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破防
对方的面容神态很自然,好像刚刚说出来的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唯一的不自然的是对方瞳孔里的乔津,神情怔愣,不知所措。
乔津消化着郁拂深的话,试图从一顿杂乱中,理出一根丝线,花费了一点时间,但好在他终于找到了一条,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
大佬的说的对,自己毕竟住在大佬家里,万一要是自己出点什么事情,多麻烦,所以就顺手帮自己一把,反正也不废什么事。
这么一想,身上那股奇怪的酸痒渐渐褪去,乔津肯定的点了点头,嗯,一定是这样。
但不管怎样,大佬都是帮了自己,没想到人家身居高位,还那么体察民情,乔津心里涌上一丝崇拜,而且他感觉大佬没那么讨厌自己了,一定是因为自己把奖牌送给他的原因!
得出这个结论,乔津心里振奋,感觉自己和大佬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
但很快,他又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这一段的社团剧情没有全部完成,
原文中,本来应该由男二乔津道的歉,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这也就意味着,这一段剧情他没有走完。
但兔子也是有脾气的,直到今天郁荷真才意识到自己之前错的有多离谱。
黄慧英给红烧肉上勾芡,一勺滋味丰富的赤酱挂在手上,放在花形的红萝卜:“我也不清楚,哎呦小乔,我这忙的都不行啦,你去找先生,你去问他,先生肯定知道。”
但现在不是的,有玩游戏的液晶屏、有摆放的整齐的手办,几件还未摘吊牌的衣服散乱的堆在椅子上,一看就是乔津懒得洗,直接拆了吊牌穿的,角落里还立着一个一人高的沙包。
郁拂深神情没什么温度,他静静看着郁荷真,似乎情绪永远都是那么稳定,但细看之下,眼里已经酝出两团冷寒。
郁拂深可有可无的点头:“还可以,我听说你竞赛拿了个人第一。”他抬头看了一眼郁荷真,低头继续道:“不错,想要什么,直接去找陈子非。”
郁拂深睥睨着郁荷真。
“还是说,你也骗了我,其实我和他之间,你更在乎他?”许映还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剔透,但太空了,好像什么也留不住。
黄慧英转头,知道了男生的怒气是朝谁而来的。
*
乔津猛然想起郁拂深还在里面,郁荷真之前再三告诫他离郁拂深远一点的,心里犹豫了一下,乔津竟然有一种被抓奸的窘迫,这样的心虚让他暂时忘记了早上他和郁荷真之间的不愉快。
郁荷真再一次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当然他也不会说什么了,他的身份,对于任何人都不需要辩解,但许映还的话还是给了他一闷棍。
郁荷真一口气堵在胸口,憋的无限大,语气暴躁道:“吵架也不行啊!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和乔津相处,你有没有为我想过?!”
郁荷真还穿着早上那一件球衣,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额上竟然还挂着汗珠,他朝乔津笑了笑:“津津,不让我进去吗?”
估计是因为今天的事情,因为自己没有按照郁荷真的要求向许映还他们道歉,再加上自己亲舅舅没有站在自己这边,让他在那么多人尤其是在许映还面前丢了脸,所以才这么生气,从学校气势汹汹的杀过来。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最终,郁荷真带着一脸的惶茫走了,许映还看着对方的背影越来越远,树荫落下,错落的斑驳将许映还一整张脸分隔成小块,看不到完整的表情,他好像永远都那么淡定,高温天气在原地站了那么久,整个人一尘不染,像一团化不开的雾。
“有事?”郁拂深低头戴手表,光线打在的直挺的鼻梁上,落下一道浅浅的明暗线,五官被划分的清晰。
他感觉自己想要提的愿望舅舅已经知道了,可该说,还是要说。
不知道什么时候,郁拂深出来了,他刚刚洗过澡,身上穿一件不松不紧的浴衣,脖颈连着衣料下若隐若现的肌理,沟壑分明。
一股气从心底涌上他的大脑,支配了他所有的思考,但郁荷真觉得自己现在尤其冷静和理智。
“我有说你的愿望我都要答应吗?”
乔津身体没什么大事,处理了一下伤口,从医院回到家里的时候,黄惠英正在厨房忙活。
郁荷真心里一下子升起希望,他本来也没期望对方答应,这么说也只是为了让对方答应自己退一步提出的要求,于是他故作难过的抿了抿唇,不情愿道:“那算了,就让津津回郁宅吧,我一个人呆在那里,太无聊了,这总可以吧,舅舅。”
郁荷真哑口无言,这话确实是他说的,那个时候,他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想着到时候给乔津他们找一个更宽敞、更好的活动教室,乔津他们应该也会挺开心的,但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耽搁了,他自己也忘了,可偏偏,事情竟然发展到这个地步。
“你为什么不告诉,你和舅舅住在一起?”
那也没办法,左右剧情也错过了,现在说对不起也来不及了,再说了,他一点也不想说,打死他都不会道歉。
这是两人相处以来第一次发生争吵,原因就是这一次的社团场地。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的天气阴沉下来,乌云厚厚一层,压在天际线,狂风大作,吹的两人身后窗户外的法桐枝干弯折,部分枝干树叶被从树上卷扯下来,随着啸风摔在地上,又高高抛起,和沙石一起构成了天地间浓重黄色中最渺小的一抹。
乔津手顿了一下,下一秒,自己的小人就落地摔死了,屏幕上出现了血淋淋的失败二字,乔津舔了下唇,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带乔津离开,离郁拂深远远的。
*
“那为什么不行?这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儿!”
这话说的心虚,表面是因为害怕两人的关系再恶化,实际上是因为后面的剧情都是以乔津搬离郁宅为背景展开了,书中,男二不在郁荷真身边,才给了郁荷真和许映还亲密相处的自由。
陈子非是郁拂深的二助,负责外交应酬之类的。
“不好意思荷真,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没说,是因为....我怕你和郁先生再吵架,你忘了吗,郁阿姨让你来的目的。”
郁荷真向前疾走几步,两人距离瞬间拉近,他不是看不懂郁拂深已经不悦的脸色,但越是这样,他越觉得不能让乔津和对方待在一起,简直就像是羊待在狼窝!
两人坐下,察觉到气氛不太对的乔津尴尬的脚趾抠地,拼命找话头,最后摆出主人好客的架势:“哎呀黄阿姨炖的汤可香了”,说着就要去够汤勺。
“是我想喝,”乔津连忙干笑道:“我想喝汤,给我自己舀,这可以吧?”
黄慧英正把菜摆上桌,看见郁荷真,也愣了一下,随即很快调整表情,恭敬有礼的叫了一声小少爷。
“津津。”郁荷真按着手柄的按钮,瞳膜映着屏幕里跳跃的小人,蓝盈盈如深流,小人被困在原地,怎么也出不去。
教学楼下的树荫里,郁荷真的脸色不好看:“有那么着急吗?非要把事情闹的那么大吗?!再说了为什么一定要武术社的场地,别的地方不行吗?”
*
乔津不清楚没有走到的剧情会不会对后面的情节发展造成影响,毕竟走完剧情,才有可能回家,但说实在,要是让乔津现在再跑到许映还面前道歉,乔津打死也做不到,又不是他的错,凭什么?!
众目睽睽下舀了一碗汤,乔津就像是顶着日晒干了一件大工程,坐下来的时候,他长舒口气,伸手摸了把快出汗的鬓角。
郁荷真好像知道了什么,他的心脏急跳,震动的他整个躯干都开始颤抖,一种巨大的恐慌铺天盖地的朝他压过来,呼出的气息比40度的天温度还高,整个鼻腔口腔干热的痛。
“您不就是因为之前我和乔津一起骗了您吗?”郁荷真咬着牙,克制喷火的呼吸,再三保证:“我向您发誓,我和乔津以后都不会骗你,也不会干任何坏事,我们会乖乖的,这样总可以吧?”
郁荷真撑起一副笑:“好久没见舅舅了,不知道舅舅最近过的怎么样?”
“黄阿姨,”乔津嚼着小黄鱼,圾拉着拖鞋跑去问黄惠英:“卧室怎么被打通了,要干什么呀?”
*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乔津。”郁拂深突然道:“他自己没长手吗?”声音平的没有一点情绪,乔津不动了,心里嘟囔,我也没想给他舀啊,我本来就是要给我自己舀的。
但没把她带回郁宅,而是让她在臻境工作。
郁荷真没有动,视线凝滞,乔津顺着对方看的方向望去,是一双手工牛皮鞋,在一排的属于自己的各色运动鞋中尤为突兀。
“舅舅,您该不会连一顿饭都不愿意让我吃吧?”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出现也就出现了,为什么这一次,他会这么帮乔津,大有狠狠帮他出气的意味在里面,明明刚到郁宅的时候,他都很讨厌乔津的,几乎都不会主动看他。
郁荷真大脑一片空白,很久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到,郁拂深对乔津说的那句回家吧,并都没错。
郁荷真操纵手柄,看着面前的屏幕,他之前偶然一次也在这里住过,就是这个卧室,他记得很清,那个时候,这间卧室里就是一间精装修的新房,简约的不能再简约,统一的白灰配色,一点人气也没有。
从那之后,没多久,郁拂深几乎就不怎么出现在郁宅了,而自己后来约了几次乔津,乔津也都因为有事拒绝了,明明之前他都不会这么对待自己。
郁荷真就是这个时候来的,乔津听见门铃声,以为是上上下下的工人,于是就直接打开了门,却没想到,门外站的是早上才在学校里见过的郁荷真。
郁荷真很少见过郁拂深这个样子,在郁家老宅的时候,郁拂深连饭都很少和他坐在一起吃,更何况这么慵懒松弛的出现在他面前。
回哪里?为什么要用“家”这个字眼?为什么他们两个人刚刚明明没说几句话,却感觉那么的熟稔或者说亲近。
郁拂深蓦然抬眼看向郁荷真,向上利落的眼尾线条带着一种凌厉的感觉,瞳孔黢黑幽深,仿佛洞察人心,一时间竟然叫郁荷真无处遁形。
“为什么,不是舅舅答应我的,许我一个愿望吗?!”郁荷真瞬间提高了声音,他面上带着愠怒,眼露愤愤,里面的火光熊熊燃烧。
“去臻境”。
郁荷真道:“舅舅,老宅人太多了,我住不习惯,我想回我家去住和津津一起。”他着重说了后半句。
“黄妈怎么在这里?”郁荷真笑眯眯的,眼底却没什么情绪。
何况,乔津看了一眼稳如泰山的郁拂深,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这是人家舅甥一家的事,管他呢,乔津不紧张了,开始吃饭。
是哪里?郁荷真很快就找到了,是自己的舅舅——郁拂深。
整个房子里充满了乔津的味道,这样浓重的生活痕迹,老宅里乔津的卧室都没有这样,而如今,那里面已经被搬空了,没人居住,被改成了一个小书房。
没人说话,乔津左看右看,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惴惴不安,总有一种上去把两人拉开的冲动。
郁荷真和郁拂深对视着,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好,乔津赶紧打断,岔开话题:“饭好了,咱们一起吃饭吧!”
郁拂深看在眼里,懒得拆穿,他穿上防风薄外套,外套稍宽松,被他的身材撑起,明显可以感觉到衣料下有力的肌理线条,他整理着袖口,平静道:“换一个吧。”
乔津哪里敢打搅郁拂深,又偷偷摸了一条小黄鱼,塞进嘴巴里,溜了出去。
没住人的两间客卧叮叮当当,有工人进出,乔津摸过去一看,霍,好大的工程,里面的东西都搬空了,两个卧室之间的墙也被打通了,空荡荡一片。
他这副样子,好像真的是把臻境当家了。
郁荷真维持着脸上不满,实则眼里是掩盖不住的期望和还未彻底平息的怒火,像在狼王面前耍小聪明的小狼,尾巴却野心勃勃的翘起。
之前是自己和郁拂深的关系不怎么样,当然,原因主要于在自己不太受郁拂深待见,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倒像是舅甥两人关系不太和谐。
郁荷真腾的站起来,手里的手柄都忘记放下,他往外走,走的很急,走到郁拂深的房门前。
郁荷真的声音大,许映还侧了下脸,感觉右边耳朵有点痛。
黄慧英并不是从外面家政公司聘请的普通保姆,她之前是老宅里的人,郁拂深和郁语浓的母亲还在世时,最喜欢的就是她做的菜,不过后来自己的孙子出生,她便请辞了,郁拂深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把她又请了回来。
郁荷真收回视线,换上拖鞋,先一步乔津走到客厅。
郁拂深临时有事要出去一趟,郁荷真敲门进去的时候,他已经换了一身偏休闲的衣服,看样子不是公事。
空气安静,郁拂深没有说话,郁荷真没有从对方的脸上洞察出任何不悦,但对方的身体从刚刚的侧身,变成了直面自己。
但在臻境,明明没多久,好像连生活习惯都发生了变化,不仅有了顾及乔津口味的菜,就连郁拂深自己也吃了几口。
门口的鞋子,玄关的车钥匙、装饰架上的燃到尽的熟悉线香、桌子上的时蔬,一个个都在告诉郁荷真这里的还有人,并且还不是短暂的停留,而是住了有一段时间了。
“郁荷真,这是两个愿望。”郁拂深道。
扬起一个不算自然的笑,乔津连忙让开身体:“别说胡话,快进来。”
没其他办法,乔津存了点侥幸心理,祈祷后面的剧情不要受到今天的影响,可以没有差错的发展下去。
郁荷真的筷子几乎拿不稳,差点一头栽进面前的饭碗里,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做梦,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
吃过饭,郁荷真没有走的意思,乔津只好带着心不在焉、恍恍惚惚的郁荷真来到自己房间,翻出很久没有玩的手柄,想着和郁荷真玩一把。
黄慧英不明所以,但她察觉到郁荷真微笑下的怒气,正准备斟酌开口,却看见面前男生的表情陡然一变,隐藏的怒气突然有了实体,从源源不断的五官、尤其是眼睛中涌出,下颌缓缓收紧,但偏偏他还笑着,两种矛盾的表情将整张脸染的非常可怖!
郁荷真的心情低沉,从刚刚进门到现在,眼前见到的一切都让他非常不爽,心里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在乔津祈祷的功夫,郁荷真和许映还那边发生了摩擦。
怪他,郁荷真深深后悔,自从乔津搬来这里之后,自己就只在搬家第一天来陪过他一次,后来就再也没有来过臻境,他忙着干太多事情,忙着追着许映还跑,忙着和朋友们玩,忙着学习,将和乔津在一起的时间挤占光了,以至于现在和乔津之间似乎有了隔阂。
许映还深深抿了下唇,像是在忍耐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不是你说过的吗,我比你所有的兄弟都重要,而且你为了我一次次鸽了乔津,还用各种理由搪塞,我还以为你没那么在乎他呢?”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郁荷真仔细回忆,好像是从郁拂深出车祸住院时开始的不、不对,好像更早一些,好像是从乔津从郁宅搬出去,住到臻境开始的。
郁荷真想起了刚刚离开时,郁拂深对乔津说的话——回家。
乔津挤进去帮忙,忙里添乱,黄慧英一看他身上补丁似的纱布,又是心疼又是无奈的将人撵了出去,出来时候,乔津手里小心提溜着一条出锅没多久,炸的金黄酥香的小黄鱼。
听乔津这么说,郁荷真陷入沉默,他妈的目的,他当然清楚,而且整个郁宅的人估计都清楚,这也就意味着,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违逆郁拂深的意思。
许映还顿了顿,无奈道:“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以为只是吵架,没想到会变成打架,我上去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半晌,两人之间僵持的氛围被郁荷真的话戳破,郁荷真突然一笑,眼中的盛怒好像是一霎的烟花,转瞬即逝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抓到,整张脸像他之前在老宅里面对郁拂深那样,一点儿错都挑不出来。
刚刚缓和起来的氛围瞬间掉到谷底,乔津下意识看了眼郁荷真,果然,对方嘴角的笑挂不住了,眼睛是一层冷霜。
郁拂深看都不看他一眼,走到桌前,淡淡道:“吃饭吧。”
即使在来的路上有了思想准备,郁荷真还是被眼前的一切震惊到,他知道在自己没看到的地方,郁拂深和乔津的关系发生了变化,可是他没想到两人竟然这样一种相处模式,怎么会这样?!郁荷真愤怒又震惊。
郁荷真想起之前在老宅的餐食,一切都以郁拂深为先,所有的菜,就算是荤菜,也都是蒸煮的白肉,一点多余的颜色和调味都没有,郁荷真吃了好久才适应,而郁拂深这样的生活一过就是十多年。
“是我让她来的。”
许映还的表情淡淡的:“武术社的场地也不是我一定要的,是社团一起商量定下的,而且,我记得我有告诉过你,是你说的,可以用,没关系,你会处理好的。”
郁荷真眼睛一转,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心中的愤懑退去一些,他看着郁拂深,试探道:“舅舅,我现在就有一个小愿望。”
这不是他能接受的。
乔津太乖、太好哄、太好说话了,就像一只很好伤害的兔子,好像无论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尖叫,以至于郁荷真肆无忌惮。
郁荷真死死盯着黄惠英,等她说话。
“荷真?”乔津懵逼,艰难把嘴巴里的肉咽下去:“你,你怎么来了?”
郁荷真没动筷子,他看着桌子上的菜,有几道老宅的风格,清清淡淡,滴油不见,但也有几道,浓油赤酱,大荤大腥,乔津的筷子就在那几道上停留,偶尔才吃几口清淡的。
他拦下一辆出租,坐了上去,司机催促了好几遍,他才用干涸的声带发出粗涩如沙石摩擦的声音。
可能刚刚被事情的发展裹挟着走,以至于他忽视了很多个细节,现在回忆会议室里发生的一切,总觉得的有哪里很奇怪。
郁荷真没有回郁宅,他走了一会儿,让自己冷静下来。
短短四个字,就像是捅了郁荷真的马蜂窝,让他自学校就憋闷隐忍的心火,瞬间爆发,汩汩涌出,难以阻止,他毕竟年轻,虽然有意识掩盖自己的真实情绪,但一点触及到怒火中心,怎么可能忍得住。
“我是这么说过,可是你们也不能直接上去就砸人家东西吧,还打架,就算要搬,就不能多宽限他们一点时间。”
心里咯噔一下,乔津连忙道:“真真,换鞋吗?”
房间内没有开灯,和外面的天色一样阴沉昏暗,空气挤压成一团,
让里面的人几近窒息。
郁荷真艰难又急促的喘了一口气,他看着面前的郁拂深,对方抱臂站着,姿态慵懒又俯视着他,优越的身高和影子连成一道天柱,正正落在郁荷真的头顶,郁荷真的脖颈仿佛被一种无形力量的一点点攥紧。
第 32 章 送你训练室
房间昏暗,暗波流动。
郁荷真咬牙挺着,眼睛执拗,鬓角出汗。
陡然的,压抑了一早的雨,突然在此时哗一声落下,就像是被碰倒的水桶,大颗又剧烈的砸在外面的地面和窗户上。
很大的雨,清晰的能看见雨线,郁拂深的脸、身体被分割成一道一道,依旧坚不可摧,水的光影从他脸上刀刃一般的划过,瞳孔被冷光侥幸捕捉,里面正不动声色酝酿着两团风雨欲来的风暴。
郁荷真滚了下干涩发痛的喉咙,忍住向后退的想法,他力图让自己看起来势强。
“郁荷真。”以漫天暴雨昏沙为背景,站在静谧与暴乱的边界线上,郁拂深仿佛掌控一切,薄唇衔冰:“你凭什么和我提这样的要求?而且,你说的这些,乔津他知道吗?”
乔津当然不知道。
郁荷真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用一股劲儿撑着自己,脊背挺直:“他、他会同意的。”
他从公司回来了,身上还穿着标志笔挺的西装,深色衣料衬的他露在外面的皮肤如石膏一般,他动了动,脖颈上藏蓝暗纹的真丝领带结随着他侧头的动作,微微蹭过喉结,带着某种不动声色的克制。
男生的头发长出来了些,被地毯蹭的毛绒绒的,带着卷曲的弧度漂浮在空中,配上他一脸信赖和真诚,像盛开的太阳花,非常的让人想要摸一摸。
郁拂深脚步一顿,徐徐侧脸,郁荷真聚精会神,汗珠从鬓角流下,他紧张的去看郁拂深的脸,不错过任何一个微表情,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郁拂深的回答。
男人握着门把的手一点点收紧,指节突出泛白,面上却什么都不显,眼也不抬道:“他住在郁家,就是郁家的人,记住你说过的,向他道歉。”
而且还是一个器械齐全的武术练功室!
乔津坐在地上,平复了一下心情,因为剧情的偏差,他渐渐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后面的剧情发展。
从臻境出来,他衣服近乎半湿,迎着雨和风往闷头往前走,郁荷真的手机一直在响。
郁拂深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语气淡淡:“是吗,看来这就是你对待朋友的方式,而且我一直以为那个乐团的男生和你关系最亲近。”
后背的肌肉猛地绷紧,瞳孔凝练成一道天堑般的线,半晌,脖颈僵硬又极其缓慢的转动,一道如有实质的视线扣在乔津身上。
“随意用就可以,本来就是消耗品,坏了再换就行。”郁拂深道。
讲真,他忽然觉得活动室自己用着十分亏心,先生对他这么好,可他却暗地里“觊觎”人家的外甥,之前他还觉得在剧情可控范围内和大佬拉近一下关系,就算后面因为“喜欢”郁荷真被大佬警告,也能睁一只眼一只眼让他好吃好喝一路平安苟到结局。
乔津摇摇头,那可不行,这样大的活动教室放在外面租一天就要不少钱,更何况这还是先生送他的,就这一点,他就必须要好好珍惜。
可能是剧烈的运动,让乔津心跳很快,呼吸也很快,他胸膛起伏着,浑身都痒,像是神经在咯咯咯的笑,乔津闲不下来,一个鲤鱼打挺,开始满场胡乱打拳,释放精力。
事实上,那天郁荷真从臻境离开后的第二天,就打了电话过来,向他道歉,说不应该没有了解完事情全貌,就要求乔津道歉,还让他不要生气,乔津被吓了一大跳,原文中男二在会议室的时候是要道歉的,没想到现在他不仅没道歉,反过来竟然是郁荷真给自己道歉。
喉咙藏在领结之下,像吞噬猎物一样耸动着,除了郁拂深,没人知道。
“干嘛?!”郁荷真的语气不耐。
“不客气。”只停留三秒,郁拂深就收回了手,像只客气的安慰。
“那就好。”郁拂深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转身就准备走,脚刚迈出半步,身体就突然像定住一样,停在原地。
“我求爷爷你说什么?什么叫不用了,你不打算告白了?!”
乔津抿唇,不知所措的打量着周围,满心满眼全是欣喜:“谢谢先生,我真的真的太喜欢这里了,您、您放心,我会好好珍惜爱护的。”
语气很乖,盯着郁拂深的眼睛就像是看橱窗里的限量顶级手办,带着欣喜又尊敬的意味,脚趾头却不安分的乱动。
像是通电了一样,双脚踩上地毯的一霎那,乔津浑身猛地一哆嗦,全身的细胞都开始欢呼呐喊,满眼放光的环视了一圈,他再也忍不住了,猛地跳起来欢呼一声,结结实实的跑了几圈,像是浑身又使不完的劲儿,翻跟头、腾空飞踢,吓的旁边的黄慧英心惊肉跳。
“别别别。”乔津连忙摆手,焦急道:“别收走,先生、我就是就是太不敢相信了,这里、这里简直太好了”
“不用了。”郁荷真想也不想,利落打断。
乔津立刻站直了,然后慢慢走到郁拂深面前:“先生,你回来了。”
他没有去问乔津要不要和他一起走,郁荷真很清楚,郁拂深说过的话,没有不成的,况且自己已经在刚刚的那场谈话中输了,输的非常狼狈。
突然,乔津意识到了什么,他震惊的看向郁拂深,一定是那天在卧室里,先生向郁荷真说了什么,否则郁荷真怎么可能冷不丁向他道歉。
“他不是你的朋友吗?”郁拂深突然问。
那头的的齐宗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咳了两声,正色道:“别挂别挂,你之前不是说要给你那的酷哥音乐家告白吗,场地我租好了,按你的时间,就到时候全班假期户外游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我给你说”
先生真好啊,给了他活动教室自由使用,以后回家也可以继续训练了。
半晌,男人缓缓抬起手,自阴影中伸出,轻轻落在男生的头上,刚才意动的手指终于贴上那些毛绒绒的发丝,像陷入一片旺盛而柔软的水草中。
郁荷真怎么甘心只得出这样一个结果,心里的很多疑惑压抑成沉甸甸的巨石,压的他发慌,他必须要问出口。
听到黄慧英这么说,乔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太开心了,阿姨,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先生啊。”
先生人真好啊,虽然总是冷冷的,但是真真温柔啊,和原文描写的一点都不一样。
乔津停不下来,左看看右摸摸,又去捣鼓那些器材:“阿姨,这个真的是先生给我准备的房间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能别什么事情都提乔津吗?”郁荷真拧眉,像是被碰了弦,反应很大:“这和他有什么关系,本来也不是他的错!”
乔津想想都替原文男二心疼,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次生日,再加上前面数学竞赛、合力欺骗家长的表现,让原文中的大佬郁拂深彻底确定乔津喜欢自己的外甥,继而触发了原文的一个高潮——郁拂深当面告诫乔津,离郁荷真远一点。
“乔津他不会和你走。”郁拂深打开门:“以后没事,就不要来这里了。”
看着嘟嘟嘟忙音的电话,齐宗气的无语,行吧,就作吧,作到后面,兄弟、爱人一个都不剩。
“谢谢你,先生。”男生声音郑重而诚恳,他半仰着头,逆着光,镶嵌在蜜色肌肤上的眼睛,极力睁大,想要看清男人的藏在阴影里的表情,却只能看清对方如薄冰的唇和收紧的下颌。
乔津收到了一个新的活动室,就在臻境的大平层里。
“对啊,家里除了你谁还用的着这么一个房间。”黄惠英打趣:“还不进去看看?”
郁荷真瞬间涨红了脸,他瞪着郁拂深,张惶辩解:“我会向津津道歉,再说了,津津也不会在意的。”
“有事说事!别废话!”郁荷真已经准备撂电话了。
手攥成拳,郁荷真猛地转身,高声质问:“舅舅以前不是很讨厌乔津吗?为什么现在突然这样,愿意为他说话?”
一时之间,乔津不知道该说什么,对剧情的担心、对郁拂深的惊讶这些复杂的情绪汇成一团,沉甸甸压在他胸腔,但他感觉的到,胸腔里充斥最多的就是感动。
“哎呀,慢点慢点”黄慧英劝道:“别伤着了!”
乔津隐隐有点担心剧情,虽然书里没有写社团事件的后续,但这样的发展应该不是原文想要表达的。
瞬间
事实证明,不喜欢你送金山都没用。
“对对对,你是在做梦”黄慧英笑着摇摇头:“先生听到你这么说肯定要难过了,他准备了这么些,你竟然还不相信。”
“先生给你准备的,喜欢吗?”身后的黄慧英抱着洗好的衣服,笑盈盈地解释。
郁拂深看着乔津的右手,食指指节上的伤口已经结痂脱落,留下一层淡粉色的新皮,他问:“他给你道歉了吗?”
但与此同时,他又莫名松了一口气,舅舅是护短的,这点他清楚,说的难听点,哪怕是郁家的一条狗,要是在外面被人欺负,舅舅知道了,也会让人去教训回来。
郁荷真愣了一下,然后理直气壮道:“津津当然是我的朋友,我们关系最好,舅舅你不知道吗?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他站在簇新的房间的面前,看见地板上铺着厚厚一层武术训练的卷毯,中间空出了足够大的空间,周围整齐摆放着引体向上的单杠器械、拳击沙袋、移动式的三角桩等训练工具,此时阳光就静静落在那些器械的把手上,映出烙印的品牌标记,无声呼唤人来使用。
“怎么了这是?”那边声音懒洋洋的:“这么大火气?”
乔津眼睛像点亮的海洋,越来越粼粼,他蹭的转头看向黄惠英,满脸不知所措的欣喜和震惊,他抬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后的房间。
郁荷真再一次噎住了,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大脑却一片混沌,只能眼睁睁看着收拾好了的郁拂深从自己身边走过。
这个惊喜太大了,以至于乔津现在还是懵的,他抬脚就要迈进去,又连忙收回来,站在门口乖乖开始脱鞋、脱袜子,然后起身,煞有介事的深吸一口气,尝试着迈脚踩了进去。
正准备再劝劝,那头的郁荷正却没耐心听了,直接撂了电话。
原文中,社团纷争之后,就到了郁荷真的生日,郁荷真没什么喜好,再说了人家也不缺什么,原文中的乔津想着郁荷真唯一算得热衷的运动也只有网球了,于是已经对许映还抱有极强敌意的乔津为了能讨郁荷真的欢心,砸重金为他购买了生日礼物——一副网球拍。
郁荷真缓缓从房间里走出来,他心思沉沉又满眼空茫的往外走,路过两间打通的卧室时往往里面瞥了一眼,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不过木地板都全部掀了起来,露出里面沥青的水泥地,这么大的面积,不知道要用来干什么。
“不是,我还什么都没说呢”齐宗无语望天,不是你自己要人家道歉的吗,怎么现在还急了。
听见郁荷真这么说,郁拂深挑了下唇角,露出一抹难得讥笑:“早上的时候,你还让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道歉,现在倒是对自己挺有自信。”
郁拂深手指动了动,眼睫微垂,压下一道幽深的光,敛在瞳孔里。
郁荷真终于能腾出手来擦一把额头上的汗,外面的雨渐渐小了,他抬起头,脸映在窗户上,和斑驳的雨水混在一起,变成他也看不清的样子。
*
说实话,他这几天看着工人们进进出的,还以为郁拂深是嫌自己的卧室小,要弄个大卧室,或者大书房,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房间竟然是给自己准备的!
郁拂深缓缓低头,就看见了铁灰色衣角上一截蜜色的手指,所有的牵引和阻力都来自那里,很轻的力道。
“什么叫暂时没这个打算了,”为了这事忙活了一个礼拜的齐宗快要崩溃:“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今天,这说变就变了?!”
“嗯,暂时没这个打算了。”
一句话就让原文的乔津骚红了脸,如果郁拂深直接说郁家不会接纳一个底层穷小子,或许他还能辩解几句,没想到大佬直接从郁荷真的感受出发,言外之意就是你,配不上他。
所以这么看来,只是只是单纯的顾及郁家的面子,只是这样。
郁荷真一开始打球确实用着乔津送的那副拍子,但他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等到二代三代的产品出了,自己随便就买下了,而乔津送的,在某一次和郁荷真和许映还打网球的过程中,被许映还握在了手里,再后来,就再也没有使用过了。
乔津浑身热气腾腾,一想到这是先生专门给自己的准备,心就往胸前一阵阵的涌,恨不得冲出来,绕着活动室飞一圈。
乔津仰起头,嘴角是压不下的笑:“先生真的愿意把这个活动室给我用吗?”他再三确认。
“郁荷真最近联系你了吗?”郁拂深突然道。
乔津回神,点了点头:“他联系我了,他给我打了电话,怎么了,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嗯,确实是真的,不对啊,怎么会是真的呢?先生为什么会突然送自己这么大一份礼物呢?不对,不是突然,好像自从住到这里后,先生都对自己很好很好,虽然面上淡淡的,但心是很细,带他去吃饭、给他补课,尤其是从医院回来,没那么讨厌自己后,送了自己好多好多东西。
郁荷真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就哦了一声:“是不是因为今天早上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让乔津道歉他没道来着。”
乔津一个利落的收势,只觉得神清气爽、一点都不累,长长舒一口气,他抬头,这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人,是郁拂深。
想到这里,乔津自己也红了脸。
*
他打的入迷,没发现不知道时候,门口已经站了一个人影,看了好一会儿。
他大字倒在地毯上,看着高高的天花板,还以为是在做梦,于是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腹肌。
他烦不胜烦,最终还是从兜里掏出手机,是——齐宗。
乔津一直记得原文对那一段情节的描写——郁拂深站在高阶之上,睥睨乔津的眼神沉寂无波,狼狈的乔津陡然生出一种云泥殊途的卑微,他不敢直视,瑟缩在原地,半晌,男人对这个企图染指自己外甥的人说了见面以来的唯一句话:“荷真我了解,他吃不了苦。”
“那我现在收走?”
他转身,走的不紧不慢,面色如常,只有刚才触碰的右手在看不见的阴影里缓缓攥拳,指节相互摩挲。
郁荷真站在原地久久不动,脚步声远去,他的耳朵里像是灌满了凉水,咕嘟咕嘟的,像是在讥讽他刚刚的表现多么好笑。
乔津怔愣了一下,喃喃道:“他确实给我道歉了,您怎么知道”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来挺喜欢。”郁拂深的视线落在乔津已经被汗水浸湿的衣领上。
郁荷真意识到,他一直都忽略了乔津,仗着朋友的关系,无形中伤害了他一次又一次,对待乔津,他竟然连自己的舅舅都比不上。
但现在,他不敢肯定了。
收了人家的礼,人家对自己还那么好,要是先生知道自己对他的亲外甥“图谋不轨”,是不是、死的会更惨?
乔津有一种自己硬生生把剧情难度作高了的感觉。
第 33 章 十万块的手表
乔津得过几天苦日子了。
原文中男二买的那个牌子的网球拍挺贵,不是一个普通高中生可以承担起的,并且他没有向父母要钱,而是一个人去挣,文章为了凸显男二喜欢的专一深情,赚钱的方式竟然是去打黑拳!
乔津一看这情节第一反应就是吐槽,原文乔津和自己一样学的是传统武术,走的是强身健体,正骨振神,武学文化熏陶的路子,说白了就是没多少实战经验,而现代搏击则不一样,它的动作没有传统武术那么细腻,但讲究的是对抗性,一拳拳都是在台上打出来的,二者完全不同,不过本质上,其实没有高低之分,只看个人的选择。
来钱确实快,但也确实被打的很惨,一个学习传统武学的人未必能打得过现代搏击的选手,乔津在现实世界就曾经因为年少无知在国外参加过一次散打比赛,真肉真拳头的上,牙差点儿没被对面打掉,在医院躺了三天才出来,现在想想骨头都还疼。
可是有什么办法,剧情都这么写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乔津安慰自己,没事,为了赚钱苦点就苦点了,大不了他选难度最低的,反正自己还有点零花钱,到时候上台就倒,不会有什么事。
但具体礼物买多贵的呢,原文为了显示逼格,没有直接说价格,只说了牌子和样子,网上也没有明确价格,乔津没办法,只能去店里瞅瞅。
唯一的线下点只在首京的高端时尚百货公司,乔津坐公交过去,在空的几乎只剩下导购的大楼里,找到了那家线下实体店,导购热情的向他推荐这各种网球拍,什么和太空飞船、运载火箭一个材质的,什么镶了多少克拉北美钻石的,总之,什么材料稀有,他们就拿什么做。
“停停停”乔津打断郁荷真的话:“都是兄弟,我没那么小气,我最近是真的有事,得好好训练。”
乔津耸耸肩,他感觉好像自上次社团斗殴后,郁荷真的态度就怪怪的,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他都能看的出来,郁荷真是真的很喜欢许映还,周围人也都这么说,男生看许映还的眼神都是亮晶晶的,估计就算有一点点小插曲,也不会影响两个人美好的大结局。
“你才从医院回来没多久,身上的伤也才好的差不多,”片刻后,郁拂深道:“最近外面挺乱的,没事就在家里呆着,别出去乱跑。”
三个人围着乔津的伤口开始研究,乔津无奈又好笑的看着面前的三个大脑袋,忽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津津,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郁荷真朗声道,结果一看地板上杯盘狼藉的打包盒,顿时愣在原地。
*
“可是津津,我总感觉咱们都没之前那么亲近了,你是不是还在生那天我让你道歉的气,对不”
乔津回神,挡了挡胳膊:“没事,就、就练练”
“不行啊,真真,我电话里面和你说过的”乔津道:“我这几天有点忙,不能打游戏了,要不然状态不好。”再说了,自从有了活动室,臻境就有了门禁,先生定的,最迟晚上八点。
他记得很清楚,百货公司,摆在玻璃橱窗里的那只手表也正正好十万!
“荷真?”乔津起身:“你们怎么过来了?”
可现在,和他们相处的越久,随着亲密关系的逐渐建立,乔津也能感受到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对于自己好朋友“乔津”的关心在意,这些,都不是假的。
他哪里还有心情再应付许映还,他忙的很。
*
不过,高皋这么一说,乔津也感觉怪怪的,好像,两人之间透出一种别人插不进来感觉。
郁先生?和他有什么关系?
乔津皱眉,这段时间郁荷真不是应该和许映还打的火热吗,这再过两三个剧情点就要告白了,哪有时间搭理自己这个备胎男二。
先生这是怎么了,是工作不顺利吗,感觉今天好像不太开心啊。
他姓郁,老跟在别人屁股后面算怎么一回儿事?再说了,乔津最近都不怎么理他了,他和舅舅住在一起,总让郁荷真非常不安。
明亮的灯光下,方圆形的表盘可以看见乔津的倒影,表镜是低调浓郁的宝石蓝,表盘里还设置了秒表、日历功能,功能虽然多,但排序有秩,腕带是金属银,整个手表安静的躺在复古绿的小枕头上,像融化了所有时间,收敛所有光华。
格斗项目其实都一样,区别只在于选手以及奖金数额,奖金越高,对手自然越强。
必须走,立刻离开这个销金库,唉等等,那是什么?
高皋心里不是滋味,看了两人半天,撇过头问乔津:“你有没有觉得,他俩不太对劲?”
关凯扒肉,忙里偷闲的瞪了高皋,用眼神骂他。
哪知道,马屁拍在了马腿上,郁拂深听他这么说,脸色更难看了,像刚刚从雪堆里挖出来的一样。
至于郁荷真的这些心理活动,乔津是一点都不知道,他忙着做抗打训练,忙着和朋友们一起玩,很快,时间就到了比赛的那天。
郁荷真把手机放回兜里,许映还也没有再打来,怎么想的?郁荷真能怎么想,其实他现在也很混乱,他看着许映还的时候,对方那张脸他还是很喜欢,可是人总不能只看脸谈恋爱吧,相处久了,就觉得好像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果真,片刻,郁荷真就重新恢复了笑意:“那就算啦,本来以为直接找你你会答应的,行了,你忙吧,我回去啦,有需要直接给我打电话。”
乔津记得自己和他说过,自己已经约好和别人吃了,他没想到郁荷真还会过来找他。
*
“不好意思啊,荷真,我今天有训练,已经约好结束后和皋皋他们一起吃了。”乔津这几天忙得很,哪有时间在外面吃,中午就准备几个人一起在训练室点外卖。
“他怎么还好意思来!”高皋低声忿忿,被关凯捂住嘴巴。
高皋不放心,一把拉过:“练也不是这么个练法啊,你身体不要了啊,快快快,柳颂英你俩别腻歪了,拿红花油去!”
“你最近有什么事?”那边停顿片刻,狐疑道:“是和舅舅有关系吗?他让你干什么?”
男人坐在餐桌前,面色还是不怎么好看,修长指尖正轻点的手中杯壁,乔津和男人待在一起时间长了,大概能明白这个动作的意思,大佬这是在思考。
乔津的注意力全部被面前着支手表吸引,表镜的颜色让他尤为沉迷,他想起了第一次在老宅见郁拂深的时候,对方手腕上就戴着一支手表,金属的腕带衬的手腕尤其好看、矜贵,不对,郁拂深本来就是漂亮、矜贵的,是人衬托了表。
乔津紧紧盯着宣传单,别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脑子里只有一个数字——十万、十万、十万!
在原文里,作为舔狗男二的朋友们,他们几乎没有戏份,统一的称呼是“乔津的几个社团好友”,只在乔津出现的部分剧情里被浅浅带过,他们是没有感情的背景板、工具人,所有不会有人好奇他们的生活轨迹,乔津读原文的时候也是这样。
乔津有些疑惑,这些既然都是真的,那在书中世界什么才是假的?
吃完饭,收拾到一半的时候,郁荷真突然来了,身后还跟着齐宗,两人手里提着一大堆打包好的食物。
郁荷真终于开心了一些,对乔津道:“那我能待在这里看你训练吗?等你结束了,咱们可以一起去打游戏!”
不过,不管送什么,剧情既然说了打黑拳,就必须去做做样子,不打不是男人。
即使决定走后门,但是以防万一,乔津还是稍微练了练肌肉,连续几天,他早出晚归,晚上还在活动室里举铁,动静不小。
这么厉害?
“先生好。”乔津坐下来,已经饿的不行了。
“先生,如果很喜欢的,我们建议最好尽快购买呢,因为过几天国内上线的话,很可能会涨价呢!”
乔津感动郁于大佬对自己的关心,连忙道:“我不累的,先生,有这样的训练室,练多久我都不会累。”
乔津掏出卡,牙齿差点把唇咬破:“就它了,刷卡。”
原文中的男二为了给郁荷真买礼物,拼劲了全力,最后侥幸获胜,取得了奖金,代价就是被打的差点失去意识。
一定很衬他淡白的肤色,银色的腕带扣在他隐动的脉搏和血管上,或许会被体温暖热一些,幽蓝的表盘和瞳孔一样深邃,指针一分一秒的走过,却无法催促他,郁拂深始终不慌不忙、运筹帷幄。
中午的时候,郁拂深回来了,乔津从活动室出来,看见郁拂深站在岛台边背影,他连忙又回到自己卧室,冲了个澡。
乔津是在去社团训练的路上,接到了郁荷真的电话。
很解气,通体舒畅!
郁荷真放下手里的袋子,勉强勾了勾嘴巴:“你说你训练,我就想着给你带点吃的,没想到你们都吃完了”
乔津注意力被旁边一家高档门面的橱窗吸引,他走过去,站在展示柜前,正正方方的玻璃盒里,摆放着一支手表。
这边,郁荷真离开武术社没多久,手机就响了,是许映还打来的,郁荷真看着响铃界面,迟迟没有接。
“先生,您眼光不错,这是我们品牌对二十前传承经典款的的重新演绎,这款夜光月桂,是旁边这几支的复杂机芯款里唯一的迷你自动陀。”店内销售走过来,微笑介绍:“表镜是蓝宝石水晶材质,表带是不锈钢,属于一款运动系手表,动力储备是48小时。”
看出乔津的惊讶,光头眯眼骄傲一笑:“可不嘛,人名字就叫泰林,和森就差一个木字!江湖人称赛一场,意思就是一个回合就能赢!”
乔津向导购形容他要的拍子,导购两眼放光,从IPAD里挑出货样,问他是不是这个,不过目前国内还没有正式上市,但是如果需要,他们可以和国外的总部联系,直接调货过来。
不忍浪费郁荷真的心意,乔津连忙接下东西:“没事,我饿的快,一会儿练一练,肯定又饿了,你这个送的太是时候了!”
所以,还必须上赶着当冤种吗?!心简直滴血,但是有一说一,郁荷真也送过自己很多东西,加起来的价值肯定超过这幅网球拍了,心一横,既然是好兄弟喜欢的东西,勒紧裤腰带也要拿下!
*
真的很适合先生啊,乔津这么想着。
尤其是发生了这次这件事后,两人之间出现了一层隔阂,或者确切的说,是郁荷真自己心里有了隔阂,以前许映还话少,他心劲儿也在还能厚着脸皮追一追,可是现在,郁荷真却没那么情愿了。
“给你收拾活动室,不是为了让你把自己累死的。”声音也是冷的。
乔津去的早,本来以为学校没什么人,结果路过某个教室里,看见里面正叮铃咣啦的往外搬东西,搬出来的全是乐器,在看一眼门上的社团名称,正是乐团。
站在黑漆漆的地下拳场,乔津在一片汗臭、脚臭、烟臭仔细辨认着宣传单上的的对手名字和照片,奖金从十万一直到三万,乔津倒着一行行看上去,最终停留在了十万那一栏。
郁拂深看了乔津一眼,男生手上、胳膊上又添了新伤,皮肤也更黑了些,肌肉则紧实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精瘦精瘦的,郁拂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渐渐微冷。
郁荷真沉默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渐淡,旁边的齐宗挑了下眉头,小少爷这才是真正不开心了,往常不开心的时候,整人的方式老多了,不过要是面对乔津,他估计就得自己咽了。
乔津深吸一口气,脑子开始往上涌血,他脑子一热,就容易做一些艺不高,但胆儿奔儿大的事情。
看导购迫切的样子,就知道买这拍子的人有多么冤大头了,一看价格,果然,非常的资本主义,好在自己这几年也不是白混的,算上攒下来的私房钱,勉勉强强也能拿下。
早上训练的时候,四个人更是喜气洋洋,高皋大手一挥,中午叫了很贵的午餐,几个人拉过武术垫坐在一起吃。
乐团的人不多不少,又不像足球、篮球这些需要特别大的场地,所以就把教室腾出来,让给更需要的社团,至于在之前私自闯入武术社、破坏社内财务,还辱骂他人的社员,一律处以严重警告处分,通报批评。
乔津随便擦了两下头发,听见黄慧英敲门叫他吃饭,闻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确定没有什么味道了,才走出去。
乱?哪里乱?乔津没察觉的不对劲,也没有犹豫,乖乖点了点头。
自从那天从臻境离开后,郁荷真和乔津的联系突然多了起来,微信聊天的信息都长了,对方不是给他分享游戏视频,就是问他在哪里,在干什么、中午吃了什么,偶尔还会问几句郁拂深在不在家里。
乔津想起郁荷真在微信里告诉他,学校的处理结果下来了,以后所有社团的场地分配不再以校外赛的积分为标准,而是参考人头数量和社团活动的需要。
“本来啊,学校还商量着要不要给咱们换个更大的教室,没想到咱们几个竟然都不舍得这个教室。”
乔津一无所知,嘿嘿笑着,露在外面的牙明晃晃的白,郁拂深拧眉盯着乔津,一点都没沾染上他的开心,乔津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尴尬的哈哈两声,笑不出来了。
乔津认真观察,关凯吃完了,柳颂英把包里的水杯拿出来,递给关凯,关凯接过,喝了一口,两人动作自然又娴熟,好像做的很多次。
吃过饭后,乔津不想触郁拂深的霉头,准备低调的撤回活动室,却被郁拂深叫住了。
“小伙子,这可要谨慎啊,我们这可没有保险啊!”旁边一个光头叼着烟,忙着收报名费:“你要挑战他,那你可得好好想想,他可是我们老板从泰国挖来的,打了十几年的泰拳了,从无败绩,和泰森是本家。”
齐宗站在旁边偷偷看了一眼,心里啧了一声,郁小少爷在乔津面前倒像个孩子似的,在其他人面前虽然笑眯眯的,但就是给人感觉远远的,像在天边似的,而且看着好说话,实际上特别难伺候。
郁荷真不情不愿的挂断了电话。
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
*
黑拳说白了就是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一种格斗比赛,相较于正规的格斗赛来说,它更加的简单粗暴,唯一的目的就是盈利性,主办方也不会像正规比赛一样给选手们买保险、做体检、查违禁药品之类的,因此危险系数很大。
旁边的齐宗眼观鼻鼻观心,自从上次因为社团的事情吵架之后,这两人和好是和好了,可是总感觉好像没之前那么亲密了,也不知道郁荷真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说完,又向身后的三人礼节性的笑了笑,就和齐宗一起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乔津的脑海里还是那支躺在玻璃橱柜里的手表,他不由自主的想,要是那个表戴在郁拂深腕上,该是什么样子。
乔津开始投入紧张的体质训练中,并且按照原文的提示,找到了那个地下拳馆。
对于郁荷真来说4万可能连他一根钢笔钱都够不上,但对于乔津来说这些钱是他十几年的心血,没了,全都没了,乔津气若游丝的加上导购的维微信,拿上办理好的取货凭证,飘出了店。
黄慧英以为他又要比赛,这几天给他加鱼加肉的,唯恐耽误他身体。
高皋心有感慨的环视一遍这个用了整整两年的小教室:“我记得特别清,这照片墙还是咱们几个一起一个个敲的钉子,还有那个单杠,那豁口,凯凯牲口劲儿,硬生生用双节棍磕出来的。”
“瞎说!”柳颂英抢过乔津,先一步把盘子里最后一块牛肉放进关凯碗里:“我们凯凯才不是牲口,那么乖,你才牲口!”
“哎呀,你这伤是怎么回事啊?”高皋注意力又被乔津胳膊手臂上的青紫吸引:“你最近怎么回事,怎么练的这么猛?还让我们和你对打?”
“津津,今天中午一起吃饭吧,咱们都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电话那头郁荷真声音温和。
乔津向导购咨询了价格,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得到的数字还是令人咋舌,而且他从导购的表情看出,这应该也只是全品牌里中下价位的一支手表。
——28年7月16日14:01,您尾号472的账户快捷支付金额39999元,余额2.50元,祝您生活愉快。
乔津道:“哎呀,好了,你别瞎猜了,我最近有比赛,等我比赛结束,你再来找我”
“大哥,我要挑战!”
“行啊,准备挑哪一个啊?”
“就这个”乔津把宣传单往桌子上一拍,土扬起来一层,他的眼睛在昏暗里发光似的亮:“十万块的第一!”
第 34 章 生气
比赛当天,乔津从家里离开的时候,撞见了郁拂深。
“干什么去?”郁拂深打量男生,对方背着背包,穿一件松松垮垮的篮球衫,和平常去学校一样。
“哦,我去社里训练”理由也一样,不过他不会撒谎,手快要把书包背带抠破。
郁拂深深谙原文剧情,当然也知道了乔津要去干什么。
他站在玄关处,黑色的影子压下来,像一动不动的塔,堵住所有的路。
乔津被郁拂深看到发慌,对方的眼睛里有东西,黑沉沉的,说是生气好像又不是生气,说是失望好像也不是失望,那种情绪压在男人眼底,形成一道近似裂纹的痕迹。
半响,郁拂深道:“今天有天星影新手游的线下试玩会,你想去吗?”
天星影的新手游?!那不就是他们一直宣传的归途4!
“阿姨我没事,我皮糙肉厚的很。”乔津安慰道,然后又试探性的问黄慧英:“那先生、他应该不知道我这”
此时乔津脸上已经做不出什么大表情,也看不清台下观众愤怒的的想要吃了他的表情,他站在中间,很费力的在肿胀中勾了勾唇。
然后果真,第一回合就被打的非常惨。
乔津已经打红了眼,他仿佛看见胜利的曙光、不,是十万块钱在朝自己招手,头不晕了、眼也不花了,拳头更硬了,全身的力气又回来了!
“我,我能怎么知道,当然是小沈告诉我的,他说你在医院,让我赶紧收拾一些换洗的衣服和用品,给你送过来,哎呀,你看看,你这疼不疼啊。”黄慧英露出心疼的表情,想碰他的伤口又不敢碰。
自始至终乔津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他鼓着一口气,绝不放弃,打死也要撑到最后,拿下第一名!他要买手表!
手无声的攥紧,郁拂深的喉咙像是堵了一块东西,带着脖颈的青筋微微松动。
当然,经理之所以待不下去,主要是因为这间房间的气温降到了极点,他小心觑向沙发中间的男人,至始至终,对方的视线都没有离开中间的大屏幕。
经理出去了,在他出去没多久后,现场的赛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乔津开始反败为胜,并且在下面的三个回合中,连连击败对手,很快,赛一场就变得和乔津一样狼狈了。
*
黄慧英把乔津的纠结胆小看在眼里,发笑:“看来先生已经生气了,都不理你了。”
乔津是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的,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全身上下好像只有眼睛能动,他的手臂被打上了石膏,腿上脚上也包上了纱布。
身上的伤看着恐怖,但在医院的治疗和黄慧英的大鱼大肉之下,已经恢复了差不多了,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拆下石膏后,乔津终于出院了。
做好准备工作,在一片的吁声中,乔津上场了,他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人已经坐在了拳场后台的全视监控室里,这里偶尔会来一些身份贵重的客人,他们就坐在这里。
这就是遵照剧情的结果,这也是乔津自己选的,是他自己想要的,那么多痛,他也得自己承受着。
乔津没有戴拳套但戴上了头护,相比于对手裸着上半身,被涂抹的光滑冒油的精壮身体,他一身板板正正的练功服,像公园的老大爷一样,音乐一放,就要慢悠悠打太极了。
乔津扬着头,举着还包扎的严严实实的胳膊,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了店,背后是销售欢迎下次光临的声音,他一脸的自在得意,比他那天拿下冠军还要张扬高兴。
黑衬衫、黑裤子,黑沉沉一个影子,衬衫的袖口挽至手肘,露出小臂上一道若隐若现的痕迹,深海蓝的方形袖口露出锐利一角,两条长腿交贴,布料随着紧实的腿部肌肉勾勒出线条,带着不动声色的力量感。
郁拂深道:“就下对手所有注的十倍。”
“好的先生。”司机恭敬道,早上的时候沈特助把今天的行程给了他,就两个地方,说去哪个全看先生,一个是天星影发布会,一个则是叫漠沙的地方,第一个无所谓,唯独第二个地方在首京一个三不管的地界,是一个地下拳馆。
乔津全身的细胞重新活跃起来,整个人亢奋的不行,他要去商场买那块手表,现在就去!
十万!十万!十万!
半响,扣摩着戒指的拇指停了下来,他道:“不用了,让他比完吧。”
赛一场的年龄比乔津大,脸色黢黑,右边的脸颊上有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皴裂成可怕的样子,蔑视一笑的时候,非常可怖。
“先生,车已经备好了,我在楼下等您。”电话里是司机的声音。
“黄阿姨?”乔津惊讶:“你怎么在这里啊?”
挂断电话,不知道过了多久,郁拂深和阴影化成了一团,他的头还是很疼,太阳穴的神经一抽一抽,好像下一秒就要爆开,但大脑还在飞速转动着,停不下来。
“先生,我怎么感觉你不太开心?”
郁拂深拿着车钥匙,好像如果乔津说要去,他们立刻就会去一样。
一开始他围在铁栅栏外面的时候,还能冷静的观看比赛,甚至和旁边的人一样,跟着下几个注,但当他亲眼看见拳场上一个鼻青脸肿的选手,被一拳打的翻过脸,血飞出来的时候,恰恰好溅在他脚边的时候,他没办法不紧张了。
*
既然是黑拳,自然是不会有人上来给乔津喂水鼓劲的,休息一分钟后,比赛继续。
好在这时两分钟结束,裁判结束,将两人分开,乔津向后倒在拳场边缘的栏杆上,咳嗽一声,口腔已经出血了。
怎么被送来了这里?乔津躺不住了,挣扎着要坐起来。
其实他自己也很清楚,他和赛一场之间面临的差距,之所以坚持,也是因为不甘心而已,但他万万没想到不过十分钟的中场休息,局势就朝利他这边倒了过来。
接着,郁拂深一通电话打给了沈述:“让医院那边做好准备。”
“可以的可以的,”经理连忙道:“押郁少爷吗?”
郁拂深的背贴在墙边,想要获得一点不往下坠的力量。昏暗中,他按了下眉心,只觉得头很重,很痛。
乔津打了个激灵,整个人身上透出淡淡的死意,先生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大发雷霆,但这还只是其次,要是他知道,自己搞出这么大的事,是因为“觊觎”自己亲外甥,估计会把自己挫骨扬灰了。
他没有回臻境,相反,他直接去了之前的高端购物公司,到达店铺的第一时间,就是看那支手表还有没有在橱窗里。
“现在知道怕了?”黄慧英一边削苹果,一边横了乔津一眼:“你死心吧,小沈都知道了,郁先生肯定也知道了,我听小沈说,先生现在还在外地出差没回来,哼,你就等着吧,等先生回来了,看他怎么收拾你!”
他克制住自己不去想郁拂深收到这份礼物的表情,又顺道去取了给郁荷真的礼物,然后哼着小曲,回到了臻境,推开大门,他就喊黄阿姨,但是没人应。
现在,郁拂深的所作所为就相当于把这笔横财扩大了十倍!
手被裁判高高举起,吹哨宣布乔津胜利。
所有的异常和隐忍,在某个时刻仿佛达到了一个临界值,明明一点声响都没有,空间却产生扭曲波纹,郁拂深垂眸,眼睫禁锢,浓郁的近乎化开,再那即将爆开的最后一秒,他终于动了,抬眸,所有情绪凝练成瞳孔一线。
和第一次看见时一样依旧令人惊艳,表带低调沉稳,表盘流光熠熠,指针不疾不徐的走动着,好像什么都影响不了它的转动,又好像全世界只剩下时间了。
一连两个礼拜,乔津都被严防死守的看顾着,但乔津一点意见都没有,他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像是在等着什么人的电话,又像是害怕有什么电话打进来。
原本以为这一局可以结束的赛一场,没想到少年还有站起来的力气,倒是被对方的毅力震惊,但接着赛一场的刀疤脸就变得狠戾,不知死活,他吐了口唾沫,对着乔津就冲了过来。
他想要奖金,想要买下那块手表。
看着屏幕里比刚才又血染半身的郁小少爷,经理喟叹,果真,郁先生护短,为了自家人,舍得下手笔。
电梯合上,郁拂深站在原地,楼层很高 ,可他就是能听见电梯的响动,一点点往下滑动着,按照既定的轨道,在一声叮后,最终到达了终点。
不行,还不能、不能倒...
“郁总,您看着,是小少爷自己不愿意停下来啊!”
在开赛前乔津问过自己的下注情况,几乎是一边倒,不过倒的不是自己那一边,而是有着赛一场别称的自己的对手,他也在网上搜索了对方的一些视频,不多,但无一例外,打的非常凶。
经理吞了吞喉咙,小心翼翼的提议道:“要不,我这边找个理由,把比赛暂停了吧?”
“这是白眉拳吧。”经理的注意力被屏幕吸引:“没想到小少爷竟然还精通白眉拳,这可厉害了,实用性可比其他拳法高多了,就是费劲儿,小少爷一开始不用,看来是想要消耗对手,不亏是郁小少爷。”他把乔津当成郁荷真了。
“醒啦?哎呀,我的祖宗,你怎么刚醒来又折腾啊?”进门来的是黄慧英,身后还跟着一个男护工,左手抱着一个热水壶,右手提一个巨高巨大的饭盒。
旁边的经理听着暗暗咂舌,当郁小少爷的家长,郁总是真费心啊,既要尊重人家意愿,又为孩子担惊受怕的,前路后路都得铺好,亲爹也不过这样了吧。
“先生…”
郁拂深顿了顿,下颌微微收紧,露出并不柔和的线条:“你确定?”
顺着那道光,乔津连鞋带都没系好,就逃似的打开门,跑了。
郁拂深不为所动。
手机在口袋里响,一遍又一遍,郁拂深用了点力气才将它掏出来。
比赛继续。
乔津莫名不敢看郁拂深的眼睛,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他侧过头:“守约更重要,谢谢先生的好意。”
如果是平常任何一个时间,这么好的机会他一定不会放过,但是、但是今天偏偏要走剧情,乔津心里跟油煎似的。
乔津死死抠着自己的手,用痛觉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对抱着他的裁判道:“把钱、把钱给我”、
乔津开始盘算,这一次结束后,他要在医院躺几天,现在的他已经完全忘了自己一开始的初心——上场就认输。
场上的形式开始有了变化,男生的身体绷着一股劲儿,像压不倒的树苗,坚韧有力,又像滑不出溜的鱼,让对手难以掌控,锐利又明亮的光从他肿起来的眼缝中直射向对手,他好像感觉不到痛,一次次近身缠斗,
赢了,他真的赢了,不管是不是凭实力,还是靠金手指,他都赢了!
乔津艰难吞了吞口水,最终还是拒绝了:“先生,不好意思,我就不去了,我已经和朋友约好了,今天有别的事。”
郁拂深没有再说话,昏暗中,他动了动身体,阴影和阴影之间留出一道不宽不窄的光。
“先生,我本来想把金牌送给你的,对不起,我没有拿到第一…”
车身如影,车轮悍然压碎一地树叶,往城西的方向驶去,漠沙的地下拳场就在那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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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拂深扣着手机的指节发白:“不用了,你回去吧。”
经理心思动了下,地下拳场本来就是个三不管的地界,所以内幕、黑拳也就在所难免,今天这场比赛,胜负几乎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情,几乎是一边倒压向赛一场,因为这样下来赔率低,但相对来说收益也会非常低,没多少赚头,可是如果有人这个时候压向没多少胜算的郁小少爷,而对方又恰好赢了,那这可是天大的一笔横财。
乔津把挣来还没捂热的十万块钱刷了个精光,换来一个巴掌大的沉甸甸的表盒。
好在,它还在。
乔津盯着手机,纠结着要不要给先生发的微信,先给自己辩解一下,不过他不敢,最后也只剩下把头埋进被子里了。
乔津默默祈祷,郁拂深能回来晚一些,这样他剧情也能走的慢一些,他现在还不想面对被先生嫌弃,怒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场面。
乔津心热不已,归途是他们设计的最受欢迎的游戏,乔津作为忠实玩家,一直疯狂追求排位。
十倍?!那可是一个巨额数字!
“请问先生,您准备下多少注。”
难不成、难不成是真的给他开金手指了?!早就说嘛,自己是攻略者,剧情里男二就赢了,虽然是最低档的。
重点是十万块钱归他了!!!
他起身,像往常一样,拿着车钥匙,走出家门,司机已经离开了,他重新开了一辆车,坐进驾驶室,稳定的发车、起步,接着,缓缓提速、提速、提速、再提速。
两米高的简陋栅栏外,围着的都是些堕落的赌徒,他们在不同的选手身上下了注,此时看拳场像是看猎场,一个个穷凶极恶、眼睛里涨满红血色,快输的怒吼斥骂着自己下注却没有胜算的选手,要赢得已经高呼,激动的疯狂把栅栏摇的劈里啪啦的响。
*
当然不可以,但问的人是郁氏的一把手。
或许是太高兴了,气血上涌,乔津感觉头晕,天旋地转,身体突然没了力气,腿软成面条,出溜着就要往下倒。
少年近乎剔透的瞳孔或单纯、或瑟缩、或难过、或感激,但无论哪一种都是直白且充沛的,直勾勾的望着自己,好像一伸手就能实实在在的抓住,
赛一场身后的是有支持的资本,是一个有点规模的追债公司,和他们拳场关系紧密,利益共享,面对这么一笔巨款,估计很难不动心,
房间里没人,他转动着眼珠子看看天花板,看看床头柜,透过房间的摆设布置,猜到自己现在应该是在郁氏附属医院里。
此时此刻,郁拂深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屏幕的那种无机质的的蓝色在他瞳孔里流淌,像快要凝结的冰河,唇抿成一道线,含着薄薄的刀刃。
“郁总,您看?”经理询问郁拂深的意见,要不要停下比赛。
很好,乔津乘胜追击,一连拿下后面的六场,最后,在一众的愤怒惊愕中,看赛一场重重的倒在了地上,直到裁判倒数结束,也没能在站起来。
乔津深吸一口气,慢慢冷静下来,耳边的各种声音褪去,他起势,以不变应万变,周围的人纷纷露出看高人的表情,有一瞬间,还真被他的样子给唬住了。
手表!手表!手表!
经理已经在房间里待不住了,讲真,虽然郁小少爷的白眉拳确实厉害,但对手过于强大,就算他前期藏住实力,观察出了对手的漏洞,但他也受了不少伤,力气也基本在前六个回合耗费的差不多了,这么下去,最好的结果就是打个平手,但是他估计也得躺医院了。
乔津从从玄关走出来,绕过屏风,然后那个黄阿姨的“姨”字就卡在了嗓子眼。
郁拂深看着屏幕里,近乎面目全非,胸膛急喘的男生,一字一句道:“不,我押他的对手。”
沙发上坐了一个人。
于是就算一次次被打趴在地上,乔津都会摇晃着在倒数最后几秒站起来,还有机会,不可以放弃,透过肿胀的眼缝,死死盯着对手。
看来这场比赛的胜负,很快就可以定下了。
男人突然道:“现在还可以押注吗?”
经理心里震惊,他极力压下,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郁拂深的意图。
乔津把手里的球拍慌忙藏在身后,他慌的厉害,嘴巴张着,哆嗦了半天,喊了一句:“先生”
中场休息的五分钟,经理想要做些什么,譬如给对方剪个雪茄、或者在泡壶茶什么的,结果发现对方面前的茶杯还满着,一口没动。
接下来的五个回合,乔津全部只赢了一个回合,剩下的全部都输了,尤其是第六回合,几乎差点站不起来,是在裁判倒数的最后一刻,他才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此时,眼皮肿的老高,下巴脸颊青紫,血从豁口的唇缝流下来。
乔津好多年都没有这种多撑一秒就会死的感受了,他早就知道就算是攻略者,也不会有金手指,但他还是真心祈祷,希望能有奇迹降临,让自己赢下这场比赛。
经理战战兢兢打量男人的神情,怎么说呢,明明泰然安静,但对方面色看起来非常、非常的难看,尤其是身上的那种气压,低的让人窒息。
下一秒,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裁判问他要不要放弃,他不说话,只一个劲儿的摇头。
第七回合开始了,男生的拳法突然做了变化,明显凶戾狠辣了不少,大开大合,拳脚动作间既顺势讨巧,又变化多端,一时之间,晃过赛一场的眼和直觉,竟然一连三次击打了对方的头和腰部,拿下了回合分。
如果抓住,对方肯定也不会挣扎,无论自己用多大力气,多紧、多难受也不会挣扎 。
他看着乔津,眼波深晦,眼睫像用美工刀划出来的线条,根根分明、胆寒锐利。
书中的浅淡一笔,对于书中人来说,或许是极其难忘和痛苦的经历,乔津在这一刻,深刻的领会了这一句话。
乔津更沮丧了,不管刷新几次,电话微信全是空白,寥寥几句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他比赛之前,倒是郁荷真给他打了不少电话,问他去哪里了,乔津都借口说自己去参加封闭训练,再加上社团三人打掩护,也就糊弄了过去。
场边围观的,尤其是下注赛一场的纷纷露出愤怒、焦急的神情,他们疯狂咬着栅栏,把脸塞在缝隙里怒吼,要赛一场支愣起来,不要输给一个毛头小子,当然也有人质疑,对方在打假拳,激愤谩骂不止,但丝毫不影响场上逆风翻盘局势。
坐在房间里,郁拂深紧紧盯着面前的屏幕,他看着男生擦了擦嘴角血,血痕浓浓印在下巴上。
郁拂深的手无声战栗,脸部和身体线条绷的很紧,咬肌一点点鼓起,太阳穴下隐隐可以看见张翕的青筋。
郁拂深久久没有说话,他的眼神又深又重,像是要把屏幕上的男生烙在瞳孔里。
“先生,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对方的动作很快,不过好在乔津躲的也很快,可奈何,他的力量根本比不过和自己不是力量级的赛一场,总有躲不过的时候,对方一套顶膝外加击肘,和痛觉一起到达的,还有冲过来的手肘,直逼眼睛,乔津翻身趋避,被打在了肩膀上,双重剧痛。
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像是被扔在了一个没有边界的黑色空间里,郁拂深想要抬脚,身体却被一种巨大的力量拉扯着往下拽,这种感觉在之前每一次轮回中都曾出现过,每当他觉得自己挣脱出来了,可低头一看,半个身体都被不知不觉化掉了。
“再、再来!”
看来黄阿姨已经知道他干了什么了,乔津心里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先生,谢谢你…”
黄慧英指挥着护工把东西放下,等人出去了,没好气的瞪了乔津一下,坐在他身边:“你还好意思说,你说说你,好端端一个学生,干什么去那些乌七八糟的地方,还非要打什么拳!结果呢?被揍成这个样子!”
首京管理着所有地下拳场博彩城的经理,此刻就站在郁拂深的旁边,天知道,从自己老板那里得知郁氏老大屈尊降贵来这么个废弃小拳场的时候,他惊的眼睛差点没掉下来,尤其是当他得知,郁总的人还是拳场上的选手,且被打的比贴画还惨的时候,他狗胆一松,差点尿出来。
乔津心率一瞬间就飙升到最高点,脚像是长在原地一样,动不能动。
眼前的一切,是他曾经在脑海里预设过无数遍的情景——原文中被郁拂深抓住男二喜欢自己外甥的证据,直接公开挑明警告的剧情点。
他本来以为会缓个几天发生,没想到这么快,自己最害怕的剧情终于还是来了。
第 35 章 我很喜欢
原文里郁拂深是发现了乔津要送给郁荷真的球拍,再加上前面的蛛丝马迹,直接确定了乔津喜欢郁荷真,然后让他趁早放弃,言辞非常不留情面。
现在,原文中所有的先天条件都齐了,就差不留情面了,乔津完全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仓促,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吞了吞喉咙,乔津低声道:“先生、先生出差回来了,工作还顺利吗?”
他不敢和郁拂深对视,但是他能感觉到有一道沉甸甸的视线很有压力的顶在头上。
“手里拿的是什么?”
来了,来了,还是来了!乔津心颤了一下,缓缓拿出球拍,手紧紧攥着拍把。
空气凝滞片刻,郁拂深道:“给郁荷真的?”声音不疾不徐,表面的平静下,又压抑着什么。
时间太漫长了,一分一秒都是煎熬,或许是知道后面要面对大佬的嫌弃和蔑视,乔津有一种迫切想要逃离的剧情的冲动。
郁拂深的手伸进床头的抽屉里,轻轻的、试探的,碰了碰那朵木头玫瑰。
乔津没想到自己竟然伤的这么严重,也没想到,郁拂深虽然出差,但对自己的情况这么了解。
乔津啧了一声,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的措辞,算了,不管了,大不了就说自己捡的。
它一无所知,乔津也一无所知。
他不想开口,只能缓慢又沉重的点了点头。
乔津吃不下去了,他起身,回到房间里,坐在床边,不知思考了多久,半晌,他起身打开柜子,从深处,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礼物盒。
先生对他很好,两人明明非亲非故,却还帮自己出头,请黄阿姨来照顾他,还给他建了活动室,先生只是面上看着冷,心却很细致,乔津没见过心比他更细的人了。
然后禁忌打开,心开始灼痒,想把花连带着花刺紧紧攥在手里,最好可以刺破手心,血混着破碎的花汁从指缝里流出来。
郁拂深离开了,乔津在原地站了半天,他看着对方紧闭的卧室门,心里不是滋味,满是愧疚与难过。
他先是碰了下对方温凉的指尖,在对方指尖骤然颤抖的瞬间,顺势拉住了对方手,掌心贴上掌心。
“等一下!”乔津震惊道:“是先生送我去医院的?”
和花一样,又不太一样,死板的颜色放在男生身上变成了浓郁的鲜活,坚硬变成了坚韧健气,没香气变成了白水一样的简单清澈。
果然,不出所料,不过轻轻的触碰,那些“毁灭欲”就像是决堤的水冲破大坝,郁拂深很快被淹没,下坠,在它们进入口鼻,彻底占领身体后,他才意识到,那些黑色的“毁灭欲”是贪婪、占有、愤怒,是面对乔津是被久久压抑的情绪。
一个晕满月光的手表就这么出现在郁拂深的眼睛里。
乔津思考片刻,最后还是从柜子里拿出了那个崭新的表盒,反正男二和郁拂深有关的剧情他都走完了,接下来就差个暑期团建和一个对郁荷真的告白场,自己就可以美美退场了。
其实不是的,乔津心里有苦说不出,但剧情摆在这里,他也只能不甘心的狡辩着:“也不是很丑吧”
“先生,是我。”乔津下意识把盒子藏在身后。
他喜欢自己的外甥。
男人似乎还没回神,一动不动。
所以,是为了他吗?
“先生,你快看看喜欢吗?”乔津没有继续挣脱,他用眼睛示意男人打开盒子,神情比自己收到到礼物还激动。
乔津的心情也阴雨连绵,坐在饭桌前,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咬着菜,眼睛却露在旁边空的位子上。
是郁拂深回来了。
男生的神情笃定,继而又皱皱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似乎觉得自己太肯定了,抿了下唇,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所以,先生,您开心吗?”
而明明一开始,他只是想利用乔津,看这样“多事”的攻略者会不会帮他的重生带来终结。
敲门的手抬起来又放下。乔津忽然犯了难,这不年不节的,送礼物要说什么呢?而且万一郁拂深不喜欢这份礼物呢?
抿了下唇,一种冲动驱使着乔津,他突然伸手,轻轻拉住了郁拂深松松垂在腿边的手。
“给、给我的?”他不太确信。
这样的人,如果生气,心里应该也会比别人难受很多倍吧。
乔津当然知道,他就是一舔狗男配,肯定不会和主角在一起的,而且别说他对郁荷真只是兄弟情,郁荷真对他,也只是当做好朋友,人家现在已经策划着向许映还告白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乔津头微微扬起,看向郁拂深,对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和空白,眼睫颤动,像是在控制低头看手的欲望,整个身体绷的很紧,唇不知所措的翕动一下。
奖牌总是散发着淡淡光华,映着郁拂深垂眸看它的脸,一人一牌对视,郁拂深眼中有黑色沉郁生发,像下一秒就要从眼底爬出来一样,而奖牌始终如镜子清澈透明。
乔津没什么力气的看了她一眼,放下了筷子。
“先生,对不起。”看着郁拂深,心里那些辩解一下子空白了,他能说的好像也只有道歉。
乔津以为对方还在生自己打黑拳的气,连忙道:“先生,您别生气了,我和您保证,我以后再也不去那些地下拳场了。”
但这些,乔津都不能说出来,他脸上露出一种看起来极其痛苦的矛盾感,表情是表情,嘴巴是嘴巴,一点也不协调,像艰难挣扎在面具下的玩偶。
但道歉无异于决绝的承认和如果再来一次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的委婉。
什么意思?
但这个“攻略者”喜欢的好像是他的“攻略对象”。
*
黑夜已经降临,卧室里,死一般的沉寂,一道黑影已经在床边凝固了很久,长久的思考得出了并不好的结论,周身的气压和沉甸甸的空气黏在一起,挤压着整个空间。
乔津和花一样,憨拙赤诚,但绝不笨。
乔津暗吸一口气,没有犹豫道:“是,我确定,希望先生可以理解。”
“有事?”郁拂深看着乔津,眼睛深重重的,语气不算特别好。
乔津想起还有一句表决心的话还没说,刚想要张口,就见郁拂深侧头,半张脸在阴影与光中明灭,犹如神祉,他睥睨着乔津,没有一丝感情。
没办法,他实在没办法盯着郁拂深的脸,说出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他的血没那么厚。
郁拂深的视线徐徐从男生脸上游弋到面前这个四四方方的丝绒盒子,他大概猜到了里面是什么。
“那”
郁拂深很少会有无力的感觉,他上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意识到自己的世界是一本书,而他一次次重生都没办法逃离剧情的时候,但也仅是很短时间,他就从情绪中脱离,着手寻找方法。
说这话的时候,乔津的心被狠狠抓了一把,这样熟悉的感觉上一次出现还是在社团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不想道歉,而这个时候他不想说喜欢。
“再多说一句,我就把郁荷真送到国外。”
有一瞬间,乔津以为自己在看原文,剧情和这个世界,两条无限逼近的线彻底重合成一条,乔津莫名有了一种真实的束缚感,无论是自己还是郁拂深,好像都正被一针一线缝在既定的轨道上。
不喜欢,不喜欢!他怎么会喜欢郁荷真呢?他们只是朋友、兄弟,很亲密,但绝对不是爱人的亲密和喜欢!
可是原文男二不信啊,一片炽热之心执着,这也是他面对郁拂深这么有胆的原因,青春年少的好感有时候比爱情还勇敢,乔津很佩服他。
可现在,乔津迫切的想要把它送给郁拂深。
它们分别是玫瑰、绣球、郁金香、紫罗兰,颜色是简单到死板的红、黄、紫,花瓣也不是一碰就动的柔软轻薄,相反,坚硬、没香气,还有并不流畅的纹理,它们都是木头花。
看来先生还没有睡。
“你”声音轻微顿了一下:“你喜欢郁荷真?”
郁拂深的影子落在乔津身上,和他的声音一样凉薄:“你想多了,我没生气。”
空气不流动了,两人像是被彻底凝固在书页上,变成了其中的一行行文字,墨迹渗透,犹如血迹。
许久之后,郁拂深站起来,准备离开了。
“是不是很好看,喜欢吗?”乔津紧张观察着郁拂深的表情,想要从里面看到喜欢或者不喜欢,但好像,只有缓缓涨潮的黑色海水。
*
郁拂深不喜欢花,追溯原因不是他对花粉过敏,而是他天生就对那些色彩艳丽大胆,招摇浮动,但是会因为一点风吹雨淋就颤颤巍巍朝不保夕的弱小生物,感到不舒服。
所以,是真的喜欢上郁荷真了吗?
*
他接近,尝试拥有,但他的拥有无异于一场毁灭。
排线的是回家的想法,而拿针的则是自己。
“先生,我、我不会放弃的。”乔津将原文的话说了出来,不过相比于原文描写的勇敢对视,乔津的声音明显小了很多,也气短了很多。
“乔津。”郁拂深一动不动,乔津看不见他的脸,只听见对方的声音,像铺天盖地的乌云,缓缓压下来,昭示着风雨欲来:“你和他不配,就算郁荷真也喜欢你,你们也走不到一起。”
“先生”
乔津是在快要睡觉的时候,听见了玄关处传来的动静,接着没多久,旁边的卧室传来动静。
乔津点点头:“当然了,你知不知道我费算了,别说那么多了,快点看看啊。”
“先生、先生”
这块表的牌子,郁拂深清楚,平均价格水平自然也清楚,他猜到了什么,眼神有什么东西更加剧烈的颤抖,波涛翻涌,他闭了下眼,极力克制,然后睁开。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最终还是张嘴道:“是的,先生,我喜欢荷真。”
“乔津,你和他在一起,会吃很多苦。”
郁拂深很早就发现自己在这方面的异常,他有意克制,他想要的,总能做到或者得到,且得益于过敏的身体,很少会接触到花草,因此,这样的“小毛病”被他掩饰的很好,没有人发现。
这句话简直就像魔咒,一旦他看见乔津因为郁荷真受伤伤心,就难以压制。
为什么非要写出这样的剧情呢,像先生这样的人,不该也不是剧情描写的那个一切围绕外甥转的刻板化人物,他不应该为了剧情牺牲服务,他该有自己的情绪、自己的事情、比书里写的大很多很多倍,真的好可惜。
他知道,自己不会感觉痛。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乔津几乎缩进地板里,他能感觉到自己周身空气变得褶皱、凝固,稀薄,然后尖锐的划过他的皮肤,留下凉而细的伤口。
手指猛的用力,杯壁痛得晃动,水面又起波澜,郁拂深的眼睫颤了一下,像蝴蝶最后一次扇动翅膀,半响,他看向男生。
理智告诉他应该收回手,并且把这些扰乱心智的东西,丢到一个永远看不见的地方,其实每一次,拉开抽屉前他都是这么想的,可是这些花已经在距离他睡觉最近的地方待了很久了。
对郁拂深来说,人心最易看清掌控,可现在,他第一次失去了判断,明明知道剧情,却看不透乔津,即使对方单纯的几乎把所有心思摆在脸上。
也是那一天,郁拂深第一次准确的感受到了开心的感觉,皱缩的心,被一点点吹鼓,然后变得轻飘。
“因为好看啊。”乔津理所应当:“觉得上面写着你的名字,而且我觉得你要收到它一定会开心的!”
眼睛神经剧烈刺痛,郁拂深拧眉,下一秒,茶杯猛地被他扣在桌子上,发生令人心惊的撞击声,杯中还滚烫半盏茶水扑在他手上,又顺着鼓起的手筋淅淅沥沥砸在桌面,郁拂深垂着头,手还扣茶碗上,像是没什么感觉。
乔津是一名“攻略者”,但看他走剧情自己不舒服也就算了,看他在剧情之外剑走偏锋为郁荷真做了多余的事情,自己更不舒服,以至于已经失态了好几次
乔津不想郁拂深生气,更不想他重新讨厌自己。
寂静空旷的客厅里,一人站,一人坐,阳光从落地窗外洒下,将两人包裹在其中,温度、视觉、触感,真实的不能再真实,可两人似乎都在出神,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像那里才是真的。
伸手轻轻敲了三下门,门没开,不是回来了吗?人没在里面?又敲了两下,半晌,里面才传来声音:“谁?”
“郁先生”
没有,乔津心里默默答道,他记得那道疤,青紫色印在对方小臂上,和周围白色的皮肤形成对比,尤为明显。
郁拂深从盒子里拿出了那枚奖牌,放在手心仔细端详,他记得那天男生的样子,顶着一脸伤的脸对他说——我想您开心。
他总是用很直白的眼睛看着自己,顶着一头旺盛发散的卷发,手上还带着各种练功留下的伤口,然后或小心或开心的喊他。
“和先生闹别扭了?”黄慧英放上最后的汤,试探道。
为什么一定得是郁荷真?即使对方是自己的亲外甥。
茶杯里的水纹平复,郁拂深的情绪似乎也跟收敛了一些,他拿起茶杯,指尖紧紧贴着发烫的杯壁,垂眸很缓慢啜饮一口,然后道:“你确定,你喜欢他?”
乔津瞬间一个激灵,他惊慌看着眼前的一切,热气从对方已经红了手背上蒸腾出烟:“先生,你的手”
“乔津,你知不知道,再晚到医院一分钟,你的眼睛就别想要了!”郁拂深的声音猛地一沉,似乎是回忆到了什么,望着男生还想还贴着纱布的上眼皮,他脸色陡然变得更难看,唇抿着紧紧一条线,已经是在极力克制了。
“先生,我带了礼物给你!”不等郁拂深反应过来,乔津就把身后的盒子献宝似的凑到了男人面前。
郁拂深打断了乔津的话,轻拧眉头,难得显示不耐:“以后你和郁荷真的事情,不用让我知道。”
要是对着其他人,他或许还能打哈哈的调侃两句糊弄过去,但面对郁拂深,他是一点胆子都没有。
“哎呀,是不是因为上次医院的事情他训你了?”黄慧英道:“你也别难过,先生其实就是担心你,你都不知道,他送你去医院的时候,整个人有多着急,我第一次看见他那么狼狈”
它静静待在盒子里,像那些花、那个奖牌,还有乔津赤诚的眼睛。
他几乎在房间里待不住,紧紧攥着盒子,他想今天就送给郁拂深,或许这样,先生是不是就不那么生气了?
想要伸手,碰一下男生,用触碰花朵时万分之一的力气,但郁拂深有预感,一旦碰上,那种想要“毁灭”的感觉就一定会来,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克制自己,以至于指尖绷紧轻微颤抖。
只是送个表而已,不会影响到剧情的,乔津说服自己。
不用抬头,他知道,郁拂深生气了,而且是很严重的气,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小心思了”。
直到,几个月前,他收到了几朵花。
“先生”乔津抬起头,这是第一次,他能准确察觉的男人的情绪,掩在五官下的除了凛冽浓戾还有其他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它们一点点倾覆下来,像黑夜降临一般,将对方的五官和气质染就的深镌浓郁。
乔津垂下头,阴影落在地板上,今晚没有月光、也没有风,好像书里不写,它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话落,他就听见了一声冷笑,轻飘飘的一声,冻的乔津当即打了个寒颤。
乔津气怯,连忙闭嘴,不敢说话了,现在,郁拂深不仅知道自己“喜欢上”了郁荷真,而且还尤其愤怒,再激怒下去,估计他现在就会被一把火扬了,后面的剧情也不用走了。
乔津心里纳闷,之前自己和郁荷真事情也没打算让他知道啊,都是先生自己发现的。
“对啊,一路上不知道开的多快,你去看他手臂上,之前还有一条疤了,那是着急抱你去医院,被门夹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消。”
可是现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面对乔津时,那种淡淡的无力如影随形。
乔津下意识像要抽回手,想要打开盒子,却被对方瞬间攥紧了手,一时间竟然挣脱不出来。
半晌,人影微微抬头,露出脖颈流畅但莫名脆弱的线条,他久久凝视着空气中的一点,陡然勾了勾唇角,眼中晕出一种苦涩。
他看不出,乔津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郁荷真,他只记得男生为了郁荷真所做的一切,抢手表、吃剩菜、差点被踩死也要保护对方,关心、急切、难过那些林林总总
所以,剧情在你那里是不可改变的,但是如果是为了郁荷真,就可以放弃底线,为他做多余的事情?
这样的不舒服,也不是它们的样子,而是看见它们,他总是忍不住想要触碰那些…柔软的花瓣、并不饱满的花蕊、或者尖锐花刺。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乔津不准备再耽搁,他抱起礼物,克制着想象郁拂深收到礼物的情景,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到了郁拂深的卧室门口。
过了几秒,门开了,开到一半,被对方身体遮掩着,乔津这才发现对方竟然没开卧室的灯。
咽喉难掩激涩,滚动两下,一时间,他连卧室的门被敲响都没注意到。
可是,没有办法,他不属于这里,最后还是要回到现实世界的。
指尖相互摩挲片刻,郁拂深轻轻松开乔津的手,郑重接过盒子,然后慢慢打开。
他看着花,清晰的逻辑缓缓在脑子里被分解,见花如见人,每次眼前都会浮现乔津的样子。
“所以,你是为了郁荷真,才把自己弄成这么个丑样子?”果真,一生气声音都变了,字像是从唇缝里挤出来一样,刮的乔津头皮生凉。
“我当时一看见,就知道特别适合你,你要不要试一试?”乔津的眼睛比星子还亮,一会儿看看手表,一会儿又盯着郁拂深不放,非常忙碌。
一切就像乔津猜到的那样,他和郁拂深的关系又重新降至冰点,甚至比之前还不如,自那天以后,郁拂深已经好久没有回到臻境了,他好像又出差去了。
唇差点抿不住,郁拂深的喉咙剧烈耸动了一下,他猛地垂眸,不再看乔津了,只盯着面前的茶杯,水波泛起,将他的面容搅的破碎。
乔津懵懂又惊讶,这句话和原文不太一样,他记得那句原文明明是说郁荷真不能吃苦,怎么变了一点?再说了,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指因为他和郁氏的阻止,自己会吃很多苦头吗?那倒是和剧情相符合。
按理来说,这样毫无美感的花,郁拂深是不会有想要“毁灭”的冲动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想要拉开抽屉,看看它们、再碰一碰,想知道它们在自己身边,长得好不好。
郁拂深喉咙耸动一下,半晌,发出声音:“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男生的表情落在郁拂深眼里,那是一种近乎于天真的笃定和坚持,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也会排除万难和郁荷真在一起,这种倔强明明是抵抗不过现实的,却实实在在让他的眼睛发痛,克制着不去捂住眼睛,指尖几乎端不住茶碗。
这句话不知有什么魔力,郁拂深猛地抬眸,直视乔津,乔津被对方的眼神一下子震在原地,他又看不懂对方的眼睛了,往日这双几无波动的瞳孔,今天好像尤为活跃,有什么活物在里面涌动酝酿,下一秒就要流出来,既可怖又让人不知所措。
和它们一起的,还有那枚躺在盒子里奖牌、一条武术带。
黑丝绒的盒子,掂起来很有分量,里面装的是乔津费劲全力挣来的手表,那天回来后,就一直被他藏在柜子里,因为他找不到送出去的时间。
所以,是还在生气吧?
郁拂深终于彻底确定,他喜欢上了乔津,喜欢上了一个他本应该最讨厌的“攻略者”。
可只要看一眼男生,心悸始来,所有隐忍破功,最终他还是轻而缓的抬手,指尖像蝴蝶落在花瓣上,落在了男生的发丝上,很快、很轻、也很胆小。
“我很开心,谢谢你,乔津,我非常喜欢它。”郁拂深的唇扬起,昏暗中,弧度隐约,但声音清晰,他看着乔津,一字一句,好像唯恐任何一个字他没说清。
乔津惊喜的睁大眼睛,也笑的开心,正预备说些什么,就听见郁拂深道。
“所以乔津,你参加比赛,就是为了把它送给我?”
第 36 章 天降巨款
“不是啊,”乔津矢口否认,他挠挠头,他一说谎,就喜欢挠头:“我我,哎呀反正不是用比赛奖金买的。”
郁拂深静静看着乔津做了八百个小动作,然后掏出手机,网上一搜。
“嗯,所以,它十万,和你的奖金一样。”
乔津看着手机屏幕,百口莫辩,急的冒汗,嘴巴张了张:“就,我拿我零花钱给你买的,不行啊?”
郁拂深挑了眉,瞳孔盯着乔津,看得他胆战心惊,乔津正想再辩解一两句,就听见郁拂深道:“好,零花钱就零花钱,不管是什么买的,乔津,我都很喜欢。”语气是带着喜欢的,甚至还有些急促。
乔津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郁拂深一直揪着这点不放,要知道剧情设定他参加比赛可是为了给郁荷真买礼物。
“先生,要、要试一试吗?”乔津一脸期待的看着郁拂深。
郁拂深点了点头,把表盒和手腕伸了过去。
郁荷真此刻正被几个人围着讲话,看见乔津来了,眼睛一亮,他推开众人,径直走到了乔津面前。
看来是不会要了,乔津轻飘飘的坐了下来,虽然这是书中世界,但和现实世界货币购买力大差不差,因此,郁拂深给的可就是真金白银啊。
心一震,乔津马上意识到对方说的是许映还父亲——许家踪,伙同采购部经理——郁天齐一起倒卖假冒劣质药材的事情,但是,郁荷真是怎么知道的,还是说,小说里他现在就察觉到什么了?
许映还背着一把吉他,他无视周围一切,面容平静的走到郁荷真的面前:“生日快乐。”
因此今天,是郁荷真的十九岁生日。
一丝,就够了。
琴弦响起,乔津听着,感觉这个旋律莫名有些熟悉,不待他仔细回忆,突然被旁边的郁荷真扯了下袖子。
赤脚冲出卧室,郁拂深已经坐在餐桌前喝茶了。
他会抓住一丝,然后再一点点,把所有都抓紧手里。
因为最近买表,乔津对这个世界的手表品牌有了有了一些了解,像郁拂深现在戴的这块,已经是顶级奢侈品牌了,一块公价就是千万,是珍藏级别,而仅仅这个牌子,乔津看他戴过好几块不同的。
乔津正忙着和一个二道贩子讨价还价,准备拿下一套古早游戏带,虽然有钱了,但是该花花该省省。
“没有,七月十六号,我记得清呢。”乔津道:“咱们到时候一起去吃饭给你庆祝!”
乔津一步一跳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跳到床上打了好几滚,他也说不清是为什么,明明自己被痛打了一场,还一下子就花了十万块钱,但是吧,心里却轻飘飘喜滋滋的,他一遍遍回忆着郁拂深看见表的神情,激动到很晚才入睡,梦里都是郁拂深戴表的样子。
“想要,但是好像有点多,要不、我退给您一半?”乔津道。
乔津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花眼了,否则怎么会被郁拂深的眼睛吓到,那种眼神好像能把人永远困在里面一样,非常可怕,不过,应该只是自己的错觉,是光太暗了,照的人脸不不清楚。
座位排的很是暧昧,主位上是郁荷真,乔津本来想随便挤在某个疙瘩拐角,却被郁荷真一把拽到他左边的位置按下下来,他的右手边则是许映还,乔津猛然有一种一王二后的感觉。
许映还起身,随便拉过一张椅子,打开吉他,调了下音,众人本来的注意力就在他身上,这下更移不开了。
和其他霸总小说里动不动给自己办多少岁生日宴的主角不同,郁家并不重视子女的生日,没有所谓撑场面在自家豪宅举办,邀请八方宾客的传统,都是孩子们自己想过就过,而且因为是小说严打的问题,这里的高二学生统一十九岁,这样主角攻受才好肆无忌惮的谈恋爱。
原文中郁拂深因为遭到许家踪的打击报复,出了车祸,出院后,就开始收集证据,然后把两人打包送进了局子,现在这个时间段,郁拂深那边应该已经收集完证据了,在两人告白在一起后,直接把许映还的父亲送进了局子,接着主角就开始了虐恋情深。
“我不是找他。”郁荷真无奈忿忿:“你自己住的久了,是不是连我的生日都忘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乔津的心情好的几乎能上天,在礼拜天的晚上,他接到了郁荷真的电话。
“先生,这表好适合你!”乔津抬头,猛地对上郁拂深的视线,被里面的浓郁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脸上还是怔愣的表情。
“先生,这个这个这个转账,是您给我的吗?!”话都快说不利索了,要知道,这些钱都快够买十个昨晚他送给他的那支表了。
开心在第二天收到一条银行信息达到了顶峰,一早起来,乔津看着到账短信,打头一后面跟着几个不带小数点的零,一口气差点没闭过去。
当然是不够了,只剩下两百五十块钱,只够下一次大排档,乔津本来的打算以后勒紧裤腰带了,没想到一觉醒来,天降巨款!
乔津蹙眉,就听见郁荷真问道:“舅舅最近有没有和你说过集团内部查出之前贪污案的事情。”
周围的人开始起哄,一个个意有所指的看向许映还和郁荷真。
“先生喜欢就好。”乔津笑眯眯:“那没什么事情,就早点休息吧。”
乔津摇摇头,下一秒,郁拂深就把表盒塞进他手里,然后手指利落的卸掉了自己的手表,不轻不重的丢在了身后的床头柜上,乔津听见一声轻轻的咚,感觉至少一个W没了。
“那说好了,我已经订好餐厅了”那头的郁荷真飞快道:“我现在把地址发给你发过去,你一定要来,你要是不来,我就不过这个生日了。”
乔津摆了摆手,比自己收到礼物还开心:“先生说了很多遍了,不客气,我去睡觉了!”
原文里许映还没送实物,而是给郁荷真送了一首歌,自编自写的,郁荷真非常感动,觉得自己之前从来没有收到过这么用心的礼物,以前的礼物全是钱钱钱、奢侈品什么的,只有许映还的是质朴的、纯粹的,只是给他这个人的,而不是给郁氏的,所以更爱了,让后面的告白桥段更加合乎情理。
确实有点多,以至于乔津以为自己现在还在做梦,拿着手机感觉又重又烫手,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吧!
很快就轮到了许映还。
郁拂深放下茶杯,看了乔津一眼:“不想要?”
“怎么了,荷真,先生不在家。”最近好几次打电话,郁荷真都会问郁拂深在不在,乔津都被问的条件反射了。
郁拂深道:“买了手表,零花钱还够?”
周围有人惊呼浪漫,郁荷真侧头听着,眼中弥漫的欣喜,很符合看心上人的表情。
但偏偏脸上一片清白。
手腕又伸过来,这次空荡荡的,乔津连忙拿出自己的“十万”,然后小心翼翼戴在了郁拂深的腕上。
生日会来的一共十几个人,远远近近围了一桌,吃过蛋糕,场面活泛一些了,众人开始上供似的送礼物,乔津这才意识到自己礼物送早了,不过,只要送了就没事,不会影响剧情的。
这么一想,剧情非常合理,但现在,乔津害怕出现什么变故,于是装傻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集团有贪污案?”
是首京数一数二的星级饭店,看来是要在这里开party了,乔津到达包房的时候,人已经来了不少,有学校的,有不是学校的,有认识的,也有乔津不认识的。
说完,他拿出礼物,送给郁荷真:“荷真,十九岁生日快乐!”
正说着,门又打开了,乔津望去,来的人一身干净衬衫黑裤,样子一如既往的清隽——是许映还。
谢什么呢?以前是谢他的改变,后来谢他给的礼物,现在谢他给的希望,这每一份他都喜欢。
这么一比较,自己送给他的这块,好像就有点拿不出手了。
乔津怎么可能会忘,他花了自己全部零花钱买来的礼物还没送出去,这几天就等着郁荷真来邀请自己。
乔津点了点头:“是球拍,就是不知道喜不喜欢。”
乔津则满意的打量着手腕上的表,忍不住夸自己,果真非常有审美,这表像是为郁拂深定做的一样,刚才在盒子里收敛的光华,在郁拂深的手腕上一下子被释放了出来,但并不抢夺对方身上的气质,反倒是添了几分月光一样的温润。
“津津,我好想你,你怎么才来。”一边说着,他一边蹭了蹭乔津的脖颈,弄得那块皮肤发红。
郁拂深看出了乔津的恐慌惊讶,他缓缓往前走了一步,卧室的阴影一点点从他脸上褪去,等全部露在走廊的光下时,瞳孔已经是一片剔透淡然,和往常一样。
郁拂深的瞳色越来越深,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涌动着,和刚才在屋子里的黯淡不同,它们被激活了,激动、兴奋、高涨,像是看见了希望,虽然只有一丝,但还是为之欢呼着。
什么事?现在还有什么事能比你接受心上人的礼物更重要,你不好好听,干嘛打岔。
接着耳边就传来对方压低的声音:“津津,我想问你一件事?”
乔津拍了拍郁荷真的肩膀:“大男人的,怎么这么粘人,”脖子痒的受不了了,他轻轻推开郁荷真:“好了好了,你可是今天的主角,还是沉稳点比较好。”
*
两人有半个月没见了,郁荷真紧紧打量的乔津,脸上浮动着欣喜和想念,下一秒他张开手狠狠抱住了乔津。
他仔细调节的腕带,额头离郁拂深很近,郁拂深垂眸,可以看见男生一动不动的短促睫毛、认真的眼睛还有紧紧抿着的唇,像是在干什么大工程。
原来讨对大佬的欢心,会这么幸福吗?乔津眼前冒泡泡,所以他之前都在干嘛!剧情误我!
郁荷真语气很认真,乔津答应下来。
很快就到了生日那天,穿戴整齐,乔津拿着包好的礼物,赶到了酒店。
郁拂深露出一种你是不是在侮辱我的眼神:“别说话了,吃饭吧。”
“郁荷真,这首歌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乔津又挤回去叉上完全相反的拖鞋,冲到郁拂深面前。
“怎么,反悔了?”郁拂深道。
郁荷真一把抱过:“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好了,你是不是都饿了,咱们快点开餐吧!”
“鞋呢?”郁拂深道。
郁荷真笑眯眯的,看不出多余的表情:“来了,快坐吧。”
“没没没。”乔津第一次收到那么多钱,感觉现在还不敢相信,他道:“不是,为什么、为什么突然给我这么多钱啊?”
乔津愣了一下,很快会意,他看着郁拂深的手腕,上面正带着一块表。
“是吗?我也觉得很合适。”他罕见的笑了笑,神情更加柔软亲和了,很无害。
“乔津。”郁拂深道:“谢谢你。”他一字一句,言语间满是深意。
好看,太好看了!乔津松开手,感觉自己为了比赛吃的苦值了!
郁荷真露出惊喜的表情,他一看礼物的包装的形状,就大概猜到了什么:“津津,是球拍吗?”
“津津,在忙吗?”
郁荷真看了乔津半晌,陡然笑的更开了,开玩笑似的捏了一下乔津的耳朵:“我其实也是听别人说的,就想着来问问你,估计又是什么谣言吧!”
乔津哈哈应付了两声,心里乱哄哄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许映还那边的歌也唱完了,场上爆发出掌声,乔津拍了几下就停了,郁荷真也是。
他把椅子往乔津那边拉了拉,和回来的许映还隔出了一段距离。
第 37 章 阴暗面
生日会上,郁荷真问了他暑期游学的事情,问他准备选哪一个,洛图准备的游学项目非常多,国内、国外、海边、草原的,全看学生自己选,最近乔津就收到了洛图的邮件,统计全校学生的选择。
原文中郁荷真就是在暑期游学期间向许映告白,并且在一起了,郁荷真为了告白做了很多准备,甚至提前包下了场地。
游学的地点也选在了某个烟雨蒙蒙的山里,因为许映还曾经对他说过自己小时候在山里住过一段时间,很怀念那里的氛围和环境。
“你呢?”乔津反问道。
郁荷真想了想:“我想选雾朦山,听说那里景色特别美。”其实不是的,是他从学校那里看见了乔津的选择表。
乔津点了点,心想估计是早就准备好了,就差过去直接告白了,可喜可贺啊,剧情终于走到这个地步了,看着郁荷真他总有一种吾家儿女初长成的感觉。
“津津,一会儿咱们一起去打游戏吧,归途四上线了,还没玩过呢!”郁荷真道。
听他这么说,乔津又想起自己上次拒绝郁拂深去参加他们试玩会的事情,他下意识看了眼手表,已经快八点了,这不马上就要到门禁时间了吗?
乔津这边,累死累活走完最难搞的一个剧情,参加完生日宴会后,他如释重负,一连好几天,睡到早上九点多才起来。
于是他心里的那座深渊越来越深,越来越黑,整个心像是被蛀空的苹果,表皮还光亮,其实里面也不剩什么了。
欧耶,不用去医院了!
郁荷真心里想什么,他一看就透,前面几次重生无论他怎么阻止,郁荷真都爱生爱死,放弃家族、亲缘,来回折腾那么多次都没有改变,持重坚持如郁拂深都已经放弃了。
“荷真,先生在听了!”郁拂深横了乔津一眼,乔津当没看到。
“要去就去吧,”郁拂深似乎并不把外甥带刺的话放在心上,他翻过一页,平和道:“好好准备。” 最后一句话不轻不重,听在郁荷真耳朵里倒像是意有所指。
但郁拂深从来只苛求自己,除了处于安全考量的门禁,他从来没说过乔津的阴间作息。
那人干笑两人,连忙移开眼睛,老老实实低着头,不敢再胡言乱语了。
乔津饭都吃不下去了,只能不甘不愿的答应了,然后默默祈祷明天有什么价值几个亿的会,可以冲掉去医院的事情。
乔津求之不得。
沈琦看不懂郁拂深,明明局势全部倒向他们这边,现在完全可以趁热打铁直接把两人送进去,为什么还要故意放纵?
“津津,舅舅在吧,我和他说。”郁荷真猜到了原因。
最后一笔落下,郁拂深缓缓抬头,头顶的光彻底落在他脸上,将五官映的深邃清晰,犹如天人,却独独照不到他的眼底,瞳孔被劈出两道深渊,吸收一切,但不会有任何反馈。
乔津到来让一切都出现了转机,剧情转变,自己也发生了变化,而且,就连郁荷真也没那么喜欢许映还了,这一点,那天在会议室时他就看出来了。
乔津哼哧哼哧想不出理由,眼神飘忽间看见了一旁的许映还,他正在吃菜,神情认真,许映还本来就话少,好像自坐下就没有和郁荷真说一句话,乔津意识到自己成了电灯泡。
其实吃的用的郁宅的人估计早就给郁荷真准备好了,他就是想见见乔津,不过他记得郁拂深让他没事不要来臻境,郁荷真现在还不想和自己的舅舅起正面冲突,而且自己也不喜欢臻境,所以只能直接约乔津出来。
至于郁荷真对于乔津那些模棱两可的小心思,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否则他和乔津待在一起那么久,怎么以前没生出来。
“不用”郁拂深看着没处理完的文件,道:“给他们两个人换个岗位,挂个虚职。”
他倒是贪心,真敢想。
接起来,电话那边的人问他今天有没有事,兴高采烈的邀请他一起出去,为游学采购东西。
声色熟悉,是他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郁拂深在发文处理笺上落在名字,他写郁这个字的时候,笔锋一如既往的锐利。
推人男生的话被硬生生堵进了喉咙里,且不说许映还没一点娇羞动人的表情,此时此刻他已经快被郁荷真的眼神吓到了,刚刚还笑的脸,像陡然换了个人一样此时此刻正冷冷瞪着他,也不知道是怪他推了许映还一把,还是怪他多管闲事。
乔津摇了摇头,觉得公主一身运动装扮,非常吸引人,是那种动态的鲜活的好看。
这一幕全部被旁边的齐宗看在眼里,这乔津一走,郁荷真的本性就暴露了,连伪装都懒得伪装,明明许映还还在,而且之前在许映还面前,他也不是这个样子啊,贴心问候、热情关怀、重金抚慰的,比舔狗还舔狗,最近这一段时间是怎么了?
反观乔津这边,他完全没听懂刚刚两人电话里的刀光剑影、话里有话,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出发了。
他甚至认为郁荷真其实并不是因为主角设定才和许映还在一起的,郁荷真是真喜欢许映还,那如果是这样,还阻止什么呢?
郁拂深被困在剧情里实在太久太久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甚至都怀疑自己不是人,而是别的生物体,是怪物,不老不死。
但事实和乔津想象的、看见的完全不一样,在他走后,郁荷真立刻就放开了揽着许映还的手。
周末的早上,又是晚睡晚起,吃早饭的时候,郁拂深从健身房里出来,显然已经做完了一段长时间的有氧,他有着严格的健身计划,并且非常自律,乔津从来没有见过哪一天他起床超过七点。
乔津连连点头:“是啊是啊,都不知道你最近过的怎么样?”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许映还声音不大,只有他周围几个人听见了,感觉气氛好像不对,面面相觑。
“不是有证据吗?”郁拂深头也不抬道:“找人看紧他们,还怕跑了?”
乔津连忙道:“我就不去了,你们去玩吧!我还有点事情。”
郁荷真又连忙看向乔津,仓促间他表情没调整好,显露出上一秒的冷厉,好在很快就被他遮盖下去,表情重新无奈又纵容。
“今天不行。”郁拂深这话是对着两人一起说的:“他要去医院检查身体。”还有,超网球赛也在今天,检查完身体后可以直接去看,他想,乔津应该会喜欢。
改变本来是他最期盼的事,郁拂深应该乐见其成,但现在,心中的阴暗面越来越幽深、旷大,从深渊的尽头传来一道声音:“让郁荷真按照剧情,去告白许映还,去喜欢许映还,继续和他在一起。”
许家踪和郁天齐私底下干的事情,郁拂深早就清楚,如果他愿意,他完全可以在轮回醒来的第一天就处理了他们,不过现在郁拂深倒庆幸自己没有一开始就这么做。
电话那头顿了顿,道:“舅舅,是这样的,学校的游学马上就要到了,我和津津想出去买一点要用的东西,就今天,可以吗?”
再加上这段时间,郁荷真频繁企图联系乔津,好几次打乱自己和乔津的安排,这让本来以为对方只是对朋友占有欲作祟的郁拂深不得多了一重想法,今天电话里不过几句话,郁拂深就确定了自己外甥心里的小九九。
结束通话,郁荷真看暗下去通话界面皱紧眉头。
乔津却表示自己听懂了,吃醋了,许映还一定是吃醋了,这么想着,他趁着郁荷真转头的功夫,急忙挣脱了他的手:“那个你慢慢吃,我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
沈琦不解:“可是,这样下去,肯定会打草惊蛇。”
郁荷真那边卡了一下,他知道郁拂深在说什么,不就是说他太嫩,不够老练成熟,还忽略了乔津的感受。
郁荷真转过头看了一眼许映还,不知道是什么表情,许映还淡淡的对视回去。
郁拂深看着男生举着电话过来,闭口不谈自己就不去医院的小心思,一脸老实道:“先生,荷真找。”
乔津摆摆手拒绝了,出门的时候,他看见邻座的男生为了打破僵硬气氛,推了一把许映还,对方朝郁荷真的方向倒去,郁荷真顺势接住了,两人姿态亲密。
这个时候,旁边的许映还突然说话了:“有事就让人家先走吧,这么多人陪你还不够吗?”
不过到底是什么原因,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郁拂深早就知道面前这个有多没心没肺,说他聪明吧,别人生气他看不出来,说他笨吧,有时候却偏偏就他能讨人喜欢,让人拿他没办法。
郁氏大楼里,郁拂深到达办公室没多久,沈琦进去了,向对方汇报这段时间的工作。
没人能受得了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长久折磨,郁拂深也不行。
“先生,那我就先走了哈,明天、明天我一定去医院!”哈哈,明天再说。
乔津当然想去了,只要不去医院他哪里都想去,只是先生这边
“啊,”乔津震惊,一脸不情愿:“这不都好了吗?”
其实已经吃的差不多,下来就是续摊的事儿了,但乔津肯定得回去了,他怕真被关在外面。
“我相信。”郁拂深一看就知道乔津又要躲,于是道:“所以如果明天又检查出什么毛病,房间里的游戏卡带一律没收。”
“行,那明天跟我去趟医院,检查一遍身体。”事实上,郁拂深从上个星期就在和乔津说这件事情了,胳膊的石膏取了之后,乔津再没去医院复查,每次郁拂深提起医院,他就各种有事,看得出对医院的抵触。
而且,他根本就不珍惜乔津,反倒一次次伤害他。
“行吧行吧,我给你安排车送你。”
“哎呀,反正就有事,你好好玩,生日快乐哈!”说着乔津就站起来,郁荷真小孩子脾气发作拽着他不让走。
郁荷真不满:“你有什么事情?干嘛不一起?”
郁拂深没动,乔津就自作主张直接开了公放,手机摆在郁拂深面前。
“可以推后到明天吗,再说了我和津津好久都没见了,过生日他就待了一会儿就走了,都没说几句话,津津肯定也想和我出去玩了,对吧,津津?”郁荷真似乎猜到自己的声音被公放。
第二天一早,看着郁拂深气定神闲坐在餐桌前看杂志的背影,乔津的希望彻底落空了,正待接受去医院的命运时,手机响了,是郁荷真的电话。
“舅舅。”察觉到郁拂深的不为所动,郁荷真语气更轻柔了:“我和津津是同龄人,比较有话题,您总不能老是打扰我们吧。”表面听起来是撒娇埋怨,但里面似乎暗含了恶意的炫耀。
“郁总,所有证据都已经清查完毕,包括他们雇佣杀手,意图以伪造意外车祸还伤害您,咱们要不要现在就通知法务部,然后报警?”
看吧,自己果真成电灯泡了,要早走,人家估计也不会一直这么尴尬了。
乔津欢呼一声,噔噔噔跑进屋子里,不一会儿背着书包冲出来,只撂下一句先生再见,就头也不回的出门了,全程不到三分钟。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郁拂深没了胃口,于是索性去了公司。
真有意思。
和乔津一派天然的星星眼对视一会儿,郁拂深凛冽黑沉的眸子没坚持住,他叹气似的半阖着眼睛按了按眉心,朝外摆了摆手,颇有一种眼不见心不烦的感觉。
所以,就让郁荷真按照剧情走吧,他不是一直都喜欢许映还吗,这才是对他最正确的选择,做舅舅的支持他,帮他们排除万难,包括许家踪的贪污案,总之不会让这些事情影响他们的感情。
*
两人说着正是药材商许家踪和采购部经理郁天齐的贪污案,以及之前郁拂深车祸受伤的事。
可偏偏,这样的痛苦只有郁拂深一人切身体会着,如果说剧情对于他人来说是包着毒药的糖,让人沉迷,那么对于郁拂深来说,那就是清醒的凌迟,让他自我欺骗都不行。
“早就说你俩应该坐近一点,这样”
郁拂深眼皮抬了一下,云淡风轻道:“确实是同龄人,但有时候做事还是欠考虑,容易让别人受伤。”
*
和他生活的久了,乔津才深刻感受到面前这人确实矜贵,不是气质上的,而是身体上的,看着挺结实,其实皮肤娇嫩,很容易过敏,大佬在外叱咤风云,实际上一到家就是豌豆公主。
“明天有事吗?”郁拂深用毛巾擦了下汗珠,釉质的皮肤留下几道红印。
不知道为什么,一旦牵扯到乔津的事情,舅舅总是很在意,而自己也被一团无名火烧着,舅舅越在意,他就越焦灼难受,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正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这种变化让他不安害怕。
沈琦呼吸一窒,一瞬间竟然不敢再看郁拂深,觉得面前的不像人。
“去查一下,最近郁荷真在干什么,还有他和许映还到什么地步了,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阴暗面一点点扩大,郁拂深站在最黑暗的中心,踩着的是最真实、最腐烂的内心。
第 38 章 拒绝
很快就到了游学日,相熟的伙伴们在假期里又借此机会见面了,武术社的几人都选择了雾朦山。
出发的前一晚四个人在群里兴奋的一夜没睡,相互谈论都带了什么,有带烤肉架的、又带帐篷说要看星星的,高皋最夸张,居然带了一副麻将!
第二天,上学校大巴,一群人的精力耗尽,一沾座位,直接一路睡了过去,等在醒来的时候,已经可以看见道路尽头层叠的山形了。
“津子,郁荷真是不是也来了?”旁边的高皋看见乔津醒了,问道。
乔津揉了下眼睛,在包里摸零食:“是啊,在后面一辆车上。”
座位号是按照班级次序排的,早上的时候乔津看见郁荷真想过来找自己,结果被许映还叫住了,然后两人就一起坐到了后车上。
“哦,对了,他俩是不是真在一起了?”高皋八卦道:“学生私底下都传疯了,说看见郁荷真为了许映还又是看演唱会,又是给送饭的。”
乔津面上摇摇头,实则心道,等过了这个游学,这两人一定会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原文里的最著名的一段高光场面就在雾朦山上,郁荷真烟花下告白成功,与许映还成功牵手!
一开始,自己也仅仅是被对方的样貌吸引而已,接着又觉得追人的时候对方那种拽拽的不搭理自己的清高劲儿特别让人上头,可劲过去,又觉得对方这种高傲的性子很难搞,也不过就是那个样子,现在对方反过来追着自己,他好像更提不起兴趣了,于是原本的的告白也就不了了之了。
许映还没有走远,而是就近去了楼梯间,靠在墙壁里,在大衣的口袋里摸索一下,走廊的感应灯又黑了下来。
说话期间,许映还一直注视着郁荷真,他天生瞳色淡,里面印着郁荷真完整的身体,颇有一种眼里只有对方一人的感觉。
听乔津这么说,郁荷真心里又不舒服,都怪郁拂深,让乔津离自己这么远,否则,他身体不舒服,自己怎么会不知道,事实上,他完全没注意到,那天乔津来找他时,走路还是瘸巴的。
原文中,男二在得知郁荷真和许映还住在一起的时候,就明白这是两人互选的结果,因此内心很痛苦。
乔津浑身上下就只有一块皮还紫着,剩下都好了:“没事了,先生带我去医院检查了,就比赛旧伤,没事的。”
“好的,那你好好休息。”他起身,重新回到自己床上。
许映还没在意,而是继续道:“我听说雾朦山的日出很值得一看,咱们明天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郁荷真反射性打开许映还的手:“你干什么?”
如果放在一个月之前,郁荷真或许还会有激动的感觉,但坦白现在,说他渣男也好,说他感情来的快去的快也好,他就是,没当初那种因为对方的一个注视、一句话,而悸动的反应了。
许映还已经洗过澡了,郁荷真进门的时候,他正坐在自己床上看书。
这既是实话,也是对于郁荷真的安慰,他知道,郁荷真是担心郁拂深对他不好,毕竟之前郁拂深确实很不喜欢自己。
但是因为他的爱是隐忍克制的,所以在面对郁荷真的时候,他只是问对方为什么没有选他,而面对许映还的时候,则明确表达了自己不会后退放弃的决心,所以才会有后面男二紧跟着表白的剧情。
乔津不带犹豫:“先生对我很好的,人也很细心,比郁宅里看起来亲近很多。”
乔津心无波动:“那你现在和谁住?”
妥了,告白工作准备的那么充分,看来剧情稳了!
那你还说个蛋啊,这不正如你所愿吗?
许映还没因为对方的过激态度有任何不满,一五一十道:“看你有没有发烧,不过好像没有,所以你是感冒了吗?需要我去买药吗?”
郁荷真没一点耐心了,他蹙眉道:“不用了,我只想好好睡一觉,你可以安静一些吗?”
郁荷真回神,平复下失落的心情,状似无意道:“津津,最近舅舅怎么样?”
“怎么了,我和高皋他们在一起,在607,你过来吧!”学生们是快下午四点多才到酒店的,正式的爬山、植物观察、气象观测等活动要明天才正式开始,于是乔津几个就准备凑一桌麻将。
那头的郁荷真却一下子急了:“我选的就是你啊!是不是你没选我?”
和原文一样,洛图的游学极其人性化,还推出了自主选室友的系统,如果互选那么系统就会优先安排互选的两人住在一起,原文里,郁荷真和许映还就是相互选择,才住在了一起,而男二虽然也选择了郁荷真,但在真爱面前,当然败北。
那边顿了顿:“许映还。”
乔津只好装出失落的样子,离开后,他没有直接坐电梯,而是去了负一层,乘坐了货梯,果真看见有工作人员正在把大捆大捆的花束还有烟花整箱往上搬。
“津津,你在哪里住呢,我来找你。”那头郁荷真声音闷闷的,像是心情不好,在走廊的密闭空间说话。
等郁荷真闭眼睡着后,不知过了多久,许映还在看书,视线还停在郁荷真进来的那一页。
23号!是游学的第三天,而原文中许映还也是在这个时候告白的!
“怎么突然想起问先生?”
事实上,恰恰相反,郁荷真心情沉闷,天知道,他打开门的时候,看见房间里的人是许映还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震惊——怎么会是许映还,他以为会是乔津!他甚至连一会儿和乔津去哪里玩都想好了。
“先生?先生身体还可以,至于工作,我不清楚。”乔津那边闹闹腾腾的,于是他走到洗手间和郁荷真打电话。
许映还怔愣了一下,眼中划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果真,前台的服务人员笑眯眯道:“抱歉,客人,咱们天台已经被租用出去了,就在23号。”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那边就在催乔津出来玩了,郁荷真也不好再纠缠,只能不甘心的挂断了电话。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就在郁荷真忍不住想问对方要干什么时,许映还的头突然往前凑了凑,又及时停下,抿唇斟酌片刻,最终抬手搭上郁荷真的额头,
不过介于上次社团道歉剧情的茬劈,乔津总隐隐担心剧情有歪的迹象,于是一下车,放下行李,他就前往酒店前台验证。
肌肤相贴的时候,两人浑身都颤抖了一下,不是那种因为亲密接触而悸动的颤抖,都像是吓着了一样。
听见对方不舒服,许映还起身,走到郁荷真面前,挡住了对方面前的光。
又不知过了多久,等许映还看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但和郁荷真相比,他没有一点睡意,于是起身,换上衣服,出了房间。
他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喜欢许映还。
几秒钟后,空间里突然传来一声“啪嗒”的开合声,接着一簇蓝色火苗燃起,点亮一秒黑暗和半面许映还的脸。
剧情点到了,乔津清了下嗓子:“我跟着高皋住呢,谁让你不选我?”
乔津酝酿了一下情绪,接起电话。
雾朦酒店就在雾朦山的半山腰,取景别致,建筑风格很有山居特色,酒店的主人也是雾朦山的开发商,雾朦山一带一直都是不对外开放的,有点私人领域的意思。
可这话,并没有让郁荷真放下心来,相反,心头那股焦火哄的烧的更大,烤的他心口炸裂,他一点也不希望乔津和郁拂深亲近,他们两人越亲近,乔津眼里的郁拂深越好,他就越难受!
乔津当然选的是郁荷真了,他可是认认真真走了剧情,只不过,在第二第三选择了高皋、颂英和关凯,而郁荷真这么说,估计是为哄自己,怕他伤心吧。
“舅舅对你怎么样?”郁荷真小心翼翼道。
“荷真?”
这样卑劣的想法,郁荷真是不可能告诉乔津,于是他装作无事道:“没事,就问问你,上次生日的时候没来得及问你,想看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对了,听舅舅说,你本来是要去医院的,你身体不舒服吗?”
“吃过了吗?”许映还的面目在昏色的读书灯下,带着点柔和的意味。
“那还是算了。”郁荷真也知道自己不受高皋他们几个待见:“津津,你晚上和谁住?”
相比于郁荷真已经表现在外的焦躁,许映还一如既往的人淡如菊,郁荷真看着对方淡淡的表情,始终不相信,这么一个人,竟然真的填在意向室友的时候选了自己。
酒店里提供的晚餐有自助也可以自己点单,郁荷真吃了一点就咽不下去了,总感觉有股气顶在自己喉咙口,他打酒店服务,询问可不可以再开一间,得到的消息也是已经满员,没办法,最后他只能回到之前的房间。
郁荷真心里那把火无时无刻不在隐隐燃烧,这几天他一直很焦虑,尤其是想到乔津和郁拂深住在一起,那种焦虑不安驱使着他恨不得带着乔津走的远远的。
郁荷真不为所动,他侧过头,是一个逃避的动作:“你想去,就自己去吧,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可能会起不来。”
乔津终于放下心来,回到房间,手机在震动,他掏出来一看,巧了,正是郁荷真。
乔津没有直接问服务人员,而是迂回的告诉对方自己想要向喜欢的人告白,不知道可不可以租用雾朦山最高的天台。
郁荷真勉强勾唇笑了笑:“吃过了,抱歉,忘给你带了。”
如玉的脸离扑朔火源极近,像是要点燃他的眼睛,一瞬后,打火机熄灭,空间里只剩下一点灼热猩红。
丝丝缕缕的烟向上漂浮,弯曲成各种形态,许映还的脸掩在里面,在无声的幽暗中,更加扭曲、更加扑朔迷离,和平常的他似乎不太一样
有什么情绪终于随着燃到半指的烟缓缓释放出来,说不清是失望难过,还是极致冷漠。
第 39 章 告白
游学第一天项目非常质朴简单,就是爬山、看景,随行的老师们会向学生们普及植被、地理知识,中午的时候,大家会在营地点稍作休憩、野餐。
选择来雾朦山的学生并不多,究其原因是这群少爷小姐们觉得环境太苦了,所以两车人加上老师也不过三十出头,集合完毕,学生们陆续坐上缆车向山里进发。
盛夏的山中景色大好,森林浓郁茂密,山泉充沛激荡,缆车从瀑布的上方幽幽滑过,山林的水声、鸟叫声、树叶落下的声音开始清晰。
从缆车上下来,原本遥不可及的终点没那么遥远了,乔津抬头看着山阶尽头、袅袅云端中若隐若现的天台,他知道明天那里将会有烟花要绽放,郁荷真会像许映还告白。
原文中,这场告白郁荷真准备了很久,他身边的人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可唯独乔津不知道,因为这个时候,他和郁荷真已经不像之前住在一起时那么亲近了。
许映还成了郁荷真身边最频繁出现的人,再加上为了减少郁荷真告白时的阻碍,所以设定里乔津是在郁荷真告白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情的,但对于男二乔津来说,这无异于最大的打击。
乔津心里淡淡心酸,站在男二视角,最好的朋友、暗恋的人向别人告白,自己却还是从别人嘴里知道的,搁谁谁能好受,讲真,这剧情真扯淡!
“津津,”郁荷真从缆车上下来,朝乔津走过来:“咱们一起上山吧?”
他准备去餐厅随便吃点就早早睡觉,走的时候,却被许映还叫住了。
“去餐厅吧,一边吃一边说。”许映没直接说。
“抱歉”,郁荷真对许映还摇摇头,他靠在椅背上,明明两人一样高,郁荷真的视线却带着俯视的意味:“我不能答应你,许映还,我没那么喜欢你。”
“相互?”郁荷真歪了歪头:“你确定?”
许映还并没有带着郁荷真去往常学生们用餐的大餐厅,而是直接去了酒店顶层的旋转餐厅。
难怪,郁荷真恍然大悟,自己的心动也不会一直存在,所以现在,面对之前最想得到的告白,第一时间竟然不是高兴,而是害怕和质疑。
他今天还有一段剧情要走,那就是向许映还放狠话。
郁荷着不动了,乖乖趴在乔津背上。
故事里,郁荷真抱着亲自种下的玫瑰,在烟火的背景中一点点走近许映还,他脸上挂着最温和也最激动的笑,他说:“许映还,我喜欢你”
郁荷真没有感动,他没有接花,甚至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许映还,用一种类似于审视的表情。
璀丽的光幕之下,窗户上的雨滴将许映还的脸庞分裂成无数道,他面前是表情惊愕的郁荷真。
渐渐的,刚刚还维持在眼中的那些或许可以称为“爱意”的欢喜、激动、渴望,一点点褪去,变成空荡和荒芜,像一场海市蜃楼。
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连乔津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不怕郁拂深了,说话的时候也随意放松了很多,还有小抱怨了。
乔津冷笑一声:“我警告你,别以为荷真跟你走的近,你就敢肖想他,我和荷真那么多年的朋友,我太了解他了,他对什么都三分钟热度,对人对物都是一样,你最好不要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一时间,郁荷真心房鼓胀,几乎要炸开,无论发生什么事,只有乔津一直在自己身边,同样,他也一点都不想让乔津离开。
这样好看的少年,这样布置的场地,这么用心的形式,放在谁面前谁都该感动并且答应了吧?
许映还盯着乔津,脸上是一种无所谓的平静:“你看不出来吗?”
黑色是头发,不怎黑的的则是脖颈的皮肤。
乔津用手表倒数着,一分一秒,时间越近,心跳越来越急,乔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只感觉一股焦灼的气息充鼓在他的身体里,乔津一直呼吸却还是觉得胀。
音色他最熟悉,是乔津,是他!
乔津以为对方要得他说什么,没想到也是没营养的狠话。
这活不难,趁着在营地,郁荷真扎帐篷的功夫,乔津跟着许映还身后,走到一处偏僻的石头后面。
“说起来,好像一直都是我跟着你跑吧。”郁荷真笑了一下,没什么感情在里面:“你也没给我什么反馈,不过这本来也无所谓,毕竟是我先动的心思,和你也没什么关系,但是现在,我懒得追了,也看清了,所以,你的告白也不必了。”
乔津入戏颇深,他气愤道:“让我退出绝对不可能!从今以后,咱们各凭本事,看荷真选择谁!”
而且有一点,就是天气阴晴不定,天台山这座峰还好,因为靠酒店,上下山方便,但其他山峰,雾多、云多,常常早上还晴着,没一会就要下雨,行走很不便,小说后面还提到过一嘴,那就是在主角攻受离开后没多久,这里还发生了大雨导致的滑坡。
郁拂深说了声好,难得说了很多,让他注意安全、注意保温什么的,一通电话,打了快十分钟,才结束了。
津津、津津,别离开我
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乔津累的没力气,趴在酒店床上,翻看明天的活动行程,好在是不用上山了,明天是体验农家菜园种植,说白了,就是摘摘黄瓜西红柿、喂喂小兔子什么的。
许映还道:“那我劝你还是不要了。”
“郁荷真,醒了吗?醒了就别睡了!”乔津的声音急促,和人群混杂在一起,他奔跑着,颠的郁荷真脑仁发昏,但好歹清醒一些了。
郁荷真忙着找乔津,今早出门的时候,没怎么注意许映还,上车前两人还站在一起,可坐缆车的时候,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乔津反击:“你看不出来吗?”
是剧情如愿发展的开心吗?好像不是的,是祝福郁荷真如愿和许映还在一起吗?也不全是,好像是一种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的复杂情绪,它在乔津心里沉甸甸的发酵,让乔津迷茫又无措
乔津叹了一口气:“算了,你还是等我回来给你调节吧,最近就多出去转转,哪里心情能放松,就在哪里多待待。”
霍!不愧是主角攻,台词就是霸气!一句话就把火气挑起来了。
许映还的笑容凝滞了一下,但依旧不疾不徐道:“郁荷真,我以为之前你的那些所作所为就是喜欢我的表现,我也一直以为我们是相互喜欢的。”
但先告白的竟然是许映还。
乔津点点了头:“许映还呢?”
郁荷真走了,大厅里,只剩下许映还和他的影子。
郁荷真停下脚步,示意对方开口。
熟悉的声音从那头响起:“吃过饭了吗?”
那边停顿了一下:“那、住的还适应吗?”
恐慌不安充斥着整个疲劳的梦境,他大喊着乔津的名字,解释自己一点都不喜欢许映还,希望他不要抛下自己,可乔津就是听不见,他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自己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
原文中的乔津也不是傻子,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好兄弟喜欢许映还,以前他还能骗骗自己说许映还对郁荷真冷淡,许映还不喜欢郁荷真,可经过昨天一晚,他清醒了,这都互选住在一起了,明显就是相互喜欢啊。
郁拂深没说话,此时,臻境里,他没坐在自己房间里,而在乔津的训练室打电话。
郁荷真狐疑看向窗外,下一秒,只听见一声遥遥的炸开声,一抹亮光从远处的山顶急速上升,接着,一声更剧烈的响声,璀璨的烟火瞬间炸开在整片天空,燃烧了黑色的云。
郁荷真不理,他用脸蹭了蹭乔津的背,感觉热乎乎的,好舒服、是真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郁荷真的声音很冷,点点星火撞击他的瞳膜,却撼动不了一丝里面的冰冷。
不过毕竟年轻,急了表现也只是对着情敌放放狠话,所以今天,乔津也必须向许映还“放狠话”。
“不要喜欢郁荷真了。”许映还道。
郁荷真从小千宠万爱的长大,一开始见面时的一点喜欢一旦消失,变脸比翻书还快,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矜傲,拒绝的干脆利落。
乔津皱了下眉,站在原地没动,等到下一辆缆车到了,看着许映还从上面下来,才道:“这山里面雾多,咱们结伴一起走,不要把谁落下了。”
胳膊被拉起,放在乔津的肩膀上,几乎是天然的,郁荷真用尽全身的力气双手抱着揽住了乔津的脖颈。
“有时间吗?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
脑中的迷雾一下子被吹散,顿时清明轻松了不少,郁荷真的眼睛被擦去混沌,开始变得明亮、锐利,像复生的光。
乔津嘘了几声,见没人搭理他,气的他扒拉一下对方的狗头,进了卫生间。
游学的第二天,乔津整装待发,白天他在山下的农家菜地里,和同学们忙着种瓜收菜,晚上的时候,他没有吃饭,一个人待在酒店的阳台上,看向天台的方向。
“许映还,你把他胳膊给我放上来。”最近的声音冲进郁荷真的耳朵里。
许映还的视线落在乔津脸上,明明没什么表情,但乔津就是隐隐感觉到了一种嫌弃,这对“手下败家”的他来说,非常的侮辱人。
“我靠!郁荷真你要勒死我啊!”背着他的人立刻惨叫,但却没有放开他,而是把他往背上掂了掂。
“可惜了,真没意思。”薄唇轻张,他淡淡吐出这么一句,缓缓勾起一抹讥讽和恶作剧失败似的无趣。
“第一,今天告白的事情,除了咱俩,我希望不会再第三个人知道。”
郁荷真踩在地毯上的时候没察觉到什么不对,直到坐在椅子上,看着除了自己和许映还再无其他人的餐厅,再看看明显特别布置过,摆放着玫瑰花束的餐桌,才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
哎,打脸啊,以前看原文的时候,只觉得男二刚刚立完FLAG,就被打脸看着非常解气、非常爽,可真要搁在自己身上,嘶,脸真的好疼啊。
郁荷真面上不显,但这短短几秒,他心里想了很多,每一个瞬间挤进大脑里的都是两人之间的相处场景,接近、亲近、触碰、隔阂、不满、争吵,有超出平常朋友相处的亲近,也有面对许映还时难以自控心悸,但是就是少了暧昧。
“怎么,不服?”乔津扬了扬脸。
许映还真的盯着乔津看了半天,硬生生给乔津看得有了火气。
“转转?”乔津疑惑:“去哪里转?”
高大的身体坐在训练室的皮质小沙发上,那是乔津给自己添的,训练累了,就在上面躺一躺,乔津走之后,小沙发也没闲着,郁拂深经常光临。
然后瞬间他就被推的更远,于是只能又开启新一轮的追逐。
乔津分享欲挺强,刷到什么有意思的都想给分享,最近的分享对象是郁拂深。
“不是啊,”乔津道:“你不会眼睛也烧成毛病来了吧,旁边不是还有许映还啊,他给你披的衣服啊!”
但这人不包括郁荷真。
喉咙的越发干涩,鼻腔喷吐出灼热气息,晚上的告白一幕幕在郁荷真眼前回放,所以,为什么必须是许映还呢,明明,自己离不开的是乔津啊,明明让他开心的,一直都是乔津啊!
“郁荷真,你看窗外。”对方朝郁荷真道。
“先生,现在才四点多一点。”
要不是他身体痛的太厉害,郁荷真会以为自己在做梦,而这样的错觉并不是因为他高兴傻了,相反,他只是觉得像许映还这样冷淡的人以及他们当前的相处节奏,许映还不应该向自己告白。
就在眼前的光亮越来越暗的时候,突然,他听见了一道遥远的声音,脸上附上冰凉感觉:“郁荷真,醒醒,别睡,郁荷真醒醒!快醒醒!”
“津津,是你来救我的吗?”他问。
坐在马桶上,清了下嗓子,乔津才划开通话键:“先生?”
郁拂深这话把乔津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有点娇气了,他连忙道:“我开玩笑的,千万别送,我这过几天就结束了,而且硬枕头也好,对颈椎好,先生最近怎么样,忙吗?”
心悸是一个人的,暧昧却是两个人的,他们少了最关键的一种感觉。
郁荷真怔了一下,没想到对方会问许映还,他心里生出点甜味,以为乔津在意他和许映还住一起:“他好像在下一趟缆车里。”
“没什么大事,”乔津踩着酒店楼梯往下冲,气喘吁吁的解释:“雨太大了,天台峰东边的弄月峰有滚石砸下来,把山路都压断了,河水暴涨,还有泥石流的风险,咱们现在要赶紧转移。”
许映还上下打量乔津,试图从他愤怒嫉恨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半晌他道:“你喜欢郁荷真?”
乔津说的,能让心情放松的地方,可以多待待。
挂断电话后,郁拂深靠在沙发上,缓缓闭上眼睛,余晖的光芒星点落在他脸上,在眼睫上跳跃,他觉得有点痒,却纵容那抹星点,没有睁开。
乔津黝黑的瞳孔一下下的闪烁,烟花升空、定格、然后从他眼睛里落下,夏日森林的腥甜气息拂面,乔津吸了一口,压住胸腔不知名的情绪。
这太不像他了,也太快了。
工作结束回来臻境后,他就会来这里,什么都不干,就坐着,看着面前空荡荡的教室,一坐就是很长时间。
*
郁荷真对这突然起来的告白很意外,他之前一直觉得会是自己先告白,甚至他的计划也和眼前的设置的一样,同样要在顶级的餐厅、要有烟花秀,要给对方一个难忘的告白。
乔津酝酿了一下:“你要不把水先放下来?”他这几句话可能有点长。
*
许映还偏头一动不动,好像在欣赏外面的烟花,等到窗外彻底安静下来,最后一缕烟消弭在黑暗中,他才缓缓转头,盯着桌前的花束。
郁荷真的脑子卡壳一瞬,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许映还要干什么事,郁荷真不再看窗外,他定定看向对面的许映还,瞳孔渐渐的变得沉郁,如有实质的要看透对方。
郁拂深想了想:“我让人把枕头给你送过来。”
原来,他也远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喜欢许映还。
乔津用脚去够旁边的浴缸:“还行吧,就是枕头有点硬,没家里好。”
“第二,关于你父亲在郁氏做的事情,我认可舅舅的所有处罚,郁氏的利益,没有任何人能侵犯!”
他每分享一个,过上十几分钟不超过半个多小时,那头就会给他回复一个大拇指的表情,非常的老干部,说起来先生也就三十岁出头,可表情包简直少的可怜。
这话是实话,乔津出门的时候上网查了一下,雾朦山是这几年刚开发出来的景区,再此之前,一直是半原始的状态,还是地理科考的热门地方。
“你这”郁荷真皱眉正要说话,却被许映还打断了。
“怎、怎么了?”他嗓子干的冒烟,说话都气若游丝。
“烟花很好看。”郁荷真起身,最后看了一眼热闹的天空:“但是有两点我希望你可以记住。”
所以,他其实一直喜欢的都是乔津。
和梦里不一样,乔津没有抛下他,更没有不理他,说他们不是一条路的人,他背着自己,逃命也没有忘了自己。
他质疑许映还是因为自己父亲的贪污案,所以才突然向自己告白。
乔津放下手机,准备休息一下,突然一个电话打进来了。
许映还整理下心情,抱起藏在身后的花,脸上挂着笑,像是温和,他张了张嘴巴,好几次话都没说出口,又像是激动一样,半响,声音终于发出来,他对已经呆滞在原地的郁荷真道:“郁荷真,我喜欢你”
他梦见乔津一直背对着往前走,自己追了好久好久,每当他快要追上的时候,却只能听见乔津又远又近的声音:“郁荷真,你和我不同路,你应该走那边,你已经和许映还在一起了,你该和他走。”
清点人数之后,正式出发了,乔津没和高皋他们一起走,早上和他们说好了,今天他和郁荷真一起,那三个人听了,露出欲言又止、一副你是不是还惦记人家的表情,乔津懒得解释。
说完,就气哼哼的转身离开了。
*
看向天台,闪烁的光落下,那句喜欢,现在郁荷真应该已经说出口了吧。
郁荷真回去没多久,体温就飙升到三十九度,他找了点药吞了,就倒在了床上,企图好好睡一觉。
“还好,”郁拂深道:“累了就去其他地方转转,就放松了。”
“先生,不要太累了,你得多休息,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乔津在电话那头苦口婆心:“还有你心情得好,我最近发给你的那些搞笑视频什么的,你看了吗?”
他害怕这场突如其来的告白被其他人尤其是乔津知道。
身体忽然颤抖一下,难怪,他之前每当看见乔津和别人亲近,自己心里都会不舒服,原来,原来那种感觉是嫉妒啊。
一树树烟花,形态各异的、一朵接一朵不知疲倦的在头顶绽放,比餐厅的光还要炽烈,闪光灯一样笼罩着桌前的两人,一时之间,彼此竟然谁也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津津津津
但这一觉,睡得尤为煎熬,噼里啪啦的雨声和越来越大的风声将他紧紧包裹,郁荷真做了个噩梦。
乔津独属于他。
此时此刻的天台。
郁荷真伸手去够那个逐渐缥缈的背影,可渐渐的,胳膊连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他太累了。
许映还把水放下来,顺势抱臂:“到底什么事?”他语气没一点起伏,和平常一样冷酷。
第一天从山上下来的时候,雾朦山飘了下雨、刮了冷风,郁荷真迎风走了半天,回来就有点不舒服,第二天顶着烈焰又干了一天的农活,现在浑身酸痛,头重的不行。
这下,男二急了。
“有事?”许映还抱着一桶水,像是感觉不到沉似的。
半个小时后,半死不活的躺在营地的帐篷里,乔津只想给自己几个嘴巴子,还各凭本事,这话你都说的出口啊,人家明天就要被告白了,你要真有这本事,还至于和人家做了十八年的好兄弟,连手都没拉几回。
他想和乔津在一起,最好是永远,永远在一起,中间永远不要插入其他人。
迷蒙的眼睛瞬间清明,乔津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旁边的高皋还在那边床上大喊:“两个王、压你!”
郁荷真听着乔津的声音就要下来,被乔津按住了:“大哥,您能别动了吗,都高烧成这样,放下来你是能飞咋的?!”
来啊,来啊,快来打我啊,嘿嘿,小说里没写,你打不着!
砰的一声,心脏彻底炸开,焦热气息像彻底放飞一样游走在身体各个角落。
然后一字一句郑重道:“郁荷真,我喜欢你,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什么、什么不要?”乔津没反应过来。
“看了,还行,挺好笑的。”郁拂深道,语气平静,像说什么产品体验一样。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哦,我不喜欢了,然后转头便宜你是吧,我告诉,不可能!”
因为高烧,身体正在发烫,但意外的,郁荷真的头脑很清醒,清醒到可以看清许映还挣扎的眼睫,以及嘴角挂了又挂的微笑。
许映还察觉到了郁荷真的视线,他依旧保持的着微笑,丝毫不受影响,从背后抱起玫瑰,将那一捧鲜红花束送到对方眼前。
有人在碰他的身体,郁荷真感受到了一股拉力,眼前的黑暗瞬间消失,身体好像有了些力气,他极力扯开一道眼缝,看见面前晃动的视野。
郁荷真身体不舒服,但终究还是忍着气,跟着许映还一起走。
乔津酝酿了一下情绪,脸拉拉下来:“你喜欢郁荷真?”
直到八点零一刻到来,细雨中,一声烟花的巨响划破天空,盛放的花朵瞬间点亮了整个夜幕、一切宛若白昼。
“乔乔津”郁荷真嘴唇颤抖着,准备要说些什么。
突然,外头一道闪电陡然劈下,撕裂开整片天空,接着,又是一声震耳欲聋雷啸,从上空压下来,沉闷闷砸在所有人的心头,令人震颤。
如同天外的警告,惊的忙着奔跑的几人浑身一抖。
第 40 章 想他了
烟花秀结束后,雨好像更大了,冲刷着窗户,看着屋外浓郁的黑暗,乔津陷入思考。
郁荷真已经向许映还告白了,两人现在应该已经牵手成功,正式在一起了,那么距离自己下线也不远了。
原文中,乔津在这次游学中,倍受许映还和郁荷真的刺激,决心大胆一回,说出自己的心意,所以在游学结束后没多久,他就向郁荷真告白了。
当然结果是被发了一张好人卡,以失败告终,然后接受不了打击的舔狗男二的角色就利用某次交流活动,远走他国疗伤,在后续情节中不再出现,书中属于他的最后一幕,是在主角高考后没多久的订婚礼上的释然一笑。
所以男二最集中的戏份,很快就要结束了。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八年多了,这是乔津第一次意识到时间过得很快,他突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像刚刚的烟花秀,他还陷在刚刚的绚丽里,却没意识到,最热闹的时候也预示快要结束了。
乔津拍了拍脸,从低沉的情绪中走出来,看了眼手表,已经九点多了,也没什么胃口再去吃饭了,他洗漱一下,躺在床上睡着了。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偶然还夹杂着雷声,乔津被一道雷声轰醒,摸了下自己的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乔津皱眉,有些火大,在前台查了之后,直奔楼梯间,许映还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跟上。
乔津接到消息快,所以是最早在一层集合的,很快陆陆续续的人出来,乔津在人群中寻觅着,看见了许映还。
风衣的衣角翻飞,最后一丝雨线勾勒出男人足够高大笔挺的身姿,一步一步,他走了过来,黎明之下,太阳冲破阴霾,第一缕光就这么先落在了男人的脸上。
最后一条信息是几张照片,照片里是他最近追的一个动漫人物的手办还有周边,对方应该是在国外的某个购物广场拍的,郁拂深问他是不是他一直念叨的那个?
一个人走其实不消耗体力,但是背着郁荷真,再加上山路泥泞,乔津很快就支持不住了,好在柳颂英他们都在,三个人最后轮流将郁荷真背上了安置点广场。
学生老师们打开休息室的门,人们冲出去,就见广场的空地上,一架直升机正在徐徐下降,天空中还有一架在盘旋着。
许映还直白道:“我背不动他。”
伸手一摸,烫的厉害,是发烧了。
乔津拍了拍郁荷真的脸,试图叫醒他,可郁荷真没意识,连声哼唧都没有,什么情况,难道得许映还才有用?
是因为他太久没和许映还、郁荷真在同一个场合说话吗?所以不知道两人现在是这么个相处模式?
心里越来越急,乔津意识到郁荷真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开始疯狂砸门:“郁荷真!你别怕,我马上就救你出来!”
郁荷真住在3021,乔津疯狂拍门:“郁荷真,郁荷真,你在里面吗?我是乔津,快把门打开!”
许映还接过,就要往旁边躺着的郁荷真嘴里倒,乔津连忙打断:“你就不能把他撑起来一点给他喝吗?照你这么灌,不把他呛死,也能呛活。”
乔津点开对话框,敲敲打打半天,一个字没发过去,心里却涌上一阵酸涩,他吸了几口气,都没压下去。
关掉手机,乔津重新靠在墙上,闭上眼睛,让自己睡过去。
“给他喂点水。”
可好半天也没人应答,乔津给郁荷真打电话,贴着门,他听见里面的若有若无的手机铃声,可就是没人接。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他突然听见了一阵更加剧烈的风声,里面似乎还夹杂着螺旋桨转动的声音,一点点,越来越清晰。
所以,这原文本质上就是娇攻文学吧,这主角攻啥都不会、啥都不干啊,不是,这怎么感觉跟一开始许映还霸道但体贴的人设不太一致啊?
乔津已经累的没力气计较了,和老师们一起给郁荷真喂了药,看着对方重新睡过去,这才如释重负的靠着墙,坐下来。
乔津按下异样,先去联系了酒店,果真,那边的工作人员告知,雨量告急,不排除会带来其他什么次生灾害,酒店已经在做应急措施了,并让乔津赶紧收拾行李,他们已经一层层通知转移了。
背上郁荷真,乔津感觉后背绑上了一块烙铁,又热又沉,郁荷真好像清醒一些了,劲儿更大了,差点没把他脖子扭断,还不停喊着自己的名字,乔津开始还应和几声,后面实在没力气了,只能咬着牙根往前跑。
许映还看向人群:“他没和我在一起,应该一会儿就下来了,再等一下吧。”
其实也没什么内容,自己这边基本都是玩了什么,看见了什么景色,照片五颜六色,先生那边则是办公桌上的简餐或者候机室的杂志,看着单调很多,但两人间的交流却很频繁,一问必定有一回。
对方从兜里掏出刚刚从前台要来的门卡,轻轻一刷,咔哒一声,门终于打开了。
“不是?”乔津实在忍不住了:“他不是你男朋友吗?你老躲什么啊?”
酒店的位置不太好,就建在临河山脚边,平常景致确实好看,但是一旦遇到灾害天气,就是不太妙了,很快带队老师和酒店就确定了转移地点,酒店对面的山坡上建有一个广场,地势高,而且植被丰富,可以阻挡灾害,于是众人决定向往哪里转移。
“有直升机!是救援!救援来了!”有学生率先看见,惊喜大叫道。
乔津睁开眼睛,同他一样被惊醒的,还有周围揉着眼睛的学生们。
“他在哪个房间?”
许映还摇头。
乔津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行行行,你搭把手,把人往我身上扯扯,我背!”
他想回家,也想先生了。
乔津顾不得说话,连忙冲进去,果真,就看见郁荷真躺在床上,身上什么都没盖,脸却通红,满头大汗。
乔津挤了过去:“郁荷真呢?他没和你在一起吗?”
螺旋桨带起的风拍打在乔津的脸上,他却不觉得冷,眼睛像是被什么紧紧吸住,乔津看着直升机上下来的人,视线全部被对方占据。
挂了电话,乔津来不及再想剧情,他拍醒高皋,高皋听乔津一讲,也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又去隔壁卧室通知关凯和柳颂英,几个人开始飞快收拾行李。
乔津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但他没时间想那么多,转身冲进卫生间,用凉水打湿毛巾,然后使劲在郁荷真脸上擦着:“郁荷真,别睡了!清醒点!郁荷真!”
听到乔津这么说,许映还一脸无辜。
“你来,叫人!”乔津让到一边。
但是现在,这雨量大的不对劲,要是再这么下下去,是要出问题的。
终于,床上已经烧得快没意识的人,终于睁开了一道眼睛缝,乔津趁势一把拉起对方,他以为许映还会跟着背郁荷真,可下一秒,就见对方向后退了一步,让到一边。
外面雨丝毫不见停的迹象,清点完人数后,老师分发完雨衣,开始带着学生们往高处的山坡广场撤离。
好歹是高级酒店,门板结实的很,肘击了好几下,胳膊生疼都没有撼动半分,乔津往后退了几步,正准备助跑飞踢,这时候,有人却挡在了他面前。
乔津心里咯噔一下,预感不妙,但后面的老师已经再催了,他极力压下疑惑,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郁荷真。
这降雨量也太大了,大的异常。
忽然的,乔津注意到了楼下的泳池,片刻,眉心皱起,他觉得不太对劲。
真是奴才命,照顾郁荷真就算了,还得顾忌许映还这个少爷,合着这两人谈个恋爱,全靠他这个男二拼命!
看了一眼手机,凌晨一点了,乔津爬起来,走到窗边,雨势好像又大了些,空中有木枝树杈狂乱飞舞,隔着窗户,似乎都能感受到雨滴夹杂着风砸在脸上冲击感。
许映还看出了乔津的疑惑,他道:“今天晚上他一个人开房住了,我们两个不在一个房间里。”
摸出手机,一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先生现在肯定已经休息了,这么想着,手却不自觉点开的微信,半张脸藏在臂弯里,乔津一点点浏览着两人的聊天记录。
原文里虽然也描写了雾朦山的多雨天气,但也只是一笔浅浅带过,告白结束后,剧情直接来到了两人一整个暑假都腻在一起的甜蜜期,只在后来某一次描述暴雨天气时说到雾朦山发生了山洪引起的泥石流。
乔津没坐下歇,他从酒店工作人员那里要了一瓶水,本想着给郁荷真喂点,扫见旁边的许映还,反手将瓶子递给对方。
许映还看了乔津一眼,什么都没说,走上前去,低声唤郁荷真,语气冷静,面容平和,好像只是单纯执行乔津的命令。
很快带队老师开始一个个房间的叫醒人,并联系了学校和当地的应急救援部门,告知了情况。
“许映还?”
“他没和你在一起?!”乔津惊愕,这两个人不是一直住在一起吗?
乔津记得很清,自己今天早上路过泳池的时候,里面的水距离岸上还有一截距离,可是经过一天的暴雨,泳池水已经满了,几乎和岸边平行了。
是郁拂深。
手机迟来的信号在此刻终于到达,手机震动,乔津指尖颤抖的点开,跳出来的,是一条微信。
——别怕,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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