧里德,在各个领域都横行霸道的欧里德,都快要忘掉这种被虫忤逆的感觉了。
上回遇到这种事,还是在手底下雌虫的企业遇上商战的时候,对上了一只商业手段狠辣的雌虫。
赫越作为雄虫敢和他争论已经让他气急败坏,现在赫越手下的雌奴也跟他叫板上了。
“议长大人,你让我的主人生气了。”
欧里德眼中一点没有退缩维恩比他想象的还要硬气,和来找他请求签字时完全变了样子。他还有点不死心,出声提醒:“你忘了自己怎么争取到这个机会的了?”
“我记得,但是,我的主人生气了,这比什么都重要,请你离开这里,欧里德议长。”
身为雌虫的维恩没有对欧里德用上敬语,已然是压制愤怒下最后的客气。欧里德愤然收回了自己的光端,为了捞回面子放了一句狠话:
“只要有我在,你们一场展出都别想办。”
他挥袖而去,将包厢的门砸得很响,传来阵阵回弹的闷声。
赫越坐在位置上,懵懵地出神,表情呆滞。
“主人……”维恩瞧见自己的主人真的受委屈,心里疼得厉害。
赫越拿起筷子,指了指满桌子的饭菜,撑起一个笑,说道:“可惜了一桌好菜,一会儿打包回家吧,不要浪费。”
他有点出神,不想就这样算了,但又不愿招惹这个毒瘤。
可是,真的很想办画展。
他越是安静,越是让维恩心慌。
“别,主人,我错了……我听狐狸说过只言片语,没有仔细调查到姓名是我的错。”
说到底只是个巧合,无论是谁都想不到这一层。但维恩只想着把错都包揽下来,就算当个出气筒也好,也能让赫越好受一点。
“没关系,这不怪你。”
最终通过权在欧里德的手里,没有他的同意就办不了任何展会。
“不办就不办吧,我们不去求他。”赫越淡淡说着,强硬的外壳挡得住涌来的失落,平静的眼眸没有波澜,好像真的不在意一般。
维恩知道这是赌气,心里抽痛得厉害,屈膝跪在他的面前。他很怕自家主人这幅冷淡的样子,无论是基于愤怒还是难过,这层外壳可以将他推到离赫越很远很远的地方,令他难受到窒息。
“主人……盈利性的画展办不了,我们就办免费的。我有钱的,场地我租得起,不盈利更方便不是吗?别难过,别这样……”
他的手轻轻晃了晃赫越的膝盖,“都是我的错,我没有调查清楚,求您惩罚我吧。”维恩紧张地看着赫越不为所动,急切地拉过他的手,“主人怎么罚我都好,不要这样……您说说话,狗狗好不好……”
赫越的眼神动了动,强行平静的心里吹起了点点波澜。
“狗狗,你抱抱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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