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拿到了 许愿史莱姆
不卜庐。
空抱着史莱姆往台阶上走着, 派蒙率先飘了出去,向店内探头:
“七七?我们把你要的史莱姆椰羊找回来啦。”
盯着笔记本上的字盯了好久的七七抬起头望向来人,思考了好一会, 终于蹬着小腿从柜台里跑了出来。
“史莱姆, 椰羊。”
空有些不舍地把怀里的史莱姆给递了出去, 毕竟凉凉的手感在这个天气抱着挺舒服的。
派蒙也有些不舍棉花糖史莱姆,但毕竟有交易在前, 她还是暂且压下了私心。
问道:“七七,这只是你要的史莱姆椰羊吗?”
七七看着被递过来的一团长着羊角的奶冻, 肯定的点了点头,伸出手抱住史莱姆。
“谢谢你们。”
空看七七没有否认, 也微微松了口气, 至少确认了他们没有找错目标。
派蒙好奇问道:“七七,你打算用这只史莱姆做什么呀。”
七七缓缓开口:“好吃的。”
派蒙表示解:“是说史莱姆身体里能拽出来的那种棉花一样的糖吗?”
七七歪头疑惑:“不是。”
“嗯?”
七七没有说话,她看向怀里的史莱姆团,陷入了某种思考。
史莱姆也没有动, 乖巧地和七七对视。
或许是因为脑海中缺乏史莱姆椰羊是怎么变出史莱姆椰奶冻的逻辑构架。
以及那团史莱姆奶白的身体看起来就和椰奶冻颜色质感一模一样的原因。
七七没再犹豫,嗷呜一口就直接咬上了上去。!!!
钟离微微动了动手指,他不清楚一然的打算,路上一直默契没说什么,甚至配合空把对方给带了回来。
但他也没想到把史莱姆带回来后, 七七会直接咬啊……
空的手已经往前伸出去了一半,表情惊讶。
派蒙向前飘了飘,下意识出声:“等等……”??唔?
还没来得及反应,一然猝不及防就被咬了一口,疑惑眨眼。
七七也很疑惑,她松开牙齿, 把手里的史莱姆举了起来,表情茫然。
咬不动。
虽然和椰奶一样没有味道,但咬起来口感要坚韧很多,甚至没有给史莱姆造成一点血量的伤害。
看着两只小可爱疑惑对视,派蒙下意识补充着没说完的话:
“史莱姆不是这么吃的吧……”
空:“咳!”
可能最近被太多史莱姆蛋糕蒙蔽了大脑的派蒙突然想起这只史莱姆和其他史莱姆不一样的智力水平。
忙找补道:“不对,七七,这只史莱姆是不能吃的。”
七七不能解,但尝试无果后,她还是有些失落。
“不能吃……吗……”
虽然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但相比探究由无数细节与可能性堆砌的过程,钟离还是把目光放在了当前的问题上,他想了想:
“或许想从这只史莱姆身上拿到什么食物,得经过他的同意才行。”
毕竟之前一然扯棉花糖的时候就好像是从他身体内拿出来的。
七七听懂了,她看向举着的史莱姆,一字一顿说道:
“请问,有没有,椰奶。”
……椰奶?椰羊??
空联想到了什么,再加上最近璃月餐馆爆火的史莱姆饮品……总觉得自己被蒙蔽在了某种误会里 。
他看了一眼一旁的钟离,对方好像反应了过来什么,蹙着眉,不确定的带着歉意看向自己。
不管怎么说,椰奶都是椰树上椰果的产物,如果七七找史莱姆椰羊只是想喝椰奶,就算是想喝史莱姆椰奶,那也应该是加了史莱姆凝液的椰汁,而不是……
不是史莱姆椰羊的掉落物……
下一秒,在空和派蒙震惊的视线中,一然已经跳出了七七的怀抱,蹦到柜台上,
并从身体里拽出来了一杯又一杯被密封包装好的史莱姆椰奶冻和加了小料的椰奶。
“谢谢!”
七七显然很满足,把史莱姆给的甜品和饮料一杯一杯端到了柜台下的隔间,用冰元素冻起来,等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吃。
空惊讶道:
“……史莱姆椰羊居然是这么神奇的生物吗!”
还能掉落这种东西?!
派蒙兴奋了起来,试探着说:
“小史莱姆!我想要甜甜花酿鸡、蜜酱胡萝卜煎肉、草莓冰史莱姆蛋糕、还有之前的那种棉花糖……”
可能是钟离的话和一桌子包装过的椰奶与椰奶冻给了她信心,派蒙俨然把一然当做了超厉害的许愿机。
一然扭头看了派蒙一眼,又往自己的空间里瞅了瞅:
哦,有的。
像他这样的天生囤囤鼠玩家,配合根本花不完的摩拉和完全不会腐坏食物的背包空间。
那有什么由不把能装的都装一遍呢!
下一秒,派蒙点的食物甜品就已经一盘一盘被放置在了桌面上。
史莱姆之神!!
派蒙倒吸一口凉气,决定把这只史莱姆椰羊列入世界上所有史莱姆的顶峰。
空:??
不,这根本不是史莱姆掉落物,而是民用食物贮存史莱姆机器人吧!!
钟离沉默:原来自己的仙祖法蜕整天就是和这些食物躺在一起的吗……
空没忍住感叹:
“这么多东西……居然能被装进那么小的史莱姆身体里。”
派蒙已经放松了警惕,应和:
“仙祖法蜕那么大一只都能被那位与七星合作的仙人随身携带,那和仙人一样都是元素生物的特殊史莱姆有一个装东西的地方也很正常嘛。”
空接受了这个说辞,虽然他的空间背包不一定能装的进仙祖法蜕,但各种各样的食物还是有的,唯一的区别就是受限于摩拉,不可能应有尽有。
史莱姆听着两人的对话,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然向门外看去。
一道黑色的影子从阴影中一闪而过。
嗯……
他回头,派蒙和空的注意力暂且停留在了食物上,但钟离的视线似乎在一直在观察自己。
很自然的,一然和钟离对视了一眼。
双方似乎都弄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钟离显然不是很关心,对他来说,再混浊的水在他绝对武力的镇压下都将激不起一丝水花,只要他想,他能随时摆平一切。
而一然不管是站在人的立场还是仙的立场,似乎都很乐意主动参与仙祖法蜕的这趟博弈。
而现在,一然似乎已经打算撤了。
钟离把另外两人的注意力从包围着史莱姆的食物中拉扯了出来。
“好了,我们应该谈谈永生香的事情了。”
派蒙:“对哦~折腾了这么久,都快要忘记我们是要拿永生香来了。”
七七:“我去,帮你们,拿。”
钟离:“七七小朋友能探的到吗?”
店里的木柜布置很高,永生香这样的重要之物似乎是被放在了比较隐蔽的高层。
“可以。”
虽然七七经常在野外爬山采药,但看着这么小的小僵尸爬上不是很稳健的梯子,空还是有些紧张,帮忙围了上去扶住梯子。
派蒙也靠近,围在了两人身边。
钟离看向停留在原地的一然,没有出声。
小史莱姆在原地蹦了蹦,眨眨眼睛,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从身体里伸出了白色的小触手,轻轻挥了挥。
钟离猜测或许是在给自己打招呼,表示他要离开了。
紧接着,白色的羊角史莱姆团子便又化作了一滩胶状液体,沿着柜台边缘落向地面,最后向门外滑行而去。
等空和派蒙带着永生香回过头来,却已经看不见了原本还在食物包裹中的史莱姆椰羊的循迹。
在两人的询问下,钟离实话实说,解释了史莱姆突然离开的场景。
派蒙受伤:“果然能免费点单许愿的神奇史莱姆是不能一直拥有的呀。”
空抱着手臂:“或许是因为派蒙太贪心了,许愿史莱姆觉得自己满足不了太多派蒙的愿望,就决定离开了。”
派蒙:“呜……”
等三人谢过七七,拿着已经被付好全款的永生香离开后,达达利亚这才慢慢从北国银行赶来了不卜庐。
不需要他帮忙垫付资金,他也不好直接出现在这片区域,只等三人离去后再来第一时间询问他的愚人众手下这次的情报收获。
房屋背后,达达利亚抱着手臂倚在栏杆处,额间发丝的阴影遮蔽住了他略显冷漠的双眼。
“已经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仙祖法蜕的所在依旧没有丝毫线索,那这次,早就潜伏在这里的你……有听到什么情报吗?”
带着黑色眼罩的普通愚人众手下站在执行官面前的两米处,微微行礼,语气带着恭敬:
“是,根据我听到的消息来看,仙祖法蜕如今正被藏在一位与七星合作的……”
“呃……!唔……”
伴随着空气中弥漫的淡淡水雾,这位愚人众的手下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已经双腿一软,彻底跪躺在了地板之上。
“谁!?”
在手下的身形略微不自然的那一瞬间,达达利亚就已经双目一凝,身体高度紧绷,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智考虑,他现在身处璃月港最重要的办公地——玉京台之下的不远处,自己又身负女皇陛下给的重要任务,必须控制住战斗冲动。
再加上对方袭击下手的手段可谓是神秘莫测、悄无声息、防不胜防,自己随时可能中招……
达达利亚手里握着的长枪猛然后戳,卡在身后的围栏上,随时准备着为自己借势,战术撤离现场。
但另他意外的是,从房屋的拐角之后,淡蓝的雾气中缓缓走出来的,却是一位熟悉又没那么熟悉、额上忽闪着蓝色纹路,头带鹿角的白发男子。
同时也是他曾经以为无比柔弱,需要芬里垩贴身保护的治疗系古董店老板,白一然。
第42章 冲突 想回家
仿佛只是一阵错觉, 淡蓝的纹路和漂亮的鹿角在一个眨眼间就已经消失不见。
达达利亚皱着眉,有些怀疑自己眼睛。
那……是错觉吗?
然先生的头上有鹿角?为什么……
还没等他仔细思考眼前的状况和那一秒如同幻觉的惊艳,对面的人就已经开口了, 他嘴角微扬, 不紧不慢的问自己:
“达达利亚先生在这不卜庐背后干什么?”
达达利亚挑眉, 面色轻松,手里紧握着的长枪却始终没有收起。
面前的一切太过自然, 对面的人也一如既往的温雅有礼,语气柔和, 仿佛只是在午后的帝青阁里单纯打着招呼。
他顿了顿,便如同平时一般随意回话道:“这里风景挺好, 也足够清净, 只是随便逛逛。”
一然:“嗯……但我怎么听到好像有人提起了仙祖法蜕?”
可不是嘛,那说话的人现在还和要死了一样在地上躺着呢。
达达利亚瞥了一眼一旁地上的人:
“然先生或许是听错了吧,我们只不过是异国的客人,要岩王帝君的仙体干什么。”
他反问道:“那然先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要把我的手下给放倒在地上。”
一然面带疑色:
“只是听到有动静,便来看看,地上这位女士,原来是晕倒了吗……这可不关白某的事,我一过来人就已经躺在地上了。”
一然瘫了摊手, 无奈学着达达利亚说话的句式:“我一介小小布衣商人,哪里有的能耐去伤害这样一位异国的友人呢?”
“……”
所以呢?这么大一个人躺在这地上,对方还无视了这么久,不是因为被对方放倒的,难不成真就是因为年轻真好倒头就睡??
就算一然学着达达利亚一样装傻、睁着眼睛说瞎话,但实际上两人对现状的分析已经从看似无意义的交锋中思考的一清二楚。
对达达利亚来说, 唯一还在烧脑的就只剩——然先生真的是仙人??
冷静下来的达达利亚还是有些怀疑自己最开始看到的一幕。
根据情报,仙人不都是在绝云间那一带隐居山野的吗,为什么璃月港里还会有仙人。
还是这样一位深入接触人类。
能把摩拉卷到和执行官【富人】在璃月的存款差不多水平的商人??
虽然他承认这怎么也不可能猜到对方的仙人身份,但没有经过试探就武断然先生的实力,倒确实是有些考虑不周了。
即便是能力为疗伤恢复的仙人,战斗力也绝对不容小觑。
达达利亚思索着,如果……然先生真的是一位仙人。
璃月众仙们守护璃月上千百年,和帝君情谊深厚,而对方作为刚来到璃月港与七星争夺商业市场的“新起之秀”——
是大概率不可能对人类、对七星有着多于帝君偏向的可能。
再加上不久前他亲眼看到帝君的死亡,又被千岩军作为嫌疑人扣押,更是不可能对他们有好感,没有发怒推平整个璃月港就算好的了,更别谈和七星的合作。
对方如今看到自己在打着帝君仙体的注意,出手阻拦也是正常的……
面对那张温和笑着的脸,达达利亚抿唇——
到底有哪里不对,
仙祖法蜕到底被放在了哪里,
他的手下刚刚到底想说什么,
面对帝君的死,为什么一然当时的态度会如此平缓,
又为什么能那么容易从嫌疑脱身,
与七星的合作者,真的不可能是这位仙人吗?
看着好久没说话的达达利亚,一然再次出口问道:
“那既然这样,看在达达利亚先生也是我店里常客的份上,这位晕倒的愚人众我就顺手救起来吧,白大夫不在,也免得抬去不卜庐里找七七拿药了。”
水雾再次顺着一然抹开的手势弥漫而出,均匀铺向晕倒的愚人众。
带着面具的女人缓缓清醒了过来,原本磕碰在地上发疼青紫的伤口也慢慢愈合,甚至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与清凉。
她站起来,摇了摇头,用力恢复了一下自己的神志,随后辨认出了现在的局势。
她看着不远处的橙发男人,连忙行礼,犹豫着出声:“公子大人。”
达达利亚不怕死的当着仙人的面继续问:“你还记得你刚刚在说什么吗?”
“是说……”
愚人众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些什么,但又没有说出来,她的神色突然有些迷茫,似乎忘记了一些本来在做的事情,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晕倒。
果然。
达达利亚深感无趣,他随意挥了挥手:
“退下吧,没你的事了,回去再好好想想。”
但他知道对方是怎么也不会想得起来了。
能造成这种情况唯一可能就是面前男人的水雾,达达利亚打了个寒颤。
他曾经居然还会觉得对方柔弱,可惜,仙人终究是仙人。
世人都说愚人众前几席执行官的实力甚至可以比肩神明,但事实上能进入这个行列就一样代表着绝对的实力,包括他也一样,在深渊里厮杀的每一个日日夜夜都是他宝贵的战斗财富。
若是正常的擅长战斗的仙人,他绝对不会有丝毫惧怕,这种时候大概率会直接拿出武器和对方打起来,有必要甚至会借用女皇的力量,杀了对方,毕竟七星会限制自己的行动,仙人也一样。
但对方的手段明显不似一般的战斗手段,不管是虚弱还是剥夺记忆,貌似都是依靠那些水雾凭空侵蚀的。
他也不是真的傻子,在他想出对抗水雾的办法前,是绝对不会直接上去就是莽的。
另外还有一点,达达利亚不太愿意承认,他一向是一位重视情感与家人的人。
但因为热衷于生死间的战斗,不停为女皇执行任务的关系,他也一向没什么朋友。
而芬里垩是他为数不多的会不介意配合他惨烈厮杀,足够强大,认同他的观念也依旧愿意和他相处的……魔物。
那段时间里,古董店轻飘飘的茶香,安逸的氛围,和说什么就学什么的少年,确实都还算是一段不错的回忆。
凭他对芬里垩的了解,要是然先生死了,他说不定也会发疯的吧。
达达利亚的手指动了动,似乎已经在准备借势翻下栏杆,暂且撤离这个地方。
一然看穿了达达利亚的想法,但也没有阻拦,只是问:
“你还打算继续搜寻仙祖法蜕的下落?”
达达利亚把这句话翻译为了来自仙人的威胁。
一然:“可惜,那只不过是一具无用的躯壳罢了,虽然不知道愚人众为什么非要执着于一具尸体,但七星早就对愚人众防备有加,你若执意要找,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机会。”
神之心本就不在里面,而且那先祖法蜕对自己还有用,一然想。
对方似乎只是在温和的劝告自己,达达利亚放松了少许,皱眉思考……无用的空壳?
一然看向自己傻乎乎的同僚,话中带着暗示:
“若你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璃月的仙人与七星也并非你相信的那样水火不容,若你还有什么别的目的,那恐怕仙人也不会放任你肆意妄为。”
不如多想办法加工一下你的百无禁忌箓。
又是一句警告,达达利亚顿了顿,打算先敷衍过去再说:
“这就不劳然先生关心了,愚人众向来在璃月港里安分守己,不会干什么过分的事情的。”
……安分守己?
一然眨眨眼睛,愚人众怎么能安分守己!!这可是游戏主线剧情里重要的反派役。
深渊教团都为了避开他们公主殿下的哥哥不在璃月搞事了,愚人众再不搞事还能有谁搞。
暂且还顾及着被误解的仙人的形象。
一然失望:“……哦。”?这是什么反应。
……这种情况下然先生不应该说什么“那便再好不过了”“这样最好”之类的话吗。
为什么听起来还带了两分……失望??
达达利亚怀疑自己耳朵也出现了错觉。
“对了。”
一然换了一个话题:
“达达利亚先生好像还欠我一个承诺。”
他直入主题:“如果,你之后需要和那位异国的旅者打一场,请在战斗时带上芬里垩一起吧。”
这是什么请求?达达利亚没有解这个要求的动机和逻辑基点。
为什么对方会觉得自己一定会和那个金毛打一场,又为什么要帮自己打那位明显立场更迷茫,被几方势力当作棋子影响,但性格更正直的旅人呢?
但毕竟是自己曾经承诺过的事情,再加上多一个人虽然会影响他的战斗体验,但也算多了份助力,达达利亚答应了这个请求。
或是因为两人在不卜庐屋后的谈话声音不算小,在达达利亚答应了一然的承诺后,拐角处又若隐若现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
不卜庐背后的视野要相对开阔很多,栏杆之后便是悬崖,悬崖底层是连接着大海的积水,十几米外的对面才是山体。
达达利亚能跑,但是不一定不会被发现。
一然没有犹豫,下一秒水汽弥漫,达达利亚的眸色一凝,身体果然瞬间虚弱了下去。
一抹白色突然闪现到眼前,他只感到自己的后颈衣饰被温柔提起,然后伴随着头脑的昏沉,空间逐渐扭曲,两人骤然消失在了原地。
白术慢慢从屋侧拐了过来,看向空无一物的场地。
淡蓝的水汽已经几乎彻底消解在了阳光之下,但长生还是轻轻动了动身体,向前伸长了头颈部分的躯体。
“嗯……确实是和之前你身体里的水雾一样的力量呢。”
白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凭借他对自己身体敏锐的感知程度,只是靠近这里,身体就微微虚弱了一点。
他想起了自己被凝光安排大量购置的伤药。
那位仙人也出手了,所以说,璃月港里的冲突要加剧了吗?
……
三碗不过港。
空浅趴在桌子上,不满地说道:
“啊……为什么我只能吃酒酿圆子啊……明明我只是身体看起来小了点……”
钟离笑了笑:“哈哈,酒酿圆子也算是三碗不过港的招牌了,这里的老板也总是喜欢为它打广告。”
一旁上菜的老板听到客人的话,高声补充:
“纯正酒酿圆子,三碗包您不舍出港!”
派蒙捞着从七七那里顺来的史莱姆椰奶冻,说道:“可我还是挺想尝尝菜单里的酒酿史莱姆的。”
钟离:“两者其实咬起来口感上基本类似,只是酒酿史莱姆的味道种类更多一些,层次会更丰富一些。”
他想了想:“比如我曾经尝过新月轩的一种新品,红枣酒酿史莱姆。
里面还填加了一些枸杞、桂圆之类的食材,口感软糯,汤品甜润,如果你们想尝试的话,我更推荐选择火史莱姆凝液作为原料的那一种,带着独特的暖意,那种温度甚至仿佛能浸入身体,香甜暖胃,在冬天来一碗再合适不过了。”
派蒙脑补了一下,虽然听起来似乎有些太过养生了……
但如果真的环境太冷的话,能尝一碗估计还是会幸福到此生难忘吧。
“噜噜噜~”
一阵奇怪的声音突然响起,两只毛绒绒的小手扒上了餐桌,锅巴探出了头,欢快地发出赞同的声音,似乎很高兴。
钟离愣了愣,随即一笑:“是你啊。”
香菱从钟离身后窜了出来,手里端着一份刚煮好的桂花酒酿史莱姆,两只眼睛闪闪发亮。
她把盘子放在了桌子上,充满元气的对钟离说道:“钟离先生,麻烦你也尝尝我做的酒酿史莱姆吧。”
她双手合十,做出拜托的动作,似乎有些烦恼:“之前听你提起过新月轩的新品,我就也想做一份出来尝尝……可惜总感觉缺了点什么,达不到我想要的感觉。”
钟离放下手中的茶:
“香菱大厨的手艺我还是信任的,但要说起新月轩的那道新菜品,据那里的服务人员说,是因为进购了大量的史莱姆凝液,所以被附赠了一张相关菜谱,再加上对方老板还有提供相应的烹饪指导,所以才能做出口感上佳的史莱姆菜品。”
空插话道:“对方老板……也是说一然?”
钟离点点头。
果然。
派蒙看着手里的甜品,脑海中已经开始思索要攒多少摩拉才能买到足够的史莱姆凝液,让一然也送给自己几张珍藏版菜谱。
空一眼看破派蒙的心活动。
隔空默默吐槽,最后还不是得让自己做。
香菱想了想:
“唔……然先生呀,万民堂也和然先生的史莱姆牧场有长期的合作,虽然体量是比不上新月轩啦……”
派蒙:“没关系,一然人很好的,如果你想带着食物去询问然先生的意见,他肯定不会拒绝你。”
空点点头。
香菱:“这倒是,我也和那位先生接触过几次,印象里说话都很温和,感觉确实很好相处。”
“既然这样……之后我也找个机会亲自去拜访一趟吧。”
等三人尝过香菱做的食物,给出各自的意见后,说书人也拍起了醒木,展开折扇,气势昂扬地说起了那位尊贵的天权,谈起那座只要进入璃月就一定不会忽视的、悬于天上的宫殿——群玉阁。
等空从激荡的回响中缓过神来,不远处的屋顶上已经迎来了少女久久的追寻。
“终于找到你了,绝云间归来之人。”
“此行我只作为凝光小姐的特别使者,邀请你……前往那座天上的宫殿。”
……
因为某位小羊的天然呆属性。
在空寻找到到底该如何前往群玉阁的这段时间里,主线剧情算是暂且停滞在了这里。
一然又陷入了无所事事逛街躺平享受生活的愉快日常。
他的大部分商业事宜已经交给了值得信任的手下,但总是会有一些极富耐心又诚意十足的商人反复邀请他参与宴席,寻找合作的机会,一然无奈应邀。
但好在珠钿舫上偶尔也会刷新一只无所事事的帝君。
饭局总是一种璃月人之间可以快速拉进关系的不错手段。
俗话说酒满敬人,茶满欺人。
在传统的饭桌礼仪上,倒茶要倒七分满,倒白酒要满而不溢。
面对璃月数千年来权力的顶峰,对商业酒局异常熟悉的一然总会下意识的用最高规格的标准礼仪面对这位帝君。
但意识到酒桌上众多商人一双一双紧盯的目光与无奈浅笑的钟离,一然还是不乐意的调整了自己的动作细节。
有一然对钟离的态度摆在桌面上,一众精明的商人也不会有人看不懂脸色,让钟离低杯敬酒。
桌上的对饮和令人舒适的谈话极快拉进了两人的距离。
从商业经营到国家经济发展,从街头美食到精致餐品,从神明治的规则到逐渐加深的权利转移,两人的话题无论是深度还是广度都令人惊叹。
好不容易遇到这样一位价值观和气质都异常合得来的朋友,两人都很珍惜这段酒桌上的闲暇时间。
钟离对一然的称呼也顺利从然先生进化到了白一然。
这是他从原本的世界到现在以来唯一的姓与名。
宴席基本接近了尾声,船上的客人已经走了大半,一然和钟离还在船上角落的位置悠然对饮。
一然转头,看向波光粼粼的辽阔海面,白色的月亮倒映在水中,随着水纹的波动不断破碎又重组。
钟离望着已经有了半分醉态的一然,那双和月一样朦胧的蓝色双瞳没有焦距,却莫名暗藏着一种几乎熟悉到能感同身受的专注、思念与茫然。
像一个人独行了好久好久,等想停下提酒对酌时,才发现旧友早已不在。
但至少自己还能故地重游,感怀追思。
而那双眼睛里藏着的思念却像是遥远到再也无法触碰的思念。
月亮就在眼前,而在他回忆里,被月笼罩的场景与人又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或许是因为对方对璃月的自适程度要远超于同样是天外旅人的空,钟离几乎都要忘记了对方身上不被命运遮蔽的气息。
但钟离明白,对人类来说,充满了回忆的家乡永远都是独属于他们的根。
他好奇地开口问道:
“对你来说,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一然想了想,语气飘忽:
“那个世界……也是一个充满了人类的世界,没有元素,没有神明,也没有……天上的规则。
人类仅仅依靠自己存活下去,组成团体,建立国家。
我的国家和璃月很像,不管是文化底蕴还是历史深度。
她和这里一样,也经历了很多很多,不管是天灾与人祸,人们总会用自己的力量去承受,去打败。
和这里一样,也有着许许多多的英雄,坚定不移的守护着他们所热爱的土地,守护着身后的每一个家。
和这里一样,很和平,很安全,也很有趣。”
一然没有去提那些独属于自己的不算愉快的回忆,只是嘴角带笑,缓缓向异世的帝君诉说着自己对那个国家的思念与爱。
钟离默默倾听着,一边浅浅抿了一口手里的酒。
“那也正是我想象中璃月永远的样子。”
一然看向钟离:“这里已经是了。”
“人类坚强,但也足够脆弱,或许正是因为帝君,璃月从来都是璃月。”
“但即便没有了帝君,这片土地也已经浸透了太多属于璃月的灵魂,不管发生什么,璃月依旧永远是璃月。”
钟离笑了笑,这样就很好。
至少那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国家已经给了他足够的信心。
他想,或许自己真的可以试着放手了。
“如果有机会,真想去看一看啊……”
在什么情况下,会出现两个世界的文明高度相似的情况呢,钟离默默思索着,对一然所描绘的世界越来越好奇。
一然撑着头,低声回应:
“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带钟离回去看看。”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突然轻轻一笑:
“那里的人一定会很喜欢你。”
第43章 带小朋友们玩 找怪兽玩
璃月港, 一然购置的居民房二楼。
一封书信早被拆开,搁置在茶桌旁,虽然时间已经不算很早, 一然还是选择为自己做了早餐, 摆在餐桌上。
只是两人份简单的油茶与几个包子, 他拿起筷子,想了想, 还是把芬里垩叫了出来。
虽然深渊魔兽不需要吃东西,只要有能量就能一直存在, 但变成人类的芬里垩无疑有着不同的感官与饮食需要。
即便这种需要可以用手段抑制,一然还是想让芬里垩能多感受感受生命的一种美好, 更加了解人类。
“尝一尝。”
一然把油茶分出去一碗, 又递了一双筷子。
兽犬变回了人类,接过筷子。
犹豫了一下:“白,现在我应该还没有必要进食。”
“尝尝,味道应该还不错。”
一然没有多说。
芬里垩没再拒绝, 之前在店里工作的时候他并非没有尝过人类的食物,那种味道确实是一种很新奇很上瘾的体验。
仿佛整个本能的欲求都被满足了一样。
“很好吃!”少年模糊赞叹道。
一然点了点头,包子是用他自己揉的面团蒸出来的,蓬松暄软且不塌陷,味道确实很好。
“对了, 今天我需要去一趟望舒客栈,店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男人看向芬里垩:
“当然,店不开也没关系,你想的话,也可以多出去玩玩,交些新朋友。”
公子和空应该没那么快打起来, 这段时间达达利亚应该不会来找芬里垩帮忙。
上次他把人给直接扔到了愚人众在野外研究百无禁忌符箓的营地附近不远处,对方应该多少会有点危机感了吧。
芬里垩乖巧摇头:“还是去一趟吧,店里还有书没看完。”
……不知道为什么,一然想起了同样是漂浮物的派蒙,突然有一种孩子太懂事的莫名欣慰与无力感。
真的,现在别说人了,魔兽都开始卷了。
唔,那他把工作都交给别人,自己摸鱼是不是不太好。
还没等一然掐灭自己那少得可怜的负罪感,屋门就已经被轻轻敲响了。
食物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一然放下手中的筷子,好仪态便去开了门。
“然先生好!我带朋友来拜访你,你在忙吗?”
出乎意料的,门外站着抱着食盒,笑容灿烂的香菱,而她的身后则是已经在微微欠身行礼的行秋和看起来有些拘谨的重云。
没有说忙不忙,一然侧身,给三位小客人让开了路。
他浅笑着:“是香菱啊,难得有这么多客人,请进。”
“嘿嘿,然先生好久不见。”
她指了指身后文雅认真的青衣少年,介绍道:“这位是行秋,飞云商会的二少爷,早就听说然先生的商业才能,听我说起要来找您,就也想跟来拜访一趟。”
“这位是重云,是个方士,也是我的朋友,听闻然先生见识多广,便想来问问先生知不知道什么妖邪的去处。”
话虽这么说,就以重云的体质,当作是因为自己和行秋要来,非跟过来凑热闹的也没关系,香菱想。
行秋抱拳行礼:“早听家父说起松蓝商会的会长,性格儒雅能力过人,商业手段也公正严明,在下实在景仰已久,便想前来拜访一番。”
一然回礼:“行秋少爷,幸会,重云也是,很高兴认识你们。”
他看向香菱:“那你呢,是来找我试吃你的新菜品吗?”
香菱:“!诶?然先生果然了解我!”
她举起了手里的盒子:“是桂花酒酿史莱姆!最近听说了新月轩的新品,家父也很喜欢!我就去尝了尝,确实很有特色。
所以也想研发一款味道受众更广的酒酿史莱姆。
但……感觉自己尝试做出来的酒酿史莱姆还有不少的进步空间,就打算来问一下然先生的意见。”
突然,香菱鼻翼微动,像是确认了什么:
“好香的味道……是包子吗?然先生刚刚在吃早餐?”
“是这样,这个时间点吃会不会有些太晚了。”
“早上实在有些犯懒,起得有点迟。”
一然语气无奈,一点没有严肃大人的气质,和三人随意说道。
行秋:“那到不会,现在确实还算早上,偶尔睡个懒觉没什么,人没有必要时刻紧绷着。”
重云一下子就觉得对方亲切了起来:
“是!根本没关系,我也经常会早上睡到起不来床。”
然后被来找自己的行秋给念叨好久,说什么一日之计在于晨……双标!
行秋眼神回复谴责的看着自己的重云:对偶像双标怎么了!
香菱忙摆了摆手,补充道:“有什么关系,只要不要一直吃饭不规律就好,那样可能会伤胃,但偶尔没关系。”
行秋:“是我们需要考虑这些才对,这会来先生家里……会不会有些打扰到然先生了。”
之前也是,进门的时候行秋就发现了,然先生并没有说过不忙,或许只是因为有陌生的客人意外来访,出于礼貌才让大家进了屋。
一然顿了顿,没有掩饰:
“是这样,我刚刚收到了一份望舒客栈里厨师言笑和老板送来的信件,说是希望我能在不忙的时候过去一趟,貌似也是有一些料上的细节想咨询我一番。”
“不过没关系,这件事没那么着急,自然应该先招待三位登门的客人才是。”
“嗯?!”
居然有人抢先了一步!香菱也有些意外。
那位望舒客栈的大厨她也不是没听说过,做饭一样很有一手,让好多来璃月港的食客都念念不忘。
行秋和重云对视了一眼。
行秋思考了一下:
“那这样,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荣幸和然先生同行,一起去一趟望舒客栈,这样也不耽误先生的事情,正好对方的请求也与食材有关,想必也很好奇那里大厨改进过的手艺。”
香菱的眼睛亮了亮:“可以吗可以吗?”
一然挑眉点头:“各位不嫌麻烦便好。”
虽说要出发,一然还是打算先尝尝香菱费心做出的食物,毕竟食物这种东西放的越久对口感的损耗就越大。
餐桌旁,芬里垩看到陌生人,站了起来。
一然解释道:“这位是我的朋友,芬里垩,暂时帮我经营一家街角的古董店铺,”
少年颌首。
一然说:“如果你们以后想来找我可以去店里,我若不在,可以问芬里垩我的去向,这样就不怕各位白跑来找我一趟了。”
重云干净的蓝色瞳孔望着那抹浅金,莫名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躁动,默默蹙眉。
事实上芬里垩也一样,对方的纯阳之体虽然不会伤害到自己,也不会让他产生什么逃跑的想法,但确实隐约让他多了两份淡淡的不适。
他不易察觉的退后了一步,手指缩了缩。
但好在一然尝过香菱的桂花酒酿史莱姆后似乎也注意到了少年细微的表情变化。
一然提出了自己的感受,又问道:
“香菱,这个可以给芬里垩尝尝吗?”
“当然,能多一个人试菜肯定更好啦。”
软糯的草史莱姆团子加上花生碎口感很好,暂时压过了芬里垩精神上的不适,原本面对陌生人淡漠的表情都变得生动了很多。
他轻轻弯起嘴角:“谢谢,很喜欢。”
被食客肯定食物的味道是一件超级幸福的事,香菱兴奋地作着手势:
“好耶!喜欢就好,那下次等我根据然先生的意见做好改良版的酒酿史莱姆再来找你尝尝吧。”
一然也乐衷于看孩子交到一个正常的朋友:“那以后欢迎你们多去店里找他玩。”
行秋注意到重云略微疑惑的表情,面色不显的默默思索。
是……妖邪?还是说只是一个意外?
嗯……有意思。
璃月郊外,靠近望舒客栈的不远处,一然带着三小只向那颗巨大的古树走着。
至少拥有着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经验,一路上一然也和香菱行秋分享了不少自己关于食物和经商之道的看法,两人都受益颇多。
但说起璃月的妖邪,一然还真没有遇到多少,魔神残渣化作的怪物与来自深渊的魔物本质上不是一种生物,他确实没接触过这种存在。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手段。
他想了想,问重云道:
“若你一定想见见妖邪,我倒是可以用术法为你聚集一些游荡在野外的鬼怪过来,再暂时压制你的纯阳之体,但妖邪数量不能保证,也就是说,或许会有陷入危险的可能。”
原本还有些失落的重云猛然抬头,他看向一然,眼神坚定地说:
“方士降妖除魔乃是职责所在,如果有办法让我的这一身舞剑御符的本领派上真正的用处,且能为保护璃月做到些什么,那重云便满足了。”
行秋脚步慢了半拍。
虽然并不乐意看着同伴遇到危险,但就算是自己,在遇到这样一份在可以消灭大量魔物与百分百确保自身安全中做出抉择,他也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去选择那份心中的“侠”。
更别说,斩妖除魔也算是重云的一项执念了,为此他甚至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去压制那份对一般人来说都算得上是礼物的纯阳之体……
他叹了口气:
“至少我们都有神之眼,能抵御几分妖邪的侵害,如果一定要战斗,那我也一定不会退缩的。”
香菱没说赞同也没说反对,只是轻飘飘地来了一句:“不知道妖邪能吃吗……”
行秋和重云同时僵硬了一秒。
一然笑了笑:“大概率是不能的,即便能做成食物,它们也是由魔神死后的怨念集聚而成,带着数不清的痛苦与疾病,想必不是什么好食材。”
香菱这才遗憾作罢。
就算她从来都认为这世界上只有不好的厨师,没有不好的食材,也还是暂且放弃了这个听起来就副作用重重且试菜风险极大的材料。
“那找一处空旷之地,做好战斗准备,我会为你们引来魔物。”
一然面色温和,眼底却已经带上了好久没有厮杀、压抑后的危险性。
再这样安逸下去,他都快要忘记自己是狼还是羊了。
第44章 云尽光生 雪融有踪
风渐渐变得急切了些, 四处无人的河边,丛生的芦苇用力摇摆着,水面也因为这份隐约不同寻常的气息不断泛起涟漪。
一然停与河边草地上, 白衣随着他抬手的动作轻动, 浅蓝外袖顺着他的手势上下翻飞, 如同一道流畅的水线,勾画出漂亮的残影。
眼前细碎的发梢顺着风势不断挡住眼睛, 轻蹭额角,被遮掩的双瞳沉静, 额间的纹路忽然显现,又很快淡去, 只留下了眼底神圣的荧蓝色与眼尾的丝丝泛红。
被赋予了压制纯阳之体与吸引妖邪规则力量的符咒在一然的术法下逐渐成型。
前者被渐渐牵引至重云面前, 然后用力按下,融入重云的额中。
后者悬浮于空中,像是已经开始吸引散于四处的魔神残渣,淡灰色的雾气一点一点凝聚, 围绕在符咒周围。
一然手尖控着悬浮于空中的符咒,荧亮的眼睛看向围在四周的三人:
“做好准备,妖邪马上就要开始成型了。”
重云感受着身体里明显被压下去的热意,人生第一次能肆意让属于自己兴奋、激动的情绪与战意一同疯长,而不用担心热气上涌而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他化出大剑, 把其紧紧握在手心,冰属性的神之眼带动着他的身躯与大脑逐渐冷却,却浇不灭第一次见到妖邪的躁动。
警惕、智与热情交织,化作寒冰覆盖了手与剑,只差一个合适的时机把它给砸出去。
灰色的雾气越来越浓烈,但一然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 眼中甚至隐约闪过一丝兴味。
妖物的气息越来越浓烈,如同黑云一般从四门八方涌来,一然终于收手,指尖从左上向右下一划,符咒瞬间如同被水烧掉一般,带着蓝色火焰灼烧的质感化作了水雾。
伴随着男人眼中荧蓝的暗去,
在符咒消散的那一刻,灰雾瞬间分散,凝聚出大量实体,向在场的所有活物飞窜而出。
同一时间,一然不慌不忙向后踏了几步,
他站在水面之上,控制着水元素上浮,凝聚,像毛笔挥墨,水流顺着他的手势挥在了魔物身上,把扑面而来的怪给击退数十步。
眼前的一切就像一副巨大而诡异的画卷,长发男子以手为笔,以水为墨,两笔之间,竟没有一只妖物能成功靠近他一米内。
他脚尖轻轻踏在了与水面紧贴的白雾上,飘动般隐匿了身形,不知不觉脱离了战场。
重云的技能也随着怪物的现身扑砸了上去,在符咒中心的区域留下了一圈蓝色的寒气与幻剑,寒冰带着剧烈的冰爆炸响,堙灭了大半的残影。
他抡起手中带着冰附魔的大剑,脚用力踏向地面,伴随着平地凹陷,径直砍向了周围畸形怪状的妖邪。
即便伤害不低,收割效果异常迅速,但符咒似乎还带着残留的吸引效果,源源不断召唤着妖物。
大剑的重量还是导致他的起手速度跟不上周围魔物刷新的数量,直到行秋的雨帘剑从身侧支援而来,才勉强打断了敌人的攻势。
水冰造成的永动暂时性的拖住了战局,香菱把锅巴扔在了战场靠边缘的地方,自己则用冰附魔后的长枪不断挑刺着魔物。
但或许是因为曾经与魔神怨念战斗的场面太过印象深刻,锅巴的火力要猛烈许多,甚至逐渐突破了妖物的重围,靠近了香菱行秋、重云的战场。
融化的超高伤害加快了消灭魔物的速度,但也同时破坏了大范围的冰冻,导致部分没有被解决的强大妖邪很快失去了控制,向重云闪现冲去。
失去了妖邪身影视野的重云控制不住慌神了半秒,直到妖物闪到他的背后,马上要张开漆黑的大口一口吞掉重云的上半身时,他依旧紧咬着唇,握紧剑柄在前方寻找着消失的妖物。
行秋瞳孔一缩,飞出的雨帘剑紧急拐了弯,猛然向着同伴的背后飞去,但即便速度快到了极限,也完全没办法瞬移到目的地。
他觉得自己的头脑被撕裂成了两半,一边冷静到极点,智地用剑狠狠砍向周围扑来的黑影,另一边却已经炸裂般承受着伙伴即将遇害的恐惧与崩溃。
香菱甚至没办法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她的长枪面对身前的数只妖邪已经足够勉强,也仅仅只是一边念叨着不合格食材一边集中注意控制着身体的每一个攻击姿势与角度。
重云即便没有感受到身后千钧一发的危机,但他在用大剑砍断一只妖物的身体,并且侧头寻找那只消失的怪时——却在行秋的脸看到了他从未见过的惶恐表情,
那一秒钟或许已经来不及做出什么动作,但他的脑海中还是闪过了无数个想法。
——有危险。
他是不是要死了。
他消灭的妖邪数量会不会太少了。
为了执念把伙伴也卷进来,好像有些鲁莽了。
即便早有准备,他也真的没想到这次从璃月郊外聚集来的妖邪居然会有这么多!
还有……神之眼不完全等同于战斗能力,一然先生只是个商人,如果他没有专学过武术,即便博学多识,懂一些符咒,面对这样的情况或许也很难应对。
他本应该承担起提出这个要求的后果,把然先生和伙伴们守在身后,靠他的能力慑退鬼怪。
结果妖邪爆发的太快,太多,太突然,黑雾围绕,除了身边的伙伴,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然先生的身影退去了哪里,是不是已经遭遇了危险……
随着阴暗的血口撕开笼罩在眼前,只与行秋对视了半秒的重云瞬间冷汗腾升,那种魔神残渣的力量好像已经在侵蚀着他的精神,马上就要摧毁他的。
死亡的压抑近在咫尺。
但就在漆黑将要触碰到他的前一秒,一抹极淡的蓝色如同唯一的明月侵占了黑色的雾气,随后一闪而过。
仿佛只是一个幻觉,一层沙漠中的海市蜃楼,恐怖的黑色重新袭来。
只保留着一丝意志的重云恍惚了一瞬,几乎马上就要重新陷入绝望。
但那抹消失的淡蓝就好像一碗药效极强的薄荷饮,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开始以一种透彻的凉意进入他的额头,冲击着他的五感。
猛然清醒的重云用力睁开了原本无神模糊的双眼,冰系神之眼开始剧烈的闪动。
【我要成为一名合格的驱邪师、驾驭住这纯阳之体、让世间所有的妖邪消失殆尽——】
这样的愿望疯狂在他的心中涌现着。
薄荷一样的寒意开始在他的大脑中流窜,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他亲手掀开了一角,他的身体又一次腾升出了熟悉的炎热。
那是在往日里,只要稍不注意便会热血冲头,阳气暴行,让他没法控制自己的,属于纯阳之体的炎热。
眼前的黑暗猛然被撕破,他仿佛听到了妖邪的惨叫,四散的鬼嚎,光重现与眼前。
重云稳了稳手中的剑,望着周围紧张看向自己的伙伴与已经明显少了大半,开始逃散的鬼怪,他皱了皱眉,如明悟般重新控制着淡蓝的寒意把掀开的那一角符咒重新盖上。
妖物们茫然停在原地,似乎在考虑要去还是要留。
重云重新提起了剑,面若寒霜般看向那些妖物。
如今他已经有了控制纯阳之体的手段,那便不可能让这些妖物再一次从眼前逃走。
即便这样的数量依旧并非他所一人能敌。
一阵温雅中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怎么样,做到了吗?”
重云意外回头,和那只直接闪到他身后的妖物一样,他竟然又没有察觉到任何动静。
等看清身后的人,他愣了一下,锋芒瞬间软了下去。
下意识开口:“然先生。”
“妖邪的形态千变万化,能力也各有特点,要注意警惕。”
说是要警惕,但面对远处蠢蠢欲动的妖物,一然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温和浅笑着,手里甚至攥着一把似有笔墨勾画过的成扇,折叠后随意把玩。
重云从这样闲适的气氛中茫然抽离了出来,意识到对方在提醒自己,认真回道:“是。”
他一边转头看向远处的妖物,一边回想着对方最开始说的话,「做到了吗?」
是指什么?
重云突然睁大了眼睛,又回头望了一然一眼。
那股突然涌入他脑海里的,助他从被妖邪污染的精神中恢复,并且让他控制住了纯阳之体体质的力量是……
是然先生帮自己做到的??!
好不可思议的手段……
重云顿了顿,他突然想起,最开始便是然先生把压制纯阳之体的符咒封印进了他的额头里,现在又帮他解决了这个原本想求索一生的难题。
直面那样的生死,希望与绝望的反复,强烈的愿望与决心,再加上封印的压制与那丝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凉意,
或许都正是他能做到成功控制住自己阳气上涌后的情绪,防止性情大变的必要条件吧……
“回神。”
没等他进一步询问以及感谢,属于妖邪的气息似乎已经从远处的地面上迅速游动、靠近,扑身而来。
等重云再次回头,那只由黑雾组成肉身的妖邪已经被一道凭空而起的水流猛然推后。
以它为中心,水流极为流畅的分散开来,像挥出去的墨点,让周围的所有妖物都瞬间被淡蓝色的雾汽所覆盖。
那抹蓝印证了重云猜想,同时、半秒钟的时间内,一大片妖物猝不及防地崩解,伴着水汽彻底消散在了天地间。
而在他的身侧,被他的余光所照见的,则是优雅抬起了合住的成扇,轻轻挥动手腕、点向那片妖邪中心的一然。
第45章 不好的初见 绿色小鸟
“好强……”
压力骤然缓解的行秋支撑着快透支的身体与模糊的精神, 望向远处的身影,低声呢喃。
怪不得然先生从头到尾都没有对他们的选择多说什么,就凭这样的实力, 压制这些妖邪简直轻而易举。
之前说什么可能会有危险、应该也只是为了提高他们的警惕性, 用全力去对付敌人吧。
果然, 作为一名商人,然先生看起来就不像是一位会去承担没有把握的风险的人。
行秋握紧了剑, 把它挥向身后,在这之前, 他都把然先生当做一位手段和作风都值得自己敬佩和学习的商业前辈,在这之后, 那道白色的身影已经彻底占据了他心中对侠客的想象。
抬手灭敌、斩妖除魔, 救人与水火之中……或许这就是自己未来所追求的侠之大者的形象吧。
“举剑凝神,注意敌人的方向,注意身法,步伐与剑法的配合, 步随剑走,让剑快而沉,疾而重。”
一然放下手里的成扇,收起攻击的姿势,又轻轻向后退了几步, 一边对身旁看着怪物,满眼震惊的重云说道。
“是!”
意识到然先生在教导自己,重云忙摆好姿势,收敛了情绪,集中精神,准备主动出击, 引剑向剩余的妖邪挥去。
河边高大的桦树之上,魈皱着眉,半跪着蹲在枝干上,压下了原本已经准备闪身杀进妖邪群中的动作。
五分钟前,望舒客栈里。
原本他还在房间里的床上一边休息一边望着窗外安逸和平的风景,用手里的叉子切割着盘子里只剩一半的史莱姆杏仁布丁。
璃月港他去过一次,也和留云借风、水叠山、削月筑阳有过一次会面,最终一致的结论是他们都不相信岩王帝君真的会遭人谋杀,更不相信是被凡人所害。
但七星在这件事上态度诡异,藏匿仙体,甚至污蔑异国的旅人,而现在天权又把旅人召去了群玉阁……不知用意何在。
总之众仙最后打算是,等旅人从群玉阁返回后,带着求公道者的态度与消息选择是否要向七星、向璃月如今的管者发起责难。
由于等待时间过长,魈又不能长时间居住在人多的地方,就选择了先行回到望舒客栈,到时候再靠留云的传音赶回璃月港。
此时的他还在清闲的想:之前言笑做的杏仁豆腐口感已经很好了……其实没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虽然自己是有说过想尝尝史莱姆杏仁布丁之类的话,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空送来的那份布丁应该被那位饮渊踏雾真君施过仙法,所以才能看到那些和美梦一样的美好片段。
但让言笑去做出一份一模一样的来,实属有些为难人了。
只不过那厨子似乎一直笃定是他的手艺不到家,才没做出能让他满意的食物,所以最近一直在想办法反复改进,再端给他让他品尝。
魈有些无奈地用叉子叉向剩下的半块布丁,突然间,一股极其恐怖且强势的妖邪气息开始凝聚,仿佛各路妖邪都在向荻花洲野外的一处荒芜之地移去。
他瞬间变了脸色,猛然抬头,手里的叉子已经掉在了盘中,他一手把盘子顺手搁置在床头柜上,另一只手已经握住了放在床边的和璞鸢。
一个闪身,他就已经从窗子里跳了出去,在空中冲刺了整整三次。
绿色的流光闪过,魈消失在了原地,传送在了远处的一大段距离之外。
但离目的地还有不少距离,没有设置在特定人类身上的锚点与契约,他还暂且没办法做到无视距离与时间的传送。
魈一边冷着脸色,极速向妖邪的聚集地全速奔跑与冲刺着,一边思考: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一般来说魔神的残渣会遍布在璃月的不同角落,以各种形式存在,或化为鬼怪,蟠伏仙山洞府,为祸苍生数十载,或化身疫病灾劫,贻害世间百余年。
所以有些力量形式的魔神怨念甚至不是能被简单用武力解决掉的,只能另想办法。
而现在,就好像那些隐蔽起来的鬼怪和疾病灾害都化为了魔神刚死后黑雾一样的能量,在疯狂向荻花洲聚集而去。
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凭借自己的感知,那些能量虽然依旧远远比不上魔神死后力量残渣的强度,但若是他们爆发出来,要么化作成群的妖邪再次扩散,直接危害到周围的聚落和望舒客栈。
要么变成辐射毁灭掉那附近整片地形,然后使那里成为无人能靠近的污染区。
最重要的是,那里靠近河流,如果污染到水体就糟糕了……
魈凝神,再次动用了风元素的力量,随着绿色光点的闪烁整个人消失又出现,极速缩进着两点之间的距离。
等他赶到现场附近,隐约看到了成群的妖物时,才暂时缓了一口气,这里足够偏僻,且没有人类居住痕迹,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只需要多花点时间,把它们都消灭掉——这是魈最擅长的事情,也是他一直以来唯一的工作。
但等他再靠近一些后,才发现妖物的包围中心还有着三位呈攻击姿态的少年少女、逐渐消散的符咒和一位已经在向河边退去的白发男人。
没有贸然靠近,魈选择了暂时停在一旁的大树上观察局势。
果然……妖邪是这些人类自己召唤出来的。
但……从这能聚集所有形态的魔神残渣能量并且把其化作妖物的手段来看,魈有些怀疑对方到底是不是人类。
至少他认知里的人类即便用符咒也很难驾驭这样的手段,肉体凡胎,就算真的做到了恐怕也难以承受这种力量的冲击。
不管是还是精神。
所以让魈感到不解的是,那位白发男子不仅使用符咒做到了这一切,还像没事人一样不慌不忙地退离了战场中心。
更疑惑的是,从男子操控水流击退妖邪的手段中能看得出来他实力不俗,且和剩下那三位人类似乎……并非敌对关系。
但他偏偏在击退妖邪,观察好路线后就先行逃避了战场,让三位年龄更小、实力不错但明显经验不够的人类来应对那成群的妖物。
魈瞬间对那名白发男人的好感度下降到冰点。
不管是什么原因,把妖物聚集又不消灭,甚至刻意让同伴陷入险境,都绝对不是什么好的行为。
妖物暂且没有扩散的趋势,这几位人类的目的也尚且不明,魈没有轻举妄动。
只是看着那名人类一边像扫地一样把周围的妖邪都推走,一边悠闲地找着好的视野观察几位小孩竭力战斗。
甚至男人还朝魈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也看中了这颗大树作为视野好的观察地,但最终还是作罢,只是站在了妖物外围的地面上。
“……”
魈抱着和璞鸢,抿唇,没有说话。
局势越来越危急,那名蓝发的人类方士已经要陷入危险,魈动了动手指,正准备杀入怪中,但一道水蓝色的柔软屏障猝不及防挡住了他准备动身的路线。
他停下脚步,看向了地面上的白发男人。
对方也正望着他的方向,眼睛无辜地眨了眨,神情自然,似乎什么也没干一样。
魈有些生气,和璞鸢用力一划,面前柔软的屏障立马开始消散,但不像是被风元素力破开,反而像哄人一样,顺着他的力道消失在原地。
等他再想赶去救场时,那名方士已经像一枚灼烧的太阳一样破开了围绕的攻势,眨眼之间,周末的大半妖邪都猛然远离了那位少年,向四方逃散而去。
白发男人也终于不再无动于衷,他靠近了那名方士,教导他该如何调整身法,使用那把双手剑。?魈的面色更冷了几分。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种能让诸邪退散的体质应该就是传说中万年难遇的纯阳之体,所以这个白发男人就是仗着同伴的这种特殊体质,所以才敢召唤来这么多妖邪?
那召唤来这么多怪,目的就是为了锻炼这些小辈,教导他们剑术和枪法??
魈对男人的印象更差了几分。
虽然说他大概看懂……男人拦住自己,是为了用某种手段,让人类方士能够亲自在危机中控制住那种体质。
但这样不负责任的聚集妖邪,除掉它们的难度咱且不说,近距离让人类长时间大规模接触魔神残渣,一定会导致精神上的侵蚀与折磨。
……就像自己一样。
魈冰凉的金色双瞳看向十米外的妖邪,又扫向一然。
【你要让它们就这样逃散吗?】
内心的质疑还没有彻底爆发,一然就已经抬手,那一秒钟,远处成群的妖邪瞬间炸开,水雾铺遍了整个场地,漫过三位少年,又飘来几丝水汽缠绕在魈的周围。
在雾气极强大的治愈力下,行秋和香菱身上沾染的侵蚀被净化的一干二净,甚至魈都隐约觉得身体内的业障轻松了几分……
他愣神,慢慢抬起了手,用指尖碰了碰即刻消散的水雾,那种多年的痛苦消弭了一丝的美好犹如那天的史莱姆杏仁布丁带来的美梦,都是只能浅浅触碰不能深想的事物。
魈看向已经被四位人类清扫了五分之四的妖邪,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涌上心脏——这本应该是他的任务,是他一人的职责,他没想到这些人类制造了这样的危险源又真的会想办法完美解决掉它。
原本对白发男人低到冰点的好感度猛然缩了缩,就那样悬在半空中,然后渐渐回温。
不管是这能和他相比的恐怖实力还是净化魔神残渣的手段,都证明了对方确实能完美掌控局面,是他多操心了。
魈沉默着想。
待亲眼目睹了一然对三位小辈剑术与枪法的指导、剩余妖物的收尾工作,以及场地的净化工作,魈终于放下心来,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位被众人围着的,浅笑安抚大家情绪的靠谱成年人。
然后收起武器,默默闪身消失在了现场。
同一时间,一然抬头,朝远处魈的方向望了一眼。
三小只也下意识回头,但什么都没看见。
行秋疑惑:“那边有什么吗?然先生。”
“啊……”
一然摇了摇头,轻笑解释道:
“没什么,一只绿色的小鸟罢了。”
“走吧,我们该去望舒客栈了。”
第46章 布丁 与美梦
望舒客栈的厨房里。
火烈烈的滋响着, 水流一点一点冲过水槽,言笑把一捆蔬菜浸入水中,轻轻搓揉, 清洗几乎看不见的的泥土。
突然身后传来几阵脚步声, 言笑回头, 神色突然变得惊喜,顾不上擦手便出声道:
“哟, 是然先生来了,真是辛苦您跑一趟了。”
白发男子面带笑意, 目光在落在火炉和蔬菜上,又看回言笑:“知道望舒客栈的生意很好, 言大厨也一定很忙, 不碍事。”
言笑转过身,哈哈一笑:“然先生就别折煞我了,说什么大厨,这次请然先生来还不是想请教请教一些史莱姆甜品的事。”
“这位小姑娘是……”
香菱跟在一然后面, 听到做饭的事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你好,我叫香菱,是璃月港万民堂的厨师,请问你请教然先生菜品的时候我可以站在一旁听听吗?”
言笑恍然:“万民堂啊,这我倒是听说过, 手艺了得的大厨香菱也算是闻名已久了,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
他挠了挠头:“我当然没问题,看然先生的意思就好。”
重云和行秋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已经先行前往住房处休息,只有香菱这小姑娘一听到食物又重新活力满满。
一然无奈:“你想问的该不会是史莱姆杏仁布丁这道甜品吧。”
言笑愣了愣:“然先生果真料事如神,事情是这样的, 我们望舒客栈有一位特殊的客人,一直都很喜欢杏仁豆腐,突然有天说起想尝尝史莱姆杏仁布丁……但是我做了几次都觉得不合那位客人的胃口,所以便想着请然先生给点意见。”
之前望舒客栈和史莱姆牧场合作的时候,一然也给了不少相关食谱和烹饪意见,这次言笑能找到自己也所当然。
包括那位特殊的客人想要的是什么样的史莱姆杏仁布丁,一然也一清二楚,只是……教起来或许有些困难了。
他想了想:“这样,我亲自做一份出来,你在一旁观察,到时候便可以亲自尝尝有什么区别。”
他无奈补充:“但言大厨烹饪经验丰富,也不能保证我做的就一定更好。”
言笑摆手:“这可不一定,每个厨师最擅长的都是他经常做的那几道餐,可不能什么都做的最好,那就拜托然先生了。”
等甜品做好后,言笑仔细看着成品,把一然繁琐细微的步骤都尽可能复盘了一遍,不由得感慨,不管是砂糖、淡奶油、杏仁粉、史莱姆凝液的用量还是水的温度,过滤的容器与手法都与自己的习惯大有不同。
有些然先生自己带来的器皿也确实精巧方便,比自己粗粗纱网过滤一遍不知道好用多少,这样做出来的布丁肯定口感更细腻滑嫩。
还需要固定火温的烤制,确保布丁凝固,最后再放在冰史莱姆凝液包裹的小型冰柜冷藏,以提高口感。
自己到底还是个江洋大盗,切肉手法还行,做这种甜品反而注意不到那么多细节。
最后言笑还是决定不自己糟蹋这先生做了好久的艺术品了,打算直接端去仙人那里,让他尝尝,看是否合口。
香菱也很满足,打算借然先生的厨具回去自己也试试。
不得不说,然先生用那双手往量杯里填温牛奶,搅拌材料的动作都安逸美好到不像在厨房,反而如同在一家干净明亮的甜品店里一样。
眼神也专注温和到不可思议,一旁灼烧的炉火噼里啪啦声音都影响不到先生的动作半分。
或许这样的态度也是做出一份好甜品的必要的步骤吧,香菱想。
……
望舒客栈顶楼。
仙人抱着手臂,脸色有些冷,但看着面前厨师格外执着的目光,他还是沉默着接过了放着甜品的碟子。
“谢谢,早上做的那份已经做的很好了,没必要送了。”
毕竟眼前的人类没有神之眼,多和自己接触总归对身体有害。
知道仙人不喜和凡人接触,言笑还是憨厚着笑笑,多嘴说了两句:
“但这份布丁是请菜谱的提供者,璃月港来的然先生做的,细节上要用心不少,您尝尝看。”
魈抿唇,缓了一口气。
这次的布丁确实要看着比早上那份更细腻,摆盘更精致,布丁中心还放了几片细碎的白色小花和一片叶子,看着心情都要好了几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从侧边切过一勺,尝了尝。
味道确实更特殊一些,没有言笑做的那么淡,多了两份不易察觉的清甜,但是也凉爽不腻。
等他想放下勺子时,才有一股微小的暖意反直觉一样融入了身体中,紧接着……他好像又做了一个千年未曾感受过的美梦,像整个人泡在了有着淡雅杏花香气的温泉里,又像在渗透着凉意的早晨饮下一杯热牛奶……
他慢慢回神,鎏金的瞳孔怔怔地盯着那块花瓣点缀的布丁。
美梦……是那位仙人?
魈没有说话,只是动作不慢的用勺子又挖了一块。
如果说他曾经会喜欢杏仁豆腐,是因为那种如同美梦般滑嫩易碎的口感。
但这份一样让他惊艳的史莱姆杏仁布丁却不同,它的口感虽然滑嫩,却多了两分坚韧。
正如同它带来的那份美梦,安宁、温和,像拂开风雪,预示着花开的微风,也更长久,更深刻的留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抬头:“那位然先生还在这里吗?”
如果说真的有仙人来望舒客栈做客,他不可能察觉不到。
言笑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答:
“在的,他刚做完甜品,这会应该还在楼下。”
下一个瞬间,光芒闪过,魈就已经消失不见。
只留下言笑瞪着眼,茫然站在原地。
香菱拿着从一然手里借来的量杯和搅拌器,愉快离开了厨房,打算和伙伴们打声招呼,早点回去尝试自己爆发的甜品灵感。
她下楼后,魈便悄然出现在了楼梯附近。
而等他凝神望向厨房,靠在桌沿上的,正是轻轻晃着牛奶杯,在等言笑回来商讨操作细节的一然。
也正是那个前些时候刚在荻花洲见过的,挥扇间即可灭敌无数的白衣男子。
柔顺偏长的白发有两缕沿着抬起的手臂不安分的缠留在上面,又乖巧滑落,玻璃杯里白色的牛奶映衬着发色,浅蓝的手镯搭在纤细的手腕上,让这个人看起来干净圣洁又不可触碰。
而他的身后搁置满厨具的桌面与堆叠的蔬菜水果又不经意中和了这份疏远,让他变得温和又充满了烟火气。
魈脚步顿了顿,眼中流露出一丝错愕。
他低着嗓音问道:
“你就是……言笑说的那位然先生?”
一然抬头,看向不久前刚见过的少年仙人。
他站直了身体,浅笑:“是我,我叫白一然,很高兴见到你,魈。”
“……”
猜测或许是留云水他们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面前之人,魈没有多问,只是在脑海中梳着从荻花洲的初见开始对一然的印象。
原来他就是之前旅者告诉自己的那位未曾听说过的仙人?
想到那非同一般的实力与净化手段,一切似乎都变得合了起来。
他沉默了半秒,很快便开口道:
“谢谢你做的史莱姆杏仁布丁,我很喜欢,有种……很温暖的感觉。”
一然靠近半步,缓声说道:
“不用谢,如果还需要的话,我可以经常托人给你寄来。”
魈犹豫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
“不必,夜叉一族的宿命就是厮杀,太过安逸与甜蜜的美梦会让人懈怠,不利于战斗。”
一然能看得出来对方神色中暗藏的挣扎,但最终有着拿起屠刀护佑万民职责的夜叉还是拒绝了这份诱人的提议。
一然微呼一口气。
“偶尔也好,让自己休息一下吧……”
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他有些出神,声音极低地说道。
魈刚从诱惑中抽离,没注意一然飘忽到根本没想让人听见的话语,他微微抬头,看向一然,面露疑惑。
“没什么。”
一然无奈一笑:“既然这样,我会把布丁的做法详细交给言笑,如果魈想尝尝的话,就去找他吧。”
虽然魈的表情依旧清冷,但从态度上看,或许是布丁和自以为对方仙人的身份起到了作用,魈明显放松了许多,少了几分面对凡人的疏远,自然点了点头。
听到有人下楼的声音,魈看了一然一眼,再次补了一声:“谢谢。”
随即又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言笑从楼上下来,看到一然嘴角渐弯,笔直站在那里,出声问道:
“然先生,你有看到什么人吗?”
一然玩味看向言笑:
“嗯……你说的那位特殊的客人来过一趟,他说这份甜品味道很好,以后或许得麻烦你多做一些了。”
“啊……”
意识到那位客人仙人的身份应该已经被然先生知晓,言笑有些不好意思:
“不麻烦不麻烦,其实……也是老板告诉我说不要随意透露那位客人的身份,他有些不太乐意人类拜访。”
言笑接着说:“不过毕竟是仙家,不喜凡间也是应该的。”
一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他抿了一口手中的牛奶,才慢慢开口:
“或许并非不喜凡间,只是不懂得如何与人类接触罢了。”
像一只渴望着炉火又不敢靠近的困兽,只是小心翼翼地围着它,守护着它永不熄灭。
第47章 笛声 与棋子
在一然表示还有私事要处, 今晚打算在望舒客栈过夜后,行秋和重云便在告别后跟着香菱先行离开。
深夜的客栈静谧且平和,人们安睡在客房内, 繁密的枝叶在月光下轻轻摆动, 接纳来自天空的清冷与温柔。
一然轻咬着发绳, 把白发都揽到手中,然后拿过发绳轻轻扎起,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打开房门, 走向了看台。
夜风清凉中夹杂了一丝急促,周围的景色在月光的维护下反射着柔和的光, 但远处的原野依旧暗淡到看不清楚。
周围空无一人, 一然把手搭在栏杆上,刹那间,栏杆顺着他的手渐变成了透明的水色,只有形体带着边框留在那里, 他流畅地略过阻碍,一脚踏在空中。
水流凭空凝聚,簇拥着垫在他的脚底,随着他向远方踏出的脚步一次一次出现,又在他的步伐离开后如雾一样消失。
荻花洲。
魈拖着和璞鸢, 有些疲惫的在河边缓慢独行着,或许是进千年积累的业障已经快满溢到不能再多了,加之昨日浓郁妖邪气息的刺激,他觉得自己在清完一些杂鱼后涌上的精神反噬越来越严重。
枪尖在泥土上拉出一道深刻的划痕,好像眼前出现了无数个戴着傩面的自己,他们围在自己两边, 消失又出现,耳旁不断泛起冰冷的回响:
你已经不再是那个战无不胜的降魔大圣,不再是那个能受契约指引,守护璃月的夜叉。
——看看吧,你的面前,你的枪尖所指的,到底是谁?
魈猛然惊醒,金色兽瞳中隐约泛起来不及收缩的恐惧与震颤,他的和璞鸢自与帝君建立契约以来,从来都只指向万般妖邪,而如今,他的长枪所面对的,却只是一个带着傩面的,由心魔产生的自己的幻影。
我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到底……成为了什么……??
魈神色可怖,低头,左手手筋紧绷,控成爪状,用力抓抵着自己的脸,喉咙里渐渐涌出一阵阵低沉沙哑的嘶吼。
另一只手依旧紧紧握着自己的和璞鸢,仿佛倘若自己真的陷入崩溃,随即会毫不犹豫地掀起一场针对自己的战斗。
深绿透着漆黑的业障在他的脸颊周围弥漫,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手指抓着的和璞鸢的也被握得越来越狠,越来越狠……
直到那双金瞳干裂到近乎渗出血泪,指尖也快被金属质感的枪柄磨出血痕。
承受着千年报应的仙人终于快被痛苦折磨到心神崩溃,他双腿渐弯,颤抖着半跪于地面,枪尖几乎要慢慢偏向了自己的心脏……
一如曾经嘶喊着自戮的夜叉同伴。
同一时间。
一段清丽的笛声掠过了碧水重山,被自由的风吹向芦苇丛旁倒在地上的少年,微闪的风萦绕在他的手边,逐渐与他手腕上的神之眼共鸣。
那笛声在魈的耳边模糊回荡,一点一点安抚着他的痛苦,让他不知何时恢复了一丝属于自己的神智。
那某神智宛如自救,第一时间在他的回忆之海中游荡,最终精准抓住了那份由布丁而起,还没来得及磨损的,极为深刻的美梦。
一片一片回忆从璃月的灯火万家开始,连接到一位又一位关心着他的凡与仙……救他于屠杀之中的帝君,又连接到了那些曾经欢闹相伴的夜叉同伴们……
用死亡来逃避职责摆脱痛苦从来只是对魈的亵渎,那是每一位夜叉的宿命,魈从不畏惧死亡,但也绝不会轻易放弃生命。
若他把长枪指向自己,要么是把生命当作了绝路中的筹码,要么只是害怕自己终有一刻会堕落为魔,为祸苍生,背弃与帝君的约定。
从笛声安抚了他痛苦拉回他神志的那一刻起,魈便下意识放下了手里的枪,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结局到底什么时候到来。
但至少……他暂且还不需要在自灭与职责的抉择中燃尽自己。
意外的是,在那风带来的笛声响起的十几秒后,一阵飘渺的雾气带来了另一种笛音。
它随着风向徐徐飘来,相比之下更清凉飘忽,携带着水汽,在前一曲笛声的空隙之际和声而起。
风吹来的笛子仿佛有一瞬间的停滞,很快便恢复了流畅。
两道笛声的曲风截然不同,却莫名应和缠绕在了一起,和谐又动人心魄,如同起伏独立又重叠的复调音乐,一首如诗班教会的圣咏,一首如河畔牧人的低吟,互相阐述着各自对音乐的解,也共同诉说着对一位少年温柔的善意。
一然站于河边小桥的正中心,手里拿着熟悉的竹笛轻轻吹奏,雾蓝的眼睛时而睁开 ,失焦地盯着潺潺流水穿行而过。
为了赶来前顺手狙击不少游荡妖邪,他的白发被利落的扎起,随风向后飘动。
情绪与注意力被全部融进了笛声与规则改变后的元素力的控制之上。
一然许久未动,让水雾顺着河流飘到魈的周围,和笛声一起,温和包裹着他,然后一点一点反向侵蚀,消弭着所有爆发出的业障。
许是风与水的笛声都被赋予了元素的加持,魈的神志恢复的格外迅速,耳边的笛声也越来越清晰,他的身体彻底放松下去,躺倒在地上,迷茫地眨着眼睛。
笛声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虫鸣叫了好几个来回,无数飞鸟起起落落。
恍惚间隐隐察觉天逐渐破晓,有露水顺着草尖滴在他的脸上,他抬起手,挽留一直围绕在他身边,又逐渐消散的雾气。
上一次有能力这么帮助他的,是君临尘世的七执政之一,而这次……
魈慢慢放下了手臂,闭上双眼,感受曲调的尾声,隐约对笛声和雾气的主人有了猜测。
但……邻国的神明暂且不论,仅仅是一位仙人,他的雾气为什么能做到另外两位执政都做不到的事情,彻底消弭他爆发出来的,千年杀伐所积累的业障呢。
魈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放弃在疲惫的时候思考根本不能解的事情。
……
河流下游旁的石块上,温迪放下了手中的笛子,拿起了一旁的苹果酒,轻轻晃了晃酒瓶,嘴角露出笑意。
在另一道笛声响起的那一个瞬间,他多少还有些诧异,但等音乐交织在一起,他也无疑能第一时间从那种默契的熟悉感中确认对方的身份。
“是小白啊……”
温迪把美酒倒入口中,神色却莫名欣慰了起来:
“看来,他在璃月也有着不小的羁绊呀。”
……
石桥边,一然也放下了竹笛,目光平静看向桥下逐渐亮起来的湖水。
事实上,他会在昨天选择在荻花洲聚集妖邪也并非一时兴起,只为了帮助重云控制他的纯阳之体。
大规模的妖邪所带来的魔神残渣气息也会更进一步刺激魈原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污染,以至于促使业障进一步爆发,好让他有机会处那些带给魈长时间痛苦的污染。
虽然并非根除,或许他在全力使用爆发的元素时依旧会承受带上傩面附加的痛苦,但起码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内不用担心会因为业障导致精神崩溃或者不能长时间接触人类了。
一然微微松了一口气,用规则的力量清除业障不仅仅是他个人的意愿,同时,每一步棋或许都能对下一步棋的走向起到很大的影响……
石桥的另一端,铺满龙纹的暗金色的衣摆随着主人的脚步微微起伏。
一然侧头,意外开口:“钟离先生?你怎么也来了。”
他浅浅微笑:“是担心魈上仙吗?”
钟离慢慢走来,停在了一然身侧,微顿了片刻,点点头:
“魈谨遵契约,护佑了璃月数百年,我有义务护他周全……”
钟离看向河边啄食的鸟雀,神色看不出什么变化:“即便我知道他不惧怕死亡。”
若没有巴巴托斯与一然出手,他也无论如何都会再一次确保最后一名夜叉的安危……
即便他不惧怕死亡,即便死亡或许真的是一份解脱,但这广袤人间,应当还是有着能让魈留恋的事物,比如灯火,比如……美梦。
钟离再次开口,语气已经带上了沉稳的温和:“无论如何,这次的事情还是多谢一然了。”
一然笑了笑:“不需要谢,只是因为我想这么做,而我恰好有能力这么做罢了。”
钟离回应:“能力啊……”
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沉默半响后,他开口道:
“或许,一然会有能力做到能多让人无法想象的事情。”
一然好奇:“嗯?”
他把手放在桥栏上,随意问道:“钟离先生是指……”
半刻钟后,谈话彻底结束,钟离把一份包装盒里的镇心琉璃散和一小盒上好的凝神雪莲果递给了一然。
像给班主任嘱托多关照自家孩子的一样,他浅笑说道:
“这份镇心散就拜托一然转交给魈了。”
一然点头,温声答应:“也多谢钟离的礼物,明天再来店里做客吧,翘英庄里新进了新品种的茶叶和特色吃食,也期待和钟离先生一同品尝。”
钟离满意地向这位合心意的朋友——或者也可以说交易伙伴道了别,然后转身先行前往回璃月港。
等看着钟离走后,一然微微一笑,慢慢摊开手,一枚蕴含着恐怖力量与权能的神之心浮在他的手心上方。
“嗯……下一步棋应该落在哪呢……”
第48章 下一步棋 。
璃月郊外的流水山野与遗迹之间, 无数愚人众的士兵们驻扎在此地,受执行官【公子】大人的命令暗中研究复制百无禁忌箓。
“研究得怎么样?”
达达利亚走近先遣队士兵们:“数量有多少了。”
“大人,基本上已经达到了我们提前预设的数量, 可以开始施行下一步计划了。”
火铳游击兵抱拳, 低头会报道。
他拿过下属送来的百无禁忌箓, 把其整张攥在手心,饶有趣味的搓揉着。
随意说道:“不错, 有了这份力量,想必也能多一份掀翻棋盘的筹码了吧。”
他无所谓地笑了笑, 把手心里揉捏到不成型的符咒抬手一扔。
其实比起借助外力,他还是更喜欢那些简单的凭借实力的争斗, 但作为一种为了达成目的的备选手段, 他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可惜还没等被随意浪费舍弃的符咒坠落在地上,达达利亚身后就已经突然传来了一阵冷淡的声音:
“掀翻棋盘?只靠这些,恐怕连上棋桌的资格都没有吧。”
达达利亚一惊, 皱眉转头,他没有听到任何有人靠近的动静……
“什么人!”
原本在给公子大人汇报事宜的下属看向来人,厉声喊道。
这里是愚人众特意找来的秘密基地,地形偏僻不说,知晓者也尽可能缩小到一定范围, 除了研究和守卫人员,就只剩下执行官公子大人在全权负责管。
此时陌生的面孔突然出现在基地里,更何况明显来者不善,愚人众火铳游击兵已经架起了枪,身后的好几位水铳重卫士,风拳前锋军听到动静, 立马做好攻击准备姿势,一致把武器对向来人。
看似人数碾压的愚人众一方并没有对来人起到什么威慑作用,意料之外的来访者依旧面无表情,甚至抱臂冷观了起来。
来者是一位少年,白色的衣衬复杂优雅,深邃的海蓝双眼中透着凌冽的丧气,毛绒绒的狼耳微微耸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他见众人把目光都投向自己,原本叉在裤兜的手倒是礼貌的拿了出来,把它交叉抱臂放在了胸前,天知道是在示意没有攻击的打算还是单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达达利亚的表情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他眉头微缓,但也惊讶出声:
“你是……新上任的那位愚人众执行官第十二席?”
“是我。”
少年勉强点了点头。
还算有耐心地介绍自己:“白伊维尔,代号隐狼。”
处在公子后一步,距离对方最近的火铳游击兵听到这句话,举着枪的手势就那样僵在了原地,手指都颤抖了两分。
他可是听队里的同事悄悄传过一些鲜为人知的小道消息——这位新上任的执行官曾经和愚人众执行官第八席【女士】大人大打过一场,而结果让人更是战栗……
那位看似末席的【隐狼】大人不说略胜一筹,甚至有几分碾压之姿。
也不知道一直以实力给执行官划分席位的女皇当初到底为什么把这尊神安排在第十二席。
见高贵的执行官大人那双情绪不多的眼睛一直望着长官达达利亚,火铳游击兵把枪擅自往回缩了两分,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对方明明刚说出了嘲讽的话,但通过观察语气和表情,达达利亚莫名觉得这位同僚或许并不是在挑衅,更像是在陈述事实……
但这家伙直接在人背后开嘲在先,他也很难违心觉得新同事性格是很好相处的类型。
“很高兴能在这里遇到来自故国的新同事,但……阁下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达达利亚也不是真的软柿子,他眼神有些危险,开口问道。
“字面意思。”
少年浅睁双眸,看起来兴致缺缺,少了两分攻击性,多了些懒散的困意。
自顾自的闯入自己的研究场地,无视他说着一些挑衅人的话还不主动解释清楚,达达利亚差点把莫名其妙打在脸上。
只觉得面前的少年看着年龄不大,毛绒绒的狼耳甚至带有半分可爱,态度既没有女士那样的傲慢无礼也没有散兵那样的毒舌到仿佛世界欠了他八百万……
但就是莫名能让人产生想动手打一架的火气。
第49章 战斗 。
达达利亚眼神微沉, 不知在想些什么。
凭借他的情报网不难得知,这位代号隐狼的执行官战力不俗,貌似曾经还和女士打过一场碾压局。
听起来就让人蠢蠢欲动。
再加上这里不属于璃月港境内, 他也不用给自己施加一些无所谓的束缚。
白伊维尔一眼看穿了达达利亚的想法。
不论如何, 面对这样的同僚, 打一架确实要更有利于两人接下来的合作。
他向后退了几步,眼睛微睁, 驱散自己因为昨天晚上没睡好和危险性不足导致的困倦。
配合问道:“切磋一下?”?突如其来的邀请让达达利亚愣了一下,从来都是他缠着别人打架的份, 他还没见过这么主动的人。
导致原本因为少年的有些冒犯的话语产生的火气都降到消失不见。
他也确实早就开始期待和这位新上任的执行官打一场了。
“乐意至极。”
达达利亚笑了笑,有些兴奋地看向少年。???
这就开打了?执行官大人们之间的交流方式这么精简跳跃的吗?
火铳游击兵猛然向后退了几步, 猜测自己长官应该没打算让他们也参与战斗。
果然, 达达利亚朝身后的士兵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后。
水元素力在白伊维尔的手心里凝聚,他看着达达利亚幻化出的水弓,多少有些无奈。
在不动用规则力量的情况下, 两个水元素的神之眼使用者打架是真的费劲。
一道水箭破空穿刺而来,下一秒流动的水体出现在空中,直接把箭矢融化到一丝动力都不剩。
果然,水打水能有什么后果,如果只动用元素, 这场战斗估计大半情况都会处在满屏免疫的焦灼境况中。
按来说这时候比拼的可能就是反应力和观察力谁比谁更精确,谁的战斗经验更加丰富,能让水元素凝聚的攻击或者物伤害在对方的防御间隙中打出伤害。
这样看的话,即便白伊维尔在原来的世界里经历的足够多,论足够丰富,完全够格指导指导行秋重云他们的剑术, 也没办法在武器的应用,实战技巧上胜过曾在深渊鏖战数年的达达利亚。
但可惜的是,这里是原神的世界,白伊维尔也不是一个需要用冷兵器战斗的人,他是一名法师……
论防御他能动用元素,让水镜全屏布满自己的周围,如护盾一般无死角防御。
论攻击,有着自动追踪特性的水藤蔓就这样从愚人众方向的河流凝聚而起,直接靠近了还在全神贯注寻找着对方破绽的达达利亚。
白伊维尔眼中的海蓝莫名更深邃了些,因为其变态一般的水元素掌控力,分裂开的藤蔓如触手般猝不及防从背后缠绕上了达达利亚的手臂和脖颈,将其从准备攻击的动作中直接提了回来。
明显没有打爽的达达利亚就这样被限制了身体行动,被拉回到地面上时表情还有两分的茫然与错愕。
若是在深渊境内,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就约等于死亡,达达利亚谨记丝科克师傅的教诲,这时候的他已经产生了挣脱控制的条件反射,加上越战斗越危险越兴奋的性格,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选择开了魔王武装。
那一瞬间,属于邪眼的力量对周围的空气造成了巨大的冲击,浓烈的雷元素消耗掉了大量的水汽,把缠绕在他身上的水藤蔓腐蚀到一干二净。
雷光在他的手尖凝聚,达达利亚脸上带着帅气的暗红色面具,半跪在地面上,手里紧紧握住紫色的双刀,抬头看向了面前终于站直,神色开始认真的少年。
他声音嘶哑,慢慢站了起来:“来吧,亲爱的伙伴,让我们用出真正的手段,战斗的更尽兴一些。”
如同打扰了一只睡眠中的隐狼,白伊维尔原本困倦的态度消失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隐约让人脊背发凉危险的气场。
一人看似无害,却暗藏着强势的掌控欲,另一人从头到脚都充满了武装过后的压迫感与战斗欲。
一众退后的愚人众士兵们被吓了一跳,和之前在女士与隐狼对战的那场情景一样,连跑带跳地忙向远处退去,唯恐被这样逆天的力量层次波及。
冰元素第一时间从地面穿过了达达利亚的脚底,然后刺扎升空,达达利亚瞬间跳跃而起,无视了被改变的场地,拉出双刀,向对手俯冲而去。
危险!
那种极快的电流马上就要穿过白伊维尔的胸口,来不及防御,少年轻闭双眼,朝着攻击而来的方向对冲而去。
细碎的白发向后带动,少年的身体宛若化作了冰菱修改过的幻镜,在攻击接触到的那一帧瞬间破碎,又重新凝聚,出现在了冲刺的不远处。
可能这就是闪避帧?自觉领悟了新技能的白伊维尔回头,把目光看向准备继续冲刺的达达利亚。
呼……无数次的闪避后,多少受了点伤的白伊维尔眉头一皱,魔王武装过的达达利亚属于高攻低防的类型,他最好是能速战速决。
公子不像是女士那样,只凭借元素的克制关系与掌控力就能轻易打败对方,并且他武装开的越久,对身体的损耗也就越大。
白伊维尔叹了口气,之后他还需要一只满状态的达达利亚去对抗旅者,这种情况下他必须得尽快结束对方疯狂的切磋欲望。
在达达利亚的冲刺陷入冷却期间,原本布满地面,用来主动攻击的冰菱也进一步腾升而起,像是从一开始就布好的棋阵,猛然控制了场地,把开阔的视野做到狭窄又隐蔽。
达达利亚化出长枪,左右手一边旋转一边注入雷元素,长枪变为黑紫色的风轮脱离开来,切割向并不轻薄的冰墙与突出的冰刺。
冰墙倒塌,冰刺一条一条破碎,达达利亚踏过碎冰,向少年逼近,紫电环绕的风轮回手,又流畅地被扔出,向少年极速穿去。
达达利亚的攻势来的无比迅猛,若白伊维尔做不到防御,再像之前一样向前冲刺,必然会直接撞向达达利亚的控制范围内,陷入更深的劣势。
就像让一位法师去近身和一名战士搏斗。
但白伊维尔还是那样做了。
战局瞬息万变,考验的从不只是武力,还有每一个细节的把控与攻击策略。
少年嘴角轻扬,达达利亚眼睛微凝,又化出短剑,准备迎接显得有些嚣张的少年。
论近战,他还没怕过谁。
但在白伊维尔的幻镜破碎,身形浮现在达达利亚的半米前、只身进入他攻击范围内的这一瞬间,被转移走注意力的达达利亚没注意到的是——
在他身后踏过的,被斩断的无数冰刺顷刻腾升而起,拼接在一起,化作又一道更为坚硬,同时又有着触手般柔软的冰元素藤蔓,在少年即将贴脸受桎的那一秒钟,又一次被白伊维尔控制扑来,扼住了达达利亚的脖颈和手臂。
这次的冰系触手明显不会再被轻易挣脱,达达利亚就这样又被提起,拉扯回了地上。
少年的狼耳耸动,低头看向化作了原型,还没有发挥出全力就又被抓住,陷入虚弱状态的达达利亚。
他了一下衣袖,微微一笑,开口总结道:
“实力不错……但不太长记性。”
“……”
他怎么知道对方对冰元素的控制也和水元素一样能化出藤蔓从背后偷袭啊!
但输了就是输了,无论如何他也得承认对方的战斗方式与谋略,就算他不擅长考虑太多,也起码知道兵不厌诈的道。
更何况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对方就能这样熟练的使用冰之女皇赐予的这份力量……不得不说……这样的天赋确实出乎意料。
“咳咳!”
达达利亚扯过脖颈上缠绕着的已经松动的冰属性藤蔓,无奈承认:
“确实是一场值得铭记的战斗,你的实力也足够让我敬佩。
……怪不得能打败那个讨厌的女人。”
“嗯……若你再这样不争气,璃月的业绩就都要被那个讨厌的女人给抢没了。”
少年蹙眉,眼神指责地看向地上坐着的反派。
“?”
白伊维尔微微叹气:
“算了,我先帮你治疗魔王武装的后遗症吧……免得下一场剧情都上不了台,彻底忘了答应我的承诺。”
少年深蓝的瞳色便得越来越淡,如山水一般,他俯视着达达利亚,让淡蓝色的雾气从手中凝聚,铺遍达达利亚受到力量侵蚀的身体。
看着那股熟悉的雾气,感受到身体里一模一样属于净化的力量,达达利亚瞳孔收缩,CPU开始爆炸:
“???”
什么东西?什么承诺?
第50章 猜想 。
“你你你你你……”
看着那双万分熟悉的浅蓝色眼睛, 达达利亚左手撑在地上,右手用力擦了擦眼睛,眼前的一切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甚至于面前帅气精致的少年看到他的表情, 还露出了一个恶作剧一样的愉悦微笑。??
达达利亚茫然眨眼。
什么意思, 别告诉我面前这个愚人众新上任的执行官末席和那位璃月港的会长仙人是同一个人??
不至于吧……
上次见面的时候, 然先生那双突然化出的鹿角与浮现在额头的漂亮蓝纹已经够让人震惊了,他花了好久才适应一然是一位仙人的事实。
甚至当初还在然先生面前想尽办法遮掩自己打听先祖法蜕的“恶行”。
现在你告诉我他其实也是愚人众的一位执行官??
不会吧不会吧……应该只是个巧合, 或者只是然先生的一个小小仙术,他化作了那位同事隐狼的样子来诱骗自己, 然后……然后……
可那被女皇大人赐予的力量可不是在作假啊!
对方可是仙人,甚至拥有那种能猝不及防给人放倒, 制服自己的雾气, 也没有必要这样拐弯抹角的靠近自己……
想起那神秘莫测的水雾,又联系到今天大半时间只用水藤蔓战斗的白伊维尔。
如果他们真的是一个人,连打架都这么有信念感的吗,伪装的这么彻底?
但不管怎么说, 那一模一样的雾气、一模一样的雾蓝色眼睛,包括对方提到的承诺,又无一不在提醒着他那个不可思议的事实。
“我?”
白伊维尔瞥视了一眼附近远处蠢蠢欲动看戏又不敢靠近的愚人众下属们,然后望回达达利亚。
他挑眉说道:“你不会真的忘了吧,上次不卜庐说好的, 若你有机会和那位旅者战斗一场,请你带上我家的芬里垩一起。”
好的。
达达利亚彻底死心了,他们就是一个人。
想想之前自己还觉得然先生净化治疗的手段了得,考虑有没有可能能把对方拐到愚人众里,作为自己的手下办事,直到知道对方是璃月的仙人才彻底放弃……现在告诉我对方早就是执行官了?
还有, 明明大家都是愚人众的执行官,凭什么待遇差距可以这么大?!!
对方白手起家,走到哪里都要被璃月本地人供着,而他却还要处处被七星提防,在行动上束手束脚,免得计划受阻……
但也全是因为然先生商业天赋异禀,能在隐藏身份的前提下还赚取到庞大的资金,拥有不小的地位,建立稳固的人脉资源。
要是执行官富人那家伙在这里,他也一定会赞赏隐狼能在这不长的时间就做到小幅度动摇璃月经济命脉的成就。
达达利亚缓缓摇头,回复对方的问责:
“……当然没有,最近正打算去店里找一趟芬里垩商议此事。”
他看向面前性格中带了点冷漠和恶劣的同事,表情复杂,然先生居然还能有这样一面?
怪不得即便他们发色相同,五官也有个一两分的神似,他也从来没有把他们联系过一起,这谁能联系到啊!
一个璃月商人、一个长着狼耳朵的执行官,兄弟都不敢想。
“然……”
“叫我白伊维尔就行。”
少年打断了达达利亚的声音。
什么身份就叫什么名字,有利于他代入角色,也不容易出错,免得暴露更多。
“谢谢你帮我治疗这副身体,伙伴。”
“所以,你这次来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是来找我的?是有什么指教吗?”
达达利亚可没忘记对方一上来就朝着他下属的研究成果冷嘲了一通,这样想来,上次一然把自己带走直接扔到了这处愚人众实验基地的附近也并不是偶然?
看来他早就知道愚人众的动向,是想告诉他什么信息?
白伊维尔如同上司查岗:“来看看进度。”
达达利亚:“?所以进度怎么样。”
白伊维尔看起来有些失望:
“就凭借这些作为后手……正如我所说,连上棋桌的资格都没有,能让奥赛尔突破封印的时间和程度都不够让摩拉克斯动动手指……”
他截住话题,补充说:
“只怕凝光一个群玉阁就能把它给砸回海底。”
达达利亚陷入沉思,他果然知道这些百无禁忌箓是用来唤醒远古沉睡魔神的。
“凝光……群玉阁……”
虽然那座悬浮于璃月港上空的群玉阁确实壮观无比,但他还是有些怀疑,抱着手臂问:
“只靠凡人的力量就能应对的了那昔日魔神带着怨恨的卷土重来?”
白伊维尔看向达达利亚,眼中的雾蓝色已经开始逐渐消散,恢复深不可测的海蓝。
他没有说话,但达达利亚看懂了对方的暗示:还有璃月的仙人在……
那群仙人们也会帮忙?他已经想办法搅混了这摊水,按来说,璃月的仙与人应该还处在一种对立的局面。
但……然先生都这么说了,他也是仙人,或许是在告诉自己人仙的冲突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剧烈,再者面对能摧毁整个璃月港的危机,仙众们帮忙也不算太意外了。
……还是感觉哪里不对,达达利亚皱眉,有些疑惑地问:
“摩拉克斯如今已经被刺杀,只要那魔神能拦住仙人与七星,我就可以趁乱去寻找先祖法蜕,拿到岩神的神之心。”
“既然这样,这种程度的力量与不见得不够用吧,就算那岩神动动手指就能压住奥赛尔又如何,他还能从棺材板里爬出来不成。”
“……”
白伊维尔动了动唇,第一次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一个清澈男大。
截住莫名的联想,白伊维尔沉默一秒,微微抬头,看向迷惑的达达利亚。
明明他目前的身高还要差达达利亚一截,外貌虽然凌厉,攻击性强,但也足够少年气。
放在现代妥妥的高人气日漫美少年高中生,还是有隐藏兽耳的那种。
但从现场氛围上看,白伊维尔莫名有一瞬间仿佛变成了一位面色复杂、经历了各种社会险恶后,回家面对躺在沙发上拿着游戏机还是只会打打杀杀的儿子的老父亲。
他说:
“如今距离请仙典仪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久,愚人众到现在都没有掌握先祖法蜕的所在地情报,等仙人与七星把魔神顺手协力镇压回海底,送仙典仪也完美落幕,恐怕我们就没有什么机会了。”
“而若奥赛尔足够强……那些仙众们无法轻易解决它,或许还能有一丝的可能引导他们动用先祖法蜕的力量。”
白伊维尔解释道:“当然,这是备选手段,还是希望愚人众能尽可能在这之前提前查明神之心所在。”
达达利亚点点头:
“那也就是说,我们应该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资源,制造更多的百无禁忌箓?”
“量的堆叠用处恐怕不大。”
少年面露寒气,微微一笑。
“这方面的力量就交给我吧,没有谁能比仙人更懂怎么完整的破开封印。”
看着白伊维尔轻笑的表情,达达利亚默默打了一个冷颤。
该说不愧是愚人众的执行官吗……
他已经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了,但论起别的执行官,手段这方面都是一个比一个残酷无情……
更别说……很难想象面前这位执行官本质上还是一位来自璃月的仙人。
狼耳的少年形态估计也是这位仙人化形后伪装的能力吧。
嗯……向来守护璃月的仙人和他长久以来赖已生存的国家反目成仇,丝毫不顾及这里的人民与土地,反而走向了冰之女皇的怀抱,簇拥她高洁的想……真是有意思的展开啊。
突然,达达利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都飘忽了两分,他看向已经开始礼貌和自己,和那些下属们告别的少年。
仿佛已经看破了真相:
莫非……
摩拉克斯其实正是然先生所刺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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