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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蠢货 【科维勒,42%】


    酷似核洞的椭圆形黑影往外喷泄出夹带冰渣的狂风, 像是能寻觅到活物的气息,颇有目的性地往他们的方向刮。身边商铺没来得及收的广告布吹得鼓起,然后连着木杆被卷上天空。


    “雄主!”


    科维勒眼疾手快地抱住赫越, 一把护住他的头按在怀里, 用后背抵御砸过来的细小冰渣。他的身形高大,如同一堵墙一般挡在赫越面前,一点冰碎都没有机会落在赫越的脸上。


    他艰难地抓着还算坚固的电杆,连上基地光端。


    “呼叫总部, 这里A区科维勒上校, A区出现未知核洞,请求支援,坐标……”


    (系统……)赫越对核洞这个只存在于虫族的危机一无所知,只得无奈呼叫。


    【马上, 系统正在检索,一小会!】


    系统的机械音急切, 硬是听出了慌乱的感觉。饶是在整个虫族的历史上,也从来没有过第一个核洞存在的情况下, 突然出现的第二个核洞入口的情况。


    狂风吹得他们的思维很乱, 迅速降低的气温很快在他们的眉毛和鼻下挂上冰碎。赫越一手撑着电杆,另一只手还搂着正在瑟瑟发/抖的幼年雌虫。


    小男孩被吓得不轻, 哆嗦着已经彻底丧失了思考。但他很安静, 不哭不闹,只是被冻得四肢又冰又僵,下意识往赫越的怀里缩,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本来就听话乖巧。


    飞扬的雪花让眼前的视野像马赛克一样难以看清,以致于一只裹着雪花的触/手穿过雪幕靠近到距离他们只有半米的时候, 科维勒才看清它的样子。


    良好的作战应变能力让科维勒即刻反应过来,抽出了别在腰间的激光枪,准确地射击到触/手的身上。


    红色的激光从枪口喷/出,在接触到雪手的瞬间,立刻将其灼烧出一个洞。融化的雪水和红色的血一起滴落在厚厚的积雪上,逐渐染红了很大一块地方。


    未知核洞安静了下来,耳边只剩下风雪的声音。


    赫越松了口气,紧抱着他的科维勒却还是警惕地盯着前方。


    狂风好像弱了一点,飘雪好像也跟着变弱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血腥味,面前的逐渐散开的红色冒着热气,就算是有新的雪覆盖上去,也仍是脏的。


    “没事的,别怕,支援的队伍很快就回来,再坚持一下。”科维勒的声音在抖,但并不是因为害怕。肾上腺素飙升的瞬间令他的心跳很快很快,皮肤表面也又酸又麻。


    待在他怀里的赫越倒是平静得出奇,不住地催促着系统查询资料、检测核洞漏洞,给系统忙得CPU冒烟。


    赫越并非是科维勒想象中的那个纤弱的雄虫,即使他的身体同虫族的大多数雄虫一样略显单薄,但身体里栖息的并非是一个柔弱的灵魂。


    看似光鲜亮丽、纸醉金迷的古堡向来暗潮汹涌,酝酿着人性最贪/婪的欲/望,并不乏与暴/力为伴。而能作为创建者成为古堡的管者,成为首席驯兽师,强迫其他所有踏入古堡的人,无论是驯兽师,还是猎物,都必须遵守他和其他管者制定的法则。


    他的骨子里,怎么会不同时流淌着温柔蛊惑和阴狠毒辣两种血液?


    但科维勒并不知道这一点,他只顾着将赫越紧紧护在怀里,好生轻柔地安抚着。


    【宿主,我……】


    一声耳鸣打断了系统的声音。


    核洞发出强烈的轰鸣,声波强烈到传入耳朵的瞬间,出现了难受的耳鸣。


    科维勒只顿了一瞬,立刻转头捂住了赫越的耳朵。作为雌虫的他可以没事,就算被击穿鼓膜,只要有足够的精神力就能恢复,但是他的雄主不行。


    他的手上还拿着激光枪,枪身因为发射过激光子弹而有些发烫,贴在赫越耳边的时候,能感受到从皮肤传来的温热,在冰雪中格外明显。


    他捂住赫越的手在轻微的抖,却依旧能深呼吸保持思考。


    “嘶……”


    耳朵传来的剧烈疼痛和难受的耳鸣声令科维勒发出一声痛哼。他斜侧身站立,左耳更靠近核洞,高压击穿耳膜,正往外流着血。


    但他并不在意,只是更加用力地捂住赫越的耳朵,将一部分声波抵挡在外面。他的左耳已经听不见了,安静的环境反而让他镇静。


    “雄主,别担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强烈的责任感驱使,他的声音隔了手,只有模糊的音节能够被赫越捕捉到。


    (系统,说话。)


    压迫感纵使是隔着次元的,也让系统的声音停顿了一秒。


    【核洞能量波动最强的地方在触/手上,黏在核洞的外边缘,从根/部砍断,它需要一定时间才能恢复,缓冲的时间足够你们逃走了。】


    赫越抬手从科维勒的手中勾走了虫族特制的激光枪,手指转动间便上了膛。


    耳朵被捂住的好处就是,稍微屏蔽掉一些杂音,能够更好地集中注意力。他在科维勒诧异的目光中举起枪,对准超他们袭击过来的几只雪手就是“砰砰”几枪连发。


    这把激光枪比人类社会的要轻上很多倍,就连后坐力都不大,控枪也用不了多少力气。它的威力在刚刚科维勒开枪的时候已经有所表现,并不比人类社会的手枪弱。


    在古堡摸爬滚打的赫越当然淋过枪林弹雨,就算在射击场和其他几个创始人比赛打赌,他也很少输。


    几只从核洞中伸/出的雪手重重地砸在地上,剧烈的噪音也变轻了很多。


    科维勒愣愣地看着倒在地上,往外流着血水的雪手,又转头看着抬手开枪的赫越。


    比起身强体壮的雌虫天降打枪天赋,面前这个“柔弱”的雄虫第一次拿到枪就百发百中,更加具有十足的冲击力。漂亮精致的脸紧绷着,看谁都像看垃圾的眼睛现在充满了十足的杀气,修长的手指扬得动皮鞭、拿得起画笔,也打得准枪。


    莫非,他的雄主真的是天才?


    在他出神的同时,赫越又开枪干掉了几只冲过来的雪手。


    许是被赫越的枪威慑,或者被他几枪的反击削弱了一点力量,核洞的声音更轻了,就连面前的雪幕都变稀疏了很多。


    他们总算能够看得见不远处核洞的实况。


    裹满雪花的触/手像极了章鱼的触/须,缠绕在核洞的边缘,张牙舞爪地挥舞着。观察的间隙,核洞上的触/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繁殖,挥舞着扰乱他们的视线。


    赫越手中的激光枪抵住了科维勒的下巴,硬是在他下巴的软肉上戳进去一个凹陷。在他吃痛的表情中,赫越用枪将他勾到自己面前,踮脚贴上了他还能听见声音的右耳。


    “上校打近战如何?”


    科维勒虽然疑惑,但还是立刻回答:“基地名列前茅。”


    “拿着我的骨鞭,就着核洞边缘那些触/手的根源打。我给你打掩护,快去!”


    科维勒不知道刚刚破膜没多久的赫越从哪里得出的这个方案,张张嘴正准备提问,就被赫越更加用力地用枪口抵住他的下巴。


    还在发烫的枪口清晰地灼伤着他下巴的皮肤,不算皮糙肉厚的地方清晰地感知从滚烫到刺痛的感觉。


    偏偏手里拿着的是随时都能擦枪走火的激光枪,赫越的目光却是沉稳温和的。


    “听话,乖狗狗,相信我。”


    相信一个对核洞一无所知的雄虫,而不是相信自己长期在核洞危机里摸爬滚打的经验,听起来确实荒谬,但是科维勒的身体比意识率先做出了反应,他暴力拆掉了骨鞭复杂的包装,捏住白骨鞭的手柄,一头扎进暴雪力。


    离开科维勒的怀抱,狂风让赫越单薄的身体踉跄了几步。他往后靠在柱子上,举手尝试瞄准风雪里乱飞的触/手。


    “别看。”他空余的手捂住了怀里小男孩的眼睛,另一只手果断地开了枪。


    激光的射出的光束准确无误地落在那些手上,落得满地血流成河。科维勒穿梭在雪幕中,准确感知到从他的身边飞过去的激光。


    赫越的枪法很准,准得每一次开枪都没有被浪费,也没有一次伤到科维勒。他一枪一枪间断地打,而不是盲目的扫射,是任何人或者虫看到都不会质疑的娴熟枪法。


    骨鞭落在触/手上的时候,每一个骨节上的刺都生生扎进里面,只要克服阻力往回扯,就会生生从触/手上刮下一层,一片血肉模糊。


    它的威力远远不止于玩具,完全是一个可以带上战场的,杀伤力十足的武器。


    科维勒在这一刻,真实地希望它不会有机会落在自己身上。


    但下一秒,这个希望就落了空。


    长达两米的骨鞭是由软组织连接,极具韧性,很难控制,再加上鞭子本就不是一个常用的战场武器,科维勒使用它还有些陌生。他扬手往后甩的时候,让骨鞭的末端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尖刺一拉扯就在他的手臂上划出一条又深又长的口子。


    他没忍住暗骂一句,手上松了劲,另一只手捂住不停往外流血的伤口。


    沾血的骨鞭面目可狰,落在了已经凝固的血地上。


    长鞭向来不是一个好掌控的东西,科维勒看着赫越玩的时候没有实感,现在倒是真切地体会到了。那些挥舞长鞭的动作看似轻松,落在身上的地方看似精准,实际上都是难以想象的控制力。


    身边连续穿过几次激光枪的光束,和他的身体贴得很近,击中了一只正在向他飞过来的触/手。


    枪声变得比之前频繁了一些,显然是赫越看到了他自己伤到了自己。


    身经百战的雌虫上校什么时候需要靠柔弱的雄虫来掩护了?


    这个念头来不及多想,科维勒自嘲地笑笑,从地上捡起骨鞭,用另一只手适应了一下手感,吸取刚刚的经验,重新调整骨鞭的运动轨迹。


    他的动作看起来不太娴熟而有些狼狈,但绷紧的肌肉以绝对的力量优势,将袭来的触/手击得粉碎。


    风雪变得更小了些,核洞的能量往外溢出,但俨然像是苟延残喘。科维勒手上的骨鞭落在了核洞入口的边缘,将缠绕在上面的触/手全部割下。


    风雪都变得很小很小,温柔得只是微风拂面,雪花飘落。


    断口处往外飞溅出红色的液体,不停地蠕动着。核洞口发出一声类似怪物的咆哮,但声音比刚刚那一声轰鸣小了很多很多。


    科维勒的左耳失聪,右耳也只能听见一点声音,便也不觉得它吵。


    他担心地回头,看见赫越的手里还举着黑乎乎的枪口。


    风不算大,但正好能吹起些赫越披散着的长发。雪也不大,恰到好处地如同一层滤镜一般挡在两人的中间。


    科维勒很难去描述自己在看到赫越手举着手枪,泰然自若地靠在电杆边,打出天赋异禀的雌虫都打不出的枪法时,那种神奇的心情。


    他这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愚见多么离谱。


    用雄虫柔弱的常见标准去看他的雄主有多么离谱。


    无论是打枪的水准,还是驾驭长鞭的能力,这位雄主都远远在他这位雌虫上校之上。


    科维勒的一只手紧紧握住骨鞭的手柄,拖着满是血污、足有两米长的骨鞭,踩着和雪地融为一体的血,一步一步往赫越的方向走去。


    他的思维很乱,有种原先的认知都崩塌的错乱。


    他看见赫越收了枪,悠闲地转动着手枪上的扳机,仿佛手上拿着的当真是一个玩具,而不是夺虫性命的武器。


    还真是错得彻底……


    “还给你。”赫越的手指勾着激光枪的扳机,将它落在科维勒的手里。


    科维勒接住枪,问道:“雄主有受伤吗?”


    “没有,倒是你……”


    科维勒破烂的衣服被划得破烂,身上的血污也已经无法分辨是科维勒自己的血,还是核洞怪物的血。他云淡风轻地摇摇头,对这种程度的伤口早就见怪不怪。


    “休息一阵就会好的。”


    总算,前来支援的直升机盘旋在他们头顶,一些可以装备齐全的军雌也到达了现场。


    ……在他们已经基本处好紧急的情况后。


    还好有系统提示,不然他们三个现在就应该出现在核洞里面了。


    “长官,暴风雪形成了一个很厚的屏障,我们刚刚无法进入到这里,您……”那位军官也看到了科维勒身上的伤,“我去叫军医。”


    “不必麻烦,这种程度,放两天就好了,用不着军医。”


    军官张张嘴,还想说什么话,就被科维勒抬手制止。


    “去忙核洞的事情吧,清扫现场,封禁入口,疏散其他虫,还有不少事情要做,不用管我。”科维勒吩咐道。


    “遵命,长官。”军雌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默默叹了口气。


    这位特殊的雌虫上校向来如此,别说是重伤,就算真的伤筋断骨,也没见过他求助军医。基地的人大多猜测,他的身后一定有一个足够可靠,并且完全支持他的虫主,每次都能用雄虫信息素令他恢复到完好无损。


    军雌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赫越,眼神没忍住在这个上校身后神秘的雄虫身上多黏了几秒。


    科维勒往旁边挪了一步,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声线也冰冷了几分:“去干活。”


    “不,不是,没有那个意思,长官,”军雌瞄到一眼科维勒阴沉的眼神,立刻行礼解释,“我是想说,既然您的虫主在这里,军医那边也不用担心您的伤势。”


    他没有注意到科维勒不自然地往后晃了一步,仍是垂头说道:“我去忙了,长官,祝您早日康复。”


    听见军雌所言的科维勒和赫越默契地没有搭腔。


    他们都知道军雌的意思。雄虫能够给雌虫提供安抚信息素,比那些军医还要好用。


    但是科维勒不一样,他是少有因为克服刻印反噬而对雄虫信息素产生生和心的双重反噬的雌虫。


    赫越没有提这件事,倾身拍了拍怀里这只年幼雌虫的脑袋,“已经没事了,快回去吧,这里不算安全。”


    雌虫眨了眨水灵的大眼睛,一只手还拽着赫越的衣袖,“哥哥,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如果有缘下次再见面的话,我再告诉你。”


    赫越从塑料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手工制作的红色玫瑰蜡烛,放在了小雌虫的手心上,“如果路上冷的话,就点燃蜡烛取暖吧。”


    赫越对这只衣着单薄的幼小雌虫心怀怜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实在是和普通人类的小孩基本一模一样。


    【宿主,虫族的成长是不一样的,特别是雌虫的幼年期,只有一到两年,很快就会发育成青年人的样子。他们的样貌不会衰老,但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丧失对精神力的掌控,直到最后虫化死亡。】


    (所以,这个小孩说不定只有一岁?)赫越看着逐渐走远的幼年雌虫的声影,有些惊讶。


    【或者半岁,雌虫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成长,他们要为了保护伴生雄虫的卵尽快成长强大起来。】


    “他的伴生雄虫还存在,”科维勒的声音冷不丁地出现,“我能感受到他的信息素状态。”


    赫越点点头,倒也没有真的把这只幼年雌虫放在心上。


    “我们回去吧,你也尽快回去处伤口。”


    几近波折的两人都有些疲惫,急切地想回去休息。


    核洞外拉起警戒线,附近的虫也在有序地撤离。突然出现在A区的核洞必定闹得大众不安,但他们俩现在也没什么精力去思考事情的真相。


    赫越简单洗了个澡,换上了舒适的睡衣,如释重负般躺在床上。


    那位军雌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系统,检查一下科维勒的精神波动。)


    系统的回应很快传来:【存在精神力波动,但是处于正常水平。】


    赫越思考了一下,翻身下床,去隔壁的画室搬来了早就塞进一堆杂物里面,基本上只有他自己偶尔用得上的药箱。


    在他手上的长鞭再长再韧,也都控制得很好,从来没有造成过皮开肉绽的下场,无论是对科维勒,还是对他自己。


    他给科维勒发送了光端消息。


    身体驯服的机会常有,心攻略的机会不多得。要不然,科维勒的数据不会现在还是40%。


    “雄主,您找我。”


    收到光端消息的科维勒马不停蹄就来了,他身上穿了件轻薄的居家服,从卧室的门口谈了个脑袋进来。


    赫越向他招招手,“过来跪好,把衣服脱掉。”


    科维勒没有犹豫,本能地照做了。他心底里闪过一瞬担忧,不管是对于接下来如往常一样玩些游戏,还是关于赫越打算趁他受伤时用雄虫信息素压制和驯服他。


    他手臂的伤口只是撒了些止血粉,其他什么都没有处,由着它自生自灭。


    只要没伤筋断骨,这种伤对于他而言也是完全可以忍受的。


    他还在担心着,以至于冰凉的药膏挤在他发烫的手臂上的时候,他惊讶得愣住了神。来赫越卧室的路上,他设想了无数种赫越玩弄他的场景,唯独没有想到赫越亲手给他用上只有脆弱的雄虫才会用上的药。


    “雄主,我不用……”他作势要把手往回抽。


    赫越抬眸丢了个眼神给他。


    “我错了……”科维勒浑身绷紧,安安静静地跪好,一动不动。及时认错是他伴在赫越身边总结出的经验,可以少很多皮肉之苦。


    当然,如果赫越下定决心要罚,说再多“对不起”也是没有用的。


    好在现在赫越没有那个心思。他在科维勒的手臂上均匀地涂满药膏,然后一圈一圈地绕上绷带,动作又轻又缓。


    他知道受伤的人需要什么,特别是对于科维勒而言,或许雄虫信息素好用,但最能俘获内心的,只是一支药膏罢了。


    就科维勒这个性子,说不定从来没有接受过虫给他的这种皮肉伤涂药。


    “我可从来没有甩鞭子的时候往自己身上甩吧?”赫越一边缠着绷带,一边语气轻松地开着玩笑。


    科维勒忙着解释:“是因为那个骨鞭它……”他还想说什么客观的原因,突然反应过来赫越不过是像逗他,转念说道:“我不是个拿鞭子的。”


    这倒是像话中有话。


    赫越笑骂:“蠢货,你确实不是。”


    被骂了的科维勒也不恼,反而冒出些兴奋的心情,“我不如雄主厉害。”


    至少在驾驭长鞭这个事情上,科维勒必须要承认,他不如赫越厉害。即使这样的话是为了讨好,但也完全出自真心。


    对于赫越,科维勒的心情很复杂。


    那层柔弱小动物的滤镜好像裂了一条缝,他好像不应该,也没有资格,将自己仅是立于保护者的高位上。


    久违的,科维勒头顶的数字闪了一下。


    【科维勒,42%。】


    第32章 惹主人生气 【科维勒,49%】……


    “我还以为雄主会用信息素。”科维勒盯着一层层整齐包扎好的手臂, 沉闷地说。他觉得一圈一圈的绷带不只是绑在他的手臂上地,而是把他的内心缠得结实。


    赫越将他的手臂包得严严实实,最后在他的手腕处打了一个结。“你不是对雄虫信息素排斥吗?”他问道。


    科维勒点点头, “是排斥, 但是,信息素本能的压制,可能也……”


    没等他说完,赫越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额头, 故作神秘, “不要随意揣测我的心思。”


    他越是这么说,科维勒的想象越是丰富。他不知道赫越出于什么目的不干净利落地使用雄虫信息素驯服他,但手臂上又深又长的伤口被药膏滋养后不再发烫地疼痛,也隔绝了感染的风险。


    他感觉很温暖, 也很感激。


    赫越没有义务照顾他的,作为雌虫的他也没有资格接受雄虫的照顾。


    “谢谢雄主, ”他的手心不自觉捏成拳头,克制住心底的颤/抖, “真的, 谢谢您。”


    赫越拍拍他的头,重新缩回了被子里。他将自己的头发顺, 侧躺着, 一只手压/在脸侧。


    他对于那个未知的核洞很好奇,特别是里面为什么会出现形状骇人的触/手。


    “你经常到核洞里面去吗?”赫越问道。


    “是,一开始在侦察队,总是打头阵进去的那几个。升职之后,基本上每次核洞危机的最后,我也会带队进去决战。”


    赫越困意正浓, 思维也有些迟钝,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里面会像这次一样有攻击虫的触/手吗?”


    “不会,每一次都不一样,我也是第一次遇上触/手这种怪物。”


    正说着,科维勒又回想起赫越开/枪射击的瞬间,脑子里那个拿着枪站在风雪中,一枪一个触/须的神枪手,和面前这个被困意席卷而显得人畜无害的雄虫重合。


    心中的悸动更甚,他感叹道:“雄主的枪法精湛,实在是想不到。”


    “上校什么时候有空带我去射击场玩玩吗?”


    科维勒愣了一下,还是立刻答应下来。


    赫越放下心,将自己的手吊在床沿外,无聊地晃了晃:“你每次都会进核洞吗?”


    “几乎每次都没有缺席,”科维勒回忆着,“里面什么都有,有的是一些巨兽,杀干净之后,核洞自己就会消失。有的是关于时间或者空间的谜题,但是总能找到破解的方法……”


    赫越在科维勒的叙述中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因为哈欠而蒙上水汽的眼睛。他的声音迷迷糊糊的,掺足了困意:“你讲话好催眠……”


    大抵是他太疲惫了,听科维勒平静叙述而没什么起伏的话,让他幻视一些无比催眠的课堂,以至于科维勒说话的内容,他也没怎么听进去。


    他趴在枕头上,一只手吊在床外,半眯着眼睛。


    科维勒往他的方向挪动了几步,膝盖几乎抵在了床沿上。安静躺在床上的赫越收起了所有锋芒,一点戾气都没有,伸懒腰的时候像极了一只慵懒的小猫。


    这种反差感是绝对致命的,强大的人稍微示弱,就会像凶狠的猛兽在安全感充足的时候,向靠在身边的人友好地伸/出毛茸茸的爪垫。


    科维勒的想象已经出走了千万里,心里也泛起层层涟漪。


    “我再讲一会儿,雄主就能好好睡觉了。”


    赫越抿唇笑了笑,嗓音黏糊:“那你等我睡着了再走。”


    纵使科维勒知道他的雄主只是困得意识不清,并非是在向他撒娇示弱,他还是被这样的嗓音迷得五迷三道。


    “好,”科维勒答应下来,像讲故事一样继续讲核洞的事情,“我第一次进去核洞的时候,还是作为侦察的军雌,和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军雌一起。里面有特别多奇形怪状的怪物,身体比我们大好几十倍……”


    他顿了顿,接着说:“那一次,我们好不容易才从里面逃出来,和我同行的很多前辈大多死掉了。我也差一点没命,断了胳膊和腿。那回反噬是最严重的,我看到了自己皮肤上出现的虫类纹路,离虫化只有一步之遥……”


    刻入骨髓的记忆让他的身体如同条件反射一般颤/抖了一下,科维勒噤了声,如梦初醒。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自然地将最惨痛的一次经历说出了口。至少在遇上赫越之前,他从来没有和任何虫提起过这段经历。


    回应他的是赫越平稳的呼吸声。


    还好没听见……


    科维勒松了口气,注视着赫越的睡颜好一阵子,被惨痛的经历激起的剧烈心跳声,也逐渐平静下来。


    他静静地跪坐在床边,安静地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得很轻很缓,生怕吵醒了赫越的梦。


    安静睡着的赫越彻底没了那层坚硬的外壳,有规律的平稳呼吸时,细长的眼睫偶尔颤动,在眼下投下一片阴翳。耳侧的碎发搭在脸边,散开的长发有些杂乱地铺在枕头上。


    科维勒的目光粘上赫越,不管怎样都挪不开。


    到底怎样才在这个世界上诞生了这样一个心思细腻,温柔又可怕的雄虫啊?


    科维勒小心翼翼地牵起赫越吊在床沿外的手,轻轻地用手指摩挲他的手背。


    他只有在赫越睡着了的时候才敢如此大胆,平日里就算是未经允许触碰雄主的身体,也是他这个雌虫没资格做的。


    异样的情感扎破了厚厚的土层,如同春苗一般疯狂地、肆意地生长出来。


    “谢谢您,雄主。”


    感激,或者并不只是感激。


    他牵起赫越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个虔诚的轻吻。只是蜻蜓点水般一贴,就立刻心虚地拿开。


    科维勒把赫越的手放进被子里,悉心给他压好被角,将散落在脸侧的碎发拨开。


    “好梦。”


    他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赫越的卧室,走路的姿势还因为跪久了而有些别扭。关门声很轻很轻,细小的声响不足以扰乱赫越的睡梦。


    ——


    突然出现的核洞果然在整个虫族引发了激烈讨论,A区和C区共同笼罩在极寒的温度下。


    但A区的状况比C区好很多。每次A区新生核洞的边缘生长出一小截触/手,就被驻守在周围的军雌用枪打掉。核洞当真就像被捏住命脉一样,没有出现移动迹象。


    只是核洞周围满是凝固成深红色的血块,弥漫着难闻的血腥味,很少有虫愿意靠近。


    赫越坐在客厅,用光端查看着虫族新闻,在评论区寻找好玩的评论放松。


    从未预见的新事物既令大众好奇,也给现在的困境带来了新的希望。


    弹出来的陌生消息让赫越切换了界面。


    【先生,您好。】


    雌虫不叫雄主……赫越心下了然,但也没有拆穿,编辑好消息:【你好,我从卡诺那里见识过你的手艺,有兴趣帮我定制一个物件吗?】


    【可以发给我看看吗?】


    赫越将画好的设计图纸发过去,久久没有收到对方回应。他又转到新闻的界面翻阅信息,许久才收到一句对方发过来一句【好的】。


    古堡里有兴趣打造物件的驯兽师没几个,赫越大概对他们的代称有点印象,但也没打听过他们在古堡俱乐部外拿下面具的真容。


    更无法从只言片语就猜出这位是其中的哪一个。


    光端上冒出一个标题加红加粗的消息,是官方面向虫族的所有虫发布的通知。


    “A区突然出现的核洞被证实与C区核洞同源,但能量波动强度远不及中心核洞。A区基地优先派出侦察队前往调查,我们希望……”


    后面的车轱辘话,赫越不再有兴趣继续看下去。


    窗外下着小雪,雪花在窗户上凝结成好看的形状。


    赫越盯着外面的飘落的雪花发呆,手里把/玩着上次从幼年雌虫那里买来的蜡烛,思绪飘得很远。


    他或许能从中找到不错的攻略机会。


    这件事由赫越当晚主动向科维勒提起,并表示允许因特训给他放个长假。赫越的由直接易懂,A区的核洞危机更重要。他可不想刚穿越来没多久,就经历虫族毁灭。


    “我能因此给你放个长假,让你更快地混过这三个月,你得开心死了吧?”赫越勾了勾唇,调笑般说道,“只不过,你从特训那里受到的苦,可不比从我这里得到的轻松。”


    意料之外的,赫越并没有听到科维勒的感谢。


    科维勒的表情很难看,加上不可避免地流露出疲惫劳累,整个人消沉得像枯萎了的树苗。


    他拍了拍科维勒的肩膀,“振作一点,科维勒上校。”


    “雄主给予的这点小伤,不会影响特训的。”


    赫越对他的异常略感惊讶,说道:“你连走路都别扭,我可不想你把特训下滑的成绩最终怪罪到我头上。”


    “我不会的。”科维勒立马接话,语气急切。


    赫越挥了挥手:“前去C区核洞的侦察军雌,没有一只从里面活着出来,这一次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严重。你也说了,每次处核洞危机,你这个军雌上校都逃避不了。”


    “不是的,这个我明白……”


    赫越的话如同无形的重担,令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些。


    科维勒靠在墙边,有些天旋地转。他深呼吸几口气,试图将堵住心口的酸胀疏解一点,但也只是无济于事。


    他的脑子嗡嗡作响。


    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是他惹雄主生气了吗?


    在特训场和高层会议的双层压榨下回到家的科维勒,几乎已经耗尽了所有意志力。他的脚步悬浮,如同踩在半空一般重心不稳。


    情绪的发泄点被完全堵住,在他看到赫越那一刻稍微好受了那么一点点。他从来没有那么迫切地希望有人将他从虚幻的漂浮中拽回清醒的现实。


    用什么都好,疼痛、辱/骂、呵斥,或者命令。


    他比往常更加期待今晚和赫越在画室的经历。


    “好好训练,科维勒上校。”赫越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往楼上走。


    科维勒稳住自己的声线,喊住了赫越,“那束缚带呢?这个也不需要戴吗?”


    听到这话的赫越停住了脚步,“差点忘了这个,别忘了取。”一个小巧的金属钥匙从楼上扔下来,摔在了科维勒的脚边。


    清脆的声音像极了玻璃瓶碎掉的声音。


    科维勒蹲下身,将地上的钥匙捡起来,紧紧地握在手心里。坚硬的钥匙硌得他手心发疼,他却并没有从轻微的痛感中得到满足。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记忆里的每一个夜晚都变得无比清晰,哪怕是在混沌意识中凝望过的脸,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在画室的灯光下观摩过的面部轮廓,或戏谑或轻佻的眼神,以及清晰地落在身上的痛感,每一点回想起来都令他心尖发痒。


    还是说,他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科维勒想起赫越的声音,温柔沉稳的声音充满了魅力。那些不太悦耳的词汇,前所未有地,令他无比想念。


    是昨天,还是前天晚上,他的表现太过差劲了吗?


    内耗的心思一旦开始,就如同潮水般冲刷着科维勒的心防线,一刻也没有停止。


    夜晚,科维勒坐在自己的床上发呆,一点睡意都没有。钥匙和束缚带一起放在桌子上,银亮的锁在灯光下出现的一个反光点,格外醒目。


    什么都不被束缚的感觉很轻松,但科维勒却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他想要用什么东西把空洞的内心填满,却除了浑浊的呼吸之外,什么都没有被填进心里。


    那份空洞并非只是身体上的,而是从内到外的,从心脏开始的,逐渐遍及全身。


    这种空洞,比刻印的反噬更加让他难以忍受。


    雄主,为什么……


    赫越的由有足够的说服力,反倒是反驳他的科维勒被标榜上了负面的标签。但是,他比谁都明白,他现在需要的不是高强度的特训,而是……


    彻底的、酣畅淋漓的、深/入骨髓的、前所未有的疼痛。


    这种感觉如同蚂蚁啃咬着皮肤和心脏,密密麻麻地酸和痒令他呼吸沉重。科维勒见过这样的描述,在常识科普的书籍上,描述的雌虫在接受雄虫信息素并且主动或被动进入潮期的状态,和现在一模一样。


    他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身上,那些赫越不允许他自己碰的地方,他挨个碰了个遍。


    【科维勒,43%。】


    空闲下来的赫越正听着悠扬的古典音乐,用小铲子给他的浮雕画塑形,冷不丁地就听见了系统的提示。


    这虫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科维勒,44%。】


    赫越停下了手。


    【科维勒,45%。】


    系统的声音第三次响起,赫越放下了手中的小铲子。


    播报的声音没有间隔地响起,连续出现了三次。


    (系统你坏掉了吗?)


    【宿主,是正常播报攻略进度。】


    赫越自从开始攻略起,就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虽然每一次上升的数值不多,但几乎没有时间间隔。


    【科维勒,46%。】


    正想着,系统第四次播报了攻略进度。


    (系统,查询攻略对象精神力。)


    【攻略对象存在精神波动,但位于安全范围。】


    他们之前在画室玩了这么久,这数值一动不动。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它怎么一直在增加?


    刚刚科维勒好像确实有些不对劲,他看上去很疲惫,疲惫得甚至有些过了头。


    赫越将口罩和围裙取下来,挂在了木椅上,从上面蹦了下来。他当真好奇这个家伙背着自己在干什么,就算是胡思乱想、自我攻略,也不该一直增加才对。


    他走到科维勒的房间门口,刚打算敲门,突然想起自己是来突击的,转而选择轻轻转动房间的门把手。


    科维勒的房间门没有锁,打开一条门缝的时候,里面的声音毫无保留地传出来。


    赫越的脸色沉下来,变得冰冷恐怖。


    教好的狗崽子,怎么会背着他这个主想着怎么偷偷满足自己?


    这是大忌,能比这等事更严重的,只剩下背叛出/轨。控制不了自己双手的猎物很多,特别是在驯兽师专门配备的训练上,总有不听话的东西满脑子想着的是冲撞规则。


    但是这件事,赫越不觉得应该发生在科维勒的身上。


    他气恼的时候反倒冷静得可怕,但整个古堡的人都知道,这份平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比那些一生气就发怒发狂的人还要可怕上百倍。


    若是平常人,早就踢开门,拽着这只不听话的雌虫的头发,拖拽着拉到画室,好好清算这等错误。但是赫越习惯性让冷静的智比气恼的情绪先行发挥作用。


    他当真觉得奇怪,这位雌虫上校一边违背自己的命令,还一边不停地提升对他的臣服值。


    【科维勒,47%。】


    (……你很吵。)


    系统不敢多余吭声,但是攻略进度的汇报不受它控制,它只能祈祷科维勒的数值不要正撞枪/口上继续升高。


    赫越没有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属于最后的高昂声音,反而声音逐渐变成了压/在喉咙里面的哭声。他从门缝往里面看,看到整个头都埋进枕头里的科维勒。


    哭声是痛苦的,也是克制的,被枕头掩盖了绝大部分音量。


    【科维勒,48%。】


    (……)


    系统头一回希望自己就此休眠,连攻略进度播报都不要有。


    这个哭声是痛苦的,吵得赫越皱了皱眉头。


    他哼笑一声,后退一步,轻轻关上了门。


    本就轻微的哭声彻底隔绝在了房门后,走廊里安静得出奇。系统的声音许久没有出现,一直在蹦的数值也终于停了下来。


    如果科维勒当真在享受违背他制定的规则带来的紧张快乐,赫越会毫不犹豫地闯进去将这个狗崽子拽出来好好责问。但如果赫越听到的是痛苦……


    他会选择让这份痛苦好好折磨一下这只不听话的小狗。


    (系统,他的精神波动属于正常范围吗?)


    【是正常的。】


    赫越在浴缸里调好水,舒舒服服地泡上澡。他很好奇,这只狗崽子痛苦地挣/扎了一个晚上之后,明天打算怎么面对他。


    【科维勒,49%。】


    这是当晚的最后一声,不再有系统的声音吵到赫越的安眠。


    他们之间只有一墙之隔,一边的人闭上眼睛,安静地享受着睡梦的香甜。


    而另一边,苦累了的雌虫上校抱着松软的枕头,蜷缩成一团,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赶走一点空荡荡的内心。


    ——


    赫越醒得很晚,日上三竿的时候走下楼梯,看到科维勒非常反常地还没出门。


    他坐在餐桌旁属于自己的位置上,面前摆着的是精心准备的早餐。除了制服外套之外,他把自己收拾得很整洁干净,穿着熨烫整齐的衣服,丝毫看不出狼狈的样子。


    如果没有看到他通红发肿的眼眶的话。


    “雄主,上午好。”


    科维勒垂着头,躲避过赫越的视线,帮他将的餐桌旁边的椅子挪出来。


    “早餐有点冷了,我去热一热。”他的声音是哑得厉害,一听就知道不对劲。


    赫越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就瞧见对方心虚地别过头。


    装什么,这么晚不去基地特训,就是为了让他看到这个样子吗?


    这幅卖可怜的样子反而让赫越起了逆反心,硬是慢条斯地嚼着早餐,一句话也没问。


    科维勒眼中的红血丝充满了眼白,眼眶也红肿得厉害。


    这让赫越甚至看不出他是不是在失落茫然。


    从头到尾,科维勒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用热烈地目光注视着赫越。但只要赫越一抬眼看过去,他就立刻低头躲开视线。


    这家伙……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不去特训吗?”赫越问道。


    科维勒用沙哑的声音回应道:“今天不着急,我等雄主吃完早餐,收拾好碗筷就去。”


    “随你。”


    其他的事科维勒当真一句没提,他安静地等着赫越吃完饭,收拾好碗筷拿到厨房去。做完所有的家务,他步伐缓慢地往门口走,一把捞起放在沙发上的制服外套。


    “站住。”


    这声命令对于科维勒而言实属天籁。


    赫越走到他面前,将他好的衬衫下摆扯出来,往上拉起。


    黑色的松紧带紧紧地贴在他的腰上,那个赫越命令说要解锁放好的束缚带,现在好好地戴在他的身上。


    “你可真行,科维勒上校。”


    冰冷的语气如同冰锥一般扎在了科维勒的身上。


    用错误来换取责罚,这是科维勒总结出来的,能够从赫越的手里获得他想要的刻骨铭心的疼痛,最直接的方式。


    第33章 蜡烛和信息素 【科维勒,51%】……


    科维勒的衣服被扯下来, 缠在腿上的黑色带子勾勒着腿部线条,前面的皮革紧紧贴在深红色的皮肤上,锁着不知何时高昂而起的情绪。


    “以前让带的时候不带, 现在让取的时候不取……”赫越说着, 指尖划过他被带子紧勒得失血的皮肤。手指挑起束缚带的一角,往外拉的时候会让颇有弹性的松紧带被拉紧,施加更紧的力道。


    勒肉的地方深深凹陷下去,原本深红色的地方也迅速充血变成紫色, 打湿的黑色松紧带呈现出更深的黑色。科维勒一阵眩晕, 差点栽到地上去,全靠眼疾手快地扶住一旁的沙发,才稳住身形。


    作为上校长期经受训练,再加上这本就是他求之不得、能令他清醒的疼痛, 他咬紧牙,紧绷着脸, 硬是一声没哼。沉稳深邃的眼眸动了动,与紧紧抓住沙发表面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科维勒偷偷瞟一眼赫越愠怒的双眸, 就立刻心虚地别开脸。


    已经待在赫越身边一个多月了, 雄主的规则和习性他清清楚楚。这次是他明知故犯,为求一份令他心安, 驱走空虚和不安全感的惩罚。


    “你非得戴着这带子才能去特训?”赫越厉声问道。


    科维勒抑住喘息, 断断续续地说道:“最近,特训的注意力不太集中,它……能让我,被约束一点,不会乱想……啊!!”话音未落,赫越手上的松紧带被拉得更远一些。


    他被科维勒的话气得发笑, 咧开的唇勾起好看的弧度,“离不开刑具的.狗。”


    不堪入耳的话落入科维勒的耳中,竟觉皮肤一阵苏麻,身子一抖,束缚带上的痕渍倒是更深了些。


    赫越一下子松了手,松紧带的回弹准确地落在科维勒的身上,声音清脆。


    这下,科维勒彻底站不住,往前踉跄了一步,双膝一软,重重地磕到地上,传来一声闷响。他的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抓住沙发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他还在上头的眩晕中没有缓过神,就感觉到冰凉的金属贴上了他发烫的皮肤。


    锋利的剪刀剪断了那根被绷紧了贴在身上的束缚带,被约束的感觉即刻消失,只剩下回韵的刺痛一阵一阵地出现在被勒红的痕迹上。


    他刚被赫越拉紧松紧带的动作激得情绪高涨,勒成紫红色的地方压根没有消停的意思,反而小幅度的抖动。


    赫越往他身上踢了一脚,令他跪不住身,往一边偏倒下去,侧边蜷缩地躺在地上。他高昂的情绪并未因为这一脚有丝毫消停,相反,疼痛正常撞上最前端,扩大为明显的空洞。


    无论是经验丰富的驯兽师赫越,还是科维勒自己,都知道他想要什么。


    残虐的疼痛也好,温情的安抚也罢,只能止住无限扩大到难以忍耐的痒意,什么手段都好。


    科维勒从地上爬起来,正跪着俯身,亲吻赫越那只刚刚踢他的鞋尖。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就算是凹凸不平的鞋底,也是莫大的恩赐。


    昨天被赫越的话激得破了规矩,但自己用手触碰雄主命令禁止碰的地方,却丝毫没有想象中违反规则破罐子破摔的爽感,反倒将更多的.望勾到顶峰,又停在半空。


    如此一晚未眠,他早就迷乱得彻底。


    赫越踹了他一脚,声音的冰冷不减分毫:“滚远点,少在这里发。”


    “雄主?”科维勒没有得到想要的答复,红肿的眼眸抬起,困惑又后怕。他仍是跪立着,目光从赫越的脚尖开始往上扫到能与他跪着时平视的位置。


    那里和赫越的双眸一样平静冰冷。


    心凉了大半截,就连停留在神经末梢的感觉都被此驱散了一些。


    聪明如他,虽然不知道缘由,但他知道赫越现在没什么和他待在一起的念头,更没有被他忤逆的行为激起要惩罚他的兴致。他也没有和上次那样如愿以偿,博得赫越的严惩


    这比赫越就此大发雷霆更加令他恐惧,令他安全感尽失。


    科维勒抿了抿唇,强行克制住声线,让它听起来稍微正常一点点,“雄主,对不起。”


    “衣服穿好,滚去训练,晚上回来收拾你。”赫越将他的制服外套劈头盖脸地扔到他的头上。


    科维勒小心观察着他的脸色,将制服外套好穿在身上,贴身的衬衫下摆也重新进裤子里。制服外套的纽扣一颗一颗扣上,从头到尾一丝不苟。


    他的脸仍是不正常的红色,眼睛也红肿得厉害,但制服外套的加持还是让他看起来仍是那个正经威严,禁欲端庄的雌虫上校。


    这件衣服将他的.骨头遮得严严实实。


    他现在无比想被赫越拖走好好责罚一顿,但他只能强行将这种想法掩盖住,讨好地听从赫越的命令。


    像极了什么都得不到的疯犬。


    他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戴,无论是铁球、竹节,还是已经被赫越剪短的束缚带。空落落的感觉令他难以忍受,从心上寸步难行。


    那句“晚上回来收拾你”,成为一个奢侈的念想,勾得他更加无限遐想,更加难熬。


    他在赫越的注视中离开了家,挤进漫天雪花里。


    赫越关上好了门,手指垫在唇边,气恼的余韵令他的胸脯更大幅度地起伏,长了一些的额发遮挡住一部分眉宇,衬得他沉思的模样也危险迷人。


    他对科维勒的教育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手指压/在柔软的唇上,在思考的过程中无意识地轻点着嘴唇。


    好在没有喂饱的狗穿着反差感十足的制服,在他面前发.求罚的样子实在讨喜,让人升起些兴致。他转动了一下手腕,另一只手揉按着右手的每一个骨节。


    他很好奇,那副欠管的样子在外面晾上一天,会发酵成什么样子来供他享受。


    颇有灵感的赫越支起冷落了很久的画板,用铅笔在画布上起草稿。铅笔在他的指尖转动,落笔时随性自由,在纸张上划出好听的声音。画布在他每次施力时,都小幅度地前后晃动一下。


    只是寥寥几笔,他便在画布上起了形。


    赫越往后退了几步,从远处检查自己的草稿。笔杆搭在他的下巴上,灰色的铅笔灰弄脏了他的手,又被粘在他脸上的其他地方。


    他很投入,以至于楼下响了很久的门铃声隔绝在了隔音效果很好的画室外,丝毫没有打扰到画画的进程。


    下雪的天气里,黑夜一天比一天漫长。屋内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赫越也没有去打开画室的灯。


    上次从幼年雌虫手里买来的蜡烛错落地放在烛台上,燃烧的烛芯支撑着椭圆形的橙色火焰,以及火焰外围散开的光晕。清淡不浓郁的香味充盈着整个画室,沁人心脾。


    燃烧的烛火在形状各异的蜡烛中间烧出一滩蜡油,亮亮地倒影着火焰的颜色。


    赫越的指尖在蜡油的上方停留了一下,灼热的温度立刻攀上他的指腹。


    这是正常的蜡烛的温度。那只看着贫苦的小雌虫肯定用不起昂贵的低温蜡烛材料,这种原料制作出来的蜡烛,熔点至少有一百度。


    人类被烫伤得躺很久,但是科维勒……


    赫越勾起一个笑,烛火的光在他明亮的双眸中跳动。指尖在凹凸不平的蜡制玫瑰花瓣上抚过,一些细碎的颗粒残留在他的指腹上。


    玩不坏的玩具,他可以比在古堡还要玩得尽兴。


    科维勒得到应允走进昏暗的画室的时候,赫越正坐在高脚凳上,扬手将一个玫瑰花型的手工香薰蜡烛放在烛台的最高位。


    影子被烛光拖得很长很长,背光侧脸的轮廓清晰,高翘的鼻梁线条清晰瞩目。额前的碎发搭在的眼睫上,每次眨眼都会看到的发丝颤动。


    如同一幅精美的油画,更像捧着蜡烛的神使。静谧的空间里,蜡烛燃烧非常偶尔传来火星的声响,赫越的一举一动都和优雅美好挂上了钩,令人本能地不愿打搅。


    被压抑着折腾了一整天的科维勒,仅仅是站在门框边,注视着赫越的侧颜,就忍不住昂起了头。他咽了口唾沫,呼吸也变得比先前急促。


    激动的心情难以抑制,他知道今晚是个绝对难熬的夜晚,但他并未对此感到丝毫恐惧,反而是兴奋和期待。等着这一刻熬过白天,已经几乎耗费掉了他的大部分意志力。


    科维勒故作镇定,无声地深呼吸几口气,试图让狂跳的心脏稍微慢一点点。他放轻了步子走进画室,反手关上了门。


    “雄主,这是您的……”


    赫越的食指比在唇前,示意他噤声。他接过科维勒手中的纸盒子,扯掉上面碍眼的蝴蝶结。


    盒子放在门口太久了,沾上的雪融化成雪水,将盒子的四角都泡得发软。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几个雕刻精致的金属圆环,它们大小不一地重叠堆放,抛光的表面反射着亮眼的烛火。


    赫越拨动了一下圆环和覆盖在它们上面的金属链条,也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一句精良手工做工。细链和圆环相互碰撞,任何细小的声音都能在整个房间里听见。


    静谧的氛围有种诡异的温馨,好像不适合用上鞭子那种吵闹的工具。科维勒从未见过赫越如此,也猜不中他的心思。他走到高脚凳边,如往常般解开衣服,屈膝跪下来。


    平视前方时,他的视线高度正好落在画室的墙壁上。


    昏黄晃动的烛光将墙壁上挂着的白骨鞭也照成暖色,骨节上骇人的尖刺也没有往常看着那般吓人。


    赫越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专注地打量着新收到的手工品。新鲜感促使着他将几个圆环和编织或焊接的金属细链拿出来,借着烛光检查上面的刻字。


    雄主没有吭声,科维勒也不敢动。他静静地跪在脚边,忐忑中带着强烈的期待。膝盖上的刺痛慢慢明显起来,没有钟表的情况下,科维勒也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他看见赫越身边的烛台上,那几个玫瑰状的香薰蜡烛中间,已经烧出了一个小坑。


    画室的香味更浓了。分明不是特殊用途的香薰,未着一缕的科维勒却觉得周围被蜡烛点燃的温度无比炙热。


    赫越不知何时拿出一块很长的黑色布条,蒙上了科维勒的眼睛,缠绕了几圈之后,在他的头后紧紧地打上结。


    黑暗笼罩,什么都看不见,只有烛光的残影在眼前遗留了片刻。视觉的遮蔽将其他感官放大了很多倍,嗅觉里清香醉人的香薰,以及膝盖上几乎发麻的刺痛。


    融化的蜡油滴在科维勒脸上的时候,高温的灼烧猛然间刺痛脸颊的肌肤,点燃神经末梢的触动。他能感受到蜡油如同眼泪一般从脸颊上滑落,然后快速凝固在脸上。


    科维勒不可避免地发出一声痛哼,打破了房间的静谧。他疼得睁不开眼,在黑暗里断断续续地接受着滴在脸上的蜡油。


    屏蔽了目光的乱瞟,房间也足够安静,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脸颊上。他好久没有觉得自己能如此全神贯注,好像其他的一切事情都被隔绝在黑暗之外,只剩下脸上灼热的疼痛在他的感觉系统里画上了高亮。


    高压下参与训练时总是分散的注意力,也在此刻汇聚到一起,关注在脸上。


    赫越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他捧着血红色的玫瑰蜡烛,倾倒下烛芯中间融化的蜡油。跳跃的烛光发散出一个由强及弱的光晕,如同一个暖橙色的光球出现在他的手心上。


    雌虫上校被蜡烫得微颤,但脚边的.却无声地昂了头。


    赫越换了个另一只黑色蜡烛,将融化成黑色的蜡往脚边最脆弱的地方倾倒。


    “嗬啊……!”


    科维勒额边青筋暴起,紧咬住牙,忍不住扬起下巴,大口呼吸缓过劲。疼痛裹挟着巨大的快.涌上来,从一处扩散到身体的各个角落。他并没有因为如此猛烈的冲击软下劲,而是更加高亢地昂起,最尖端不住地抖。


    膨胀的疼痛逐渐转化为滚烫的苏麻,凝结的蜡形成一个半透明的罩,将出口处完全封住。


    他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掐住另一只手的手腕,但哪怕自己掐得用力到快要将手腕捏碎,冲击力也不及面前的千分之一。


    凝固的蜡缓慢冷却,但残留的高热带来的触感丝毫未减。


    眼前蒙上了泪,有部分单纯出于生性质,更有部分从属于身心上的满足。


    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朝思暮想的疼痛。


    唯一的不足,就是那股热量缓慢散开之后,感觉远远不够。


    黑色的蜡毫不留情地滴落在他的身上,脸颊、脖颈……重重叠叠的蜡一层一层凝固,深红色、黑色的,形成不同的层次,在他的面前堆叠成立体的杰作。


    捂住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他看不到赫越的动作,不知道那只捧着的蜡烛的手会悬停在什么地方,又会在哪里倾倒而下。停顿等待的时间好像更长,足够他的精神消化掉瞬时的疼痛,将他抛到高处,再慢慢落下。


    未知的等待令他焦躁不安。


    阈值被拉得很长很长,他渐渐满足不了面前滚烫的疼感,就像饥饿的时候尝到了一点甜头,原本不去思考而淡化的饥饿就会被瞬间被勾起。


    科维勒几次在等待的间隙开口,好在性先行,他最终没有说出任何请求的话。


    蜡凝固了,干巴巴地粘在他的身上,紧贴着通红的皮肤。


    他听见了脚步声,听见赫越从他的面前绕到了他的身后。


    ……


    雌虫变了调的痛呼此起彼伏。他整身倾俯下去,肩膀快要贴到地面,看起来像是对折了过去。


    他抖得厉害,疼痛搅乱了他的意识,紊乱的呼吸下是咽呜的哭声,他费力地喘气,胸口大幅度地上下起伏。


    赫越放下几乎快要烧穿的玫瑰蜡烛,静静地坐回到高脚凳上,欣赏自己最新创作的艺术品。


    等待的实感变得更加漫长,整个画室都只剩下科维勒沉重滚烫的呼吸。他干等着,难耐地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膝盖。


    遮蔽的视线和无声的等待,科维勒甚至不能确定赫越是否还在自己的面前,是否还看着他,还是早就将他丢在了静谧的画室,独自离开。


    他有些后怕。


    “……雄主?”科维勒无比小心地试探出声。


    没有回应,整个画室寂静无声。


    “雄主……您,您还在吗?”


    “……”


    赫越坐在高脚凳上,双手抱在面前,单腿曲起踩在凳子的横杆上。他垂眸注视着这只一边在可耻的疼痛中沉堕,一边不断被架空安全感的雌虫。


    不仅是身体,包括那颗已经被他拉扯得脆弱不堪的心脏,他也要掌控。


    “雄主……咳……雄主……”


    科维勒有些慌了,他往前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膝盖,被黑色布条遮盖得严严实实的双眸看着前方,却无法从不透光的布条上看到一点眼前的轮廓。


    混沌的意识如置虚幻,他荒谬地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空间。无数分明不可能的场景在脑海里浮现,被毫无预告地丢弃在画室,没有终点的等待,又或者有无数其他的虫闯进这个原本在他以为独属于他和雄主的空间。


    想象愈加荒谬,他的心支点也愈浮。


    “雄主……您,您说句话好吗?求您……或者,打我一下……您还在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没有底气,恐惧和.望一齐涌上来,将他左右牵扯。


    但是,依旧没有回应。


    呼吸中只有玫瑰香薰的味道,逐渐扰乱了他的判断。他大口吸气,试图从空气中呼吸到其他一丁点不同的味道。


    他想要闻到赫越信息素的味道。


    想要闻到他曾经厌恶的、排斥的,甚至仇视的,雄虫信息素的味道,来证明赫越仍然在他的面前,仍在注视着他。


    但是,依然没有,一点都没有。


    赫越的信息素向来控制得很好,即使是因为穿越这种科维勒无法想象的原因。从见到科维勒第一天开始,赫越从来都没有向外释放过自己的信息素。


    “雄主……求您,一句话……什么都好……”


    他没有祈求赫越放松对他的责罚,只求证明赫越仍然在他的面前。


    以前就算是在长鞭下皮开肉绽,他也能在赫越温柔包容的注视中获得十足的安全感和满足感。那时的他不会经受恐惧的煎熬,只会享受一场独属于他和雄主的盛宴。


    体验过那样的感觉,他也因此无比怀念。


    依旧没有声音。赫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纠结挣/扎,如蝼蚁般痛苦拉扯。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又奏效了,而且效果颇丰。


    眼泪让黑色布条湿润,黏在科维勒的眼前。


    “雄主……”


    他的声音急切又虚浮。即使没有获得赫越的允许动弹,他也顾不上这么多,松开背在背后的手,试图去扯绑在眼前的布。


    没等他的掀起黑布的一角,赫越眼疾手快地扯住了他头后垂落的布条,使劲往后扯。


    科维勒被迫高扬起下巴,脖子几乎拉伸到最大的弧度,眼睛也被布条勒得胀痛。他的手胡乱地抓了一把,握住了赫越的手腕。


    “干什么呢,谁让你乱动了?”


    【科维勒,51%。】


    系统的提示音刚落,赫越看见面前的雌虫如释重负般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一滴眼泪从湿透的黑布上下摆滴落,从凝固后光滑的蜡块表面穿过,滑过脸颊。


    与此相伴的,还有一个满足的微笑。


    “……雄主,”他的声音发颤,黏着深重的情感,“我想,看着您……可以允许我看看您吗?”他隔着黑布,一只手抓着赫越的手腕不松手。


    “不许。”


    赫越松了手,转头去拿烛台上的蜡烛,另一只手还被科维勒紧紧拽着,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不放手。


    好像只要他一松手,他就没有办法在虚无的黑暗中再真切地接触到赫越的存在。


    蜡烛放在赫越的手心,烛火的尖端靠近到科维勒的下巴处,跳动着烘烤着他的皮肤。


    很烫,特别特别烫,外焰的温度能有几百度,很快就能把皮肤烫伤。


    但是,赫越没有动,科维勒也没有。


    科维勒的双手握着赫越另一只手的手腕,即使被烫伤也没有躲开。雌虫上校的远超于人类,甚至远超于其他大部分雌虫的身体素质得以淋漓尽致地体现。


    “为什么不躲?”赫越问道。


    那双抓住他手腕的手轻微一个激灵,然后更加用力。


    “如果只是烫伤就能在黑暗中握住您的手腕,我觉得,很值得。”


    第34章 choker 【科维勒,59%】……


    赫越微怔, 眼看着烛火在科维勒的下巴烧出红色的烫伤,然后表面逐渐浮起来。


    他抬起手,指背触碰到科维勒紧绷的脸颊, 一触即离。


    肯定是疼的, 但是这位上校为了讨得他欢心,硬是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说出口。紧紧捏住他手腕的手发力到抖动,丝毫没有注意到捏疼的是雄主的手腕。


    如同漂浮的浮萍,终于找到了一根稳稳扎进河底的柱子, 便迫不及待地缠绕上去, 不再经历水面的漂泊。


    他当真用足了力气,意图赶走恐慌和担忧的全部力气。


    赫越挪开了那只快要烧尽的玫瑰蜡烛,将它丢在了桌子上。


    烛光晃动了几下,赫越映在墙壁上的影子也跟着晃了晃。他的手心也被蜡烛的底部烘烤得有些发烫, 拍在科维勒的手背上的时候,温度可以清晰感知。


    “科维勒, 你松手。”


    “……不要。”科维勒微垂下头,额头抵在赫越的指背上, 小声反驳也声音也格外心虚。


    “你捏疼我了。”


    浑身烫伤的科维勒立刻松了手, 好像赫越泛红的手腕比那些蜡滴在他身上还要疼。即使双眼被遮住,他急切地道歉, 心疼的神色好像能够穿过黑色的布条。


    他的手胡乱地往前抓, 几次触碰到赫越的身上。


    “胆子真大,现在都敢往我身上乱摸了。”


    科维勒打了个激灵,一边道歉,一边双手抓住了赫越的脚踝。对未知的恐惧已经战胜了他对命令几近本能的服从,只顾着抓住点什么。


    “想解开碍事的布条吗?”赫越问道。


    科维勒毫不犹豫地点头,“只要雄主愿意解开, 我什么都可以做。”


    “这么害怕吗?”


    被戳中心声的科维勒垂下头,默不作声。


    他的害怕很幼稚。能够读懂猎物心思的赫越,还有科维勒自己,都非常明白。


    他只是害怕赫越的疏离并因此患得患失,害怕画室里长久的寂静无声意味着此时画室里只有他在,甚至害怕画室里出现其他人,害怕……


    此刻施加在他身上的疼痛,不属于赫越。


    科维勒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时扯动了下巴处的烫伤。他小心地抓着赫越的脚踝,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的坦诚让赫越有些意外。


    赫越思考了片刻,没有甩开他的手,而是将手心覆盖在他的眼睛上。


    沉重的重量和发烫的掌心,隔着一块布传导在科维勒的眼睛上。科维勒闭上了眼,即使眼前和刚刚一样黑暗,却因为有赫越的手掌存在,无比安心。


    赫越微微倾身,脸侧快要贴上他的耳朵,“我要把你身上凝固的蜡打掉。”


    “是,”预告触动了兴奋的神经,科维勒小声问道,“雄主,可以……取掉遮眼睛的布条吗?我……可以……鞭子,或者教条,都可以……多少下都可以。”


    他没什么资格在这种事上提要求,除了求饶之外,赫越看起来不太喜欢他提条件。他有点后怕,看不到赫越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生气。


    赫越的手掌仍旧压/在他的面前,不说话的几秒钟,已经让科维勒紧张得连呼吸都屏住了。


    “雄主,求您了……”放软了声音的上校和他这身形形成了巨大反差,颇有耍赖的意思。


    赫越被他逗笑,说道:“我可以给你取掉,但是……”他顿了顿,吊足了期待,“如果你选择不取的话,我会给你一个关于安全感的礼物。”


    “什么,什么礼物?”


    关于安全感的礼物当真对科维勒而言有十足的吸引力,他现在真正恐惧的就是这个。


    “当然得等你乖乖完成了才能拿到,”赫越的声音收敛了压迫感,适时地勾/人又温柔,“要试试吗,科维勒上校?”


    科维勒被钓得头晕,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是表现好的奖励,你一定会喜欢的,我保证,”赫越的指尖贴在他的脸上,将脸颊上已经完全凝固的蜡揭下来,扔在了地上,“给你三秒钟时间考虑。”


    赫越还没开始数数,科维勒就先抢答着答应下来。


    这个提议有十足的蛊惑力,他也想知道,能够不抓着赫越的手或者脚,也能感受到对方存在的东西。


    “那,先松手。”


    科维勒顿了一下,松开了紧抓着赫越脚踝的手,面露依依不舍的神态。


    “好了,”赫越安抚般揉揉他的头顶,“乖狗狗,表现好些,想想你现在应该取/悦的是谁。”


    赫越的脚步声走远,如同鼓点一样砸在科维勒的心上。他走到挂在墙上的白骨鞭旁边,一只手拿住了手柄,又放下了。


    现在气氛正好,用不着这么凶狠的玩意儿。


    赫越掂量了一下。已经被一百度的蜡躺到皮肤表面浮肿,用每一个骨节的两边都有尖刺的白骨鞭,高低得要了他的命。


    要不要命不是关键,赫越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编织的藤条更加符合他的心意,几根细长的藤条绕在一起,不粗不细,手感正好。赫越活动了一下手腕,握紧藤条的手柄,高高扬起藤条。


    藤条好像能劈开空气,传来凌冽的风声。如往常一样,赫越手臂绷紧的一层薄薄的肌肉线条流畅,爆发力十足。他并非完全放任自己的力气,毫无章法地施加在藤条上,而是控制好方向和力道,让藤条也非常听话地跟随他的旨意,精准地落在他想要它落下的地方。


    好看的眉眼微动,足够危险,又足够蛊人。


    每一下都是他预设好的,落在胸口、小腹,或者手臂。这既是被古堡的其他驯兽师好友吐槽了无数次的强迫症,又是几近偏执的完美主义。


    “呃……啊!”


    脚边的雌虫在藤条下发出似哭似喊的声音,藤条能够落在他最有感觉的地方。整块的蜡块被劈碎,分碎地落到地上。被烫得浮肿地皮肤很快破了皮,以前只是留下艳/丽的红色伤痕的力道,现在轻松就能撕破皮肉。


    不管是被藤条打破的伤口,还是其他地方,都沾上了血渍。


    以至于,科维勒的声音比平常更大一些,掺足了哭腔。更甚,被盖住的双眸屏蔽了视觉,让注意力没有办法分散,只能集中在未知地方落下的藤条上。


    最有感觉的地方一次一次被藤条好生对待,很快就升起难言的情动。


    “雄主……啊……!”


    他喊出声,但并不是为了求饶。


    藤条还在落下,即使一片黑暗,他都能确信,如此技巧精湛又丝毫不手软的雄虫,一定是赫越。


    他的雄主在看他。


    只是这个念头,就让他本就滚烫的心情更加炙/热一些。


    他微微往后倾倒,背在后面的手也变成了摁在地面上。面前的一切都能清晰展现给赫越看,任何秘密都不会被隐藏,他的情/动,他的疼痛,他发烫高昂的情绪……


    上校的脸红到了耳根,如此隐秘的想法袒露在赫越的面前,是他主动想的,反而有些羞涩。


    “嗬啊……”


    声音也丝毫没有压抑的意思,无论是痛苦还是爽快,一点不保留地,展现在赫越面前。那份礼物哪怕是裹着糖衣的毒药,此刻对于科维勒而言,也甘之如饴。


    他的身上没一块好的地方,所有的蜡块一点不剩地被打落,鲜血淋漓。暴露在空气中的伤口很快传来刺痛,不乏有发炎的迹象。


    疼痛和.感一起涌上来,科维勒觉得自己更晕了。封住出口的蜡块被打掉的瞬间,凌冽的疼痛和已经被封存多时的.迸发出来,形成一道好看的抛物线。


    科维勒微垂着头,被打到高.的余韵令他不住地抖。意识逐渐回笼,他静静地跪坐着,感受到皮肤表面的有流动的血经过。


    他像个等待成绩的孩子一样忐忑不安,又紧张到不敢开口去问。


    站在他面前的赫越舒了口气,将沾着血的藤条扔在了一边,身心舒爽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臂。他享受了一场几乎极致的展演,乖顺的小狗由着他任意施为,再狠戾的伤口也不求请,只让他欣赏一幅沉溺于疼痛和快.的样子。


    他的兴致很好。


    这样的表现,就算是放到古堡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地步。就算按照系统计算的臣服数值没有高到100%那么夸张,这个半成品拿到古堡拍卖,也会拍到足够惊人的数字。


    他对于自己的杰作相当满意。


    “上校对自己还满意吗?”赫越扯掉了绑在科维勒头后面的结,总算让他重获光明。


    长久被黑暗笼罩的眼睛一时间适应不了屋内点亮的蜡烛,科维勒半闭着眼睛,先是点了点头,恍惚下又摇了摇头。


    他的身上满是破皮的伤,烫伤叠加要把凝固的蜡块劈碎的力道,身上的皮肤就算被称为惨不忍睹都不为过。身为雌虫好处就此体现,寻常人类要在病床上躺上个十天半个月,科维勒如果精神力状态不错的话,二三天就能上特训场。


    只是皮外伤,两人都把即刻的享受,而不是根本不需要担心的安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见赫越很久没说话,科维勒的心里也没底。他心虚地看向别处,说道:“可能,还没有到最好的地步……”


    “我很满意,科维勒。”


    科维勒都快要因为坐立不安而继续自怨自艾下去,却被赫越毫无保留的夸奖堵了回去。他强行压下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克制不住地开心溢于言表。


    要是他的身后有尾巴的话,一定会跟个螺旋桨一样摇到天上去。


    科维勒第一次觉得,自己感觉到开心快乐的上限竟然如此低。


    “那……雄主,”科维勒未干的泪痕和撕掉蜡块后几道脸上的红/痕看着有些可怜,他摊开手,手心上还有自己的血渍,“我可以获得奖励吗?”


    适时的卖乖很能讨得赫越的高兴,这也是科维勒上校总结出的规律。


    赫越笑了笑,从泡得发软的纸盒子里拎出那些的金属装饰。


    “你今天上午走的时候说,你觉得有个东西锁住你身.骨头比较安全。我这里一共有五个,这个最大的,不会影响你特训。”


    数个金属的小环套在一起,扣成了一个圈围更大的项/圈。每一个小圈都有两个指节大小,套在一起的时候,斜着能拉成一个颇为精致的大圈。它可以通过多套或者取下几个小圈来调节总体的大小,也可以在最前面的一个圆扣上系上牵引的链子。


    这个设计图是赫越亲手画的,甚至精细到每一个小圈上的刻字和花纹,他都一一画在了图纸上。那位同样来自古堡的手作师,不知为何如此加工加点地完成了这个精致的物件。


    “上面有我名字的刻字,但是,这也意味着,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私自将它取下来,”金属的光泽映照在赫越的手指上,“就算离开这个画室,你,也得带着它。”


    “它会彻底融入你的生活,成为你生活的一部分。只要它还在你的脖子上,就能时时刻刻的提醒你,你得是谁的g。”


    赫越的话中仍有余地,他温柔地注视着面前的科维勒,包容的海洋仿佛能将面前的雌虫拽进一个新的深渊。


    他在等一个回答,等待验证一个多月,关于51%的成果。


    科维勒抿了抿唇,异样的情绪敲打着心房。他明白了之前赫越说的那句,能够给予他安全感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他的面前,那个反射着金属光的项/圈,是个明晃晃的陷阱。


    是他梦寐以求的安全感。


    “我是您的g,不光是在画室,离开这里,也是。”他的声音在抖,像是在说一个神圣的、盛大的契约。


    【科维勒,55%。】


    赫越俯身,将项链绕过他的脖子,然后“咔哒”一声扣在了他的脖子后面。他像是将科维勒抱在怀里,但是又若即若离地隔着一段距离。


    科维勒的心跟着那一声上锁般的声音,一起平静下来。他伸了手,想要抱住面前的人,又看到手心和臂膀上的血污,生生将手停在的半空。


    他看到赫越的衣服上很干净,什么污渍都没有。与此完全相反,他现在看起来糟蹋又狼狈。


    “那个盒子里,我一共定制了五个长相不同的装饰品,这是第一个,也是最不影响你特训的一个。”


    脖子上的特制项链有些松,并不完全像choker那样紧贴在皮肤上。微微的压感完全不会让科维勒感觉一点不适,相反,不会影响生活和训练的存在感,正好地拴住了他漂泊不安的内心。


    “除此之外,我这里还有四个。”


    赫越撩动了一下他脖子上的项/圈。


    他的手指移动到科维勒的胸口,敛着笑意的眸子轻柔:“如果按照顺序,这里,是二和三。”然后,他弹动了一下刚刚才耷拉下去的地方,又令其稍微冒了头,“这是四。”


    赫越笑了一声,跳动的烛光印着瞳孔发亮。他牵起科维勒满是血污的左手无名指,手指在他的指根处摩挲了一下。


    “五。”


    这一刻,呼吸紊乱,心跳如擂。


    “要再努力一点吗,科维勒上校?”


    “我会的。”


    科维勒还没有从剧烈的心跳声中缓过神。


    他小声地,小心地重复道:


    “我会的。”


    【科维勒,59%。】


    画室的灯全部打开,赫越吹灭了烛台上的蜡烛,将几乎已经烧完的蜡烛扔进了垃圾桶。地板上满是血污,浑身是血的科维勒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去拿不远处的拖把。


    “已经很晚了,明天再来处吧。”赫越打开了窗户,试图将画室里面香薰和血液的气味发散出去。他看见科维勒身上未凝固的血还在往下滴,还是有点于心不忍地开口:“伤口,需要处吗?”


    科维勒摇了摇头没,说道:“很快会好,只是皮肉伤。”


    赫越还是从柜子里翻出药箱,扔给了他一些系统从古堡拿来的药膏,“就算拿来止痛也好,用了会好受一些。”


    “谢谢雄主。”


    赫越感觉有些疲惫,也打算尽快的休息。他看见科维勒还愣在原地没懂,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这个……”


    科维勒走到赫越的面前,将刚刚拿到手里的药膏挤出来一点,涂抹到赫越的手腕上。那是他刚刚用你捏出来的红色印记,在赫越白皙的皮肤上特别明显。


    在只有烛光的时候,科维勒便老是看到这点手腕上的红色,现在画室开了灯,他更是挪不开眼。他的手指在从地板上爬起来的时候,用力擦了擦地板干净的地方,将手指上的血渍都的蹭掉。


    他小心地涂抹着药膏,借此机会在赫越的手腕上按/摩画圈。


    这位雌虫上校心思缜密到了令赫越都惊讶的程度。


    “还疼吗?”浑身是伤的科维勒一边给赫越涂药,一边问道。


    赫越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要是再等一会儿,这点红色都消干净了。”


    “对不起,雄主,我不是故意的。”


    “我真的没事,也没有很在意,别多想。”赫越用空余的手拨动了一下戴在他脖子上的项圈,语气温和。


    科维勒将药膏的盖子盖好,又问道:“雄主的肩膀累吗?手臂呢?”


    赫越笑道:“你拐弯抹角的想说什么?”


    “我可以和雄主再多待一会儿吗?”


    科维勒不知从何而来的焦虑,想尽了一切办法来拖延时间。偏偏他想的这些点子,又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伎俩。


    他手臂上的血汇集成一滴,滴落在了地上。


    赫越撩/拨他的话让他迷乱,久久地没缓过神。他总觉得就这样分开太可惜了,想要再多待一小会。


    赫越盯了他一会儿,审视的目光像是能看透他的心思。


    “把自己收拾好,来我房间吧,”赫越没有会对方惊讶的神情,蹲下身,从药箱里拿了几卷绷带,塞进了他的手里,“该用的地方一处都不许漏,过来我检查。”


    “是。”科维勒心满意足地点头。


    赫越当真是有些疲惫,洗漱过后更是睡意渐浓。这种算是下重力的运动了,而且前后花费的时间不短,他这雄虫的身体当真有些吃不消。


    当做锻炼身体好了……


    科维勒进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将自己用绷带从手到脚缠了个遍。他正要跪在床边,就被赫越制止。


    “坐旁边就行,陪我说会话就回去。”


    猎物在这种运动之后会对猎人产生一定程度的依赖,赫越对此很了解。他手腕上的药膏早就吸收了,还真的有种凉凉的感觉。


    他躺在床上,将自己的右手伸/出来。


    “帮我按按手好了。”


    科维勒立刻挪到他的面前,颇有技巧地按压着他手臂上的肌肉。


    手臂放松下来是软的,薄肌不算发达,但是也不干柴,衬得他的身材正好。科维勒小心地捏着,生怕用力了之后,又像赫越的手腕一样,给捏出许久好不了的痕迹。


    他按/摩的技巧很好,在军雌里就算是应急,也学了不少求生治疗的方法。


    他看见赫越舒服地轻哼了一声,翻身侧睡,正好面对着他。赫越的头快要靠在床边,再翻一下估计就得摔下去,也因此距离床边的科维勒很近。


    疲惫和舒适的按/摩让赫越很快进入了梦乡,连聊天的话都没有说。


    科维勒停下手,注视着安静睡着的赫越。脖子上项链刚戴上没多久,他还感觉有些不习惯。手指不断地在一个一个小圈上的抚摸过,他的眼神也变得柔和。


    他轻轻地抚摸过赫越的脸颊,指背轻柔地和细嫩的皮肤接触。


    直到现在,他仍然感觉自己的左手无名指在发烫。他还没有缓过神,或者,可能之后的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会缓过神。


    只是给了他一个期待和幻想而已,都能让他魂牵梦萦。


    真没救了,科维勒。


    他自嘲地笑笑,起身关掉了灯,躺在了床边的地板上。


    地板上铺了一层地毯,但是睡着肯定没有床上舒服。但他更像是睡在了赫越的身边,能够听见轻柔而平稳的呼吸,也已经让他无比满足。


    至于同床共枕,科维勒连想都没有想过。睡在赫越的床边已经是违背命令的决定,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生物钟足够准,能够明天一早将他唤醒。


    他听见旁边的床上,赫越翻了个身,自己将被子裹得更加严实。


    床下的科维勒笑笑,挪到床边,包扎了绷带的手臂快要贴到床沿。


    什么时候能够得到那枚无名指上的金属环呢?


    科维勒枕着这样的想法,进入了梦乡。


    第35章 我是您的 【科维勒,62%】


    雌虫上校的身体恢复速度远远超过了赫越的想象, 昨晚还浑身是血、险些伤口感染的虫,今天起来什么事都没有。赫越手腕上被捏出的伤痕一个晚上的时间从红色变成了淤痕的淡青色,那位雌虫上校脸颊上被一百多℃烫出的泪痕, 还有下巴被一千多℃的外焰烫出的水泡, 只剩下淡淡的影子。


    这个神奇的种族到底是怎么进化出来的?


    赫越看着开放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还真是铁打的身体,玩不坏的玩具。那些古堡里都骇人听闻的项目,落到科维勒的身上, 全都可以好好适应。


    这位雌虫上校在开放厨房里炒着菜, 心里的那点小心思昭然若揭。


    他的上身不着一缕,只用白色的绑带一圈一圈缠在身上,遮住那些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恢复而看起来骇人的伤疤。藤条没有打到的地方已经是完好的皮肤,上面没有缠绷带, 正好露在外面。


    手臂和胸口的肌肉在错落的绷带下若隐若现,系在腰间的围裙挡住了面前, 却将训练得正好的背肌展现在外面。他的块头不算大,整体更像是精壮的类型, 宽厚的后背显示出十足的安全感。


    他紧握住锅铲的手悄悄用劲, 手臂上的肌肉被凹出明显的块状线条。


    赫越轻笑一声,一眼就能看出这种悄悄的小把戏。


    他想着这位向来正经庄严的雌虫上校, 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自己的伤口, 倒也不是担心伤势,只是为怎样绑绷带才能让雄主多看他几眼这种目的而伤透脑筋,就觉得好笑。


    能让这位军雌的上位者演逐渐变成这个样子的,也只有赫越了。科维勒脖子上好看的项链昭示着雌虫上校的所有权,既不失美观,臣服的意味也很重。


    盘子上美味的饭菜摆在桌子上, 热腾腾地冒着气。科维勒将挂在身上的围裙解下来挂在一旁的架子上,没等赫越命令,就乖乖地跪在他的脚边。


    赫越给他夹什么他就吃什么,俯身的姿势吃东西的姿势也不再有反叛的羞/辱感,反而令他餍足。


    那根挂在他脖子上的精美项/圈,圈住的远远不只是他的脖子,还有这颗曾经对赫越反叛的心。他这甘愿俯身的样子,可是赫越一点一点从0%开始调出来的。


    “对了,科维勒上校,”吃饱喝足的赫越将筷子放下,手背垫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笑笑,“你只穿围裙的样子,我很喜欢。”


    跪在餐桌旁边的科维勒肉眼可见显得局促了些,呼吸也跟着错乱了节奏。他一方面因为自己这种拙劣的小心思被一语戳破而慌张,一边又对赫越如此直白的表达欣喜又意外。


    “我……谢谢雄主。”他更加局促地道谢,瞧见赫越脸上的笑更深了。


    科维勒得到赫越的命令站起身,在他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将围裙在身上系好,就听见身后传来爽快的笑声。他回头就看见赫越坐在椅子上毫无防备地笑得前仰后合,好看的双眸都眯成了一条缝。他虽是无奈地摇摇头,却仿佛被笑声感染,心情愉快。


    他一丝不苟地收拾好厨房内所有的餐具。绷带缠身的他丝毫没有上校的压迫感,更像是一个专注家庭、努力干活的家夫。


    少有的温馨和宁静,竟然也是从赫越这里获得的。


    “雄主,总部通知我去基地开一个紧急会议。”科维勒将围裙取下来放在衣架上,得到赫越点头应允,便上楼换衣服。


    贴身的正式衬衫紧紧地贴在身上,依稀能够在布料上看到绷带的痕迹。科维勒将扣子扣到了最上面,衬衫的立领能够完全遮挡住赫越给他戴上的项/圈。


    心情有点奇怪,这种将项/圈严严实实地藏在制服下的感觉,有种隐秘的兴奋。


    他在门口穿上程亮的黑色军靴,穿上制服外套,庄严禁/欲的气质扑面而来。象征地位和荣誉的银色肩章,还有象征身份的金属项/圈,因为共同出现在他的身上而更加反差。


    赫越走到科维勒的面前,上下打量着这只昨夜里亲口承认自己是他的g的雌虫上校。只有完整穿上这身衣服的时候,他才更加深刻地感受到面前这只g和在古堡里的那些不一样,也是更好玩的地方。


    特殊的种族,特殊的背景,特殊的身份地位。


    “现在离开会还有多久?”


    “不到一个小时。”


    科维勒回答着,分明表露出可惜和遗憾。他也同样从赫越的目光中看到了兴致,远不同于昨天在画室里看到的那种兴致。


    如果时间充足的话,他应该还能穿着这件衣服和雄主玩更多游戏。


    赫越点点头,手指勾上他系到最上面的纽扣。


    纤细的手指解开两颗衬衫的纽扣,恰到好处地露出衬衫下的那条戴在脖子上的金属项/圈。它安静地待在科维勒的脖子上,搭配着他身上的这一整套制服。


    赫越的食指勾起本就多留了一点长度的项/圈,歪头浅笑。


    “上校大人,这是什么?”


    科维勒一个激灵,戴着项链的脖子也有些发烫,“这是,项/圈。”他紧张得咽了口唾沫,那种隐秘的反差也令他兴奋起来。


    赫越的笑容更深,蛊人的双眸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上校大人为什么戴着这种东西?”


    如同情景扮演,赫越的语气让科维勒觉得面前质问他的人好像不是他的雄主,而是一个毫不知情的旁人。这个旁人无意间探知了他制服衬衫下的秘密,并毫不保留地展露出来。


    喉咙干涩,隐秘的深处又酸又痒,高昂的情愫撑着他的衣服。


    “是……是我的雄主赐予我的……”


    “是嘛,你的雄主怎么会给你这种东西?”赫越追问着,仿佛对方没有回答出他想要的答案便绝对不会罢休。


    科维勒垂眸,无可抑制地心跳加速。偏偏赫越的目光足够人畜无害,甚至无辜地眨了眨,好像当真扮演好了一个旁观的质问者。


    心底的秘密被剥离出来,上校的制服成为了最好催化剂。


    “因为,我是,雄主的狗。”


    话音刚落,科维勒的脸已经烧得通红,连带着耳根也是。穿着制服,这种羞于启齿的话甚至比那些直接接触到身上的工具还要令他心痒难耐。


    “是狗怎么还穿着这样的衣服,脖子上戴着项/圈的恶犬,应该用链子锁在家门口才对吧?”


    科维勒大脑已经被赫越的话烧得很晕了,还要用仅存的智思考怎样才能说出让赫越满意的话。他顿了顿,说道:“因为,我是雄主的狗,也是,A区基地的,科维勒上校。”


    赫越满意点头,当真因这句话狠狠爽到。


    他悄悄地变动了一下自己的站姿,试图将衣服下的秘密藏得更深一些。


    但赫越对此心知肚明,手指不由分说就掐了过去。科维勒脚软往下跌,又被项链牵扯地只是往前踉跄了一步。


    “把衣服弄脏了可怎么去开会啊,上校大人?”


    这些一点不太脏的词,反而比赫越平时调笑般骂他的词效果更好。


    “不会脏的。”


    “是吗?”赫越恶趣味般用拇指摁了一下,满意地听到一声变了调的轻哼,“这不就脏了嘛。”


    “雄主……”


    科维勒觉得他的雄主恶作剧时幼稚可爱,只是每次一边吃苦一边享受的都是他罢了。


    逗狗成功的赫越单手抚着他的脖子,语气轻快又温柔:“只是想看看上校大人穿上这件衣服之后有没有忘掉自己的本分,总不能出了这个门,就不知道自己的是谁的狗了。”


    “是您的,”科维勒压下腾起的情绪,一字一顿认真又坚定地重复,“是您的。”


    赫越笑笑,奖励般捏了捏他的脸,“真乖。”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些,即使昨天白天已经清过,院子里也堆积成了一层的比较厚的雪。科维勒的皮靴在的雪地上踩出深深浅浅的脚印,每次踩下都差不多是没过脚踝的深度。


    他很快消失在了雪幕里,穿着上校的制服,戴着赫越给予他的项/圈。


    赫越满意地躺在沙发上,例行查看外面新的事情。


    风雪已经到了完全影响正常生活的程度,商场不开门,各种游玩措施都没有开。没有特殊的事情安排,大街上除了无家可归的无主雌虫,很少会有其他虫在街上闲逛。


    一切都按下了暂停键,所有虫的目光和希望都集中在那一支进入A区副生核洞的侦察队伍上。他们一进去就被屏蔽了通讯仪,和外界断开了声音联络,只有随身携带的一个跟踪器会出现将信号呈现在基地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


    跟踪器被销毁,侦察队也凶多吉少,基地就会派遣新的侦察队进去。


    那块公开的大屏幕随时都可以在光端上看到,上面还残留几个红点,就是还剩下几只军雌成为大家的希望。


    赫越记得,短短几天,上面的红点就已经寥寥无几。


    正如官方所说,这是虫族历史上,史无前例严重的核洞危机。


    光端上出现了新的消息,是之前卡诺引荐给他的手作师。他礼貌地发来消息,询问赫越对他作品的意见。


    他们用光端聊了很多,从五个金属物件的设计到使用,包括赫越的设计想法,还有手作师的制作经验,几乎无话不谈。


    赫越能够通过卡诺确认对方是雌虫,但是对方一直礼貌地用“先生”称呼他。从头到尾,他没有询问赫越的姓名,也没有透露自己的名字。


    如同人类社会在网上结交的好友一般,两人的观念合得来,也聊了很多。


    赫越有种很神奇的感觉。


    如果在古堡,他们俩同为驯兽师,应该是结结实实撞了号的。但是现在他们共同出现在虫族,对方是雌虫,而赫越却是雄虫。


    这心落差得有多大?


    一些心分析的职业病让赫越得出了这个结论。


    晚上的时候,赫越抽空去看了一眼公开的A区核洞侦察队的信号屏幕,上面的红点只剩下了零星几个。光端上公开讨论的热度高涨,担忧和恐慌不可避免地笼罩在这个星球上。


    外面的雪下得大了一些,打在窗户玻璃上的风哗啦作响。


    科维勒一进门,赫越就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和药味,浓烈到让他不适地皱了皱眉。


    上校的制服外套上叠了很厚的雪,抖了几下之后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他的脸上多了一些细小的伤痕,整个人看起来消沉又疲惫。


    赫越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虫族的紧急会议是会打架的吗?


    科维勒默不作声地换了鞋,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一个药瓶,走到赫越的面前。他的目光在和赫越对上之后变得柔和了很多,平静得眼眸也有了一些波动。


    “雄主,我看到您手腕上的淤青还没有好。”


    赫越顿了顿,无声地向他伸了手。


    科维勒将淡红色的药油涂在手心,搓热了之后捂在了赫越的手腕上,稍微用力地按揉着淤青的位置。细嫩的皮肤温度比他的手掌低很多,科维勒小心侍候着,好像面对的是一份至贵的珍宝。他的目光停留在赫越的手上,轻声说道:“如果疼的话,就告诉我。”


    赫越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他们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及A区的核洞侦察,赫越也没有询问他脸上的血痕,身上的那件白衬衫上染上的几块骇人听闻的血污。


    他知道这个时候科维勒需要的是什么。这只可怜的小狗大概只是想和他待一会儿,哪怕什么都不说。


    等到药效渐渐在手腕上发挥作用,赫越才感觉到从皮肤表面渗入到内里的灼热,手腕上暖暖的感觉,特别舒适。


    科维勒收了手,将药瓶的盖子盖好放在桌上,跪在原地没有动。他的手上还有残留的药油,甚至好像还残留一些赫越手腕上细腻皮肤的触感。


    他稍微从无底下落的黑洞里,找到了一个落脚点,怅然若失的眼眸好像有了焦距。


    “衣服脱掉等我。”


    科维勒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映入眼帘的就是已经完全被血完全浸/透绷带。


    赫越回来的时候,手上除了几卷干净的绷带,还有一根金属细链。那也是他定制的物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一根可以和其他五个物件套上的牵引链。


    “你在会上和其他雌虫打架了?”赫越用桌子上的剪刀将他身上被血濡湿的绷带剪掉,“这个A区基地,你不才是老大吗?”


    冰凉的剪刀接触到发烫的皮肤上,令科维勒打了个寒战。他解释道:“不是会议上打架,是会议结束之后去特训了。”


    绷带下新生的伤口大多都是拉伤,而且是要拉扯到极限才会重新将伤口撕扯开的程度。


    牵引链的末端扣在了项链上,赫越轻轻一扯,就能让他仰头看自己。他知道科维勒需要什么,也知道自己应该给什么。


    他的手高高扬起,往他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赫越用足了力气,扇得科维勒的脑袋嗡嗡作响。


    “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是什么,”赫越拉动手中的链子,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拽,“想清楚了回答我。”


    他的语气冰冷,垂眸的神情半掩着,猜不透情绪。但是压迫感排山倒海般压下来,威严和强势,如同掌控拥有雌虫上校一切的主人。


    “是链子,我是雄主的狗。”科维勒的一侧脸肿起来,声音也有些含糊。


    这种压迫感分明令他恐慌得喘不过气,但又好像将他的全部握在手中,令他从摇摆中回过神,专注于眼前的事。


    链子的一端是他的脖子,但是好像也不完全是,更像是将他整个拴住的。


    “你身上的伤,是谁给你的?”


    “是您……”科维勒噤了声,后面的话没有说得出来。他在特训场无端发泄情绪的时候,全然忘记了这一点。


    他是赫越的所有物,他没有资格,私自处分自己的身体。


    一切拨云见日,那些长久遮盖在他心境上的迷雾,终于消散开。


    科维勒不顾还有链子扯着自己的脖子,忍着硌在脖子上几乎窒息的疼痛,低头往地上贴去。他的额头总算挨到了的赫越的脚尖,轻轻一触。


    “对不起,雄主,”科维勒垂眸说着,“我属于您,我不应该故意损坏自己的身体……”他直身,仰头时的目光多了几分虔诚:“我错了,求您责罚。”


    “想明白了?”赫越稍微松了一点手上的细链。


    科维勒点了点头,“想明白了,我是您的狗。”他第一次没有觉得这是一句侮辱性质十足的话,也不觉得它践踏了自己的尊严。


    他需要归属。


    在他面对特训撕扯自己的伤口,意图将A区核洞的焦虑赶走的时候,伤口撕裂的疼痛并没有让他感觉清醒和满足,反而只是无端的痛苦。


    因为那些,都不是赫越给予他的疼痛。


    那些他在赫越的手下因为疼痛感觉到放松的时候,都只是因为这些都是出自于赫越,来自于他的雄主。


    他也第一次觉得,这句话并非只是调/情,而当真是一个誓言。


    【科维勒,62%。】


    细链在赫越的手心上绕了两圈,缩短了很多他们之间的距离。科维勒被迫在拉扯下往前挪了几步,膝盖几乎贴上了赫越的脚尖。


    “能明白就好,走吧,小狗。”


    定制的细链和项链都发挥了特殊的作用,赫越拉着链子在房间里走,从客厅到厨房,从楼下到楼上。他们之间的距离很短,只要科维勒一不小心撞上赫越的腿,赫越就会重新再房间里绕一圈。


    跟随在赫越身边的科维勒当真像一条小狗,被雄主用链子牵着,如同散步一般。


    科维勒又一次撞上了突然停下的赫越,他一个激灵,连忙说“对不起”。


    他的膝盖已经很疼了,每挪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没关系,我还能多转几圈,就是看你的膝盖还承不承受得住,”赫越拍拍他的头,“集中注意力,好狗狗,你只要稍微走神就会跟不上我的步子或者撞上我。一点都不能走神,把所有的注意都交给我,好吗?”


    赫越轻柔的声音跟哄人一样,蛊/惑力十足,挠得人心痒。


    科维勒点点头,专注地盯着赫越的步子,几乎到屏息凝神的地步。膝盖的刺痛也没有让他分神,前面的路也没有。


    他不需要看清前面的路,只需要盯着赫越的脚步,跟随着他挪动每一个步伐。


    只需要跟随就好。


    最终,赫越在自己的画室门口停下来,打开了画室的门,带着科维勒进去。这一趟,科维勒一点错误都没有犯。


    “开窍挺快的,我还以为今天得把你的膝盖磨破才能成功。”


    还在担心自己犯错太多会的科维勒松了口气,“是雄主的引导让我知道该怎么做。”


    “两个小时了,”赫越看了一下表,笑道,“现在才有狗的样子。”


    他坐在科维勒面前的沙发上,拍了拍自己的腿,“靠过来吧,允许你坐在地上。”


    科维勒挪了一下位置,侧头靠在他的腿上。


    松弛和依赖的感觉让他无比舒适,他伸手圈住了赫越的小腿,对方离奇地没有制止他。


    “现在回忆起集中注意力是什么感觉了吗?”


    科维勒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开口:“什,什么……”


    “你丢失的注意力,现在能找回来吗?”赫越柔声问道。


    科维勒惊讶地坐直了身,仰头看着躺在沙发上的赫越:“雄主……”


    “无法集中注意力的话,应该打不准枪吧?”赫越双手靠在沙发椅背上,“你的注意力已经习惯性分散很久了,我能感觉到这个,无论是因为焦虑,还是压力,或者什么其他事情。强迫自己练习,将自己泡在特训场发泄压力,是最愚笨的方式。”


    科维勒手紧紧地攥成拳头。他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蒙起一层水雾,鼻子也酸得厉害。


    他的局促不安,所有的正面或者负面的情绪,没有哪一点能够逃过赫越的眼睛。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最迷茫不安,痛苦徘徊的时候,以行动而不仅是安慰将他从崩溃边缘拽回来的,只有赫越。


    “对不起……”他的尾音发颤,“我以为雄主只是想拿我玩乐,没有想到是……”


    赫越见他眼眶发红,适时地打趣:“当然也是。”他说话的语气并不认真,难以辨认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当真只是玩笑话。


    “上校大人跟在我身边的样子,才当真像只可爱的小狗。”


    第36章 他真的什么都会给的


    科维勒还圈着赫越的小腿, 仰头认真地观察他的眼神,企图辨别赫越所言真伪。他没有看出来端倪,那双温情的眼眸好像氤氲水雾, 澄澈的瞳孔近距离时反射他的倒影, 却好似雾里看花,瞧不懂情绪。


    他放弃了继续探知赫越的真实想法,侧头枕在他的膝盖上,手掌有节奏地揉/捏着赫越的小腿。


    “你在干什么?”赫越问道。


    科维勒圈抱着他的腿, 按/摩的力度和速度都颇有讲究。他知道赫越作为雄虫的痛觉神经应该是更发达一些, 下力时也比平时给自己放松肌肉时轻了很多。


    “在房间里走了两个小时,雄主也累了吧?”他垂眸说着,手上的动作倒是没有停。


    赫越也在房间里里外外走了好几圈,坐下来的时候当真有点腿酸。略有些酸疼的小腿肌肉被按/摩得很舒服, 甚至有种运动后全身放松的魔力。他偶尔因为被按到特殊的穴位而发出轻声的哼咛,手上也轻柔地梳过科维勒的头发, 像是在给小狗顺毛。


    小狗难得乖顺又亲昵,枕在他的腿上不挪地, 满心想的都是怎么让雄主再舒服一点。


    “你明天还要去特训吗?”赫越问道。


    科维勒摇摇头, “把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没有效果地透支身体, 也是浪费时间。”这个道简单易懂, 但一时钻进牛角尖的上校还得赫越提点才真正明白过来。


    “真乖。”赫越奖励般倾身捏了一下他的耳垂,散在面前的发梢挠在了他的脸上。


    发梢轻轻拂过鼻尖,有点轻微的痒。科维勒挠了挠自己鼻尖,好像真的从赫越的发尖闻到一点很淡的味道,不如香水一般冲鼻,只有种清新的淡香。


    这是赫越的信息素吗?


    科维勒伸手, 将赫越的发尖放到自己的鼻尖处。


    “怎么了?”赫越问道。


    “头发上有点花香味,是雄主信息素吗?”


    他们是第一次坦诚布公地提及信息素的话题,一个因为科维勒的基因刻印反噬而完全被排斥的东西。


    赫越顿了一下,撩起一缕发丝,认真地闻了闻。很淡的花香味,要不是靠得足够近,这点味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反而问道:“为什么会觉得是信息素,你感觉很难受吗?”


    科维勒立刻摇头。这种味道一点不腻,也不像常识书里写的能让雌虫浑身发烫,甚至直接强制进入潮期。


    “是很好闻的味道,有点像是早晨沾了点露水的花,刚刚绽放时被阳光照到的时候的感觉。”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画面,仿佛他的雄主就是画面里那朵小花。


    赫越笑笑,回答道:“上校买的洗发水确实挺好闻的。”


    “是洗发水也挺好的。”


    科维勒的内心有些复杂。他庆幸赫越身上好闻的味道不是的令他失控难堪的信息素,又有点希望信息素排斥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他的雄主身上。


    他不想排斥赫越的信息素。


    他想接纳。


    或者,拥有。


    这个想法让他浑身一怔,身体小幅度地抖了一下,吸引到赫越的注意力。


    “你怎么了?”枕在他腿上的雌虫上校突然一抖,掉落在地上的细链都碰撞了出“哗啦”的响声。


    科维勒的表情有些僵,但还是扯出一个微笑:“我,我还以为是雄主的信息素。”他的眼神有些惊慌,圈住赫越的手也悄悄攥紧了拳头。


    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


    科维勒的心跳猛然加快。


    他可是因为不被信息素束缚,靠自己的意志力忍耐过一次又一次惨痛的刻印反噬和核洞伤痛,才最终得到了信息素排斥的特殊体质啊。他也正因如此,才会突破总部那群雄虫的信息素控制,爬到上校的高位上的啊。


    “想什么呢?”赫越见他教的小狗已经学不会在他面前藏住心事,面对他的时候有点什么心思就挂脸,成就感颇丰。


    科维勒的声音很闷,重复了一遍:“我以为是雄主的信息素。”


    “不会的,我说了,驯服你不需要信息素。我从头到尾都不会用,我保证。”


    赫越向他摊开手,示意他握住自己的手。他的目光诚恳坚定,又平和温暖,和他发梢的清新的香味一样。


    但越是如此,越令他面前的雌虫上校心慌。


    科维勒没有动,拉扯的情绪走了千万里。他知道赫越没有懂他更深层的意思,性来说,他确实不能被信息素左右,彻底在基地成为信息素的奴/隶。但感性上来说,他不想排斥赫越的一切。


    想要拥有,也想被拥有。


    在赫越注视的目光中,科维勒从地上捡起掉落的细链一端,绕在他摊开的手掌上,一圈又一圈。细长的金属细链和赫越白皙的手很搭,最后的一小截堆在他的手心。


    科维勒最后将自己的手心覆盖上去,隔着细链贴住他的手。他们的手心明明是紧密相贴的,中间却很明显地间隔了一条细链。


    “都可以。”科维勒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漂浮在半空中一样。


    “什么?”


    科维勒深呼吸一口气,手指弯曲,握住了赫越的手。


    “如果雄主想用信息素,也可以。”


    赫越目光一紧,确认这句话是从科维勒的嘴里说出来的。他的另一只手拍了拍科维勒的脑袋,“别担心了,我向来说一不二。”


    他的“安慰”一步步加深科维勒的不安。


    科维勒别过头,失神地望向别处。他闭了眼,大脑一片混乱。


    他发现自己好像渐渐忘记了自己一开始接触赫越的目的,而现在,他终于在赫越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提醒中如梦初醒,回想起了自己曾经无比坚定的目标。


    那个坚定的目标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赫越能够给予他一切相提并论,甚至无法比较出轻重。


    赫越空余的手一把捂住他的眼睛,从后面将他捞过来靠在胸口处。


    “小狗在想什么坏呢?也不想着告诉我。”


    科维勒的眼睛眨动的时候,眼睫轻扫过赫越的手心。现在的他无论是睁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都看不到眼前的一切。


    他从未觉得自己像现在这样置身黑暗,迷茫得辨不出方向。


    好柔软的声音。


    科维勒想到了一个不太恰当的形容词。


    “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可就要拿鞭子抽你了。”赫越在他的耳边说道。


    科维勒的另一只手跟随着捂住赫越的手背,感受到细腻的皮肤和隔在中间的细链。


    “我在想,雄主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


    很久都没有出门赫越总算打算踏出房门。今天的雪比看起来比往常小了很多,风也很温和,挂在门口的吊铃只是小幅度摆动,发出好听的声音。


    后背的长发隔着围巾实在不适,他出门前给自己绑了个高马尾,干净利落又多了几分英气。他只要稍微摆头,高高束起的头发就会跟随着小幅度摆动。


    “走吧。”赫越在看着他看呆了的科维勒面前打了一个响指。


    今天是科维勒身上的伤完全痊愈,打算去特训场复健的日子。赫越提起之前他答应了自己要去射击场玩玩,这才有了出门的由。


    外面的雪飘落下来,和前几天比倒是显得有点小家子气。A区侦察队的信号还没有中断,现在这个天气状况,很有可能是里面的状况不错。


    赫越抬头看着头顶的透明雨伞,以及上面逐渐堆起来的雪,无奈开口:“这种程度的雪花落在身上,一会儿进室内的时候,稍微抖一下就好了。”


    打着伞的科维勒不依不饶,“这不一样,雪飘在脸上会很冰,雄主出门又不愿意戴口罩。”


    赫越懒得和他争辩,了自己脖子上的羊绒围巾,一步步往前走。


    特训场已经有很多军雌在训练了,室内不仅仅有射击场,还有其他其他简单的工具和VR实景特训测试。


    赫越在科维勒的要求下戴了护目镜,在对方把耳罩塞在他手里的时候给他扔了回去。


    “雄主,你第一次来,枪/声太近了对耳朵不好。”


    “你不懂,上膛和换弹夹的机械碰撞声要是听不见,射击场等于白来。”


    科维勒觉得他的雄主无取闹的样子闹得心软,默默地在他的枪上装上了消音器。他强烈建议赫越选择新式激光枪,不仅压手感很轻,后坐力也不大。


    “火枪这种火光崩裂的感觉,才有打枪的氛围感。”赫越拿了手/枪就不放手,不管科维勒说什么都不放。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这种枪才让赫越有种的熟悉的亲切感,打起来更爽。


    旁边射击的军雌不免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关于一个扎着高马尾的貌美雄虫旨意用威力最猛但是后坐力最强的老式火枪,还有那个在他们面前威严乃至凶恶的军官上校哄着这雄虫又无可奈何。


    反差感太强烈了,很多军雌都围了过来。


    科维勒实在不想他又美又飒的雄主被其他军雌观望,又在为只有他站在赫越旁边这件事情暗爽。他的手掌垫在赫越的手下面,担心赫越那双手腕上那块骨头都格外突出的手,压不住这把威力十足的枪。


    下一秒,赫越就把科维勒的手拍开了。


    “你别干扰我。”


    实在没辙的科维勒只好默默地站在他的旁边。


    整个射击分场馆都安静下来,不再有射击的声音,其他雌虫的眼睛也都齐刷刷地落在赫越手中的那把枪上。


    他俨然成为了整个场地都足够耀眼的存在。双手握住手/枪,黑色无袖将锁骨和手臂上一层薄薄的肌肉露在外面,头顶的白灯照得他的皮肤更加吹弹可破,高马尾的末端总是时不时地将旁观者的视线拉到他的后腰上,又重新挪开。


    冰冷犀利的目光捕捉到远处的猎物,利落地子/弹上膛,十发子/弹毫无间隔地打出去。还没等其他雌虫反应过来,他垂头时马尾轻晃,换弹匣的动作相当熟练。


    然后,赫越在他们惊讶的目光中,左手单手举起手/枪。


    又是十发连击,子/弹的空壳掉落在地上,枪/口冒出一缕白烟。赫越收了手,从脸上将护目镜取下来,信心满满地拍了一下一旁的按钮。


    远处挂着靶子的横杆往前移动,上面飘动的布制枪靶带着赫越的成绩移动到他们的面前。


    硕大的布靶上有九个靶子,每一个靶子都有0到10环。赫越的枪只存在于中心的靶子,而且集中在七到十环。整个A区基地,乃至整个虫族基地,能够达到这个成绩的,也屈指可数。


    赫越拾起掉落在平台上一个空弹壳,放在科维勒的手心上,迎面撞上了对方惊讶的表情。


    “我的表现如何,科维勒上校?”


    “特别好,我手下的这群崽子们得自愧不如好久。”


    赫越转过身,看到的是无数惊讶、羡慕和崇拜的目光。这种目光他见多了,况且这可是整个A区都打不出的成绩,他当然心安得。


    站在第一排的一只军雌被身后的雌虫推搡出来,往前踉跄一步站在了赫越面前,“雄主,请问我可以带走一个空弹壳留作纪念吗?”


    “当然可以。”赫越点头应允。


    “雄主,我也想要!”


    “还有我还有我!”


    “我我我,我也想拿一个……”


    ……


    眼看被推出去打头阵的军雌拿到了一颗空弹壳,站在后面的军雌立刻哄闹起来,声浪一声高过一声。


    赫越指了指自己脚边的空弹壳,“来吧,谁抢到就是谁的。”


    一时间,后面的军雌都涌上来,着急忙慌地抢赫越脚边的弹壳。科维勒眼疾手快地揽住赫越的腰,一把将他捞到旁边来,才避免了他被这群健壮的雌虫撞到。


    但赫越结结实实地撞到了科维勒的怀里,还被他死死地扣住腰。赫越的鼻尖撞上了科维勒的胸肌,被他整个人圈抱住。体型差十足的情况下,他更像是缩在科维勒怀里的。


    “被吓到了吗?”雄主在怀,科维勒无比满足,心跳巨快。他一手揽过赫越的腰,另一只手绕过他的后背,护着了他的头。


    高马尾的发束在他的手背,一动就会轻扫过他的皮肤。


    赫越回头看了一眼哄抢的雌虫们,其中有一只手里拿了两颗弹壳高高举起,被追赶他的雌虫们斥声谴责。


    “没有被吓到,只是觉得他们挺好玩的。”


    “谁都能看出雄主的魅力。”他的声音有点闷,手里捏着那颗赫越亲手给他空弹壳,心情复杂。


    只有他手中的那一颗弹壳是赫越亲手给的,和其他雌虫抢到的都不一样。但是,那么多雌虫在抢,足以看出赫越的受欢迎程度。


    是放在雌虫们的面前,都会被疯抢着要认主的程度。


    他不满地收紧搂住赫越腰间的手,一个臂弯就能把纤细的腰圈过去。他的脸下巴轻轻搭在赫越的头顶,闷声闷气地说道:“他们要么是有伴生雄虫的,要么就是有或者有过虫主的。”


    他的语气酸得要命:“我没有。”


    “你没有吗?”赫越站直了身,双手搭在他的胸口,挑眉问道。


    科维勒眨眨眼,嘴角止不住上扬,“雄主您是我……”


    “那你地下室的冰块里面的是什么?”


    科维勒整个僵硬,笑容生生卡在脸上,“那不算。”


    “怎么不算?”


    科维勒皱眉看向别处,咬了咬嘴唇,“不能算。”


    赫越明知故问:“那不是你的伴生雄虫吗?”


    “不一样,我们没有结约,也没有过思想刻印。他只活了五秒,我没有过虫主,”科维勒语气急切,声音拔高了好几度,脱口而出,“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干净的!”


    赫越愣愣地看着他。


    【结约就是在.的时候抵在最深处的刻印点,将信息素注入到那里,就可以给雌虫刻下思想刻印。】系统适时科普。


    (我知道。)


    科维勒见赫越不说话,肉眼可见地慌乱,“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高声喊的,我太激动了,我错了,雄主……”


    赫越面无表情,科维勒也不知道他的是不是在生气。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雄主是我的第一个,我从来没有和任何雄虫亲密接触过,我连雄虫信息素都排斥……真的……”他慌不择路地解释,语言系统被赫越盯得紊乱了。


    然后,他就听见了赫越的笑声。他意识到赫越没有在生气,这才松了口气,佯装可怜地说道:“雄主又吓我……”


    “你的这些事情我早就知道,你不用担心。”


    赫越重新偏头靠在他的怀里,被他紧紧护住。不知是不是雄虫的特殊体质,赫越鲜有觉得被人抱着的感觉很放松也很舒适。


    他的手点住科维勒的下巴,眼睛眨了眨,睫毛扑闪扑闪的。


    “上校大人,我还想玩枪。”


    科维勒的脑子像是被他点了一束烟火,“轰”地一声炸开。他的心脏狂跳,受不了一点赫越佯装撒娇地请求他。


    他真的什么都会给的。


    “好,都可以玩,”科维勒一手搂住他的腰,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但是要在手腕上缠上护带才可以。”


    赫越仍觉得这种保护措施累赘,但还是在科维勒的恳求之下答应下来。


    各种各样的枪点燃了他对枪支机械本性的热爱,在整个射击场穿来穿去玩得不亦乐乎。他的高马尾在跑动的时候飘扬起来,充满了向上的生命力。


    只要他一打枪,就会有雌虫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的枪,过来看他的表演。


    无论是姿势还是技巧,赫越都无形中当了一回这些雌虫的老师,做了很好的示范。那些军雌们前所未有地认真看他打枪,比正经上技巧课还精神,自身也提高了不少。


    每次赫越换到下一个打靶地,就有雌虫争着去捡落在地上的各种空弹壳。他只是来了特训场一次,大概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这里都会流传一个雄虫神枪手的故事。


    赫越放下手中的枪,伸了个懒腰,绕了绕有些疲惫酸疼的手腕。他向科维勒伸/出手,对方就立刻意会,牵过来小心地揉他的手腕。


    “上校不去训练吗,怎么一直跟着我?”


    “我等雄主累了再去,万一不小心受伤,我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赫越点点头,“我现在就累了,我想看你特训。”


    “好,跟我来。”


    科维勒换好衣服,站在个人的训练室里,面前是一块亮光的屏幕。他穿着黑色紧身服,身体的关节都系上了动态捕捉的小圆球。


    特训的关卡很多,很多都是模拟的一些已知核洞,制作成的一个个副本。每一个副本的通关记录和最好成绩的排行榜上,科维勒的名字出现在了第一个。


    当真是很刻苦吧。在赫越出现之前,科维勒几乎把工作当做了自己生活的绝大部分。


    赫越待在观察室,里面还有一些拿着平板记录学习的军雌。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科维勒,脸上满是崇敬。


    观察室的门打开了一半,赫越听见身后传来对话的声音。


    “这就是科维勒上校特训的观察室,今天就麻烦您记录上校的数据了。”


    “好的,我知道了。”


    赫越回头,目光撞上了推门而入的维恩。


    进门的人惊讶地愣在原地,硬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确信了眼前的情形不是自己的梦,眼中的惊讶转变为激动和欣喜。


    “主人……!”


    维恩抑制住想要直接冲过来将赫越一把抱起的冲动,快步走到他的面前,“主人,好久不见,我……”他的声音在抖,眼眶也有些红润,“我很想您。”


    赫越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笑得温柔,“好久不见啊,维恩少校。”


    维恩穿着少校的全套制服,肩膀上的缝制肩章和制服外套的垫肩让他本就很宽厚的肩膀显得甚至有点魁梧,一点不像是文职军雌。


    “你为什么在这里?”赫越问道。


    “我排班到这里记录科维勒上校的训练数据,主人您呢?”他的目光停留在赫越手腕上的护带上,“主人的手腕受伤了吗?”


    “没有,只是来玩玩射击,避免手腕受伤而已。”


    维恩的目光满是崇拜,“刚刚听他们说特训场来了一个特别厉害的雄虫,原来说的是主人您。真可惜,要是再早来一点,我也能欣赏主人扎着高马尾射击的样子了。”


    赫越被他哄得开心,将发束从后背捞到面前,单手捧起来,“我扎起头发的样子看着还不错吧?”


    “特别好看,和散着头发的时候感觉很不同,气质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维恩刚要用手去接,就听见观察室的链接开关发出“滴”地一声响。他转头透过观察室的玻璃看向不远处的个人训练室,正好撞上了科维勒的目光。


    “诶上校提前按了训练开始,观察数据采集仪器还没连接好呢。”围观的一只雌虫着急地去按采集仪器上的按钮。


    维恩被迫收回了手,跨步走到仪器前面,“我来调就好。”他的脸色阴沉,抬头瞪了一眼训练室的科维勒。


    “好的,长官辛苦。”


    赫越望向训练室的科维勒,看到他皱着眉,抿嘴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像极了被主人冷落,摇着尾巴的小狗。


    赫越看看正在忙碌的维恩,又看了眼训练室的科维勒,无奈地摇摇头。


    怎么给这两个人撞上了……


    第37章 狗狗互咬抢主人 【维恩,55%】……


    “上校今天特训的兴奋值和专注力好像高了很多。”


    “是, 前些天上校特训还遇到些问题,休息了几天之后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上校又得破纪录了吧……”


    ……


    站在一旁记录学习的军雌小声讨论着,将不断攀升的数据曲线记录在了自己的平板上。


    赫越注视着观察室和训练室的两块玻璃后面认真训练的科维勒, 脑子里冒出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


    现在的科维勒上校像什么呢?大概是一只花枝招展、忙着开屏的孔雀。


    他的眼睛时不时往赫越这边观察室看, 一旦对上赫越的眼神,数据监测仪器上的数字就会往上升一点点,毫不保留地暴露出这位上校的所思所想。


    他很认真,也很尽力, 训练时的紧身衣被汗水打湿了大部分, 即使逐渐达到身体可以承受的极限,每一次出手也毫不懈怠。喘气的间隙,他转过头向赫越扬起笑,汗水也从额角流下, 期待的目光好像求主人夸夸的小狗。


    赫越肯定地点点头,那边的科维勒就好像重新打了鸡血, 投入到强度更高的训练当中。


    观察室的玻璃隐约能看见一点房间内的倒影,赫越的目光从远处训练室的科维勒收回到玻璃上。站在他身边的维恩, 目光既没有在训练室的科维勒身上, 也没有在排放在观察室一角的检测屏幕上。


    维恩在偏头看他的伴生雄虫,从头到尾, 都没有挪开。


    赫越有些疑惑地回头, 就看见维恩光速垂头,好像在看自己手中的平板。


    身边传来“咔哒”一声响,赫越看到维恩手中的平板屏幕裂开了一条缝,在表面形成了一个相当明显的黑线。平板上一点笔迹都没有,维恩拿着电容笔,紧咬着牙, 脸崩得很紧。


    “维恩?”


    赫越的手覆在他紧握着平板的手上,感受到宽厚的手背因为用力而青筋突出。


    他往维恩的方向侧步靠近,肩膀贴上了他的手臂,另一只手向维恩勾了勾手指。


    维恩乖顺地垂下头,靠在离赫越很近的位置,像是要说悄悄话。


    “上次把光端传导仪捏碎了,这次又要把基地的平板捏碎吗?”


    维恩脸色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抓住平板边缘的手明显松了劲。他的手没有移动,仍旧被赫越的手覆着手背。


    “好好记录,这是你的工作,维恩少校。”赫越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背。


    观察仪器的屏幕闪了几下,发出提示的声音。特训成绩的曲线陡然升高,快要成为一条垂直于地面的直线。所有虫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看向了观察室玻璃那边的科维勒。


    他手中的模拟光剑精准地砍向了最终boss,一个旋身帅气又华丽地终结了特训副本。


    成绩的数字跳了一下,右上角出现了一个“new”的金色英文,中间也标上了“top.1”的字样。


    科维勒抓着模拟光剑的手柄,精准地将它投进框里。他转过身面对观察室的他们,双手叉在胸口,歪头露出一个胜利者的笑容。


    汗水打湿了额前的碎发,几缕贴在了他的额头上。他的笑容肆意张扬,同时,满是对雄主身后的那只雌虫的挑衅。


    “哇,真的破纪录了。”


    “不愧是唯一的雌虫上校啊,好厉害。”


    ……


    军雌们如同科维勒的粉丝一样不停夸着,叽叽喳喳没停下来过。


    “闭嘴!”维恩的脸色不太好看,阴沉的样子甚至有点恐怖,再加上他的体型在整个基地都是数一数二的健壮,以及肩膀上象征文职少校的肩章,震慑的效果相当好。


    几只军雌立刻噤了声,相互使了眼色,慌慌张张向他们鞠躬道别,拿着手中的平板落荒而逃。他们逃走的时候过于急切,把观察室的门摔出了剧烈的声响,地板都好像在抖。


    房间里很安静,检测屏幕偶尔发出“滴滴”的提示音。外面的声音传不过来,隔了两层玻璃的训练室里,科维勒趴在玻璃上锤了两下,也没吸引到赫越的注意力。


    “一点没记啊,”赫越看了一眼维恩手里空白屏幕的平板,“这可怎么办?让科维勒上校再练一遍?”


    维恩立刻回应:“不用,我一会儿在检测数据仪里面补回放。”他断不可能创造机会让赫越再盯着科维勒上校的高光时刻看了。


    赫越看出他不悦的样子,笑着拱了一把火,“不准确吧?训练进度什么的,可能会对不上。”


    “咔哒”一声响,维恩手里的平板屏幕彻底碎了。屏幕呈现出花屏,闪了几下之后直接黑屏,不管怎么摁都没有反应。


    “你怎么……”


    赫越正说着,那只覆盖在维恩手背上的手反握过来。温热宽厚的掌心覆盖在赫越的手背上,隐约还能感觉到一层粗糙的薄茧。


    “不要看,”维恩轻敛着眉,那层在其他几只军雌面前表现的威严震慑荡然无存,“主人可不可以,不要看他?”他小声请求着,卑微又讨好,备受挫折的样子。


    他知道自己是文职军雌,纵使他最终从少校爬到了上校也不如正役军官位高权重,即使一身腱子肉,也不会有机会进入到特训室参与特训……


    主人永远不会用那种欣赏,甚至略有敬仰的眼神看他。


    那是科维勒上校在赫越面前与众不同的优势,不是他的。


    占有欲的种子一早就在心里种下,但维恩听话懂事,从来不表现出来。但是,赫越目不转睛地看着训练时强大的科维勒上校,与他对视时温柔地给予肯定的鼓励,令嫉妒的种子发了芽,开始疯长。


    “主人不要看他……”维恩知道自己在无取闹,所以更加胆战心惊地看着赫越的眼神。


    赫越空余的手捏了一下他的脸,并没有像他想象那样生气,反而语气温柔地问道:“在想什么呢?”他恰到好处地援救了一下维恩的不安全感,充满了蛊惑人精神的力量,将维恩往上捞了一把。


    “不想,主人看他,”维恩在赫越的眼神中捡回了智,闭眼深吸一口气,重新挂上乖顺听话的表情,“没有要主人为难的意思,我只是很嫉妒。伴生雌虫的一切都是属于您的,我的想法也是。主人问了,我就应该回答,主人不在意也没有关系。”


    他看起来懂事听话、性得体,能够为赫越退让到丧失自我的程度,就像家里向来乖巧的长子,不会哭闹的小孩。但是,他贴着赫越的手在抖,幅度不大,只能让和他紧紧握在一起的赫越感受到。


    不仅如此,赫越看到他半藏在衣袖里的手也攥成了拳头,指背发红。


    赫越没有说话,维恩反倒更加心慌。


    他几乎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强行压住涌起的情感,才艰难地说出一句话,“主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我一直陪伴支持主人,我不重要……”


    “维恩。”


    赫越适时地打断他的话。他空余的手背轻轻贴了一下维恩的脸,“别这样,我不喜欢。”


    他瞧见维恩紧绷的脸松弛了,紧握的拳头也松开了。


    “主人。”他小声唤着这个目前只有他才会喊的称呼。


    【维恩,55%。】


    赫越举起手拍拍他的头,“听话的狗狗也有肉吃。你是我的伴生雌虫,你很重要。”


    维恩抿了抿唇,闭眼亲昵地蹭了蹭赫越的手心。他的眼睛很热,闭眼的时候完全盖住了刚刚升起的一层薄薄水雾。


    他要做赫越口中那只听话的狗狗。


    “主人,对不起。”维恩笑笑,像只温暖治愈的大型犬。


    赫越揉揉他的头发,笑道:“小金毛。”


    观察室的门打开,维恩和赫越的目光往门口望去。


    科维勒换下了那件训练穿的紧身衣,换上了一套存放在自己单人储物柜里的全套上校制服。衣服上的折痕暗示着这套衣服应该是第一次从袋子里拿出来,崭新的黑色布料甚至有点反光的样子。


    肩膀上银质的上校肩章连接了一条银色细链,末端连上了胸口处的上校勋章。


    这是基本上只有出席正式公开的场合才会穿的礼服款制服,精致又华丽。


    赫越在他身上亮晃晃的肩章上多停留了几秒。那并不止是荣誉,还有权力和地位,甚至彰显了科维勒作为基地唯一的雌虫上校的特殊优势。


    “维恩少校,有幸能让你给我记录数据。”科维勒挑眉说道,火药味十足。


    维恩眯眼打量了一番他身上的制服,呼吸深重地给自己缓气。他咬咬牙,右手放至胸口,向科维勒行了标准的帝国军礼。


    “长官好。”被戳中软肋的维恩每一个字都是毫不保留地咬牙切齿。


    当然,科维勒明爽勾唇也毫不保留,“维恩少校,我的特训表现如何?”


    维恩将自己已经坏掉的平板拿在了身后,敷衍地说了一声:“还不错。”


    科维勒上前一步,倾身对赫越说道:“雄主,我有一点特训上的事情想要和维恩少校说。”


    这俩能够聊特训上的事情就怪了。


    赫越暗暗吐槽一句,又对这俩看着如此冷静的军官能够吵成什么样子格外好奇。他点头应允,“我去外面,别让我久等。”


    “只说几句话,马上就来。”科维勒回答道。


    观察室的门关上,里面的声音完全被房门隔离,就算是贴在门口都听不见。赫越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如此好的机会,悄悄转动门把手,推开一个不易被发现的小缝。


    现在,房间里的任何声音,赫越在门外都能听见。


    科维勒率先开了口:“维恩少校,能够把我的特训数据给我看一下吗?虽然这次刷新了基地的最佳记录,我觉得还有不错的提升空间。”


    维恩的手里还拿着那个什么都没有写的,已经完全报废的平板。“我还有一点没有完成,之后,我会把分析报告发给长官。”


    科维勒冷哼一声:“是嘛,我还以为你全程盯着雄主看,一个字都没写呢。”


    被戳中心事的维恩前后晃了一下,他思考了一下就这样往科维勒脸上招呼一拳的可行性,又在看到反光到刺眼的银质肩章后压下了这个想法。


    他缓了缓,勾唇说道:“长官没有意识到的事情多了去了,比如……”他往科维勒的面前靠了一步,捡回自信的声音不卑不亢:“长官和其他雌虫一样称呼‘雄主’,而不是‘主人或者虫主’,是因为,不喜欢吗?”


    他眼看着科维勒的笑容一点点僵掉,心情大好。


    科维勒脸色阴沉,厉声开口:“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不过是被允许交了一句主人,实际上呢?雄主有跟你结约过吗?”


    “我是主人的伴生雌虫,我的基因刻印上,刻的是主人的名字。它伴着我出生,伴随我一辈子,长官您呢?”


    科维勒最恐惧不安的地方,被维恩毫不保留地扎上了一刀。


    他右手抓住自己胸口处的上校勋章,眼神里满是愤怒和不甘,“那又怎么样?你受过雄主的鞭子吗?你知道雄主的鞋底是什么感受吗?知道雄主的.是什么味道吗?体会过雄主怀抱的温暖和安慰吗?”


    他当真是气急了,什么都往外说,只是力图从维恩的手里掰回一把。他把自己所有的底牌倾泻而出,只希望当天平的另一端是维恩身为伴生雌虫的身份时,他站在这一端,能够有更重的分量。


    “我是唯一的,正役,雌虫上校,”他紧紧抓着胸口处的勋章,银质的尖端快要将他的手指划出血来,“维恩少校,我是你一辈子,都到不了的高度。”


    他歪头笑笑,眼神里是无比张狂的狠戾。沉稳阴狠的上校把所有野心都藏得很好,向来闷声做大事,这一次却在维恩面前毫不保留地表露出另一种野心。


    关于赫越的野心。


    “维恩少校,你要不要想想那份引荐书上是谁的名字?没有我站在这里,没有雄主的面子,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科维勒攥紧拳头,压制住自己想要拔枪的强烈想法。


    的确,如果没有科维勒的引荐,维恩或许不会这么顺利地成为少校军官。从新兵开始一步步往上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评上军官。


    维恩头一回觉得,科维勒肩膀上的肩章如此晃眼,刺得眼睛生疼、他被那枚肩章背后权力和地位狠狠压制,自己肩膀上布制缝纫的文职肩章,顿觉黯然失色。


    “维恩少校,我和雄主待在一起的时间,是你的无数倍。”


    维恩的脑子被科维勒的挑衅搅得糊作一团,但是,他还是想。他想从科维勒的手中扳回一局,想争想抢。


    “谢谢长官的提拔,也感谢长官帮我照顾我的主人。”


    “你!”科维勒怒声道,“什么叫照顾你的主人?”


    “不是吗?他是我的主人,我是他唯一的伴生雌虫。”维恩的眼眸看起来淡淡的,却藏进了十足的疯狂,以及无尽的占有欲。


    “你就只会说这一句话是吗?”


    维恩总算哼笑了一声:“不,我还会提醒长官,是不是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待在主人身边?”他还记得最初的那日,他在科维勒的地窖,眼睁睁地看着上校在赫越的逼迫下.,都说了一些什么话。


    他找到了一切的突破口,如同柳暗花明又一村,扬起一个客气不失礼貌的微笑,“长官的目的达到了吗?”


    这一刻,科维勒的脸色即刻惨白。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一根无形的毒刺好像刺穿了他的心脏,他连呼吸都屏住了。


    维恩挑眉笑道:“长官难不成想在主人身边待一辈子吗?还是一年,半年?”


    科维勒愣在原地没有动。


    “或者,一个季度,三个月……咳!”


    话音未落,科维勒先行上前,单手扭住了维恩的衣领。


    收紧的衣领立刻勒住了维恩的脖子,让他感觉到一点不适的窒息。科维勒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捏得更紧。


    “嗬……是三个月啊……”被钳住脖子的维恩艰难地说着话,攻击力一点都不减。


    科维勒扬起了自己的拳头,作势就要往维恩的脸上招呼。


    “你们在干什么?”赫越适时推门而入,生生喊住了科维勒要往下砸下去的那一拳。


    赫越站在他们身边,拍了拍科维勒的手臂,压低了声音命令道:“松开。”


    科维勒如梦方醒,被赫越一句话唤回了在愤怒中丧失的智。他还是咬牙瞪了维恩一眼,不甘地松开了手。


    “吵什么?”赫越的问话透着寒意,左右看了看两只气得身体微抖的小狗。他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但是在他们俩的面前,他还是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其中科维勒更甚,他的眼眶在智回笼的时候,在看到赫越的时候,就已经红透了。他别过头,避免维恩看到他的样子。


    他可以在赫越面前丢脸,但是在维恩全面,绝对不能。


    “科维勒,说话。”


    “我们有一些争执。”


    “原因?”


    “……”


    科维勒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维恩在旁边搭了话:“因为我说他只能在主人身边待三个月。”


    赫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上校就要打人?维恩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他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科维勒的声音没能控制住,甚至在整个观察室传来了回响。他利落地从腰间拔出配枪,利落地上膛,枪/口对准了维恩。


    他的食指放在了激光枪的扳手上,拿着抢的手却抖个不停。


    “唯一的伴生雌虫?我这枪一开,这个世界上,我的雄主就没有什么伴生雌虫。”


    维恩一点不怕,甚至往前一步,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了冰冷的枪/口。他知道科维勒不可能开/枪,但还是对自己把他逼到这个程度而成就感十足。


    “谋杀文职军官,有主的伴生雌虫,长官是想被革职吗?”他无所谓地笑了笑,“长官这枪一开,这个世界上,也不会再有您这唯一的雌虫上校。”


    赫越暗中白了他们一眼,伸手挪开科维勒的激光枪,“你俩闹够没有?”


    剑拔弩张的氛围并没有因为科维勒收了枪就好了那么一点。科维勒将枪别回自己的腰间,还没等赫越开口问话,扭头就走。


    “这家伙……”赫越叹气。他将两虫的对话听得明明白白,自然也知道科维勒被维恩狠狠踩中了痛处。他那偏执是写在脸上的,赫越很好奇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维恩在一旁悄悄牵住赫越的手,小声说道:“主人,长官他……”


    原本关上的门突然打开,刚刚被气走的科维勒从门外闯进来,在维恩的注视中拉住赫越的手,头也不回地拽走了。他的动作横行霸道,没给赫越反应的机会,也没给维恩抢回来的机会。


    事实上,维恩压根没抢。他看着赫越的目光惊讶地留在科维勒身后,看着赫越的手从自己的手中滑走。


    他下定决心要做赫越口中很乖很乖的狗狗,只要守着基因刻印,永远待在赫越的身边,永远做主人一呼即应的小狗就好了。


    维恩的手心好像还能感受到赫越手掌的余温逐渐消散。


    但是,即使这样说服了自己,还是,好难过。


    他握紧了拳头,但依旧流失了手心的温度。


    可是,怎么会有伴生雌虫,愿意和别的虫分享自己心爱的伴生雄虫呢?


    科维勒就这样拽着赫越,穿过了特训室外面的走廊,无视了所有盯在赫越身上和跑动时晃动的高马尾。他将人拽进了更衣室,听见更衣室的门因为重力重重砸上。


    更衣室的每一个帘子里都没有人,如此大的声响自然也没人回应。


    “你想干什么?”


    上校松了手,不再死死拽着他的手腕。没有了维恩的注视,他卸下了最后那一层伪装和盔甲。


    在雄主面前,再丢人都没有关系。他在赫越面前高.,在赫越的命令下隐忍克制,又在他的允许下.而获得.快乐。


    所以,再丢脸也没有关系。


    科维勒转过身,强忍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拼命忍了很久,在听到维恩说那个“三个月”时,心就已经摇摇欲坠,热泪盈眶。他不允许自己在维恩面前掉眼泪,忍着眼泪到嘴唇都快要被咬破了。


    “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难过?”


    赫越刚一出声,这位无坚不摧的铁血上校,就这么掉下了两滴眼泪。


    “我……”科维勒不知道怎么提及这个无解的难题,最终是一个字都没有蹦出来。他咬着牙,无声地掉着眼泪。


    只要还在赫越身边就好。科维勒只是这样想着,下落的心就像是被一根粗绳吊起来,悬在了半空。


    “不想说话的话……”


    赫越向他张开了手。


    “过来抱抱我。”


    第38章 三人修罗场 【科维勒68%】/【维恩……


    科维勒二话不说扑了过来, 一把搂住赫越的脖子。他咬住了自己的衣袖,大口的布料让他抽泣也只是抖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嫉妒的火焰在胸口燃烧, 还有关于三个月的赌约、刻印的目的……这些零碎的想法汇聚在一起, 然后在拥抱住雄主的时候逐渐发酵。


    他刚刚真的能开/枪。就像他真的敢为了目的杀掉自己的伴生雄虫一样,他也能为了赫越杀掉那只碍眼的伴生雌虫。


    偏执和疯狂侵染他的眼眸,他的脑中萌生出占有的想法。他想把赫越锁起来,用手铐把自己和赫越的手拷在一起, 再把钥匙吞进肚子里。


    科维勒再也沉不住气, 一把拽过赫越,将他推进一个用黑色的遮光帘挡住的单人换衣间。


    赫越被他推得踉跄了一步,后背差点砸上隔间的墙上。但是,后背撞上墙的疼痛没有袭来, 科维勒眼疾手快地用手护住他的后背,让他只是砸到科维勒的手臂上。


    他们靠得很近。科维勒高大的身躯挡住了赫越面前的灯光, 他曲手抵住赫越耳边,将对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下。


    他的行为已经越矩, 无论是身为雌虫, 还是主人的小狗,他都不配赫越抵在墙前。但是, 科维勒现在只想把赫越圈住, 挡住他面前的一切,让他的目光只能落在自己身上。


    “疯狗,给我清醒点!”


    赫越扬手甩了他一巴掌,一点力气都没有保留,手心都有点发麻。


    一个无比清晰的手掌心出现在科维勒的脸上,五指的红印清晰可见。科维勒被打得有点懵, 缓过来的时候,一侧的耳朵甚至出现了耳鸣。


    他咧嘴笑了一下,又被疼得轻哼一声。一侧的脸肿起,他的声音也模糊不清。他用另外一边脸面向赫越,双手捧起赫越的手,轻柔地给他按掌心,“雄主……这边也要。”


    赫越挑眉,眼睛里森森寒气,面若冰霜。压制的怒火从深邃的眼眸中透出,他背靠着身后冰冷的墙,薄唇轻启:


    “跪下。”


    赫越面前的阴影消失了,更衣室头顶灯光得以打在他的脸上。修长的眼睫在眼下投下阴翳,他紧绷着脸,冰冷的目光盯得人心慌。


    “我们之间,什么时候轮到你发号施令了?”


    科维勒呼吸一滞,如梦初醒。能够被他掌控的幻影完全破碎,他意识到他们之间真正掌握这段关系的是谁。


    无论是继续还是结束,都轮不到他这狗做主。


    赫越是他的主人,为他们这段关系掌舵的,真正的主人。


    “雄主,对不起。”


    “自己扇,用力,扇到我满意为止。”


    更衣室传来掌掴的声音,清脆的声音一点间隙都没有。科维勒对自己向来很狠,得到赫越的命令对自己也下得了死手。他的脸边脸都高高肿起,嘴角还渗出了血。


    “停。”


    赫越低睨,皮靴踩了过去。脚下的雌虫吃痛地轻哼,却躲都没有躲,反而迎了上去。


    上校高昂的情绪从赫越扬手劈下的时候就直愣地腾起,现在更是高亢。


    “.货,自己扇自己,还给你打爽了?”


    科维勒连忙摇头,忍着脸侧的疼回答:“没有……是雄主,是您打我才这样的。”


    更衣室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帘子外面传来的几只军雌的声音。赫越脚下的雌虫上校浑身绷紧,紧咬住唇,硬是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


    “你刚看到刷新的特训成绩吗?”


    “看到了,是科维勒上校又破记录了吧?”


    “是,上校的实力跟个疯子一样。”


    “不然怎么能让他当上校呢?”


    ……


    几只军雌连单人更衣间都懒得进,直接在更衣室的椅子旁开始换衣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题始终围绕着那位传说中的科维勒上校。


    而话题的当事人正待在遮光的帘子后面,被赫越踩着.,为了不发出声音,嘴唇都快要被他自己咬出血。赫越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倾身施加了重力。


    科维勒往后倾倒,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担惊受怕之际,所有的痛感都好像被放大了无数倍,经历起身心的双重折磨。他恳求的目光投在赫越身上,却没有换来一点怜悯,反而让赫越生起恶劣的兴致。


    赫越脚下的科维勒上校,和外面雌虫口中的科维勒上校重合。


    外面的雌虫没有要走的意思,在外面一边聊天,一边相互打闹,不知何时才要从更衣室离开。


    赫越的手捏住科维勒的下巴,拇指轻抚过他紧咬的唇,向他做了个无声的口型:


    “张嘴。”


    科维勒背在身后的手紧握着拳头,指甲快要掐进手心。他被迫听命张口,轻声哈气,小腹小幅度起伏。


    现在的场景比在画室更有十足的冲击力,这里本就是人人都能进的更衣室,不隔音的遮光帘外面还有雌虫的声音,科维勒的身上还穿着那件别有用心的上校礼服。身心的冲击令科维勒眩晕,几乎直接达到了巅峰,但没有赫越的命令,他断不敢乱。


    赫越拽着他的下巴到了面前,抬眸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


    科维勒往不透光的帘子外一瞥,颦眉恳求,轻轻晃了一下头。


    赫越冷哼一声,不引人注意的声音完全掩盖在外面雌虫的高声谈话中。他空余的那只手握住遮光帘的一侧,警示的目光下眉间轻挑,好像下一秒,他就能立刻将搁在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层帘子拉开,让外面那几只言语间都是对上校崇拜的雌虫,也好好看看上校的华丽重工的制服下,真正的样子。


    科维勒被吓得身体一抖,却又被赫越暗示和威胁的目光盯得发紧,张嘴去咬赫越的衣服。


    帘子外雌虫的声音热闹,盖住了帘子后一些细碎的声响。科维勒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惹得外面的虫注意。


    他的喉咙收得很紧,试图连一点咽呜都不从喉咙里发出。


    赫越捏了一下他的脖子,按动滚动的喉结,又使他被迫放松一些。


    ……


    外面的雌虫嬉笑了几声,吵闹的声音终于越来越远。门“吱呀”一声响打开,他们的声音戛然而止,最终在一声沉重的关门声之后完全消失。科维勒紧绷的神经也随着关门声松弛,喉咙里低声的咽呜再也抑制不住。


    “比在画室还兴奋啊,上校?”


    科维勒说不了话,咽呜了一声,将先前分散到帘子外谈话的注意力收回来,专心致志地对待面前的雄主。


    他当真有去为了赫越练习,比起先前,他有了很多技巧。


    粗糙的舌苔缓慢地磨,一点点挪动,发挥出它与众不同的优势。


    “上校,你……”


    科维勒眼看着赫越眼神中的冰冷一点点融化,再如同点燃了一丛篝火,或者浸润了一汪热水。细长迷/离的眸子钓人心魄,神情也从冷冽尖锐,逐渐变得温暖柔和。


    科维勒大受鼓舞,倾身离他的雄主更近了些。


    下巴酸疼,但他仍是努力收紧喉咙,施以适当的压迫。于是,他听见一声又甜又软的轻哼,仰头用蒙了眼泪的眼睛去看。


    赫越单手捧着他的脸,拇指轻轻擦过他脸颊上的泪痕,倾身时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更像是将他环住。


    “就知道使坏……”赫越的手指抹过他的眼睛,将带着眼珠的眼睫擦干净,“上校都是去哪里学的这些?”


    科维勒咿唔一声以示回应,更加卖力地展示自己学习的优秀成果。


    耳边总是传来绵软的轻哼,科维勒说不出赫越带着情愫的嗓音因为他变得更加无力,软软地轻唤“上校”的时候,那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心跳快要爆炸了,他感觉自己也快要爆炸了。甚至,他觉得他现在,比刚刚赫越毫不留情地踩他还要难忍。


    于是,科维勒的回应就是更加尽心尽力,试图将所有偷偷学过的、练过的,全部展现出来。


    到底为什么能为雄主做到这个地步?


    科维勒已经无从去寻找答案的源头,完全沉溺于此刻的温情。


    扎高的发束往前落,零零散散地打在科维勒的脸上,好像还能闻到那阵熟悉的洗发水的淡淡花香,如同施了蛊一般让他无比着迷。


    赫越还能站立,这种情况下不至于站不住身,只是他的膝盖也偶尔随着科维勒的频率颤动。


    科维勒往前挪动了一些,跪久了的膝盖传来刺痛,也已经不足挂齿。他看着赫越动情时薄红的脸颊和眼尾,那更像是从白皙的皮肤里透出的粉。


    他的心情很奇怪。


    他想被。


    【科维勒,68%。】


    这个想法萌生,然后越演越烈。但促使他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并不是那个碍事的基因刻印,也不是为了骗到注入刻印点的信息素。


    他想,让他的雄主,更加混乱一点。


    他不敢想那时,晃动的发丝扇落在他的脸上,或快或慢地移动,他的雄主脸上的红晕更深,眼眸中的水雾更浓,被比口腔舒服无数倍的.服侍,会是什么样的状况。


    仅仅是这样一想,他就觉自己快要彻底丢了。


    “不准。”


    赫越比他还要先看到他的抖动,出声制止,将他从幻想的天堂生生拽入地狱。“上校……这可是,你特别翻出来的,新的制服……弄脏了可怎么办?”


    科维勒咽呜摇头,早就顾不上制服新还是旧了。


    “我说不准就是不准……敢撞我的坏小狗,今天都不许……嘶……”


    科维勒收紧喉咙以示反对。


    “这周都不许。”


    调皮的小狗彻底没了顶撞主人的心思,可怜地往前撞。舌间咸/湿的味道传来,小狗在赫越的点头下满足地饮下。


    赫越拍拍他的脸,又点了一下他的嘴唇,“收拾干净。”


    等到一切结束,赫越向已经双腿发麻的科维勒伸了手,“扶你起来。”这也算恩赐,他很少会管跪久了站不起来的小狗。


    科维勒心满意足地将手伸过去,放在他的手心上,在赫越的帮助下站起来。他的膝盖又酸又疼,像是针扎一样,根本站不稳。


    于是,他往前踉跄了一步,扑到了赫越身上,差点给扑倒在地上。还好单人更衣间的空间不大,科维勒一手拍在隔间的墙壁上,另一只手搂住失去重心往后倒的赫越,往怀里摁。


    他趁机躬身将下巴放在赫越的肩上,小声嘀咕了一句“雄主对不起”。但他心里暗爽得很,嘴角也往上扬,一点道歉的心思都没有。


    赫越捏拳,轻轻地推了一下他红肿的脸,笑道:“就你坏心眼多,快起来。”他站稳了身形,侧头笑着打趣,从一侧拉开帘子,结结实实撞上了一个柔软的胸膛。


    他抬头看,目光撞上了维恩红透的眼眶和脸颊的泪痕。


    “维,维恩?你怎么待在这里,什么时候进来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更衣室的大门打开时,那几只雌虫正嬉笑着打闹,看到门口的维恩噤了声,立刻离开,而维恩也是在这个时候往里走的。


    他从头到尾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连掉眼泪都是无声的。但他还是跟来了,站在帘子后面,将所有声音听进耳朵里,却没敢扯开帘子,打扰主人的兴致。


    他几次想直接拉开帘子,就像科维勒直接闯进观察室,头也不回地拽着赫越就跑那样霸气蛮横。但他又想起赫越说……


    他是那只乖巧听话,不需要主人操心的狗狗。


    他不想主人对他失望。


    本来应该悄悄走掉的,站在帘子外面听声音还忍不住心痛到哭实在是太狼狈了,但是,维恩还是想听听主人说话,哪怕不是安慰,一句话就可以。


    “主人……”维恩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但他扯出一个笑,眼睛里打圈的眼泪和红肿的眼眶多了一份破碎。他的身形高大健壮,对谁都示以坚硬的外壳,却在主人面前是柔软乖顺的大型犬。


    赫越也瞧着心软,刚要伸手揉揉他松软的头发,就被身后紧握成拳而坚硬的手臂捞回来,后背也砸在了坚实的胸口上。他不悦地仰头,就看见科维勒绷紧的脸。


    “装什么装?”科维勒压住火,厉声吐槽了一句。


    两只雌虫的眼神一对上,就如同点上了火。科维勒挑眉,挑衅般舌尖轻轻扫过自己的嘴唇,像是在回味美味的味道。


    刚刚听到的声音好像被唤醒,怒火被点燃的那一刹那,性的弦也被彻底烧断。维恩直接从科维勒的手里抢过赫越,然后扬手一拳就砸到了他的脸上。


    事发突然,赫越和科维勒都没想到维恩真的会动手,且出手迅速。维恩用足了所有力气,给科维勒打得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到地上。


    科维勒鼻尖流了血,嘴角也磕出血来。


    维恩被科维勒惹急了,也一点不带害怕的,手紧紧捏成拳,耗费了极大的克制力才没有扑过去再打一拳。


    “殴打长官,维恩少校是想挨处分,还是被清退?”科维勒的两侧脸都肿起,说话时音节含糊,但上校的气场令他压迫力不减,仍旧冷得吓人。


    维恩勾唇轻笑,平静的语调,每一个字都清晰:“长官打算怎么跟他们解释自己嘴角的手指印?是说长官自己打的,还是说是我的主人打的?”


    科维勒顿了一下,没有出声。


    他没有办法解释,也不能在验伤的时候证明谁造成的伤占据了百分之多少来追责。更何况,整个更衣室连监控器都没有,只有赫越这个目击证人。


    但是,赫越又会出面给谁作证呢?


    靠在维恩怀里的赫越无奈叹气。这俩的性子又铁又硬,要打就是真打,谁都不让谁。他仰头轻轻拍了拍维恩的胸口,问道:“维恩生气吗?”


    维恩的目光从科维勒的身上收回,如同变脸的戏剧,那层阴狠的愤怒消失不见,依旧是柔软温暖的样子。他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小狗永远,不会生主人的气。”


    那个“永远”被咬得很重。


    这是他的底牌,刻进基因刻印的底牌,一直承托着他的所有真心和付出,也能一直因此无怨无悔。


    赫越的眉眼也柔和下来,他笑着捏了捏维恩的胸肌。即使隔了一件衬衫和一件制服,胸肌也软软的很有弹性。基因优势和超强的自律才练就了这样的身材,比正役的其他军雌还要健壮紧实,每一块肌肉都练得很有形状。


    “这是怎么练出来的?”赫越打趣道,像是上瘾一般忍不住捏捏他放松下来的肌肉,手感特别好。


    维恩没提健身多累多苦,只是问道:“主人喜欢吗?”


    “喜欢,”赫越侧脸贴上去,压住略有弹性的胸肌,像是枕在软枕一样舒适,“与众不同,和别的虫不一样。”


    维恩连怀抱都是温暖且柔软的,他的个子高大,身材宽厚,让赫越想起了前世特别喜欢的等身毛绒棕熊布偶。


    “主人……”


    维恩轻唤着,餍足地闭上眼。他用刚刚挥拳的手轻轻搭在赫越的头上,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不起眼的黑色物件,手臂环过来轻搂住他。


    很满足,他从赫越破膜到现在都是聚少离多,这也是第一次能够抱到自己的伴生雄虫,虽然是托科维勒的福。


    他抬眼看到从地上爬起来的科维勒,眼神虽然满是敌意,却已经没有了气愤。


    赫越也回抱住他,当真像抱着自己穿越前特别喜欢的等身大熊布偶。他舒服地在维恩的怀里蹭蹭,轻咛了一声。


    维恩心软成一片,连笑容都是满足幸福的。


    科维勒站在后面,看着眼前的情景越是温馨,就越是心酸。或许,赫越和他的伴生雌虫,就连信息素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匹配的。


    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赫越的身后,身后扯了一下赫越肩膀上的衣服。


    “时间不早了,雄主饿了吗?”科维勒问道,“我们回家,我给雄主做很好吃的晚饭。”


    赫越转过头,迎面就撞上脸上伤痕遍布,嘴角也破了皮,备受冷落而沮丧的雌虫上校。他抬起手,向他勾了勾手指。


    科维勒听话地从后面凑过来,将下巴放在赫越的手心上。


    “上校也别赌气了。”赫越的声音懒懒的,躺在维恩的怀里很舒服,也因此耐心很好。


    科维勒没法拒绝赫越的话,轻轻靠在他的身后,双手护着他的双臂。


    赫越被他俩挤在中间,胸口和后背都紧紧贴着,一点缝隙不留。体温捂着他,无论是胸口还是后背,都格外舒适温暖。


    维恩放在赫越后腰的手碰到科维勒的腹部,他自觉晦气地皱皱眉,一下子缩回来,搭在赫越的侧腰上,抬头瞪了科维勒一眼。


    又是一眼激起火花,科维勒回瞪了回去,手臂绕过赫越的肩膀,将他从维恩的手里夺过来。


    维恩刚要伸手去抢,一个冰冷的枪/口就这样抵住了他的胸口,戳得柔软的胸肌都凹下去一点。


    “基地要知道长官擅用枪支,也会没收长官的配枪吧?”


    科维勒笑笑,更加用力地抵住枪。“这个A区基地,我是最高长官。有我处死的雌虫不计其数,也不差你一个。”


    “科维勒,不许!”


    这虫是认真的,赫越看得出他眼中的杀气,那种坚决的、不计后果的杀气。


    科维勒拿枪的手在赫越的命令下轻抖了一下,当真从维恩的胸口挪到了他的肩膀上。


    “你打我脸上的一拳,说什么都不该我白挨。我是你的长官,这配枪也是你一辈子都够不到的东西,正役上校也是你永远都达不到的地位。”


    枪/口戳在维恩的一侧肩膀上,他却丝毫不畏惧,轻描淡写地笑笑:“真没想到,有一天,长官也会用自己的地位和权力,去讨一只雄虫的欢心。”他能感受到抵在自己身上的枪,因为他的话左右挪动了位置。


    至少一开始不是的,科维勒上校一开始是想利用赫越解开刻印的特殊能力,破除基因刻印反噬这道挡在他晋升道路上的障碍。


    维恩扯了扯嘴角,一字一顿地说道:


    “祝您如愿,长官。”


    他发出一声痛呼,激光枪的子/弹就这样穿透了他的肩膀。枪/口在他的制服上灼烧出黑乎乎的洞,鲜血也即刻染红的维恩的制服。


    科维勒在开/枪的瞬间,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赫越的眼睛。但赫越听到枪/声和维恩的痛呼之后,惊讶于科维勒真的敢开/枪,便伸手去扯科维勒捂住他眼睛的手。


    然而,另一只手的力量覆盖在赫越的眼睛上。


    是维恩,他也用一只手压到了科维勒的手背,用自己力气捂住赫越的眼睛。


    “枪伤口不好看,主人,”维恩轻声哄着,“时间不早了,主人今天已经很累了。一定要吃一顿美味的晚餐,好好睡一觉。”


    “你……”


    “我没事,”维恩赶着回答,“这点小伤对于雌虫来说只是点皮外伤,不会有事。”


    维恩的另一只手捂住自己还在流血的伤口,手里还拿着那个不起眼的黑色长条一样的东西。


    那是一只没电了的录音笔,剩余的一点电量只记录下了赫越在没有拉开帘子前的一小段声音。


    维恩紧紧握着它,由着它沾上自己枪伤口处滚烫的血液。他不知道这一次分开,又有多久可以见面,也不知道那个三个月的界限之后,赫越会不会真的离开这里,又会把目光落在谁的身上。


    他只知道,这只录音笔录下的那段不属于他的声音,会陪着他,支撑他,度过下一次见面前,漫长的、难熬的等待。


    【维恩,56%。】


    第39章 这是命令 【科维勒70%】


    “A区核洞探测队完成探测任务, 成功返回……”


    光端上的头条加红加粗的字写着这样的通报,评论以最快的时间在报道的帖子下叠了起来。那只奄奄一息从A区副生核洞里出来的雌虫,成为了整个虫族面对核洞危机的希望。


    窗外的风雪很大, 赫越透过窗户, 几乎看不清外面的情况。窗户的玻璃碰撞出猛烈的声响,外面的狂风快要将窗户的玻璃都刮碎。


    积雪一天的时间就能积出二十厘米的高度,在房门口堆积出一个天然的台阶。


    极寒的天气导致中/央空调有点运转无力,室内外温差50℃, 室内体感温度10℃仍有点冷。


    赫越披了一件毛绒的毯子, 站在墙边,看着科维勒拿着除雪剂和铁铲,一点一点戳掉累积起来的积雪台阶。


    铲子的声音一下一下从门外传进来,前部偶尔砸到房门上, 溅得冰渣子四处飞。


    赫越将身上的毛绒毯裹得更紧一些,隔着透明的玻璃门, 打量外面用力铲雪的科维勒。


    他看起来很费力,屋内的灯光隔着玻璃照在他的脸上。赫越挡住了一半灯光, 呼出的气打在冰冷的玻璃上, 形成一道白雾。


    上校的眼睛是红的,大概是在外面被冷风吹得眼干。


    赫越若有所思地看着玻璃, 看着映在玻璃上面自己的影子, 将白色的毛毯裹得更紧一些。


    光端上的报告最后告知大众,侦查员带回来了很重要的情报,基地会将此制作模拟特训,并在下周派出队伍征战副生核洞。


    而派出队伍的名单第一个,写的是科维勒上校。


    赫越翻过光端上讨论以往核洞的论坛,在关于科维勒的所有讨论中, 大多数的评论是,“科维勒上校是个只顾着往前冲的疯子”。


    “其实,你也不用每天都回来的。”


    官方每天都在发布风雪警报,在这样的雪天行走绝对不安全。但是科维勒坚持每天回来,只是去基地的路越来越难走,他起床出门的时间越来越早,晚上回来的时间也越来越晚,说是披星戴月也不为过。


    这不利于特训,也无益于出征A区核洞。


    赫越好不容易把数值刷到了68%,可不能功亏一篑。再加上他才刚穿越到这里,还没玩够,也不想这个世界就这样毁掉。


    之前几天,赫越不止一次向他提出过这样的提议,也都被他否决了。


    科维勒将外套上的雪抖落,然后把衣服挂在了衣架上。他没有回应这个关于不用回家的提议,目光在裹着毛绒毯的赫越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极寒的时候穿薄衣服裹毛毯,和热的时候裹被子吃西瓜一样有种反叛的舒适感。


    “天气越来越冷,空调都快带不动这个破天气。地窖有一整套烧炉取暖的装置,我明天带些炭回来。”


    “用不着这么麻烦,室内这个温度十多度,已经够生存了,”赫越说道,“现在对于你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特训。你自己的家在多偏远的地方,你自己又不是不清楚。”


    这已经是科维勒不知道多少次后悔把房子选在这么远的地方了。


    “已经很晚了吧,我去给雄主做饭。”


    科维勒岔开话题,解开了衬衫的衣领,脖子上的项/圈若隐若现。他卷起袖子,从赫越的身边略过,往厨房走。


    “站住。”


    训斥的声音从科维勒的身后传来,听得他腿间一紧。赫越的训斥已经能够唤醒他的肌肉记忆,声音就像无形的长鞭一般,稳稳地落在他的身上,激起神经末梢的一阵阵酥麻。


    他听出了命令中的怒意,转过身就迎上了一个冷冷的目光。


    冷脸时的赫越自带阴冷的气场,幽深不见底的瞳孔向外散发出淡淡的寒意,眉间轻皱就能令对方膝盖发软,诱着人坠下地狱。


    长时间的调.已经能让科维勒形成条件反射,还没等赫越开口,他就已经双膝弯曲,跪了下去。他摆出了学过的,也是赫越最喜欢的跪姿,双膝微分,双手背在身后,身体微微往后仰。


    这个姿势,无论是踩.供赫越玩乐消遣,还是展示.荡发.的身体供赫越欣赏,都是最佳的姿态。


    “雄主,对不起,请责罚您的小狗。”


    赫越刚抬起手,科维勒就闭上了眼,准备迎接扇下来的耳光。


    但是,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从脸上传来,一阵轻微的风之后,温暖的毛毯盖在了他的头上。


    毛毯还带着赫越的体温和科维勒很熟悉的淡淡花香,柔软的长毛接触到皮肤的感觉很舒服,好像身体的全部,包括整颗心,都被裹住了。


    科维勒睁开眼,将毛毯的前面撩起来,仰头看到赫越交叉手,歪头冷眼看他。


    他自嘲地轻摇了摇头。


    他什么时候猜中这位雄主的心思过?


    赫越总是能够轻松拽着他的心情如过山车一般时而飞入云端,又时而坠落谷底,将安全感如同玩具一般在手心把/玩,并因此获得快乐。


    没了毛毯盖在身上,赫越衣着单薄的衬衣,领口微敞,深凹的锁骨在领口下若隐若现。室内十多度的温度是冷的,他很快就在凉意的侵扰下打了个哆嗦。


    科维勒立刻上前,用披在身上的毛毯盖住赫越的腿,双臂也圈住他。踏进这个家,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雄主,范围已经远远不止画室那个地方。


    怕他的雄主挨冻,怕他的雄主吃不饱。


    “狗狗,告诉我,一定要冒险早出晚归的由是什么?”赫越垂手就能揉揉跪在他脚边的科维勒的头发。


    “每天,都想见您。”


    赫越抓揉他头发的手顿了一下。


    “你说什么?”


    “每天都想见您,”科维勒诚恳地回应道,“我不知道这个房子墙是不是足够厚,能不能挡住外面的风雪,也不知道您会不会突然有什么其他的意外,比如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什么的……”


    赫越被他逗笑,吐槽道:“你都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会想,只要一离开家,就觉得心慌,更想将雄主带在身边,视野里永远能看到雄主的身影。”


    赫越觉得他天马行空的想象可笑:“你在说什么?”


    “在外面走的时候也觉得,为什么这个风雪这么大,要是把房子掀翻了怎么办?我的雄主怎么抵挡得住那么大的风雪?”


    “我不会有事的。”


    赫越的手轻抚过他的眼睫,那双焦虑不安的双眸在他的手下轻闭。手中的雌虫被他的手指抚得安逸,呼吸也沉重了些,主动蹭赫越的手心。


    仅仅是被主人抚摸也会情起,按照赫越的要求还在一周禁/欲期的科维勒身上也渐渐发热,成为了微冷的房间里不错的热源。


    “我很担心您,雄主,特别特别。”


    他的焦虑整颗心都承不住,疯狂往外溢出来。焦虑和惶恐滋养病态的占有,他控制不住想把赫越捆在身边。


    “只要和我分开,你就会变成这个样子?”赫越问道。


    科维勒点了点头,他下意识去摸脖子上的项/圈,再三确认它仍存在于自己的脖子上。项/圈靠外的那一圈明显更亮一些,看起来像是被反复抚摸,盘成本这样油光发亮的样子。


    他的焦虑被赫越养得越来越严重,让分离的每一秒都变得更加难熬,也让相处的每一秒变得更加香甜。


    如同一颗包裹着糖衣的毒药,却无比上瘾。


    一切在冥冥之中仍旧按照古堡的那条禁令推进。


    禁止,精神残虐。


    恶劣的调.包裹着温柔的外衣,在不知不觉间将猎物拽进蓄谋已久的陷阱,赫越有一百种方式将猎物锁在自己身边。


    赫越向一直在因为焦虑絮叨的科维勒伸/出了手。


    “上校,我现在很冷,你能换个姿势说话吗?”


    科维勒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的精神力出走了很久很久很久,絮絮叨叨的话根本没有过脑子,更像是无意识说出来的话。他牵住赫越的手,从地上站起来,撩起披在自己身上的毛毯一角,抬手将赫越捞进自己的怀里。


    单薄的衣衫下,赫越的皮肤是凉的,热气已经被室内的低温完全分散了。


    科维勒将毛毯裹在他的身后,手臂也圈住他。


    赫越从他的身上汲取刚刚流失的温度,而科维勒从赫越身上填补分离后重见的空虚。


    两人安静了很久没有说话。


    “雄主,那只从A区核洞里出来的雌虫,已经去世了。”


    赫越微怔,“那他……”


    “嗯,情报很丰富,足够我们提取并且制作出模拟特训,寻找突破的方法。”


    “那就好。”


    赫越感觉到搭在他身上的力量愈发收紧,他也整个人贴在科维勒的身上。越是靠近,他越能感受到雌虫上校恐惧的,颤/抖的心。


    他疑惑抬头,撞上了一个深情深邃的目光。


    “雄主,在遇到您之前,我的生命里除了升职,什么都没有。我不解那些雌虫为什么要因为信息素对雄虫俯首称臣,我很骄傲自己不需要信息素。所以,他们说我是军雌里最疯的一个,因为我不怕死。”


    赫越看明白了他的眼神,那种诀别的眼神。


    “要是以前面对现在这种核洞危机,如果我活着出来,我会晋升成科维勒少将,如果我死在里面,我会出现在荣誉堂,成为光荣牺牲的科维勒上校……”


    赫越及时捂住了他的嘴。


    “你又忘记了自己的生命属于谁?我什么时候给过你处分自己生命的权利了?”


    “属于您,雄主,”依恋和依赖将赋予了这句话更多的意义,“我属于您。”


    核洞的意外谁也说不准,里面的任何异常,都能轻轻松松要了一只虫的命。死在里面的虫不计其数,核洞就像是这个种族伴生的灾难一般,疯狂吞噬虫类的生命。


    “活着回来,科维勒上校。”


    赫越双手捧着他的脸,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说道。


    “这是命令。”


    迷茫和恐慌的世界支起一盏灯,在暴风雨中晃晃悠悠,但的确照亮了一小块地方。科维勒松了口气,闭上沉重的眼皮。


    他不需要去做什么艰难的决定,只需要跟随赫越的指令,完成命令的内容。他的生活也像画室一样,服从和执行一个命令,不需要花费任何意志力去做决定。


    支撑起科维勒往前走的目标,早已不再是更高的权利和地位,而是赫越本身。


    ——


    科维勒还是雷打不动地早出晚归,已经到了赫越基本上没法和他见面的程度。要不是门口的鞋改变了样子,厨房的蒸锅里有做好的早餐,餐桌上有写好早餐注意事项的便利贴,赫越都要以为他压根没有回来。


    偶尔在睡得半梦半醒的时候,赫越感觉到卧室的房门轻轻打开,走廊的灯从房门口倾泄进来,隔了一小会儿又匆匆关上,他就知道是科维勒大半夜从很远很远的基地回来,只是为了亲眼看他一眼以求心安。


    还真是纯情啊……


    赫越翻了个身,伴着连紧闭的窗户都没法阻挡的风声,沉沉睡去。


    这天,赫越正裹着毛毯在餐桌前吃饭,就听见“滴”地一声响,头顶的灯一下子灭掉。他愣了几秒,就感觉屋内的温度正在开始缓慢下降。


    光端上及时出现了零下五十多℃的气温,冻坏了电路,正在紧急抢修的通知。通知下的评论大多是叫苦不迭,很快的时间就叠了99+的数量。


    的确,这个时候停电是致命的。外面的温度不是身体能够忍受的零下几度,而是只要将热水抛到空中,就能立刻冻成冰雾的零下五十多℃。


    (系统,你没告诉我来这里玩攻略游戏,是会要我的命的。)


    系统心虚,系统开始疯狂运转,在自己领域内寻找可以用的金手指。


    它也没想到赫越的攻略之路一来就是天崩开局,遇上正常人难以把控的疯子攻略目标,还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遇上整个虫族都濒临末世一样的恐怖核洞,遭受寒冬之苦。


    【宿主对不起,这是我的工作失误,请等一下。】系统的机械音急切,疯狂运作得CPU差点瘫痪。


    在系统忙碌的间隙,赫越趁天然气还没断掉,烧了热水,灌进了之前维恩给他准备的热水袋里。


    热水袋的热源让他稍微缓过来一点,他的余光瞥见墙角袋子里的煤炭,想起前几天前科维勒固执地从基地里领了这种老式煤回来,抱着袋子几步一摔跤,浑身是雪渣,袋子里的煤倒是完好无损。


    现在居然真的可能会派上用场。


    赫越想了想,还是默默将自己裹成粽子,双手捂着热水袋。


    科维勒好像忘记了把地下室的钥匙给他……


    系统终于适时地发声:【宿主您可以休眠一阵子,我会生成虫卵膜保存您身体的能量和热量,至少可以撑上个十天半个月。】


    (用不着十天半个月,说不定今晚科维勒就会回来。)


    赫越停顿了一下,望向窗外已经完全糊掉一片白色。


    真的会回来吗?或者,真的会得来吗?


    好在赫越现在并不是人类,而是一种特殊的物种。休眠是自然界的虫用来抵御严寒的方式,赫越现在也可以用。在系统的“机械降神”帮助下,他至少可以撑到官方将电路抢修好。


    (就这样办吧。)


    这场灾难会夺走多少虫,特别是体弱的雄虫的生命?赫越来不及想,就闭上眼,逐渐进入休眠状态,将寒冷的不适彻底隔绝在外面。


    之前还说他独自待在家里不会有事,现在的情况完全是踩中了科维勒的担忧。他想象不到科维勒要是真的能冲过风雪回到家,看到他进入休眠状态的样子,以为他命不久矣,会崩溃成什么样,又会做出什么夸张的行为。


    ……


    “雄主……雄主,您醒醒……”


    赫越被哭声吵得头疼,缓缓睁开了眼睛。


    周围一片漆黑,桌子上点着之前没有用完的香薰蜡烛,微弱的烛光照亮了客厅的一小块地方。蜡烛已经快要燃尽了,融化的蜡油流开,又在附近重新凝固起来。


    空气的温暖是暖和湿润的,和空调带来的干燥感觉不同,这里更像是被水蒸气充满的桑拿房。


    身上的虫卵膜因为温暖的温度化掉,软软的胶质物散落在身边,赫越也能从破口处呼吸到温暖湿润的空气。他的四肢还因为休眠过后而有些僵硬,费尽心思也动弹无力。


    耳边的哭声吵得他心烦。


    “别吵了……”


    他的声音是虚弱的,但是不乏震慑的威力。


    哭声当真因为他的话戛然而止,但滴落在他头顶的眼泪却没有停,将覆盖在他身上上的虫卵膜都烫化,变成黏黏的液体。


    赫越这才发现,自己是整个人打横坐在科维勒的腿上的。身上的被子裹了一层又一层,一点缝隙都没给他留。他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被子裹着他,更是让他一点都动弹不得。


    他侧过头,看见科维勒在烛火下哭得红肿的眼睛,以及憔悴到看起来快要晕厥的状态。他都在怀疑,要是自己再晚一点醒过来,这位上校会不会直接疯掉。


    “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科维勒的声音是哑的,他极力克制住自己的声线,试图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特训的地方用了发电机,我在副本里面甚至都不知道外面停电了。回来的路也走了很久,一进门就感觉家里冷得可怕……”


    他的声音仍在抖,跟刚从噩梦里苏醒一样。


    赫越能够想象,上校赶着危险十足的风雪赶回来,看到的是沙发上已经被虫卵膜封存的自己,得疯成什么样。


    但科维勒还是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去地下室打开了很久都没有使用过的供暖系统,


    “还好您没事……”


    科维勒没打算继续用混乱的语言系统陈述自己经历的身心打击,也不想抱怨自己的冒着生命危险闯进风雪之中,几次踩在的深到大/腿的雪地里差点晕厥摔倒的事情。


    他能坚持着从风雪里回来,能够打开地下室的供暖炉,能够让赫越从他以为的虫化休眠中苏醒过来,已经是他认为的万分幸运。


    科维勒小心将赫越脸侧那些胶质的虫卵膜擦掉,小声重复的话也是“您没事就好”。他被吓到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


    重拾温暖的赫越总算能够稍微动一下自己的四肢,将手从裹起来的被子下面伸/出来。


    “别动。”


    赫越的手贴上科维勒的脖子。


    “我都明白的,科维勒上校。”


    他微微仰头,在科维勒的脖下轻轻贴了一下。


    柔软微凉的唇在脖子上一触即离,轻微按压的存在感却很强,像是点火一般,即刻在科维勒的脖间燃烧起来。


    科维勒连动都不动了,只有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你辛苦了。”


    【科维勒,70%。】


    科维勒环在赫越腰间的手悄悄攥紧了附近的被子,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在缓慢发烫,脖间的那一下更是,似乎成为了全身最大的热源。


    那处热源快要将他的整颗心融化掉,或者将他的全部都融化掉。


    “雄主您怎么能这样……”科维勒将赫越抱紧,下巴也抵在厚重的被子上。


    赫越哑然失笑,问道:“我怎样?”


    “您很好,”科维勒放低的声音很哑很低,“特别特别好。”


    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包容宽厚,温柔善良……


    科维勒的心弦一次次被拨动,然后心跳巨快。


    他想到一个或许不太恰当的形容——


    就像神明一般。


    ——


    电路第二天修好了,房间里也重新用空调制热。光端上官方报道的死亡数字是吓人的,哪怕它为了掩盖真实情况,削减了很多。


    科维勒还是得去特训,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样,离开家里的时候背影坚决。


    赫越对此有些不解,但没有开口去问。


    直到敲门的声音在风雪声中格外突兀,赫越才疑惑地去开门。


    门刚一打开,窜进房间里风雪差点要给赫越整个人掀走。他把面前高大的人拽进来,费力关上了门。


    “维恩?是科维勒叫你来的?”


    面前的大个头穿着厚重的棉衣,脸被风雪刮得通红,艰难地喘气。他的身体还在抖,积雪的深度已经到了他的腿/根,之前每走一步都要花费全身的力气。


    维恩被赫越拽到了电炉旁边,


    “是,长官说,主人单独在家,不太安全。”


    这俩前些天还在吵架,还拳脚相向,刀刃相见,现在却能顺利达成共识,让科维勒这个拥有偏执占有欲的上校让渡自己权利,把赫越交给自己“情敌”。


    赫越有点难以想象,那天自己一个人睡在沙发上,在寒冷中进入半休眠的状态,到底给科维勒吓成了什么样。


    第40章 扇 【维恩,60%】


    桌子上热腾腾的饭菜很多, 从桌子的这一头摆到了另一头,豪华得完全不像是两个人可以吃完的数量。赫越细数着盘子里的菜式,竟然能够保罗他印象里各种菜系的家常菜。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 这里还有复刻的上次科维勒炒过的菜。


    他怎么记得第一次叫维恩来家里吃科维勒做的饭的时候, 对方表现得很陌生呢?


    维恩端上了最后一碗汤,围裙都还没有来得及解开,就想着跪到赫越的脚边去。


    赫越拉开了椅子,指了指, “坐, 聊聊天。”他觉得这一桌子饭菜,维恩这大块头才会是主力军,要是让他一块一块夹,他得给自己累死。


    “这些都是去哪里学的?”赫越尝了一口, 很称赞地点点头。


    “慢慢练的,”维恩拿筷子的姿势都不太熟练, 显然是不经常坐下来吃饭的样子,“掌握一项技能, 总是有用的。”


    他对自己学做饭的动机只字不提。


    赫越靠过去, 将他胡乱捏着筷子的手修正,笑道:“真的不是因为我吗?”他眼见着维恩的耳朵渐渐染上粉红, 还坏心思地叹了口气:“不是因为我的话, 我会难过的。”


    维恩吓得手中的筷子都掉了,当真以为赫越生气了,饭也不吃了就开始哄:“是因为您,是上次看到上校会做饭给主人吃,才下定决心学的。”


    他见赫越不说话,起身蹲到赫越身边。


    “真的是因为主人才学的, ”他用脸蹭蹭赫越的膝盖,双手抱住人的小腿不放,“主人别生气,小狗错了。”维恩哪里见过这种情况,他连生命和生存都是刻着赫越的名字,恨不得把一切都拿来给主人玩乐。


    脸侧蹭膝盖的讨好意味很强,赫越感觉心软,揉揉他蓬松的头发。


    “以后还敢骗我吗?”


    “不敢了。”


    维恩被他的主人上了一课,虽然不是用器具往身上招呼,但是比身体上血淋淋的伤口还要吓人,这下连悄悄隐瞒的心思都没有了。


    大块头缩在脚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他很知足地靠在赫越的膝盖上,将脸往上撑变了形。


    恰巧维恩的头发是深棕色的,在头顶的灯光照射下会变成金棕色。赫越不知为何又想起在人类世界的房间里,常常摆在床头的超大一只棕色小熊。


    他笑着拍了拍维恩的头,念了一句:“小熊先生。”


    维恩有些不明所以地抬头,下巴抵在赫越的膝盖上。他在赫越温柔明媚的笑容中差点迷失自我,点头应下这个称呼。


    满桌的饭菜大部分都进了维恩的肚子,但是也吃不完。维恩盯着赫越吃过每一样菜的微表情,在心里默默给每个菜评分。


    吃这个菜的时候,赫越点了头。


    喝另外一碗汤的时候,赫越皱眉了。


    ……


    赫越见维恩在自己没吃一口饭都提心吊胆地盯着自己,笑着说道:“都很好吃。”


    他不会辜负所有对他真心的付出,也不吝啬给予赞赏和奖励。


    “我很喜欢维恩的厨艺,真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无论是在人类世界身为画家、驯兽师,还是在虫族攻略其他雌虫,身边的人或者虫,总是像着了魔一般,真心实意地付出自己的一切。


    吃过饭,赫越不忘给远在特训基地的科维勒发过去一条报平安的短信,但是很久没有都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复。


    他疑惑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时钟,看到时针已经跳到了“九”的数字。天色也已经很晚了,外面的风雪一刻都没有停下。


    就这么废寝忘食训练,不会出问题吗?


    赫越想了想,还是又发了几条嘱咐休息的短信。


    雌虫的身体素质不能用赫越的常识去判断,更何况是要面对核洞危机的科维勒上校。


    赫越选择了相信。


    三月之期剩不了几周,画室墙上的浮雕画才初见雏形。赫越拖拖拉拉很久没有灵感,浮雕画的颜料都没有打开。


    这个画室被各种各样的器具填得很满,能够用来画画的地方也越来越小。之前赫越和那位神秘古堡手作师讨论设计后亲手制作了一只巨大的笼子,摆在画室的一角,一直没有使用的机会。


    按照赫越的话来说,现在的画室不像画室,更像是一个刑场。在这种环境里画画,灯光照到各种铁质的器具表面,然后反射到画布上,总有一种荒谬的氛围感。


    夜晚的画室里,风雪打在窗户上的声音没节奏地响,如同世界末日一般。画室房门推开一条缝时,突兀地“吱呀”一声吸引了赫越的注意力。


    他坐在高高的木架上,回头看见画室门开了很小的一条缝。


    大概是看到他回头,房间的门又想要立刻关上。


    “回来,维恩!”赫越喊了一声。


    画室的门打开了一些,门缝里冒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维恩好奇地四处打量,目光在各式各样的物件中流转,又收回了目光。


    这些东西是用在身上的吗?


    维恩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抓着门把手的更加用力。


    紧张之余,兴奋要更多一点。


    “维恩,过来一下。”


    得到应允的维恩毫不犹豫地走进了画室,还不忘随手关上了门。虽然这个别墅现在只有他俩在,但画室内和画室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关了门,这里就是另外的世界。


    赫越对面那堵墙上的白骨鞭整个房间最显眼的东西。上面的刺最尖锐,每一根针都有一根手指那么长。


    维恩的目光在那根白骨鞭上久久挪不开眼。他不敢想象白骨鞭的滋味,感觉是一鞭子下去,能生生刮下来一块肉,要半条命。


    “看什么呢,快过来。”


    维恩跑到木架下面,仰头看见一手撑着木架,一手拿着颜料刷的赫越。


    “害怕那个东西吗?”赫越指了指对面的白骨鞭。


    维恩很诚实地点点头。


    “如果我说我现在要把它用在你身上呢?”


    维恩本能地抿了抿唇,又看了一眼那个骇人的凶器,说道:“主人想要的话,我可以。”赫越什么东西都没有在他身上用过,无论什么东西对他而言都是全新的体验。


    赫越坐在高处,挡住了维恩头顶的光。他狡黠的目光像极了骗人的大灰狼,“这么不怕死?”


    维恩踮起脚,仰头时鼻尖正好和一米多高的木架表面一样高。他很认真地问道:“主人会杀掉您的伴生雌虫吗?”


    他的瞳孔亮晶晶的,睁大的眼睛里全是赫越的倒影。


    赫越不知道他是否有意示软,但趴在木架上仰头小心翼翼地询问主人是不是真的要杀他,看起来真的好像一只可怜的小狗。


    “你觉得呢?”赫越存心逗狗,模棱两可地说道。


    小狗伤心,小狗难过,但是小狗依然忠诚地爱着自己的主人。


    于是,维恩虽然把搭在木架上的手放下来,垂头难掩目光中的沮丧,还是很真诚地说道:“不怕死,就算主人把小狗玩死也没有关系。”


    他的身后分明是没有尾巴的,但赫越却觉得自己能从他的身后看到一只金色的小狗尾巴,正像自己摇得很欢。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这么像小狗的人啊?


    “逗你的,我可舍不得。”


    话音刚落,赫越就好像看到对方眼睛里的亮光照到了他的身上。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不是我唯一的伴生雌虫吗?”


    那根看不到的小狗尾巴好像摇得更欢了。


    赫越挪到了木架边上,向维恩张开了手。


    “抱我下来。”


    结实的木架轻晃,赫越就这样从木架上跳下来,稳稳地落进维恩的怀里。他坐在一个相当紧实的手臂上,曲起的小腿抵在维恩的软软的胸膛上,能压出一个凹进去的痕迹。


    赫越凑近了才发现,维恩穿上了一件紧身的高领羊毛衫,每一块肌肉都被衣服勒得相当明显,特别是胸肌的位置,甚至看得见每一个深沟和突起。


    不用想也知道是故意的。之前在厨房做饭的时候,维恩还穿的是白色衬衫和一整套文职少校的制服。


    只是上次听赫越亲口说了喜欢,维恩就深刻地记了下来,并且想尽办法展现自己独一无二的优势,就像科维勒总是会炫耀他的上校肩章一样。


    赫越顺势躬身搂住了维恩的脖子,下巴放在他蓬松的头顶。


    他的两只小狗,真的很擅长想办法勾/引他这个主人。


    “维恩,我没什么画画的灵感,怎么办?”


    “怎,怎么办?”


    维恩的手臂托着赫越,脸的高度正好埋在赫越的胸口处。他的鼻尖是赫越后颈的淡淡花香,耳边偶尔有分散的发丝清扫。就这样被搂着脖子,他已经大脑混沌了,回答也憨憨的。


    他实在憨得可爱,赫越也忍不住逗他。


    “小狗陪主人玩游戏吧?”


    赫越双手捧着他的下巴,这个角度反而能居高临下地看他。


    “好,玩游戏。”


    维恩的余光在画室里快速瞟过。他只在拍卖会感受过一次主人的绳结艺术,除此以外再也没碰过其他东西。


    那些皮质的、铁质的,或者麻绳编制的,知道用途的,不知道用途的东西,都令他无比期待。


    ……


    窗外的风雪很响,总是有雪渣砸在窗户上,“哐啷”作响。


    画室里也并不安静,放大的喘气来自于一个半躺在地上的雌虫。细长的皮质束带绑在他的身上,留下的尺寸偏小,导致每一块肌肉都比以前还要明显地突显出来,特别是胸口的部分。


    在画室的一切对于维恩而言都是颇有新鲜感的第一次,他紧张得浑身绷紧,每一块肌肉都如同坚硬的石块一般。肌肉表面和紧勒的皮革对抗的感觉并不好受,很快就勒出渗血的痕迹。


    “放松。”


    赫越也换了一身还算正式的衣服,衬衫的束带绕过他的肩膀和小腹,确保他就算是抬起手,衣摆也不会正常地往上缩。


    他轻柔地抚过维恩的肌肤,轻摁过每一块坚硬的石块。


    肌肉在他的安抚下变得软弹一些,神经也在语言和手心的安慰下放松下来。


    放松警惕的猎物才是最好狩猎的时刻,赫越扬起手,往他的胸口扇过去。


    “呃……啊!主人……”


    赫越的手劲不小,那块突出软弹的肌肉在手掌下轻抖了一下,被印上了红色的手印。紧勒着的胸肌好像位移了一小块地方,勒出的伤痕和发烫的手印一起,给浅小麦的肤色染上了亮丽的颜色。


    然后,一下又一下,赫越的手就着一边扬起又落下,间隙或长或短。用力扇过去的瞬间,柔软发烫的肌肉被压出一个凹痕,又回弹非常好地在赫越的手里恢复了正常。


    赫越就没在古堡见过练得这么好的身材,也没扇过手感这么软弹舒适的胸肌。


    一想到这小狗是为了讨得他欢心才泡健身房的,他便对此更是喜欢。


    “主,主人……”


    维恩的性子哪怕是第一次和赫越待在画室,也断不可能开口求饶。他只能的被扇得情动,双手被反钳在身后,连挡都不敢。


    “躲什么?”赫越说着,比先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更加用力,“你练这个是为了谁?”


    文职少校,还是药剂医学相关的职务,从来没有任何规则要求维恩将自己锻炼成这个样子。他只是为了给自己创造独一无二的价值,来争取赫越更多的注意力。


    “是,为了您……为了主人……啊!”维恩的喘息声愈加明显,被赫越扇的那一侧很明显比另一侧要肿大很多。肌肉又红又肿,每次被赫越扇过正中,从神经末梢传导到脑海中如同过电一般的感觉,几乎要把维恩弄丢。


    赫越跨腿坐过去,距离他更近一些。


    趁维恩不注意,赫越扬手关照了另外一侧。


    手心每一次落下时,赫越的发丝也随着摆动的弧度晃动。柔软的触觉令他很着迷,解压又舒适。


    皮肤的温度从微凉到发红发烫,皮肤的颜色从浅麦色到浅红色最后渗血的深红色。维恩的呼吸弧度更大一些,胸腔的起伏带动勒出来红肿的肌肉更加大幅度的抖动,看着更加秀色可餐。


    “主人……”


    维恩早已动/情不能自抑,高昂的情愫就算是厚厚的衣服都遮盖不住。


    “别动,躺好了。”


    赫越站起身,抬脚踩上去。


    “嗬啊……!主人……”


    鞋底的纹路是凹凸不平的,踩在红肿的伤痕上更是感触明显。踩下去时的脚感依旧是软弹的,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赫越能够将突出的肌肉踩得凹下去,抬起脚的时候,皮肤的表面能够留下相当好看的花纹。


    这种冲击力并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视觉和心上的。


    强壮的小狗被主人踩着发红发肿的胸口,主人居高临下地低睨躺在地上的小狗,而小狗只能顺着鞋尖去张望主人的脸庞。


    疼痛是最主要的感悟,但绝不是唯一的想法。除此以外,还有掌控、臣服、依附……


    赫越踩上另外一边,坏心眼地踩着往前拖。


    脚下的小狗发出了似哭似喊的声音,眼泪几乎即刻飞出来。鞋底上的花纹一遍又一遍碾过正心,哭喊躲避的声音就再也没有停过。


    维恩不敢求饶,但是也真实地对完全陌生的疼痛感觉到恐惧。那种痛觉裹挟着如同触电般失控的感觉,令他着迷又恐慌。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快要不受控制,高昂的情愫也像坏掉了一样疯狂抖动,试图回应赫越的一切。


    “主人……小狗,快要.掉了……”


    “不会坏的,这点伤,明天就会消失不见。”赫越柔声安慰着,脚上的力道倒是一点都没有温柔。


    维恩对于疼痛并不陌生,如果这仅仅是疼痛的话,完全不值一提。但这并非仅仅是疼痛,那种热流般的、触电般的感觉无比陌生,从胸口的神经逐渐发散到全身。


    这种完全陌生的感觉让他的感官逐渐出走,丢失控制权的感觉让他感到害怕。他感觉浑身的每一处器官都不受意识控制,自主地对赫越的行为产生独立反应。


    他的感知和控制系统,当真和坏掉了一样。


    从这个角度上来讲,他是一个完全的新人。


    “嗯,主人……”


    即使到了这个程度,维恩还是不敢将求饶的话轻松说出口。纠结的心境折磨着他,他紧皱着眉,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赫越轻挑起眉,经验足够丰富的他对绝对的新人有相当充分的了解和把握。他知道怎么消解这样的恐惧,当然……


    他也知道怎么利用这样的恐惧。


    “躲什么!”赫越的声音严厉冷峻,吓得脚下的维恩一个哆嗦。他脚上的力道更大,生生给外凸的肌肉踩扁变形。


    他的声音几乎证实了维恩的担忧,关于自己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却因为差劲的表现让赫越难以尽兴。求饶的念头彻底消失,维恩甚至连对陌生和未知感触的恐惧都不敢多想。


    “对不起……对不起,小狗知道错了,不会躲了……”


    赫越踩在他的身上,“想清楚了,刚刚是谁在我的面前做出的承诺,我又是怎么回应的?你的记性就这么差劲,刚刚说过的话都能忘得干干净净?”


    维恩一个激灵,记忆的声音响起,如同刚刚出现在耳边一般。


    就算主人把小狗玩死都没有关系。


    你是我的伴生雌虫,我可舍不得。


    所谓的恐惧被完全击碎,维恩为自己的躲闪和担忧感觉羞愧难当。


    他应该完全信任赫越的话,相信主人说,一定不会真的将他置于死地。


    或者,他应该完全践行自己的话,就算真的在赫越的手里死掉,也没有关系。


    这一刻,维恩才真正的,完全的,信服自己的主人。


    【维恩,60%。】


    小狗能够顺着主人的皮靴看过去的眼神逐渐变成了完全的倾慕,心境的变化也让感官从被迫控制收紧的感觉转化为完全放松的姿态。他可以容纳更多更多,也能够对此做出更热烈的感受和反馈。


    于是,原本是求饶的话,完全改变了样子。


    “主人……求主人,.坏您的小狗。”


    赫越轻笑,对小狗的开窍相当满意。他也丝毫不心慈手软,更加随性地消遣玩乐专门为他锻炼出来的饱满身材。


    他鲜有没有采取控制.的手段,而是非常大发慈悲地让维恩.出来。


    维恩的脑中一片空白,瘫软地躺在地上,偶尔因为残余的感受而抖动一下。


    头顶的灯光被赫越遮住,他重新跨坐过来,解开了勒在维恩身上的皮革。他的手在维恩的眼前打了个响指,才令涣散的眼眸重拾焦距。


    冰凉的药膏挤在赫越的手心,然后毫无征兆地涂抹在维恩的胸口处。


    维恩闷哼一声,已经平静下去的情愫再一次变得高亢。


    “冷静点,小狗狗,只是涂药而已。”


    “主人,这个明天就能好了……”


    赫越笑了一声:“那就明天再扇。”


    维恩立刻噤声,抿住了唇,什么声音都给压进喉咙里。


    赫越一边保养他的玩具,一边笑着调侃;“我的狗狗得多纯情啊,长这么大,一次都没有自.过吗?”


    维恩听得耳根发红,摇摇头说道:“只是有的时候早上起来会把被子弄脏,但是……”他看着赫越,认真地说:“我是有伴生雄虫的,我不能自己处。这是信条,我的一切,所有的第一次,都应该属于您。”


    赫越涂药的手顿了一下。


    基因刻印并不止于赫越以往的解,它又更多的,更深刻的含义。


    “怪不得呢,”赫越将透明的啫喱在红肿的伤口上涂了厚厚一层,“我的狗狗连高.是什么都不知道呢,害怕得要躲,以为自己快要死掉了。”


    这一席话成功让维恩更羞愤了,他现在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在外面去找个雪坑给自己埋掉。


    “从此以后,更多地相信我吧,狗狗。”


    “主人……对不起……”


    赫越将手上残留的药膏擦干净,靠前去轻轻拍了拍维恩的头。


    “我会让你感受到更多快乐,也绝不会让你死掉。”


    “主人,即使死掉也……”


    “我向你保证。”


    赫越打断了维恩的话,笑容亲和而充满力量。


    “你是我的伴生雌虫,从我们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开始,我们的基因就此绑定。这是宿命,维恩。”


    “主人,我明白。”


    赫越将维恩深信不移的伴生身份和基因刻印又强调了一遍,在他的心里驻扎了十足的安全感。


    赫越的手心还有点发烫,被解绑的维恩小心地捧在手里,轻轻地吹着凉气。


    “狗狗,之后也继续守护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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