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爷男朋友又激动
时恬还没说话,旁边湛明见他俩腻歪上了,就很燥:“闻哥,你烦不烦啊?”
闻之鸷瞥他一眼:“你嫉妒?”
湛明:“……”
看湛明满脸无语折回了椅子里,时恬莫名感觉好笑,在闻之鸷手心里轻轻掐了一把。
不过这场面没持续几分钟,湛明想到了别的:“苏威广场那边开了家新的恐怖会馆,要不要去看看?我之前听他们去过,魂儿都吓没了!”
顾焱听说恐怖,往后缩:“我不去,我不敢。”
“你是不是男人?走勒!”
时恬起身,跟着他们一起过去。
顾焱虽然是个猛A,但平时可最害怕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即使会馆牌上写了厚重加粗的“生化危机,真人丧尸”都没能消除他的抵抗力,快进去前,就抱着闻之鸷的腰苦苦哀嚎。
“我不进去!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进去!我踏马!不!进!去!”
闻之鸷拎着他衣领,说:“废物。”
湛明也没为难他:“行,那你就在这儿等着。”说完,他想起来回头,“时大哥,你过来啊?”
“……”
时恬瞟了血淋淋的招牌,特仿真,上面某丧尸眼珠子掉了一半,牵拉着神经,能看见颅骨内白肉的涌动。时恬抿了抿唇,说:“我也不进去。”
闻之鸷侧目,手里拎着瓶水,抬手滑出道抛物线丢进了垃圾桶。
顾焱仿佛抓住救命稻草,呜呜道:“你看,除了你们这几个莽A,这会馆是个人都害怕好吗?我不去!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进去!”
闻之鸷垂眸看时恬:“害怕?”
时恬点点下巴。
顾焱还以为闻之鸷会像刚才嘲讽自己一般嘲讽他,没想到揉揉时恬的脑袋,话还挺温和:“你就坐着休息会儿,我很快出来。”
没等时恬说话,又转向顾焱:“那你,进来。”
顾焱:“???”
“时恬待外面,你也待外面,”闻之鸷自然道,“我不放心。”
顾焱:“……”
时恬:“……”
时恬刚准备说“啊这……不用吧”,顾焱已经被湛明打横扛起,响起高亢的惨叫,会馆的门“咣当”关上了。
可以想见,顾焱的惨状。
啧。
会馆内全封闭,可以从外面的透视玻璃看到场内的情况。
时恬还没过去,已经有几个女孩站在旁边,看见了室内的情况。
“操啊啊啊这几个猛男怕不是组团装逼F4?”
“不过为什么有一个Alpha在哭?”
“我靠,这拿枪的动作,专业啊!”
时恬溜达过去,透过落地窗看到了仿废土科幻的破败街头建筑,不断涌现出大量龇牙咧嘴身形佝偻的丧尸,另一头,Alpha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仿真枪械和武器,闲庭信步的进入了战场。
“谁的暴力手段更高,谁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旁白回荡。
枪械的仿真程度比普通玩具高,其他人还在接受工作人员的指导,闻之鸷已扣动扳机娴熟地使用了。
一个游戏,让他玩出了专业感。
酷的不行。
时恬眨了眨眼,看见他持枪偏头给靠近的仿真丧尸挨个爆头,姿态熟练从容,在吱吱歪歪的鬼叫中显得格格不入,莫名弯了下嘴角。
也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闻之鸷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侧目转过来。
远远相望,闻之鸷看他看的有点儿久,旁边湛明疯狂嘶喊:“哥哥哥哥!!!丧尸王!丧尸王!毒性超强,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快弄他弄他弄他弄他!”
“砰——”
一枪击中眉心,枪管缭起几缕黑烟。
丧尸倒下后,闻之鸷压低视线看过去,没事儿人似的从容不迫。
场外尖叫一片。
“帅男人!猛男人!不多说这就是我老公理想的样子!”
“啊这,猎杀者要有他这么帅,我宁愿当丧尸天天被他打!”
“……”
时恬扯了下唇,到旁边去买了杯奶茶,回来时闻之鸷他们已经出来了。
顾焱双腿发软,面露红光:“我发现,还挺好玩儿的!”
湛明笑嘻嘻地:“早跟你说了,有闻哥在怕啥,丧尸看见他估计先跑。”
“……”
时恬正嘬奶茶,被一口珍珠堵住了,垂着脑袋捏紧管子晃了两晃,没通,又晃了两晃,奶茶被骨节分明的手接了过去。
时恬看闻之鸷一边似乎嫌弃这种小甜O喝的饮品,一边又给他搅了搅,递回来。
——真就带孩子。
时恬接过,一边牵住了他的手。
“现在该吃午饭了,中午吃什么?”湛明问。
顾焱试图报复刚才闻之鸷的残忍,幽幽道:“吃螺蛳粉吧。”
“……”
Alpha嗅觉超出常人,基本一条街外能闻到这绝世风味,湛明听懵了,错愕地看他:“啊这……为什么要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以前我表弟没在,闻哥你无法无天,没人能拿捏得住你,但现在可不一样了。”顾焱转向时恬:“表弟,吃不吃螺蛳粉?”
他表弟:“……”
闻之鸷半垂着眼皮,似乎真被气到了:“别开玩笑了。”
他说完,却见时恬瞪大圆眼,似乎在用力思索,随即点头:“也可以。”
闻之鸷转向他,脸上没什么情绪,盯了大概有五秒钟。
“……”
没忍住,时恬噗一声笑了,“建议以后吓闻哥不要用暴力手段,用屎。”
空气中僵持了几秒钟。
闻之鸷说:“我建议你以后也别再吃屎。”
“……”
过分了!
时恬看他两秒,说:“我现在就去吃螺蛳粉。”顿了顿补充,“吃了,还要亲你。”
“……”
人家小情侣这么互相伤害互相恶心就算了,旁边湛明疯狂拍巴掌附和:“卧草,太绝了太绝了!建议现在就去!叭叭叭,给闻哥头都亲晕。”
就这么闹着,时恬手机突然振铃。
低头见是琴行老板的电话,时恬怔了一秒,接过:“喂。”
“是时恬吗?”
“嗯。”时恬答应。
“你爸现在出了点事儿,准备去医院了,你回家给你爸拿几件衣服,到医院换洗。”
短暂的沉默。
时恬抓紧手机,声音颤抖:“我爸怎么了?”
“好像是你家亲戚突然到琴行闹事,你爸没注意被他们用凳子砸到后脑勺,已经报警了。”
放下手机,时恬还有点儿蒙,但已经下意识往路边跑去拦车了。边跑,脑子里才慢慢回想亲戚这件事。
哪儿来的亲戚?
唯一能想到的只有时燧一家子。
闻之鸷跟着上了车,问:“怎么了?”
时恬脸色发白,眼珠茫然地转了几圈,才跟闻之鸷说清来龙去脉。
琴行附近人还没散尽,下车,几个类似地痞流氓的中年男站在门口,救护车来了也不让顾澈上去,蛮横地说些什么。
“时燧欠我们钱,你不是他小老婆吗?你就得还!”
“别撇清关系!我就认钱,我听他夫人说了这姓时的特别疼你,什么好处都让你占尽,哪怕没名分。”
当头的叉着腰,继续堵在门口:“我不管,你们必须还,不还我今天被救护车碾死都不让你们过去!”
琴行附近还围着人,听到这伙人的话,将信将疑。
“你说什么?顾老师怎么可能是时家的小老婆?”
“你不要污蔑别人!”
时恬扒开人群,看见顾澈被几个老师扶着站在人群里,摇摇欲坠,血污从颈部淌下,但被生生拽着手腕不让上救护车。
连警察都脱不开。
时恬都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力气,拎起旁边凳子就冲了上去,砸下去时整个手都是抖的,直到听见那人倒在地上的哀嚎。
不过打下去那一瞬间,时恬终于觉得——
爽了。
真他妈爽。
*
病房中很安静。
顾澈在里面缝针,时恬坐在等候室长椅上,半晌,一款身影姗姗来迟。
宋姮挎着包,神色相当抱歉:“不好意思啊,当时这群人赶来要债我又实在没钱,不得已透露了小顾的地址,没想到他们居然打起人来了,太过分,报警了吗?”
时恬看着他,安静了好几秒。
宋姮表情分外诚恳:“公司现在经营越来越差,别墅也做了抵押,我实在还不上债务。绝对没有故意让他们来纠缠小顾。”
时恬缓慢地抿了抿唇。
这女人,恶毒就恶毒在这地方。
来阴的,即便板上钉钉,但她反而显得比谁都惨。
那几个流氓也道歉:“对不起啊对不起啊,本来不想动手的,但当时场面一乱吧就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先拎的凳子。警察同志,我们愿意认错,愿意赔偿!”
警察觉得很棘手:“时恬,你也把人家给打了,考虑考虑走法律途径还是私了赔偿吧。”
场面一度变得有点儿尴尬。
走法律途经,时恬也要追责。
私了,又咽不下这口气。
僵持的间隙,闻之鸷若无其事往前走了两步,随即,那人几乎没反应过来,脸一偏跪倒在地,整张左脸顷刻间青肿淤血。
警察怔住了。
闻之鸷平静道:“我也打人了,你看看私了还是走法律途径。”
“…………”
此言一出,旁边,湛明紧张得腿都有点儿抖。
几个警察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转向湛明,询问意见。
——湛明是警备厅厅长的公子。
但此时,这个公子觉得非常棘手。
啊这……目无王法也不能到这个地步吧兄弟!!!
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无话可说,湛明抬手:“抓起来,抓起来,通通抓起来!”
不过轮到时恬时,湛明说:“这小兄弟似乎有伤在身,先在医院待着,等痊愈了再来做个笔录。”
说完,赶紧押着人溜了。
宋姮抱歉地笑了笑,似乎很温顺贤良,却莫名给人一种说不清的阴毒。
警察离开后,时恬转身,电梯里楼延匆匆而来。
“你好,时恬,请问你爸爸是在这病房吗?”楼延出声,他将一身墨黑西装穿的高挑挺拔,戴金丝眼镜,很有商业精英的气质。明显是上班上到一半赶来的。
时恬指了下旁边。
楼延进去一会儿又出来了,这一次,走得更急。
见没什么事儿,时恬进了病房。
闻之鸷不受时恬他爸待见,点了根烟到窗边,微微侧过头。
晦暗的光线笼罩了他侧脸的轮廓,Alpha视力极佳,轻松捕捉到了十几楼下那几个围着警车道歉的地痞流氓。
姿态寒酸,穿的一身像是暴发户,大金链子和皮包皮鞋,显得很是滑稽。
闻之鸷掐灭了烟,进了电梯下楼。
大概到一条长长的篱墙后,宋姮拎着包,旁边走来一位眉眼跟时燧几分相似的年轻男性,跟她低声说话。
“给了多少钱?”
“放心吧,这都是一群亡命之徒,只要给钱,坐牢都愿意。”
“他俩别想过好日子。”
“妈,你最近辛苦了。”
“……”
边说话,青年边四下打量,似乎提防着被人发现。
接着,他的目光定格住了。
拐角的路灯旁Alpha静静站在那儿,像是一团无声燃烧的火焰,但静水深流,谁都知道底下蕴含的爆发力。
时隽没看清他是谁,但出于生理上的恐惧,莫名往后退了几步。
*
病房里略为有些吵闹,时恬给顾澈倒了杯水。
“他们怎么又来了?”
“前几天时燧刚判刑,十年零八个月。”
“所以他们气不过?”时恬想起这几个人在琴行闹事的内容,喉头发紧:“爸,琴行你还去上班吗?”
“嗯?”顾澈说,“还去啊。”
“可是……”时恬说不出那些话,攥紧了五指又松开,“她们绝对是故意的,刚看我们生活顺利了就来搞事情,故意攻击你。”
“各有各的活法。”顾澈笑了一下,“反正他坐牢了,我很高兴。”
顾澈性子清静,无欲无求,反而能从嘈杂中寻觅到小小的快乐,但时恬的心性还赶不上他,闷闷地出了病房。
刚想找闻之鸷,却发现周围没人了。
以为他可能先离开,时恬没多想,回了病房照看顾澈,忙碌了一整天。
直到晚上才闲下来。
时恬刚出医院大概晚上九点多,附近的公交车只有夜班,连出租车都变得很少。
时恬打了个辆车正在等候,察觉到背后突然靠近的热度。
先是一缕淡淡的血腥味儿渡送到鼻尖,非常熟悉,时恬刚转身,就被用力抱进了温热的怀里。
“……闻哥?你吓我一跳。”
时恬舔了舔唇,随后抬手轻轻抱住他。
随即,时恬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
闻之鸷体温比平时高,这段时间几乎没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儿了,但此时又很汹涌。
……而且,似乎并不全是他的。
时恬怔了怔,摩挲他坚硬的指骨,染着被纸巾擦拭过的干涸的血渍。
时恬惊讶:“闻哥,你去干什么了?”
闻之鸷额头抵着他颈窝,暂时没说话。
Alpha几乎有一个共同的特性,当他们释放完攻击性后会尤其懒散,仿佛某种餍足的野兽。闻之鸷沉甸甸地搭着他,身上同时有点儿暴烈的气质,让人下意识感觉到极端的危险。
时恬紧张地摸摸他头发:“闻哥?”
闻之鸷开口,很散漫:“没事儿,以牙还牙,帮你收拾了个人。”
时恬愣了一瞬间,随后明白:“宋姮?”
“嗯。”
“你打她?”
闻之鸷半垂着眼皮:“扇了一耳光,主要在打他儿子。”
时隽,也是当初差点一脚给时恬踹掉的那个哥哥。
时恬有点儿迷茫。
倒不是考虑宋姮是女性长辈,而是时恬作为Omega本身对暴力行为感到恐惧。他怔了怔,随后想到,Alpha不一样。
暴力是Alpha的天性。
所以大部分Alpha需要伴侣的安慰,帮助他们克服本性里残忍的一面。时恬有点儿难受,轻轻抱住他的Alpha:“闻哥。”
闻之鸷情绪似乎不太稳定,攻击性比平时拔高的同时,施虐欲,占有欲和本能的其他欲望也会提升,甚至包括性欲。
时恬被他吻着颈侧,察觉到急促的呼吸,拨开他:“闻哥,他不会死吧?”
“不会,”闻之鸷对别人的生死并不在意。
得赖于基因里的冰冷和残忍,他们才会在战争时期成为绝对的领袖。
他这具身体和基因,一切符合最完美的□□者。
顿了顿,他接着说:“送医院了,我知道怎么让他生不如死。”
但时恬从来不是有决心和意志去置人于死地的人,他讷讷说:“是不是不太好?”
说完,他跟闻之鸷目光交接。
灯光下,Alpha眉眼染了层层的阴影,压低视线看着他,唇角的尖齿微露,像是最残忍最堕落的恶魔。
“他付出的代价在承受范围内,”闻之鸷声音散漫,“别多想了。”
他揉了下时恬的头发。
一瞬间,动作又极其柔软。
时恬眨了下眼睛。
他的Alpha,有金字塔尖最通透的残忍,却也有对他最大的温柔。
路上,时恬打电话询问消息得知时隽的伤势不致命,但应该会让他铭记终生后,心情稍微放松了些。
时恬转向闻之鸷:“你回家吗?”
闻之鸷舔了下干燥的唇,眼底有点儿让时恬熟悉的东西,像等待点燃的灰烬。
“……”
手也被他牵的特别紧。
时恬沉默了会儿,跟司机说话:“叔叔,去附近的酒店叭。”
时恬说完,被司机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脸顿时红了。
……也太可恶了。
抚慰Alpha情绪的方式包括肌肤相亲,更亲密都不过分,但越想,时恬脑袋垂的越低。
刚进房门时恬就被裹挟住了动作,手肘抵上冰冷的门板,接下来是闻之鸷压抑急躁的亲吻。
“闻哥……你,你能不能,”时恬小声嘀咕,“不要像个禽兽一样啊?”
“……”
闻之鸷停了两秒,手还搭在时恬的腰侧,刚解开了厚重的衣服。
他垂下视线,看见自己的Omega嘟嘟哝哝,圆眼微睁,有点儿气鼓鼓但又由他为所谓为。声音也清脆绵软。
闻之鸷沉默了几秒,说:“其他Alpha都这样。”
“……”
时恬惊讶:“是吗?”
“嗯。”
闻之鸷呼吸不稳,指骨纠缠着他的衣摆,动作绵长又黏人。身上还有股淡淡的烟草味道,干燥的像是燎原的火,带着勾人的热气。
他面不改色,继续说:“大家都是畜生。”
“……”
时恬被他抱起来,放到床上。
经过这段时间,时恬对接下来的事情已经有了认知,但还是紧张的舔舔唇,低眉,从脱衣服的闻之鸷身上掠过视线。
闻之鸷身材特别好,肌肉硬朗,连绵垒起的肌肉轮廓性感,往下是流畅的马甲和人鱼线。
时恬没多大意义地蒙了蒙眼睛,似乎不相信,说:“但是……我看小明他们,都挺正常的啊。”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的狗逼。
耳侧顿了两三秒,闻之鸷回答自然:“他们正常,是因为没老婆。”
“…………”
时恬抬起视线。
“等他们有了老婆,比我还过分。”
似乎怕时恬不信,闻之鸷顿了顿补充。
“我还算特别克制。”
第92章
房内,灯光有点儿暗。
做完已经到了凌晨,床铺深陷下去,闻之鸷头发刚洗完有点儿潮湿,乌发勾着耳侧的刺青,眼皮半闭着。
时恬骨头里有股懒意,明明刚才困得很现在睡不着了,拿着手机拨拉来拨拉去。
一会儿,手机的光熄灭,闻之鸷勾了下时恬的胳膊,以为他总算能乖乖睡觉时,听他说:“我点了外卖。”
闻之鸷应声:“嗯?”
“蒜蓉小龙虾和麻辣小龙虾。”
时恬边说,边轻轻蹬了下被子。
少年穿的小内衫露出了纤瘦的手臂,暖气高,薄薄的也不冷,蹬这一脚丫蹬到了Alpha腿弯,挠痒痒,像猫似的钻来钻去。
闻之鸷嗤声:“你刚不说累吗?”
“那是刚才,”时恬说,“吃饭不累呀。”
“行,你吃。”
时恬下了床,歪歪扭扭走到了桌子旁,接电话开了门,拎着小龙虾放桌上。
时恬以为闻之鸷要睡觉,动静弄的特别小,轻手轻脚,挑起藕片放嘴里咯吱咯吱咬。
他味道重,嗜辣,小龙虾也主要吃麻辣的,弄的塑料手套上全是辣椒油。不过没吃了几口闻之鸷掀开被子下床,过来。
时恬举着虾,偏头:“吵到你了?”
“没,”闻之鸷摸他头发,“我看你吃。”
总算不用再压着声,时恬正好剥了只托着:“你尝尝。”
龙虾尾蘸了底料,红油饱满,香气和味道特别足。
闻之鸷低头看了一秒,没什么兴趣地推回去:“自己吃。”
“……哦。”时恬眨了眨眼,埋头剥虾壳,很快劈里啪啦剥了一大堆。
边吃,时恬边看闻之鸷。
他坐椅子里,五官仿佛被冷水浸润,鼻梁映着长一道短一道的光痕,微勾的眼角半耸拉着,似乎挺恹恹,目光又沉沉落在时恬脸上。
时恬没忍住,喊他:“闻哥。”
闻之鸷:“嗯?”
“我那个爸判了十年。”时恬咽了下口水,静静看着他。
闻之鸷应了声:“可以。”
不知道该说什么,时恬捏着虾尾,傻乎乎道:“谢谢闻哥。”
“不谢,”闻之鸷想捏他脸,却被时恬唇角的红油劝退,随口道,“多和我睡几觉,他判得更重。”
“…………”
时恬刚才本来还有点儿感激,现在,莫名消失的一干二净,继续认真吃小龙虾。
没多久困意袭来,时恬闭着眼睛往床上倒,听见闻之鸷啧了声。
“洗干净了吗?”
时恬点头:“手洗了,脸洗了,洗干净啦。”
“澡呢?”
“才洗过,不洗了。”时恬实在困的很,嘟哝了声往床上爬,随后感觉被他抱了起来。
“干什么?”
“给你洗澡。”
闻之鸷从腿弯打横抱起,去了浴室。
终于把这个浑身小龙虾味儿的小Omega洗成了香香的味道。放回被子,时恬拉着被角瞟了他一眼,用力闭上眼睛。
随即,察觉到身侧的被褥沉下,被闻之鸷抱进了怀里。
覆上的吻湿润炙热,时恬睁眼,巴巴地没动,直到闻之鸷亲够了解了馋,才浅尝辄止地吻他柔软的耳垂和颈侧。
“……”
时恬抓紧了被子。
这是闻之鸷最近的小爱好。
特别爱亲自己,不带太多的欲念,像对待心爱之物情不自禁的触碰。
时恬被他亲困了,抓着衣袖的手指逐渐僵硬,松开,闭上眼模模糊糊陷入了梦境,好一会儿察觉到他抱着自己,似乎也睡了过去。
*
被闹钟吵醒后,时恬很快爬了起身,开始穿衣服。
闻之鸷背后问:“急着去哪儿?”
“我爸在医院,我去给他买早餐。”边说,时恬边打呵欠,“六点半了,我爸起床早。”
静了会儿,背后,闻之鸷声音里兴味索然:“我呢?”
“……”
听他语气,像个才睡完就被甩的美人。时恬转身:“你自己回家叭,难道还要我送?”
闻之鸷靠着床背点了根烟,若隐若现的烟雾让眉眼透了几分潦草惺忪,莫名却更勾人。似乎不想展现自己不识大体争风吃醋的一面,但忍的实在不专业,闻之鸷说话没太多精神:“我送你过去。”
“好吧。”
时恬挪了挪腿,步履维艰,心说还没哪个刚睡一夜就被抛弃的美人,有你这么野。
到医院下车,时恬去店里买了蔬菜粥和鸡蛋早点,回头,撞上闻之鸷骨感分明的下颌。
随后,被他捏着脸亲了亲。
闻之鸷挑眉:“去吧。”
“那我走啦。”时恬挥挥手,转身进了医院,见闻之鸷原地站几秒后上了车,才松了口气。
时恬以为自己已经来的够早,没想到病房已经有其他人在了。一位琴行的姐姐,叫陈悠,平时把顾澈当成老师,特别尊敬她。
她看见时恬拎的早餐,笑道:“你来晚啦,我已经给顾老师带早餐了。”
时恬对她挺放松的,坐下:“你好早。”
“作为顾老师的小跑腿,这是我该做的。”陈悠拎过时恬的袋子,“青菜鸡肉粥?哪儿买的?”
“外面往左第一个十字路口那家。”
时恬有一搭没一搭闲扯的功夫,陈悠突然说起:“顾老师,那个男的判了十年吗?”
顾澈捏着吸管喝粥,闻声,掠起眼帘:“嗯?”
陈悠比较口无遮拦,心肠好话也直:“昨天听她们闲聊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了,顾老师你放心,我们对你绝对没有恶意!但都很感慨,不会吧,才十年啊?!难道不应该直接枪毙吗?”
顾澈笑了:“这件事过去太久,找齐证据都不容易,能翻案判十年已经很好了。”
陈悠心疼死了,声音哽咽:“顾老师,你一定能遇到一个更好的人,咱们不跟那种混蛋计较,咒他在狱里被其他人恶狠狠欺负!”
这事儿吧不说开还好,说开了反而有种离奇的尴尬,顾澈轻轻拍拍小姑娘的脑袋。
“没事儿。”
“我真的好心疼啊,顾老师,为什么一辈子被他毁了才判十年,这个狗屎法律能不能更好?”说着说着,陈悠开始咒骂法律。
这是基本操作,时恬之前受了不公也骂法,还骂闻之鸷,虽然但是,这么骂两句不会有任何效果。
社会权力集中在Alpha手里,Omega往前推一百多年还是Alpha的私人附属物,能够在市场进行自由拍卖,毫无人权。过去了这么多年,人权是有了,权利也在扩大,但至今没有达到能够与Alpha势均力敌的地步。
因为把握权力的人绝对不会心甘情愿放弃自己的利益,拥有特权,能不付出代价将人置于死地,轻易占有貌美的Omega而不承担责任,谁会主动放弃这些权利呢?
时恬听她说了半晌,心里有些异样。
因为他喜欢的人正是肉食者,金字塔尖的集权中心。
陈悠义愤填膺说了半晌,时恬没怎么说话,她笑道:“甜甜,觉悟不够啊?”
“……”时恬被她这政宣委员的语气吓了一跳,挠头,“啊?”
陈悠:“全世界无人权Omega,联合起来!”
“……”
时恬张了张嘴,沉默了会儿。
不会吧……他跟闻之鸷之间,居然还有阶级矛盾?
还没多想,陈悠已经一阵风的聊起别的:“甜甜,还有几个月高考了,准备考哪儿啊?”
时恬抓着盛粥的杯子,不觉指尖压紧。
“没,没怎么想好。”
“南域有很多不错的大学啊,你不如就考这边的,平时放假就近回家,还挺方便,对不对?”
时恬手攥的更紧,他不太擅长说谎,所以耳朵有点儿红:“……对,我也有这个想法。”
“没事儿,你到时候考大学报志愿来问我,我很有经验!”陈悠还以为时恬性格害羞,没太在意,拍拍他肩膀。
“好,谢谢姐姐。”
“你最近几次模考能考多少分啊?能上640吗?不如来我们财经大学,挺好的,赚钱。”
时恬用余光瞟了眼顾澈。
顾澈笑望着他,开口:“你跟姐姐说呀,最近考的怎么样。”
时恬说了模考分数,陈悠更激动了:“我觉得绰绰有余!你来吧,来了我还能照顾你!”
距离高考只有两三个月,时恬心里也考虑过。瞒不下去,转头看顾澈:“爸,你觉得怎么样?”
顾澈握着他手,攥紧,心里很希望宝贝儿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却完全尊重时恬的自由。
“都可以,你想去什么学校就报什么学校。”
时恬怔了下,只能说:“我还没想好呢,看考试完分数出来了再考虑吧。”
等陈悠离开后,顾澈似乎有点儿犯困,靠着枕头睡了过去。
时恬摸出手机,点开搜索框,搜了下帝国大学的分数。
有点儿高,看得时恬一阵晕。
帝国皇亲国戚不少,这学校的推免保送名额比正式考试录取的人数还多,但论成绩,省排名靠前的佼佼者才能进去就读。
帝国军政大学属于帝大的分支,有单独的校区,出入严格管理,名副其实的核心区。
时恬盯了会儿搜索,莫名觉得压力很大,没忍住跟云苏吐槽。
时恬:【我能考上这个学校吗?】
云苏:【?】
云苏:【你要考这个大学?不是说好隔壁理工科见吗?到时候去找猛男人,帅男人!】
时恬:【……】
云苏:【啊不是,如果这聊天记录闻哥要看的话,请立刻删除!GKD!】
时恬:【我说正事儿,闻哥肯定会读这个大学,我想和他在一起。】
云苏:【哦……】
云苏:【你加把劲吧,实在不行,你可以报志愿前跟闻哥结婚,用他家属的身份保送进去。】
时恬:【???还有这种操作?】
云苏:【对啊,那学校普通人敢想吗?本来就是名流贵胄聚集地。你要不想结婚,努把力也行。】
时恬:【怎么努力啊?[丧气.jpg]】
发完这句,时恬没怎么看手机了,突然感到沮丧。
本来吧按照他小富即安的性格,就准备大学留在南域,读书闲暇之余开始挣钱养家,跟小爸共奔小康生活。但是因为闻之鸷的出现,生活的轨迹突然有了转变。
这条轨迹的巨大变动,时恬几乎无法应付。
想了半天,时恬鬼使神差摸出手机,敲下了一行字。
删删改改,还是发了出去。
时恬:【闻哥,前段时间的网恋你体感如何?】
片刻,对面回了消息。
闻之鸷:【?】
第93章 爷跟他吵架
看见这条消息,时恬想了想,打字回复。
时恬:【没事。】
这下,闻之鸷回了两个问号。
随后跟着打来了电话,时恬掐断,回了句在医院,后来才打回去。
顾澈出院是在三天后。
很快回了琴行继续上班,生活恢复平静。不过时恬发现似乎有点儿不对劲儿,之前楼延经常开车送小贝来上课,顺便听顾澈弹钢琴,但从宋姮叫人来闹事以后他就没再来了。
担心顾澈可能身体不好,时恬跟着来了琴行几次,听到琴行其他老师聊八卦。
“楼先生出生体面,父母是Alpha和Omega,家世不错。估计听说了顾老师以前的事开始退缩了吧。”
“没事儿,我觉得顾老师挺好的,以后能遇到更好的人。”
“我还觉得这逼配不上顾老师呢!”
时恬望向窗户内,顾澈手指在钢琴上跃动,脸侧落了一层雪白的阳光,非常沉浸又温柔,似乎外界的任何事情都影响不了他。
等他下课,时恬收拾试卷背好书包:“爸,回家了?”
顾澈点头:“先去超市买菜吧,中午想吃什么?”
时恬:“随便。”
顾澈偏头,上下打量了时恬片刻:“最近心情不好啊?”
“没有啊,”时恬抿唇笑了笑,挽着他胳膊,“中午,要不煮麻辣鱼?”
“好。”顾澈点头。
冬天下了雪,靴子踩在冻结的路面上咯吱咯吱响,满眼漆黑和苍白的混搭。时恬刚准备问问楼延的事儿,抬头,拐角的黑色宝马车旁黑影肃立,中年男人站在原地,似乎等待很久了。
楼延几步走来:“顾老师。”
顾澈笑了下:“好久不见啊。”
楼延看了眼时恬,神色似乎难以启齿,恳请道:“顾老师方便过来说几句话吗?”
顾澈迟疑了一秒,随后点头:“好。”
他俩去了稍远的地方,面对面站着,姿态客气又疏远。
“……”
时恬瘪了瘪嘴,踢了脚路旁的碎雪,手机有几条闻之鸷的消息。
另一边,球场里打的火热。
闻之鸷刚从球场换下来,领子里冒着热气,指骨勾着散了会儿热,边喝水边给时恬发消息。
【今天出来吗?】
指尖往上拖动,最近几天的消息都不太好。
一般是他发句“出来?”,时恬回“今天没时间”“有点儿忙呀”“不然改天吧”,看着非常气人。
湛明打完了,背后搭着他肩膀:“闻哥,这段时间怎么没看见时大哥呢?你俩吵架了?”
闻之鸷瞥他:“说人话。”
“啊不是,那你叫时大哥出来玩儿呗,在家待着多无聊,这大寒假的——”
湛明边说,勾着脖子瞅了眼闻之鸷的手机。
对面消息刷新了。
时恬:【今天可能出不来wwww。】
闻之鸷磨了下牙,没说话。
湛明:“啧,感情危机啊这是?最近怎么了啊?”
发完这条消息时恬收起了手机,顺便给流量也关了。
他半撑起身,那边楼延似乎跟顾澈说完了,还半弯了腰身,似乎是一个惭愧的道歉。
这个动作出来后顾澈后退了两步,脸上还带着笑,但明显是更疏远的姿态。
随后,楼延上车,扬长而去。
顾澈给围巾往颈部掖了下,回来,声音还是暖暖的:“走吧,去买你想吃的鱼。”
时恬张了张嘴,想说话。
莫名觉得他跟楼延之间应该发生了什么。
但却发不出声音,把嘴合闭上,跟他去了超市。
还是跟小时候买菜一样,时恬当小尾巴跟他背后开开心心扒着橱窗看他挑选东西。场景回溯,时恬本来不怎么开心,却莫名露出了笑。
这一瞬间,时恬觉得,就跟小爸待下去挺好的。
回来路上,云苏突然来了电话。
“甜甜,你上次不是说要考帝大吗?我有个远房表哥,听我妈说去年考上了。”
时恬看了眼顾澈,捂住手机:“嗯?”
“他最近开了个补习班分享考帝大的经验和方法,你要是感兴趣就去找他,说不定能帮到你。”
时恬心念微动:“那你给我一下他的联系方式。”
“行!我这表哥什么都好,就是爱装逼,另外补习班价格有点儿贵,你自己考虑下再做决定吧。”
挂断电话,时恬看到了云苏推的名片。
一个很有艺术风格的头像,点进去还能看见几条朋友圈,全是对各国艺术作品的解构与反解构。
好友加都加了,时恬和他聊了几句。
对方非常爽快,直接发了张价目表。
——标注重点:课程爱买不买,考不上关我屁事,原价不赔。
“……”
时恬心说这就是帝大学子的傲气吗?
不过,怀着对大佬的敬仰,时恬还是毕恭毕敬跟他聊天。
时恬:【是这样的学长,我模考能有640左右,但数学成绩一直不太好,所以害怕帝大冲不上去,请问有数学方面的指导吗?】
苏:【有,全套课程,9999】
时恬:【……只有买了才能听课吗?】
苏:【嗯。】
时恬:【我能不能只买数学?】
苏:【呵呵,不要太自信,你以为只要数学提上来你就能稳上帝大?心理素质,答题技巧甚至填报志愿,这都是有讲究的。】
被这一顿逼装的,时恬赶紧低头。
时恬:【好,那我买叭。】
苏:【账户截图.jpg】
时恬:【向您转账:9999元】
随后,对面丢了个地址过来。
苏:【我的补习机构,明天就来上学,跟之前的班。】
还挺专业?
时恬看了看地址,在高中学校附近不远处。对面跟着又发来一大堆资料和文档,时恬下载保存,顺便去楼下打印了出来。
说实话,这姓苏的装逼归装逼,知识性框架整理的很有条理,重难点也有很好的分层和规划。时恬花一下午的时间熟悉了下,顺便开始解一些数学题。
等吃晚饭,时恬才想起闻之鸷。
聊天框有句话,不过是中午发的了。
闻之鸷:【最近忙什么?】
时恬刚才下载文件切换号看漏了这条消息,到现在时恬才注意到,赶紧回复。
时恬:【最近在学数学,之前一直不拔尖,想把分提高一点儿。】
发完还没一秒,对方显示正在输入,接着,直接打来了电话。
因为顾澈在客厅,时恬手忙脚乱点了拒接。
点完,随后跑到房间,确定门关好后时恬再拨打回去。
秒接。
但接通了,对面却没说话。
只能听到微微的呼吸声,顺着扬声器,一点一点滑入骨髓和肺腑。
时恬轻声喊:“闻哥?”
对面没回答。
时恬猜测他可能会生气,挺紧张,只好装傻充愣聊别的:“吃晚饭了没?”
还是不太平稳,比往常更压抑的呼吸。
时恬只好自己说话:“我最近都好忙啊,报了一个补习班。刚才我爸给我做了可乐鸡翅,我闻了下特别特别香。晚上群里还有一个公开课程,哈哈哈,要上课……”
说着,时恬就感觉有点儿滑稽,安静了。
说不清楚这段时间为什么避开他,一看见闻之鸷就感觉压力好大,压力大到喘不过气了,所以时恬宁愿不跟他见面,按照自己的节奏来适应并且解决这件事。
闻之鸷问:“几点的课?”
时恬愣着,看了眼手机:“七点半。”
差不多快到时间了,闻之鸷说:“那先挂了,你去上课。”
但说完,两边都没挂。
沉默中酝酿的气氛实在太微妙,时恬小声说:“那我先挂了。”
时恬挂了电话,接群里的苏大佬的课,其实就是听他发语音加打字叙述自己的成功之路,时恬戴着耳机,铺好了纸,却半天写不下东西。
到了睡前,他跟闻之鸷都没有主动发消息。
时恬正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手机压在胸口闷闷的,潮湿的眼眶很快被风干了。现在知道闻之鸷生气,但时恬不是能立刻鼓起勇气向他道歉的人,拖延着,反而萌生了冷处理的念头。
很快到了第二天。
时恬打车去了苏大佬说的补习班,挺普通的,有十几张桌子,但人数却爆棚。幸好时恬去得早,占了个位置坐下。
苏大佬是个Alpha,戴眼镜,一看就很恃才傲物,讲课也是兴之所至天上人间,时恬得集中精力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笔记写了整整三张,中途甚至不下课,等他讲完时恬人都有点儿空虚。
苏大佬说:“你们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大家都显得很有想法。
但苏大佬回答了三个就烦了:“哪儿有这么多不懂的?今天就这样了,改天再问。放学!”
时恬:“?”
这就放学了?
时恬刚准备溜,突然被他叫住:“你是时恬吗?”
时恬懵了会儿:“我是。”
“云苏的同学对吧?他让我照顾照顾你,有什么想问的?”
时恬随口问了几个,一起走到街边,苏大佬很称职地回答了,言辞依然恃才傲物,有点儿凡尔赛文学的遗风。
时恬感觉他还挺逗的,没忍住笑了两声。
刚笑完,苏大佬目光突然定格在某处。
时恬怔了下,转过去。
雪落的有点儿大,公交车站玻璃橱上全是雪,给天色染的潮湿昏沉。Alpha高挑的身影就站在立牌旁边,咬了根烟,脸上没什么情绪,静静看着这个方向,似乎看了很久了。
时恬心口一紧,想介绍,苏大佬已经啧了声:“你男朋友啊?”
时恬快说不出话:“啊。”
苏大佬:“那你还报我这儿班干嘛呢?直接跟他扯证搞特权进帝大不香吗?以后还加学分呢。”
“……”
时恬百口莫辩,索性跟他告别,随后硬着头皮朝闻之鸷走过去。
闻之鸷半垂眼皮,视线虚虚散落了一半,视野中苏大佬已经光速摸了辆出租车连夜逃走了。
时恬走近,仰脸,问的第一句是:“你怎么在这儿呀?”
问完,感觉自己无意说出了某被捉奸后的标准尬聊模板。
闻之鸷有点儿烦:“我不在这儿,也看不见你俩好。”
“不是这样的。”时恬牵他的手。
闻之鸷:“别碰我。”
“……”
时恬还是牵住了他的手,微硬的骨骼,手指细长有力。时恬胆子小,被他吼了声别碰后抓他的动作变得有点儿怯懦,牵好后,就特别眼巴巴地看着他。
闻之鸷牙齿咬疼,真他妈没话说了。
他没再躲开,时恬牵着他,对上他的目光。
“闻哥,我报了一个补习班,刚才那人是补习班的学长。我数学不是特别好,想往上冲一冲,争取高考能到145。”
闻之鸷现在特别暴躁。
他就烦,昨晚这小废物结了课也不给他打电话,找云苏问了才知道他上这儿补课,来等了半天,出来就看见他俩笑笑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听到这话,闻之鸷舔了下唇:“学长?”
对他咬字的加重,时恬怔了怔,点头:“啊,他是去年考去帝大的。”
说着,时恬虽然有点儿担心他不领情,还是往他怀里扑:“……好冷。”
时恬卖乖,闻之鸷真他妈快气笑了,开口:“时恬。”
时恬紧张的“嗯?”了一声。
下一瞬间,闻之鸷移至极近,躁动的信息素混着他身上的香气掠过鼻尖,眼底顿时变得深邃又晦暗。
“学长叫的,还挺亲热。”
时恬张了张嘴。
百口莫辩,他没经历过这种情况,怔了下说:“没有。”
“他比我长得好看?”
时恬抿了下唇:“不是。”
询问得固执又用力:“你跟他在一起更高兴?”
“不是……”
Alpha偏执狂一般的占有欲发作时会强烈到失智,预感到闻之鸷接下来的偏激,时恬有点儿不择手段了,踮脚亲了亲他的唇瓣。
闻之鸷嗤声,冷酷又无情:“少他妈给老子来这套。”
时恬又亲了口。
闻之鸷:“……”
啾~
闻之鸷:“你再亲?!”
时恬闭上眼,轻轻撞开他唇缝,学习他以前的动作细细描绘……
闻之鸷静了几秒。
时恬还没勾着他舌尖,被力道很重地抓住了手臂,随后肩头抵上了公交车站台的玻璃窗。
闻之鸷身影高挑,能轻易地遮挡住他,让过热的亲吻被遮掩成小情侣间的独特私密的情趣。
Alpha对唇齿碾覆具有完全的掌控力,时恬睫毛颤了下,舌尖被他纠缠着,呼吸变成粘滞的堵塞,喉头滑出不可抑止地开始轻喘。
裹挟着他身上干燥又温暖的气息,带着惩罚般的轻微施虐,唇被尖齿咬出了疼意,时恬仿佛被牢牢固定住动弹不得,只能任由Alpha处置他的全部。
吻的肆意又绵长,还带着狠劲儿,时恬为了让他发泄情绪都不敢动弹,但口腔中已经有了血腥味儿。
“疼……”
Alpha仿佛没听见,像要疯狂弥补这几天的什么,吻的发疯。
“疼……”时恬又说了声,还没得到重视,莫名,鼻尖涌上了一层酸楚。
闻之鸷察觉到唇边的热流,眼底由混乱变为清晰,抬眸,时恬怔怔的看着自己。
Omega身体脆弱,对一切情绪和疼痛的敏感度都很高,时恬瘪了瘪嘴,眼底的潮湿飞速风干,特别难受地盯着他。
很倔强,又委屈那种目光。
好像在说,你怎么那么凶。
你不如凶死我算了!
闻之鸷脾气都他妈磨没了,舔了下唇,说:“对不起。”
时恬唇又抿出了一个小褶,似乎努力憋着情绪,还是倔生生盯着他。
闻之鸷揉揉他头发,人都哄没了:“还疼吗?”
似乎思索完了他这番话几分真,时恬眨了眨眼,摇头:“不疼。”
闻之鸷真气不起来了,商量说:“要不这课不上了,数学,我也能教你。我看见你叫他学长我就烦。”
时恬想了一秒钟:“不行。”
“嗯?”
“学费很贵,”时恬犹豫了下,“快一万了。”
闻之鸷眼皮跳了下,钱不算多,但没不明白这小穷光蛋:“你哪儿来的钱报这个班?”
“……你忘了吗?”
时恬看着他,眼睛睁圆,几秒没说话。
接着,慢吞吞开口:“用的你给我的钱。”
“……”
作者有话要说:闻:我绿我自己。
第94章 回以前的家
风吹得冬天的雪凛冽刺骨。
公交车站台附近安静了半晌。
“所以,”闻之鸷漆黑的眸底情绪收拢,声音压低:“你花你老公的钱,给你老公找不痛快?”
时恬看了他两秒,似乎早预料到了,说:“不该用你的钱,我就知道要看脸色。”
时恬声音极尽怨念。
又有带着“幸好花的不多,尚未滑入深渊”的劫后余生。
“……”闻之鸷觉得自己现在气得头都快炸了,但还是耐着性子,“你花钱出去找男人,我肯定不愿意。”
“哪里是找男人?”时恬辩解,“人生投资,又不是沾花惹草。”
还人生投资。
闻之鸷接过时恬手机瞟了眼跟苏某的聊天记录,全是谨小慎微的学弟姿态,什么“学长”“好的!”“收到!”“一定好好学习!”,言辞极其乖巧。
闻之鸷瞥他:“看不出来,还挺舔。”
“……”
时恬被他气着了,拿回手机,转向另一头。
闻之鸷靠近耳侧,低声问:“你对我怎么不这样?”
耳背似乎炸开了花。
一阵酥软微红,时恬转头瞪他。
闻之鸷斜过视线,言辞之刻薄,声音透着凉意:“和我结婚就是最好的人生投资,还不用花钱,我全倒贴。”
“……”
太会气人了吧?!
时恬抿唇,索性不说话。
闻之鸷挑眉:“把他删了。”
时恬没支声。
“叫你删了。”闻之鸷声音提高了点儿。
时恬倔强道:“我不。”
说完,就被拉着手腕靠近,闻之鸷的呼吸近在咫尺,眼底情绪躁动:“留着干什么?”
时恬躲开他目光,小声坚持:“我要考大学。”
“考帝大?”闻之鸷追着他的目光,喉头滚了滚,声音缓和下来,“想和我在一起?”
“……”时恬偏头,“你想多了。”
说完,时恬盯着积雪的地面,被冻的红红的耳尖露出来。
他老婆就这样,稍微吵了会儿架就特别闹别扭。闻之鸷给他抱怀里,在冰凉的耳尖上啾了口。
也许是感受到了闻之鸷无声的哄,时恬看了他一眼,声音黏黏的改口:“嗯,想和你在一起。”
附近温度降得很低,站台附近车换了几班,只有他俩迟迟未走。
阴暗的天空漂浮着粘滞的颗粒,白天,却把天色涂抹得晦暗不明。时恬重新打量他一会儿,话里鼓着勇气,开口。
“我想努力一把。”
靠着脸颊,声音有点儿颤,气息落在耳畔。
“我特别喜欢你。”
*
闻之鸷刚还烦的很,被这小Omega三言两语,哄的心口陷下去好大一块儿。
一方面觉得自己有点儿堕落,一方面没忍住,捏着他下颌偏头吻了上去。
好一会儿,被手指揪着衣服往外推,时恬眼尾发红:“……不,不亲了。”
闻之鸷舔着唇,眼睛发热,感觉自己像一头刚被挑起了兴致的野兽。
他的猎物五花大绑近在咫尺,无处可逃,但却总差点儿机遇吃到嘴里,所以未免感到焦躁。
时恬说:“大马路上,被人看见。”
闻之鸷收回去,继续刚才的话题:“把他删了。”
“……”时恬气结。
闻之鸷揉了把他头发:“删了,我给你当家教老师。”
也不是存心否认,时恬沉默了下:“你行不行?”
“先试试。”
“那行吧,”时恬找了个附近的咖啡馆,铺开从苏大佬处买来的昂贵压轴大题,递给闻之鸷。
闻之鸷看了两三分钟,取笔算出答案,跟复印资料背面的答案相同。
“可以啊,”时恬点头,开始下一步:“你教教我,把我教会就行了。”
题都算出来了,闻之鸷递过草稿纸,时恬看了大概十来分钟:“不够通俗。”
闻之鸷又讲了十分钟。
时恬露出“你这个思路是什么思路?是不是跳的有点儿快?”的表情。
“……”闻之鸷放下笔,重新问,“删了他没?”
时恬:“没删。”
“行,”闻之鸷点头,“你去问他。”
时恬:“……”
*
转眼,到了过年。
时恬这段时间忙着学习,很少出来跟闻之鸷见面,接到电话时取下耳机。
“我在楼下。”
时恬趴到窗户边看了眼,耳边响起他第二句。
“不能拒绝了。”
大过年除夕夜,出门和他见面似乎不太好,时恬思索半天才找到借口跟顾澈说:“我下去买点零食。”
顾澈在泡脚,每天一包非常养生,顺便看看电视剧:“早点回来,很晚了啊。”
时恬跑出去,到台阶,隔着两三米跟闻之鸷遥遥相望。
昏黄的光线底下,闻之鸷穿了深黑色卫衣,自然的,垂眸看他。
台阶有一米多高,时恬站在台上跟他比划了下手指:“你就站在那儿。”
闻之鸷就站着。
时恬后退了两步助力,纵身一跃,朝他怀里扑过去。不过力道和准头不能算很足,方向有点儿偏。
“啊啊啊接我接我!闻哥!”
眼看快在他跟前扑下,闻之鸷似乎笑了声,往前两步给他捞进了怀里。
刚燃尽的烟草味儿拂过鼻尖,时恬抱着他落了雪的衣服,感觉有点儿冷,就地撩起卫衣把手放了进去。
“我也冷。”
“你不冷。”时恬去摸他的脖子,笑眯眯的,被闻之鸷抓着手轻轻扣入了手心。
见面的时间不长,又怕被小爸无意看见,时恬拉着他飞快朝街道另一头走。
闻之鸷笑了:“我成你秘密情人了啊?”
“……”时恬回头,“就瞒着我爸的秘密。”
走了没两步,时恬摸到他兜里有块硬硬的东西,类似于方盒,取出来问:“这什么?”
闻之鸷抬眉:“礼物。”
“新年礼物?”
时恬拆开盒子,发现是块手表,撸起袖子戴到了手腕。
倒是很符合闻之鸷送礼物的性格,低调,朴实无华,但应该特别昂贵。时恬晃了晃胳膊,问:“为什么送手表?”
“不然送什么?”闻之鸷打量他手腕,“戒指?”
“……”时恬一时无话。
被闻之鸷牵着手打量,应该是观察表戴的好不好看,指尖却拂过无名指微微比划了大小:“下次给你送戒指。”
时恬盯着他,又笑了。
刚笑着,察觉到呼吸靠近,路灯的光线被阴影遮挡住,眼前破碎了一片。
唇角的触感粗鲁,被他这么亲着,时恬轻轻抓紧了他衣服,直到结束,眼睛里落满了清亮的光线。
闻之鸷指尖从他饱满的唇瓣蹭过。
时恬给他亲的发晕,站了几秒,又拉着他的手:“我也送你一个礼物吧。”
“送我什么?”
“没想好,”时恬说,“你想要什么,我可以送你。你也给我送了。”
闻之鸷略为沉吟,就这么一瞬间,时恬飞快补充:“不许要皮肉交易。”
闻之鸷舔了舔唇,盯着他,气笑了。
时恬一脸未雨绸缪的郑重,嘟哝:“你快说,只要能用钱买来的,都可以。”
闻之鸷思索了片刻,无欲无求,说:“请我吃顿饭。”
“吃什么?”时恬左右打量了圈,“我感觉过年好多店铺都关门了,而且我刚吃过晚饭。”
他边说边看,耳边安静后,响起闻之鸷的声音。
“吃你爱吃的。”
时恬偏头看他。闻之鸷眉眼沾了细碎的雪絮,却莫名削弱了之前的攻击性,平添几分暖意。
时恬抬头:“那好,”他随便指了一下,“我们去吃涮羊肉。”
店里细致的暖色调装潢将空间拉扯得很开阔,客人并不多,坐下,时恬说:“我最近数学感觉提了好几分了,要是高考能稳到145,应该可以做梦帝大。”
闻之鸷点头:“很好。”
时恬眨了眨眼睛:“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考上帝大了,我们怎么办?”
“嗯?”
时恬摸出手机,靠向他身旁,距离近到能听见咫尺间的呼吸:“我听说军政那边的校区每天都有晨练,晚操,必须住在学校周六周日才能出校门,真的吗?”
闻之鸷轻轻搭着他腰,接了把:“有这个规定。”
时恬顿时叹了声气。
闻之鸷捏他脸,直捏的时恬龇牙咧嘴非常难看,但他似乎情绪还不错。
时恬打开他手,涮了片羊肉试图放闻之鸷碗里,绕了一圈,立刻放嘴里吧唧吧唧咬两口咽下去。
故意馋他,而且非常幼稚。
闻之鸷垂着眼皮,懒得跟他计较,刚挑了片肉放锅里,“啪——”,又被时恬给抢了。
——这顿饭,边吃边打。
旁边轮班的老板娘大概挺无聊的,毕竟其他员工都回家了,就坐着看他俩边吃东西边互怼,吵架。
不过照她看来,还是这个Omega比较蛮横,老是去逗弄人家。
Alpha也不生气,若无其事看着他,明明是不苟言笑冷锐的五官,反而还被逗的笑一下。
对老板娘来说,大冬天也就这点儿温暖了。
时恬其实没吃多少,刚在家里吃了年夜饭特别饱,所以兴致完全在跟闻之鸷玩儿身上。
等闹的一身羊肉腥膻味儿,肚子撑的他走路都费劲儿,赶紧结账出了门。
“咱们逛到几点啊?”
时恬看了眼手机,搂着闻之鸷的胳膊黏乎乎地跟着他走路。
“逛到你爸给你打电话。”闻之鸷说。
时恬嗯了声,就沿这几条街轧马路,绕过街道转头,看见垃圾桶边躺了位衣衫褴褛的老爷爷。
大过年的,他可能也没有家了,就在垃圾桶边缩成一团。
莫名,时恬停下了脚步。
记忆回溯到了五六岁他跟顾澈还在贫民区的时候,残破的街区,被日光拉长的墙壁的倒影,大部分Beta聚在大筒子楼里,平时邻里相望,鸡犬相闻。
时恬怔了下,突然升起一个念头。
闻之鸷偏头,看见时恬呆呆的站着。
“怎么了?”
时恬说:“我想回一趟,我以前的家。”
第95章 爷晓之以情
突然冒出这个想法,而且时恬是决定了就要立刻实现的人。
第二天下午买了车票,时恬站在寒风凛冽的车站瞟了眼票根上陌生的城市名字,有点儿激动。
旁边,闻之鸷一身黑色大衣,裹的笔直修长的腿微微分开,坐等候椅上打电话,姿态说不出的随性。
时恬捧了一大包零食回来,被他瞟了眼,不好意思地坐下。
闻之鸷接着打电话:“晚上回来。”
湛明声音响:“上哪儿去啊?我爸马上领着我去你家拜年呢,你没在,让我对着你爹和你爸那两张脸吗?”
闻之鸷声音高了点儿:“对着他俩的脸,怎么了?”
“……”湛明改口,“挺好的,俩叔叔都很慈爱和蔼,值得尊敬。”
时恬拆了包薯片,一边咯吱咯吱,一边扭头看等候区外。等闻之鸷挂了电话,立刻递过去薯片。
闻之鸷看了眼:“不吃。”
“……”
时恬拿回来,那边准备上车,立刻去排队。
从这儿到以前住的地方动车大概俩小时,时恬本来就打算去看一圈就回来,所以决定了今下午,路上花的时间会比待的时间还长。
在车上待着时恬闲得慌,拆了包旺仔牛奶糖,剥了颗想塞嘴里,莫名想起昨晚吃羊肉的玩法,递到闻之鸷唇边。
“闻哥,请你吃糖。”
闻之鸷侧目,时恬半趴椅子里笑得一脸欠揍,一看就没安好心。
闻之鸷抿了抿唇,静了两秒才刚张嘴,果然,时恬给糖塞到了自己嘴里。
边塞,边笑的跟朵花儿似的。
“……”
闻之鸷觉得自己是有病才跟他玩儿这个。
时恬继续拆:“闻哥,别放弃啊!我们来赌一把,看你能不能抢过我。”
说完,又递过来。
想吃,没了。
想吃,又被他塞了自己嘴里。
“……”
就这么毫无阻碍地往嘴里塞了四五颗,时恬不满意:“闻哥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儿?”
“认真什么?”闻之鸷拧着他下颌给嘴掰开:“吃这么多糖,以后长一嘴烂牙。”
“……”
时恬不想理他了,吃力地嚼化嘴里的糖后拿起一盒旺仔,边巴滋巴滋吸呼,边往他肩膀上一歪。
闻之鸷侧目,就能看见Omega美滋滋靠着他,再美滋滋喝奶。
抬手比划了下车窗外的积雪,时恬似乎开心。
闻之鸷看了会儿,眼底情绪收敛,又转回来。
……妈的,这样的小可爱谁不喜欢。
操。
时恬中午必须睡午觉,放寒假了也保持着这个习惯,但因为今天急着赶路没睡,在车上没活泼几分钟就困得要命。
窗外的风景看不久就无聊了,时恬打了个呵欠,靠着闻之鸷开始睡觉。
车上乘客来来回回换了几拨,能看见靠窗那位置,少年抵在另一个少年怀里,睡的特别沉。
闻之鸷搂着他,没别的事儿,无所事事地看窗外流动的城市和道路。
从南域省会脱离后,大城市的繁华与荣光随即被三四线城市的普通与陈旧所替代。这个世界发展极其迅速,ABO种性制度获得法律认可后,阶级分化与固化也越来越严重。
繁华的地区很繁华,落后的地方也落后。
到地方,时恬揉了下眼睛,看着窗外的光景。
“走了。”
闻之鸷牵着他,出了车站。
打车去了时恬记忆里的街区。
一座显得苍老,步履缓慢的城市。
天生的Beta和被从一线城市淘汰下来的少量Alpha和Omega构成了这些小城市的全部人口,路人甚至对闻之鸷和时恬的出现略感到惊讶。
——标准的高大挺拔的Alpha,漂亮柔软的Omega。
时恬也不是特别会收拾,但在这个灰蒙蒙的地方O性特征就特别明显。
“在那边吧,以前住的地方。”时恬指了下榕树林的街道,说,“我记不清了。”
闻之鸷应了声。
路面有些坑坑洼洼,时恬回头:“你以前来过这种地方吗?”
闻之鸷:“没来过。”
时恬瞟了他一眼,闻之鸷漆黑的眸底情绪沉淀,没说话,观察这个地方。
像某些要求民主、降低阶级固化的议案政务院一天估计能收到一堆,时恬没和他提这政治问题,打开导航找到了一家幼儿园。
“我之前在这儿上学,没想到还在。”时恬跑到栏杆外,手伸进去,“那个乒乓球台都在,我操!”
一所简陋的幼儿园。
“以前中午打饭我们就在那儿端碗站着,等老师给我们打。”时恬踮脚指了指,“
不过十几年了这幼儿园装修……除了老化,居然没变化。”
闻之鸷掠低视线扫过。
“以前我们幼儿园那老师特别凶,感觉肯定没考上幼师资格证,经常打孩子,导致我现在看到老师都恐惧。”时恬说着,转头,见闻之鸷一言不发看着自己。
时恬眨眼,问:“怎么了?”
“我在想四五岁的甜甜。”
时恬怔了下:“怎么了嘛?”
闻之鸷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说起别的:“这地方Omega的小孩多吗?”
“不多,以前班上就我一个,其他都是Beta家的孩子。”
闻之鸷转眸:“他们会不会歧视你这样的孩子?”
时恬又愣了愣,摇头:“没有,大家都很喜欢我。”
“嗯?”
时恬得意地看他一眼:“因为我长的好看。”
很小的时候大家就有预感,这个白白嫩嫩的小孩儿可能会分化为Omega。时恬转头,回忆道:“还有好多男生说等我长大了要和我结婚,哈哈哈哈。”
他笑了会儿,意识到不对,回头,闻之鸷眼底色泽暗了两个度。
“……”时恬立刻否认,“但我都没同意。”
时恬牵着他,走到某处巷子时,突然闻到一缕幽郁的香气。
很香的信息素,又很寡淡,时恬闻了一秒还没意识到是什么,闻之鸷抬头看向楼层某处。
“有Omega发情了。”
“这地方有Omega?”
时恬惊讶了没两秒钟,闻之鸷皱了下眉。
Omega发情,Beta闻不到还好,但会引起其他的Omega和Alpha集体发情。
时恬又呼吸了一大口,随后,腿有点儿软。
“带抑制剂了吗?”闻之鸷问。
时恬看了看书包,摇头:“没带。”
即使在家中,也不会放任Omega发情不管,南域小区楼下一般强制要求设立便利购买抑制剂的售卖机,但这个地方居然没有。
准备离开,突然有一道穿着制服的身影朝楼层下走了过去,周身洋溢着烈酒的信息素味,是个Alpha。
时恬转向闻之鸷:“怎么回事啊?”
在警力有限的小城市,□□案爆发的几率非常高,有些□□案甚至出自那些Alpha本身。
闻之鸷转眸:“过去看看吧。”
时恬点头,不过却两步撞上了他的肩膀。
闻之鸷俯下身,低声道:“我先咬你一口,免得到时候失控。”
“哦。”
时恬乖乖点头。
下一秒,颈侧泛起一股刺痛感,尖齿咬破腺体注入了强烈的信息素,时恬本来意识有点儿模糊,硬生生被这股感觉给刺激精神了。
时恬摸了下颈侧,疼的头皮发麻,难受极了,瞪了眼闻之鸷。
Alpha眼底涌动着更压抑的东西,却很快抚平,在他唇边亲了亲:“乖啊。”
赶时间所以闻之鸷咬的很快,随即走向信息素的来源。
二楼,转过楼梯,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
“小张,我给你买的抑制剂带过来了,你能听见吗?”
“小张,开下门。”
“不然我就放在门口,等我走远了你出来拿。”
“小张,能听见声音就吱一声,晕过去了吗?我想想,我想想怎么开门……”
门内很低地回了句:“……能听见。”
“好,”门外的Alpha说,“那我先走了,就放在门口,你自己出来拿。”
“好。”门内应了声。
“你以后记得网购啊多买一些随身携带,这样也太危险了,那要是在大马路上怎么办?不说了,我先走了。”
那位Alpha放下抑制剂转身,手里还抓着一个空壳,明显已经给自己注射过了。
他看见站在楼底的时恬和闻之鸷,怔了两秒。
时恬有点儿尴尬:“无意冒犯,就过来看看。”
他哦了一声,笑了笑:“你们是刚搬来这儿?这地方的A和O数量都很少。”
时恬摇头:“没有——这地方抑制剂不少买吗?”
大家一起走到楼下。
对方说:“对啊,这地方抑制剂不好买,比如小张,就楼下超市每次去进货帮他带几支,这不最近忘了给他带嘛,就搞出这件事。”
时恬应了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闻之鸷突然开口:“按照规定,药店都应该配备抑制剂,没有吗?”
对方看了眼闻之鸷,他长得挺高挺俊朗,也挺诚恳:“这地方O和A少,卖不掉都过期了,只有几个药店有,但离这儿特别远。”
时恬看了下楼层那边,信息素已经有所缓解,看来那位Omega已经注射了抑制剂。
对方,也就是这个小警察,松了口气:“小张吧平时一个人住,也挺忙的,有点儿粗心大意。不过幸好附近大部分是Beta,那要像西区那边有几个混蛋老变态,就倒霉了。”
时恬点头,又看看闻之鸷。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闻之鸷突然问:“为什么,你们留在这地方?”
小警察说:“我?我警校毕业后分配到这儿的,为大家服务嘛。小张,之前听说在大城市待着,也不知道为什么回这儿,可能有伤心事吧,没问过。”
闻之鸷:“他长得怎么样?”
“……”时恬怔了怔,掐他手心。
小警察突然笑了,不怎么好意思:“还挺好看。”
“跟他比,”闻之鸷指指时恬,“谁好看?”
“……”
时恬又睁大眼。
小警察都没看时恬,低声说:“在我心里,还是小张好看。”
短暂的安静后,闻之鸷重新说话:“在附近修一个自动售卖抑制剂的机器,找人定时看护,很难吗?”
小警察耸了耸肩:“不知道,政府不拨款,这事儿办不了。”
雪继续落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闻之鸷没再说话。
跟他道别,走了很长一段距离,时恬意识到他走神了,问:“怎么了?”
闻之鸷抚摸时恬的脸,手指非常温暖,莫名有种说不清的情愫。
时恬“啊?”了声。
闻之鸷垂眸,低声问:“如果当时没被时家接回去,你会一直住在这儿吗?”
时恬左右扫了一圈,不太确定,但点头:“会吧。”
“毕业后工作,也回来?”
“回来,大家对我都很好。”时恬说,“我跟小爸应该会一直住这里。”
“虽然这破地方什么都没有?作为一个Omega还经常面临被强暴的风险?”
时恬懵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定定看着他。
闻之鸷再摸了摸他的脸,说:“我明白了。”
时恬眨眼,不是很明白。
风雪里,闻之鸷声音很低。
“谢谢你,给我一双新的眼睛。”
第96章 爷和你巅峰见
时恬问:“你要当好人了吗?”
“听你这话,我平时跟畜生没区别?”闻之鸷视线垂落,声音也低。
时恬莫名想到了别的,耳尖发红,说:“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随后探手摸了摸他的颈侧,“看来这个还挺不错。”
闻之鸷眼皮跳了下。
“把你变成好人了。”时恬自言自语:“像一条拴畜生的链子。”
“……”闻之鸷气的没话了。
“不过,”时恬还是夸奖他,“你现在特别棒,冷血Alpha为爱做人。”
闻之鸷面无表情,感觉时恬脑回路偶尔有大问题,没一会儿,时恬又拉着他蹦蹦跳跳往街道另一边过去:“我记得那边有个小吃店,去看看。”
确实有,拐角逼仄的一处小店儿,门口烟熏火燎,时恬进去看见个肩宽体胖的阿姨在忙活,转过脸问:“吃什么啊?”
时恬看了她两眼,开始勾闻之鸷的衣角,勾的很轻巧。
等阿姨转过去,时恬才小声说:“这好像是我以前院里的阿姨。”
闻之鸷低声:“你不打个招呼?”
时恬摇头,想了想说:“算了。”
阿姨转过来,时恬好像很怕被她认出来似的,低头东张西望。
闻之鸷看笑了:“躲什么?”
时恬安静了两秒,说:“怕被阿姨认出来。”
“认出来怎么了?”
“认出来,当初那个听话乖巧的孩子,居然这么早谈恋爱。”
“……”
莫名,闻之鸷更烦了:“老子看不懂你在想什么。”
这饭很随便地吃了点儿,老板娘似乎对他们好奇,但也没多问。
街区不大,不到一小时就逛的干干净净,接下来打车回了车站赶上动车回南域。
时恬回来路上有点儿没精神,靠闻之鸷怀里睡觉,视线里重返繁华时恬还有点儿懵。
不过他跳下车看时间不早,再晚点小爸要打电话来催了,回头跟闻之鸷挥手:“回家了,回家了。”
闻之鸷站在落雪中,偏头:“回去干什么,不多待会儿?”
“回去学习,争取考帝大,”想想,时恬给他抛了个飞吻,“闻哥,咱俩巅峰见!”
“……”
闻之鸷抿唇,目光里落着他的身影,唇角莫名挑了点儿弧度。
时恬玩起劲儿了,又冲他连抛好几个飞吻,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半晌,闻之鸷点了点头,开口。
“行,巅峰见。”
*
回到家才七点多,不算晚,但路上顾澈给他打了几个电话,还有条消息。
【有客人来了。】
时恬自我感觉亲戚比较少,还以为琴房里那些叔叔阿姨,没想到刚进门,垫子上铺的几双鞋,皮鞋,高跟鞋,运动鞋,感觉就不对。
时恬抬头,看见了顾焱,还坐着两位穿戴精致的中年男女。
稍微年长的男性梳着大背头,眉眼几分冷峻,却又和顾澈相似。时恬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不该喊。
顾澈说:“这是舅舅,舅妈。”
时恬才出声:“舅舅,舅妈。”
喊完,立刻跟顾焱对上了目光,显然两位少年都很尴尬。
顾岸端详了时恬好一会儿,似乎对小孩儿的成长速度感到惊讶,不过没多说什么:“恬恬回来了,正好收拾收拾,跟舅舅舅妈一起出门吃顿饭。”
看了看顾澈的脸,他似乎没反对,时恬才回卧室换了身衣服,出来。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感觉俩兄弟没什么好聊的,还是舅妈性格好一直跟顾澈说话,又加上时恬跟顾焱窃窃私语气氛才不至于很僵硬。
“大家真的是很多年没见面了哈,恬恬长得好快啊,我记得好像六七岁见过一次,小萝卜头似的又矮又小,现在出落的好可爱!”
“……”
时恬捏了捏鼻梁。
腿被踢了下,低头,顾焱神神秘秘地看着他:“下午你跟闻哥玩去了?”
时恬被他带动的紧张:“怎么了?”
“啊没事,就问问,下午闻哥不是不在么,湛明到他家拜年被闻哥他爹揪着说去比武场练练手,屁股都摔肿了。”
时恬没忍住,笑了一声。
“卧槽,幸好今下午我没去,不然闻哥他爹兴致来了要跟小辈过两招,大过年过出红白喜事!”
顾焱平时有点儿闷,包括刚跟时恬认识那会儿被他坑哭了,所以之前一直避开他,熟了之后批话还是不少。
他俩脑袋埋在桌子底下叽叽喳喳,被顾岸看见,皱眉:“有什么秘密话,要这么聊天?”
顾焱连忙抬头:“没事,爸你继续吃,我跟表弟沟通一下感情。”
低头:“你跟闻哥上哪儿玩去了怎么不带上我啊?可恶。”
没等时恬说话,他突然反应过来,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
时恬明显感觉他有所误会,想解释,但顾焱已经先说:“对不起,打扰了,是我不懂事。”
想了想,时恬确实不知道该怎么洗白,索性没说话。
回到家里是晚上九点。
时恬洗澡回书桌旁准备学习,又忍不住给闻之鸷打了电话。
对面传来觥筹交错的声音,回荡着人群的交谈,应该是一场宴会。
“你在干什么?”时恬黏着他问。
“吃饭,家里请客。”
“哦。”时恬说,“我在学习。”
很骄傲的语气。
还隐约带着我可是牺牲宝贵学习时间在和你聊天的嘚瑟。
闻之鸷快笑了,嗯声:“好好学习。要不要挂电话?”
“不,你就开着吧。”时恬闲着也是闲着,一边刷题,一边听他那边的声音。
有不少打招呼的人,但闻之鸷几乎没理会,很少说话,可以想象他在宴会冷冰冰的高岭之花姿态。
时恬也不知道手机又什么好玩儿的,但好像黏在掌心里了,脱不开。
时恬问:“闻哥,那是什么声音?”
“乐队。”
“你家还专门请乐队啊?好有钱!”时恬用力鼓了两下掌。
“……”闻之鸷瞟了眼手机。
没安静一会儿,时恬又支起耳朵:“那个是什么声音?咚咚咚的。”
“钟声,快十点了。”
时恬点头:“好响啊,震耳欲聋有没有?!”
闻之鸷静了两三秒:“你不是在学习吗?”
“学不进去,”时恬笔搭着下颌,半趴着桌子,睡衣底下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闻哥,你给我唱首歌,行不行?”
闻之鸷:“……”
时恬反正也挺想笑的:“好无聊。”
沉默了半晌,闻之鸷开口:“想看烟花吗?”城市里会组织放烟花,但一般都在河岸或者广场附近统一鸣放,时恬住的这个地方根本看不见。
时恬点头:“想看。”“行,等我几分钟。”
时恬惊讶,直接从椅子里蹦下来,跑到窗户边。
大晚上黑灯瞎火,除了路边用作装饰的彩灯几乎没什么光亮处,时恬抓着手机紧张吧啦的:“啊这,你不会要到我门口放烟花吧?不太好吧,冲进人家窗户里就尴尬了。”
闻之鸷沉默了会儿。
“会扰民的,”虽然话是这么说,时恬特别激动,“你有心意就行,其实看不看无所谓。”
“无所谓?”
时恬慢吞吞说:“……还是看看吧。”
接着是闻之鸷走动的声音,似乎到了另一个地方,有几分钟的安静。
时恬才意识到他静音了:“你在干什么?”
闻之鸷回了两个字:“惊喜。”
我操。
时恬都被他整激动了,趴着窗户,又等了好几分钟。
闻之鸷突然说:“你去窗户边。”
时恬:“我一直在窗户边。”
闻之鸷笑声压低:“看见什么东西了吗?”
天空仿佛蒙着薄雾的背景板,被浓云染成了阴郁的几层,清冷又遥远。时恬抬头看了这半晌,突然有什么东西闪出绿光,大蝙蝠似的通体发亮,以极快的速度刺破云层划出了一道道连接不断的光线。
“……草。”时恬看傻了。
“无人机,给你排个队形。”那边,闻之鸷说了句话,这几架靠近的小飞机突然开始排列组合,形成了堪比霓虹灯的五彩斑斓的大字。
【甜甜,新年快乐。】
——还特别骚气地画了个一箭穿心。
时恬惊着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警队搞空中巡逻的,这一批近两天闲的没事,拉出来溜溜。还想看什么阵型?”
“……”时恬更加震惊了。
这不好吧!
这他妈是不是,现代版的烽火戏诸侯啊!
肯为千金轻一笑??
时恬还在惊讶,整栋楼都注意到了天空中骚气的无人机表演,纷纷推窗开门,还有小孩儿跑到街头叫喊。
“妈妈,这个是不是大飞机!”
“妈妈,有烟花!”
气氛非常和谐融洽。
连顾澈本来雷打不动每天看两集电视剧,都注意到了窗外的异常,起身,撩开窗帘。
“!”
时恬生怕他看出什么,飞快溜出来,紧张地站在他身旁。
顾澈脸被无人机的光芒照亮,眉眼莹润,看到无人机接连比了四五个极其骚气的“
一箭穿心”,莫名有了笑意。
时恬舔了舔唇,干巴巴道:“没想到,还有这种表演。”
“估计是哪家男孩儿追女朋友,弄的这么热闹。”
顾澈放下帘子,回头继续看电视剧,没再注意这件事。
时恬稍微放松了点儿,拿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
时恬:【闻哥,看够了!】
闻之鸷:【够了吗?】
时恬:【够了够了!】
对面简单回了消息。
闻之鸷:【行。】
再下一秒,时恬抬头,就像所有的结束之前都会有一个极其炫酷的高潮,用以标志故事即将走入结尾,无人机的表演也不在话下。
时恬抬头,看见无人机堪称疯狂地旋舞、炫技后,重新排列出了一行字。
——【快去学习。】
接着,慢慢变幻。
【说好的,巅峰见。】
时恬:“…………”
第97章 爷没结婚
巅峰见。
巅峰见就巅峰见。
听着窗外逐渐安静下来,时恬盯了会儿脚尖,没忍住嘀咕:“我现在会很努力的。”
闻之鸷尾调微扬,似乎意有所指:“好,现在,去努力。”
努力就努力。时恬回房间开始学习,还下载了几个计时钟规定学习时间。窗外的夜色越来越寂静。
以前也挑灯夜读过,但那时候怀揣的心情跟现在不一样。现在才觉得一切努力都落到了实处,有种沉甸甸的充实感。
过了十二点,手机重新响了。
闻之鸷:【还在努力?】
“……”
时恬拍了张书桌的照片发给他。
闻之鸷:【行,现在可以睡觉了。】
时恬手机上打了个“你管我?”,想想又删掉,趿着拖鞋到床上躺下。
对方消息又发了过来。
闻之鸷:【再拍张照片我看看。】
时恬拍了张发过去。
似乎检查到他没有继续熬夜,透支身体,闻之鸷才给出了满意的回复。
闻之鸷:【晚安。】
时恬盯着手机,脸被光线照的白皙莹润,小声念了句晚安、*
距离寒假结束还有一段时间,正好可以利用起来好好弥补学习上存在的不足。
时恬制定了计划表,每天按时完成,忙的忘乎所以,连家门都很少出了。
闻之鸷配合地没怎么找他,每天克制地聊几句,似乎在忙别的事情。
一般来找他,都是深夜快休息那段时间。
时恬最近大概是脑力使用过多,每天跟闻之鸷聊天最多的一句台词就是——饿了。
刚整理完今天测试的错题,时恬饥肠辘辘,拿出手机低头敲下几个字。
时恬:【我又饿了】
对面很快回复。
闻之鸷:【点外卖?】
时恬:【不知道吃什么。】
闻之鸷:【想吃什么?】
时恬:【……想喝奶茶,吃烧烤。】
闻之鸷:【我给你点外卖。】
时恬放下手机准备去洗澡,想想又折回来,继续打字。
时恬:【烧烤放辣点儿,要小龙虾,土豆,藕,一把牛肉和一把蹄筋,两串韭菜,还要几串大腰子。】
闻之鸷:【吃得了这么多?】
哪儿多?时恬没理他,去了卫生间洗澡,因为担心外卖来得快,头发还没吹干就飞快溜了出来。
没两分钟,消息果然来了。
闻之鸷:【外卖到了,开门。】
顾澈不爱他晚上睡觉前吃太多垃圾食品,所以时恬刚才特意嘱咐闻之鸷告诉外卖员别敲门。时恬往门口跑,给门打开一条缝,探出胳膊捞了一把。
小声说:“给我吧。”
没勾着东西。
再挥手捞了捞,突然感觉手腕被发烫的指骨攥住,时恬后背一凉,被攥着拉了出去。
“!!”
时恬还没叫喊就被捂住了嘴,手的力道不重,摆明了只想让他别发出声音。
时恬愣了下,眼底是漆黑的衣摆,鼻尖掠过一缕熟悉的青木郁郁的热香。
耳边嗓音压低:“几天不见面,不认识人了?”
时恬一句“啊?”咽回喉间,被抱进了闻之鸷怀里。因为刚洗完澡还穿着单薄的睡衣,在门外的过道里被风吹的特别冷,时恬刚吸了口气,感觉手腕被他放到了衣服里。
“抱两分钟就让你进去。”
时恬闻着他颈侧的气味,有点儿冷,浸着冰雪的寒意,但护着他的地方特别暖。时恬抬头问:“大晚上跑这么远,不冷啊?”
闻之鸷音色低沉:“想见你。”
时恬耳根发软,手放下去想牵他的手,刚碰到奶茶袋子,闻之鸷垂眸:“就认吃?”
“……”时恬无法解释,闭嘴了两三秒,还是提走奶茶牵住了他的手。
算了,不记仇。
十指交握扣紧,时恬被他搂在怀里,没多久被冻的吸了吸鼻子。
闻之鸷放开他:“进屋吧。”
时恬不知道该不该走,问:“你一个人回去啊?”
闻之鸷散漫道:“司机在楼下等着。”
听见这句话时恬心里好受些了,但又觉得不太自在,看了他好一会儿说:“我明天出来陪你玩儿吧。”
“你不努力了?”
“……”时恬摇头,“学习哪有你重要,况且,就小半天也耽误不了什么。”
闻之鸷摸摸他冻的发红的脸,嗓音低下去,莫名的撩人:“我明天有事。”
时恬:“?”
“你在家好好学习。”
时恬没忍住追问:“什么事?”
听出他话里的警惕,闻之鸷唇角挑了点儿弧度:“很重要的事,在给你准备一个礼物。”
时恬闷了会儿,说:“不会是绿帽子吧?”
“……”
空气中安静了片刻。
闻之鸷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被他的气话逗的,反笑了:“不是。”
听他这么说,时恬转着眸子看他半晌,仰脸在他唇瓣碰了碰:“那就好。”
碰完,时恬闭上了眼皮,像是等待什么。
半晌,没有回应。
时恬重新睁开眼。
闻之鸷半垂着视线看他,过道灯光昏暗,涂抹得眉眼也有了几分阴影,气质似乎带着邪性。
他低声问:“干什么?”
“……”时恬本来就想他亲自己一下,没想到这会儿开始装,不想配合他表演,说,“那不亲算了。”
拎过他手里的另一袋烧烤要走,突然感觉被重新抱了回去。
脊背抵着温暖的体温,下一秒,颈侧的腺体突然湿热的舌尖轻舔着。
时恬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响起声“乖”,随即是袭入肌理的尖锐刺痛,被Alpha尖齿咬破腺体那一瞬间时恬腿就软了,手臂扶上墙壁。
“呜……”
没忍住发出痛呼,颈后注入信息素,触感仿佛那一块皮肤全麻了。
随即是脑子里的满涨,慢慢的,情绪有所缓解,那种眩晕般的失神才逐渐清晰。
时恬回头,闻之鸷眼底晦暗,贴近亲了亲他的脸侧,说:“好了。”
只有一而再再而三的标记,才能让他确定不见面这段时间彼此仍为互相所有。
时恬张了张嘴。
本来想说这也太疼了,但想到手里的奶茶和烧烤,愣是没说话。
闻之鸷看了他会儿,莫名又笑了。
时恬虽然一脸懵,刚才腿都软了,但有个特别好玩儿的动作。
——奶茶和烧烤抓的特别紧。
生怕掉了还是怎么。
可爱爆了。
闻之鸷碰碰他脑袋,说:“进屋吧。”
时恬已经冷麻木了,索性说:“我再陪你站会儿。”
“不用,”闻之鸷顿了顿,说,“以后我每天都来看你。”
时恬啊了声,觉得他这样也太辛苦了,没忍住舔了下唇:“你,难道,不嫌累吗?”
“不愿意我来?”
时恬立刻否认:“不是。”
“那就行了,”闻之鸷没别的话,“
觉得不好意思,就早点给我名分。”
时恬站了两秒,脸挺红的,嗫喏着开口:“闻哥。”
闻之鸷重新打量他,补充了句:“顺便下次出来拿东西时,多穿两件。”
*
进了屋,时恬放下奶茶和烧烤,跑到窗边推开了窗玻璃。
被冷风吹着,时恬看到楼底的豪车打着灯飞快驶出了街道。
深夜,车声并不响,在万家灯火中归于寂静。
时恬握着仍然温热的奶茶,吸到嘴里,想到自己还从没被除小爸以外的人这么珍视过。
闻之鸷最初横冲直撞,到现在,已经能自然地照顾他的感情。
冬天明明特别冷,因为他,好像全世界都在解冻。
*
因为高三的缘故开学比高一高二早了几天,时恬平时起床差不多七点半,现在大冬天恢复了六点半起床的生物钟,时恬头发蓬乱地坐在被子里,感觉特别懵。
顾澈敲门几次了:“恬恬,起床了没?不要开学第一天就迟到啊。”
时恬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呵欠,眼泪直流,总算恢复了精神,穿好衣服出门。
“给你煮了甜汤圆,吃了去上学,身上有零花钱吗?”顾澈上了桌子。
时恬闭着眼睛吃汤圆,点头:“有钱。”
“笔,书,作业,都带齐了吗?”
时恬又打了个呵欠,眼泪直接掉到碗里:“带齐了。”
“……”
顾澈在旁边都看笑了,给他捋了下衣领和头发,又从背后搓他的脸,好半天才给时恬整精神了。
背著书包出门,围巾堆到下颌,到校门口习惯性又买了杯豆浆,随即,肩头被人搂住了。
回头,夏侯侯神色焦急:“兄弟,语文作业今天收吗?”
“差不多这两天吧。”
“你写完了?”
时恬咬着吸管,看他:“你还没写完?”
“……”
夏侯侯表情非常有负罪感,半晌说:“咋这个寒假一眨眼就过去了,烦得很。”
时恬说不听他,索性不说了:“他们保送的开学就开始填资料了,你呢?”
夏侯侯出身一般,不过家里还算有钱,当初倾家荡产砸的这学校但人不争气还是没学好。夏侯侯无所谓:“随便吧,考上哪个读哪个,以后继承我妈的家业。”
刚说完,夏侯侯还没回过神,看见时恬突然跟见了耗子的猫一样疯狂奔跑起来。
大冬天,地面全是冰棱子,跑得摇摇欲坠像只毛茸茸的小企鹅,让人捏一把汗。
不过目标直指刚停下的车。
高挑挺拔的身影从车里下来。
夏侯侯这下看清楚了,闻之鸷。
时恬嘴里呼着热气,看见他,举着豆浆笑出牙齿,眼睛弯弯的,特别开心。
闻之鸷捏捏他脸,低声:“嗯?”
时恬:“嗯!”
闻之鸷眼皮跳了下,牵着他十指紧扣,朝校门里走。
直接被遗忘的夏侯侯:“?”
刚想喊一声甜儿,想想,算求,还是不打扰他俩谈恋爱了。
教导主任看了看他俩,张嘴:“……进校门了,手不松一下吗?”
时恬感觉自己确实有点儿得意忘形了,赶紧想把手抽开,没想到闻之鸷牵的更紧。
闻之鸷若无其事,瞥了他眼:“为什么要松?”
教导主任懵住了,主要是由于帝国合法婚龄18岁,学校请假回家安胎的都有,但这毕竟是少数。在主要倡导学习的环境里他们还是不乐意看见学生谈恋爱,当然,具有结合关系的除外。
具有结合关系,对彼此的需要感会增强,婚姻法保护他们在一起的权利。
教导主任咽了咽口水,说:“你俩,有什么必须待在一起的理由吗?”
——他说这话,还是委婉的提醒。
就算是闻之鸷,不合法早恋也不得行。
空气安静了两秒,就在教导主任以为闻之鸷无法狡辩时,他冷不丁开始说话。
“嗯,我和他,”闻之鸷瞟了眼时恬,面不改色,“已经结婚了。”
“……!!!!!!”
时恬没想到他说出这句话,下意识否认:“我没有!”
“……”
教导主任神色微妙起来。
早就听说宗主谈了个恋爱,看这Omega宁死不从的表情,果然还是传闻一般的……强取豪夺么?
闻之鸷轻轻磨了磨牙,感觉时恬没听懂自己的戏,暗示说:“你结了。”
时恬认为自己不能昧着良心,继续摇头:“我没有。”
“你结了。”
“我真没有……”
“……”
教导主任神色越发玄妙。
第98章 爷过节
结婚还是没结婚这事儿半天没争出个结果,教导主任发挥出了他的威严。
“松手。”
时恬赶紧松手,抱歉:“对不起。”
他象征性训了两句,放人进了校门。时恬给围巾往下颌掖了掖,偏头,闻之鸷站落雪里衣服上沾了几片白团团的雪絮,低头看他,没什么情绪又有点儿意味深长。
“……”被他这么盯着,时恬怪不好意思的,舔了舔唇,“闻哥,我刚才是不是有点儿不配合你啊。”
闻之鸷:“算了。”
时恬眨巴眨巴眼睛,忐忑地看着他。
闻之鸷说:“就想提醒提醒你,该考虑这个事儿了。”
“……”时恬怔怔的,惊讶,“不会太早吗?”
闻之鸷侧目:“早?”
时恬思索了一下,说:“结婚太早,肯定会有风言风语以为我俩做了什么亏心事,才不得不赶紧结婚。”
何况,他还没准备好呢!!
“哦,”闻之鸷听见了这个解释,漫不经心,不为所动,“你要真担心别人的眼光——”
他转向时恬,顿了顿:“暂时隐婚,也行。”
时恬:“……”
*
就因为闻之鸷突然一句结婚时恬今天上课都是蒙的,全程在思索结婚这件事儿。
倒不是真的考虑和他结婚,一来政宣一直弘扬晚婚晚育少生优生,先把青春贡献给帝国再来考虑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二来,他跟闻之鸷认识才半年,谈恋爱也才几个月呢,万一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性格和癖好到时候结了婚才原形毕露,多……恐怖!
时恬在椅子里挪了挪,换了个更懒散的姿势,磨磨唧唧到了下课。
云苏过来敲桌子:“甜儿,走,去不去卫生间?”
时恬看了他一会儿,云苏除了学习什么都懂的七巧玲珑心。跟他走了两步,时恬装作不经意问起:“小云,我有个朋友最近刚成年,但男朋友已经催婚了,你怎么看?”
云苏扭头,满脸惊讶:“你说的那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时恬百口莫辩,“不是,我没有。我就单纯和你讨论这个问题。”
云苏懂了,估计他不好意思承认也没再逼问:“我啊,我觉得早婚不好。”
时恬紧张地看他:“怎么了?”
“十八九岁着什么急啊,人生还有一大把的风流岁月,那么多帅哥猛男没见过,要是这么早就陷下去了以后碰见个更帅的,想离婚都离不成。”
“……”时恬沉默了两秒。
说实话他倒没这个担忧,因为暂时来说应该碰不到比闻之鸷更猛的Alpha。
云苏又没结过婚,随口扯淡:“看你吧,也有早早结婚日子过的很美的,毕竟封建社会十五六岁结婚的也大有人在,不都活过来了?”
时恬眨了眨眼。
听他这意思,婚姻是坟墓,无疑了。
没给出答案,回教室里老罗站在讲台上,刚开始发表新学期开学感言:“这段时间你们考试频率会增加,改成周考,过几天就是第一次测验。顺便那个‘Omega节’快到了,咱们班的3位小O同学,商量商量怎么过。”
时恬半条腿跨进椅子里,一下,被夏侯侯直接推了出去。
“甜儿,快说,这个节日你想怎么过?”
以前Omega社会地位不太高,基本是Alpha的附属物,后来经过了一些改革Omega终于拥有了独立的人格和人权,所以定在每年的2月28日用作专门的纪念。
——类似妇女节。
而时恬他们班上大部分是Beta,只有三个Omega,也就是时恬,云苏,和另一位叫柳河的男同学。
过这个节大家都很兴奋,东校区那边的漂亮Omega会去礼堂进行汇演,打扮的光鲜亮丽。
但西校区Omega少,所以仪式感会弱很多。
时恬脸红,有点儿尴尬:“随便过吧。”
老罗叉着腰,还挺开心:“那行,还是按老规矩,咱们班的同学集资给三位Omega各买一份礼物,三位同学呢给我们大家表演个节目,怎么样?”
很合理的安排。
表演节目,so easy。
诗歌朗诵,专业划水,永远滴神。
时恬正在想诗歌篇目,教室里突然打雷似的震动起来。
“女装!女装!女装!女装!”
“穿女装!穿女装!穿女装!”
“女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时恬:“…………”
操?
睁大眼扫了教室一圈,净是一张张猥琐的脸:“女装!假发!丝袜!JK!萌妹!女装!假发!丝袜——”
云苏激动疯了:“操,这也太刺激了吧!到时候闻哥看见不他妈连学校都炸了?”
“特么当场发情好不好?”
“直接给甜哥扛走,改过父亲节——”
“……”
那边老罗目瞪口呆听他们解释了“女装”“丝袜”“JK”的含义,心说时恬迟早是宗家的人,以后爆出这黑历史他当班主任的也别活了,赶紧摆手:“胡说八道什么东西,是我给你们自由过了火?一句话,不要太过分!”
时恬艰难开口:“这确实太内个了。”
班长负责组织活动,也赞同:“甜儿不是有男朋友么,当着人家面搞这出,不好。”
云苏似笑非笑,看他:“你怎么知道不好?说不定人家更兴奋了。”
班长:“……”
时恬:“……”
“这些狗逼Alpha啊。”
云苏尾音上翘,说的极其婉转。
教室里吵了大半天,女装,刺激归刺激,但玩的还是太大了。
不太好。
班长及时制止:“这种有损风序良俗的玩法还是人家关起门来自己玩儿好了,我们这是学校,是教室,玩游戏也必须展现出学生的青春风貌!懂?”
“……”时恬注意力集中在那句关起门来自己玩儿。
……这什么意思?!
“不然你们三个唱首歌吧?就上午在教室里唱。顺便时恬不是会弹钢琴吗?东校区那边通知来了,我们班必须交一个节目上去,你行不行?”班长叫他。
听到这句话,教室安静了。
时恬好几秒钟没说话。
接着,声音陆陆续续响起。
“还要交节目?”
“操!忘了这茬,甜哥会弹钢琴!”
“弹得特牛逼吧,不过甜哥平时都不爱提。”
时恬挠了下耳侧的头发,有点儿为难,那边老罗问:“时恬,你们交什么节目?”
时恬不太确定:“钢琴这种东西,东校区十个里八个都会弹吧,应该不缺这个节目。”
老罗点头:“也对,那到时候你们上礼堂表演什么?”
“……”
云苏表情非常寂寞:“我什么都不会。”
那边柳河,两指推了推黑框眼镜,沉默不语。
“……”
操。
全是废物。
所以,时恬想了想,小声提议:“不然,还是诗朗诵?”
“…………”
老罗皱眉,“你们前两年就是诗朗诵,还诗朗诵?没有审美疲劳吗?”
此情此景,时恬既然被推出来了,也只能说:“行吧,我上去弹钢琴。”
从小跟着顾澈耳濡目染时恬当然会弹钢琴,不过不怎么感兴趣,甚至因为顾澈每天必练琴,他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是这东西分流了小爸对自己的爱,还有点儿厌恶。
没去考过级,但掏出来应付个节目应该绰绰有余。
时恬回家特意问了问顾澈。
顾澈先是惊讶,随后很高兴:“要不要来琴行,我看着你练练?”
时恬想想,说:“也行。”
到了琴行,时恬边弹边跟他聊天:“上午在教室给同学们唱歌,下午才去礼堂表演,爸,你来不来?老师说可以邀请小爸或者妈妈来。”
顾澈纠正了他指间一个音,点头:“好。”
时恬噼里啪啦一顿弹,顾澈直笑,揉揉他头发:“算了,就这样,哄哄你同学也够了。”
时恬按住了钢琴。
偏头,顾澈依然满脸是笑。
时恬清楚他看见自己弹钢琴很开心,以前教他教的很严,见时恬实在不感兴趣,甚至有点儿难过。
时恬低头,抚弄着琴键,安静了一会儿说:“我再练练吧。”
这么争分夺秒,转眼迎来了节日当天。
学校难得强制要求穿一次校服,时恬平时倒是穿习惯了,走到校门口看见一水的情侣装,觉得新鲜。
刚上楼梯,走廊有几个同学鬼鬼祟祟。
时恬瞟了几眼,刚推开教室门——
“砰砰砰!!!!”
“噼里啪啦!”
“砰砰砰!”
“节日快乐!!!时小甜!”
礼花瞬间喷了一脸,还有人拎着挂电子鞭炮对准扬声器,调到最大声,轰轰隆隆,整个教室仿佛婚礼现场。
时恬抹了把脸上的泡沫和亮片,抿唇,没忍住笑了出来:“好像有点儿隆重。”
“不隆重不隆重,为了忘却的纪念!”
簇拥着,买的礼物也塞到了手里。
时恬被推到了椅子上,头发里稀里糊涂插了只发夹,夹着两只兔耳朵。
毛茸茸的粉色兔耳,贴着亮片和珍珠,虽然庸俗但戴上去整个人可爱了不止一丢丢。
时恬摸摸耳朵:“这什么?”
云苏止不住笑:“表演道具,不能穿女装,他们非让我们戴着兔耳朵唱歌跳舞。”
时恬想拔下来,被死死按住手:“甜儿,不能拔,就忍忍,忍这么一上午就好了。”
时恬转眸,很茫然,“哦”了一声。
那边班长跟云苏窃窃私语,好像商量什么秘密,半晌,溜过来。
“甜哥,作为我们班上唯一一个有男朋友的Omega,这次,我们也邀请了你男朋友。”
时恬:“……”
“一会儿,闻哥就到了。”班长笑眯眯地看他,“甜甜你戴上这个兔耳朵咋说呢,可爱爆了,连60岁的老头都心动!”
时恬:“……”
操。
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
另一边。
教室里气氛比往常躁动。
下课铃响,湛明飞快蹿向闻之鸷的座位:“闻哥,走,去看美男美女!”
椅子里,闻之鸷穿校服不太习惯,拉链半扣在T恤以下,微露出颈侧一片性感的锁骨,闭着眼睛没睡醒似的从桌肚里摸索什么。
“找什么啊?”湛明没忍住催促:“搞快点!今天的Omega盛装出席,都非常好看,我也打算做好事,随便挑个Omega帮他解决单身问题,嘿嘿。”
“……”
闻之鸷懒得说话,从桌肚里掏出来一套牛皮黄纸,似乎包装着什么东西,指骨搭着椅背推开,起身。
闻之鸷朝教室外走。
湛明懵了:“你去哪儿?”
“过节。”
湛明追了两步:“什么过节?”
闻之鸷头也不回,说:“看我老婆过节。”
“……”
第99章 贵重的礼物
教室里的节目很快开始。
老罗放了PPT讲Omega人权的发展历程:“以前啊,我们Omega都过的很不容易,现在好不容易能拥有不错的生活,一切都要感谢先祖们披荆斩棘为我们开创了这么美好的环境——”
“……”
时恬听了会儿,没意思,翻出书本见缝插针刷题,没注意到门口突然起了骚动。
闻之鸷进了教室。
高大阴影落到纸面,夏侯侯飞快溜去了其他位置,时恬下意识抬头。
对上漆黑的眼眸,时恬怔了怔。
身旁的椅子被他拉开,闻之鸷自然而然地坐下。
有点儿害羞,时恬干巴巴道:“你来了?”
他戴着兔耳朵,干干净净的蓝白校服,浅栗短发遮住了上勾的眼角,清新干净中透着说不出的勾人。
闻之鸷看了他片刻,移开目光,又转回来重新捏了捏他的兔耳朵。
“谁让你戴的?”
时恬羞耻的很,解释说;“表演道具。”
“还挺好看,不过表演什么?”
闻之鸷若有所思,声音压低不少,“表演勾引Alpha?”
“……”时恬睁大眼,被这句话气得,偏过身不看他继续刷题。
安静片刻结束了对峙。
闻之鸷递过牛皮纸袋,说:“按照节日惯例,送你的礼物。”
时恬不是很想理他:“我现在已经有写不完的试卷了,不要这个。”
他说的气话,闻之鸷没太在意地垂了眼皮,散漫道:“是嘛?”
还维持着举纸袋的动作。
时恬默了两秒,接过去,没打开,直接放到了抽屉里。
老罗讲完PPT大手一挥回了办公室,接下来是同学们的个人空间。
班长冲到讲台:“同学们!一年一度的Omega节日庆典即将拉开序幕,请表演人员马上到后台准备演出,让我们一起迎接,盛典的到来!”
一群戏精,能把一个三人小节目渲染成春节联欢晚会。
时恬放下纸笔起身:“……我要唱歌了。”
“唱歌?”闻之鸷似乎不怎么满意,“就唱歌?”
“本来打算诗歌朗诵呢,这已经很不错了。”
闻之鸷挑眉:“相比之下,确实不错。”
没什么好准备的,拉拉扯扯上讲台唱首《感恩的心》,再配几个标志性舞蹈。时恬被推到最前排,刚扶了扶耳朵,突然发现云苏和柳河往脸上套了个迪迦奥特曼的大面具。
时恬:“?”
云苏说:“临时买的就我和小柳戴,免得影响闻哥的观感——甜甜你站C位,放心飞!”
时恬惊着了,才明白是故意玩自己呢,硬着头皮说:“我也要戴面具。”
“你戴面具干嘛?遮住了这张秀气可爱的脸,闻哥看着糟心。”
有了男朋友就是容易被打趣,时恬尝试融入人群失败,那边伴奏已经响了起来,只好转过去。
一转过去,时恬更懵了。
他面朝着自己座位,刚才顷刻之间所有同学迅速溜走,就剩闻之鸷一个人坐在那儿。
闻之鸷左右打量,明白了大家的美意,转向时恬。
“开始吧。”
时恬:“……”
开始什么开始?
时恬感觉自己特别像电视剧里跳舞魅惑帝王将军的绝世妖姬。
——不过这个绝世妖姬唱的是《感恩的心》。
时恬硬着头皮开始表演,中间有个手放在腰侧比心的动作,刚做出来,整个教室瞬间就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磕到了磕到了磕到了!”
“比心,比心,这也太可爱了吧!”
“……”
时恬真没想到这也能磕。
枯燥的高中生到底能有多无聊??
……算了,也算给大家无聊的生活增添了乐趣。
时恬安慰自己,唱完,下了讲台。
他白皙的脸颊发红,唱首歌热的头发湿了几缕,坐下后悄悄看了闻之鸷一眼。
闻之鸷肩背懒洋洋抵着椅背,感觉骨头架挺松散的,不像刚才盯着时恬,眼睛里那抹压抑的野性都快弥漫出来了。
时恬本来不觉得自己多大魅力,但闻之鸷好像能为他随时发个情失个控再爆个信息素。
“……”时恬摘下兔耳朵,摸到了桌肚里的牛皮黄纸,拿出来,“这里面装的什么?”
闻之鸷:“自己拆开看。”
时恬刚准备撕去封条那一瞬间,闻之鸷突然补了句:“女装。”
时恬:“……”
时恬拎着袋子拆也不是,不拆也不是,又塞进了桌肚里。
那边班长开始发糖和花生瓜子了,一桌抓一把:“今天上午差不多就是玩儿,没课,我们也给你们三位准备了节目,那边正在排练,不要着急!”
往时恬桌上抓了一把奶糖:“甜哥请。”
抓完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拎出一包水果糖全倒他桌上:“甜哥你的,特别优待!”
“……这么多?”
时恬眼睛睁圆,被班长期待的目光看着,拆了颗糖塞嘴里说:“好吃。”
闻之鸷看了会儿,问:“都知道你喜欢吃糖?”
风言风语的,时恬没理他,又拆了颗塞嘴里,拿出作业顺便看看讲台上的动静。
没多久,闻之鸷坐不住了,伸直了长腿往他身前一格:“什么时候拆纸袋?”
“……”时恬动了动耳朵,“女装,不要。”
闻之鸷:“不是女装。”
时恬犹豫着,有点儿心动,但依然选择了无作为:“试卷也不要。”
“也不是。”
时恬刚才就在猜用这黄纸装起来的东西能是什么。他狐疑地看看闻之鸷,猛地,后背起了层凉意,说:“不会是结婚协议吧?”
“……”
闻之鸷舌尖抿了下牙槽,垂眸,还是做出了否认。
“不是。”
时恬总算感觉安全了,垂着脑袋取出纸袋晃了晃。
“沙沙沙——”
听声音像是一沓厚厚的纸。
时恬满脸警惕,拆封得极为小心,慢吞吞从里面取出一叠A4纸。
看到封面内容,时恬突然怔住了——
——《帝国宪法第7次修改草案》。
文科生不能再熟悉的字眼。
时恬紧张地看了看闻之鸷,他点头:“翻开看看。”
“这是什么……”
边说,时恬边翻开这本书。
帝国宪、法修正案,最新的,闻之鸷专门为他草拟的修正案。
主要涉及Omega的人权保障和社会福利,修改了不符合现代社会基本国情的部分,增加了保障Omega性别权利的更多条款,包括对强、奸犯加大量刑,消除性别歧视,增加Omega福利保障。
时恬是个普通的高中生,前两天听政治老师无意提了句关注时事新闻,最近似乎要修、宪了。他把这当考试范围来关注,而现在,是第一次,感觉与这些高高在上的东西离的这么近。
今天是Omega的节日。
耳边响起闻之鸷的声音。
“最迟明年的今天,这些法规就能推行。”
时恬捏着纸张,说不出话,半晌,重新看向闻之鸷。
Alpha维持着随性的姿态,掠低了眼皮看他,因为准备了很久,他对时恬现在的惊喜很有兴致。
时恬深呼吸了一口——
那边,教室里还在唱歌,突然听见角落里爆发出一阵“啊啊啊啊啊啊!!!”分不清是惊恐还是欣喜的叫声,下一秒,回头,看见时恬整个人扑到了闻之鸷怀里。
“哇哦~”
教室里发出暧昧的声音。
闻之鸷搂着时恬,出了教室。
时恬本来很高兴,但没忍住掉眼泪,耳朵和眼角哭的通红,抓着闻之鸷的衣袖:“为什么,为什么啊?”
“什么为什么?”闻之鸷低声问。
走廊尽头人少,时恬完全被这个礼物吓蒙了,摇头语无伦次说起别的:“新增加的这些法条,叫什么?”
作为一个高中生,一直以来,这都离他很遥远。参与国家大事,讨论政治,为属于他这个性别的人洗刷不平等,似乎更是其他人终生奋斗的梦想。
时恬眼睛通红,明明不难受,眼泪却一直往下掉。
因为,他并不知道为什么。
从闻之鸷手里等到了如此贵重的宝物。
他哭的厉害,闻之鸷抱着他,心软,声音也低:“嗯,你说这些新法叫什么,叫《甜甜法》?”
“……”时恬怔了几秒,不知道他逗自己开心,信以为真,“这也太难听了。”
“难听?第一部 保障Omega权利的法律由白莎夫人颁布,现在历史书上还将它另称为《白莎夫人法》。”
时恬摇头,抓紧他袖子,抽泣着说:“不好听。”
“行,那就不叫甜甜。”闻之鸷揉揉他头发。
时恬很惊讶,心想闻之鸷得多一意孤行偏执强势才能在个把月时间内让国家智囊团草拟出这份修改案。他红着眼睛抽搭了半天,说:“这样是不是不好?”
闻之鸷:“嗯?”
“我什么都没做,甚至没有反抗、申诉,轻轻松松就改了。”时恬揉着他衣服,嗓子带着哭腔,“他们肯定以为你很坏。”
闻之鸷眼皮跳了下:“我怎么坏了?”
“就是……”时恬说不出来,张了张嘴,“就是,说你被迷惑,轻易修、宪,儿女情长,没有大局观什么的。”
闻之鸷唇角挑了点儿弧度。
差点笑出来。
闻之鸷半俯下身,揉了揉时恬变红的脸颊。
他老婆胆子小,做什么事情都有点儿犹豫,瞻前顾后。
但是,又很温暖。
特别可爱。
闻之鸷声音压低,漆黑的眼底情绪逐渐收紧。
“谁敢说我?又说我被谁迷惑?”
时恬很怕舆论以后谴责闻之鸷是什么昏君暴君之类的,看了看他,小声说:“……我。”
闻之鸷不以为意:“被你怎么迷惑了?”
“……”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不对,时恬耳尖红红的:“就是……我们谈恋爱呀。”
“明白了。你和我睡觉,我为你修、宪。”闻之鸷捋清了他的逻辑,反倒不以为意,淡漠地道,“说我爱上了一个Omega,然后为他修改了Omega的法律——”
回味几秒,闻之鸷唇角挑了点儿弧度。
“权色交易,还挺刺激。”
“……”
时恬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重新看向时恬,闻之鸷不怎么正经:“你可以试着更努力地诱惑我。”
接着,补充,“我继续帮你修、宪。 ”
“……”
*
听他不着边际一通乱扯,时恬本来想哭的心情全没了。
但是垂着脑袋自己想了会儿,没忍住,又去拉他的衣袖,一阵一阵往外涌出眼泪。
因为他懂,闻之鸷现在送的这个礼物不是像之前的钱,手表,哪怕贵重,但是在他轻易所能及的范围内。而修改宪法,是他能够达到的极致。
闻之鸷明显不知道怎么劝他,拉过手臂搂怀里,没说话。
时恬抽搭了半晌,才说:“我是不是必须跟你结婚了?”
出乎意料,闻之鸷偏头看了他会儿,考虑着问:“很有负担?”
“嗯。”
时恬没忍住,嘀咕:“你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了。”
“……操。”
听到这句话,闻之鸷倒是没别的情绪,忍不住笑了声。
他笑起来,眉眼那股锋利的戾气全撤下去,变成了一股懒散的压着的情绪,情绪还是冷,给人很严重的距离感。
但是,靠在时恬耳边说话,姿态却万般温和。
“你不需要做什么,这也不是求婚礼物。”
闻之鸷指尖抚过时恬的眼角,声音低下去。
“而是我,想让有你的世界变得更好。”
*
抱了会儿,频繁路过上厕所的同学越来越多,而且摆明了是来看热闹的,时恬赶紧和他撤开了。
班长过来打探情况,姿态极其做作:“甜哥,你们没事儿吧?啊呀,怎么突然哭了。”
时恬觉得尴尬,应付了几句,班长赶紧溜了。
走廊上再次空荡荡的,时恬尴尬得眼皮发红,沉默了会儿,没忍住:“都怪你。”
闻之鸷:“?”
“现在全班都知道我哭了,丢人。”时恬脸烫的不行,瘪了瘪嘴,更哭丧着脸。
“……”
闻之鸷掠下眼帘,一时没什么话说。
等不到回答,时恬踢了下他脚尖,催问:“怎么说啊,说你给我送礼物我感动哭的么?那也太矫情了。”
怎么说。
还他妈怎么说?
闻之鸷现在才闲下来点了根烟,本来不感兴趣解决这种婆婆妈妈的问题,不过时恬特别要脸,想了下,开口:“不然,说我给你骂哭的?”
“……”时恬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犹豫,接着,“真的可以吗?”
“随便。”闻之鸷不在意这些。
时恬哦了声,下定了决心,小声跟他商量:“那出来走廊,就是你一直在哄我了。”
闻之鸷侧目,忍了会才开口:“本来就是。”
“那好,”时恬往前跨了不,双手绕到他腰际,“抱一下。”
他尾音还腻腻的,有点儿软,似乎能拧出水来。
抱完,时恬回了教室。
闻之鸷再待了几分钟,把手里的烟抽到尽头,接着班上出来的同学看他的眼神就多了几分古怪,仿佛看待什么绝世坏男人。
时恬凑在人堆里,表情特别无辜,清纯,善良。
“……”
这么一瞬间,闻之鸷又被时恬茶到了。
不过想想,掐灭了烟,这事儿还是算了。
小废物,免得被人说笑两句,又要哭。
转眼到了下午。
全校的Omega都去礼堂集合,观看文艺汇演。
闻之鸷买了束花,纸里裹的全是新鲜摘下的小玫瑰,刚送到教室一群人就炸了。
顾焱凑近:“闻哥,花送给谁啊?”
闻之鸷扯了下校服的拉链,干脆全部拉开了露出里面穿的黑色针织衫,倒垂握着花束,边往礼堂走边回了句:“我老婆。”
顾焱惊了:“你他妈礼堂送花,搞事情啊!”
湛明也满脸惊讶:“前两天校门口被教导主任逮住的事,又忘了?今天他就坐第一位。”
拦着不让走,闻之鸷垂下眼皮瞟了眼,冰冷冷的视线,说:“他上去弹钢琴,我送花。”
湛明以为听错了:“我靠,时大哥还会弹钢琴?”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叔叔,弹钢琴多牛逼!”顾焱跟着往外走,“我也去凑个热闹。”
礼堂附近老师不少,这是专门给Omega过的节日,所以专门在门口逮着别让某些Alpha和Beta混进去。湛明不要脸,凑近开始搭着肩膀叫哥哥姐姐:“老师,我喜欢的人有表演,你就让我进去看看吧求求了!!!”
反正拦也拦不住,湛明求人还算给老师面子。
老师叹了声气:“进去吧,别把人家吓着了。”
湛明赶紧鞠躬:“谢谢老师,以后喝喜酒一定请你。”
闻之鸷没这么多戏,旁若无人直接进去,仪式已经开始了,所以随便挑了个后排的位子坐下。
半晌,湛明进来:“闻哥,看见时大哥坐哪儿了吗?”
角落,时恬跟班上三位同学坐在一起,闻之鸷起身。
“我过去找他。”
走了两步,闻之鸷脚步停下。
湛明抬头:“怎么了?”
闻之鸷折返回来,似乎有点儿烦躁,说:“他爸也在。”
湛明逗笑了,猛掐手指才能笑的不大声,“所以,你就不过去了?”
“嗯。”
“……”
第100章 对峙
湛明咧着嘴,快笑撅了。
他装模作样怂恿:“不是你过去啊!为什么不过去?老丈人肯定很想见见你。大兄弟,犹豫就会败北!”
话说到这份上,闻之鸷眼底下沉沉的,若无其事瞟了眼别处,就差一脚踹他椅子上了。
随后,咬字清晰地回:“我,一会儿再去。”
“……”
他闻哥说一会儿再去是啥意思,懂的都懂。
这逼脸皮薄,再调侃两句估计要出事。湛明赶紧认输:“行行行,一会儿去一会儿去,反正时大哥在那儿又丢不了。”
报幕念到名字后,时恬去了后台。
毕竟是全校性的演出,崇知高中作为当初各种O权的发源地,还会有电视台和媒体过来进行拍摄。所以时恬进入后台后,老师说:“过来,我们先化个妆。”
时恬没想到还有这出,怔了怔:“还化妆啊?”
化妆师笑了,举着粉饼:“对啊,还穿裙子呢。”
“……”
时恬就感觉今天是不是跟女装没完了?
一时无语,坐下,任由他对着自己的脸比比弄弄。
他额头的碎发略长,偶尔会遮住眼睛,化妆师给头发打湿了往后捋,露出秀气饱满的白皙额头。
化妆师惊讶了:“哟,这么好看,平时留着刘海封印颜值呢?”
时恬有点儿不好意思,打量镜子里的自己。为了上镜效果还会扑粉、画阴影,甚至涂抹口红改善气色。但妆发总体是很适合男孩子的,浅尝则止,在眼下涂抹了大量亮闪闪的粉质,让他五官莫名添了几分浅金色鎏光的油画质感。
换上演出礼服,随后是短暂的等待。
说不紧张是假的。
时恬无聊地杵着,幕布后传来载歌载舞的声音,很快就轮到他了。
登上舞台,时恬转头,看到了门柱旁站着的顾澈。
他身影高高瘦瘦,正举着手机朝自己拍摄,唇角弯着温和的弧度。
看口型在说——加油!
“……”
时恬开始演奏。
左侧有一扇巨大的镂空玻璃窗,泼洒筛漏出大片的光线,正落在钢琴黑白分明的琴键上。面对摄像机和镁光灯时恬其实有点儿不习惯,所以闭上了眼睛,一心一意弹钢琴。
礼堂后排,湛明看得眉飞色舞,说:“时大哥不错啊!”
一群虎视眈眈的目光,闻之鸷扫了一圈,微不可查地磨磨牙。
旁边有几个混入礼堂的Alpha,兴致勃勃低声讨论。
“这哪个班的?也太靓仔了,我宣布从今天起他就是我老婆!”
“你老婆,我老婆还差不多!”
“你他妈不是有对象嘛?这个归我——”
“……”
湛明听得后背直冒冷汗。
又正好碰上找死的!这大喜日子!
闻之鸷听见了,给手里拎的花倒了个位置,往前走了两步,挨着肩膀,站在这几个议论的人当中。
“……”
那几个Alpha见是闻之鸷都懵了,声音低了不止八个度:“闻哥,你也来看……帅哥?”
闻之鸷点头,视线从一张张发白的脸上掠过:“你们刚才说谁好看?”
那人懵了,指了指讲台:“他好看。”
闻之鸷淡淡道:“我也觉得他好看。”
“……”
所以……所以呢???
……敢情宗主就过来交流看帅哥心得?
揣测圣意片刻,那人才见闻之鸷压着声儿,慢慢说:“不过,他是我老婆。”
那人后背一凉。
接着,闻之鸷不咸不淡地补充:“快结婚了那种。”
“……”
“已经决定了,大学毕业要孩子。”
“……”
“所以别惦记他了,迟早是个孩子的爸,并没有特别吸引人的地方。”
闻之鸷这几句话说的相当之客气、委婉。
又压抑,内涵十足。
完全符合一个名声狼籍到不得不佩戴抑制环、而现在又正努力重塑形象、但仍然让人不寒而栗的猛A。
那人疯狂点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化了妆没认出来!祝您和您老婆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溜了溜了。”
说完一瞬间挪到离闻之鸷七八米远的位置,没再往台上瞟一眼。
闻之鸷这才沉下了眼底的情绪,往回走。
这通操作属实给湛明看乐了,支楞着肩膀,又开始犯贱:“闻哥,那你倒是去给你老婆送个花啊?”
闻之鸷周身气压低,瞥了眼顾澈站的位置。
“送个屁。”
湛明笑晕了:“这他妈什么绝世惨A!给老婆送花却过不了丈人这一关,只能默默在舞台下争风吃醋。”
被他调侃,闻之鸷脸上没什么情绪,看完舞台后静了几秒:“我觉得,还是你比较惨。”
“……”湛明问,“怎么了?”
“你甚至都不知道被老丈人为难是什么感觉。”
“……”
操。
太缺德了。
有对象是不是了不起??
湛明张了张嘴,特别想跟他吵,但仔细想想,吵不过。
打也打不过。
还是闭嘴,继续观赏舞台表演。
相安无事待了几分钟,湛明没忍住,还又开始了:“闻哥,你要真想送花,现在喊我一声好哥哥我教你怎么办。”
闻之鸷侧目,瞥他一眼。
湛明更得意了:“你叫声好哥哥,赶紧的!”
闻之鸷问:“叫什么?”
“好哥哥!”湛明吊儿郎当,“快叫。”
短暂安静后,闻之鸷“嗯”了一声。
湛明愣了两秒:“是你叫我,不是我叫你!你就占我便宜!”
“行,”闻之鸷没心思跟他争,“我叫你声哥哥,你叫我声爹。公平交易。不然我马上打电话给你爸爸,说你想让我当你儿子。”
“…………”
湛明呆住了:“我没有!!不带这么玩儿的!!”
当闻狗的爹,传出去是要杀头的!!!
“那还有一个选择。”闻之鸷开口,“你现在告诉我,怎么给他送花。不然,我还是打电话给你爸,说你想当我爹。”
“………………”
湛明像被捏住了死穴,睁着眼睛好一会儿,竖起大拇指,气笑了:“你牛逼!”
湛明坐回椅子里:“化妆间,他爸不会进去。”
闻之鸷拎着花起身,走了两步,折回来。
“谢了,儿子。”
“……”
湛明磨的牙根儿生疼。
*
弹完这支时恬下了舞台。
指导老师满脸堆笑,比了个心说:“很棒,以前都不知道你这么会弹,现在去卸个妆吧。”
“好。”
时恬应声。
化妆间比较忙碌,另一边单独隔开,换礼服的卸妆间人相对少了很多。
因为需要排队时恬索性先去了卸妆间,打开柜子翻出校服准备换回来。
卸妆间是一间会议室改的,就挂了几条帘子遮挡。时恬刚拉下拉链,听到门边传来的脚步。
以为是其他同学,时恬给帘子挑开了一条缝,接着,看见了门口高挑挺拔的身影。
闻之鸷随意拿了束花,腕骨修长瘦削,垂着眼皮左右扫了一眼,目光定格到时恬身上。
“……”
时恬吓了一跳,过去牵着他,往外走,“你怎么进来了?”
“怎么了?”闻之鸷摆明了来送花。
时恬舔了舔唇,紧张说:“那是换衣间,Omega专用,不能进。”
闻之鸷静了下:“刚才里面有人吗?”
时恬:“只有我。”
“那就好,”闻之鸷注意力转移,放到别的上面,垂眸,“你换衣服?”
时恬现在穿的一身燕尾礼服,颈部涌出大片雪白的丝质内衬,显得皮肤白净,栗发蜷曲,脸上妆还没卸去,眼眸湿亮,唇红齿白特别诱人。
察觉到闻之鸷眼底逐渐浓烈的情绪,时恬干巴巴开口:“你先出去鸭,我马上来找你。”
“出去,干什么?”闻之鸷环手勾过他腰,呼吸加重,抵在墙壁吻住了他。
压抑的气息铺面而来,混合着Alpha信息素的馥郁气味,一下将气氛淆和的暧昧又旖旎。
“……闻哥。”
时恬说话含糊,被他亲的直躲,抓着衣服紧张地左右乱瞟:“会被别人看见。”
闻之鸷懒散地更近一步,几乎将时恬遮挡在自己怀里:“这样你就不会被看见。”
“……”
时恬默了默,只能抬手掩着脸,期盼其他表演者暂时别进来。
唇齿间的交流并不太深,片刻,闻之鸷松开他。
“有口红的味道。”
时恬喉头压紧,看着他说:“大家都涂了。”
“是,”闻之鸷指腹蹭过他唇瓣,被舔了干净,红晕却未消退,“但我们甜甜最好看。”
时恬看了他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叉腰:“无聊!”
闻之鸷唇角挑了点儿弧度,说:“去换衣服。”
换完,时恬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冷水冲的满脸通红,出来。
“庆祝你表演成功,晚上想吃什么?”
闻之鸷帮他拎着花,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牵了时恬的手,十指紧扣。
往礼堂外走,时恬说:“随便吧。”
跟着打了个喷嚏。
闻之鸷转身看了他会儿,抬手捧着他脸,揉了揉:“现在敢用冷水洗脸?”
时恬刚才想着赶紧卸妆,没考虑这么多,只觉得脸发烫。
被他这么捂着还挺舒服,时恬没说话,刚抵着他肩膀眯了眯眼睛,耳边突然听到清澈的嗓音。
“恬恬。”
时恬怔了一秒,随后转过去。
顾澈站在后台入口,拿着手机,脸色看不太清楚:“爸爸想去你们教室看看,你过来,帮我带个路。”
他话里的情绪很淡,又对闻之鸷视若无睹,但意思很明白。
让时恬去他的身边。
时恬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对,听话地走过去,突然想起闻之鸷送他的花,折回准备拿起。
顾澈说:“花不要了。”
听到这句,时恬乖乖的心思突然变了,站在原地,狭窄的过道,气氛安静。
只有三个人无声无息地对峙。
【南瓜文学】NANGU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