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风雨欲来 。


    明明是正午时分, 天色却显得有些昏沉,仿佛风雨欲来的前奏,空和派蒙离开了群玉阁, 打算去地图上提到的愚人众营地看看。


    “我们真的要去吗……会不会有危险呀。”派蒙有些担心, 飘在空的肩侧慌张问道。


    “既然是去调查愚人众的阴谋, 有危险才是正常的,不过你还不相信我吗?我可是很能打的。”


    空自信安抚道。


    “也是, 和你一起探险的时候遇到的危险确实也不少呢,我相信你的实力!”


    派蒙稍微放松了些。


    “但我们还是尽量小心一点好。谁知道那些坏蛋会不会还有什么难以防备的阴险手段!”


    想到蒙德城里执行官【女士】的偷袭和凝光明晃着给出的关于愚人众在偷偷研究百无禁忌箓的事, 派蒙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会小心的。”


    空应道。


    ……


    愚人众的营地附近,空正朝着地图上画的圈慢慢走着, 隐约模糊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空径直停下了脚步,找了一处墙角蹲了下来。


    “交给我……破开封印……”


    貌似真的有愚人众的人在这里谋划些什么……空和派蒙对视了一眼,派蒙点点头,转了个身钻进了虚空之中, 防止呆在外面目标太大,不小心暴露什么动静,给空的行动留下破绽。


    空皱眉,背靠着墙壁,缓缓探了探头, 此时的距离明显远到一定程度,但那头橙色的头发却异常显眼,空猜测到:是公子?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在跟谁说话?


    对面与公子对话之人好像知道这里有偷窥者一样,恰好卡住了身位,整个人完全被达达利亚的背影所笼罩着。


    只露出了点点衣角和白色的发丝。


    这都能被完全遮住……那对方至少不是一个成年人。


    空正在想要不要靠近一点,或者换一个视角。


    但紧接着, 漂浮的雾气蕴含着恐怖的力量,围绕在了达达利亚的周围,最后似乎汇入了他身前摆出的什么东西之上。


    空眨眨眼睛,虽然看不清楚,但他从若隐若现的熟悉气息上推测,达达利亚手里拿的大概正是百无禁忌箓,并且其力量似乎得到了某种改造。


    而帮助他的人或许正处在达达利亚的对面。


    那种雾气虽然第一时间被聚拢了起来,但飘渺淡雅的质感却莫名让空想起了一然,若不是明显不同的身高,空甚至都要怀疑一然也正在现场。


    远处的动静逐渐平静,公子和隐藏之人的告别声隐隐传来:“再见……伙伴……”


    空有些着急,视线望向身侧不远处的草丛,正准备离开原地,换一个能近一点全面观察局势的角度,突然间,七八只小团雀朝着他背后的墙沿落了下来,叽叽喳喳吵叫了几声,甚至有一只直接落在了空的头上,一口一口啄着他的呆毛。


    远处立马有蹲守在角落等待两位执行官大人谈话的愚人众士兵们把视线望了过来,空身体一僵,探出去的头瞬间收回了墙后,原本准备转移藏身点的动作彻底被打断,被迫停在了原地。


    等十几秒后,空再次小心翼翼观察向营地中心时,已经只剩下了公子一个人叉腰望着遗迹的桌面,不知正沉思着什么。


    ……


    「对面什么人啊挡这么严实不让我看(怒)」


    「凭借我恐怖的观察力(截图放大)它藏的大概率是个自机角色」


    「也是白毛?不知道这撮毛是挑染还是什么」


    「白发小少年!?我可以!」


    「……这鸟是什么意思,影响爷发挥」


    「是巧合吗?」


    「那些愚人众也是!几只鸟都要盯着看半天!」


    「这站岗分神水平,像极了上课摸鱼的我」


    「嗯……我寻思离派蒙说什么也要给凝光送的糖霜巧克力碎史莱姆做好已经过去很久了吧」


    「虽然是费了好大劲给甜品里加了好多巧克力饼干屑,但也不至于掉我头上吧,哪来这么多团雀。」


    「也不是不可能,万一派蒙偷吃……然后不小心掉爷头上……」


    「总不能是把空的呆毛当做了田里的麦穗。」


    「这些团雀来的也太恰好了吧,真的是巧合吗」


    在弹幕还在一个个怀疑团雀合性的时候,一然已经通过传送锚点离开了这里,他的目光扫向身侧,论坛系统在源源不断地刷着各种吐槽。


    没办法,有这些玩家们的帮助,知道空的动向和行踪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可还不到让玩家和空看见这副马甲的时间。


    ……


    空貌似还不想正面和大量愚人众士兵、达达利亚一起发生冲突,只是选择暗中观察确认愚人众研究复制百无禁忌箓的事实。


    等达达利亚收好物品,带着愚人众提前离开研究基地后,空这才上前,随手用风岩元素力砍倒负责收尾的三五个士兵,翻找调查起现场的可疑物品。


    “看这里!有一张被揉起来扔在地上的符箓!”派蒙挥手说道。


    空上前,捡起纸张思索。


    “这里也有东西……研究日记?”空望到了什么,拿起从桌下发现的本子,翻动着。


    “让我看看,复制……研究……海兽……旧日魔神?”


    派蒙被吓了一跳,身体都往后缩了缩:“噫!他们、他们这是打算干什么?”


    空神色凝重,又向后翻了一页。


    「待研究结束,将立刻于黄金屋执行计划。」???


    空想起了什么,利落闭上了日记本,看向派蒙,严肃地说:


    “……派蒙 ,我们恐怕来不及去荻花洲与钟离汇合了。”


    “啊?”


    “必须得赶快去黄金屋看看。”


    帝青阁。


    达达利亚敲了敲门,准备进来找人。


    不久前的屋内,香菱和行秋坐在桌旁,看芬里垩作为试菜实验伙伴准备品尝香菱刚做出的桂花麻辣史莱姆布丁。


    行秋坐得稍远些,一脸无奈望向期待无比的香菱,又看了看神色认真,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的芬里垩,悄悄叹了口气。


    虽然重云已经能控制住纯阳之体,但他发现自己还是根本吃不了辣,就算不会再因为体质失控也很容易上火,因为口腔损伤疼痛。


    为了不让香菱失望,听说今天的菜谱是辣味的,他就直接没有跟过来。


    但就算是他……一听到这份桂花麻辣史莱姆布丁的名字也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绝对绝对是一份香菱一时兴起,创新灵感爆发的黑暗料。


    可芬里垩好像不行,这位新朋友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很快就答应了香菱试菜的请求。


    看着勺子渐渐送入芬里垩口中,行秋又往后移了移椅子,生怕少年会突然暴起伤人。


    但意料之外的是,对方甚至都没有吐出来的动静,芬里垩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平淡又认真地说了一句:“好吃。”


    “……”行秋无言以对,只是敬佩地看向少年。


    香菱更兴奋了:“真的吗?真的吗?”


    行秋僵了一下,他处在香菱的视线盲区和芬里垩对视,眼睛用力眨着,似乎想尽力暗示些什么。


    可不能真的让香菱觉得它好吃啊!!就算真的这种口味的食物也有受众,但只要让香菱燃烧起创新热情,之后他和重云一定怎么也躲不过的啊喂。


    芬里垩:……?


    他看着对面的两人,顿了顿,开口道:


    “虽然好吃,但我还是更喜欢口感偏甜的史莱姆布丁。”


    “是吗……”


    香菱也没有遗憾,认真思考了起来:“确实这种冰凉的口感更适合甜味,用辣椒强行压住布丁和桂花清甜的口感或许还是有些舍本逐末了……”


    行秋拍了拍胸口,感激地看向芬里垩。


    棕发少年微微弯起嘴角,凭借他曾经看过的五本人类心学与微表情著作,这种情况下对方应该是这个意思没错。


    适当的个性应该也不会引起人类对异类的排斥心……


    虽然他确实觉得刚刚的桂花麻辣史莱姆布丁味道新奇,其实还不错,毕竟他几乎从来没有尝过这种口感的食物。


    总之,和人类相处真的很有意思,他应该没有暴露什么,给白造成麻烦才是。


    另一边,行秋也暗中放下心来,虽然不知原因,但重云遇到芬里垩的奇怪感觉似乎只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出现过。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已经能确认对方似乎只是一位外表看起来冷淡,但实际上对很多东西都很感兴趣的少年。


    虽然话很少,但从那些少量的对话中还是能看出芬里垩书读过很多,各种方面都有所涉及,但偶尔还是会露出些懵懂,说什么都认真配合……甚至还会在提起然先生的时候隐约透出两分乖巧与谨慎。


    敲门声适时响起,芬里垩站了起来。


    达达利亚走了进来,向众人打着招呼:“这么多人啊,看来然先生的店也算越来越有名气了。”


    芬里垩:“达达利亚先生,一然有事让我传达给你。”


    “嗯?”他们不是刚分别不久吗?


    行秋也站了起来,他拉着香菱,告别道:“既然芬里垩有事要忙,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


    少年点头:“嗯,下次再来。”


    香菱挥了挥手:“好吧……那我们就先走啦,下次再带甜一点的布丁过来!”


    门关上后,达达利亚挑眉:“有新朋友了?看起来相处得不错嘛。”


    芬里垩思考,这样也算朋友吗?


    他认真感谢道:“那多谢达达利亚先生从须弥送来的书。”


    达达利亚摇头:“那些东西最多只是起辅助作用罢了,如果把它们放在其他的深渊魔物面前,恐怕他们只会一爪子把书撕碎。”


    他好奇说道:“真正能让你做到可以与人类相处的,可不是靠那些东西。”


    “……”


    是因为白。


    芬里垩回神,没有满足达达利亚暗戳戳的好奇心,把话题扯回了正事。


    “白传话告诉我说,根据他调查到的情报,那位旅者,空在你走后前往了百无禁忌箓的研究基地,并且现在正在赶往黄金屋的方向,他怀疑先祖法蜕正被藏匿在那里。”


    “黄金屋?有意思……确实是一个适合藏匿仙体的地方。”


    所以这是已经知道了愚人众的目的与璃月可能会发生危险,忍不住动用仙体力量,或者去确认神之心的存在?


    嗯,即便发现了他的计划又如何,这鱼不还是被钓上来了吗?


    达达利亚看向芬里垩:“走吧,既然一然有传话给你,想必你也知道,接下来会有另一场期待已久的战斗。”


    芬里垩点点头,也认真起来,看来接下来要去和那位金发的旅者交朋友了。


    ……


    荻花洲,一然拿着琉璃百合,不慌不忙地闲逛着。


    草地上,钟离望着辽阔苍茫的河水与废弃的房屋,独自沉默。


    一然绕着河岸,远远就看见了那道显眼的身影,他靠近,停在钟离身后,出声招呼道:


    “钟离,你是在等人吗?”


    钟离转身,“啊,是一然啊。”


    他颔首:“只是在等的人或许被其他重要的事给磕绊了。”


    一然想了想,说道:“是说空?一会或许就会有千岩军来传话了,他可能还会请你帮忙,毕竟在空看来,钟离起码也是个仙人。”


    “哈,仙人是没错。”钟离笑了笑,“所以这最后的忙……还是要帮啊。”


    一然也笑道:“反正也很快就可以退休了。”


    他把花递给钟离:“琉璃百合,我帮你拿来了,是路上和甘雨小姐见面后,知晓钟离要举办送仙典仪,她送给我的。”


    “嗯……是这里生长的琉璃百合没错,辛苦一然了。”


    一然微笑:“送别岩神的典仪需要的材料,怎么也不会忘却才是。”


    “不过遇到甘雨小姐时,她正急着打算赶回璃月港,或许那里的水面,也快到了爆开的阶段了。”


    钟离:“有然先生控水的能力在,或许还能撑一段时间罢。”


    一然嘴角轻弯:“自然。”


    “钟离先生不也是吗?再怎么张扬巨大的怒涛,或许也无法击碎坚硬的磐岩。”


    钟离低沉一笑,声音带了些许苍然:


    “哈哈,但漩涡无法击碎的磐岩,也会在时光的冲刷下磨损,我只是说服自己,那一天或许还没有来临罢了。”


    一然看向河的对岸,璃月港的方向依旧雾气蒙蒙,轮罩在风雨前的阴沉之下。


    “时间终会带走我们身边的一切事物,不管是身边的人、动物,有着特殊意义的物品,还是一段记忆。


    即便是人类短短的几十年,都不得已承受磨损带来的如刀锋不经意间细碎切割的恍惚与阵痛,对钟离的千年万年来说,那一定是一件更悲伤与无奈的事吧。”


    钟离一时间没有说话,沉默良久,他开口道:“磨损乃是天所在之处,也是提瓦特的自然秩序,那原本是绝对无法更改的定与法则。”


    他看向一然,神色温和:


    “但如今……在别国神明的身上,在旅者的身上,在你的身上,我或许已经看到了等待已久的希望。”


    一然毫不意外,轻轻点头,他的目光落在身侧,在虚空中聚焦:


    “幸而我的身上还存在着旧日的锚点……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这个绝对真实的世界提醒着我,不要迷失,不要迷茫,我曾经归属与另一片土地,我还有着另一个家。”


    空暂且还穿行过诸多世界,但他不同。


    曾经的他再怎么优秀也不过是一介凡人,若不是如此,若非他尚有执念与约定,他或许都要在更剧烈的、属于新世界的力量与记忆的诱惑与冲刷下迷失,选择彻底忘记曾经压抑的、枯燥的、痛苦的记忆。


    不再去想着找到回家的路。


    “锚点吗……”


    知晓一然并非主动穿过星海而来的钟离若有所思:


    “或许在那个世界,也有人想要帮你吧。”


    听懂了钟离话中深意的一然无语沉默。


    他一直猜测或许自己能来到这个世界并非偶然与意外,那如果这样想,这忙还能算得上是帮吗?或许只是一种额外的保障措施罢了。


    钟离也沉默想:


    能做到这样的事,所以……带一然来到这个世界的,真的是人吗?


    第52章 副本 。


    黄金屋外。


    空带着派蒙飞速赶往这座璃月最大的铸币厂, 而仅仅只是刚到黄金屋门外,就看到零零散散的士兵躺倒在地上,并且几乎没什么激战过的痕迹。


    屋内空无一人, 大片亮闪闪的摩拉叮铃叮铃的发着光, 堆积成成片的小山。


    只有几位的千岩军依旧躺倒在地上, 一切显得空旷又寂静。


    “这些千岩军……他们、他们怎么了……”


    派蒙呼吸停滞,连第一次来到黄金屋看见这么多摩拉的幸福感都被冲淡到一丁点不剩。


    “还好, 只是晕了过去。”空皱着眉头。


    这说明,千岩军和敌人的战斗力完全不在一个水平, 对方或许很擅长一击必胜……


    是达达利亚?


    虽然相处得不算久,但他觉得那个满脑子只知道打架的家伙似乎确实不是滥杀无辜的性格, 否则事情的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接下来如果他们之间还有战斗,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看起来,你似乎在想一些有趣的事情。”


    达达利亚迈着步子,从空的身后缓缓走来, 语气中甚至带着笑意。


    “达达利亚。”


    空回头转身,用元素力化出剑,紧握在手上,紧盯着对面已经不再伪装,毫不掩饰敌对态度的愚人众执行官。


    “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


    派蒙用力地跺了跺脚, 生气说道:“幸好有一然在,之前的送仙典仪都没有收过你给我们的资金!谁知道你打着什么坏心思!”


    说不定就会被揪着这个人情,要求他们给出什么情报交换。


    达达利亚没忍住笑出了声,你说那位比他还要会伪装的执行官?


    他摊手道:“自然,有那位会长大人全程护着你们,我可都没什么机会问你们一些小小的事情。”


    就比如在不卜庐那次。


    被身份的转变所冲击, 他后来一直都没有机会问一然当时为何拦住自己打听情报,而现在,当他和芬里垩利用一然提前布置好的传送锚点来到黄金屋时,也丝毫没有看见先祖法蜕的影子。


    不过即便事情充满了蹊跷,他也还是愿意相信对方的立场。


    因为对他们这些女皇麾下的爪牙来说,神之心,乃是必得之物。


    他又缓缓靠近了空和派蒙两步,一边走一边转动着手中的水枪,神色阴沉:


    “既然来都来了,那请问……先祖法蜕,到底被你们藏在了何处呢?”


    空脸色凝重,悄然掩住心底的疑惑,不是说要在这里召唤旧日的海底魔神?所以说那本日记其实只是一个诱饵,目的是把自己引来黄金屋?


    什么都不知道的达达利亚拿着枪,又压迫性的靠近了两步。


    空扬起头,语气挑衅:“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真有意思,那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让我们做些单纯的,快乐的事情了,比如——争斗,直到你能乖乖告诉我为止。”


    一瞬间,刀光剑影在空旷的场地中炸起,水流化作子弹,从远处惊险擦过空的脸颊。


    一块又一块岩体凭空凝聚,改变着地形,阻拦迅猛的攻击与穿梭在场地中的达达利亚。


    飓风迅猛刮过,但只来得及打够十分之一的伤害便被灵活躲开。


    没有注意到藏在在岩柱背后快速移动的空,一层岩刺从地底穿透,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正好把达达利亚笼罩期间。


    不断波动的岩元素能量随即从地下涌出,全打在男人身上,冲击着他的身体。


    达达利亚双腿一软,靠在岩造物上,手下意识捂着胸口,又很快恢复过来,用水球把自己整个人笼罩,挡住空隙间追击冲来的攻击。


    伴随着紫电环绕的水球猛然散开,达达利亚已经释放了邪眼,脸上戴上了殷红的面具。


    他语气兴奋:“很好,再来!”


    释放了邪眼的达达利亚显然攻击欲望提高了不止一点,黑色和紫色的元素夹杂,猝不及防提升的速度和不同方位虚幻的残影让他在两步之内靠近了空的身后,势如万钧地挥动着巨大的电轮,砍在空的身上。


    一层花朵一样的断流印记被覆盖在空的背后,散发着恐怖与不详的光芒。


    派蒙躲在远处的墙柱之后,时不时钻进空间中躲避攻击余威,她开始着急了起来,心被提到嗓子眼上,用小手捂住了眼睛,几乎不敢再看。


    受到攻击猛然向前踉跄的空勉强转身,意识到被施加了一种随时都可能爆发的印记,本来就因为受伤有些苍白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如何?现在能好好谈谈了吗?不说的话,这紫电赐予你的标记可是随时都会引爆的哦?”


    空握紧剑,眼神更加专注,他没有说话,挥着武器就又冲了上去。


    公子叹了口气,不愧是他认可的对手,就算是硬抗伤害也不会因此屈服于自己,他向后一闪,躲过挥来的剑气,也抬起了手里的长枪。


    看来要把对方打趴在地上才行呢。


    但——因为原本的力量在逐渐恢复的原因,空的实力远远超出了达达利亚的预想,甚至逼迫他再一次开出了第三阶段的魔王武装,和派蒙一样星空样式的披风在他的身后飘摆,绒毛包裹在衣领上,暗示着他至冬执行官的身份。


    即便如此,战斗经验异常丰富的空还是找到了从场地边缘的墙体挂元素,抵消断流的技巧手段。


    甚至不经意间嗑了两瓶风属性和岩属性元素加伤的精油,靠伤害的一次性爆发把达达利亚攻击到半血。


    另一边,突然撕裂的空间里,兽犬形态的芬里垩找了个角落钻了出来,准备看看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加入战场。


    因为某些人充沛的武德,达达利亚似乎还是更想和空一对一打一场,在经过白的同意后,它不得不一直无聊地钻在空间里等待达达利亚叫自己。


    特别巧的是,等它从空间里钻出来,出现在它面前、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正是把眼睛捂的严严实实的派蒙。


    兽犬一瞬间愣在了原地,下一秒,原本捂着眼睛的派蒙小心翼翼地把手指张开两条缝,准备看看战况到底怎么样了。


    但可惜的是,原本宽阔的视野已经被一只压迫感极强的黄金王兽所取代。


    “哇噫!!!”


    芬里垩被吓了一跳,原本只是单纯看着的金瞳突然缩了缩,爪子条件反射地挥了出去,但在落到派蒙身上的前一秒钟却硬生生克制住了冲动,轻轻用指尖揪住了派蒙黑色的衣领,把她提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马上要战斗的原因,芬里垩并没有把体型控制在能趴在一然肩上的大小,而是比派蒙还要略微大了一圈。


    兽犬的爪子紧紧提着派蒙的衣服,转向战斗中的两人。


    ……这团白色生物的叫声真的好大。


    原本激战的双方就这样保持着打斗的姿势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派蒙!”


    在空的视角里,就是一只曾经让他印象深刻的深渊兽潮的魔物突然出现在了这里,挟持了自家人畜无害,伤害等于三分之一野猪的派蒙。


    即便那只兽犬的大小要远远比不上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些,但伊白被兽潮卷走的那一幕依旧如同定格的阴影,在他的回忆中留下了丝丝隐蔽的恐惧。


    那个场景就好像完整复刻在此时,要再一次夺走自己珍惜的伙伴。


    意识到自身处境的危险,白色的漂浮物恐慌的扑腾着手,大脑空白,声音颤抖着胡言乱语:


    “呜啊我再也不偷偷用空背包里的水史莱姆磨牙了!!快放开我!!!”


    “嗷!”芬里垩低吼了一声,感觉手里的东西智商不高的样子,它不太想因为自己打断远处两人的战斗,但抓都抓住了,直接放了好像也不太好。


    万一对白有用……


    空的指尖快嵌入了手掌心,看着兽犬威胁一样的吼叫,他的紧张快溢出胸前,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下一秒派蒙就被撕咬开来。


    他咬着牙,低声喊向身边已经有些虚弱的达达利亚:“这是你叫来的帮手?让它放开派蒙!”


    “……关于先祖法蜕的情报,我可以告诉你。”


    达达利亚皱起了眉,胜负未分,他也不想用这种战斗之外的卑劣手段达成目的,但旅行者的实力完全不像女士曾经告诉自己的那样,他的经验告诉自己,再这样打下去,他迟早会输。


    不过……芬里垩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是因为曾经的承诺才把它带来此地,算不上说是自己的帮手,或许一然让它跟过来的目的就是抓走派蒙呢?


    看出了达达利亚的犹豫,空的心脏已经凉了下来,无锋剑迅速挥动,在达达利亚还在思索,没有防备之际便瞬间架上了他的脖颈。


    一字一顿说道:


    “让、它、放、手。”


    达达利亚被吓了一跳,暗恼自己的大意,却也不得不承认空的身手,他举起手,无奈说道:


    “伙伴,我猜芬里垩应该不会伤害你的朋友,但能不能放开她……这或许得看它自己的意见。”


    芬里垩?


    好熟悉的名字。


    听到达达利亚说的派蒙不会受伤的承诺,空稍微放松了精神,这才意识到正常的深渊魔物并不会只是一直抓着派蒙,早在第一时间就会撕碎一切,这也是他为什么刚才会那么紧张的原因。


    同时,远处的兽犬似乎听到了两人的交流,也或许顾及到它同样被剑威胁的朋友,它变回了少年的形态,手里依旧提着白色的毛团。


    他谨记白给自己下达的任务,开口道:“人质,交换。”


    “至于情报……我们打一场。”


    第53章 召唤 。


    伴随着空一瞬间的愣神, 弹幕也炸了开来。


    「这不是之前在古董店见过的跟在一然身后的那只小狗狗?」


    「离了大谱!真的是一只狗狗??」


    「不,那东西不是深渊兽犬……吗?」


    「好像和一般的兽犬长的不一样诶,虽然小了点, 但是明显更帅更霸气啊!」


    「啊啊啊啊之前我就觉得帝青阁那个负责迎接客人的角色长得好帅好乖为什么之后一直没有他的戏份!我想抽!!」


    「别想了, 像一然白术那样和我们接触过挺多次的都一样不发立绘也不实机, 更别说这只根本没和我们说过话的小狗了」


    「重点难道不是他居然是一只深渊魔物,而且还能变成人吗?」


    「重点难道不是他抓走了派蒙吗?」


    「重点难道不是他居然和愚人众勾搭在一起, 而且还是帝青阁的人,明显和一然关系不浅吗!!」


    「派蒙他说了应该是会还回来的, 还是魔兽的身份更出乎意料一点」


    「刚刚爷好帅啊!直接一挥剑就制服住了公子」


    「毕竟生气了」


    「可怜达达鸭唯一的作用就是作为人质交换小派蒙」


    「达达利亚的魔王武装也好帅啊我的天,愚人众执行官难道都会变身的吗?!」


    「所以……」


    「所以为什么一然店里的负责人会和愚人众扯上关系啊!!而且看上次见面他们之间的氛围明显关系不错」


    「隐藏的好深, 说不定是对方真的太会演了, 会长大人完全没发现也不是没可能」


    「个人觉得,凭会长大人的智商真的察觉不到一点不对我是不信的,要么就是一然默认,按兵不动, 或者阴谋论一点,一然有没有可能也和愚人众有什么关联。」


    「后背发凉了。」


    「但仔细一想,本来一然身上神秘的地方就很多,比如和深渊教团有关联的伊白弟弟,比如好多时候都莫名的未知先卜, 还有和空到璃月差不多的活跃时间线……」


    「对哦,和npc们聊一聊就知道,不管是松蓝商会还是璃月最近的变化其实都是近一个月才兴起的,要说这不是什么伏笔我不信的,要不然只塑造一个商人的形象根本没必要这样,就塑造成像凝光那样扎根璃月多年, 一直分庭抗礼影响深刻的大商人多好。」


    「咳,说实话,虽然只有一个月,但好像在商业这块确实已经是分庭抗礼影响深刻了」


    「呃……」


    和钟离告别后,一然已经离开了荻花洲,他看着屏幕上纷杂的、各执其词的言论,和零零星星不断飘来的能量微微一笑。


    他抬起手指,触碰着缠绕在他指尖上,不能被他人所见的淡蓝色荧光。


    谁让发给他的牌实在太逆天了,怎么打都可以呢……


    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接下来的它到底是会被无数表向所掩埋,还是破土而出,就让他拭目以待吧。


    另一边,不顾空的怔然和背后的玩家们四处扩散的思维,芬里垩把揪着的派蒙凭空放开,又体贴地在她掉下去时,抓着她的后领让她重新稳住磁悬浮的状态,随即便走入了战场中心。


    在派蒙茫然不知状态的视线中,芬里垩把手指握成爪状,暗金色的光芒随着他的指尖舞动。


    空也反应过来,忙放开抵在达达利亚脖颈的剑,做出迎战的姿态。


    深渊的力量仿佛是魔物生来就具有的天赋,引导着空不得不边注意自己的状态边战斗。


    黑棕色气息弥漫在少年的周围,拥有着狼首形态的岩蛇在他的掌心聚集,一边游动一边向空冲击而来。


    这一场空打的异常艰难,芬里垩可没有达达利亚那样的武德,丝毫没有意识到车轮战的体力消耗问题,若不是黄金屋可能装不下,他甚至可能会选择召唤自己的一大堆兽境猎犬的小弟,来一场不讲的群殴。


    即便白的要求只是说:“让达达利亚和空战斗时,带上芬里垩一起”。


    似乎也可以解为只要带着芬里垩,给他一个出场的机会即可,但芬里垩还是自动把任务翻译为需要亲自和空打一场。


    甚至因为人类的身体多少有些限制,不利于实力的发挥,在交锋了几个回合后,他还是选择了直接变回原型,用比一般魔兽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体型和空战斗。


    ……空倒吸了一口凉气,握住右臂上冒着黑气的爪痕,人类形态的少年爪尖涌出的深渊力量已经不好对付,现在对方变回这样的形态,还能打的过吗?


    「……你也能变身??」


    「真的打不过了!啊啊啊啊我没血了啊!」


    「这真的不是剧情杀?你告诉我这不是剧情杀?」


    「打公子都没锁队友,现在就算你给空把血量回满了我也打不过这么大一只的boss啊!(哭)」


    「我错了我不该说你是小狗狗的」


    「好大一只流血狗(震惊)」


    「血条上面还写了称号,兽境群狼之王——黄金王兽」


    「那群流血狗的王狼?有点帅」


    「这个配色,和芬里垩人形一对比真的好合适」


    「怪不得之前总觉得这个角色虽然眼睛的浅金色很温和冷淡但身上莫名有种杀伐的非人感。」


    「别说了这到底怎么打啊为什么我还在一点一点掉血啊!!」


    「怪不得要锁岩主,要不然这召唤出来的狗头都没办法打掉……」


    事实证明,流血狗被这么多人讨厌不是没有原因的,不带奶根本打不了一点,更别说以岩主的技能cd光破芬里垩召唤出的兽境犬首的护盾都有些够呛。


    异常狼狈的空蹙着眉,大喘着气看向面前看起来依旧活力满满准备挥着尾巴扫起岩风的王兽。


    他闭上了眼睛,体力已经透支到了极限,汗水顺着鬓角慢慢滑落了下来,准备承受最后能让他重伤的打击。


    派蒙刚缓过来的心脏又猛然停止跳动,甚至已经在朝这边飞来:“空!!”


    见到面前的人类不再躲避,芬里垩瞳孔一缩,挥舞的尾巴越来越慢,最后紧急截止到了空的身侧,尾尖顺着惯性卷在了空的身上。


    巨大的王兽顿了顿,发出了带着疑惑的一声嚎叫:


    “嗷?”


    “呼……”派蒙拍着胸脯喘气,停在了空不远处:“吓死我了……”


    他们打过这么多提瓦特的魔物与深渊魔兽,没想到真的会有怪会在乎人类的伤势与死活。


    芬里垩松开了尾巴,变回人形。


    他沉默着想,事实上,若不是一然赐予了他属于人类的正确认知,即便他用尾巴刺穿对方的身体,他也依旧不会意识到对方的痛苦,更不会意识到什么时候该收手,而是从始至终都觉得自己在和人类在歌唱,玩闹,舞蹈。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只有冰凉的鳞片划过身体的触感,空渐渐睁开眼睛,和面前的少年对视。


    劫后余生的他无奈一笑,履行开打前芬里垩提出的条件,事实上,若不是对方一言不合就打过来,只要放了派蒙,他也不一定不会说出自己知道的事实。


    毕竟他的情报又不是什么很精准又被叮嘱不能说的秘密。


    “关于先祖法蜕,我们知道的只有它现在是被一位和七星有过联系的仙人保管……”


    “仙人……?”达达利亚出声。


    真没想到,仙人居然还会和七星达成合作。


    达达利亚眯起眼睛思考,当时一然打断他的情报就是这个?


    等等。


    “那你来黄金屋的原因是什么?”达达利亚向空问道。


    “你还好意思问!那还不是听说你们愚人众要在黄金屋召唤……”


    派蒙叉着腰,指责到一半,就被同样皱着眉的空给拉到了怀里。


    “召唤……哈。”


    达达利亚笑了一声,看起来空也是被自己那位好同僚给骗来的啊。


    哦,倒也不能说骗,空确实来到了黄金屋,而自己,也确实知道了先祖法蜕的去向,也确实要在黄金屋召唤沉睡已久的魔神。


    他神色玩味,听空的意思,那位仙人七八成的可能就是自己的好同事,毕竟谁让在他的印象里,只有一然在请仙典仪那天亲密接触过七星,被逮捕后又以很快的速度自己出来了呢。


    若是他,既是一然给自己调整了符箓的力量,那岂不是明摆着想让他用出来,不用岂不可惜。


    若那位仙人不是他,那自己就得去和一名不知何处、也不知是哪一位的仙人抢东西,那也太麻烦了,或许……就只能动用点小手段了。


    ……


    数不清的符箓悄无声息上浮,围绕着达达利亚的身体,散发出诡异的气息。


    他退后了几步,微微一笑。


    “既然大家都这么期待我叫它起床,那我可不好让大家失望啊。”


    公子叹了口气:“真搞不懂那些心思一个比一个深,总是喜欢拐十八个弯子达成目的的人,哪有直截了当的战斗来的让人快乐呢?”


    空眉头锁得更紧,但已经透支的他根本没有力气阻挡这一幕。


    派蒙睁大眼睛:“是百无禁忌箓!”


    “但既然到了这一步,为了女皇陛下,我也不得不让这浑水搅得更汹涌一些了,来吧,让我看看没有了岩神,璃月的仙人,七星,甚至是你们……会如何应对这场毁天灭地的灾难呢?”


    他弯着嘴角,双臂打开,让符箓的力量散于天地,最后看了一眼空,用力一踩地板,化作雷光离开了黄金屋。


    芬里垩看了看空,又望了眼丢下他不管的达达利亚,觉得现在貌似不是什么交朋友的好时机,于是谨记一然对于人际交往的教导,礼貌说道:“下次见。”


    随即便转身钻入了空间之中。


    沉默半秒,空拉起派蒙,有些虚弱地撑着缓慢恢复的身体:“我们走……”


    璃月,或许真的要开始变天了。


    第54章 决战 。


    璃月迎接外国旅客的大门处, 无数千岩军围在附近,严阵以待,凝光, 刻晴等七星站在一边, 像是在等待什么。


    远处, 一只仙鹤挥舞着翅膀从空中慢慢降落在地,立于队伍的最前方, 她扬起头,红色眼影陪衬着的鸟瞳中透出威严与压迫, 两只仙鹿一步一步跟在身后,踏空而来。


    魈上仙则抱着手臂闪身出现在众仙最后, 一言不发。


    留云借风望了一眼微微蹙眉, 站在两方阵营中间一侧,神色些许不安的甘雨,又看向依旧面带微笑,姿态端庄的凝光, 声音带着责问与傲气:


    “怎么,这么大阵仗,是不欢迎我们?”


    凝光笑笑,语气不急不慢:“当然不会,诸位仙家远道到而来, 自然是需要最隆重的欢迎仪式。”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依旧温和:“但如今正处于特殊时期,我等作为七星,璃月的管者,行事也自然该更周全一些,还望诸位仙家谅解。”


    水叠山哼了一声:“你们的周全, 就是带着士兵把我们包围起来?这到确实是隆重。”


    留云自顾自有些生气,叫声更加尖锐,她用力扇起翅膀,释放出冲击着周围一切的威压来:


    “数量再多又如何,只靠这些脆弱的人类之躯就想对抗仙人,是否有些太不自量力了呢?”


    处于留云身后的仙人们,包括甘雨,皆在留云的冲击下巍然不动,只有一众七星和千岩军们承受着威压双腿发软,如有恐怖气流流窜在胸腔内部。


    刻晴皱着眉,脸色发白,她尊重这些曾经建立守护了璃月的仙人们,但如果它们因为帝君的死就想要破坏这一切,那人类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她想,局面仿佛一个巨大的天平,原本就偏向仙人那一端,一旦这场谈判不够成功,让天平再倾斜仅仅几个刻度,璃月或许都会被这些原本就对政务毫不关心,时间观念淡薄又对凡人心存傲慢的仙人们所掌控。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选择保持沉默,必须把这场对峙交给最擅长谈判的凝光来处,更别提在这个巨大的天平背后,或许还藏有一只足够打翻一切的恶兽。


    凝光看向面前已经开始释放出威压的留云借风,缓了一口气,她顶着压力补充道:


    “诸位仙家或许有些误会,我们自然是带着最大的诚意来与仙家交谈,这些千岩军们也只是为了应对璃月接下来可能爆发的危机,以便随时调遣才驻与此地,绝无对仙人们的冒犯之意。”


    削月筑阳:“可能爆发的危机?倒是找得好借口。”


    魈一直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虽然这些千岩军们围于此地绝不会没有防备它们发起责难的意思,但天权星的话又或许并非虚言,他杀伐多年,此时确实莫名腾升了几分对危险的预感。


    这是为何?


    留云借风切入正题:“我等被旅人告知岩王帝君在你们的请仙典仪上遭人谋杀,确有此事?”


    凝光沉默半响:“确有此事,七星曾派人在璃月境内全力彻查谋害帝君的凶手,但尚未得出结论。”


    即便猜测帝君未死,凭借这些凡人也调查不出什么,但事实被藏在迷雾背后,帝君已逝的说法笼罩着众人,难免让她心情越来越差:


    留云身上的威压散出的更重了一层,语气严肃,声音越来越高,毫不掩饰前来问责的态度:


    “那七星污蔑外国旅人,藏匿仙体,趁帝君死后的真空期迅速收拢权力,又是居心何在?!”


    听闻旅者已经离开了群玉阁,原本想询问其态度的留云却并没有在璃月港得到空的消息,反而得知七星在整个璃月港内封锁了帝君遇害的消息,犹如早有准备一般正在把原本属于帝君的权力全都瓜分掌控与手。?


    这把数千年来帝君在璃月的地位放在何处?把他们这些仙人放在何处,没有了帝君,这些七星们真能管好偌大的璃月,谁能保证她们不会一个个被利欲污染,把这个国家毁于一旦??


    仙人不愧是仙人,更强势的力量从留云借风的体内释放,凝光的背后已经有越来越多没有神之眼的千岩军们支撑不住身体,颤颤巍巍到只能靠身边的人互相搀扶才勉强站立,甚至有几位身体孱弱的士兵已经跪倒在地。


    凝光和刻晴离留云借风最近,首当其冲,雷系神之眼的光芒已经亮起,刻晴的手里化出长剑,余光望向摇摇欲坠的千岩军们,她咬着牙,丝毫不惧地拔剑看向留云借风,准备抬起剑柄。


    凝光猛然伸手,拦住身侧之人,同时尽力压制空气中让她动弹不得的能量波动。


    不能打。


    不久前,甘雨从荻花洲归来时也带来了然先生给的口信,海里的危险将在一两个时辰内显现,要求自己立即组织千岩军做好准备。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偏偏传来了久居山林的仙人们来者不善的消息。


    一旦真的打起来,不仅仅千岩军会损伤惨重,无力对抗危机,同时也几乎是不可能打得过的。


    可……可她也没有料想到仙人的态度会如此蛮横,没说两句话就开始武力施压,如今这个状态,甚至连给她解释的时间都不存在。


    甘雨神色焦急,手握与胸前,开口喊道:“留云借风真君!”


    留云看了一眼甘雨,没有说话,她的神色微软,态度已经有些松动,但气势依旧不减,重新看回天权。


    凝光的身体轮廓上围绕起金色的岩元素光辉,形态已经带上了两分狼狈,她强撑着向前走了两步,顶住大半压力,把刻晴与千岩军护在身后。


    意识逐渐模糊,凝光依旧睁着眼睛盯着留云,嘴唇被磨出血迹,也不知是为了利益还是为了璃月,她把自己的意志作为最后的筹码,希望能争取到与仙人对话的机会。


    恍惚间,淡淡雾气从场地中浮起,似有气流划过,凝光只觉压力骤减,原本撕裂般的压抑一扫而空,一阵清凉的声音从她的耳畔响起,平抚着她的心情:


    【之前说过要帮你平息仙人们的怒火,抱歉,恕我来晚了些。】


    在远处锚点附近的空地,缭绕的雾气中间,白发男子缓缓走来,寒冰般的蓝白鹿角若隐若现,最后逐渐凝实。


    淡蓝的双眼闪着一瞬间的荧光,他让自己如水般的雾气吹过整个人群,吹过每一位千岩军,让其压过来自留云的威压,恢复着士兵们脑海中残留的精神压力。


    一然带着微笑,一手背后,与不远处的留云借风对视,雾与风交织,似乎在低语相问:


    怎么样?璃月如今掌权者的心性可还合您心意?


    哼,留云借风转头,没再说什么。


    一然莞尔:“许久不见,留云借风真君,还请息怒。


    天权与我也算有些交情……污蔑旅人的事想必是一场误会,帝君的仙体如今也被凝光交于我保管,至于权力,国不可一日无君,这样的道想必真君也是心知肚明的。”


    “帝君如今下落不明,七星接管璃月也算操了不少心思,诸位仙家若不放心,也尽可以多加考查。”


    他停了下来,抬起头看向远处昏沉的天空,又回望留云,继续说道:


    “眼下便还有一个更巨大的考验在等着她们……也是在等着我们,如今,还请留云借风真君给七星一个机会吧。”


    留云转回头,她并非不讲之人,一然也一直是一位她很喜欢的仙家后辈,既然对方都解释得这么清楚了,又顺心地给了她一个台阶下,那她留云借风自然愿意听一听对方的意见。


    她和身后的一鸟一鹿交换了一下眼神,回道:“既然一然这么说,那我便暂且不追究此事了。”


    她看向凝光和刻晴:“这届的七星虽然目的性和权力欲强了些,但也多少有几分护着璃月的意志,有甘雨在旁辅佐,也算得上是合格的小辈与领导者了。”


    凝光已然平复了状态,内心仍有几分波动。


    她想……之前在请仙典仪后自己把仙祖法蜕交于然先生之手,换来了平息其他仙家们怒气的许诺,属实算是她近些年促成过最值得的一笔交易了。


    凝光的声音恢复了慢条斯:“感谢诸位仙家的解,我辈七星定不会辜负仙家们的期望。”


    留云借风的语气也明显缓和了不少,她没再凝光,向一然问道:“你先前所说的,巨大的考验……”


    刺啦——


    话音未落,魈的和璞鸢便猛然划过了地面,一股发麻的寒意涌上他的身体,他抬头望向天空,原本只是有些昏沉的天空已经被浓烈的黑云环绕,一圈又一圈,覆盖在孤云阁的上空,仿佛古兽现世,灾难将临的预兆,重重地压在他的心口。


    留云突然被打断,回头看向魈上仙,问道:“怎么了?降魔大圣。”


    魈眉头紧锁,没有说话,留云顺着他的视线向天空看去,仅仅只是一眼,像有阵鼓敲响,不详的预感渐渐让她紧绷了身体。


    只是一句话的功夫,几百公里的海面之外就已经有庞然大物缓慢升起,如水蛇一样晶莹的怪兽打破海面,探出恐怖的面目,一边扭动,一边低吟,仅仅只靠声波的传递,就已经在极远的海面卷起不小的巨浪。


    削月筑阳踏前几步,靠近了留云身侧,声音带着明显的颤动:“那是……”


    魈接话,语气凝重:“漩涡之魔神,奥赛尔。”


    感受着滔天的能量,魈补充道:“是全盛时期的奥赛尔。”


    呼……或许是嫌众人头顶的阴云还不够,一然站于众人身后,阴森森补充道:


    “也许……不仅仅是奥赛尔。”


    孤云阁之下镇压的从来不只有奥赛尔,还有着数不清的旧日魔神。


    或许他们的力量没有奥赛尔强大,但若一同被放了出来,不只是璃月港,或许对整个璃月都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凝光视线一凝,意识到什么,忙挥了挥手,朝身后的千岩军首领下令道:


    “快!按照之前安排好的行动,撤退提前通知的民众,守住运往海线的物资和重武器,准备战斗!!”


    她转身,向留云借风她们说道:“诸位仙家,群玉阁上战略视野极佳,还请各位暂且放下对七星的成见,随我登上群玉阁,一共商议策略,助璃月一臂之力。”


    “走吧。”


    一然语气冷静,随即化作了仙鹿,充满神性的雾蓝双瞳示意了凝光与刻晴一眼,载起一人便踏着雾气飞向了群玉阁的方向。


    淡淡的雾气依旧萦绕在众人身边,或许是有一然的规则力量压制,诸位仙人凝神,同样越来越冷静。


    魈紧随消失在原地,削月筑阳同时载起另外一人,和众位仙人们一同飞向了那座天上的宫殿。


    ……


    另一边,空和派蒙也终于看到了在朝着海面逐渐移动的群玉阁,看准了方向,借由地面的通路登上宫殿。


    派蒙喘着气,语速极快地叫道:“累死了累死了,要不是扫到有巨大的东西在天上飞,我们现在还像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要去哪呢!”


    经历了两轮够呛的战斗,加上远古魔神的威压和长时间的奔跑,空已经深觉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一边用力调整着呼吸,一边看向群玉阁上已经聚集着的众人。


    虚弱开口道:“我们也来帮忙。”


    派蒙突然睁大了眼睛:“留云借风真君……魈,还有……饮渊踏雾真君?大家怎么都在这里呀!之前听路上的千岩军们说,你们不是还在和七星在闹矛盾……”


    留云:“凡事都有个轻重缓急,如今属于整个璃月的危机就在眼前,我们仙众是那般不讲之人?”


    “嗯……还有,你说的饮渊踏雾是……”


    “咳咳。”仙鹿形态的一然打断道:“奥赛尔已经整个身体探出了海面,周边还有无数实力不及它的海怪魔神,但都来势汹汹,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思考要如何应对。”


    魈看了一眼一然,饮渊踏雾不就是……留云她们不知道??


    空和派蒙无辜眨了眨眼睛,事实上,若不是他们,这个被一然随口用来敷衍他们的仙名也不可能被降魔大圣知晓。


    魈沉思片刻,低沉开口:“奥赛尔毕竟是统御漩涡与大海的魔神,于海面之上,它能发挥最大的力量与权柄……


    倘若岩王帝君仍在璃月,恐怕再多的魔神都不足为惧,但如今,想要战胜奥赛尔,尤其是挣脱了全部封印了奥赛尔,恐怕加上我们全部仙人的力量都未必能做到。”


    “什么??!”派蒙惊讶。


    魈沉默,毕竟他们作为仙人,暂且还够不上魔神的位格,和奥赛尔相比,他们甚至都没有资格参与魔神战争。


    也是幸而追随了身为武神的岩王帝君,才能保他们在战场上一往无前,护佑它们在其他魔神的爪牙下有一方容身之地。


    凝光咬咬牙:“诸位仙家,我这里还有一批然先生给我们改进过的归终机,在它们的作用下,面对远在海里的魔神,不知能不能发挥仙人们的全部力量。”


    她看了一眼一然化作的仙鹿,调动起身上的岩元素力,伴随着双脚离地,手指不断的翻飞,一个巨大的金色阵法在群玉阁的地面的显现。


    金丝缠绕,凝光抬起气势,指向面前的阵法:“开——”


    伴随这声呵斥,一层一层暗金色的台阶浮起,带动了数台精致锐利的归终机。


    “归终机……”


    留云借风喃喃自语,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她靠近了机关,赞叹道:“不愧是我看好的仙人小辈,这机关术,真当是把我原本造好的归终机又精进了一层啊。”


    “加上它们的力量,或许还有一丝可能……”


    空疑惑:仙人?不是说是然……


    轰——


    奥赛尔五头蛇身的一头用力晃了晃,伸向璃月港的方位,一阵磅礴的巨大水弹已经随以地从远处砸了过来,打向空中招摇无比的群玉阁。


    由于水元素的强大感知力,一然已经先一步踏上了归终机,额头的纹路和蓝白的鹿角同时亮起,无数水流缠绕,凝聚其中,最终汇聚出巨大的力量,向空中的水弹对轰而去,两者相接,聚为一朵水花炸开,化作雨点向地面降去。


    派蒙吓了一大跳:“怎么这么快!!明明奥赛尔看起来离我们还很远很远……”


    削月筑阳也踏上了归终机:“这就是全盛时期魔神的实力,应战!!”


    空缓了缓被同样被振了一下的心脏,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刚刚在想些什么,他扫过饮渊踏雾,最终还是把目光重新放在了远处恐怖的敌人身上。


    第55章 现形 。


    渺小之物的反抗似乎给海里的庞大魔神带去了不满, 奥赛尔扬起蛇头,刺耳地发出穿透人心神的吼叫。


    音波的传递打在海面,激起了沉睡在海底一只又一只的弱小魔神, 有的如深海魔鲸, 张着锐利的齿牙吞咽撕咬着海水和鱼虾, 向岸边冲去,也有的长着十八只眼睛, 形如章鱼,探出脑袋拍打海面, 控制着触手绞杀周围的一切生灵。


    海里的浪潮不断翻涌,它们或许都敌不过庞大的漩涡之魔神, 又曾败与岩神摩拉克斯之手, 封印千年,但重新苏醒后的怒火与怨念依旧会支撑着它们向死敌的信仰者们发起复仇。


    恐怖的气息一层一层加深,魈握着长枪低头看向海面上向岸边冲来的海怪,表情凝重:


    “海面战场并非我的强项, 等它们全部靠近海岸,我恐怕只能拼命拦住大半。”


    甘雨缓了口气,抬起了阿莫斯,回想起了曾经在岩神带领下的战争,眼底充满战意:“我的弓箭也还能拦住它们不少时间。”


    魈沉默, 经历了太长时间的封印,这些魔神们的追随者都不复存在,同时也失去了绝大多数的信仰之力,虽然奥赛尔的实力诡异的被拔高到了其当年巅峰的状态,但其余海怪魔神的实力却并非遥不可及。


    但就算如此,只凭借他们二人……


    也罢, 无非就是代价再沉重一些,他总归一定不会让这些昔日的败者重新破坏让帝君费尽心血的璃月。


    紧接着,魈跳下了群玉阁,奔往海岸线的方向。


    同一时间,支撑着四台归终机的平台之上,大量的传送门突兀出现,无数愚人众的士兵们源源不断发起进攻,意图破坏其中的一座,阻拦众仙对抗奥赛尔的行动。


    空撑着身体踏入其中,用参杂着元素的剑气竭力挥砍向敌人。


    派蒙一如既往地飘在角落,有些自责又有些担心地望着永远把她护在身后的空。


    ……若在黄金屋的时候,她没有被突然出现的黄金王兽抓住,现在的空是不是能有更多的余力来应对危险。


    辛好有一众千岩军和刻晴移速极快的雷楔支援,局面勉强被维持在一个平衡的边缘。


    归终机时不时被磨掉一节又一节的血量,却始终被维持在可以使用的安全线。


    淡蓝色,青色,赤色与金棕色的力量不断交织,四位兽形仙人的力量一次一次凝聚压缩,冲击着远方的魔神,五只庞大的蛇身被猛然的能量撞到不自然向后仰去,谁也不知道它被耗掉了多少的血量。


    ……


    又一次元素爆发的清场后,空站在原地,一手捂着受伤的右臂,一边低头望向远方。


    天气受魔神力量的压制越来越差,大雨倾盆,断线一样打在海面上,继而不断升起白色的水雾,水怪便扭曲地盘在期间,低低压在海面之上,发出听不懂的嘶鸣。


    空趁着愚人众进攻的空隙尽快恢复力气,神色终于有些许放松,刻晴也停下了脚步,重重缓了口气。


    看来归终机配合仙人们的力量对这只魔神还是有压制作用的,就这样一直攻击下去的话……


    “小心——!!”


    派蒙颤抖的声音从远处响起,一道暗红色的刀光若隐若现,朝着空的背后用力砍去。


    出于信任和多年战斗经验的直觉,空猛然向前迈出一步,想要避开猜测中攻击袭来的方位。


    但已经有些发软的双腿显然有些跟不上大脑的指示,他的动作迟缓了半分,身体只倾斜了预想中的二分之一,刺啦的声音穿透衣料,挥在了他的脊背之上。


    刺骨又熟悉的痛感蔓延上身体,空顺着惯性茫然地又往前跌了几步。


    身后传来了剑光的斩击声,爆发中的刻晴把隐身状态的债务处人逼到现身,又一脚利落踢飞在了远处。


    “啧。”


    真烦人。


    刻晴烦躁地看向四周又不断涌来的愚人众和明显状态不好,现在又再次受伤的空,焦虑与不安重新涌上心头。


    背后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又被冰凉的雨水无情冲打,空两步踉跄到平台边缘,只觉得身体渐渐冰凉,耳鸣的声音逐渐响起,堵住了自己的感知。


    他的视线无力落在海岸线旁另一处战场的方向,魔神的气息远远不是凡人所能承受,一直想往战线冲去的千岩军士兵们都被接收到命令的领头严厉斥令着退后。


    魈和甘雨两人配合军队的弩炮死撑着拦住率先扑往璃月港的弱小魔神们,但海面远处被控制着游往璃月港的海兽潮依旧源源不断,黑压压一片,配合着汹涌的海水抬起一波一波绝望的浪潮。


    雨越下越大,如暴雨倾盆,甚至奥赛尔都仿佛品尝到了来自人类的恐惧,慢慢抬起了被击落的蛇身,如无法抵抗的巨兽,向群玉阁的方向发出了一环又一环如漩涡般带着恐怖的音波攻击。


    耳鸣的嗡笛声轰响在空的脑海,身后已经又隐隐传来了防御不及的愚人众们用枪炮轰击归终机的声音。


    空转身,看向白色仙鹿脚下已经开始布满裂缝的归终机,仙人们的蓄能也因此被恰巧打断,全然无力的寒意又一次爬上了空的每一寸皮肤。


    局势如同暴风过境后摧折的枯木,被压弯的稻草,只要再多一丝丝的力度就能彻底使一切崩毁。


    就在空恍惚的那一刻,伴随着白色仙鹿脚下归终机的彻底碎裂,时间犹如凝固,一位散着白发的男子突然现形于其中,无数机关碎块被对方的鞋子彻底踩碎,然后绕过其脚底,向四周迸溅飞去。


    像是那只漂亮的仙鹿化形,长发之上生长的蓝白鹿角依然有淡淡的冰雾围绕。


    他的额心流转着亮色的神秘纹路,眼尾泛红,眉间轻皱,沾着水汽的眼睫不时藏住惑人的力量与谋划,最终残留的只剩下面对魔神毫不留情的冷冽与被打断施法后的不悦。


    靠近的愚人众的士兵们被突然溅开的碎片气流猛然推开,一然把目光落在了原本被挡住的、浑身伤口,已经有些呆滞的空身上,神色更不悦了几分。


    他的白衣摆动,折扇顺着他抬起的手腕凭空显现,扣入手心,利落果断的水流化作笔墨,把场地上的杂兵们一齐挥开。


    紧随白玉手镯划过的弧线,一然手里的折扇被展开,发丝被吹起,眼睛里的淡蓝更显古老与神秘。


    原本倾盆的雨水下降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终停滞在了空中,它们似被平台上仙人的力量吸引,不断汇聚于扇面之上,形成巨大的水球,又被一然旋转的力度搅动,最终顺着他的手势炸为水雾,散开在整个群玉阁之上。


    那些水雾藏着极强的治愈与增幅能量,争先恐后地飘向群玉阁中受伤的千岩军与空。


    像是携带着无数意志的关心与维护,雾气接触到空的瞬间便化作了荧蓝色的光点,用极快的速度清洗与愈合着他的伤口,平抚着他的精神。


    空怔然抬手,光点仿佛是一种肉眼可见的生命力,使他手臂和背后裂开的血肉瞬间恢复如初,不见一丝破绽,原本绝望的意志被凉意安抚,甚至自觉元素伤害被提高到了不止一倍的高度。


    他抬头,看向熟悉又陌生的,好像隐隐约约陪伴了一路的商会会长,或者说那片桃林下的仙鹿,白一然。


    对方的表情和缓了几分,冷冽的气质总算如初雪消融,他歉然微笑:


    “这是本该给你的助力,来晚了些,抱歉……还请帮忙继续拦住那些干扰仙人们的愚人众。”


    没有解那份莫名的歉意,已经有些脑袋短路的空下意识点点头,扫了一眼还没有消失的愚人众的传送门,重新化出了无锋剑。


    「??啊啊啊啊啊我看见了什么!!」


    「会长大人?!!!」


    「会长大人是仙人??!」


    「你告诉我他们是一个人?不,一只鹿??」


    「怪不得之前这只仙鹿好像认识我们一样,又指路又送东西的」


    「是因为咱在蒙德和伊白是朋友,所以有初始好感加成的吗……原本一然会长也真的,一直在帮我们!」


    「尖锐的爆鸣()」


    「我的天刚刚那段帅炸了什么美人化形我舔舔舔舔」


    「谁懂!谁懂我看见了什么!极致cg极致动画!」


    「好强的冲击力……那种暴雨下被打湿的披肩白发,仙人般的精致鹿角,水雾朦胧的双眼和纹路,运筹帷幄的水元素掌控力……」


    「我死了真的死了,国家请给我发一个这样的老公吧,我是学生党让我先领!」


    「我说不好,但那一手雨被定格,唰一下聚为水球,又被像打太极一样阴阳变转散成水雾那一招,教练我想学!!!」


    「会长大人,我承认你有几分姿色。如果我20岁,我会毫不犹豫追你,如果我三十岁,我会放弃家庭跟你在一起,但是真的很对不起,我现在才三年级,作业压得我喘不过气,所以我能抄……」


    「咳咳!!别说了,小心吓到我老婆!」


    「他真的好戳我啊!会长大人还是人类的时候明明感觉超温柔儒雅,但刚从仙鹿化形、带着鹿角看向魔神的眼神又超冷漠,一脸不可侵犯的疏离感!让我想起红楼梦里那句“任是无情也动人”了呜呜」


    「虽然但是,一然会长好像只有在归终机被打碎,看着魔神的时候才眼神冷漠,加上发现爷受伤的时候也好像心情不好,等后面空恢复过来的时候会长笑得好软的好吗?!!


    「所以那句“本该有的助力”是什么意思,爷不小心被辣鸡愚人众砍了一刀,一然为什么会看起来很抱歉的样子。」


    「我用的是荧,我直说了,他喜欢我。」


    「……别嗑了,发病的也收一收,现在的局势明明已经越来越危险了!你们把那么大一个奥赛尔放在什么地方了啊喂!」


    「那层漩涡一样的音波已经越来越近了!!会长救一救啊会长!」


    在吵吵嚷嚷的弹幕涌来的规则力量之下,一然浅浅一笑,手里化出竹笛,拨弄着蓝白的柔软羽毛,等待来自远方的友人吹起的风。


    海岸边的沙滩上,温迪从风精灵的形态化作了少年,来自成群魔神的威压瞬间涌向身体,差点吓得他戴不稳头上心爱的帽子。


    “呼……”


    温迪转了转手中同样蕴含着强大魔力的笛子,抱怨道:


    “怎么搞这么大动静,那两个家伙都这么不怕死的吗?还说只是请我来吹个笛子,我弱小可怜的温迪又不是老爷子那种武神……”


    歌尘浪市抱着古琴,一步步走近,望向对岸还在奋力厮杀阻拦海兽的魈上仙与甘雨。


    无奈道:“风神阁下,虽然饮渊踏雾真君只是说会送您一箱子特制美酒……


    但帝君如今下落不明,只要您帮忙一起拦一拦海里的魔神,今后……璃月七星和众仙都会用最大的酬劳来感谢您。”


    温迪咳了两声,表情慢慢专注了起来。


    虽然不满某神没死装死提前退休和某个家伙在璃月混了个仙职还要爆他马甲……但事关魔神和一国子民,这个忙他也会尽力去帮的。


    第56章 对抗 。


    即便保留了十几秒谈话的时间, 奥赛尔被挑衅后展示着愤怒的声波也已经片刻不停地刮动浪潮朝着岸边冲来。


    甚至海面上部分体型微小的魔神都被浪潮卷起,又重新倒扣在海下,无辜撞在海底的石樵上。


    一阵青色的微风从温迪的脚下浮起, 风丝在他的周身流转, 幻化出淡淡的羽毛, 他把笛子温柔放在唇边,闭上眼睛, 轻轻吹奏,让清晰悦耳的声音从笛中响起, 然后飘向压抑的天空。


    高处的风原本就更急一些,海边青色的旋律已经悠然靠近, 一然站在平台的边缘中心, 任风扑打雪白的长发,直面远方的庞然大物。


    他没说什么,迷雾般的双眼带着以身入局的平静与慢慢渗透而出的空洞与孤独。


    他只是缓慢抬起双手,任雨点打在手背, 安静吹响了手中的竹笛。


    谁也不能去思考那份淡淡的孤独是刻意的演出还是真情的流露,只是结局有些出乎大半观众们的意料——


    伴随着不知从何处飘来的前奏,与他外表营造出的遗世孤寂的氛围截然相反,骤然而起的笛声充斥着响彻云霄般惊艳且激昂的情绪。


    毕竟已经有过远不止一次的合奏,古风的笛声配合着风声响起, 携带着穿透一切、直击心灵的攻击性冲向了海面上空扭曲的空间。


    像是一位拿着剑柄的修士剑客立于雨雾朦胧的华山之巅,古剑出鞘,一剑削山,一剑断雨,一剑破万法。


    处在演奏中的温迪嘴角慢慢弯起,在他的身后, 歌尘浪市微微怔然,沉寂已久的心脏开始快速地恢复跳动,脑海中似有一道身影隐约回闪而过。


    她闭了闭眼睛,指尖摩挲着怀中古琴梧桐木的纹路,伴随着不易察觉的仙法,原本干皱的皮肤不可思议地恢复了活力,变得光滑、细腻。


    歌尘浪市拂起衣摆,找了一处低矮的石块坐下,把琴置于膝上,她慢慢笑了出来,眼中充满了思念。


    一瞬间,坚定又带着杀伐气息的琴音插入,配合着笛声响起,又一次加深了乐曲的攻击性与能量。


    三人编织的旋律在大雨的阵法中碰撞、回荡、扩大,最终响彻了整个孤云阁。


    伴随着一然骤然强势的视线,这一曲合奏撕破了扭曲的空间,安静了原本咆哮的海水与向着璃月港袭来的声波。


    余音不绝,无数海兽因为这磅礴的能量于海中停滞片刻,奥赛尔原本咆哮的气势被打断,不知是感受到了什么样的气息,它像机械一般突兀卡在原地,犹豫不决。


    被笛曲惊艳过的空也拖着刚被他处的愚人众的身体停在原地,他抬头望向那一抹白色,不知为何联想起了曾经在遥远的雪山之巅,塞西莉亚的花丛中,偶然遇到的同样震撼的冲击。


    一直在归终机上蓄能,丝毫没有松懈过的三位仙家终于缓了口气。


    甚至这抹突兀升起的笛声仿佛战前的阵鼓,刺激到他们更深一层地释放了自身的仙力,最终一齐汇聚在机关中心。


    留云借风语气飒爽严肃:“准备好,就是现在,发起进攻!”


    又一段强势的能量射线直冲着海里僵在原地不动的魔神而去,爆炸的声音在远处光滑莹蓝的蛇身上响起,撕心的哀嚎更加真切地回响在整个海面之上。


    不少胆小脆弱的魔神甚至彻底钻入了深海,再也不肖想着彰显存在感,介入这恐怖的对抗之中。


    这次毫不留情的打击与涌上的痛楚彻底激起了奥赛尔的反抗,还没等凝光等人再露出喜色,五条蛇首交错着缠绕,天上的云层开始旋转,聚为以它为中心的漩涡,巨大的能量球开始凝聚,只针对群玉阁的方向喷突而来。


    早在魔神蓄能的那一刻起,众仙都极快地给出了反应,想再次利用归终机凝结力量,只是对手的速度远超他们的想象,像是真正抬起了气势,用尽了力量,水球已经朝着群玉阁前三座归终机的方向直冲了过来。


    那股力量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充满了毁灭的压迫感,刻晴的瞳孔已经开始了颤抖,大脑陷入空白。


    一然眉头紧锁,回身抓起了站在附近的空和刻晴的手腕,伴随着白衣舞动,两步踏回在了群玉阁之上。


    三位仙家反应也绝对不慢,果断放弃了目前唯一的反击武器,带着来不及退后的千岩军飞离了原地。


    一然动作极快地放开两人,急刹回头,鹿角的白色被更多的蓝侵染,他手掌翻动,透明的水系屏障瞬间轮罩在群玉阁边缘,把众人护在其中。


    深色的水球随即而至,三座归终机瞬间爆炸开来,愚人众的传送锚点同时湮灭,凝光用阵法维持的平台也随即崩毁,炸裂为无数尖锐的玻璃碎片。


    奥赛尔攻击余波的冲炸紧跟着翻起,最后被一然维持的水系护盾给彻底拦截在外,让它没有伤到众人一分一毫。


    因为那股蕴含着全盛魔神全力一击的能量击打的中心就处在与群玉阁接壤的平台之上,一然的护盾也几乎算是正面承受了这一击大半的能量。


    在水盾消散,危险消除的那一刻,一然的双臂瞬间软了下来,嘴角渗出了一丝丝惨烈的鲜红。


    空的心脏隐隐收缩,他紧咬着下齿,明明是不一样的人,但莫名的既视感不断翻涌,总觉得又被保护了一次。


    凝光微喘着气,压抑着生命受到威胁的恐惧,她看向已经被雨水冲刷的爆炸灰浪、帮助了她们一路的仙人,与还在虚弱着身体抹掉血迹的一然,眼神越来越坚定:


    “我……还有另一个方案。”


    ……


    已经有些竭力的一然慢慢退在宫殿的角落,带着浅浅地微笑,安静看着剧情的高光再一次如命定般执着地上演。


    积攒了众多复杂情绪的空宣泄般把它的长剑插入了群玉阁之中,众人的身上慢慢浮起了黄金般闪耀的荧光。


    像是最后集聚了一切力量的决战,仙与人把他们的守护璃月的意志共同倾注于群玉阁之上,让这座天上的宫殿如同核武器般炸向了奥赛尔。


    寒意中散发着温暖的阳光硬生生挤过了云层,洒在了跟随众仙一同落在地面上的空的身上。


    已经略显平静的海面再也看不见那只庞然大物的身影,剩余的本就并非全盛的魔神们也已经或畏畏缩缩钻在海底深处,或被隔壁的风神大人与三位仙家一同压制。


    貌似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转去。


    空有些恍惚地呢喃:“结束了吗?”


    派蒙飘在空的身后,一直都很活跃的她现在也被无数次空肉眼可见的危机吓到身心俱疲。


    但总归算是把最大的BOSS解决掉了,她拍了拍小手活跃气氛,带着两分劫后余生的放松与抱怨:


    “应该结束了吧……那只五头怪蛇总不可能在这样恐怖爆炸中还安然无恙……”


    因为璃月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她总一直以为璃月之行会是一趟特别幸福的旅程呢,没想到会这么吓人。


    那是不是应该赶紧开启下一站……


    不过他们的送仙典仪还没有举办完……先祖法蜕也还没有见到……哦对了,一直和他们在一起的钟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发生这么大的危机,他应该有好好躲起来吧……


    想了好多好多的派蒙眨了眨眼睛,总觉得气氛好像有点诡异的安静,甚至都没人接自己的话。


    她推了推空的肩膀:


    “喂!我们现在……”


    刷啦——


    伴随着海面上无数魔神的同时炸开,奥赛尔庞大的躯体再一次从海底猛然冲了起来。


    已经不同于之前一直远在数公里之外的魔神,现在的它距离璃月港近到甚至身体上涌动的深蓝色血液与滑动的粘液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它朝着站在岸边的众仙与众人低下了一只巨大的蛇头,一边扭曲蠕动,一边近距离地对视,近到甚至它脸侧的六根触须都要滴下液体,近到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快窒息到仿佛现场不存在一丝空气。


    在死寂一般的沉默中,派蒙抽吸了一口凉气,她的手颤抖着攥住空的后背,大脑开始堵塞,总觉得自己再过一秒钟就要彻底眩晕在庞然大物营造的恐惧之中。


    众仙与空的抗压能力总要高过丝毫不能动弹的凡人一层。


    空艰难地向前踏了一步,让魔神不知起于何处的威压尽量落在自己的身上,手中的剑一刻也没有松开。


    即便他的脑海中依旧没有任何应对的办法。


    即便他知道,自己如今的实力根本没办法去对抗这位刚汲取了众多海中魔神力量的庞大怪物。


    此时先在他脑海中闪过的,却只是自己曾经在蒙德亲密接触过、同样身为魔神,却只是整日醉醺醺地摸鱼、看起来不太靠谱的风神巴巴托斯。


    所以说,魔神真正的实力都是这样恐怖的吗?


    那他会死在这里吗……


    也对,曾经便有一位实力恐怖的神明抓走了自己的妹妹……


    所以……是他大意了吗……


    可,可他还没能和荧再见上一面。


    他还没能和荧一起找到新的家园……


    空的目光直视着巨大的蛇首,只是握着无锋剑剑柄的手心就已经用力到勒出了血色。


    直到——


    直到一只带着蓝玉手镯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侧,让一抹熟悉的凉意温柔安抚着他快要断线的精神。


    一枚散发着神秘力量的岩元素棋子在身侧男人的手心中显现,乖巧地上下浮动。


    男人温和笑着,苍白脆弱又飘渺的容貌中莫名带着让人安心的气质,他说道:


    “别怕,接下来,就请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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