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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第 41 章


    沙发承载两个人的?重量, 陷得很低,南惜感觉自己像被海绵包裹起来。随着他呼吸游走,海绵也柔软地颤动, 像被搁在?一艘小船上, 摇摇晃晃。


    施展不开的?男人抱她进房间,从两米的?边缘一直滚落到中央。


    褥子里有她的?香味, 令他失控着迷。终究没忍住,从酒店送的?盒子里拆了一只?。


    看着女孩同样迷乱的?双眼,贴着她,于无声黑夜里着急忙慌地叩了门。


    第二天醒来,南惜眼睛都有点肿。


    今天是日?常跟拍, 不会太累,但她不允许自己的?颜值打折扣。


    空腹灌下一杯黑咖啡,对着镜子用美容仪按摩许久,脸和眼睛都消肿了,才通知工作人员进来化?妆。


    她穿了一套美拉德色系的?复古风, 搭配网纱宽檐帽,像外国旧电影里的?富家千金。


    池靳予衬衫配马甲, 十足十的?绅士。


    可?南惜早已知道,绅士只?是他的?虚假表象。


    今天的?日?程有骑马项目, 南惜不放心别人眼光,亲自挑了一匹白马。


    工作人员在?架机位, 南惜和小白马互相熟悉。池靳予站她旁边,见近处没人, 搂着她腰低声问?:“还疼吗?”


    南惜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眼神示意他闭嘴。


    “怕你一会儿不舒服。”男人耐心解释,“虽然只?进去?一点, 但——”


    她迅速抬手捂住他嘴。


    脸颊红晕被藏在?精致的?妆容下,但耳朵瞬间变了颜色,凶巴巴:“再说我割了你舌头。”


    “抱歉。”见她这么有劲儿,相信她是真没事,池靳予笑了笑,附到她红透的?耳边,肆无忌惮:“下次我只?做,不说。”


    南惜拧了他腰一把?,这人却压根不怕疼。


    紧接着她也被捏了把?腰身,耳边声音更低沉滚烫:“惜惜很软,我很喜欢。”


    她知道他说的?不是腰。


    摄影师走过?来,南惜没机会再和他算账,狠狠地瞪了一眼。


    看在?外人眼中却像眉目传情,摄影师笑着咳了咳,说:“这表情不错,一会儿来几张,你再捶捶他胸口,那娇气?劲儿噌就起来了。”


    刚接这单的?时?候,摄影师听说是一对刚认识不久就联姻的?少爷千金,担心得几宿睡不着。怕两人没感觉,不配合,偏偏又是得罪不起的?人物,做好?了此行艰难的?心理准备。


    可?昨天一天下来,意外地顺利又出片。


    俊男靓女,干站一块儿都是风景。女孩儿镜头感像专业模特,男的?虽然看起来高冷,也不太会拍,但十分配合,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重复几次也没不耐烦。


    重要的?是,两人既恩爱又默契,哪像刚认识不久?说是谈了几年的?情侣他都信。


    摄影师交代几句后,池靳予伸手要扶南惜上马。可?她没等他扶,脚踩马镫一甩就上去?了。


    还回过?头,得意地冲他扬了扬眉。


    男人宠溺地望着她笑,像摄影师说的?那样,站到她前方牵住马。


    马上马下一个对视的?目光,就自然流露出暧昧撩人的?气?息。


    摄影师没说话,按下快门。


    南惜骑着马在?草坪上溜了一圈,拍下十几张单人照,然后池靳予坐到她背后。


    蓝天白云,绿野苍山,马儿缓缓前行,他拥着她,虔诚的?吻落在?她发间,额头。


    树林里光线涌动,马蹄浅浅地踢踏溪流,他抬起她脸颊,深深地吻住她唇。


    晚上,他们去?坐了那艘与泰坦尼克同年下水的?蒸汽船。


    暮色还没有降临,两岸风景笼在?橘粉的?晚霞中,蓝湖雪山,视野澄净,船舱里传来老爷爷的?吉他旋律和充满岁月味道的?歌声。


    南惜站在?栏杆边,鹅黄裙摆,  格子发巾,及腰的?头发在?风中飞舞,相机里一张又一张,记录下她比晚霞更璀璨的?笑容。


    拉着工作人员从船头拍到船尾,楼上拍到楼下,南惜忽然看不见池靳予的?身影。她匆匆和摄影师说了声,穿过?人群去?寻找。


    直到走廊外一个侧眼,她看见原本老爷爷唱歌的?船舱里,一身白色西服的?男人抱着吉他。


    望向她时?,唇角勾起温润的?笑容,手指在?琴弦上扫开第一个音符。


    并不熟悉的?旋律,是她没听过?的?歌。


    当他随着节奏张口时?,也是她没听过?的?那种腔调:


    “Heart beats fast.


    Colors and promises.


    How to be brave.


    How can i love when i''m afraid to fall.”①


    正宗英式腔的?英语,却带着种浪漫懒散的?调性。


    她从来不知道他唱歌这么好?听,他还会弹吉他,连拨弦的?动作都那么洒脱迷人。


    “I have died every day waiting for you.


    Darling don''t be afraid I have loved you.


    For a thousand years.


    I‘ll love you for a thousand more.


    Time stands still.”②


    高音是空灵通透的?,压低的?尾音带着醇厚的?气?泡感,湖面光线暗下来,他却好?像照亮了一方,耀眼得令人心颤。


    歌词直白露骨,她不敢深想,只?能?沉浸在?他充满质感和男性魅力的?嗓音里。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结束,周遭雷动的?掌声中,他对着话筒,望着她,纯正英式腔卷着磁沉的?回音,透过?窗户,如晚风湖水般围绕住她:


    “For my wife.”


    在?游客们的?起哄中,池靳予把?吉他还给老爷爷,走出舱门,目不斜视地迈向她。


    周围欢呼迭起,她的?头发被风卷到他身上,裙摆也是,还有那对收不回的?痴迷目光。


    他享受她的?痴迷,低头亲吻她的?唇。


    所有祝福和喝彩,都被敬业的?摄影师收录到花絮。


    南惜原本不喜欢当众这样,但今晚就像着了魔,配合他,甚至主动回应他。


    在?异国他乡,来自不同国籍的?陌生朋友,各种语言的?祝福,给了她一种全新的?感受。


    这个清凉如风的?夜晚,湖光水色,船影摇曳,被赋予了前所未有的?特殊记忆。


    *


    第二天上午,摄影师发了一部分原片过?来。两人颜值都是无死?角扛打型,除了色彩和光线,基本不需要大修。


    南惜投在?电视屏幕上欣赏着,给她选中的?幸运儿都安排好?归宿。


    “池靳予,你看这张。”


    “嗯。”


    “这张放在?老宅房间吧,蓝天和光线都拍得好?好?,你那屋子太沉闷了。”


    许是中式房屋特有的?庄重感,加上常年无人居住,让她有那样的?感觉。


    池靳予轻轻拥住她:“好?。”


    “这张适合放在?你办公室。”南惜指着两人并排而立,侧头对视的?一张,“比较正经。”


    男人从善如流:“嗯。”


    “这张这张!”南惜激动地指了指屏幕上策马狂奔的?她,那时?他叫了一声,她回头,笑得比阳光还灿烂,“这张我好?喜欢!要做成大海报,贴在?龙湖山庄的?墙上。”


    池靳予笑了笑:“家里也可?以贴。”


    他说的?是和府街,他们的?家。


    “你不觉得太夸张吗?”南惜翻到下一张。哪有男人愿意在?自己家贴一张超大号女人照片的??


    顿了顿,她说:“朋友去?你家作客,还以为你追星。”


    “是我们家。”池靳予难得和她较真,捏住她下巴转过?去?,盯着她眼睛,表情严肃地纠正。


    “知道啦,我们家。”南惜笑着拉住他手。


    男人反手握住,语气?认真:“我不觉得在?家贴一张你的?海报有什么问?题,我也不追星,我只?会贴我老婆的?照片。或者是我们的?合照。”


    “合照就算了。”南惜突然想到什么,笑出声,“你不觉得爸妈他们之前拍婚纱照,做那么大相框挂在?床头很土吗?”


    池靳予跟着她笑了声:“是很土。”


    那会儿大人结婚都那样,家家户户,有钱的?没钱的?,全国上下高度统一赶潮流。


    事实?证明,所有的?潮流都会过?时?。


    南惜不喜欢赶潮流,简单而经典,才能?历久不衰。


    某种程度上,她和池靳予有点像。


    “那就贴你的?照片吧。”男人稍一低头,唇瓣印在?她前额,“不着急,慢慢儿选,也许后面会拍出更喜欢的?。”


    “对啊,我们还要去?丹麦。”南惜贴着他下巴仰起头,满脸期待,“有童话世界。”


    “嗯。”


    “马耳他有什么好?玩的??”最后一站有点陌生,南惜没怎么听过?。


    她在?美国念大学,对欧洲国家了解不深。


    “那是地中海的?一个小国家,只?有三个岛屿组成,可?以看到地球上最纯净的?蓝色海水,还有那里的?建筑风格,像油画一样,你应该会喜欢。”


    看不见贝加尔湖的?蓝冰,就带她来看最漂亮的?海水蓝。


    她好?像领会到他的?意图,猝不及防,眼眶热起来。


    窗外映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山巅的?白雪也被阳光照射得熠熠发光,是只?属于大自然的?原始色彩。


    置身其中,好?像隔绝了整个世界的?喧嚣,只?剩下他们两人。


    池靳予看着她被阳光笼罩的?半张脸,白里透着粉,她好?像很容易脸红,年轻女孩的?皮肤迎着光还能?看见细小绒毛。


    昨天在?蒂卡波约翰山脚下,他也从这个角度看过?她。


    那会儿正好?飞过?去?一只?信天翁,摄影师说那是爱情鸟,一生只?认定一个伴侣,忠贞不二。


    他记得当时?,怀中女孩似乎是下意识地,幽幽地说了一句:“但人不会。”


    同样的?阳光洒在?屋内,他又想起那句话,手指轻轻撩开她耳侧垂落的?几根发丝,低声问?:“惜惜,你相信信天翁吗?”


    女孩抬起眸,茫然的?光坠进他眼中。


    他望着她,一字一顿:“我是说,你还相信爱情吗?”


    第42章 第 42 章


    南惜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问, 许是他?的目光太真诚,让她把那一瞬心?脏悸动的感觉,差点错认为动心?。


    她从一片混乱的大脑中奋力抽出一丁点理智, 把自己?牢牢包裹。


    “我只相信看得见, 摸得着,能亲手掌握的东西。”南惜把双手摊开在腿上, 垂眸弯唇,眼神平淡地看着,“婚姻法不保护爱情,没有?任何法律为爱情撑腰,所有?伤害爱情的行为, 都?没有?成本。”


    这是池昭明教会她的。


    享受一个女孩真诚的信任和?喜欢,享受她付出的整个青春,然后?毫无心?理负担地背叛。


    有?道德污点又怎样?被千夫所指又怎样?他?不会真的被钉在耻辱柱上,像坐过牢的人那样有?一个永远的档案污点,伴随他?一生。


    很快, 这个无情的世界就会忘掉他?曾经做过什么,伤害过谁, 发过的誓道过的歉全都?是狗屁。


    她相信一世忠诚的信天翁,但无法再?信任人心?。


    有?时候人有?心?, 其实是一件悲哀的事,当一只鸟多好。


    池靳予望着她过分冷静的模样, 眼底夹着沉痛,嗓音艰涩:“惜惜, 也?许爱情不是虚无缥缈的, 你试一试,也?许握得住。”


    “谁知道呢。”南惜轻笑一声, 手指抓了抓空气,“我不想?过得那么复杂,也?不愿意想?那么多,开心?就好啦。”


    “好。”他?握住她手,一根根扣紧,压着极低的气声,笑容勉强却无限纵容,“开心?就好。”


    让南惜开心?,其实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她轻易就能被哄开心?。


    下午,他?陪她去给?姐妹们买纪念品,看到有?一整条街可以逛,就兴奋得边跑边跳。


    她的阈值很低,总给?人一种单纯好骗的错觉,好像对一切都?不设防。


    但池靳予知道,她只是很宝贵自己?的情绪,不愿意被无关紧要的东西打扰她快乐。


    她有?底线,就像池昭明那晚荒唐,触碰到她的底线,就会毫不留情被割舍。


    她留给?他?的机会和?尊严,是横在他?们上空的一把刀。随时手起刀落,不再?有?藕断丝连的可能。


    “这个好不好?”南惜拽拽他?,“池靳予,你来摸摸这个毯子。”


    他?走过去,从她手里?接过,手指搓揉感受了一下:“正宗的新西兰羊毛,不会出错,选颜色素净些的。”


    “噢。”南惜笑了笑,一边念叨一边挑选,“祁书艾要米白色的,乔安安要驼色,薛嬗要斑马条纹……宜琳姐不要这个,还?有?……”


    池靳予扶着购物车,好奇她脑子里?居然能记得每个人要什么,都?不用看备忘录。


    这种人情类的东西他?一向不记,也?或许是因为他?没什么朋友。


    他?看着她的目光更?加深邃了些。


    南惜叫来一个服务员,用娴熟的美式英语问:“请问一下,kiwi鸟玩偶在哪里??还?有?你们很火的那个猪皮零食。”


    服务员热情地帮她指路,还?向她推荐皇后?镇旅游必带的冰箱贴,和?一个本土护肤品品牌。


    南惜跟人聊着聊着就走了,全然忘记身后?还?有?个帮忙推购物车的老公。


    池靳予无奈地笑着跟上。


    最后?除了给?朋友们带的伴手礼,南惜还?选了一大堆冰箱贴,并且加上了店里?一个中国员工的微信。


    她效率太快,池靳予甚至没发现她是什么时候跟那人接上头的。


    中文英语无缝切换,还?带了许多他?听不懂的词——奇奇怪怪的,似乎还?有?毛利语,应该是这些纪念品的专有?名词。


    中国小姐姐帮她买单,看向她身后?推购物车的男人,挤了挤眼睛:“好帅啊,你男朋友?”


    池靳予第一次插上话:“是老公。”


    “太幸福了。”小姐姐把东西打包好,直接递给?池靳予,“祝你们旅途愉快哦,需要什么微信我,都?可以给?你寄。那套洗护一定要试试,超好闻的!”


    “嗯,谢谢啦。”


    走出店,池靳予侧过头认真地问她:“什么好闻?”


    “她推荐的一款沐浴露,本土牌子。”


    “那今晚试试。”


    “……”


    他?堂而皇之地凑到她耳边:“给?我闻。”


    众目睽睽,人来人往,南惜用力掐了一把他?的腰,然后?被他?整个人搂住。


    女孩的娇嗔和?男人低沉爽朗的笑,久久回?荡在维多利亚风格的异国街头。


    买完纪念品,私人飞机直接开往丹麦。


    南惜在飞机上睡着的,到哥本哈根时也?没有?醒,池靳予直接抱她进酒店。


    第二天又是童话风拍摄,南惜也?准备了四套衣服,上午一套,下午两套,晚上拍夜景再?换一套。


    童话大师笔下的小木屋,彩色花朵点缀了木框窗台,也?飘落在层层叠叠的头纱之上。


    女孩低眉垂眼,他?温柔地为她戴上花环。


    花环是池靳予亲手编的,她一直带到阿美琳堡宫,搭配她的粉色纱裙。


    古堡森严,她却笑得比花朵还?灿烂,仰头吻上穿白西装的男人。


    街头的黄色巴士入镜,他?们手牵着手说笑,摄影师随手咔一张,满意留存。


    管风琴教堂是婚纱照主场,南惜换了法式风白色婚纱,抹胸设计,修身纤长?,没有?蓬蓬的裙摆,只有?鱼尾上星星点点的珍珠和?钻石,光泽灵动。


    午后的教堂色彩柔和,哥特式长?廊立柱,红砖堆砌的旋转楼梯,独一无二的绝美穹顶,都?留下两个人浪漫的记忆。


    晚上,南惜穿了红色丝缎吊带裙,左肩带上,是池靳予亲手为她别上的玫瑰花。


    头发没有?多余装饰,蓬松慵懒地随着新港码头的晚风飘逸。


    酒吧和?咖啡馆混合的香气萦绕鼻尖,还?有?随夜色席卷而来的咸湿海风。


    路过小美人鱼铜像,南惜让他?为她们合照。


    背靠大海,拥抱她短暂相信的童话世界。


    女孩张开的手臂和?五指,飞扬的裙摆和?秀发,无声勾挠着他?的心?。


    池靳予放下相机,走过去,将她柔若无骨的身躯捞入怀中,低头深吻。


    她主动环住他?脖颈,仰着头,吹动的发丝和?裙摆温柔地包裹住他?。


    酒吧歌手唱着不知名的西语哥,轻懒悠扬的音调,空灵,飘忽,如?那一瞬间?难以捕捉的心?动。


    当晚,南惜用了新沐浴露小样。池靳予将她摁在被窝,问里?面是不是加了料。


    她昏昏沉沉,无意识用力揪着枕头,嗓音轻颤:“什么?”


    他?没说那两个字,只是哑声告诉她:“有?一种合香,叫春宵百媚香。”


    “回?家我们试试。”


    南惜紧咬着唇,用被子蒙住脸。


    月光透过木质窗框,碎珠般撒了一地,女孩娇柔的嗓音也?像散落的珍珠,断断续续,夹着哭腔。


    “池靳予……”


    “嗯?”


    “你不睡觉吗?”


    “先哄你睡。”


    哪有?这样哄的啊!


    第二天早上,南惜不负众望顶了对浮肿的眼睛。


    好在他?们启程去最后?一站,没有?拍摄,池靳予给?她找了个墨镜戴着。


    上飞机后?,再?一次呼呼大睡。


    这一觉养足了精神,晚上到马耳他?,南惜激动地去走街窜巷。


    这个面积还?不如?港岛大的小岛国,果然像池靳予说的一样,是无比浪漫的油画风格。


    长?年被海风侵蚀的房屋略显陈旧,但五彩斑斓的窗户让视觉惊艳,沿着步步爬升的台阶两旁无限延伸的居民区,有?种沧桑的,耐人寻味的故事感。


    当地人有?说英语,也?有?一些听不懂的语言。池靳予告诉她,马耳他?母语源远流长?,可以追溯到古老的迦太基语。但后?来这里?被阿拉伯人占领,才慢慢掺入了阿拉伯语的成分。


    而现在英语普及率很高,过来旅游,也?没有?什么语言障碍。


    婚纱照拍得差不多,来这边主要是旅游,加上一些日常随意的旅拍。


    节奏彻底慢了下来。


    他?带她去看了全世界最蓝的海水,乘着小船,在那片蓝色中享受地中海午后?的阳光。小船开进?悬崖下的海中洞穴,记录下各种五彩斑斓的蓝色。


    傍晚,坐在街边的彩色椅子上,池靳予为她开了瓶酒。


    向下延伸的台阶一直到海边,海水和?天空被染成晚霞一样的色彩。


    南惜托着腮,品尝这种口味新奇的酒,突然抬眸问他?:“这是当地的酒吗?味道好特别。”


    “不是,从皇后?镇带来的。”他?修长?指骨端着酒杯,侧脸也?是晚霞映出的颜色。


    南惜睁大了眼睛。


    这人居然偷偷从皇后?镇带了酒,她完全不知道。看着男人云淡风轻的表情,南惜嘟嘴娇嗔。


    池靳予无奈笑了一声。


    她自己?可以有?秘密,但他?瞒着她做小动作,她就要生气。


    这样的飞扬跋扈不讲道理,他?却很受用,一丝宠溺从嘴角顿生。


    “这酒,产自新西兰的一种葡萄。”他?与她碰了碰杯,娓娓道来,“原产地在法国卢瓦尔河谷,但后?来,新西兰也?成了主要种植地。”


    “这种葡萄果香丰富,酿成酒有?种独特的酸味。”


    南惜兴致勃勃又抿了一口:“好像还?有?苹果味。”


    “嗯。”


    她忍不住喝了很多,细品这杯酒层次丰富的口感,眨眼问:“这酒叫什么?”


    男人望向她,慢悠悠说了个陌生词汇:“Sauvignon Blanc.”


    暮色四合,带着凉意的海风迎面飘来,混杂着酒香窜入鼻,她好像瞬间?有?点醉。


    男人灿若繁星的眼,让周围灯光都?黯然失色。


    南惜痴痴望着,心?脏无法抑制地失衡。


    终于在某一刻,心?跳如?海浪撞击礁石的力道,撞晕了她的大脑。


    是身边人骤然靠近,情话耳语般的嗓音,低沉缠绵:


    “中文有?个很美的名字,叫长?相思。”


    第43章 第 43 章


    无数个瞬间, 南惜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变得?无法用言语解释,甚至有种荒诞的错觉——会不会,他爱她?


    可?心底一个理?智清晰的声音告诉她, 不要当真, 不要沉沦,不要过分解读, 自我攻陷。


    所以她只是?一如?既往地朝他笑:“名字也很好听。”


    “是?。”他似乎原本也没指望什么,唇角弧度依旧温柔,只是?望着她的目光更为浓郁,“和?今天的月色很配。”


    南惜抬起杯子,轻轻和?他的碰了碰:“谢谢。”


    “谢什么?”


    “谢谢你让我这?些天, 很开心。”她十分真诚地望着他。


    池靳予低头,用满口酒香封住她唇。


    良久,才贴着她额头睁开眼睛:“我会一直让你开心,不要再说谢。”


    心潮涌动,她喉咙哽了哽, 低声:“嗯。”


    他握住她手,温热的掌纹紧紧相贴:“今晚还有个开心的节目。”


    南惜眼皮微颤:“什么?”


    他的唇轻轻印在她额头:“换身衣服, 带你去。”


    衣服不是?她带的,原先也没有准备这?时候再换。


    回到?酒店, 池靳予打开衣帽间,原本空荡荡的中央过道, 赫然挂着一件浅紫色晚礼服。


    轻薄的蛋糕形设计,既有层次又?不嫌臃肿, 裙身依旧是?她的喜好, 星星点点缀着亮片。


    吊带和?前襟整整两条,以及玲珑纤细的腰线, 均由切割成心形的钻石无缝排列而成。


    “怎么又?是?吊带?”南惜佯装抱怨地努了努嘴。


    男人从身后覆上:“要听实话吗?”


    “要。”


    耳朵被轻啄了一口:“因?为方便。”


    “……”


    南惜换上礼服,简单补了一个妆,搭配上耳环便出了门。


    原本还想挑项链,池靳予说她的吊带和?前襟都很闪,不需要项链。


    商务车把他们带到?海边。当看到?远处的大邮轮时,南惜隐约有了丝预感。


    下车到?码头,邮轮上景象终于映入眼帘。


    那?里一片灯火通明,宛如?盛典,热闹的笑声和?欢快的歌曲,点缀了这?个岛屿祥和?的夜晚。


    南惜挽着他胳膊向?前走,呆呆望着,嗓音被海风吹得?缥缈:“这?是?做什么?”


    他放缓脚步,走上台阶,亲自弯腰提起她稍长的裙摆。像个周到?的绅士,为他唯一的公主服务。


    “谢幕仪式,或者说,是?新的开始。”


    走上邮轮,所有目光都跟随他们而动。惊羡,祝福,笑容和?掌声,和?海面上的皓月繁星一起落在身上。


    瞬间她有种荒唐的感觉,这?艘邮轮,或许承载了整个马耳他岛的居民。


    穿过万众瞩目的甲板,在宫殿般豪华的大礼堂,池靳予握着她的手,和?她跳了一支开场舞。


    舞曲是?他在皇后镇的蒸汽船上唱给她听过的,《A thousand years》。


    她在网上查到?,这?首歌是?一部经典电影中男女主角的婚礼曲目,背后是?吸血鬼与少女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她很意外?,他这?样的人也会看爱情故事。


    舞会在主角的预热后真正开始。


    “你真的把所有人都请来了吗?”南惜看着对?面黑漆漆的海岛城市,只有零星点点的路灯。


    但?在他们置身的露台之下,大礼堂和?甲板上,全都是?欢快舞动的人们。


    男人搂着她腰,呼吸落在她香气馥郁的头顶:“愿意来的都来了。”


    哪能不愿意?


    比泰坦尼克还要豪华的大邮轮,免费提供米其林级别的晚餐和?夜宵,取之不尽的美食美酒,这?是?对?许多人来说,或许一辈子仅有一次的奢华体验。


    而他就这?么不计成本地邀请了一整个海岛的外?国居民,只为让她站在这?里,享受这?满眼的热闹?


    南惜不知道自己该做何表情。


    她看不懂他。


    只觉得?此刻从身后抱着她的男人,或许能和?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交流一下昏君心得?。


    “开心就好,不要多想。”他搂紧她的腰,嗓音温柔,“看那?边。”


    南惜抬眼看向?漆黑的城市,刹那?间,万家灯火次第?亮起来。


    她的心脏跟着每一簇灯光颤动。


    一个城市,不,一个国家的夜晚为她而点亮。


    这?个偏安一隅的海岛小国,或许从来没这?么疯狂过。


    一朵又?一朵烟花窜上夜空,也只是?给这?场全民盛典,添上不轻不重的一笔色彩。


    脖颈贴上一抹冰凉。


    南惜从烟花璀璨中分神,低下头,忽然被那颗水滴形紫色钻石闪了眼睛。


    她抬手摸了摸,是?温热的,不知在他兜里被捂了多久。


    南惜抿唇笑起来。


    不让她戴项链,原来是悄悄准备了礼物。


    “喜欢吗?”扣好后,重新搂住她腰身。


    是?她最中意的颜色,她眼眶微热地点点头。


    男人呼吸渐渐往下,有意地,在路过的每一寸燃起火苗,最后烧至她耳边。


    “老婆。”


    南惜攥紧了手指:“嗯……”


    他轻轻掰过她脸,四目相对?,唇瓣相贴,每一个字都很认真:“今晚我要。”


    她颤抖着垂下目光,不自觉咬紧的唇,很快被他用呼吸顶开。


    沁凉海风不知疲倦地吹过,却无法给这?片空气降温。


    她知道,今晚不会再降下来。


    双脚离地悬空,整个世?界天旋地转,男人用胳膊推开的舱门又?被他用后背关上。


    奢华的顶层卧室没有开灯,只有海面上的蓝色月光,带着凉意洒在玫瑰花铺成的软褥。


    继而照亮女孩雪白的肌理?,乌黑散乱的长发,攥紧被单的手指,濛濛的眼和?粉调的脸颊。


    她娇气地抱怨他沉,池靳予将她转过来,她靠在他身上,轻盈的体重让他来承担。


    粼粼闪闪的紫色轻纱和?一小片丝绸都被无情扔开,她失措地缩了缩肩膀,听见他哄:“坐起来。”


    她按着他肩膀,艰难地把自己撑起来。


    要这?样吗?


    她有点害怕,眼神带着求助。


    池靳予握着她腰,往身前带了带:“不是?那?儿,过来。”


    过……哪里?


    她脑中晃过什么,看着他精致贵气,不染尘俗的脸,没敢确认那?个荒诞的想法。


    男人含笑望着她惊诧的眼神,温柔肯定:“嗯,过来我这?儿。”


    许是?月色误人,海浪声侵袭了理?智,让她胆大到?令自己难以相信。她缓缓地往前挪去,一串丝线被寒光照得?晶莹剔透,沿着他衬衫门襟,最后被他用温柔的呼吸接住。


    绛红指甲深深地嵌入真皮软包。


    她再也听不到?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月光不见了,黑夜也不见了,脑海中烟花璀璨,五彩斑斓,最后仿佛陷入一个空白的世?界,什么都没有,只剩她坐在柔软又?温热的海水之上,孤立无援。


    她绝望得?哭起来,哭了很久很久,声嘶力竭,直到?有人抱起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用最温柔的语气哄:“乖乖,别哭。”


    南惜睁眼看见他目光,浓到?化不开的墨色将她吞噬,她察觉到?什么,不敢出声。


    安抚的呼吸从额头到?眼睫,到?鼻尖,落在双唇,另一边浅浅试探,更像一种预告。


    顷刻,他把自己的肩送到?她唇边。


    她眼中水花弥漫,张口咬下。


    紫色钻石被汗水浇灌,浸湿,却愈加璀璨夺目。


    楼下衣香鬓影,笙歌不断。


    银白月光铺满沉寂的海面,浪随风起,一层漫过一层。被海浪拍打了一夜的礁石,终于迎来熹微的晨光。


    *


    南惜是?在空中醒来的。


    睁开眼,早已不是?那?间奢华船舱,是?无比熟悉的陈设,她已经在返回国内的私人飞机上。


    此前记忆一片空白,停止在混沌迷乱之间。


    单人沙发里看书的男人听见动静,坐过来:“醒了?”


    “嗯。”她脑子还迟钝着,一翻身,牵动腰以下所有骨头散架似的疼。


    眼眶一下就红了,控诉的目光抬起,咬唇盯向?那?人。


    池靳予笑了笑,对?她的指责照单全收。


    昨晚他的确失控了些。


    “还难受吗?”手指穿进她头发,力道轻柔地安抚,“怕你太累就没叫醒你,直接登机了。你可?以再睡。”


    “我是?猪吗我还睡?”她嗓音又?娇又?烦,“我饿了。”


    他俯身亲她:“想吃什么?”


    “凤梨酥焗大虾松鼠鱼金箔冰淇淋。”她一口气说了一堆这?里不可?能有的。


    池靳予看着她耍脾气的娇纵神色,宠溺失笑,捏捏她鼻头:“乖,凤梨和?虾饺好不好?冰淇淋只有普通的,要什么口味?”


    “随便。”她拒绝交流,卷着被子翻过身去,又?吃痛哼了一声。


    太不公平了。


    为什么那?种事对?男人没一点影响?只有她,半死?不活地瘫在这?里,连腰都直不起来。


    池靳予让空姐拿餐食过来,喂她吃了。


    吃完她还是?气不过,嘟哝道:“不公平。”


    池靳予正用湿巾擦手,笑着回头:“什么不公平?”


    南惜上下打量他:“你真的不累吗?”


    他又?不是?机器,装个马达就能一直动,就算是?机器马达,工作一整夜也得?休息吧?


    何况是?那?样的频率和?强度。


    他怎么能容光焕发,不见一丝疲惫?


    男人探究地看她几秒,领会到?她脑子里的小心思,笑了笑,脱下外?衣外?裤,作势要掀被。


    南惜脑门一嗡,警铃大响:“干嘛?你走开——走……”


    她没能阻止他躺进来。


    甚至没出息地,再次落进他怀里。


    “我也很累,需要休息。”迎上她半信半疑的目光,池靳予顿了顿,煞有介事:“我也疼。”


    南惜视线往下落,感觉他在扯淡:“你疼什么?”


    “看哪儿呢?”他笑了笑,“我是?说背上疼,昨晚一只小野猫挠的。”


    “……你才野猫。”


    她就多余问这?句话。


    池靳予笑了笑,手伸进被窝。


    腰被他按摩得?很舒服。


    场面一下子温馨下来,南惜舒服地躺在他怀里,想起昨晚一些细节。


    她莫名心尖一颤,抬头看他:“池靳予。”


    “嗯?”他连一个单音节都温柔。


    她手臂环过他腰,掌心柔柔地贴在他背后:“你这?里……为什么那?么多疤?”


    第44章 第 44 章


    他手上动作并?没受影响, 南惜还是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藏在?那双色泽微沉的眼中。


    没等到回答,她猜到一种极大的可能:“是……你爸爸?”


    那些疤纵横交错, 类似鞭笞或棍棒的痕迹。


    “别胡思乱想。”他云淡风轻地勾着唇, 仿佛满身伤痕的不?是自己,眼神反而在?安慰她, “小?时候一场意?外而已。”


    南惜心口像被狠狠地一刺,轻微哽声:“疼吗?”


    男人目光浓郁,手掌握紧她的腰。


    南惜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透过?她,看得很远很远, 有?种回溯时光的错觉。


    可当?他开口时,那种奇异的错觉如烟消散:


    “太久了,不?记得了。”


    隔着衬衫,感受不?到那些凹凸不?平,她好像明白为什么, 之前无论多?亲密,他都没在?她面前脱过?衣服。


    除了昨晚, 情浓失控,什么都让她看光了。


    “吓到你了?”他表情认真地问?。


    她摇头。


    男人亲了她一口:“害怕就别看, 不?喜欢也?别看。”


    南惜眼眶热了热,捶他, 急切地想否认什么,嘴唇却?只能笨拙地咬住, 抗议, 恼恨思绪卡壳的自己。


    他没再说?话,只是把她的头放到胸口, 继续按摩她酸疼的腰和腿,手指温柔而绅士,不?该碰的地方一点没碰。


    南惜舒服得困意?袭来。


    半梦半醒,迷糊间,软软地唤他:“池靳予。”


    “嗯?”一道?缱绻气声。


    “我没有?害怕,也?没不?喜欢……”


    她只是,有?点心疼。


    第一次心疼男人,这种情绪太陌生,以?至于她不?知所措,难以?分辨。


    但还是理?清了。


    她心疼那时被伤害的他,也?心疼如今在?她面前小?心翼翼,不?愿袒露伤口的他。


    “不?要觉得难看。”她抱紧他的背,“真的,一点都不?难看。”


    “你是很好很好的人。”嗓音变得越来越轻,像云雾一般往上飘,“无论如何你都很好。”


    浓烈的情绪在?他眼底汹涌,似乎下一秒就要喷薄而出。


    他无法再冷静地继续,手指离开她腰侧,握着虚空攥紧,闭上眼,无声地自我消化。


    过?了很久很久,才重新睁开,眼底浓郁的墨色只剩下薄薄一层,低声唤她名字:“惜惜。”


    “嗯……”女?孩的回应轻柔缥缈,像梦呓。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你这样,不?怕我爱上你?”


    温热呼吸熨烫他心口,如丝缕一般均匀,无声。


    男人自嘲地牵了牵嘴角,垂下的目光却?温柔,在?她头顶落下一个不?惊扰的吻。


    *


    私人飞机直接到浙江,他们下榻在?乌镇附近的一个江南风小?院。


    拍摄的婚服,是聘礼中那套专为她而定制的宋制婚服,提前三天用专机从北京运过?来,再由专人打理?好,等着拍摄当?天使用。


    这还是南惜第一次见到这件衣服,下聘那天只听祁书艾激动地说?过?,后来就和所有?聘礼一块儿运回龙湖了。


    没想到实物比她在?古装剧里看  见的还要华丽,震撼,满身金绣和珍珠。


    她的婚服是红色里裙和外披,墨绿色广袖。而他的是红色圆领长衫,胸口绣盘龙,也?有?与她呼应的许多?珍珠。


    旁边桌上放着真金和珐琅打造的凤冠,池靳予小?心地拿起来,似乎才意?识到问?题:“会不?会太重?”


    “会。”南惜“噗呲”笑了,“你做个假的就好了呀,也?就拍照戴一次。”


    男人语气很认真:“我怎么能给你戴假的?”


    珍珠是真的,金子也?是真的,手工织就的宋锦,料真价实。


    哪怕只拍照用一次,他也?不?会给她用假货。


    她吸了吸鼻子,心里只剩下感动,主动仰起头。


    他温柔地接住她唇。


    设在?水榭的卧室,三面环湖,竹床周围层层叠叠梦幻的浅绿色纱幔。


    交叠的人影掩在?纱幔中,一只脚时不?时探出帐外,皮肤太细腻,太过?紧绷,露出雪白肌理?下青色的血管。涂着火龙果?色猫眼甲油的脚趾蜷到极致,摩擦着床沿轻晃,泛出粼粼如水波的光泽。


    帐内音浪迭起,嫣红指尖紧扣着男人后背尚未愈合的那片痕迹,暗红血痂被划开,又添了一道?道?新的浅红色。


    ……


    第二天,贯穿乌镇的整条河道?被包下。


    装饰华美的乌篷船船头,是大红喜袍的俊朗新郎,和他珠翠华服,明艳动人的新娘。


    游客们纷纷围观起哄,祝福这场陌生人的婚礼。


    穿过?石拱桥,粉色花瓣缤纷如雨,温柔地落了全身,她清澈明亮的笑容也落在他眼中。


    码头候着的仪仗队,男男女?女?,都穿着宋制汉服翘首迎接。


    他们在?簇拥中下船,拉着牵巾,并?肩入户,拜堂,红色绣球垂在中央轻轻地摇晃。


    偶尔对视一眼,仿佛盛着万千情意?,像浪漫话本里终成眷属的才子佳人。


    她想要的只是婚纱照,他却?送给她一场盛大的水乡婚礼。


    *


    回京后,正式婚期临近,很多?东西要开始准备。为了方便,南惜暂时住回龙湖山庄。


    池靳予有?空便过?来龙湖看一看她,但他太忙,见面的机会还是很少。


    最近她有?点恹恹。


    祁书艾休息,带了她最爱的茶饼过?来玩,南惜吃几口就放下,说?不?如以?前的好吃。


    “我觉得没区别啊,一模一样的。”祁书艾认真品了品,“你味觉出毛病了吧。”


    “不?知道?。”南惜盘腿窝在?懒人沙发里,惆怅地耷拉着脑袋,“可能我自己出毛病了。”


    祁书艾挑眉:“什么症状?说?来听听。”


    “没有?精神,心里空空的,什么都不?想干,什么都不?好吃。”南惜苦恼地抠着美甲上的小?钻石,“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婚前焦虑啊?”


    “你这不?太像焦虑。”祁书艾一脸认真,“更像相思病。”


    “……什么东西。”南惜瞪了她一眼。


    “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最近见不?到他所以?没精神?”


    “胡说?。”


    “妹夫那么帅,又对你好,喜欢他不?是很正常?”祁书艾觉得顺理?成章,“这样的男人,女?人一般都扛不?住。”


    南惜眨眨眼:“我一般吗?”


    “……”祁书艾嘴角一抽,“是,您可不?一般,公主殿下。”


    南惜确实有?点想他,这点她必须坦然。


    但想念可以?是因为习惯,可以?是依赖,也?可以?是别的。


    甚至单纯地,只是想和他睡觉。


    地中海邮轮上那晚,乌镇水榭那晚,体验感都不?错。


    后来她不?止一次回想起网上那句话——


    会很爽。


    事实证明,天赋是不?会被轻易浪费的。除了时间太久,一切都堪称完美。


    大白天想得她一阵燥热,南惜深呼吸冷静了下,决定出门。


    和祁书艾去?做spa按摩,头发护理?,几乎全套流程,除了美甲。


    她还没选好婚甲款式。


    躺在?spa床上眯了一觉,醒来,给池靳予发微信:【在?忙吗?】


    池先生:【不?忙,在?候机。】


    南惜眼一亮:【要回北京啦?】


    他这两天在?青岛出差。


    池先生:【嗯,十分钟后登机,怎么了?】


    南惜:【快帮我选选!】


    她发过?去?十几张美甲图片。


    那边过?了很久,似乎认真看完每一张,才回复:【一定要这么长?】


    南惜:【长的好看呀!】


    池先生:【嗯,夫人喜欢就好。】


    南惜皱皱眉:【你不?喜欢?】


    池先生:【喜欢。】


    【不?过?我背上还没好。】


    【没关?系,婚礼前能好。】


    南惜想起那两天她指甲挠出的血印:【……】


    【还疼吗?】


    池先生:【不?疼。】


    【你还疼吗?】


    南惜咬了咬唇。总觉得他在?暗示什么,但没有?证据。


    空气里流动着暧昧,谁都没说?话。


    现在?好像说?什么都没用。


    安静十几秒过?后:【好了,我登机了。】


    他引用了其中一张她发的图片:【这款不?错,个人意?见,你可以?考虑。】


    南惜笑着把那张挑出来,单独发给美甲师。


    早早吃过?晚餐,祁书艾送她回家。


    红灯最后几秒没赶上,车停在?斑马线前,祁书艾端起咖啡嘬了口:“四个伴娘,我,三姐,安安,宜琳姐不?当?,你得在?薛嬗裴锦姗和顾月满中间再选一个。可千万别选薛嬗啊,她处处想压你风头。”


    南惜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唇,看手机:“她能压得了再说?。”


    “妹夫的伴郎选好了吗?我看他朋友少,肯定不?会让池昭明凑数的,除了那个又吵又渣的薄慎还有?谁?”


    “亦铭哥好像打算帮他忙,他俩认识,实在?要缺人,四哥和南禹辰借他好了。”


    祁书艾忍不?住笑出声:“他混得可真惨,伴郎都要问?你借。”


    “无所谓啦,正常。”


    红灯转绿,拉风的F5本该第一个冲出去?,旁边一辆改装过?的马自达,里面坐着个染黄毛的小?伙子,挑衅地瞥了她们一眼,比祁书艾的超跑先冒出个头。


    祁书艾哪能让他得逞,一脚油门,百米加速瞬间展现出顶级超跑的优越。


    马自达也?拼命踩油门。


    还没过?十字路口,两辆车已经较劲几个回合。


    祁书艾见怪不?怪,对付这种人游刃有?余,眼看就要到对街,马自达突然一脚急刹。


    祁书艾看向他前面,果?然一辆电动车瞎了眼似的快速横穿。


    她也?赶紧踩下刹车。


    紧接着,南惜感觉到车子一震。


    “……被追尾了?”


    “我去?看看。”祁书艾叮嘱她,“你别下车。”


    “好。”


    正好池靳予发微信过?来,问?她今晚在?不?在?家,南惜低头回消息。


    祁书艾下车一看,她的车尾被撞瘪,而后面那辆迈巴赫,前保险杠水灵灵地裂了。


    人民币碰人民币,下场都很惨。


    这是她最心爱的F5,还没满俩月,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忍住没泼妇骂街,望向对方车主:“您怎么说??”


    “小?姐,您那脚急刹也?太急了。”穿西服的中年大叔急得额头都冒了汗。


    祁书艾见他这样,就知道?是个司机,问?:“你老板呢?”


    大叔看向路边,那儿站着个个高腿长的西装男,一股子精英味儿。


    背对着他们打完电话,才走过?来。


    祁书艾嘴角一抽。还真是冤家路窄。


    薄慎也?许不?认得她,但他那些好事儿她清楚得很,平生最看不?上这种流连花丛的公子哥,而且订婚那天,他在?邻桌真的好吵。


    祁书艾毫不?掩饰鄙夷的目光:“追尾全责,您报保险吧。”


    “这位小?姐,您在?十字路口跟人飙车,导致后车追尾。”薄慎居高临下望着她,顿了顿,“等警察过?来,谁的责任还不?好说?。”


    “要不?是您离我太近会这样吗?开车没有?常识吗?”祁书艾指了指旁边车道?,“是那辆电动车突然窜出来,别人怎么没追尾,就您追尾了?”


    薄慎看一眼后面混乱的车流,因为这里车祸,大家都在?纷纷变道?。


    他凉飕飕扯了下唇:“堵一条道?还不?够?”


    “你——”


    “我赶着去?开会,没时间跟您掰扯。”薄慎抬手看了看表,对司机说?,“你留在?这儿等警察和保险,按规矩处理?,有?事儿打我电话。”


    司机一脸苦笑:“……好的。”


    走之前,薄慎留下一句:“大小?姐,车技不?好可以?请个司机,以?后千万别飙车,最好就别上路,害人害己,耽误事儿。”


    南惜和池靳予打着电话,见这么久祁书艾没回来,不?放心下去?看看。


    只看见薄慎匆匆钻入出租车的背影。


    “什么情况?”她问?。


    “那个又吵又渣的。”祁书艾撇了撇唇,眼刀射向那辆远去?的出租车,咬牙切齿。


    “薄慎?”


    “哼。”祁书艾牙都快咬碎了。


    交警鉴定完毕,事故责任最终五五分,双方合计了下,各自修各自的车,薄慎那边报保险,赔她一对车灯的修理?费用。


    车没法再开了,都拉回4S店定损,池靳予从机场直接来接人。


    没有?司机,他亲自开的库里南过?来。


    祁书艾坐在?后座。


    她依旧恨得牙痒痒,见到池靳予,忍不?住向他吐槽:“妹夫,您那位朋友真能个儿啊。”


    池靳予已经知道?和她撞车的是薄慎,皱了皱眉:“他怎么了?您说?。”


    “不?仅撞我车,还讽刺我,好牛的口气。”


    池靳予二话不?说?拨了个电话。


    几秒后,车里响起薄慎的声音:“喂?”


    池靳予:“你撞了我表姐的车?还讽刺人家?”


    薄慎一愣:“你哪儿冒出来的表姐?”


    “夫人的表姐。”


    “……”


    池靳予淡淡地兴师问?罪:“你说?说?,怎么着吧。”


    薄慎:“她急刹车。”


    “你讽刺人。”


    薄慎无奈笑了:“哥,我赶着去?开会突然整这出,我不?能急吗?ok,我确实态度不?好,麻烦你替我跟她道?个歉。”


    “人在?我车上,你自己说?。”


    “……”


    薄慎这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二世祖,什么时候跟人低过?头?


    池靳予了解他:“说?不?出口?那请人吃个饭。”


    “你听听你在?讲什么?我出钱给她修车灯还要请她吃饭?”


    “薄少。”池靳予很少这么叫他,语气严肃,“和女?士斤斤计较,在?女?士面前大呼小?叫,是很没风度的行为。”


    “……”


    五一婚礼,只剩下不?到一周了。


    送祁书艾回家的路上,南惜坐在?副驾驶,总觉得隔绝掉后排,他们之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氛围在?扩散。


    离开澜心苑1幢,池靳予无声握住了她的手。


    掌心摩擦,十指相扣,车内放着首法语歌,轻懒中涌动着暧昧。


    “今晚也?要回家?”他低声问?。


    南惜抿紧唇:“嗯。”


    婚后就要彻底住到丈夫家,爸妈希望她这几天好好待在?娘家,连祁景之那个大忙人,工作日晚上也?会回龙湖。


    平时大多?只有?保姆和帮佣的庄园,因为她婚期将近,一下子热闹了许多?。


    他是要送她回家的,但这次没直接回家。


    车停在?三环外,一处幽静无人,漆黑空旷,似乎是废弃的院子。


    “这是哪儿……”南惜声音有?点紧张。


    “下半年准备重建的工厂。”他解掉安全带,俯身过?来,“放心,没监控,也?不?会有?人。”


    南惜猜到他意?图,受不?住他直接开始的节奏,咬唇嘤了一声:“你要在?这……”


    “想你了。”她的安全带也?被解开,炙热的嗓音在?耳边哄,“乖,到我这边来。”


    驾驶座向后滑动,她同时往下滑。中途搂着他脖子,挂着他浑身绷紧,眼里噙着水光颤了颤。


    “坐好。”他轻轻握住她腰。


    南惜整张脸埋在?他肩头,牙齿已经嵌入他结实的皮肉,背上刚掉痂的地方又出现新的血痕。


    “别怕。”呼吸贴在?她耳后,温柔地哄,“慢慢来,可以?的。”


    温水煮青蛙才最可怕。


    小?时候她要学很多?东西,除了她喜欢的音乐,还有?不?喜欢也?不?擅长的书法。


    那会儿教她写字的是个国内顶尖书法家,胡子白花花的老爷爷。温和慈祥,耐心又细致,哪怕她真的很笨拙,也?一直夸赞鼓励。


    “惜惜很聪明,一定能写好的,我们再来一幅,好不?好?”


    “乖,再下来些,好不?好?”


    她总是被鼓励着突破极限。


    尝试新的字体,新的写字的姿势。


    每每以?为自己做不?到,再往下坚持一些,原来可以?容纳更多?可能性。


    横竖撇捺,组合成基础的字体都不?算难,她五岁时就能写一手不?错的隶书。难的是行书灵动的技法,和草书有?如龙蛇的变化无常。


    猜不?到下一刻的方向和力度,永远处于被动。


    南惜见过?他写的赵体,规整中依稀能窥见一丝行草的纯熟功力。


    笔下苍龙遒劲,势如破竹,或轻或重游刃有?余。可以?深入幽境浓墨四溅,也?可以?浅探慢移,藕断丝连。笔在?他手里,柔软洁白的宣纸跃然他眼中,任他肆意?挥毫泼墨,染成他想要的模样。


    车前镜悬挂的两只情侣羊驼,是在?新西兰买的纪念品。车身晃动,一白一棕两只羊驼时而紧贴,时而分开,前一秒好像越震越远,后一秒又用力地亲在?一起。


    漆黑的车内达到前所未有?的温度和湿度,水蒸气凝结在?窗玻璃上,变成雾色,彻底隔绝了内外视野。


    没多?久,被一道?纤弱的手影划开。


    指尖颤抖,指甲里嵌了血色。


    有?人的背上惨不?忍睹,但就像是鼓励他继续的勋章。


    濒临昏厥的那几秒,她听见耳旁喑哑的嗓音:“乖乖,等我。”


    下意?识地,又一口咬下去?,男人像被激怒的兽,完全没办法怜香惜玉。


    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打碎,嚎啕哭起来。


    她的眼泪被他亲掉,他嗓音像被加了层滤镜,哑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也?性感到不?可思议:


    “……好了。”


    “乖,不?哭了。”


    “对不?起。”


    “再咬我一下?”


    “这里也?给你咬。”他看向自己心脏附近。


    南惜抽噎着,往那里砸了一拳头:“谁稀罕了?硌牙。”


    他胸腔震动着笑了,把人搂进怀,向后梳理?她又乱又湿的头发。


    打开顶灯,看着女?孩逐渐平缓着呼吸,脸颊的绯红也?逐渐褪去?,心里骤然开始犯愁。


    失策了,也?失控了。


    弄成这样,还怎么送她回家?


    被岳父岳母看见,怕以?为自己女?儿进了狼窝,要运气不?好碰到祁景之,后果?更麻烦。


    “老婆,你几点要回家?”他轻声问?。


    南惜不?多?想,随口回答:“十二点前就行。”


    爸妈不?管这些,她和姐妹朋友们出去?玩,也?没有?很早结束的。


    男人眼底浓郁了些,把她头发拢到背后,摩挲她脸颊:“找个地方洗澡?”


    顿了顿,给她一个正经理?由:“这样回去?不?好交代。”


    南惜深以?为然,答应了。


    就近找的一家五星级酒店,池靳予从后备箱拿出一件他的薄风衣,下车就给她穿上。


    从头到脚,遮住她被揉得惨不?忍睹的裙子。


    她走得飞快,想赶紧去?房间洗澡,忽然被人按住肩膀捞回去?。


    面前是大理?石台阶,他弯了弯腰,把她身上及脚踝的大衣下摆提起来些,一如那天,在?邮轮上帮她牵礼服裙摆。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弯腰,她眼眶微热,勾唇笑起来。


    电梯里,南惜说?要和她身上这条类似的裙子。


    池靳予给酒店经理?打电话,让人送一套过?来,然后看着她裹在?大衣里随着音乐节奏下意?识摇动的身躯,想,他们能在?酒店待两个小?时。


    整整两个小?时。


    他又要了一次,哄她一起洗澡,磨磨蹭蹭,腻腻歪歪,十一点多?才出来。


    到龙湖山庄地库,南惜没急着下车。


    监控是祁景之公司的高科技玩意?儿,效果?太好,连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幸好库里南的隔音更好。


    她压低嗓音:“你背上……记得抹药。”


    “嗯。”男人笑着倾身过?来,看了眼她的包,“你那里也?记得抹药。”


    南惜羞恼地瞪他。


    头顶的灯骤然熄灭,他目光格外透亮:“下次就是洞房花烛夜了,我会很想你。”


    “还说?。”南惜红着脸瞄向他背后,“婚礼那天你都好不?了。”


    他眼神露骨,话也?不?遮掩:“我期待日日好不?了。”


    还想日日……南惜作势要打他,被握住拳头,骤然贴近。


    呼吸交融,入夜的嗓音极致温柔:“等我来娶你回家。”


    第45章 第 45 章


    回到房间, 南惜发现包里不仅有他买的一盒药膏,还多了一张黑卡。


    她拍照片发过?去:【?】


    池靳予应该在开车,半个多小时才回复:【密码你生日, 没有限额。】


    南惜已经洗过?澡, 刚护完肤。她把这张尊贵无?比的黑卡放在梳妆台上,托腮沉思了一会儿。


    她不缺钱, 不喜欢用男人?的钱,池昭明也?只送过?她礼物,没送过?卡。


    她讨厌这些公子哥儿养女人?似的行为,拿了别人?的副卡,感觉自己也?就像那个人?的附属品, 她不喜欢那样。


    对方好像猜中她心思:【不是?副卡,是?新的。】


    【知?道你有,但这是?我送给夫人?的新婚礼物。】


    南惜噗嗤笑了出声,手指在屏幕上欢快跃动?:【那就勉强收下喽。】


    池先?生:【对了。】


    南惜:【嗯?】


    池先?生:【还没告诉我,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内饰?】


    南惜迷惑地眨了眨眼?。


    对面紧接着发来一句话, 隔着屏幕燎热她耳朵:


    【不打算洗坐垫了。】


    【正好换成你喜欢的颜色。】


    南惜嘴角一抽。


    想什么呢?难不成以后每次都要换?


    池先?生:【下次不在车上。】


    他似乎总能隔空猜中她心思。


    【那个姿势,你好像不舒服。】


    ……


    也?没有不舒服, 只不过?太?深了。


    可她哪好意思说,咬了咬唇, 回复:【哦。】


    池先?生:【很?不舒服吗?】


    南惜捂脸冷静了会,敲字:【……没有。】


    池先?生:【还可以试试?】


    南惜:“……”


    池先?生:【你觉得哪方面需要改进?】


    他是?怎么能一本正经地谈论?这种事情的?


    南惜咬咬牙:【池靳予。】


    【我现在不想跟你聊这个了。】


    池先?生:【好, 那下次边做边聊。】


    南惜:??????


    她摔开手机直接去睡觉。


    另一边,池靳予很?久没收到回复, 知?道她八成是?害羞装鸵鸟了。笑了笑, 把手机揣兜里,下了车。


    Maryee二楼隐约还有亮光, 唐意工作?很?容易忘掉时间,所以他也?习惯这么晚过?来。


    顾客都不知?道这栋楼背后还有扇门,但要较真起来,这扇门没什么用处。


    他直接绕到胡同里,开锁,踏上那段没有防盗网的长长的台阶。


    深夜寂静,脚步声提醒了楼上的人?。口鼻掩在口罩里,温柔漂亮的眼?抬了抬,看?见窗外经过?的熟悉剪影,没说话,继续对着笔记调整配料比例。


    “妈,又不睡?”


    满屋的烘焙用具,半成品摆台,光烤箱炸锅就七八种,一整面墙挂满亲自设计的甜品照片,书柜里全都是?有关烘焙的书,其中几本,还是?唐意以笔名出版的。


    “知?道叫我妈,还轮不到你管我。”唐意对他态度冷冰冰。


    男人?面色温和?如?常,又郑重地唤了一声:“尊敬的唐女士。”


    唐意淡淡瞥他一眼?:“不好好陪老婆,来我这儿做什么?”


    “她最近住娘家。”


    “哦,空虚寂寞了。”


    “您能别对我这么刻薄吗?”


    “你能别往我这儿跑吗?看?你闹心。”


    “……”池靳予随手拖了只板凳到空处,坐下。


    唐意晾了他一会儿,忙完这波发现人?还没走,脱下围裙,洗了手,到茶吧台接水:“喝什么?”


    “不用了。”


    唐意真就没给他倒,自己兑了杯温水。


    靠在茶吧台边的一面空墙上,撩眼?看?他,语气不咸不淡地说:“挺好一姑娘,你要是?上心,就别让你们家乌七八糟的人?去烦她。”


    “嗯,知?道。”池靳予双手交握,门口的风吹进来,他恍惚闻到指尖残留的香味,笑了笑。


    “婚礼……”


    “婚礼我不去。”


    两个人?同时开口。


    唐意两手托着杯子,懒散地靠在墙边:“你们池家的事儿我不掺和?,那些人?我也?不想见。婚礼就是?个形式,你俩要是?真能过?好,婚礼当天我在不在,都没差别。”


    “好。”池靳予点了下头,表示理解,“那等?这阵忙完,正式带她来见您。”


    唐意喝了口水,下巴指向门口:“没事儿你走吧,一男的深更半夜留我这儿,像什么话?”


    池靳予无?奈:“妈……”


    女人?直接端着杯子抬起手,送客的姿势。


    他笑着扯了扯唇:“行,晚安。”


    出门前又补了一句:“我叫人?给您走廊封个网,再换把智能锁。”


    “用不着。”


    “没商量。”


    “……”


    *


    婚礼日期定在五月二号。


    前一天晚上,南家亲戚和伴娘们都在龙湖山庄过夜,家宴无?比热闹。


    长辈们在院里闲话家常,年轻人?一边布置新娘房间,一边商量明天怎么为难接亲的伴郎团。


    池靳予那边找齐了另外两个伴郎,南清煜和?南禹辰不用去帮忙凑数,铆足了劲儿出招。


    “让他从南门口跪着进来。”


    “卧槽你小子真损,跪三公里人?得废了吧?”


    “娶媳妇儿不断条腿怎么够诚意?”


    “看?清楚断哪条,别毁了小公主下半辈子幸福。”


    “你们真他妈有毒!”


    卧室里一阵疯狂哄笑。


    祁书艾拍桌子喊:“气球呢大?哥们?叫你们来唠嗑儿的?南禹辰,你小屁孩跟着聊什么黄色话题?”


    南禹辰笑得鹅叫,突然被祁书艾吓出个嗝来,连滚带爬去拿打气筒。


    布置房间的体力活交给兄弟们,祁书艾和?南映雪当指挥,南惜坐在阳台的藤椅里敷面膜,和?池靳予打视频电话。


    他在忙着最后一遍梳理明天的婚礼流程。


    南惜大?概知?道有哪些步骤,但没研究那么详细,明天全程听现场督导提醒就好。


    池靳予说她只需要负责美,其余交给他。


    他记下了所有细节和?准确时间,对于这场婚礼唯一未知?的,就只有伴娘团为难他和?伴郎的招数。


    为了防止南惜告密,她们甚至也?不告诉她。


    南惜觉得很?冤枉,自己看?起来像是?对男方情深意切到出卖姐妹的样子吗?


    “所以你还是?不知?道?”池靳予笑了笑。


    “她们藏得可严实了。”南惜努努嘴,“反正明天你做好准备,如?果有那种太?过?分的环节,就直接砸钱好了,不许在我婚礼上没有形象。”


    “比如??”


    “比如?穿芭蕾裙跳舞什么的,俯卧撑什么的,我不喜欢,我的新郎必须天下第一帅。”


    “吻你脚算吗?”


    “……”南惜脸一热,“说什么呢?”


    他神色很?认真:“穿鞋不是?要吻脚?”


    “不准。”南惜嫌弃地瞪他,“你亲完脚,仪式上还要亲嘴。”


    “我亲完你那里也?亲过?嘴。”


    南惜懵了一秒,脸瞬间红成大?虾背:“池靳予!”


    他只是?说了句实话,没想她这么大?反应,笑着清咳了一声,言归正传:“放心,明天我一定注意形象,太?过?分的让他们挑战。”


    南惜“噗嗤”笑了:“你也?会出卖兄弟啊。”


    “权宜之计。”他目光深邃地望着她,“娶到老婆,让老婆开心最重要。”


    南惜猝不及防地心尖一抖,眼?皮也?被他盯得发颤。


    咬了下唇,笨拙地转移话题:“我觉得她们一定会考你的,身?份证号结婚证上有,你自己记一下,一会儿我把别的信息,还有我喜欢的东西整理出来发你一份,你今天晚上……”


    “不用了。”他眉目温和?,眼?神笃定,“我知?道。”


    南惜一愣:“你知?道?”


    “嗯,我都知?道。”他意味深长地望着她,“老婆,我已经很?了解你了,不需要系统记忆。”


    “……”南惜莫名的脸颊又一热,强行把思绪拉扯开,“那,明天会有很?多媒体,你没关系吧?”


    她庆幸结婚这件事够复杂,一个话题绕进死胡同,永远有下一个话题解救她。


    “没关系。”他笑了笑,“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自然要昭告天下。”


    南惜眨眨眼?:“我想问个问题。”


    “嗯?”


    “你为什么……从来不让媒体公开你自己?”


    对面男人?眼?眸微垂,沉默了几秒,才重新看?向她。


    “惜惜,我不想骗你。”他说。


    南惜怔了怔。


    池靳予望着她,每一个字都无?比真诚:“我不想随便编一个假话敷衍你,但是?目前,我还没想好怎么告诉你真实理由,能给我点时间吗?”


    这是?第一次,一个人?把“难以启齿”表达得如?此真诚,她心尖又不争气地颤了下。


    “我就是?随口问问。”南惜表情轻松地弯起唇,“你想说再说,不重要。”


    但她好像把天聊死了。


    她似乎起了一个氛围很?奇怪的话题。


    池靳予叮嘱她几句,两人?就切断了视频。


    第二天天没亮,南惜被祁书艾和?南映雪一左一右架着胳膊从床上薅起来。


    “几点啊?”她闭着眼?睛,还想继续做刚刚那个梦。


    南映雪按着她脑袋前后左右一阵猛摇:“三点半了,起身?。”


    “三点半起身?做咩?你搭错线啊?”南惜扯嗓子大?喊,“我要瞓觉!”


    祁书艾一边开门招呼化妆师进来,一边说:“还有不到八个小时,你的亲亲老公要来接你,二十八家媒体要来拍你,你今天有六套衣服要换,而且所有的照片和?视频都可能会上网上杂志,所以,您该起来化妆了吗大?小姐?”


    南惜一秒清醒,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


    完蛋,怎么眼?睛有点肿?


    她欲哭无?泪地望向南映雪:“三姐,我是?不是?肿了?”


    南映雪打量了一下:“没事,我去泡咖啡。”


    南惜被摁在化妆镜前一个小时,化完精致的妆容,和?伴娘们拍完晨袍组照,接着被摁回去,盘复杂的中式发髻。


    她不喜欢秀禾,出阁装选了明制婚服。


    吸取乌镇那次的经验,她特别嘱咐凤冠用假的,要不真怕被压出颈椎病来。


    第四个伴娘选的是?裴锦姗,没定顾家的。


    虽然顾月满跟她们一块儿玩,但祁家和?顾家向来没什么交情,裴家走得更近一些。


    妹妹裴柚也?跟着来了。


    看?着化妆镜前明艳照人?的南惜,裴柚眼?睛都直了:“惜惜姐好漂亮,好像仙女。”


    裴锦姗揉揉她脑袋:“自信点,就是?仙女。”


    裴柚一脸向往:“我以后也?要穿这样的。”


    “柚子你才几岁?就想嫁人?了?”祁书艾嗑着瓜子笑她,“姐姐跟你说,嫁人?一点儿都不好玩,等?你长大?就知?道了,男的大?部分都不行。”


    裴锦姗捂住自家妹妹耳朵:“别给她灌输这些。”


    乔宜琳严肃道:“这叫反诈骗教育。”


    “我知?道的。”裴柚拉开裴锦姗的手,表情认真,“我没说我要结婚,只谈恋爱不就好了?恋爱开开心心,结婚鸡飞狗跳,我懂,到时候我找个大?帅哥办婚礼玩儿,反正我就是?觉得有意思,只要不领证,男人?骗不到我的钱。”


    一屋子二十多岁的姐姐们惊掉了下巴。


    做完出阁造型,要和?亲戚和?伴娘们拍照片。


    比起在化妆椅上度秒如?年,拍照是?南惜喜欢并享受的环节,时间过?得无?声无?息。


    不知?道谁突然叫了一声:“接亲的来了!”


    屋内转换成另一种风格的嘈杂。


    之前是?激动?,现在带着明显的慌乱。


    “南禹辰!去大?门口盯梢!”


    “快快快,要出去的赶紧出去,堵门了!”


    “好家伙,今天非得让那帮人?脱层皮!”


    “千万别把魏亦铭当成自己人?!他今天是?伴郎!”


    “卧槽他个叛徒!一会儿就整他!”


    “整死他!”


    南惜被扶着坐到床上,祁书艾和?南映雪守着,不准她再动?。


    另两个伴娘出去了,好像外面还有什么环节,南惜问祁书艾:“你们到底要玩什么?”


    已经到这当口,祁书艾不再瞒着她:“楼梯上铺满了气球,一会儿让他们踩上来。”


    南惜狐疑:“就这?”


    祁书艾“噗呲”笑:“踩破一只,学一声狗叫。”


    “……”


    南惜嘴角抽搐,来回看?她俩一眼?:“哪个大?聪明想的?”


    祁书艾和?南映雪互相指对方。


    南惜绝望了,一颗心水灵灵地碎到地上。


    她的婚礼要变成狗叫现场,难看?死了。


    突然,堵门的南清煜接了个电话,表情骤变。


    祁书艾:“咋了?”


    南清煜:“妹夫和?一个伴郎反应快,直接冲电梯间去了。”


    南惜捂着胸口松了口气。


    还好,她的新郎逃过?一劫。


    “他和?谁?不会是?魏亦铭吧?”


    “卧槽叫那小子逃过?一劫!”


    南家兄弟们忿忿不平。


    南清煜:“不是?亦铭,是?他那个好兄弟,薄少。”


    “行,只要魏亦铭那小子没逃。”


    “叫他当叛徒,当狗还差不多!”


    “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  ?笑出鹅叫。


    只有祁书艾暗地里差点咬碎了牙。


    南映雪听说他俩结的那梁子,安慰道:“没事儿,幸好我们做了两手准备,出电梯照样没好果子吃。”


    南惜一颗心又悬起来:“你们还有节目?”


    “不然呢?这么便宜池靳予和?薄慎?”祁书艾哼了一声。


    南惜:“……”


    你记恨薄慎别牵连我老公啊。


    伴娘团在电梯口到卧室的地面上摆满了手脚卡片,手卡只能用手按,脚卡只能用脚踩,每张都不许略过?。


    南惜不敢想那幅群魔乱舞的画面,要不是?脸上带着妆,她真的会捂脸痛哭。


    她的婚礼啊……


    “来了来了!”乔宜琳从门缝钻进来,嘭地关紧,身?强力壮的兄弟们迅速堵上。


    祁书艾激动?地大?叫:“宜琳姐!录视频了吗?”


    薄慎出糗的视频她要留着笑一年。


    “录了录了,超劲爆!”乔宜琳眼?睛冒光,“大?型撒支票现场,我这辈子第一次见。”


    “……”祁书艾咬牙切齿爆了句粗口,“艹。”


    千算万算,没算到池靳予这厮为了娶老婆,是?真能下血本啊。


    门外的人?正被起哄着唱歌。


    南惜是?听过?池靳予唱歌的,但这里很?多人?都没听过?,起初看?好戏的心态,到后来彻底惊呆。


    伴郎团早料到会有这招,带了吉他,伴着吉他弦轻扫出的悠扬旋律,男人?醇厚磁沉的嗓音透过?门缝,也?叩着床上女孩颤颤巍巍的心脏。


    “我爱你就像风走了千万里从不问归期,


    像太?阳升了落去无?论?朝夕,


    我爱你就像云漂了千万里都不曾歇息,


    像白雪肆虐大?地茫茫无?际……”①


    知?道是?因为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他才会唱这么直白露骨的歌,南惜还是?忍不住心跳越来越快。


    女生尖叫,男生起哄,里面外面的人?都疯狂起来。她的耳朵却本能过?滤掉那些嘈杂,只能听见他声音。


    不像原唱那么欢快激昂,他温柔细腻节奏舒缓地,更像两人?之间娓娓诉说的情话。


    “我爱你就像飞蛾扑火那样的无?所畏惧,


    像故时黄花堆积风吹不去,


    我爱你就像江水连绵不绝永不会停息,


    像荒原野草重生燃之不尽。”②


    顶不住的姑娘们率先?开了门,红包漫天洒进来。


    南惜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穿着红色圆领喜袍的新郎,风姿翩翩,乌纱帽簪了金色花朵。


    他今天所有装扮都是?为了配合她。


    伴郎团也?被迫穿了长衫,个个都是?京城贵公子圈里拔尖的姿容和?仪态,撑得这身?芝兰玉树,无?可挑剔。


    平时见惯了的姑娘们都不禁多看?几眼?。


    祁书艾盯着薄慎,小声嘟哝:“狗东西,穿得还挺像个人?。”


    南惜差点憋不住笑了,摄影机怼着,她赶紧管理住表情。


    伴娘们原以为前两关就能整垮伴郎团士气,后面没准备特别整蛊的节目,只简单问一些问题。


    太?复杂怕误了吉时。


    南映雪手里拿着小卡片,每张卡片里写一个问题,给池靳予抽。


    这个环节必须新郎本人?完成。


    第一个问题:倒背新娘的手机号。


    南惜眼?神抖了抖,怎么上来就这么难?


    她还在紧张兮兮攥着手指,池靳予已经流利地背出来。


    完美过?关。


    第二个问题:说出十个对新娘的爱称。


    太?肉麻,太?多了吧……南惜臊得不敢抬头,只能感觉到落在头顶的炙热目光。


    他每说一个,都像在她心口落了把柔软的小锤子。


    “惜惜,老婆,夫人?,乖乖。”


    他只有那种时候才叫她“乖乖”,南惜咬着下唇内侧的肉,忍不住娇嗔地看?他一眼?。


    四目相对,空气暧昧地流动?,他嗓音更温柔了些:“宝贝,亲爱的,公主。”


    这些她都是?第一次听,耳朵不争气地发烫。


    “honey,my love。”


    顿了顿,他俯身?靠近她,棕眸深邃的底色牢牢攫住她颤抖的心:


    “bb。”


    最后一个词,分外低沉地散在空气里。


    南惜听不见那些起哄声,脑袋里无?限回旋的,都是?他那句耳语呢喃般的:bb。


    一直到他们开始找鞋,她才恍惚回过?神来。


    其中一只找得很?快,另一只却像人?间蒸发,上天入地都没找到。


    伴娘团明确表示不可以翻衣帽间和?柜子,能发挥的地方实在有限。


    “有VIP服务哦。”祁书艾扬了扬手里的红包,“大?红包黄金vip,解锁大?范围,一张支票白金vip,解锁小范围,四张支票钻石VIP,直接给鞋,带新娘走。”


    伴郎团稍微对了个眼?神,池靳予点头应允。


    魏亦铭管着红包,从里面拿出四张支票朝姑娘们走来。


    停在乔宜琳面前,毫不犹豫地塞她手里:“在哪?”???


    一屋子人?惊呆。


    “卧槽!你给谁呢?”


    “眼?瞎吧你,只看?得到宜琳?”


    “魏亦铭你痴线啊?”


    “傻子没睡醒吧?给伴娘!”


    支票已经给出去了,没有再拿回来的道理。魏亦铭只能维持镇定的神色,望着乔宜琳又问了句:“在哪?”


    乔宜琳如?梦初醒,指了指左侧床头柜。


    婚鞋被卡在踢脚线上,恰好是?墙壁床柱和?床头柜中间的角角。


    这谁能找到?


    当时祁书艾着急忙慌塞进去,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凑巧。


    乔宜琳返过?神来,下意识瞄向魏亦铭,对方在和?新郎说话。


    她舒了口气,把支票递给祁书艾:“你们几个分。”


    而池靳予在床前俯身?弯腰,轻轻握着新娘白皙柔嫩的脚,放进那双红色的刺绣婚鞋。


    有人?起哄要他吻脚,他惦着她的话,恍若未闻。


    穿好一双婚鞋,唇瓣虔诚地印在她额头:


    “老婆,我们回家了。”


    第46章 第 46 章


    龙湖山庄的主楼气派庄严, 略厚重的老?钱风。


    客厅挑空十米,巨大的法国古董水晶吊灯从天花板垂下,左右两条玉石铺就的双旋楼梯围拢延伸至二楼, 栏杆黄铜镀金, 光亮可鉴。


    一对新人相携走下楼梯,新娘一手被新郎牵着?, 另一只手抬着?扇子半遮着?脸庞,回?眸对视,彼此眼中温柔生光。


    婚服拖着?巨幅手工刺绣裙摆,有四?分之一台阶那么长,身后伴娘加上兄弟好友, 足足十二人帮忙抬着?。


    她走得很慢,手心微微濡湿。


    男人侧过头低声问:“重吗?”


    怕步摇缠到头发,南惜不敢轻易摇头,垂着?脑袋小声回?答:“不重,假的。”


    今天当新娘子, 不仅走路慢,连说话都格外软糯乖巧些。


    池靳予感觉到她的小心谨慎, 弯着?唇握紧她手:“我说衣服。”


    他送她的两套中式婚服都是?真金实料。


    南惜抿了抿唇:“还好。”


    拍婚纱照那些重工礼服,她都穿着?跑来跑去一整天, 早习惯了。再重,肩膀也挺得笔直。


    “别紧张, 我牵着?你。”


    “嗯。”


    客厅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亲朋好友和媒体。


    瞿敏英穿着?金色旗袍坐在沙发中间,两人先给她敬茶。


    原本就看不上池昭明, 希望孙女嫁回?港岛的瞿敏英, 对这?个后来居上的新任孙女婿十分满意,笑呵呵连叫了三声好, 送给池靳予一个大红包。


    里面?鼓鼓囊囊的不是?道具,全都是?百元钞票。


    接下来南俊良夫妇,喝完女婿茶,也笑眯眼给了红包。


    彩带礼炮迎着?他们坐上婚车。


    加长幻影开道,花团锦簇的十几辆劳斯莱斯风风火火地?驶出龙湖山庄。


    车里,南惜看着?池靳予那三个大红包,不禁噘了噘嘴。


    男人望向她笑:“怎么了?”


    到那边要给田蕙云下跪敬茶,想想她就不开心,但像他们这?样?的家族,礼数是?不能废的。


    池靳予这?么骄傲的人,给她父母和奶奶下跪也毫不犹豫,她不能太任性。


    “那边我说好了,不用跪,你给她端杯茶就行。”池靳予握了握她的手。


    南惜不可置信地?抬眼。


    他笑了笑:“红包照给。”


    南惜脸一热:“……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他把三个大红包都放进?她手里,“我妈虽然不来婚礼,但她还是?记挂我们的。你就算要跪,也得留着?跟我去见她。”


    南惜“噗嗤”笑:“要带我去见你妈妈吗?”


    “当然了。”他抬手想捏她鼻子,看着?她脸上精致的新娘妆,作罢,“等办完婚礼,还有大红包。”


    南惜眼睛瞬间亮起来:“那我也有三个红包了。”


    池靳予把她的手握紧,连同那三个红包:“是?六个。”


    南惜抱着?红包,看向他格外精致的脸庞。


    他平时没化过妆,除了拍婚纱照。但今天日子特殊,为了和她的新娘妆登对,也让化妆师修了眉毛,抹了素颜霜。他唇色好,是?自然的肉粉色,没有上口红。


    “你嘴巴颜色有点淡。”南惜突然认真地?说,“一会儿下车让化妆师给你涂一点,拍照好看,不然和我站一块儿太明显了。”


    男人目光灼灼望着?她:“淡吗?”


    南惜点点头。


    “倒不用这?么麻烦。”


    “嗯?”


    池靳予低下头,淡色的唇贴上她两瓣嫣红,轻啄,浅吻,掠走她唇上的色彩。


    小心翼翼地?,没弄花她妆容和唇周。


    呼吸交融,目光缠绕,他的手伸进?外衫,搂紧她腰,调情一般的低声:“现在我和你一样?了。”


    一定?是?因为这?身衣服裹得她燥热难当,因为今天的气氛,她越发不禁撩,红着?耳朵娇滴滴哼了一声。


    男人笑着?又吻她一下。


    “……你别亲了,口红要没了。”南惜僵着?脖子想往后退。


    “不会的。”他手掌贴着?她后脖颈,牢牢禁锢,“再多?亲会儿,越来越好看。”


    “……”歪理。


    他分走她一半的口红,才终于满意。


    下车时,两个人彻底一模一样?了。


    看着?池靳予唇上多?出的颜色,有人心知肚明,有人默默揣测,也有人不过脑子脱口而出:“姐夫,你在车上涂口红啦?”


    南禹辰话音刚落,被他四?哥冷笑着?瞪了一眼,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捂了捂嘴。


    一边走向不远处红绸花朵围绕的池家老?宅大门,一边不死心地?小声问南清煜:“大佬,噉我做咩?”


    南清煜对他的智商无言以对:“……痴线。”


    婚礼声势浩大,不少邻居都在附近张望,停满胡同的一长串劳斯莱斯,和堪比画里出来的一对新人。除了应邀的媒体,还有手机相机不停歇的快门声。


    但今天,一切都被主人家默许。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进老宅大门。


    这?些除了在港岛就是国外的少爷千金,对传说中古色古香的帝都建筑只有一个文字概念,但也就不动声色地观察,没表现得太没见识。


    只有南禹辰年?纪小,沉不下气,一扇垂花门看得他嗷嗷叫:“卧槽,好劲啊!”


    今天的老?宅所有门廊都挂满红绸,所有栏杆都贴了喜字,院子里团团簇簇的玫瑰花,比平日更漂亮。


    南清煜白?他一眼:“别给你姐丢人。”


    “fine.”南禹辰敛眉收声,不再东张西望。


    穿过两扇门,就到了二进?院主楼。


    池苍山和田蕙云今天都穿得喜庆,池苍山一套藏青色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田蕙云则穿了紫色长裙,贵气精致。


    池昭明今天倒低调,站在自家热情迎接的亲戚堆里,沉默不语,泯然众人。


    池靳予二婶给女方来客端茶倒水,请大家坐。南惜被引到三楼精心布置过的那一间房,化妆师帮她补妆。


    口红被蹭掉得明显,化妆师眼尖,憋着?笑,第?一件事就给她补口红:


    “等会儿把口红和镜子装包里,伴娘拿着?,有需要您就自己?补补。”


    就差直说新郎咋那么猴急。


    南惜脸一阵燥:“……不用了。”


    等会儿不会再给他亲,太丢人了。


    连南禹辰那臭小子都能看出来,很多?人一定?也看出来了,说不好明天就会有媒体爆料,丢人丢到全中国。


    刚想着?,那人就从门口进?来,南惜隔空嗔他一眼:“你不下去陪他们聊天吗?”


    池靳予坐到她旁边:“陪他们干什么?陪你。”


    南惜垂在身侧的手被他握住。


    化妆师假装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专注地?给她补气垫,整理头发和发饰,嘴巴却翘得快要压不住。


    谁能想到传闻中的池家掌权人,在老?婆面?前这?么温柔又黏糊?


    池靳予无比认真地?看着?她脸,似乎对女孩子化妆很感兴趣,直到化妆师收起气垫,转眼望向他:“新郎口红颜色有点重了,改改吗?”


    南惜:“……”


    “没事,就这?样?。”池靳予准备起身。


    南惜拽住他:“不行。”


    虽然不愿意,池靳予还是?被逼就范,擦掉从她那儿蹭的口红,换了更合适的色号。


    婚礼督导上来催了,说吉时快到,两人乘电梯下去敬茶。


    敬完茶,南惜收了两个大红包,不比池靳予那三个薄。


    五个红包全在她小包里揣着?,满载出门。


    婚礼主场不在京城,在池靳予的一座私人海岛上举行。所有宾客用他事先备好的专机运过去。


    新娘新郎坐私人飞机。


    南惜以为还是?出国拍婚纱照那架,却发现机型完全不同。整个机身圆墩墩的,十分可爱,外面?做了粉嫩梦幻的涂装,画着?鲜花和戒指,动漫风的新娘和新郎,似乎是?专为婚礼准备。


    “你又买飞机了吗?”南惜惊讶地?问。


    “嗯。”站在登机的悬梯前,男人云淡风轻地?说,“这?架是?送你的。”


    “……”南惜整个脑袋空白?了一秒,混混沌沌地?跟上他脚步。


    直到差点踩到裙子,才回?过神,把注意力?集中起来。


    南惜穿得太复杂,婚服里里外外好几层,环佩叮当,珠翠满头,破天荒地?两人独处,他却不可以抱她吻她,池靳予有点不习惯。


    他只有握着?她的手聊表慰藉。


    “办完婚礼,我们要不要在岛上住一阵?”男人抬起她的手,亲了亲,“那边风景很美,也没人打扰,适合度蜜月。”


    “好啊。”南惜仰起脸,头上珠翠晃荡,美艳华丽,“只要你有空,我在哪都行。”


    “工作我都安排好了。”他温柔地?笑,“接下来的时间,只陪你。”


    南惜看着?那双清亮又深邃,只盛了她一道身影的棕眸,目光缓缓移动到那双浅粉的唇,情不自禁地?靠上去,小啄了一口。


    步摇晃到脑后,腰身也被炙热的手臂围住。


    “口红带了吗?”他问。


    “带了……”


    他搂紧她,没让她躲开,再次沾染那瓣香甜。


    “什么味道的口红?”他用舌尖扫过她唇,尝了一口,哑声,“好甜。”


    南惜眼底都泛了水汽,嗓音格外娇:“没味道啊。”


    他笑着?用手指抬起她下巴,小心翼翼,不蹭到她的粉底液:“那是?你甜吗?bb。”


    从耳朵到全身,顷刻间酥了一片:“你跟谁学?的?”


    “岳父大人。”


    “……不学?点儿好。”


    “不喜欢?”他吻了一下她耳朵,“不爱听?”


    南惜红着?耳朵,哼了一声:“……随你。”


    南俊良宠老?婆从来不避着?孩子,她和祁景之从小吃这?口长大。虽然每次老?爸对老?妈bb来bb去,听得耳朵起茧烦得很,但这?话从情人嘴里说出来,就没有不动听,不心软的。


    她总算能理解那两人几十年?如一日的腻歪了。


    是?真上头。


    一个多?小时,飞机进?入降落阶段。


    从舷窗外往下看,是?湛蓝无垠的大海,远处海天交接,依稀可见一座岛屿轮廓。


    “是?那里吗?”南惜激动地?回?头问他。


    “嗯。”


    “你的岛叫什么名字啊?”


    “没有取名字。”池靳予从背后环住她腰,“以后叫惜惜岛吧。”


    “好俗气。”南惜被他不走心的取名方式逗得笑出声来。


    男人也笑,缠绵呼吸落在她耳边:“没关系,我就喜欢俗气。”


    第47章 第 47 章


    飞机降落在海水环绕的私人小岛上。


    这里?基本?保留着大自然原始的模样, 上下五层的临海别墅,是整座小岛上唯一一座建筑。


    庭院靠海的一边,有一面大大的无边泳池。


    今天的庭院无比热闹。


    南惜在房间里?换婚纱改妆, 早来岛上玩耍的亲戚家小孩进进出出, 围着新娘子打转。


    在外面忙碌的家长抽空喊:“你们小心点?,不要弄脏婚纱!”


    这婚纱虽然看起来简单, 可一针一线,都是世界顶级设计师亲手缝制的。


    贵不在华丽,在量身定制,将比例勾勒得?无比完美的版型,和不用裙撑就能自然垂顺而蓬松的天价锦缎。


    面料自然发出的柔润光泽, 名贵的质感,不再用任何?夺眼的装饰,也漂亮得?让人心惊。


    胸前和裙摆微微的海浪形设计,高贵中带了一丝俏皮。


    “姨姨好漂亮!”


    “妹妹,你要叫舅妈。”


    “舅妈, 我想看你的耳环。”


    “哇,这个?项链好美呀!我要妈妈给我买!”


    叽叽喳喳的小孩子, 南惜竟没觉得?烦,许是今天心情好。还从随身的首饰盒里?挑了一只小圈口翡翠镯, 给池靳予的小外甥女戴上。


    孩子妈妈是池靳予小姑家的表姐,过来找人, 知道孩子戴了她的翡翠镯,边教训着边要还给她。


    “没事儿姐, 送给晴晴了。”南惜笑着说?。


    “这怎么好意思……”


    “圈儿小, 我戴费劲。”南惜握着晴晴的小手,晃了晃, “买的时候就喜欢这口糖色,但圈儿不合适,现在也没那么喜欢了,这颜色挺适合小朋友的,让她戴吧。”


    “谢谢舅妈没?”表姐揉着女儿的头。


    晴晴之前就谢过,又乖乖谢了一次。


    婚礼仪式在十二点?零八分。


    乐队开始演奏起浪漫舒缓的曲目。


    所有人屏息望向那片紫玫瑰花墙,蜿蜒十几米,在水晶地毯两边勾勒出海浪的形状。


    听说?婚礼前晚,专机空运来三十万朵海洋之歌玫瑰,一百多名工作人员彻夜忙碌,直到凌晨,才筑起这些完美梦幻的花墙。


    新娘穿着简约的抹胸缎面婚纱,穿过花墙款款走来。裙摆只点?缀零星的立体花朵,没有复杂装饰,没有铺满全身的钻石,却让这片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盛大花墙,也瞬间沦为她的陪衬。


    花墙尽头,那人深邃如海的目光看着她,等着她,黑色西服沉稳而安静,却盖不住眸底如潮汹涌。


    路不算长,对两人来说?却分外煎熬。


    当?她的手终于放到他掌心,碰到那片滚烫热意,心尖眼眶也一阵久违的热意。


    这场婚礼没有司仪煽情的主?持,他记得?她讨厌那样,说?在台上像两个?木偶一样尴尬。


    乐队演奏的每一首曲目都是池靳予亲自挑选,比那些千篇一律的司仪串词更能烘托出气氛,和他此刻的心情。


    伴着婚礼进行曲的旋律,两人挽着彼此的手,望着彼此温柔的目光,一步步走向人群,穿过人群,到达只属于他们的终点?。


    阳光明媚而闪耀,在背靠大海的泳池边缘,紫藤花架投下一片零碎却温暖的阴凉。


    池靳予接过话筒,亲自致辞,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当?众讲这些话,就连公司年会,他也从不上台演讲。


    但他的婚礼,他不愿任何?人代劳。


    台下掌声雷动,他缓缓转身,面向他绝美动人的新娘。


    温润嗓音虔诚而坚定,裹卷着浪漫的海风飘向她耳朵:


    “你的过去我没有参与,但你的未来,我想完完整整地拥有。”


    台下突兀的两声哄叫,是男方宾客区活泼的公子哥。从没见过池靳予这样,一个?个?眼里?都冒光。


    但他丝毫没有被干扰,所有目光和注意力依旧只落在他的新娘身上。


    “我给你我全部的忠诚,信任,尊重,疼爱,任何?你想做的事,我都陪你一起。我会让你永远都像今天这么漂亮,幸福又浪漫。”


    “我只有一个?期望,与你携手并肩,不离不弃,白头到老。”他握住她的手,深深地望进她眼底,“惜惜,你愿意嫁给我吗?”


    以前她不信,两个?人真的能从二十多岁好到八十多岁,可这一刻,看着男人专注热烈的目光,她几乎要相?信,他们能白头到老。


    鼻尖酸意被她压住,眼眶温热也忍回去,在亲朋好友期待的眼光下,摄像机前,她保持最?明亮璀璨的笑容,点?点?头:“我愿意。”


    喝彩声压过《Lover》的旋律,他们双手交握,为彼此戴上此生唯一的婚戒。


    沾染了海风与阳光的唇,虔诚而温柔地吻住她。


    如此光明正大,众人呼叫的场面,他不忍放过,缠绵火热地吻了很久。


    直到女孩濡湿的手心在他胸口轻轻推拒,才意犹未尽地停止。


    “姐夫!厉害啊!十分钟!”南禹辰不要命地起哄。


    南清煜嫌他丢脸,赶紧把他拉下去。


    仪式结束,南惜换了件粉紫色敬酒服。


    上半身挂脖款式,做了古典立领,中间是钻石拼接的盘扣。手工刺绣花纹精致,满满的钉珠和碎钻往轻纱裙摆上蔓延。


    这是今天的第四套衣服,下午送客和晚宴还各有一套。


    小姐妹们为了看完她所有裙子,都留到晚上,最?后一班飞机回北京。


    *


    半夜起床,撑着最?好的状态累了一整天,终于送走所有宾客。


    南惜穿着今天最?轻薄的一件裙子,红色吊带晚礼服,躺在泳池边的沙滩椅上看星星。


    海浪声迭起,夜风很轻,除了这栋别墅,和头顶的星月,远处没有一丁点?突兀的亮光,与世隔绝的一切让她觉得?十分解压。


    池靳予放好一缸热水,过来抱她去浴室。


    圆形浴缸面朝大海,两个?人泡在一起,看着广袤无垠的星空,时不时抿一口红酒。


    屋里?没开灯,边上燃烧的龙凤烛烘托出新婚夜的氛围。


    但南惜觉得?他们今晚应该不会再做。


    她实在没有力气了。


    温热胸膛从背后贴上来,那双手精准寻到她酸软疲累的位置,她舒服地哼唧了声,男人满意轻笑,力道适中地帮她按摩。


    南惜坐在他前面,玫瑰香味的泡沫之下,两双腿交叠,他一只手揉着她的小腿肌肉,另一只到底闲不住,肆意使坏。


    她口中的声音逐渐盖过水面波动的声音。


    浴缸旁边有柜子,池靳予拉开柜门,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柔软身躯扶着他手臂,夹着淡淡哭音:“你怎么这里?也放……”


    “不止这里?。”他没多解释,低声哄,“乖乖,翘起来点?。”


    南惜咬紧唇,面前没有能抓的东西,只好把他手臂抱在胸口,又不知给谁提供了便利。


    水面下严丝合缝,玫瑰香味的泡沫不断被挤到浴缸边缘,溢出。


    月亮越挂越高,漫天繁星依旧闪烁,海浪不知撞了礁石多少个?来回。


    那对龙凤烛燃到底,水也洒出了半缸。


    月亮缓缓行至西边,被一抹晨光淹没。


    南惜醒来时,不知道已经?几点?了。海岛上除了日升月落,好像感受不到时间。


    别墅里?也没有任何?钟表。


    这应该是他度假的地方,隔绝尘世,也摆脱了时间的束缚,回到人类最?原始自由?的状态。


    南惜从落地窗看见前院泳池里?翻动的人影,不自觉弯起了唇。


    相?处越多,越觉得?这个?人特?别,似乎总有新的惊喜等待她发现。


    南惜去衣帽间选了套素净的白裙,慢悠悠洗漱,下楼,在厨房吃完他热在保温板上的早餐。


    到前院时,男人刚从泳池出来,抹了把脸,抖落一身水珠。


    这里?没人,他只穿了条泳裤,平时掩在衬衫西服中的身材一览无遗。


    即便更香艳的都看过,南惜还是仓促地挪开目光,脸颊燥热。


    真的太?明显了。


    穿着泳裤都那么明显。


    池靳予拿了条毛巾擦身上的水,走过来,她不动声色地埋头刷手机。


    直到这人似乎也察觉到什?么,把毛巾围在腰上,搂过她:“看什?么这么认真?”


    “昨天的新闻。”南惜忍不住瞄一眼他的八块腹肌,小心脏一晃,敛眉定了定神,“……你照片网上传疯了。”


    “哦。”他没有太?大反应,轻轻拨着她的头发玩。


    “京城池家掌权人绝美侧颜首次曝光。”


    “商界大佬吊打娱乐圈第一人……祁景之要看到这条,肯定气死了。”


    “@恒硕娱乐,周年庆晚宴求老板上镜。”


    女孩忽然收声,池靳予好整以暇地扫了眼屏幕:“怎么不继续了?”


    “……”南惜娇嗔地瞪他一眼,扭身要进屋。


    男人从背后抱紧她,高大身影压下,头靠在她肩头,隔着她的手握住她手机。


    刚运动过的呼吸格外炙热,喷洒在她本?就敏感的耳后:


    “耗资二十亿举办婚礼,池家掌门人宠妻无度,商业联姻甜蜜收场?”


    “数字不太?准确,不止二十亿。”


    南惜耳朵快被他的呼吸灼烧起来,他不紧不慢,继续点?评下一条新闻:


    “婚礼现场热吻八分钟,新郎迫不及待……少了,十分钟。”


    南惜仰起头,用胳膊肘顶了一下他。


    那只胳膊很快被捏住,柔软倔强的手指攥入他指缝。


    “私人海岛彻夜狂欢?”迎上她又娇又凶的眼神,池靳予意味深长地笑了下,“这条对了一半。”


    “是夜夜狂欢。”


    “……”


    第48章 第 48 章


    不出她所料, 还真有八卦媒体?写了他在婚车里就?迫不及待和她亲嘴的小道消息,甚至拿一张根本看?不清内容的婚车侧面照来看?图讲故事。


    不过是不入流的小媒体?,并没有掀起多大风浪。


    主流媒体?发布的新闻都被严格审核过, 没出现什么令人尴尬的内容, 公开的照片也没有把她拍丑。南惜都看?了一遍,放心了。


    突然, 她视线凝在一条热搜上。


    “京城中央5.2亩地被神秘人买下?”南惜猛吸了一口气,“我的天,5.2亩!”


    这要在别的地方不算多惊人,龙湖山庄的面积就?有几十亩,她也看?过许多苏州当地三四?千平的院子。可那是寸土寸金的京城中央, 天价不说,关键是难有那么大地盘。


    南惜想?起祁书艾那次传的小道消息,当时她不信,却?没想?到是真的。


    真有人一家家跑,去?买那三四?条街的所有院子。


    太夸张了。


    “哪里来的暴发户?”她看?完那条微博, 竭力冷静下来。


    池靳予递给她咖啡,表情不动声色:“能买下这些, 应该不是暴发户。”


    南惜一脸认真地端着杯子望向他:“郡王府那地段,5.2亩, 京城除了你和我哥谁还有那个实力?”


    池靳予清咳一声,垂眸抿咖啡。


    “肯定不是祁景之, 他不傻。”南惜理?智分?析,“那里又不能开发大型商业, 除了私宅就?是小会?所, 根本没多少利润可言。就?算地段好,有稳定客源, 和这个买地成本比起来,简直就?是在烧钱玩。”


    男人把杯子放到茶几上,始终没看?她眼睛。


    “池靳予,你要当心了。”南惜突然凑过去?,贴近他。


    向来镇定沉着的男人,目光难得抖动一下:“……怎么了?你猜到是谁了吗?”


    “一定是个超级有钱,富到难以想?象的人。”


    “……”


    南惜一脸严肃,夹着隐隐的担忧:“你要当心你在京城的地位不保。”


    池靳予愣了一秒。


    这脑回?路实在叫他啼笑皆非。


    男人侧过身,牵住她手,抬起她下巴,若有所思地望着她说:“放心,你的地位很稳固。”


    南惜“噗嗤”笑了,作势要咬他手。他灵巧躲开,绕到后脖颈,往自己面前稍稍一带。


    然后低下头亲她。


    南惜没想?到他竟然会?开船。


    小码头停着辆私人游艇,大概能容纳十人左右的船舱。里面设施齐全,冰箱里早早备了食物?和饮料。


    今天海面无风,日光和煦,正?适合开着小游艇出去?玩。


    南惜在甲板上靠着栏杆,喝着冰镇气泡水,无比惬意?。


    到达四?面广阔的深海区,池靳予把游艇停下,从舱里拿了盘水果,坐到她旁边。


    没有任何遮挡的蓝天白云,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的无垠海面,南惜靠在他怀里吃着水果,真希望这样的时光能无限延伸下去?。


    以前她闲暇时爱逛商场,爱和朋友蹦迪跳舞,喝酒玩乐。


    朋友在一起总觉得人越多,越热闹越好,可是跟他在一起,她希望人越少,越安静越好。


    最好是现在,连一只海鱼都看?不到,仿佛整个地球上只有这片海,这艘船,她和他。


    他喂她吃水果,低下头亲她,两人说一些有的没的,闲话,情话,他肆无忌惮,贴着她耳朵说一些让她脸红心跳的字眼,她羞恼嗔他,再被火热的唇封缄,被哄到头晕脑胀。


    突然她手机响了响,是出门前定的闹钟,提醒她补涂防晒。


    南惜回?到船舱里。


    海面上没有遮挡,她把露在外面的胳膊腿每一寸都细致地抹匀,吸收,再叠加一层。


    今天穿的吊带有点低,肩胛骨那块要反手去?涂,有点费劲。


    舱外男人似乎察觉到什么,推门进?来:“需要帮忙吗?”


    “帮我涂一下背。”南惜把那管递给他。


    池靳予坐到她身后,手指撩起她脖颈那块的头发,然后挤了些防晒霜,从脖颈顺着往下涂抹。


    微凉的膏体?被男人掌心熨热,竟和她自己涂抹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南惜感觉他的手更热了,也逐渐越过  肩胛骨那条线,她忍不住吸了口气,去?抓他的手。


    慌慌忙忙,扑了个空,反倒被一条手臂圈着腰,整个人倒向他,被稳稳地环抱。


    她的头被抬起来,两人脸颊错落着方向,他唇瓣贴着她鼻尖,而鼻尖轻蹭她嘴唇。


    纤薄的裙子已形同虚设。


    南惜知晓他意?图,按住他手,轻颤咬唇:“洗手……”


    他安抚地轻啄一口,抱起她过去?,把她放在洗手池边缘。手臂环过她纤细腰肢,一边急切地掠夺她呼吸,和丝丝缕缕水果的香甜,一边打开水龙头,冲洗手上残留的防晒霜。


    洗手液香气弥散,又随着水声逐渐淡到消失,他才终于被默许,打开那片温暖馨香,土壤润泽的小花园。


    洗手池边是料理?台,简易的,台面不大,虽然南惜只坐了一小块边缘,但上半身不可避免抵在玻璃上。


    池靳予用手掌垫着她的头,被她后仰的力道挤压,放松,再无意?识更重地挤压,指骨和皮肤被磨得泛红。


    她极力蜷缩着莹白的脚趾,脚跟深深嵌入他后腰的骨骼缝隙。


    四?下寂静,玻璃和台面隐隐规律地响着,为?两人交织的呼吸声,放肆低喃的情话在伴奏。


    唇贴到耳边:“渴吗?”


    “嗯……”


    她艰难出声,不自觉拉了长长的音调。


    池靳予轻笑着抱起她,一只手托着,腰也没闲。南惜骤然用力搂紧他,眼底溢出的泪花蹭到他肩膀,又很快覆上一层牙印。


    两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他把水端到她嘴边,缓了缓,让她喝一口。


    南惜刚咽下去?,一阵海浪又扑过来。


    后来喂她喝了好多次水,还是干,她像被晾在沙滩上晒着,整个人干到离谱。


    男人抬着她下巴,收回?看?向两人之间的浓郁目光,沉哑嗓音钻入她齿缝:“怪不得,喝再多也流出来了……”


    她是躺在游艇的沙发上回?去?的。


    看?着远处海平面,层层叠叠油画一般的晚霞,没有力气起来拍照。


    *


    “今晚我要休息。”


    吃完饭,南惜无比严肃地对他说。


    日日夜夜,她真的会?受不了,蜜月也没有这样的。


    “好。”他意?外地很好说话,“叫声老公,今晚放过你。”


    这有什么难?


    她还附送了一个脸颊亲亲:“老公最好啦。”


    男人掰过她脸,印在她唇上:“再叫一声。”


    “老公……”


    “以后天天叫?”


    “不要。”


    “为?什么?”


    “那还怎么和你谈条件?”什么都满足他,自己就?彻底没有后招了。


    池靳予失笑,咬了她唇一口:“我是那种没有节制的人?”


    “你有吗?”南惜眨眨眼,一副你撒泡尿自己照照的讽刺神情。


    男人目光变得危险:“你想?不想?在餐桌上……”


    “啊!”南惜忽然捂住耳朵,“我听不见听不见——”


    说着,起身溜得飞快。


    池靳予无奈望着她背影,宠溺地勾了勾唇,他要真想?,她以为?自己能逃掉?


    有无数个瞬间他真的很想?,作为?一个自诩能克制的男人,这么多年,唯独在她身上失了控。


    但她是他的妻子,不是发泄的工具。


    他不能放任自己为?所欲为?。


    吃完饭,南惜去?楼下影音室看?电影,他搂着她,小桌上点了根绿檀线香。


    清心寡欲的干净木质调,让昏暗空间没那么暧昧,引人遐思。


    可后来还是忍不住亲到一块儿。


    池靳予给自己找了充足的借口,怨她片子没选好,长达八分?钟的亲密镜头,画面唯美,声声交叠带着回?音,在狭小空间里不停勾缠他心头的火,这叫一个新婚燕尔血气方刚的男人怎么忍?


    他摁着她在沙发上来了一回?,南惜哭哭啼啼,用脚拼命地踢他后腰:“我要跟你分?房睡!”


    殊不知这话多激将人,她被转过去?,很快连哭都没力气哭。


    “分?房睡?”沙发突兀地一声响,压过女人几乎碎掉的嗓音,“bb是认真的吗?”


    她整个人软下去?,又被捞起来紧紧抱住,后背贴着他胸膛,跟着片尾曲的节奏打颤:“不是……”


    “不是就?好。”发狠的嗓音和力道像惩罚,让她记住某些话带来的严重后果。


    但他没有真的索求无度。


    把她抱进?浴室,帮她洗了澡,他便没有回?房间,而是去?楼下泳池游了一个多小时。


    回?来她还没睡,躺在被窝里刷手机。


    池靳予俯身开了床头灯:“关灯玩手机太伤眼睛。”


    南惜不看?他,噘嘴哼了一声。


    男人笑着揉揉她脑袋,转身去?浴室冲澡。


    她虽然挂脸生气,可当人香喷喷暖呼呼地钻进?被窝,搂过她腰时,还是乖顺地偎进?他怀里。


    “老婆辛苦了。”他低头亲在她发心,“明天钓鱼给你吃,想?吃烤的还是红烧?清蒸?炸鱼块?”


    大半夜的,胃里馋虫被他勾起来,脸也挂不住了,嘴角上翘:“我要吃炸鱼块,炸得酥酥的,不用吐鱼刺那种。”


    “好。”他抬手关灯,脸埋进?她头发里,“睡吧,晚安。”


    南惜不得不承认,每次做过之后,睡觉都格外香甜。


    第二天醒来,从头到脚,身心舒爽。


    池靳予起床早,依旧不在房间,床头柜上压着张纸条。


    【夫人早安。


    饭在餐厅,我在后院。】


    南惜忍不住笑出声,拿起旁边的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可爱的噘嘴表情。


    吃完早餐,她便推门进?了后院。


    后院一面朝海,一面朝森林,院内种满了各色玫瑰花。


    男人穿一套黑色休闲装,在靠海的那面,并没有发现她过来,十分?专注地往一根粗圆木料上打钉子。


    旁边是已经固定好一半的秋千支架。


    昨天游艇上她随口说了句,如果能一边听海一边荡秋千就?好了。所以一大早,他亲自来这里做秋千。


    南惜眼眶温热,站在门口安静地看?。阳光洒在他微微汗湿的刘海,整张脸和脖颈都泛着水光。


    每次她随口提起的话,不经意?看?过的东西,他似乎都会?记在心里,帮她做到。


    她不禁矫情地想?,如果娶的是别人,他也会?这样吗?


    那种可能性想?得她心尖像掐碎了一只柠檬,汁水无孔不入地渗进?去?,酸得要命。


    在她见惯的浮华圈子里,池靳予显得太过真实。


    会?送她二十多亿的婚礼,也会?像一个普通丈夫一样,亲手做饭,亲手为?她打一架秋千。


    这种没有晚宴,没有高定,没有万众瞩目,挥金如土的日子,平静淡然,与世隔绝,以前做梦都不会?想?过的生活,她竟希望能长长久久地延续下去?。


    不知何时,池靳予终于发现她。把支架的最后一根木料固定完毕,在旁边水池洗了手,过来。


    他身上还沾着木屑,没抱她,只摸她的头:“早饭吃了吗?”


    南惜笑得眉眼弯弯:“红豆包好吃。”


    他轻轻捏了下她脸颊:“等?会?儿去?给你做鱼。”


    “不着急,我刚吃呢。”南惜仰头亲他下巴。


    “秋千上想?要什么花?紫藤?月季?”


    她惊讶睁眼:“还有花吗?”


    男人笑了笑:“现在种,明年就?能爬起来。”


    “那一定很漂亮。”南惜脑海里想?象着画面,顾不上他衣服上的木屑,靠到他怀里,“你好厉害哦,会?做秋千,还会?种花。”


    “我还会?做别的。”呼吸爬到她颈侧,滚烫,“也会?种别的。”


    那里有他昨晚留下的小草莓。


    南惜羞恼地捶他胸口:“大白天你正?经点。”


    “嗯。”男人亲了亲她额头,“你坐着晒会?儿太阳。”


    屋檐下放着把藤椅,南惜坐在里面晒太阳,玩手机,他继续为?秋千忙碌。


    吃完午餐,她窝在后院阳光房里睡了一觉,醒来依旧天光大亮。


    看?手机,居然四?点半了。


    秋千已经圆满竣工,还铺上了软垫,池靳予正?在给玫瑰花浇水。


    她悄悄拿手机拍了张背影,忘关声音,男人目光被引过来。


    “睡醒了?”他放下浇花的水枪,笑着走近她,“晚餐想?吃什么?我去?做。”


    “酸菜鱼火锅。”


    “好。”


    南惜跟去?厨房,看?他准备食材,娴熟地处理?一只活蹦乱跳的大青鱼。


    过去?二十多年,她从来没觉得一日三餐,睡觉发呆也并不无聊。


    南惜侧靠在料理?台上,问:“我可以把你照片发在朋友圈吗?”


    这方面,她一直挺有边界感。所以当初领证官宣,她只发了结婚证壳,没有拍有照片的内页。


    但后来池靳予朋友圈发了合照,她竟也没觉得冒犯。


    生活照意?义特殊,她想?着还是问一问。


    “可以。”男人答应得利索,“记得说这是你老公。”


    南惜失笑,手指戳戳他胳膊:“谁不知道你是我老公?”


    池靳予顺势朝她低下头:“叫一声?”


    “……”


    “好吧,没关系,晚上会?让你叫。”


    她直接给了他小腿一脚。


    小岛的夜晚极致静谧,不停歇的只有海浪奔涌与风吹树叶的声音,偶尔传来一两声海鸟清鸣,像一种突然的惊喜。


    南惜坐在秋千上,面朝大海,月色星光笼了一身。


    “是你想?要的感觉吗?”男人站在后面,帮她轻轻地摇着。


    “嗯。”她闭上眼,享受耳畔拂过的风声,带着大海的气息,和丛林玫瑰的香气融合到一起,“池靳予,我好喜欢。”


    秋千缓缓停下,没有再摇。


    再次睁眼时,她被身后俯下的男人噙住嘴唇。


    绵软香甜的呼吸纠缠到一起,海风花鸟都沦为?背景和陪衬。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的霸道与温柔。


    “要不要在这里试试?”他捧着她的脸,低声问。


    南惜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池靳予坐到秋千上,把她抱在身前,摁进?怀里,用呼吸和掌温驱散她的不习惯和紧张。


    “没事的。”他贴着她耳边宽慰。


    南惜着急地按住他手:“会?不会?被看?见……”


    “这座岛这片海都是我的,谁能看?见?”他反握住她,牵过来,让她感受到自己,“放心,我的鱼不会?出去?乱说。”


    “……”


    南惜听见窸窣的响声,是他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小盒子。


    她咬了咬唇,懊恼自己又被摆一道。


    原来这男人早有预谋。


    海浪与树叶声中,秋千架轻轻地响动起来。


    练过舞的骨骼柔软,腰肢折到不可思议的角度,她双脚搭在秋千靠背,拖鞋在脚尖挂着,良久被甩开一只,落到草地上。另一只继续悠悠地晃。


    “还要不要荡秋千?”男人哑着声问她。


    蜷缩的脚趾短暂松开,另一只拖鞋旋转着,砸到草地,低软嗓音打着抽:“不要……了。”


    “专为?你做的,不喜欢吗?”男人脚踩着草地,把秋千座椅往后蹬了一大截,她感觉到略微分?开,咬住唇。耳朵被熨得发烫:“那我会?很伤心。”


    话音未落,他双脚离地,秋千从高处落下。


    荡到最低点时,南惜快哭出来,一边捶打他,一边发出颤抖的声音:“老公……”


    她在求他。


    “乖,再叫。”


    “老公。”


    借着单摆运动和重力的作用,他以逸待劳:“喜欢和老公荡秋千吗?”


    南惜咬着他肩膀,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他再蹬一脚草坪,把秋千扬的更高,任她在怀里又颤又哭。


    月光粼粼,照在草尖新生的露珠上。


    那里刚下过一场酣畅淋漓的雨。


    ……


    翌日,南惜睡到快中午才醒来。


    院内依稀有捶打的声音,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想?起昨晚,南惜把旁边那只枕头拿过来,用力暴揍了几下。


    花样百出的臭男人。


    可随即又觉得挺香,是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软软的,抱在怀里很安神。


    南惜暗骂自己没出息,把枕头扔回?原处。


    下楼吃过早餐,发现他在后院的阳光房里,坐在一方矮桌前。


    南惜打开门,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桌旁炉子里燃着炭火,桌上木板依稀刻着许多小字,他正?把一张铜片夹起来,放到炭火上方烘烤。


    “做什么呢?”南惜好奇地走过去?。


    等?看?清那些木刻的字,瞬间脑袋嗡嗡。


    这是……婚书?


    “打成铜版,保存的时间更久一些。”他耐心等?铜片烤软,“也更有意?义。”


    南惜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看?着那块浮雕清晰的木板,每一个字,每一处花纹,就?连手印的形状也和那张婚书一模一样:“……你刻的吗?”


    “嗯。”他笑了笑,“这两天难得有闲,能静下心来做点事儿。”


    旁边还有张蒲团,南惜忍下鼻尖酸意?,挨着他坐下。


    刻了一上午字,他身上都是干净而浓厚的木香,她不禁靠近了些。


    池靳予索性把右手绕过她肩,抱在怀里。


    她小幅度仰起头,身子不敢动:“我这样会?影响你吗?”


    “不影响。”软化?的铜片覆在木板上,他拿着一把皮锤,从头至尾小心敲打,把浮雕的字体?轮廓印上铜片。


    两人调整了一下姿势,她完全坐到他怀里,聚精会?神地看?。


    这样的过程很解压。


    直到铜片临摹出大致轮廓,他换把小锤子,安静的片刻,南惜忍不住嘟哝出声:


    “池靳予,你还有什么不会??”


    他低下头,呼吸掠过脸颊,落到她唇上:“你想?要的,我都可以会?。”


    “那你可以会?生孩子吗?”南惜眨了下眼,“我怕疼,怕身材走样,而且听说生了孩子会?……”


    “这个我没办法。”男人放下手里的工具,轻声打断她。


    南惜哼了一声。


    她只是刚好想?到,顺嘴一说,知道这件事无解。


    她挺喜欢小孩,现在不急,但未来一定会?要的。哪怕不结婚,她也曾想?自己生一个小女孩,像玩芭比娃娃一样打扮得漂漂亮亮。


    可现下有一个男人,会?和她一起承担生育这件事,她没法不在乎此人的态度。


    池靳予握她的手,被她躲开,还犟了犟身子,想?从他怀里出来。


    “惜惜。”他感受到她的脾气,抱紧她,低声,“我还没讲完。”


    她挣扎的力气稍稍软下。


    “如果我说我没那么喜欢小孩,怕你会?觉得我冷血,但这件事我确实没执念。”


    南惜眼皮颤了颤,不可置信地凝视他。


    男人表情真诚,没一丝哄骗的痕迹:“我说过要不要小孩,什么时候要,都由你来决定,不是为?了让你答应结婚而骗你的。”


    “如果你也不喜欢,那我们就?不要,两个人过一辈子不是更自在?我没有非得传宗接代?的想?法,如果一个孩子出生不被父母欢迎,那他的出生就?是个悲剧。”


    “但如果你喜欢,我试着和你一起爱她(他)。”


    “至于你害怕的那些。”他牢牢握着她的手,每一个字都清晰而坚定,“放心,我倾尽所有,也会?让你少吃一些苦。”


    南惜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吸了吸鼻子。


    这是她想?要的态度。


    她从来不排斥生一个她喜欢的小孩,只担心遇上一个不负责任的孩子父亲。


    “池靳予,我喜欢小朋友。”她半撒娇半认真地盯着他眼睛,“先说好了,你有个心理?准备。”


    “好。”他笑着捏了捏她的手。


    “不许嫌弃我怀孕发脾气,嫌弃我长胖,嫌我事多,我说什么你都要照做。而且要注意?你的态度,不准让我有一点点点点的不舒服,否则我要回?娘家,告诉我爸妈还有我哥——”


    他低头亲她:“好。”


    南惜顺势捧住他脸,一字一顿无比严肃:“也不许不喜欢我的宝宝。”


    男人低笑一声,侧头衔住她噘起的唇,温柔纠正?:“是我们的,bb。”


    南惜心尖一颤,走神间被他灵巧探入。


    不久前喝过的桂花奶香,轻易被掠走一半。


    第49章 第 49 章


    两人在岛上待了将近半月, 快到?母亲节,才意犹未尽地返回?京城。


    落地第一件事就是去4s店取车。


    池靳予的库里南,终于换了套定制的紫罗兰色内饰, 特殊材料的座椅垫, 不仅舒适透气,还?防水防污。


    4S店经理一本正经地介绍, 并说防水性能是池先生特别交代?时,南惜悄不做声地耳尖发烫。


    座椅垫防水……干脆点她大名得了,这脸面?不如不留。


    送她回?家后,池靳予还?要回?公司处理工作,晚上和一个?重要的合作商吃饭。


    果然, 一回?到?北京这个?繁华的大笼子,人就要被迫忙碌起来。


    南惜也收到?几场晚宴和朋友聚会的邀请。听说她度蜜月回?来,一个?个?都按捺不住。


    以前都是她朋友,和想巴结祁景之的关系户,现在还?多了池靳予那边的。


    她问他这些人怎么处理, 池靳予回?了个?电话?,详细告诉她每个?人所牵涉的利益关系。


    最后除了一场值得出席的慈善晚宴, 剩下的她全推掉。


    至于母亲节礼物?,他让她去藏宝阁挑一样, 以两人名义一起送。


    可南惜嫌弃那些天价古董不漂亮不洋气,说自己买, 到?时让他蹭个?名头。


    第一次有人嫌弃他那些宝贝,池靳予失笑:“那就辛苦夫人了。”


    南惜突然想到?什么, 欲言又止, 但?还?是挂了电话?。


    刚想问要不要给他妈妈也买礼物?,可她还?没正式见过婆婆。


    他那么忙, 不一定多久才安排见面?。


    但?在给祁玥买下那款包时,她还?是让柜姐留了只?不同颜色的,也包装成精致的礼盒。


    *


    南惜前脚答应祁玥,母亲节回?龙湖吃晚饭,后脚池靳予便问她,那天要不要去见他妈妈。


    时间尴尬地撞到?,两人一商量,决定中?午去他妈妈家,晚上回?龙湖。


    第一次见婆婆,也是婚礼后第一次出现在家人面?前,南惜想和他搭套情侣装。结果翻遍他衣柜,除了深色系衬衫和西服,就是白衬衫。


    南惜不想穿深色,也不想穿白色,她看好一条鸭蛋青色连衣裙,是婚礼那次南映雪从港岛带来的礼物?。


    “你?什么时候有空?”她还?是穿了那条连衣裙,从衣帽间出来,鼓着腮帮子问他。


    池靳予发现她不是很开心,笑着捏捏她下巴:“怎么了?”


    “给你?买几身衣服。”南惜没和他玩闹,时间不早了,匆匆把他往衣帽间推。


    过了会儿,男人声音从门内传出来:“我穿什么?”


    南惜嘟着嘴把口红盖盖上:“随便。”


    反正怎么穿都是乌鸦色,她一个?人独美好了。


    池靳予挑了件藏青色衬衫,没有搭外套和领带,比起工作日简单随便很多。


    南惜虽然嫌弃他衣服少,色调单一,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就算披麻袋也好看。更何况是剪裁考究,量身定做的衬衫。


    往跟前一站,美颜暴击,什么小情绪都烟消云散了。


    库里南的新内饰她很喜欢,温柔内敛的紫色,主驾驶和副驾驶也多了一对安全带护肩套,一白一黑的情侣款小熊。


    第三只?小熊放在副驾,是一个?棕色的玩偶抱枕。


    南惜抱在怀里,软乎乎的,和她抱过的所有抱枕感?觉都不一样,她转过头问:“这个?是什么做的?好舒服。”


    不像海绵也不像乳胶,很特别的触感?。


    池靳予笑了笑:“还?记得你?的床垫吗?”


    南惜恍然大悟。


    “和你?的床垫一样,特别定制。”


    他目光深邃地望着前方,嗓音却带着格外温柔的意味,尤其是“特别定制”这四?个?字。


    南惜心尖颤颤的,清甜掠过,像裹了蜜。嘴角也压不下,凑上去往他脸颊亲了一口。


    “开车呢,别闹。”话?虽如此,他却也捉住她手,拿到?唇边,呼吸温柔地印下。


    南惜眨了眨眼:“你?这样不会被扣分吗?”


    “不会。”那只?手伸过来,放到?她大腿往里摩挲,“这样也许会。”


    “……”抓流氓啊。


    南惜把他扔回?去,软声呵斥:“双手握方向?盘。”


    “遵命,夫人。”男人好整以暇地勾着唇角,手懒懒搭上。


    没多久,车开进一片别墅区,联排花园洋房,开发商统一设计的外观,每户看起来都差不多。


    池靳予停在其中一扇不起眼的院门前,从储物?格里拿了把遥控钥匙,按下按钮。


    电动车库门打?开,里面的感应灯同时亮了。


    南惜看到一辆熟悉的浅紫色smart,愣住。


    等池靳予停好车,她才回?过神来,艰涩出声:“这是……你妈妈家?”


    “嗯。”男人笑着解开安全带,把车钥匙递给她,“拿着,我去后面?取东西。”


    南惜带给婆婆的包和其他礼物?都放在后备箱,池靳予一手拎了,另一只?手要牵她,始料未及地被躲开。


    他侧眼,看见她埋着头一言不发。


    “生气了?”他转而去搂她腰。


    这次她没有挣开,倒想听听他怎么解释。


    池靳予搂着她进电梯,摁下一楼:“你?先见了她,还?姐妹相称那么开心,我不想扫你?的兴。后来一直忙婚礼,你?也没再提过,我更没机会说了。”


    “借口。”南惜瓮声嘟哝,“你?就是心虚。”


    “是。”他没有否认,“拖得越久越心虚,越怕你?生气,也越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契机来坦白。想着无论如何,今天你?见了就会知道。”


    顿了顿,他郑重道歉:“对不起,我应该一早告诉你?的。”


    南惜哼了一声:“我接受你?的道歉,但?还?是生气。”


    “没关系。”池靳予握住她手,嗓音温柔包裹住她,“你?生气是应该的。”


    她虽然生气,但?不会在婆婆面?前甩脸子。


    见到?唐意的时候,还?是乖巧大方地收了红包,改口叫人。


    一桌菜都是唐意亲手做的,好巧不巧,她全爱吃。


    南惜知道,肯定是有人提前告诉婆婆她爱吃什么,不经意瞄了眼身侧的男人,在他看过来时,又傲娇撇开。


    她原本打?算生气一个?月,看在他这么用心的份上,先减掉三天。


    唐意的家虽然在联排别墅中?毫不起眼,却内有乾坤。


    小花园里什么花都种,如今正是春夏交际,各色绣球锦簇在花坛,爬满墙的月季也是不同颜色,还?有渐变的,和双色相间的花瓣。


    满满一架子多肉和仙人掌,每盆都被修理成刚好完美的形状。


    祁玥在家也养多肉,南惜知道有多难,才能把几十?盆多肉同时养得这样精致。


    池靳予在前院接一个?工作电话?,南惜赏花的时候,唐意端着两杯咖啡过来,递给她一杯。


    “谢谢……妈妈。”叫出口还?是有点别扭,她难得露出腼腆神色。


    “没关系,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唐意下巴往前院抬了抬,“不用管他。”


    南惜“噗嗤”一笑。


    “要不是这个?臭小子,我还?真想和你?做姐妹呢。”唐意毫不掩饰对自己儿子的嫌弃。


    南惜早就发现了,池靳予和他妈妈之间的相处,有种难以言喻的奇怪氛围。


    她没有见过这样的母子关系。


    唐意抿了口咖啡:“我本来就反感?那些条条框框的规则,为什么孩子一定要听从父母,女孩儿长大了就得嫁人,生子。尤其像我们这种家庭,一辈子只?能在丈夫身后,成全他的事业,名声和地位。”


    “可当初空有年轻气盛,没有资本反抗,只?能接受家里的安排和他爸结婚。”唐意甚至不愿提起那个?名字,扯了扯唇,“后来又有了他,我的人生就彻底变了。”


    南惜目光颤了颤。


    想起在岛上他说过的话?:如果一个?孩子出生不被父母欢迎,那他的出生就是个?悲剧。


    那时她没多想,只?是对一个?男人能有这种觉悟而感?到?意外,这会儿却觉得,心脏好像突然被扎了一下。


    “小予和他爸不一样,他对你?是用了心的。”唐意握住她的手,低下声,像闺蜜间的悄悄话?,“可是他对你?再好,你?也要最爱你?自己,永远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知不知道?”


    南惜没想到?第一次听这话?,是从婆婆嘴里说出来,愣了下,眼眶微热地点点头:“好。”


    喝完下午茶,带了两盒唐意亲手做的甜品——一盒给他们,一盒给南惜父母,两人启程去龙湖山庄。


    路上,南惜抱着熊抱枕埋头看手机,不说话?,只?有车载音响不知疲倦孤独地唱着。


    池靳予知道她还?在生气。


    歌单仿佛也在迎合沉默的氛围,一首《认错》结束,下一首是《我有罪》。


    南惜撇唇腹诽。


    花样百出的老男人,她才不会这么容易被哄好。


    今晚的龙湖山庄格外热闹。


    南惜婚后第一次回?家吃饭,既是母亲节家宴,也是为她补办的回?门宴。


    爸妈哥哥,舅舅舅妈和祁书?艾,小姑姑父,除了在外工作念书?和港岛南家的几位,京城所有近亲都到?齐。


    今天是中?式晚餐,十?个?人围着花厅的奢石圆桌,上座一如既往空着。


    那是留给外婆的座位。


    开席前,舅舅亲自夹了一大碗菜,堆成小山丘,恭恭敬敬地放在上座面?前。


    酒是池靳予倒的,双手握酒杯洒到?地上。


    自从外婆两年前病逝,这是每次家宴的惯常流程。


    “妈,开饭了。”舅舅望着那碗小山丘笑了笑,“第一次见孙女婿,开心,多吃点儿。”


    做完这些,所有人才能拿筷子。


    外婆生前家教严格,宴席上小辈都不怎么说话?,偶尔长辈问,才回?答两句。


    爸爸舅舅和姑父聊着生意场上的事,祁景之和池靳予如今掌管公司,也就参与了进去。


    除了祁景之,这位初来乍到?的新姑爷倒是所有小辈中?最轻松自如的。


    一边从容不迫地输出观点,一边还?给南惜剥了两只?螃蟹。


    蟹黄蟹肉肥嫩鲜美,蟹腿肉也一点没碎,所有蟹壳整齐干净地摆在盘子里。这人剥起螃蟹来,和他讲话?一样条理分明。


    没过多久,装着虾肉的碟子也被摆到?南惜面?前。


    祁景之摘掉手套,扬了扬下巴:“螃蟹性凉,少吃。”


    池靳予面?色如常地给自家老婆倒了杯热茶:“没关系,前阵子吃鱼太多,降降火。”


    说到?前阵子,某人把他妹妹骗到?私人海岛上,孤男寡女朝夕相处半个?月,祁景之牙齿都快咬碎:“我妹嫁给你?,你?天天就只?给她吃鱼?”


    “景之。”祁玥警告地瞥他一眼,“人家两口子的事儿你?掺和什么?吃你?的饭。”


    祁书?艾憋不住笑出声来:“姑姑,他酸呢,您给他也找个?老婆。”


    祁景之眼神冰凉地扫向?她:“祁书?艾你?找抽是吧?”


    “别,暴力不能解决问题。”祁书?艾递了只?螃蟹给他,“祁总,您需要的是这个?。”


    舅舅清了清嗓子:“艾艾,没大没小。”


    祁书?艾啧了声。


    家里只?有老爸最奉行奶奶那套封建规矩,小辈们一个?个?在他面?前气都不敢喘一个?,什么年代?了都。


    “你?也老大不小了,总窝在家里不像话?,还?是得找份事儿做。”舅舅看了眼祁书?艾,突然想起来什么,望向?池靳予,“小予,你?那天那个?伴郎,是铂锐资本的薄慎吧?”


    池靳予抬眼回?答:“是。”


    “艾艾和惜惜一样,是在宾大学的金融,你?帮忙问问你?朋友那里有没有合适的职位?”舅舅笑了笑,“我这闺女不成器,毕了业就没正儿八经工作过,随便做个?助理啊,秘书?之类的都行,耳濡目染的,慢慢儿学。”


    “爸,我不要。”祁书?艾快炸了,“我就是去扫大街,去捡垃圾,睡大桥底下我也不去薄慎那儿当助理!”


    “那我就给你?安排相亲。”舅舅沉下声,“工作,结婚,你?总得选一样,二十?几岁的人了,成天在家待着无所事事,像什么话??”


    南惜感?觉到?祁书?艾颤抖的情绪,差点要脱口而出,她有百万粉丝的法律科普号,她不是在家待着无所事事,被祁书?艾用力按住手。


    另一只?手被池靳予轻柔地握住,男人表情谦和地望向?舅舅:“我试着帮您问问,但?不一定能成。您知道,铂锐总公司今年有两个?事业部合并裁员,京城这边怕是很难。深圳和国外的分公司刚起步,兴许会缺人。”


    “深圳和国外不行。”舅舅拧眉摇头,“女孩儿家,不要跑那么远。”


    祁书?艾嘲讽地扯了扯唇。


    “算了,这件事暂且搁置。”


    南惜握着祁书?艾的手,松了口气。


    饭后在台球室,祁书?艾一杆开球,差点把好几个?球撞飞,咬牙切齿地说:“家里公司给祁盛,还?管我这管我那,凭什么?凭他头上没几根毛啊?”


    祁盛是祁书?艾亲弟弟,刚二十?岁,在哈佛商学院读书?。从小就是别人家孩子,也是祁铮属意的继承人。


    旁人都羡慕祁大小姐出身优越,只?有她自己知道被压在盛芒之下的微弱烛光有多辛苦。


    后来她彻底收起了自己的光,甘愿被人取笑嘲讽,把不学无术发挥到?极致。


    南惜接下她失误的场子,一杆清台,被苦哈哈埋怨:“我都这么惨了你?不能让让我吗?”


    “对不起。”南惜双手合十?,表情抱歉又可怜,“下次肯定让。”


    “我呸。”祁书?艾气笑。


    打?了几局,两人都觉得饿,家宴只?要有舅舅在,她们向?来吃不饱。去厨房找陈阿姨要夜宵,芝麻糯米小圆子,香甜软糯,各炫了一大碗。


    九点多,祁书?艾一家准备离开,祁景之下地库去送。


    祁玥回?头问自  己女儿女婿:“你?们回?去吗?”


    “我今晚就住这儿。”南惜稳稳地坐在沙发上,晃着小腿,看了眼池靳予,“他回?去。”


    祁玥怀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转。


    南惜不想让父母知道她和新婚丈夫在闹脾气,面?色平静地解释:“这边离公司太远了。”


    “无妨。”池靳予挨着她坐下,握住她手,对着祁玥和南俊良笑了笑,又温柔地望向?她,“老婆不用担心,我习惯早起,来得及的。”


    南惜知道他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真君子,却没想到?他能堂而皇之地当着爸妈的面?死皮赖脸。


    “我想爸妈和哥哥了,要在这边多住几天。”她表面?微笑,暗地里咬牙,“你?还?是回?去吧。”


    “那我更要陪你?了。”男人亲昵地搂住她腰,“哪有让你?一个?人住娘家的道理?”


    祁玥朝丈夫使了个?眼色,南俊良顿悟,两口子相携上楼去了。


    客厅只?剩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二人。


    楼梯上两道目光消失,南惜瞬间板起脸:“你?想干嘛?”


    “留下来。”


    “行吧。”她知道赶不走他,冷淡敷衍,“您爱留留,爱睡哪睡哪。”


    男人无视她态度,依旧弯着唇:“不睡你?房间?”


    “想得美,我房间不给男人睡。”南惜哼一声,去抠腰上那只?手。


    却反而被他箍得紧紧的,呼吸俯下来贴近:“那我不是男人。”


    南惜懵了懵,无比震惊地睁大眼。


    “我是你?的人,你?让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池靳予郑重其事地望着她,“但?我从头到?脚,里里外外都是你?的,你?上哪儿都得带着我。”


    “……”南惜头一回?见识到?他胡搅蛮缠的功力。俗话?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她自知斗不过,直接推开他起身上楼。


    池靳予一双大长腿,毫不费劲地跟着。


    南惜的房间他第三次进。


    第一次是送喝醉酒的她回?家,被她腻腻歪歪勾了一身火,第二次是接亲,满屋子气球彩带,缤纷艳丽,却只?有她最好看,人声鼎沸里他只?能注意到?她。


    第三次便是今天。


    卧室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干干净净。


    女孩儿长期居住后特有的馨香空气,被他这个?不速之客混进一丝阳刚的味道,有种微妙的,奇异的愉悦感?在心口震荡。


    这次他不用再尴尬离开,他可以心安理得地住在这里,睡在她床上。


    他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堂堂正正的名分,肆意入侵她的领地。


    南惜去衣帽间拿完衣服,锁上浴室门洗澡,全程没和他交流。


    池靳予在沙发上坐着等,一会儿,陈阿姨敲门,递给他一套新睡衣,说是大小姐吩咐的。


    男人接过来道谢,回?头看了眼雾气弥漫的浴室玻璃门,笑了笑,攥紧手里这团柔软的布料。


    像他软到?一塌糊涂的心脏。


    睡衣是真丝的,和她结婚之前,池靳予很少尝试这种,他更习惯偏厚实?的纯棉质地。


    南惜不喜欢光着睡觉,哪怕做完爱,也要穿一件睡衣。


    最近他越发对这种又软又轻薄的布料上瘾,这样抱着她睡的时候,会有贴得更近,更严丝合缝的感?觉,抚摸她的触感?也更清晰。


    归根结底,他并不是对这种布料上瘾。


    南惜洗完澡直接躺进被窝,刷了会朋友圈,听见浴室门重新打?开的声音,手机被她麻利地塞进枕头下。


    身侧床褥塌陷时她已经闭眼,营造出睡着的假象,一片熟悉的温热从背后贴上来。


    手臂环在她腰间,抱紧。


    “老婆。”


    她没说话?。


    “知道你?没睡着。”池靳予看着她额角带一丝自然卷的绒毛,眼底温柔在黑暗中?静静流淌。


    她睡着后的呼吸频率他太熟悉。


    他对她的了解,甚至已经超过自我认知。


    “给你?做了一个?小礼物?,本来没打?算当道歉礼物?。”他掌心热度从她的腰,逐渐挪到?她手腕。


    南惜感?觉到?手腕上的冰凉,眼皮颤抖地睁开。


    表扣正被他扣上,清脆的金属声伴随着她双眼被表盘上那圈紫色钻石猝不及防地闪到?,而略微凌乱的呼吸声,在黑夜中?清晰而突兀。


    “好了。”池靳予牵起她手腕,到?唇边亲了亲,“现在想想怎么罚我。”


    南惜紧抿着唇,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灼热逡巡到?耳边:“你?知道怎么罚我最难受。”


    南惜咬了咬唇,内心短暂挣扎几秒后,闷声命令他:“……下去。”


    “好。”随着一个?喑哑的字音,他钻入被子。


    蚕丝薄被中?间拱着座小山,在昏暗光线里不断地扭曲,变形。一片湿透的藕粉色布料从边缘探出来,再逐渐滑落到?地毯上。


    被抓皱的真丝枕套,又被表盘上的钻石划出凌乱破碎的痕迹。


    一如空气里婉转低柔,破碎到?毫无章法的声音。


    半夜零点,卧室依旧温暖芳香。


    南惜洗过澡,拥着新换的干净被子,而池靳予坐在窗户边的沙发里。隔那么远,她都能感?觉到?他满身寒气。


    插在莲花底座中?的金丝奇楠袅袅地冒烟,她在浓烈的沉香味中?昏昏欲睡,心却静不下来。


    虽然现在已经五月中?旬,但?龙湖山庄地处幽静,气温比市里低几度,晚上山中?也向?来很冷。


    他欣然受罚,只?取悦了她,自己乖乖去冲凉水。这会儿暴露在深夜的冷空气中?,也不多穿件衣服。


    整间卧室只?有香顶那一点红光,南惜对着窗户看不见他表情,忍不住轻声开口:“喂。”


    男人气声低低柔柔的,像是害怕惊扰了夜色:“怎么还?没睡着?”


    南惜攥紧被子,说:“你?过来吧。”


    “我身上冷。”


    “坐着更冷。”一瞬间,她把自己哄好了,也或许她早就被他哄好了,“……我批准你?进来。”


    黑暗中?,清亮的眸光一闪:“那我是不是该谢主隆恩?”


    “少贫嘴。”南惜瞪他。


    冰冷的身体小心探入,盖着一截被角蓄热,等稍暖起来后,才向?她靠近。


    南惜最终还?是落到?他怀里。


    她的体温被他汲取,引燃他的零碎火星,变作燎原的烈焰把一切摧枯拉朽地席卷。


    许是今晚两人都缺了些什么,要用不断攀升的体温来填补,那团火愈烧愈烈,焚尽了理智。


    将近凌晨一点,明天还?要去公司。


    池靳予从来没这么疯狂过。


    “池靳予……”昏暗中?指甲刺进他后背,又添了新痕。


    “嗯……”低沉绵长的一道气音,近乎满足。


    “我是说准你?进被窝……”


    不是哪里都能进。


    男人笑声沉哑,没有半点认错反省的意味:“那下次记得说清楚。”


    第50章 第 50 章


    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感觉到紧挨着的熟悉体温, 南惜脑子?一嗡,推了推旁边的人?。


    箍着她的手臂微动,上下眼皮难以掀开, 嘶哑嗓音黏糊糊贴着她:“怎么了老婆?”


    “你不是要去公司?”她抬手揉他的脸, 试图把?他揉清醒,“快点起床。”


    两只手被他一并薅住, 连同整个?人?摁回胸口?:“请假了,睡。”


    “……”贴住男人?紧实的胸肌,南惜大脑宕机好几?秒,“你请假了?”


    “嗯。”气声从鼻子?里冒出来,熏热她耳朵。


    池靳予请假?


    她敢想象祁景之藏着个?白月光, 乔宜琳和魏亦铭有一腿,都不敢想象池靳予这个?工作狂会?请假。


    “别乱扭。”男人?用腿压住她,“我现在很困,还不想做。”


    南惜想起昨夜盛况,她不知道折腾到几?点, 但依稀天边已经泛红光。


    龙湖视野开阔,她的房间正好能看日出。


    “春宵苦短”这个?词, 在接近天亮的那一刻具象化。她记得那会?儿他抵着她,两股温热涌出, 同时颤抖的时候,他呼吸贴着她耳边, 低哑气音也?在颤抖:“乖乖,能再来吗?”


    可是她太困太累了, 没?法?再来, 他抱着她洗最后一次澡的过程,脑海里完全?没?印象。


    池靳予似乎又睡着了, 呼吸沉下来,温热均匀地喷在她脖颈,南惜听着他的呼吸声,也?安稳地睡了个?回笼觉。


    没?人?敢催他们起床,陈阿姨知道姑爷并没?有出门,叫厨房随时备着早饭。


    结果直到中午,两人?才终于出现。


    祁玥早上离开前提醒过陈阿姨,说小夫妻可能闹了什?么不愉快,南惜才突然要住回娘家,让她稍微注意点儿,有什?么情况知会?一声。


    看这两人?一觉睡到大中午,牵着小手甜甜蜜蜜下楼的样子?,哪像闹了什?么不愉快?


    陈阿姨高兴地给两人?盛午饭,顺嘴问:“大小姐今天回市里吗?”


    “不回。”南惜边喝着牛奶边说,“我要住几?天,陪爸爸妈妈。”


    陈阿姨看向池靳予:“姑爷呢?”


    男人?无比自然地搂着她腰:“我陪她。”


    陈阿姨翘着嘴回到厨房,拿手机给祁玥发消息,汇报情况。


    【好了,看样子?没?事儿了。】


    【姑爷还要陪大小姐住几?天呢。】


    祁玥:【那就好。】


    【这些天多?做点儿滋补的。】


    陈阿姨笑得合不拢嘴:【我懂我懂。】


    午觉是睡不着了,池靳予还得去公司,南惜下楼送他。


    上车前,她认真帮他整理领带:“你以后不许这样了,哪有老板带头请假的?还是因为……”


    南惜抿了抿唇,瞪他一眼。


    要被人?知道是这样的请假理由,她在圈子?里以后没?法?混了。


    “因为在老婆身上起不来床?”男人?低声接过她话,“人?之常情,不丢脸。”


    “我丢脸。”南惜用力扯他领带,“我怕被人?说是妖精……”


    话音戛然而止,他低头亲了她一口?。


    唇瓣一触即离,棕眸深邃地攫着她目光:“你不是吗?”


    南惜还想要反驳,腰被搂着贴住他:“你就是勾我魂的妖精。”


    “自己没?定力,还怪别人?。”她轻哼。


    “是,我没?定力,我做梦都想死你身上。”


    这人?大白天鬼话连篇,南惜脸一阵爆热,把?他往车里推:“你赶紧走,我这里不欢迎你。”


    “没?事儿,你那里欢迎就好。”


    “……收声啦你个?咸湿佬!”南惜气昏头,用粤语骂他。


    他虽然不懂,但也?知道不是好话。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贴到她耳边:“晚上见,bb。”


    “bb咩啊,就知道bb。”南惜哼了声,用力甩上车门。


    有本事学粤语讲给她听。


    爸爸为了讨好妈妈有多?努力学普通话,当年?可是人?尽皆知。


    *


    下午祁景之回来得早,从地库上来时,南惜正在客厅点香。


    池靳予习惯焚香,车里也?随时带着,怕她无聊,拿几?盒出来给她玩。


    一斤几?万几?十万的珍品香,南惜点着当玩具,这根闻闻不喜欢,灭掉换另一根。


    这些香池靳予平时都宝贝得很,尤其是沉香老料子?,高纯度龙涎,一些绝版料子?烧完就没?了,以后有钱都买不到。


    “小小年?纪整这些。”祁景之望着她扯了扯唇,“你别被他骗到深山老林修仙去了。”


    “你个?俗人?懂什?么。”


    “我是俗人?,就他高雅。”祁景之用力薅了一把?她头发,“真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有了老公看我就嫌是吧?”


    “是你老看不惯他。”南惜抓开他手,“你给我老公留点面?子?,我就不嫌你俗。”


    “啧,吃里扒外。”


    “他才不是外人?。”


    祁景之扭头往楼上走,南惜突然想起来什?么,跟上:“哥哥!等一下!”


    “干嘛?”


    “我看看你衣帽间。”


    祁景之警惕地回头:“你想干嘛?”


    “我知道你有很多?新衣服。”南惜望着他,一脸认真,“你都穿不完。”


    “……”祁景之嘴角一抽,“想抢我衣服,给你老公穿?”


    “就穿几?天,最近好忙没?时间买衣服,回市里就给他买。”南惜把?他往衣帽间推,“他那柜子?全?都是乌鸦色,看腻了。”


    “你在内涵我什?么?”


    “自作多?情,我没?说你花蝴蝶……”


    之前她把?要送给祁景之的衣服给池靳予穿过一次,刚好合身,所以动了这念头。


    池靳予是那种注重生活品质,但物欲并不高的人?,衣服不多?,只是各种场合足够穿。


    祁景之不一样,蜜罐里泡大的公子?哥儿,爱玩爱花钱,爱打扮折腾,各种名牌高定,衣服手表堆积成山。


    南惜觉得他实在浪费,很多?衣服买来就挂着,没?穿过。


    她让管家严叔推了辆推车来,看上一件,往里扔一件。但凡池靳予没?穿过的颜色,全?都一股脑往推车里扔。


    “你等等,那柜子?别动,都是我宝贝。”


    “南惜,你不要太过分,你哥的钱不是钱吗?”


    大少爷眼里钱就是废纸,南惜嫌他矫情,不理他。


    “抢我衣服养你老公,你可真干得出来。”


    “我数三声,你不停手我动手了啊。”


    “三——”


    南惜打开下一扇衣柜门:“来,揍我。”


    “……”


    祁景之光嘴上说,哪敢真拿她怎样,这宝贝疙瘩少根汗毛爸妈能把?他生吞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名牌高定一件件被土匪扫荡。


    “你不说他就穿几?天?用得了这么多??”祁景之没?脾气地靠在衣柜门上。


    “不是得拿过去挑吗?”南惜义正辞严,“你以为你这些衣服他全?看得上?”


    “艹,老子?衣服给他他还挑?”祁景之气笑了,“您老公真金贵啊。”


    “谢您夸奖,也?就比您金贵得多?。”


    “……”


    晚上,池靳予在餐桌旁吃饭,祁景之恨不得吃他。


    偏偏这人?一脸单纯无害地望过去:“怎么了哥?饭菜不合口?味吗?”


    祁景之瞥了眼桌上,甲鱼汤,爆炒腰花,山药枸杞排骨粥……


    冷嗤一声,夹了一筷子?生菜:“我怕七窍流血,爆体而亡。”


    “胡说八道什?么?”祁玥瞪他,“那个?苦瓜汤,红烧萝卜是给你准备的,火气那么大,好好儿给我降降火。”


    祁景之仰头灌了口?冰水。


    吃完饭,南惜和南映雪接视频。


    池靳予去帮祁玥侍弄了会?儿花花草草,回到客厅,瞥见落地窗外抽烟的祁景之。


    山庄寂静无边的夜色,衬得他背影有点寂寥。


    池靳予绕过大门,走到那片屋檐下。


    祁景之知道他来,掸了掸烟灰,没?看他。


    但对方伸手时,还是递了根烟过去。


    池靳予把?那根烟伸到他面?前。


    祁景之“艹”了一声:“你大爷。”


    嘴上骂骂咧咧,不情不愿给他点了烟。


    “我妹不喜欢烟味儿。”祁景之手里夹着烟,语气凉飕飕,“你小心今晚不让你进屋。”


    池靳予看他的眼神也?微凉。


    “是吗?她不会?这么对我。”字里行间都是炫耀,“原来你一直就这待遇?”


    “……”


    “我算看出来了,在家里你算这个?。”池靳予抬起没?拿烟的那只手,比了比小拇指。


    祁景之气笑了,一飞腿旋过去,池靳予灵巧躲开。


    半晌,祁景之看着他,轻嗤了声:“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揍。”


    “多?谢。”


    “……你当年?没?这么不要脸。”


    “惜惜不喜欢没?趣的人?。”


    “真喜欢她?”


    池靳予勾起唇,轻烟随着呼吸飘散:“她是我老婆,这辈子?唯一一个?。”


    “那顾鸢呢?”


    空气短暂凝滞。


    池靳予用手指弹了下烟,一截白灰落下,望过去:“关顾鸢什?么事?”


    “她不是跟你去英国?”祁景之全?程垂着眼眸,看不清神情。


    池靳予皱眉:“谁跟你说她跟我去英国?”


    “你用不着心虚,我没?那么缺心眼儿,告诉我妹去给她添堵。”烟头扔到地上,昂贵鞋底踩着那点火光,慢条斯理地碾,“记得你自个?儿的话,她是你这辈子?唯一的老婆,你眼里,心里都只能有她,否则当初你欠我的,我连本带利找你算。”


    看着他转头离开,池靳予匆忙叫住:“祁景之,她不是跟我——”


    “无所谓了。”大门推开,他走了进去。


    *


    池靳予回房间时,南惜已经洗完澡,窝在窗户前的懒人?沙发里看时尚杂志。


    即将?发布的夏季新款,每条都不错。


    听见开门声,她两眼发光地转过头:“你回来啦?”


    “嗯。”他从她背后俯下身,搂住她脖子?,“喜欢哪条?给你买。”


    “你抽烟了……”南惜皱眉。


    “陪你哥聊天儿抽了半根。”他淡淡解释,“放心,我没?烟瘾。”


    南惜攥起拳头敲了他胳膊几?下,表情严肃:“你不要被他带坏,我讨厌……”


    他用唇堵住她,轻轻地,一触即离:“知道,你讨厌烟味儿,我马上去洗。”


    南惜“哼”一声:“洗干净再来抱我。”


    “好。”


    池靳予洗得很认真,三遍沐浴露冲干净,刷了几?分钟牙,漱口?水漱了六次,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没?一点烟味,才换上和南惜同款的情侣睡衣。


    香喷喷的体温再次笼上来,南惜仰头吸了吸,噘嘴接应他微湿微凉的唇。


    呼吸交融间,被他从懒人?沙发上抱起来,双双滚落到软褥中央。


    柔软鲜嫩的玫瑰花苞被温暖衔入,整朵花都在风雨飘摇中颤动。而那侍弄花朵的人?,始终勤勤恳恳不懈怠半分。


    花瓣上露珠成串滴落,很快又凝结了新的,侍花人?耐心等着花苞长大,粉嫩花瓣在眼前绽放开。


    而那只艳丽动人?的花妖,就躺在一片纯白中,肌肤透着与花瓣一样的粉色。


    “bb你看,在欢迎我。”一沉,一,顶,肆意享用他精心喂养的花。


    ……


    第二天早上,南惜也?早早醒来。


    她献宝似的把?一夜之间被填满的衣帽间开给他看,里面?全?都是祁景之没?穿过的,被她薅来的五颜六色的衬衣和西服,还有一个?柜子?挂领带。


    池靳予看着眼前盛况,总算明白昨晚饭桌上祁景之为何那副吃人?的表情了。


    不过祁景之不是那种会?在乎身外物的人?,凡是能用钱买到的,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


    想着两人?之间真正的症结所在,池靳予默然皱了下眉,当南惜拽着他手问喜不喜欢时,他复而勾起唇,神色宠溺地搂住她腰:“喜欢。”


    南惜勾着他脖子?晃晃:“那今天穿我挑的。”


    他摸摸她头发:“好。”


    向来只穿深色衣服的池靳予,今天难得穿了套浅咖色西服,内搭白衬衫和奶杏色马甲。


    衬衫领口?穿过金色的方块领针,露出的灰棕色领带上,有星星一般的浅蓝色块点缀。


    他不太研究穿搭,从没?尝试过全?身超过三种颜色,西服衬衫购买订做时全?部?由设计师搭配好,成套放在衣柜。


    可她就随随便便拎出来几?件单品,搭在一起既有层次感,又不显杂乱,一眼望去满满的高级,人?也?瞬间年?轻了几?岁。


    池靳予看着眼前正帮他挑选袖扣的妻子?,一种夹杂着温暖的惊喜在心底流动。


    跟她结婚,或许是他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南惜挑了一对镶方钻的金色袖扣,仔细帮他戴上,整理好袖子?,领带,裤脚,然后围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转了一圈。


    什?么玉树临风,谪仙下凡,配这幅画面?都显得苍白俗气。


    南惜洋洋得意地拿手机拍了一张,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幕。


    池靳予上前抱她,左手捏捏她鼻头:“满意了?”


    南惜用手机抬起他下巴,眼睛笑成两弯月牙:“你可要一直这么帅,让我随时都养眼睛。”


    池靳予笑了笑:“就满意我的脸?”


    南惜眨眨眼:“当然了,池总这张脸媒体都说了——商界大佬吊打娱乐圈第一人?。”


    “我以为过了这么久……”他低下头,灼人?气息贴近她耳朵,“你会?对我的服务更满意。”


    “……又来。”南惜红脸推他,“吃早饭去公司了,今天不许请假。”


    男人?牵着她的手,放到唇边:“遵命,夫人?。”


    池靳予平时上班,都是直接从高管专用地库坐私人?电梯。早上员工上班高峰,他不喜拥挤。


    今天却破天荒让司机把?他放在大厦门口?。


    总裁一改万年?不变的穿衣风格,前台接待的员工一时没?反应过来。


    远远第一眼:身材真顶一男的。


    衣品也?好。


    走路沉稳又有气场。


    油光锃亮的棕色皮鞋,一看就很贵。


    等人?走近,那张帅到没?朋友的脸猝不及防地直接撞到视网膜上。两人?呼吸瞬间凝滞,甚至忘了微笑鞠躬。


    直到对方主动打招呼,浅淡温和地点了下头:“精神面?貌不错,保持。”


    “……”


    听到门禁打开的声音,两名前台才猛回过神,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声音洪亮:“池总早上好!”


    “早上好。”他笑着走进去。


    路上遇到的所有员工都一边恭敬地招呼,一边暗戳戳观察他。


    都知道最近老板变化很大,对员工和颜悦色,手下有人?犯错也?格外宽容。群里正疯传他昨天在高层会?议上看着手机,露出一瞬间温柔笑容的偷拍照片。


    工作上他向来古板严苛,以前在公司几?乎不笑,也?从不穿除了深色以外的衣服,给人?一种不容侵犯的庄严。


    最近不仅笑容多?了,脾气好了,今天甚至还穿了套浅色系西装。


    员工们都不敢抢电梯,等老板进去后,乖乖等下一班。


    直到一身斐然贵气的老板亲自按住开门按钮,向他们淡淡撩眼:“都不着急打卡?”


    “上来。”


    一群人?战战兢兢地排队进去。


    池靳予第一次和员工们一起坐电梯,并不拥挤,因为都不太敢靠近他,自觉隔了段距离。


    他若无其事地抬手摸了摸领带,又整理那熨帖到没?有一丝褶皱的袖口?。


    电梯里太过安静,有社牛员工壮着胆子?搭讪:“池总这身衣服真帅,看着像年?轻了十岁。”


    话落,他恨不得咬了自己舌头。


    也?接收到所有同事幸灾乐祸的目光。


    都怪他太紧张,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什?么年?轻了十岁,这不明晃晃埋汰池总年?纪大吗?真是找死只需要一张嘴。


    正等着这位传说中的冷血老板问他部?门工号姓名,再恩赐他人?事部?一轮游,对方却望着他温和地笑了笑:“谢谢,我夫人?挑的。”


    天地良心,他还没?死透!谢谢夫人?,救苦救难活菩萨。


    他热泪盈眶地继续拍马屁:“您夫人?眼光真好。”


    老板眼中笑意更浓:“你眼光也?不错。”


    还没?到晨会?时间,公司上上下下都传遍了。


    老板今日份浅色套装是夫人?亲手挑的。


    老板在电梯里和颜悦色地夸奖一位技术部?员工,理由很扯淡,因为拍对了夫人?马屁。


    *


    南惜在龙湖住到五月二十日。


    当天晚上,池靳予说给她准备了惊喜,两人?就收拾收拾回市区了。


    车停在后院,别墅看起来还是她离开前的样子?,一草一木,一盏灯都没?有变。


    南惜狐疑地观察从驾驶座下来的男人?,不知道他所谓的惊喜是什?么。


    池靳予接收到她探究的眼光,笑了笑,牵住她的手往前院走。


    随着他们靠近的脚步,鱼池和湖边,假山上,郁郁葱葱的银杏树冠上,翘角屋檐,桌椅浮桥,全?都亮起粉红色的灯。


    假山上最漂亮,灯光勾勒出起伏连绵的山尖,往下呈现出渐变的颜色。


    院门右侧的八角亭和下沉广场也?换了格局。


    亭前多?了她喜欢的紫藤花架,下沉广场中央原本放茶桌的位置,竖着一大颗灯光闪烁的爱心。


    走近细看,才发现灯光只圈出外层轮廓,里面?全?都是新鲜饱满的海洋之歌玫瑰,一朵挨一朵,像在争相热情地绽放。


    “我只会?这些俗套的东西,不要嫌弃。”男人?侧头看她,目光一如既往的温润,“老婆,520快乐。”


    南惜吸了吸酸胀的鼻子?,憋下眼眶一阵热意,转过来抱住他腰:“不俗套,我很喜欢。”


    喑哑气声压下来:“给点儿奖励?”


    南惜“噗嗤”一笑,仰起头,主动送上自己的唇。


    浓郁的玫瑰香散在鼻息,温热蒸腾在唇齿间。


    满院粉色的氛围灯也?照不亮什?么,反而烘托出别样的气氛。


    失控只需要一个?呼吸的时间。


    他现在真的会?随身携带,无论何时何地,总能摸出来一盒。


    南惜羞恼嗔怪,又啼笑皆非,咬着唇缓缓坐好,眯眼再睁开,眸子?里瞬间泛水光。


    他没?有给她调整的时间,紫藤花架被晚风吹着,花叶发出规律的响声,为院子?里的流水潺潺轻柔伴奏。


    满眼玫瑰色灯光在晃动。


    京城晚高峰,院外车声不停,隔墙偶尔经过陌生人?聊天,南惜搂着他肩膀求他:“去屋里好不好……”


    他贴近她耳朵:“叫我。”


    “老公,我想进屋。”


    他抱着她站起来,一步一步,肩膀被咬得更深,背后逐渐划出更多?血痕。


    穿过客厅,到电梯间的走廊中央,池靳予停下脚步。


    一切都短暂停下,时间也?好像静止了。


    南惜暂时平复了呼吸,松开咬紧他的牙齿,空旷走廊里只有一道低醇喑哑的嗓音,像魔咒绕到她耳边:“bb,睁眼,抬头看。”


    南惜睁开雾气迷蒙的眼,看过去。


    原本靠在墙边的博古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占满整面?墙的照片。


    照片上女孩纵马驰骋,正听见爱人?的呼唤,回眸一笑,万物失色。


    “喜欢吗?”他轻声问着,往上,一动。


    南惜眼眶瞬间更红,眼底雾气更浓郁,又感动又骂他:“喜欢……坏蛋。”


    他抱着她走过去,没?有进电梯,而是停在她自己的巨幅照片前。


    “喜欢就好。”手掌垫着她的背,贴在墙上,为她预热那块新的阵地,嗓音像夹着细小砂砾,低哑,温润,却磨人?,“我特意做了防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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