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爷得意忘形
“……”
就这一句话,时恬脸通红,不知所措回身一头撞进闻之鸷怀里。
耳朵尖染着薄粉,似乎快找个地缝钻下去,都不敢见人了。
闻之鸷给他肩膀搭着,抱怀里,瞥了眼老板娘。
老板娘神色不变。
虽然眼前的alpha身材高大,眉眼也特别冷,尤其耳侧的刺青平添了几分凛冽,养尊处优一看就不像这土山沟能长出来的生物,但和平买卖,用了就得花钱,这很正常吧?
老板娘说:“30。”
闻之鸷摸出手机扫了码,说:“房先别退,一会儿还回来。”
老板娘点头:“行。”
“附近有吃饭的地方吗?”
老板娘顺手往左边指了指:“那家店比较干净,去看看。”
闻之鸷牵着时恬,走了好几步,omega脑袋还缩自己怀里,小兔子似的,不肯出来。
“没事儿了。”闻之鸷安抚他。
时恬讲不出话来,半晌,才闷闷说:“这也太羞耻了吧。”
不过,幸好刚才那老板娘还算经历了大风大浪的,只关心钱和生意,没有任何猥亵的意味,稍微让时恬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这么多情侣都在她面前失格了,也不差自己一个……吧?
闻之鸷嗯了声,说:“没事,反正又不是本地人。”
“……”
时恬安慰半天心情才好过些,抬头,闻之鸷垂着眼皮注视他,唇角挑了点弧度:“不过,有一说一,确实羞耻。”
“……”
时恬眨眼,感觉他还要说话。
下一秒,闻之鸷揉了揉他头发,补充:“以后,我们都在家里做,别人就不知道了。”
时恬:“……”
再接着,闻之鸷继续说:“也不用怕墙壁薄,得忍着声音和动静。”
“…………”
时恬顿时被他骚到了。
无语之中,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么望着他,神色复杂。
他面色发红,微仰着脸时在落雪中,白皙又干净的皮肤洇着淡淡的粉色,有种别样的温暖和勾人。
看的闻之鸷眼神暗了暗,捏他脸,说:“想回家了。”
时恬被捏的闭眼,睁开:“嗯?”
“没事儿,”闻之鸷握住他手,十指相扣,牵着往刚才老板娘指的店儿走:“突然升起了乡愁。”
“……”
这个乡愁,时恬莫名怀疑他另有所指,但脸红着,也没好意思问。
老板娘指的店比时恬昨天早上随便找的店干净多了,而且菜类丰盛,除了茶叶蛋,还有卤蛋。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小店还搞的花里胡哨。
时恬坐下,想起来,问:“学校快期末考试了,你能赶回来吗?”
闻之鸷递给他一双筷子,说:“应该回不来。”
“期末不考?”
“不考,不重要。”
时恬想起来了,学习成绩确实对闻之鸷不要紧,他毕业会直接保送帝国军政大学。时恬“哦”了声,给茶叶蛋掰开,用筷尖挑里面的蛋心吃。
——吃相极其任性。
闻之鸷看了几眼,拿出昨晚在柜台买的烟,点了根,烟雾明明灭灭。
时恬边吃,边想其他事情。
帝国军政大学在政治中心,首都,而南域更偏重经济和文化,到时候读大学,闻之鸷肯定会来首都。
以前,时恬考虑毕业了就在南域读大学,周末回家待着陪小爸,现在……陷入了纠结。
如果要来首都,他已经从时家脱离,没有任何保送的机会,全得靠自己考。
首都大部分学校权贵的比重都大,要成绩很好,才能成为其中万里挑一的普通人。
才能跟闻之鸷在一起。
时恬微微缩了下腿,豆浆太烫都没意识到,直到吸进嘴里,烫到了昨天被咬破的唇角。
“……”
时恬用拇指碰了碰,被闻之鸷轻轻捏住下颌,问:“怎么了?”
他背着光,略偏过头,侧脸蒙了层微暗的光影,目光全神贯注看着自己。
说不出的撩人,时恬怔了下,感觉被他轻轻蹭了蹭唇瓣。
闻之鸷低声说:“以后,我轻点儿。”
“……”
时恬又开始脸红。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刚才心底的犹豫突然变得淡了很多。
不管自己怎么样,闻之鸷总是会为他回头。
自己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喜欢,密切关注,同时畅想着一个还处于虚无的未来。
即使走到很远的地方,跟他待在一起,似乎就有了归属感。
时恬咬着筷子,重新打量他。
虽然闻之鸷情绪比较不形于色,装bking,平时都面无表情一酷哥,但明显因为自己过来心情很不错。
从昨晚起起,老要牵手,到现在也没松开。
晚上睡觉还一直抱着自己。
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只有自己能给他归属感,让他高兴起来。
想着,时恬弯了弯嘴角,觉得很开心。
小镇唯一一班、也是最后一班巴士在下午四点,出发前,小镇积压了一天的客人蜂拥上车。
时恬本来还想跟闻之鸷说两句话,但看他们全往巴士上冲,时恬直接急了,撇下闻之鸷疯狂杀出重围。
这他妈能不冲吗?两个多小时车程,他一会儿又上飞机争取明早七点赶到学校,还指望在路上睡会儿。
总算,时恬抢了个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下。
闻之鸷站在街边,看见他,走到窗户来。
“身上带的钱够不够?”
时恬点头:“够。”
隔着窗户,闻之鸷比较高,半弯着腰跟他说话。
莫名,时恬又抓住了他的手。车里很挤,他根本上来坐不了,只能这么跟他望着。
因为要离开,时恬心里有点儿舍不得,抓他手抓的特别紧。
出乎意料,闻之鸷竟然没说多温存的话,反握了他柔软的手:“乖乖的,等我回来。”
“闻哥。”
时恬眨了下眼睛,给窗户推到最大,半身探出车窗扑到他怀里。
“啧。”
这个动作危险系数略高,闻之鸷抱着他,细长指骨一直抵着车窗,提防窗户别被谁无意扣回来,会卡住时恬的腰。
抱着,亲了亲他耳尖:“进去,这不安全。”
时恬也知道自己黏人,但忍不住,就想靠近:“闻哥,再抱抱。”
就这么抱着,时恬眼睛发红,感觉快哭了,被闻之鸷偏头亲了亲唇角。
旁边司机看见,吼:“喂!别把脑袋支出去啊,要发车了!”
立刻有人回:“我还没上车,师傅,再等等!”
“……”
时恬硬气着,按平时肯定早缩回去乖乖坐好了,今天莫名,当没听见似的,继续抱着闻之鸷的脖颈。
贴着耳朵说话,闻之鸷声息微微挠着:“今天不当好学生了?”
时恬闷声补充:“反正又不是本地人。”
“……”
安静了一会儿,耳侧响起声嗤笑,闻之鸷又轻轻揉了揉他耳朵。
他眉眼几分冷漠和尖锐,甚至还有点儿阴冷戾气,其实怎么看都不像温声软语哄老婆那种alpha——更像老婆得温声软语哄他那种。但此时,闻之鸷声线低,好像附着在耳侧的呢喃。
“甜甜乖,回去坐好。”
时恬搡了下脑袋,不吭声。
闻之鸷舔了舔唇,感觉这辈子能够称之为温柔的东西都用在了他身上,就这么抱着,又哄:“我很快回来了。”
带孩子似的,闻之鸷呼吸了一下,在他耳尖啾了好几口。
虽然舍不得,但时恬还是有点儿分寸,看车外的人都散尽后,准备退回车内。
——但退回去就变得极其艰难。
时恬卡在窗户中间了。
“……”
往回走,感觉能一脚踹到隔壁座位的女士,时恬急得有点儿上头:“闻哥,我回不去了!”
闻之鸷:“……”
“怎么办?”被满车的人盯着,时恬脸通红,结巴着快说不出话。
闻之鸷叹了声气,双臂扒着他腋下,只能尝试把他从车里抱出来。
“……”时恬怔了一秒,抓紧他肩膀,“啊不是,闻哥,呜呜呜,我感觉不行,要摔要摔要摔——”
腿刚出来时那截非常艰难,下半身使不上劲儿,上半身没有着力点,时恬感觉自己像出了车祸的一具尸体,被闻之鸷生拉硬拽抢救出来。
“……”
腿刚出来还踩不着地面,时恬做好了可能扑街的心理准备,没想到闻之鸷手臂揽上他屁股,不费吹灰之力给他抱进了怀里。
拂过鼻尖是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儿。
“好了。”
稳稳当当放到地上,时恬松了口气,同时感觉好他妈尴尬,抬头看闻之鸷,面露焦虑。
“怎么办啊?我不好意思再上去了。”
“没事,”闻之鸷偏头,扯了下唇角:“反正不是本地人。”
“…………”
时恬实在感觉跟他没啥好说的,也确实到了分别的时刻,转身头也不回重新上车。
那司机目睹全程,都他妈气笑了,拍着方向盘直乐:“好玩儿吗?牛郎织女啊,开着窗户还要抱。”
时恬脸红,跟司机弯了弯腰:“对不起,添麻烦了。”
时恬一看脸就有种与本地气息不符合的滋润,外地小omega,估计大老远来见男朋友的,司机对小情侣一向特别宽容。
“去去去,回去坐着吧,还有两三分钟发车了。”
时恬赶紧回座位,垫子都被他坐热乎了,也没别的人抢。
时恬坐下,气自己,也莫名气闻之鸷,偏头一眼瞪过去。
闻之鸷懒洋洋站着,似乎挺想笑,但考虑到时恬的情绪,唇角的弧度压的很淡。
他抬起手,指尖交叉,慢慢比时恬比了个心。
比完,说:“你也给我比一个。”
时恬以为他哄自己,抿了抿唇,还是没说话。
没想到闻之鸷掠了下眼皮,不紧不慢接着说。
“懂了吗?以后分别就比心,比较不容易卡。”
“……”
第82章 爷满身吻痕
“我以后不来看你了。”时恬说,“你再气我的话。”
“这么凶……”
没想到有朝一日时恬这么硬气,闻之鸷没说话,微微偏过头,透过窗玻璃注视他。
巴士准备开的那一瞬间,时恬回头飞快看了他一眼,然后,转了过去。
巴士摇摇晃晃走了,手机也收到了新消息。
甜甜:【期末考试了再来,要是你还没出来,我就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消息突然就发了过来,很明显时恬应该编辑了很久,但一直没找到机会发给他。
又或者是,不好意思发。
闻之鸷站在黄昏逐渐寒冷萧瑟的街头,重新看了下消息这行字。
想象时恬待在这儿,每天看书写作业,做他喜欢吃的饭菜,然后等着他接受测试后回来……
这是可以想象的家庭生活了。
闻之鸷指骨搭着手机,冷戾的眉眼柔软了一瞬,随后,给手机重新放回兜里。
到防控区是傍晚六点,闻之鸷刚回房间换了身衣服,管理员敲门说:“回来了。”
“嗯?”
管理员面露为难:“按理说,佩戴抑制环后必须采取隔离手段,这也是防控区建立的初衷,不能中途各种理由中途出去。”
管理员心里长吁短叹,这位南域的二代又搞特权了!
也不知道是去见谁,申请时丢下句话,转头就走了。
管理员气得直瞪眼,立刻打电话向闻堰报告,不过闻堰也只是淡淡一句话。
让他去吧。
“……”
闻之鸷给冲锋衣领口拉到下颌,垂头闻到了冰冷的寒铁味,没听见似的问起别的:“下次测试什么时间?”
“明天上午八点。”
管理员说,“第一次测验后短暂休息一天,接着开始后面的测试加训练。”
闻之鸷应了一声。
明早八点。
再次来到“黑匣子”测验室,还是简单的桌椅,左手边面壁摆放着巨型特殊仪器。医生先请闻之鸷在桌前坐下,接着开始提问。
需要得出的回答是,“你会因为什么事情情绪激动?”,而医生准备了五百道题。
因为那些alpha罪犯聪明且狡诈,为了不被得知真实意图,会撒谎,兜圈子,另竖标靶,欺骗测试医生。
第一题,“多大了?”
第二题,“什么学历?”
第三题,“最喜欢吃什么水果?”
第五题,“是否有过插入性行为?”
“……”
alpha背抵着木质椅身,肩膀放松,神色索然无味,似乎没多大精神,听到这个提问抬起视线瞥了眼。
医生说:“没有的话我们跳过这个问题。”
闻之鸷:“有。”
接着第六题,“最近一次性行为是什么时间?”
“前天晚上。”
第七题,“和谁?”
闻之鸷沉默了下,说:“我男朋友。”
第八题,“对方性别为alpha、beta还是omega?”
“omega。”
第九题,“你为他失控过吗?”
到这一句,空气稍微安静了会儿。
似乎短暂揣测了询问者的意图,alpha回答。
“有。”
医生跟旁边的助理交换了下神色。
闻之鸷比其他alpha坦诚,也养尊处优,没那么多肮脏油滑的东西,问的很轻松。不像以前那些混蛋掰着手指数睡过的情人,甚至还喜滋滋炫耀多少个为他打过孩子。
五百题问完,医生打了个呵欠,将写的密密麻麻的笔记本收了起来。
开会后,再写针对训练计划。
听到下课铃声,时恬苦苦支撑的眼皮终于跳了下来,随后趴上桌子。
夏侯侯问:“甜哥,走啊,一起上厕所?”
“不去,困。”
时恬模糊应了应,声音非常困倦,黏在书桌上感觉自己像团面条。
“你这两天干嘛去了啊,才周一,偷男人去了吗?”
“……”
时恬还是没大理人,困得仿佛世界灭亡都叫不醒,模模糊糊想着。昨晚通宵的飞机,然后搭了出租车从机场赶回学校,正好周一老罗检查又特别严,尤其看时恬一脸熬了夜的虚脱,还特意关注着他。
下课只有短短几分钟。
时恬趴桌上,校服半搭在肩头,露出截尤为白皙的脖颈,整个人安安静静的,就睡了没多久,接着又上课。
他是历史课代表,下课了,老师喊他:“时恬,复印室有几沓试卷,你去抱回来发下去吧。”
时恬准备叫夏侯侯帮忙,刚站起身,脑子里不知怎么沉了一下,接着就失去了知觉,整个人倒下去。
“卧草???”
“甜哥你怎么了?”
“晕倒了?!”
教室里霎时兵荒马乱,夏侯侯吓的连忙给时恬接住,背着往医务室跑。
时恬脸色微白,眉眼沉沉的内敛着,倒下去后似乎没什么痛苦……反而有种身体终于能休息了的惬意。
毕竟路上还是颠簸,到医务室后,时恬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
正听到医生说话。
“急性低血糖,感觉最近没休息好吧,没事,打会儿葡萄糖。”
时恬一直以为自己身体还不错,没想到熬两三天夜就这样了,刚探出手,才察觉到手臂的刺痛感。
“手臂受伤了,是刚才摔下去蹭着的吗?”
时恬点头:“应该是。”
“你把校服脱了,我看看。”
时恬答应,开始脱校服。医生是个中年的女性,戴副眼镜,看起来很端庄的。时恬刚脱掉外套,她说:“等等。”
“怎么?”时恬乖乖抬头。
“你颈部怎么回事?被蚊子叮的吗?”
云苏顺着医生的话看了眼,顿时,眼睛直接瞪大了,目眦欲裂。
我操?
时恬怔了一秒,随即,猛地打了个激灵。
吻痕???
夏侯侯也注意到他颈侧泛红的痕迹,在白皙的皮肤上尤为显眼,惊讶抬手一扒拉,肩头也有。
细细碎碎的,感觉像淤红,但似乎又颇为艳丽。
但凭夏侯侯的经验,实在没看出这是什么。
“甜哥,你这,大冬天哪儿来的蚊子,不会是过敏吧?”
时恬头皮发麻,脊椎僵硬,心里直呼我操。
这他妈……真的是闻之鸷留下的吻痕。
那晚闻之鸷疯批似的在他身上乱咬乱亲,没感觉多疼,但谁知道痕迹居然这么重!
慢慢,倒是医生回过神,神色略为戏谑:“这几天没休息好?”
时恬不确定她这么问到底是懂了还是没懂,张了张嘴心虚道:“有些,没休息好,在熬夜为期末考试复习……”
医生挑眉:“行吧。”
接着,没说太多,医生拿了葡萄糖和消毒水过来,给时恬挂上后清理了下手臂的伤口。
她悠悠说:“复习不用太紧张,期末不还有一段时间吗?”
“……”
时恬嗫喏,“好的,以后会好好休息。”
“顺便,”医生话顿了顿,说,“叫跟你一起学习那位,以后可别拉你熬夜到这么晚了。”
“…………”
时恬脸霎时通红。
夏侯侯迟钝了这么几分钟,总算明白了他说的到底是什么,
等医生到一旁去了,他才惊讶问:“闻哥咬的啊?”
时恬无地自容,蜷在床上抱着腿:“怎么了嘛?”
夏侯侯又扒了下他领子说:“闻哥,是不是还打你了?”
“……”
虽然,夏侯侯也看过一些奇怪的东西,但实在没想到真实出现这么有视觉冲击力。
尤其时恬皮肤白润,可能毛细血管比较敏感,这不仅红的明显,半天还不见消。
他不知道时恬其实不疼,没忍住说:“闻哥也太禽兽了。”
时恬:“……”
“你毕竟是个高中生。”
云苏都受不了他这憨批,拔开他后:“你前两天说去夏侯侯家打游戏,让我跟你爸圆个谎,其实是去找闻哥了??”
时恬沉默了会儿,说:“嗯。”
云苏难以置信,接着问:“还,do了吗?”
时恬乱七八糟又嗯了声。
“感觉怎么样?”云苏怔了怔后,笑的非常下流,“是不是真猛a,到底行不行?”
“……”
时恬舔了舔唇,作势回忆了下,本来想害羞害羞,却没忍住发出一声“嘿嘿。”
他一嘿嘿,三个人都开始嘿嘿嘿。
虽然时恬感觉是有点儿羞耻吧,但在他俩面前没啥好瞒的,更何况有一说一,他还是“三条咸鱼”里第一个跟alpha睡觉觉的。所以时恬挠了下柔软的头发,笑的既不好意思,又有点儿说不出的……小骄傲。
云苏摸摸他脑袋:“不错,就这样,必须让闻哥对你欲罢不能。”
“……”
倒也没这么骚。
时恬不跟他扯淡了,说:“要上课了,你俩回去吧。”
“不用我留下来照顾你嘛,好兄弟。”云苏不乐意走,“顺便听听你俩当时怎么好上的。”
“我现在只想睡觉。”真具体内容时恬不想说,赶紧撵他们走了。
躺下,医务室很安静,时恬终于睡了个好觉。
没有别人打扰,这一觉睡的还挺沉。
不过手臂因为输液一直很凉,时恬模模糊糊中,感觉有人握住了他的手,用被子小心的搭着。
时恬刚翻身,睁眼,看见了清减高挑的影子。
顾澈坐在旁边,神色焦急:“怎么,还把自己弄晕倒了?”
第83章 爷小爸遇见老色批
时恬装傻充愣:“对啊,怎么会晕倒呢?”
接着,做了个握起小臂的动作:“爸你看我这么健壮,我也很迷惑。”
“……”顾澈真给气笑了,揉他脑袋:“小混蛋。”
时恬默默紧了紧校服,怕被他看见什么,转着圆溜溜的眼睛,特别乖。
医生从旁边过来说:“回去给你孩子补补营养啊,怕跟不上。”
时恬:“……”
总感觉她说的这个营养,别有深意。
这一瓶葡萄糖输完,正好也放学了,顾澈和他出校门说:“今天下馆子吧?现在回家做饭来不及,正好医生说你缺营养。”
时恬跟在他背后,到楼底下琴行附近的一家饭店,问:“吃什么呀?”
顾澈点了猪蹄炖莲藕,老肉片还有其他时恬爱吃的。这儿附近全是补习机构,所以来吃饭的学生多,有些看见顾澈还得叫老师。
“爸,你教过这么多学生了?”
顾澈无奈说:“没办法,五岁到十五岁都在教。”
“那你不累吗?”
问完,时恬咬着莲藕,又开始心虚。
闻之鸷给他办卡的事他没告诉顾澈,主要告诉了的话肯定让退回去。时恬没怎么动过卡里的钱,就放小盒子里装的好好的,偶尔奖学金下来还往里存进微不足道的一笔。
“不累,”顾澈说,“还挺开心。”
时恬默默嗯了一声。
小爸十几年天天弹钢琴都没断过,生活里习惯了这个事儿后时恬没有任何陌生感了,时恬感觉仿佛每个人都有一个每天要谈几小时钢琴的小爸。
吃着,背后突然响起声:“顾老师?”
声音低沉磁性,时恬回头,饭店门口,一个高大的男性牵着个七八岁小女孩,西装笔挺,身姿挺拔,推开玻璃门进来。
顾澈偏头,笑了笑:“楼先生。”
被叫做楼先生的中年男性走了过来,旁边的小女孩立刻跑到顾澈怀里:“老师!我来上课了!”
估计是顾澈带的小班。
时恬咬着筷子,思索后跟小姑娘慢吞吞对视几眼。
小姑娘还搂着顾澈脖子:“今天司机叔叔没在,爸爸送我上学!这是我爸爸!”
楼延眉眼英挺,被岁月染了些成熟的痕迹,典型非常受欢迎的中年成功男性。他唇角绷紧,似乎不苟言笑,看见顾澈后神色却很温和,笑了:“顾老师在这儿吃饭。”
说完,他若有所思转向时恬:“这是……你弟弟吗?”
“……”
时恬眨了下眼睛,感受到了短暂的沉默。
顾澈笑了笑:“这是我儿子。”
楼延略一扬眉:“原来顾老师真有个18岁的儿子,不过我看起来顾老师也才二十多岁,很年轻呢。”
顾澈笑了笑,没说话。
楼延似乎有意要在这桌坐下,说:“顾老师,一直由你照顾小贝,添麻烦了,不如今天中午这顿饭我请?”
顾澈:“不用,不用。”
“那就这么说定了,”楼延拉开椅子,“小贝,坐下吧。这儿,叫哥哥。”
小姑娘冲时恬甜甜喊了声:“哥哥!”
“……”
时恬沉默了两秒,继续吃饭。
楼延虽然身材高大,但似乎是个beta,气质带着上位者的严肃和沉稳,但并不锋利,向顾澈说话时眉眼非常温和。
时恬心里骂了一声。
妈的,老色批了。
顾澈长得非常好看,好看到什么地步呢,时恬记得小时候跟顾澈流落的街叫猫眼街,当时,顾澈被戏称为“猫眼街的俏丽寡妇”,从小时恬就没缺过糖,总有年轻叔叔向他讨好献媚,偶尔往顾澈窗户边放袋大米,面条,蔬菜,照顾这父子俩。
追随者有好的,也有坏的。
还有送玫瑰送花的,不过顾澈都婉拒了。
这个人的心眼时恬看的很清楚,默默吃饭,边听他说话。
“小贝在学校听话吗?”
“很听话。”
“辛苦顾老师了。”
“不辛苦呢。”
“有机会再请顾老师一起出来请个饭,今天中午实在有些简单。”
顾澈笑了,回头看时恬。
时恬吧唧了下嘴,面上没什么表情。
楼延看看他,说:“你儿子跟你长得很像,鼻子眼睛都像。”
顾澈又客气地笑了声。
楼延重新打量时恬,似乎想起什么,转向顾澈:“顾老师,请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弹钢琴的?”
“担心小贝现在学钢琴晚了吗?”顾澈摸摸小姑娘的头发,说:“我三岁多开始学。不过七八岁开始,也不晚。”
楼延摇了摇头:“我不是问这个。”
他长得很英俊,眉眼深沉,不过有种死了老婆的寒素感,他急切的身体前倾,问:“恕我冒犯,想问问顾老师,是不是在17岁时登上过索菲剧院演出?”
索菲剧院,艺术家的殿堂,好多流量明星都争着抢着在这儿出演一次,为自己镀金。
去索菲剧院演出,这事连时恬都没听说过。放下筷子打量顾澈,顾澈白净的眉眼低垂,似乎恍惚了一瞬间,随即恢复了恍若冰面的平静。
“怎么了?”
“……”
时恬感觉小爸不愿意提过去的事。
小时候时恬就跟他去过一次顾家,后来再也没回去过,顾澈对前事只字不提,只不过日复一日的弹钢琴。
楼延抱歉地笑了笑:“我10岁时无意调电视频道,看到过一场钢琴演出。那位弹奏者只有17岁,长得跟顾老师很像,后来等我长大些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现在还记得,无意冒犯,顾老师。”
顾澈端了杯茶,半晌没说话,随后似笑非笑问:“你觉得是我吗?”
楼延摇头:“无意冒犯,我觉得不是。”
顾澈又笑了:“为什么?”
楼延犹豫着说:“那位少年身世很好,如果顾老师的身世和他一样好,凭你的才华,肯定早就发光发热,也不会做琴行老师了。”
顾澈平静点头:“你说得对。”
到这里,时恬心里懂了,他说的那个17岁少年,就是小爸。
不过小爸没有点破的意思,时恬也不想乱插嘴。
楼延犹豫了会儿,正色道:“正是因为以前的仰慕,我才鬼使神差送小贝来学钢琴。没想到能遇到跟他这么相像的顾老师。”
顾澈弯着眼睛,笑了笑:“客气了。”
但楼延流露的神色理智又清晰,并没把他当成记忆里不可企及的少年,只是一位有眼缘的普通琴房老师。
他说:“顾老师,我以前真为他疯狂过一段时间,本来并不喜欢钢琴,但求着我爸妈买来笨拙地练习。还买过采访他的杂志,贴在门上,后来听说他出国了,再后来,就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了。”
这些事情楼延没跟别人说过,但莫名引发了倾诉欲,就想聊聊。
顾澈安静听着,眉眼依然很平淡,说:“也许,他只是不弹钢琴了。”
楼延怔了下,说:“或许吧。”
第84章 爷弄巧成拙
灯光落在顾澈白皙的侧脸,五官蒙上了一层暖意,若有所思,眼底却有种悠然的安静。
饭吃到尽头,楼延问:“顾老师现在去琴房吗?”
“是的。”
“我和你一起过去吧。”楼延牵着小孩,起身为他拉开了椅子。
“……”
时恬盯着这男人,一时说不上来,分不清他是单纯的绅士风度还是馋他爸的美貌。
顾澈走了两步,回头说:“恬恬,你回去睡午觉,我先去琴房了。”
“哦。”
时恬瘪了瘪嘴,感觉不太自在,看着他俩一前一后走后摸出手机。
时恬:【闻哥,今天我看见个男的,对我爸有点儿无事献殷勤。】
另一边,闻之鸷刚从“黑匣子”训练室出来。
上午的500题测试在摸清楚他的情绪爆发点后,话题几乎全围绕着“时恬”打转。
因为闻之鸷情绪屡次因时恬失控,所以他必须对时恬脱敏。什么他妈脱敏就是——你别那么思念你的男朋友,别那么爱他,佛系,从容,爱情只是生活的调味剂,不要让喜欢的人为你受爱情的伤。
心灵鸡汤那一类洗脑的话闻之鸷听的挺烦的,终于出来,穿过两侧布满钢铁的走道看见了这条消息。
垂眸,修长的手指探出打字。
闻之鸷:【怎么了?】
时恬:【我不要我爸谈恋爱】
闻之鸷:【?】
时恬:【不要不要就不要】
闻之鸷:【……】
前方传来管理员的招呼,站在食堂门口:“闻,你的午餐已经好了。今天中午尝试加了一些禁忌食材,测试你的过敏反应是不是还这么严重。”
手机响了声,时恬又发了一长串文字。
时恬:【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要!我不允许!我不愿意!】
语气活像刚才测验室内苦口婆心阻止他谈恋爱的医生助理。
时恬打完盯着手机,有点儿生闷气。
他跟小爸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了,那要突然多个后爹,多难受?何况,时恬觉得其他男人不太适合自己爸,更不能对自己爸产生任何非分之想。
时恬忧虑地挠了下头发,接着,手机收到了新消息。
闻之鸷:【你爸不让你谈恋爱,你也不让他谈?管的还宽。】
“…………”
沉默片刻,时恬打字。
时恬:【手机还有98%的电,先不聊了。】
时恬:【微笑拜拜.jpg】
接着,就没了消息。
闻之鸷从手机抬起视线,眼底沉淀着曜石黑色,防控区食堂入口陆陆续续走进了不少人。
本来心情挺烦的,现在更烦了。
时恬胆子不小,说不聊就不聊。
搞得他每天看手机掐老婆上学放学的时间,像个等待宠幸的妃子。
他妈的。
闻之鸷座位在靠窗的单独区域,一般是防控区领导层就餐的地方,饭菜也有食堂专人打理。
他撑着下颌吃饭,耳边传来了其他人说笑的声音。
防控区是一群乌合之众。
“中午有鸡腿吗?”
“你看那个傻逼。”
“他怎么总一副没吃饱饭的模样?”
闻之鸷偏头,人群中间站了个羸弱的男子,身量颀长,不过走路佝偻着腰,似乎腰腹一直很疼痛。他皮肤苍白,步履缓慢,被身后的alpha狠狠踢了脚屁股。
他没躲,其他人也蜂拥上来,形成了短暂的骚乱。
管理员吹着哨子过来:“干什么!都他妈滚回去,再闹事谁都别想吃饭!给你喂饱了,敢来惹是生非!”
人群散开,闻之鸷也转回了目光。等吃完饭时恬似乎消了气,才不满地给他发短信。
时恬:【我要去学校啦。】
闻之鸷:【能带手机吗?】
时恬:【不想带。】
闻之鸷:【带上,跟我聊天。】
时恬:【不喔。】
接着,聊天框长久空白,闻之鸷抿了下唇,估计时恬人又没了。
操。
经历过前天晚上的缠绵,alpha刚在omega的身体开荤,对伴侣的眷恋会强烈到一种狂躁的程度。
闻之鸷现在,心情就很狂躁。
想听时恬的声音,想触碰到他,还想疯狂品尝他的味道。
闻之鸷恹恹地垂着眼皮,吃完饭回住宿的地方,经过墙壁拐弯时又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无论是学校,社会,还是防控区,只要有暴力存在,就必须有一个暴力的发泄口。
学校外有专门的游戏和运动,防控区服务没这么齐全,所以存在霸凌。看见一群人围着刚才食堂里羸弱的alpha殴打,发泄着佩戴抑制环后残存的暴怒,其实挺无聊的。
闻之鸷瞥了眼,事不关己准备离开,脑子里慢慢想起前几天时恬受伤的事情。
刻在他基因里的同样是冷漠和残忍,乐于看见暴力与血腥,不过回想完后,闻之鸷闭了闭眼,转回来。
“贱人,婊子!”
“你长得非常让人讨厌。”
沉闷的拳脚打在肉上的声音,随即,那几位alpha感知到了奇特的血腥味儿,停下动作转移目光。
身高190的alpha走过来,穿着件将身形裁剪得高挑锋利的冲锋衣,拉链抵在下颌,走近给他们都扫了一眼。
冷淡的眼神,仿佛看见了一堆垃圾。
alpha对比自己更强势的信息素高度敏感,虽然心有不满,但纷纷让开。
有人问:“你要揍他吗?”
“挺好的,他欠揍,非常适合发泄情绪。”
“看您的了。”
闻之鸷眼帘只睁开了一半,心情不好不想说话,所以尽量说的很简洁:“都滚。”
周围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似乎有人存在异议,不过闻之鸷转身那一瞬间,看到他眼底的暴躁,一群人赶紧做鸟兽散。
闻之鸷看了眼缩在角落浑身脏污、伤痕累累的alpha。
他应该是手术不成功导致腺体残疾,现在羸弱成了一副扶不起的软布袋样,被人欺负毫无还手之力。
闻之鸷没心思安排他,转身要走,没想到他站了起来,跟在背后。
“你是闻堰的儿子?”对方声音嘶哑。
闻之鸷:“嗯。”
“你为什么也在这里?”
闻之鸷没说话。
背后的人慢慢跟着:“我偷听测试医生说过,你有喜欢的人。”
“所以他们会针对你喜欢的人下文章。”
“防控区都是有罪的人,所以没有人权,也不允许喜欢任何人。你是个例外,但很可能,他们会用对待罪犯的要求对待你。”
闻之鸷嗯了声,示意他继续说。
对方自嘲的笑了:“不能通过测试就无法离开防控区,会终生监禁在此地。你需要通过的其中一关,是对你的omega脱敏。”
小巷到住处的路漫长,两道人影一前一后。
“你能对他脱敏吗?”
背后的人说,“如果不能,那你要在防控区待很长的时间。”
闻之鸷停下脚步。
脱敏,对已经标记的omega脱敏,那跟摘除腺体没什么区别。
背后说:“我可以帮助你,算是报答你救了我。”
闻之鸷转过去。
alpha脸色苍白,衣衫褴褛,但可以看见眼神里独属天才的光辉。
“谢谢你,你会成为能保护普通人的领袖。”
回到家,时恬刚脱下鞋子进屋,看到顾澈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视,视线却落在手机上。
走近,顾澈手机屏幕亮了下。
顾澈因为比较忙,怕错过消息,一般都有声音加亮屏提示。
“……”
时恬隐约瞥见了一个“楼”字,顿时心里气愤,拿过顾澈的手机,趿着拖鞋跑到一旁看。
楼延:【我记得“爱的协奏曲”是g大调小步舞曲对吗?】
顾澈:【是的。】
楼延:【好期待以后能听到顾老师演奏^_^】
顾澈:【微笑.jpg】
——就典型的中年人聊天方式。
清汤寡水,安安静静,看起来没有任何暧昧的痕迹。
但这种无拘无束的闲聊,正是互相敞开心扉的前兆!
时恬磨了磨牙,不可否认楼延长得很英俊,但……时恬捏着手机磨蹭到顾澈身旁,挨着他坐下,脑袋像个小猫咪一样蹭他的颈窝。
顾澈摸摸他头发:“怎么了?”
时恬明知故问:“你在跟谁聊天啊。”
“学生家长,都在聊。”顾澈说。
“包括中午那个男的嘛?”
“他怎么了?”顾澈明白过来,“惹你讨厌了?”
时恬不知道该怎么说。
和小爸单独生活了这么久,任何试图撞入、甚至仅仅是靠近他家庭的人,时恬就会小兽似的炸起一身刺,警惕提防。
时恬声音闷闷的:“我不要后爸。”
“……”
顾澈莫名笑了:“你想的太多啦,他只是学生的家长。”
“但是……”时恬沉默了会儿,才说,“他今天说十几岁喜欢的人,是不是你?”
家里总有些禁忌话题,包括顾澈的过去,时恬说完后悄悄抬头看他,不过顾澈面色平静,甚至还笑着。
“那是以前的事。”顾澈正色说。
“对啊,”时恬没忍住补充,“他都没认出你,还好意思说,爸,我们不理他。”
“是啊,”顾澈气笑了,捏捏他鼻尖:“本来没多想,被你这么一说,我还有些注意他了。”
“……”
是这样吗?
时恬默了默,觉得再说话只能弄巧成拙,赶紧回了房间。
作业在学校已经写完了,时恬好好洗漱完才回来,轻手轻脚走到门口,确定房门锁好无误。
回来,时恬拿出手机戴好耳机,给闻之鸷拨去了视频电话。
打了可能十几秒才接通。
——还转成了语音。
时恬狐疑地看了下手机,耳边随即,响起了alpha沙哑的嗓音。
“甜甜……”
时恬猛地怔住了。
那略为压低的紊乱的喘息,在前天晚上已经熟悉到刻入骨髓。
时恬:“…………”
这个畜生!
第85章 爷又去找男朋友
颅内寂静了好一会儿,时恬才能紧张地开口。
“你在做什么……?”
对面窸窸窣窣的动静伴着半沉下去的声息,瘙痒地拂过耳侧,好像热气能吹到脸上。
没等来他说话,时恬踢开鞋子缩进被窝给自己捂得严严实实,随即将手机贴在耳侧。
“你再不说话,”
时恬咽了咽口水,喉头发紧,“我就挂了啊……”
声息似乎有了起伏,闻之鸷喉头滚了滚,嗓音喑哑又低沉,透着说不出的散漫和撩人。
“在想你。”
肯定不是普通的想。
时恬耳尖发热,慢慢说:“我先挂了。”
可是,他并没挂。
经历过那晚的事,时恬太熟悉这抹低音,说难以置信吧但他俩又已经做过了。时恬不好再装纯洁,眼巴巴看着手机说:“你,你别弄了,没有羞耻心的吗?”
他本以为被撞破后闻之鸷会停下动作,不过对对方没事人似的,声线直抵入耳膜。
Alpha指示说:“就这样,继续说话。”
“……”时恬有点儿着急,“你还不停下。”
边说,时恬慢慢缩成一团,脚趾微微抓紧,红意浸透了耳背。
“视频打开。”闻之鸷说。
时恬更着急:“干什么?”
“让我看看你。”手机屏幕切换,能看见一晃而过的身影。刚才闻之鸷还想做人,开个音频仅此而已,但此刻,简单的对话甚至让他变得非常焦躁。
“……”
时恬怕看见什么,连忙捂住了手机屏幕,但耳机里的声线依然清晰。
过于清晰,气息的起伏和颤音一清二楚,裹挟着来自Alpha喉间流溢的动静,好像对面雄踞着一头失控的野兽。
……时恬想起了那天晚上。
心里好像有罐被封住的糖浆撒开了,滚烫的,烫的时恬眼角通红。
他捂着手机,本来想挂断,但鬼使神差按下去那一瞬间,对面响起压低的闷哼,Alpha呢喃着他的名字,声音逐渐趋于缓和……
时恬整个人都是蒙的。
他听到闻之鸷起身,抽纸巾,重新躺回床上,跟他说话的声音带着慵懒和沙哑。
“今天做了别的训练,应该能提前回来。”
时恬没听进他的话。
他怔怔的,抓着手机,还沉浸在刚才的刺激中没反应过来。
这也……太野了吧?
半晌,时恬才抵着头,小声说:“是不是其他情侣都这样?”
闻之鸷:“嗯?”
“在电话里,”时恬声音低了下去,“做这种事。”
他鼻音重,声音闷闷的,察觉到情绪后闻之鸷放轻了声音:“做了,怎么?”
时恬缩成更小一团,似乎不怎么想说,半晌才赌气似的开口。
“我学坏了。”
“……”
对面安静了几秒,似乎没听懂这个命题。
时恬想想,眼睛有点儿红:“我不仅跟你在宾馆做,我刚才……”刚才,甚至没有挂断电话,被闻之鸷彻底的诱惑住。
太会了!
太会勾引了,这个狐狸精Alpha。
时恬作为从小乖乖长大的孩子,在感情方面宛如一张白纸,现在感觉自己被涂抹的乱七八糟,极其不干净。
时恬悲哀的说:“嗐,我没有道德了。”
边说,给脑袋搡在枕头里,实在是太惨了,没忍住哽咽了声。
“……”
闻之鸷怔了怔,先没明白时恬的情绪,接着,舔了下干燥的唇。
他的Omega初经人事,按照任何AO恋爱的手册,第一次亲密接触后两方最好能持续的待在一起,用彼此的信息素味道互相抚慰,建立依赖于和谐,否则另一方很容易产生心理上的空虚感。
背德感,焦虑感,甚至被抛弃感。
爱情本来就是靠近的东西,但他俩现在距离太远,而彼此的信任并未建立到能单独给一方坚定信念的地步。
现在,按照通俗的流程,闻之鸷本来应该和时恬待在一起,趁着身体刚接触过后的易感期,抓紧时间给彼此建立契属。
但他只跟时恬待了短短的一晚上。
不难受才奇怪。
闻之鸷咬了咬牙,有点儿说不出话,半晌开口:“甜甜。”
时恬小小应了声。
“是我的错。”他说。
时恬半趴在枕头里,刚才视频时手指一直蒙着摄像头,现在挪开,闻之鸷能看见他睡衣上印的卡通人物。
时恬特别幼稚,衣服上全是卡通图,有时候奥特曼,有时候火影忍者,还有小乌龟。
时恬听到他道歉,心里别扭:“没有怪你。”
闻之鸷目光紧紧落在他身上,眼底沉淀着说不清的情绪。他低声问:“嗯?”
时恬憋的脸通红,沉默了好几秒钟,克服了什么才说:“想你啦。”
隔着远远的距离闻之鸷莫名探了下手指,想揉他的头发,不过意识到后收了回去。
“快回来了。”
聊了半个多小时,终于让时恬在床上滚来滚去笑个不停。
再聊了会儿,挂断电话。
窗外寂静,闻之鸷点了根烟,泛白的冷光落到鼻尖,让他的身影有点儿阴冷沉沉。
响起敲门声。
打开,瘦弱的Alpha背着一个包,正定定看他:“闻哥,我只能解决‘黑匣子’的机器,毕竟机器是死的,数值容易做手脚。但‘白匣子’的测谎系统我不能攻克。要瞒过专业的心理测谎医生,只能靠你自己的意志了。”
Alpha说的很犹豫。
毕竟“黑匣子”这一关就把大部分罪犯弄成了无能的废物,有的几近痴呆,智力下降,难以逃不过“白匣子”的算法。
……但如果调高“黑匣子”数值,那闻之鸷就成了“没处理干净的残次品”,很容易在“白匣子”露出马脚。
Alpha说:“其实还有个办法,你可以向上面申请观察——”
给衣服套下来,闻之鸷说:“我想早点儿离开。”
过道狭长,闻之鸷跟他并肩往下走,Alpha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闻到一股独属于Alpha的凌冽冷清的青木香味,蓬勃又刺骨,缭绕着淡淡的血腥味儿,给人莫大的绝望和荒芜感。
他停下了脚步:“闻哥?”
闻之鸷偏头。
“你有隐性信息素?”
闻之鸷嗯了一声,从前几天跟时恬做过起,颈部偶尔掠起淡薄的香气,只不过次数频繁了起来。
“是戴了抑制环的缘故吗?”
隐形信息素,有的人很少,大概万里挑一,目前学界没研究出它的作用——除了新婚夜给伴侣另一种体验和刺激。
听到他的话,闻之鸷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随后说:“应该是有老婆了的缘故。”
“……”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
闻之鸷,闻宗,来防控区贼帅贼猛一Alpha,第一天就把挑事儿的刺头给打了。这么轻慢冷硬的Alpha,就是不知道有什么问题,在这儿就不断重复一句话。
有老婆了。
有老婆了。
有老婆了。
好的好的,大家都知道了,请稍微停止炫耀的心情可以吗?
“黑匣子”测试大楼外一片安静,监控全部暂时失效,只有探照灯来回旋转。
“闻哥你放心吧,即使调高了数值,你也在安全范围内,不会再对外界造成大规模侵害。防控区的数值压得太低,简直太不把罪犯当人了!”
闻之鸷转过去,开口。
“谢谢。”
“没事儿,后面的大头还得靠你自己——通过‘白匣子’测试更难。据我所知,目前能成功骗过防控区测谎系统的只有一个人。”
闻之鸷知道他说的谁。
应慕怀。
他智力超群,过目不忘,算无遗策,是唯一一个欺骗过测谎系统的人。
“走吧。”
身后招呼。
*
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冬,窗外落了白雪。
每天跟闻之鸷保持联系,时恬习惯这种生活后,就能轻松的把注意力转到学习上,不再患得患失了。
准备出去前,看到窗外的雪,时恬哆嗦着给围巾往脖子上颤。
回头,桌上的玫瑰花悄然绽放。
“……”
时恬垂着脑袋,抿了下唇。
还是姓楼那老男人送给爸的。
顾澈穿了件呢子外套,衣衫整齐,打算出门去琴房。
“期末好好考,考完去玩儿吧,但别在小夏家待太久。”
本来心情不爽,听见这句话,时恬心里咯噔一声,心虚点头:“哦。”
跑下楼。
夏侯侯推着自行车站路边,一看见他都快哭出来了:“甜儿啊,你咋又坑兄弟啊!”
时恬跟他并肩:“怎么坑你了?”
“你考完还去首都?!”夏侯侯瞪眼,“上次你爸半夜打电话来,我他妈,两部手机,圆的我话都说不整齐了!”
“……”
时恬做出个张飞抱拳的手势:“辛苦兄弟!”
“哼。”
好在夏侯侯心态不错,为兄弟抛头颅洒热血:“算求,苟富贵无相忘就完事了。”
时恬的打算就是,期末考完后去首都待一段时间,陪闻之鸷。所以考完后甚至没多等,背著书包就去了机场。
这次时恬学乖了,没再挤什么公交巴士,出机场打了车过去。
坐车里,时恬歪着脑袋,戳着手机给闻之鸷发消息。
时恬:【我来啦~~】
对面很快回复。
闻之鸷:【抱抱.jpg】
昨晚时恬告诉过他自己的行程,机票和车买的很急,到的时候是深夜。
市镇周围漆黑一片,万籁俱寂,有种说不出的诡镇的荒凉。
司机问:“停哪儿?”
时恬怔了怔:“就停这儿吧。”
下车以后,时恬看着周围相近的建筑,有点儿茫然。他给闻之鸷发消息。
时恬:【闻哥,你在哪儿啊。】
闻之鸷:【公交站台。】
时恬:【我不在那里】
闻之鸷:【你站着,我来找你,周围有什么?】
时恬冷的搓了搓手指,周围黑的什么都看不见,幽巷深纵交错,有点儿像枪战游戏里的废弃小镇。
时恬:【什么都没有。】
时恬:【看不见。】
闻之鸷:【你把手机电筒打开。】
时恬打开了,没多久,听到了脚步声。
回头,手机也亮着屏,高大的Alpha穿件深色长衣,衣摆凌厉,朝他的姿势从大步走变成了奔跑。
时恬跑过去:“闻哥!”
被结结实实地搂紧了怀里。
隔了一个多月没见,还是熟悉的体温和姿势,时恬被他直接抱进怀里的同时,闻到一缕清郁又森冷的青木香味儿,郁郁青青,像茂密蓬勃的荆棘密林,给人密不透风的压迫感。
时恬怔了一秒,重新看向闻之鸷,眼睛眨了眨。
少年眼里充满了不信任,闻之鸷微垂下视线,跟他目光交接:“不认识我了?”
“……”
时恬摇晃着脑袋。
接着,就牢牢挂在他身上,晕乎乎的:“你好好闻。”
闻之鸷揉他头发,手臂从他腿弯搂过,抱小孩似的给他抱上了身。
“喜欢?”
这就是上次在校门口闻到,让时恬脸红心跳的信息素。
时恬红着脸点头:“喜欢。”
喜欢到腿软,不过幸好被闻之鸷抱在怀里。闻之鸷身高,力气也大,这么抱着他完全不费劲儿,除了亲昵以外没别的。
闻之鸷盯着他,意有所指道:“那,跟我生孩子吗?”
“……”时恬抬头,“?”
“你是不是说过要给这个信息素的主人,”闻之鸷声音下沉,越发玩味,“生孩子?”
虽然闻之鸷在故意逗自己玩儿,但这些话也太羞耻了。
而且仔细一想,似乎确实有这回事儿。时恬张了张嘴,手腕搭着他肩膀这就要下去:“不行,不行,今天生不了,好累——”
“没事儿。”闻之鸷捏捏他脸,“你躺着不动,剩下的我来。”
“…………”
年轻的Alpha刚开了荤,火性大,硬生生被压了这么一个多月,现在喉头滚了滚,说话都有颤音。
时恬预料到了接下来的生活,羞耻的轻轻咬牙,给头抵着他颈窝抱得紧紧的。
还是上次的宾馆,也是这小镇唯一的宾馆。进去时闻之鸷放他下来,老板娘依然在打毛衣,看了他俩一眼。
丢出一盒,跟着,又丢了一盒。
非常轻车熟路,对付这种情侣她已经有了足够的经验。
“……”
时恬实在没脸,又把头转到闻之鸷怀里。
太羞耻了。
虽然但是……
房里的暖气温度高,时恬进去感觉舒服多了,刚脱掉外套,就被牵着手臂拉了回去。
闻之鸷的吻滚烫,充满掠夺感,撞开唇齿后径直攫取他口腔内的甘甜,肆意又缠绵。
整个人被他搂在怀里,后背抵着修长的手指,时恬眼皮颤了颤,感觉到腿软。
但一瞬间,就着接吻的姿势被他抱到了腿上。
直到舌尖软麻,被吮出了疼意,时恬抓着他肩膀,眼睛里湿漉漉的,随后,被闻之鸷如具实质的视线掠过,再眷恋地吻向白皙的耳侧。
“闻哥……”
承受着他的吻,时恬轻轻喊了声。
在闻之鸷以前时恬从来没尝试过情爱,也不知道与Alpha唇齿缠绵,肌肤相亲是什么感觉。
应该是,互相满足。
时恬现在明白了。
由着闻之鸷为所欲为地亲吻,时恬红着脸没躲,见衣服揉的很乱,再进一步动作前说:“闻哥,我要洗澡睡觉了。”
闻之鸷目光紧紧落在他身上:“不洗也很干净。”
“……”
时恬洗澡单纯生活习惯,被他这么一说,好像要做什么一样。
酥软的腿稍微恢复力气,时恬起身去了卫生间。
——还是这块破帘子,没有任何改变。
时恬微弯下腰,打算找个东西给帘子两侧勾住,以免被轻松扯开。
虽然可能没卵用。
就给自己一个心理慰藉。
毕竟现在都和闻之鸷睡过了,再叫他出去似乎不太好。而且,这个狗Alpha肯定不得出去!
时恬寻找的时候,帘子被“刷”的拉开,Alpha高大的身影落下来。
他半身衣服脱掉了,就一件单薄的T恤,可见肩膀和锁骨性感硬朗的线条,半垂着眼:“一起洗吗?”
“……闻哥。”
时恬察觉到危险,后退了一步。
闻之鸷进了淋浴室。
狭窄的空间顿时变得拥挤,再被他焦躁地吻着耳侧时,时恬没忍住后退,脊背撞到了热水开关。
只有一瞬间的温水,随后是微烫的热水,淋漓地将视线涂抹的潮湿,镜面也蒙上了迷乱的水雾。
……
Alpha真的不能克制自己。
禁不得。
这几天肯定给他憋坏了。
……
……
……
Alpha体力好的吓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时恬感觉他虽然渡过了“黑匣子”第一阶段,但好像,比之前还……猛了?
……
结束时已经很晚了。
窗外隐约传来落雪的声音,万籁俱寂,只有老板娘的留声机还在咿咿呀呀地响动着。
时恬缩在棉被里,头发刚吹干,柔软的浅褐色头发覆盖着耳垂。他只露了半张脸,眼眸流转,偷看从门口进来的闻之鸷。
一罐加热过的旺仔牛奶揭开,递过:“买好了。”
时恬眼皮红肿,明显刚才哭的很厉害,他面露犹豫,随后探出残着红痕的手臂接过,气呼呼喝了口。
闻之鸷垂眸,声音低沉:“还生气吗?”
“……”
时恬气就气他刚才弄太凶了,结束后都不想理他,哄的闻之鸷半夜出去找老板娘热牛奶,才稍微心情好点儿。
喝的有些急,唇角溅出了一滴。
时恬垂眸,余光里闻之鸷偏头,重新吻住自己的唇。
奶香味儿的吻。
不过只是浅尝辄止,闻之鸷舌尖舔着唇瓣,目光晦暗。
话却说得很客气。
“就单纯的,舔舔奶。”
“……”
时恬手指攥紧,脸不争气的又开始红。
狗逼Alpha!!
第86章 爷朴实的生活
少年的唇被吻的殷红,像是熟透了的蜜桃,唇角有撕咬过的破口。
温热的牛奶滑入喉头,大概是刚才使用过度,喝起来嗓子有点儿不舒服。
时恬很快放下。
“……”
他瞟一眼闻之鸷,心里特别害羞,到被子里缩成一团。果然,不出所料,就着背后的姿势很快被他抱进了怀里。
“怎么不看我?”闻之鸷问。
时恬给脑袋往被子里缩,还被他轻轻拔出来,无处可逃,感觉到他下颌抵着自己肩头。
耳侧是他垂落的呼吸,手臂过来,黏人的Alpha紧紧抱着自己。
想到刚才的事,时恬就生气:“不想看你。”
闻之鸷应了声:“今晚是过分了,我检讨。”
听他这么说,时恬心情还是没变好,嘀咕:“检讨有什么用。”
“那,”闻之鸷思索了会儿,捏着少年的下颌,散漫道,“下次一定?”
“……”
给时恬气的,用力推他,不过却握住手臂,很轻松地制住了动作。
闻之鸷现在心情不错,唇角挑了点弧度,微俯下身凝视时恬的眼睛,声音低下去。
“还有力气吵架?”
听他这么说,似乎要发生什么,时恬默默停下动作。
随即,被他手臂搂进了怀里,头抵着他的颈窝。
青木冷郁沉缭的香气钻入鼻尖,意在安抚,闻起来非常舒服。
“睡吧。”
听到他说话,时恬安静了不少,听到窗外落雪的声音。
接着,闻之鸷压低声,仿佛情侣间最甜蜜的私语:“宝贝儿,今晚辛苦了。”
“……”
莫名,时恬耳朵又酥软烧红。
*
这一觉时恬睡的特别沉。
清早,察觉到枕头旁手机的震动,时恬正要摸索,却感觉闻之鸷动作更快地拿过手机。
似乎怕吵醒他。
时恬闭着眼睛,耳畔,闻之鸷压低的嗓音:“喂。”
“……”
对面说了什么,闻之鸷应了声,随即挂断。
时恬声音还困着:“谁的?”
“你的快递。”
“前两天网上买的,应该到了。”时恬没想到这市镇地方偏僻,拿个快递都得专门打电话。
准备起身那一瞬间,时恬突然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僵硬住,面露疑惑后,耳后霎时浮现出红意,一头重重扎回被子里。
操!!!!
闻之鸷,狗逼!!!
闻之鸷穿上了外套。
回头,见时恬元气大伤地躺在枕头里,蔫巴巴的,好像被怎么了似的。
他还不知道时恬不舒服,坐下:“起床吃饭吗?顺便拿快递。”
时恬疼的很,但又特别不好意思,捏着被子闷闷道:“……我想再睡会儿。”
“那我给你带早餐回来。”
说着,闻之鸷抚摸他脸。
时恬脸小,捏起来有层软软的肉,但也不显胖。手指的抚摸很轻,想生闷气时恬也气不起来了,别过脸:“我要一个鸡蛋,一个馒头,半块紫薯,一杯豆浆。”
“好。”
闻之鸷应着,偏头,在他唇角轻轻吻了吻。
很柔软的吻,闻之鸷起床气比谁都厉害,明明现在情绪烦躁困恹,不过亲他却亲的很柔软。
时恬抓着被子的手,松了松。
可恶,明明想生气的……
看着他背影离开了房间,时恬磨磨蹭蹭起床,好不容易穿好衣服。
拿出手机翻了翻,没什么消息,又翻到了朋友圈。
之前楼延给时恬买了些学习用具,非收不可,时恬加了他微信给他退钱,不过楼延没要。
现在,显示昨晚楼延发了条朋友圈,不过时间太晚,时恬昨天没看见。
看照片是在自己家,顾澈给他做了一桌子菜,他拍照还配了几个字。
【舔着脸到顾老师家蹭饭,顾老师手艺极好,还劝我喝了几杯酒。我早想和顾老师喝几杯了。[微笑/][微笑/]】
“……”
典型中年男人对生活的记录。
平淡中透着烟火气。
时恬快气晕过去了,连忙打开顾澈的朋友圈,幸好,什么都没发。
一定是这个逼自作多情。
我小爸不可能对他有意思。
应酬而已……
时恬说服自己,又想给顾澈发朋友圈质问一下,但又心虚被他逮到自己在外面,没头没脑纠结的同时,门响了。
闻之鸷从门口进来,拿着几个快递盒,放地上,随后拎着早餐过来。
“买的什么?”
时恬没顾上吃早饭,先过去给快递拆开,都是些洗脸巾、袜子、牙膏之类的生活用品。他埋在快递堆里拆完了,重新看手机,说:“下午还有一个锅。”
闻之鸷:“?”
时恬这才开始喝豆浆,有点儿凉了:“我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闻之鸷手指搭着椅背,掠了下眼皮:“住几天?”
“住到你从里面出来。”时恬掰了掰手指,认真道,“反正放寒假。”
时恬算得可清楚了。
就按照三个月来看闻之鸷也还有好几十天在里头,说不定过年都是孤零零一个人,所以时恬打算住在这边,闻之鸷隔几天能请假出来,就和他见面,陪陪他。
见他准备的这么齐全,闻之鸷似乎想说什么,却缓缓地抿了下唇,嗯了声:“好,住几天。”
时恬眨了眨眼,问:“我们是住这个宾馆,还是单独租个小房子。”
闻之鸷声音很低:“你喜欢什么?”
如果单独租房子的话,好像跟闻之鸷同居了。升起这个想法,时恬有点儿害羞,说:“就住宾馆叭。”
闻之鸷:“行。”
下午,时恬买的小锅就到了,身体也比上午感觉好了很多。
待在宾馆,总感觉Alpha还处在敏感期,老想着亲他抱他,时恬索性拉闻之鸷出去逛街。
市镇东南方向有临港集散中心,镇里半热闹不热闹,两条大街,有一个还算大的超市。
超市东西齐备,进去,时恬买了些水果。
买完,回头问他:“晚上吃什么?”
闻之鸷垂眸:“都可以。”
“我都买锅了。”虽然买的是一个插电煮东西的锅,时恬左右望了望,“要不然我们今晚自己煮东西吃吧?”
闻之鸷抬手,给他整理了下围巾。
时恬皮肤白,耳背后残存着昨晚的吻痕,被柔软的头发覆盖住,显得俊秀又温暖。
他点头:“好。”
时恬牵他,有些牵不住,改换成闻之鸷握着自己的手。时恬左右溜达,一样蔬菜都买了些:“回去煮火锅可不可以?”
闻之鸷目光落在他脸上:“嗯。”
时恬平时读书上学,家务事一般都是顾澈打理,就算跟着出去也只是小尾巴,除了在屁股后转来转去没啥用。他对买菜之类的事有点儿陌生,不过估计闻之鸷比他更陌生,只能硬着头皮上。
“萝卜买吗?”
“买。”
“冬瓜买吗?”
“买。”
时恬走了两步,拿起一把:“香菜买吗?”
“不买。”
“……”
时恬嘀咕了句:“香菜这么好吃为什么不吃香菜。”又转到了荤菜区。
各种肉类都有,时恬转了会儿,各种都买了一点点,随后去挑火锅底料。
闻之鸷味道不重,所以时恬挑了个微辣的,放到篮子里。
等东西都买完,到收银台结账,阿姨看了看他俩:“刚搬来这边儿吗?”
时恬“啊?”了声。
阿姨笑眯眯问:“结婚没呀?”
单纯的八卦而已,毕竟这小镇上难得出现一对AO。时恬却有点儿脸红,不知道该说什么。
背后,闻之鸷应了声:“快了。”
阿姨满意地点头:“我是看你俩还挺有夫妻相。”
“……”时恬给东西收到购物袋里,递给闻之鸷,一时没说话。
什么夫妻相?
能跟闻之鸷有夫妻相?
他……长得那么冷。
超市门口灌着寒风,雪窸窸窣窣往下掉。时恬跺了跺脚,背后身影靠近,手又被握进了干燥的掌心。
跟着往宾馆里走,路上看见有卖冰糖水果串,就是给水果串在木签子上,再淋一层红糖,大冷天放在外面,吃起来特别的冷。
时恬咬着水果,被他牵回了宾馆,接着开始做菜。
水有点儿冷,冻的时恬缩了下手,闻之鸷从背后靠过来。
“这些东西,都切成片?”
时恬点头:“对。”
“我来。”
闻之鸷接过了刀。
“……”时恬震惊。
不过见闻之鸷已经很认真地在洗菜了,时恬靠着水台,歪头看他:“你会吗?”
“不会。”
“那你还自告奋勇。”
闻之鸷看他一眼:“学。”
知道原因,时恬莫名笑了下,凑近他明知故问:“为了我呀?”
他刚吃过糖,唇角还沾着水果的清香,笑的半眯起眼睛。
得意,又骄纵。
闻之鸷唇角弧度扬了些,点头:“是,为了你。”
时恬可开心了,围他转了两三圈,指着案板上的牛肉:“行,那你给它细细的切做臊子,不要一丝肥肉在上面。”
闻之鸷:“……”
时恬又指旁边的萝卜:“也给它切成臊子,也不要一点——”
还没说完,他眼前一晃,被闻之鸷偏头堵住了话。
吻的很深。
厨房里,两道身影交叠,半晌才放开。
时恬微喘着气,刚才嚣张的气焰顿时萎靡了,低头含糊地嗫喏两声。
闻之鸷潮湿的唇还在眼角碰了碰,声音内敛,低头看他:“我不是白做事的。”
接着,摸了摸时恬的头发:“晚上多吃点儿。”
多吃点儿?
“……”听懂他的暗示,时恬瞪了瞪眼,人都快傻了。
还来?
人都要日没了。
真白吃一顿,晚上肯定没借口推拒他,时恬默默走到水龙头下,帮忙洗菜切菜。
边捋菜,时恬想起别的:“我爸现在跟那个男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闻之鸷侧目:“嗯?”
“我都跟我爸说不要后爸了,他不听我的。”时恬低着头,很不舒服的模样,“他都快比我重要了。”
闻之鸷手里顿了下。
时恬之前就隔三差五向他汇报小爸和那男人的进程。
还以为是短暂相逢,可能有那么一两天的交流,接着各奔东西安静躺列。没想到这男的竟然阴魂不散,好几次时恬都看见他送顾澈从琴房回来。
不过只是送到楼下,礼貌地道别。
但两个人漫漫的长路,指不定话里多少风花雪月。
“……”
时恬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闻之鸷拿起刀开始切萝卜,就酝酿了一秒,随后下刀,动作像在分尸杀人,面无表情异常冷酷。
他说:“你爸对他有意思?”
时恬转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他。
闻之鸷垂眼:“嗯?”
时恬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爸对他有没有意思。”
反正在时恬看来就是一个狗男人对他爸死缠烂打,而他爸竟然没有表现出严厉的拒绝。
“如果你爸愿意,”闻之鸷说,“你别管了。”
时恬“嗯?!”的声音调高了一些:“他是我爸!”
“他是你爸,他也是他自己。”
闻之鸷声音不大不小。
“……”
时恬沉默了下来,闻之鸷是很认真的在回答自己……吗?
越想,越不开心。
时恬垂着脑袋,蔫头蔫脑的,感觉很没精神。
小爸跟其他人在一起,时恬会感觉家人被夺走,同时,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感了。
想了想,时恬没把闻之鸷的话听进去。
时恬感觉闻之鸷不理解自己,但也不想和他争论,安静地切菜,也暂时忘掉了这件事。
*
火锅放上桌子,满满一大桌菜,时恬准备动手前见闻之鸷先拿手机拍了张照片,指尖跃动打了几个字。
时恬拿出手机。
像闻之鸷这种一百年不会在朋友圈说一句话的人,最近发的频繁了点儿。
不过基本只有图片,没什么话。
比如刚才拍的照片,满桌的菜,还有时恬的半个背影。
就这么发了,也没一句文案。不过他所有的朋友圈都能看完,就这么几年,有应慕怀过生日发的蛋糕,有跟湛明他们在一起聚餐的,也有时恬。
寥寥可见,还有他18岁的一张自拍。
这张照片刚发了没多久,底下顿时很热闹了。
湛明:【操?跟老婆吃饭呢,还挺丰盛。】
闻之鸷:【嗯。】
顾焱:【闻哥,你从牢里放出来啦?[狗头/]】
闻之鸷:【滚。】
湛明:【啊不是,啥时候回来啊,要不我搭个飞机来看看你?】
闻之鸷:【别。】
湛明:【干啥别不别的,时大哥能来,我不能来?你太偏心了!】
闻之鸷:【你太恶心了。】
湛明:【……】
“……”
时恬给闻之鸷点了个赞,收了手机。
火锅吃的很快,吃完,时恬揉着圆鼓鼓的小腹往床上一躺,伸展着四肢,还打了个滚儿。
太爽了。
这种没人管的感觉,想吃啥吃啥!
……除了香菜和螺蛳粉。
时恬美滋滋地想着,感觉闻之鸷起身过来了。
“吃饱了吗?”他问。
“……”时恬怔了下,抬头,“啊?”
闻之鸷给他盖着的被子往上拉,半截雪白的肚皮,伸展的腰身还残着红痕。他看了会儿,眸底情绪加深,开口。
“要不要运动一会儿?”
时恬:“…………”
虽然一套完整的完全标记需要做3天3夜,而他俩克制着没走到那一步,但Alpha还是有可能被生理机制影响,产生异常强烈的性方面的欲望。
但……这也太强烈了吧?!
第87章 爷可以!!!
时恬往后爬:“……闻哥,我不行。”
“还没开始,就说自己不行?”
闻之鸷坐到他身旁。
时恬知道自己非常丢脸,但嗓子里忍不住呜咽:“我真的不行。”
他声音委屈巴巴,跟猫儿挠似的,卖惨卖的十分卖力。闻之鸷勾手,给他搂进了怀里。
时恬猛地噤声,好像被人捏住了死穴。
闻之鸷忍不住挑了点儿弧度。
他老婆皮肤白,给衣服往上撩,小腹因为吃撑微微胀起来,圆滚滚的还算可爱。
闻之鸷偏头,吻着时恬的唇。
“……”
Alpha身上有股撩人的灼热,时恬猜测可能逃不掉了,但又不甘心今晚再来一次,忙里偷闲地卖惨:“闻哥,我还不舒服……”
但狗逼Alpha好像没听见,斜目看他,直接给他抱到了腿上。
唇齿纠缠,时恬轻声说:“闻哥……我快,喘不过气了。”
闻之鸷停下,轻描淡写道:“没事儿,一会儿喘的凶。”
时恬:“……”
片刻,时恬好像被抽干了力气,躺在他怀里直不起腰,只好认命,等着接下来的动作。
接下来没有动作。
闻之鸷只是抱着他,好像没久没见,有点儿不肯松开。
半晌,时恬狐疑道:“你不要吗?”
闻之鸷:“今晚不要,你休息会儿。”
时恬哦了声,忽略了这句话里别的意思,挠了挠头发:“意思是,明天要吗?”
他问的过于直白,闻之鸷掠起眼帘,那双情绪淡漠的眼睛注视着他,却并不冷。
时恬红着耳朵,坚持问:“明天要吗?”
闻之鸷:“嗯。”
时恬好像抓住了把柄,立刻问:“你不回防控区?请假出来这么久?”
时恬以为防控区放假放周六周天,放完,闻之鸷就该回去了。不清楚他怎么一直在外面。
闻之鸷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说:“我多请了天假。”
“……哦。”时恬别开了脸。
看来还是逃不掉。
不过,闻之鸷既然说了今晚不动他,时恬放宽了心,又爬到被子里开始玩手机。
群里云苏发了好几条消息。
终于放寒假有时间各干各的了,云苏在刷视频,看见帅哥就往群里分享,边分享边鸡叫。
云苏:【这是什么绝世腹肌!】
云苏:【我想在哥哥身体上跳舞呜呜呜……】
云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时恬以前也会点开,再清心寡欲地评价一句“学习要紧,不要看这些有的没的”,不过现在为了防止被闻之鸷看见,时恬手机怼脸,不动声色往后挪。
他穿件单薄的棉质睡衣,袖口滑到手肘,脚踝也裸出大片白净的小腿,一看就很温馨凄凉。
这么躲着,半截背都露到被子外,时恬这才悄悄点开视频。
边看,边打字:“学习要紧,不要看这些——”
闻之鸷熄灭手机屏,掠起眼皮,就看见时恬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一抬手臂,直接把他搂进了怀里。
手机“啪”落床单,正面朝上,时恬慌张去捡,不过闻之鸷已经看到了聊天框的猛A链接。
——个个都是露肉的,满屏胳膊和大腿。
“……”时恬解释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聊天框打出的字闻之鸷也看见了,嗯了声,侧目:“我们甜甜这么爱学习?”
时恬:“……”
闻之鸷轻轻捏住他下颌,眼底情绪收敛,懒散地扯了下唇角:“顶级Alpha都视若无睹啊?”
“……”
意识到他又开始骚后,时恬怔在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闻之鸷凑近,漆黑的眼底深沉晦暗,掠过的目光恍若具有实质,不遗余力。
声音顿了顿,“你看我,能勾引一下你吗?”
“……”
时恬僵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闻之鸷这个逼。
也太会搞了。
时恬走神儿这一瞬间,察觉到他给自己掖了下杯子,盖住了冰冷的手脚,随后当做一切无事发生。
“睡了,”闻之鸷说,“明天再调情。”
时恬:“……”
顿了顿,他继续说,“免得我,今晚白忍。”
*
两个人单独生活其实还不错。
早上睡到自然醒,然后一起出门吃早餐,接着到市场买菜。
时恬对买菜产生了奇特的兴趣,并且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窍门。要是不好意思砍价,就随便跟着一个大姨大妈,跟她背后听她跟老板大战三个回合,最后价格降低点儿后,飞快插嘴:“那我也要一斤。”
就这样,时恬拎着便宜了几毛钱的菜,喜悦地行走在大街上。
闻之鸷给口罩往下拉了点儿,遮住半张脸,眼角漏出了微冷的视线。他牵着时恬的手,看他蹦蹦跳跳到处跑,到处跟大姨大妈说话,老熟人似的。
时恬很开心,经过了昨晚的不适应,今天已经非常熟练了。
“你俩外地搬来的啊?”
“啊,不是,就过来玩几天。”
“结婚了吗?”
“快了快了。”
“啥时候要孩子。”
这个问题时恬没有经验,无措地回头看了看闻之鸷,想问问怎么打太极。
不过,闻之鸷示意时恬,简单道:“看他。”
时恬:“……”
十八岁,成年即婚龄。落后的地方孩子很早就结婚了,所以阿姨们问的也早些。时恬拎好排骨回头,被闻之鸷牵着的手已经汗津津的了,走了几步,有种不真实感。
听他们说着,好像真要跟闻之鸷结婚了一样。
回到家,时恬取出买好的食材,盯着满桌的东西开始犯难。
昨晚的火锅好解决,毕竟就切下菜融个锅底的事儿,但今天都得实打实地做饭。
时恬不算有经验,想想,边上网搜索教程,边开始动手操作。
闻之鸷进来,他更没经验,看了几秒就出去了。
时恬煮了一碗糖醋排骨。
“闻哥,吃饭了。”他端着盘子出来,有点儿心虚,“可能不是很好看。”
醋放的有点儿多,糖还烧糊了,整个盘子漆黑。
闻之鸷瞥了眼,没什么话说。
时恬递过去筷子:“你尝尝?”
闻之鸷:“你尝了吗?”
“我没有,”时恬说,“我不敢尝。”
闻之鸷气笑了:“那你还挺聪明。”
“是吧?”时恬在他旁边坐下,虔诚地举着盘子。
闻之鸷顿了两秒,夹了筷排骨放嘴里。
时恬注意着他表情的变化。
不过闻之鸷没什么表情,平静地咽了下去,偏头吐出了骨头。
时恬喉头压紧,声音有点儿迫切:“好吃吗?”
闻之鸷声音懒散:“你觉得呢?”
时恬:“……”
时恬接过筷子,自己吃了一口。随后,他表情复杂的放下了筷子,说:“你真能忍。”
对接下来的菜,时恬虽然不抱希望,但还是尽心尽力地去做了。闻之鸷跟着起身,看着教程帮忙放盐放调料。
最后形成了两道素菜,一锅鱼,和刚才的糖醋排骨。
不出意料,都很难吃。
但除了这些也没别的,时恬端着碗,饭也没焖熟,扒拉了两口开始笑。
边笑,边往闻之鸷碗里夹菜:“闻哥,这个没煮熟的鱼头不错,孝敬您的。”
闻之鸷坐着,腿上搭了条毯子,握着筷子的手指修长瘦削,眉眼还带几分冷意,完全看不出是刚才厨房里面无表情放盐的居家Alpha。他瞟了眼时恬,时恬可开心了,继续夹菜。
“闻哥,这片炒糊的白菜,也孝敬您。”
“闻哥,这块体积庞大的西红柿,您也当仁不让!”
“……”
闻之鸷放下了筷子。
他老婆现在玩儿的特别开心,感觉也没打算吃饭,扒拉着筷子到处惹事。
闻之鸷起身,拉他站起来,随后取过围巾和帽子给他一一戴上:“出去吃。”
时恬觉得没必要,浪费这么多食材:“说不定再回锅重塑一下就能吃。”
闻之鸷静了两三秒。
他有了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以后……似乎要学做饭了。
因为,老婆是真的废物。
……这他妈,谁不说一句离谱?
不过,刚在厨房花了那么大力气,一走到餐馆,闻到其他桌传来的饭菜香味,时恬转目看了会儿,随后,无精打采。
好饿啊好饿啊好饿啊好饿啊好饿啊好饿啊。
好踏马饿。
时恬心里念了几句,表情也不快乐,说:“饿了。”
闻之鸷勾完菜单,加了句:“请尽量快点儿。”
服务员很快进了里间。
时恬饿的缩成一团,坐在椅子里打瞌睡,没多久听到背后的声音。
“啊,闻,你还在这儿啊?”
回头,一个Alpha走来,身上穿着防控区管理员制服,似乎进门吃饭。他看见闻之鸷先打了个招呼。
闻之鸷偏头,应了声:“周管。”
周管几步进来,抖了下肩上的碎雪:“你不是已经……”说着他看见了闻之鸷旁边的时恬,后半句“从防控区放出来了吗?”顿时忘了继续说。
早知道闻之鸷有男朋友,这段时间在防控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所以,他也挺好奇的。
现在,就看见Omega怂成一坨,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冷的,眉眼白皙干净,长得倒是很好看,就是举着非常……enmmm儒雅随和。
他本来以为,要配得上闻之鸷这种冷漠暴躁气场的,再怎么也得是个妖艳男O,或者高冷御O之类的叭?
但时恬就困恹恹地坐着,看起来脾气不错,性格也好,还……非常饥饿。
时恬才意识到这是闻之鸷朋友,连忙坐直,朝他笑了笑。
露出一排白皙的牙齿,非常温暖,讨人喜欢。
防控区全他妈Alpha,AO性别失衡导致周管单身多年,没忍住,冲他“嘿嘿”笑了声。
接着,就被闻之鸷瞥了眼:“有事吗?”
“……”
Alpha的醋意非常好分辨,就这么简单三个字,周管头皮发麻。本来还想挨着闻之鸷坐,想想,说:“没事儿,呃,我这不看放假嘛,出来下趟馆子。你俩吃,那我先上楼了。”
他边走,就听见背后Omega跟闻之鸷说话。
“饿了。”
“……”
“好饿鸭!”
“……”
“我他妈居然没有饭吃!”
“……”
上楼时,周管略为侧目,余光里,那个在防控区“白匣子”快速通过测试,高端局乱杀的Alpha,没人敢靠近的Alpha,这时靠近他老婆,放低了声音哄:“甜甜乖,再等等。”
啧。
想不到这顶A,还有两副面孔呢。
虽然等的有点儿久,但这家店的饭菜还是很符合口味。所以中午吃饭之后,晚上还是在这儿吃的。
晚上吃饭,又遇到了中午路过的周管。
他犹豫半天,才问:“闻,你到底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通过‘黑匣子’测试的?”
其实他猜到,闻之鸷应该在仪器上做了手脚。
毕竟对Omega脱敏那关,他不可能过得去。
而“白匣子”的测谎系统相当精准,而且无法调试数值,居然也被闻之鸷骗了过去。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周管心说。
闻之鸷没有回答他的提问。
周管也没再多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闻之鸷:“再过几天。”
他的自由,周管晃了晃手,上了装甲车,一路回了防控区。
听他们聊完,时恬眨了眨眼,转头看闻之鸷。
总感觉话里有什么信息,但他没听懂,也不是很在意。
时恬问了自己的疑惑:“他问你什么时候回去,你为什么说过几天,不是明天吗?”
“……”
闻之鸷垂眸,舔了舔干燥的唇,注视着时恬。
——他不是故意想骗人的。
但跟时恬单独生活的时间,非常有意思,让他想一直继续下去。
如果早回了南域,估计这会儿时恬已经回了家,只能跟他偶尔打个电话聊聊。
骗他,似乎不太好。
但是……
夜里,闻之鸷眉眼涂抹了层层的阴影,轮廓浸在深沉的冰冷雾气里,有点儿看不清情绪。他说:“对,明天回防控区。”
时恬顿时无措:“啊?”
闻之鸷:“嗯。”
“意思是,要等五天才能见面了吗?”
闻之鸷慢慢说:“……嗯。”
时恬垂着脑袋,情绪瞬间低落下去,无精打采的拉住了闻之鸷的手。
闻之鸷不太确定说:“今晚,还可以待在一起。”
至于明天的理由,明天再想。
时恬哦了声,他的思绪还停留在接下来五天都看不见闻之鸷,觉得很难受,扑怀里抱住他。
闻之鸷:“回去吗?”
时恬点头。
到宾馆,时恬站了会儿,似乎做出了某种激烈的思想斗争,微微握拳,鼓起勇气说:“我去洗澡了。”
“……”
闻之鸷应声。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漫无目的思索的间隙,薄薄的一道帘子后,传来时恬的声音:“闻哥……”
声音小小的,还有点儿颤音,带足了痒意。
闻之鸷:“嗯?”
“闻哥,我,我睡衣弄湿了,你可以帮我拿一条浴巾进来吗?”
不知道为什么,声音软的能拧出水来。
“好。”
闻之鸷应了声,刚拎起浴巾,指骨顿住,总算意识到了哪儿不对劲。
空气中飘着清甜的气味,追寻来源,发自淋浴室。
而时恬的睡衣,还好端端放在床上,折叠的非常整齐。
闻之鸷怔了一秒,随后,脑子里轰的点了一把火。
半晌,他才确定这个认知。
时恬……
在主动,引诱他。
第88章 爷愿认后爸
时恬不能算主动的人,想到闻之鸷明天要回防控区才鼓起勇气,打算奉献自己这一回。
后果已经猜到可能会比较惨烈,但时恬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后悔,所以,紧张地盯着薄薄的帘子。
帘子是深色的方格,被骨感分明的手指挑开,形状非常美观,接着,递进来一条雪白的睡袍。
闻之鸷说:“浴巾遮不住,给你递这个。”
时恬:“……”
时恬张了张嘴。
怎么回事?
哪怕闻之鸷再给帘子撩开一条缝,就能看见热水底下,布满雾气的镜面蛛网般歪歪扭扭爬过的痕迹,倒映着紧张兮兮抱住胳膊的自己。
但他,居然就正人君子的在外面停下了?
按照闻之鸷强势的性格,难道不应该直接挑开帘子进来吗?明明自己这,也算挺主动的邀请了……吧。时恬心里默默地想,难道他在欲擒故纵?
时恬往前挪了两步,清清嗓子:“闻哥……”
“在。”
应答的声音平静,似乎压抑着什么。
时恬羞耻至极,但都走到这一步了没有回头路,小声说:“那个,你能不能进来一下?”
闻之鸷:“嗯?”声音稍微提高了点儿,但依然没有进来的意思。
……他为什么这么沉得住气!
时恬震惊!
震惊完,时恬故意泄露了更多的信息素,思索半天才想出说辞:“进来……给我搓搓背,好吗?”
“……”
帘子外,一片短暂的寂静。
闻之鸷嘴里咬着根烟,漫无目的地磨了磨牙齿。
那丝清风般的信息素掠过鼻尖,并非绮丽的玫瑰花香系,却十分甜蜜,看得出来Omega已经尽力在让自己变得勾人了。
闻之鸷取了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想在这种状态下动时恬,但时恬似乎很来劲儿,像那种生离死别的夜晚一定要在他身体内点起一把永不熄灭的火才罢休。
闻之鸷唇角吐出了烟雾。
时恬声音更软了:“闻哥……”
似乎在责怪他怎么还不进去,毕竟暗示已明显到就差往脑门上贴个“快来日我”的标签。
帘子还半打开,探出半截白皙的手腕。
闻之鸷目光扫过。
接着,时恬被热水蒸的潮湿淋漓的脸露了出来,乌发勾着耳垂,睫毛上沾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肤色通红。
“你怎么,”时恬紧张的喉头压紧,“不进来啊?”
这话的意思,非常有意思。
两层意思。
时恬觉得自己问的很巧妙了,简直将文字运用到了极致,极其明显而又纯情的邀请。
他甚至等着闻之鸷给自己抱起来,没想到闻之鸷掠了他半晌,眼底的情绪收的紧,手指搭着墙壁敲了两下,示意刚才递过去的睡袍。
“你穿不穿?”
时恬:“……”
“别嘤了,穿上,有事跟你说。”
时恬:“哦。”
时恬出了浴室,闻之鸷坐床头抽烟,唇中溢出点儿烟雾,正半搭着眼皮看。
“……”时恬被他看得很心虚,“你要说什么。”
闻之鸷说:“我已经出来了。”
没听懂,时恬“啊?”了一声。
“我说我,”闻之鸷加重了咬字,重复,“已经从防控区出来了。”
时恬怔了一秒。
随即,时恬惊讶挑眉,话在喉咙里语无伦次说出来:“那你,你怎么,怎么……”
那你怎么早不说,刚才问你呢还承认明天要回去,害得自己白担心一场?
闻之鸷手臂搭着床头,手里的烟还没掐,被灯光虚虚遮下的眼睫落了点儿冷光,看起来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坐了几秒,随后起身。
“我骗你了,想着跟你多待会儿。”
说完,想拉时恬的手,没想到“啪!”的一声,时恬绕开他到旁边坐下。
时恬倒杯开水喝了两口,脸上没啥表情。
闻之鸷在两三步外停下,见时恬神色严肃地喝完这杯水,然后扭头,冲他“呸”了口。
“狗逼。”
“……”闻之鸷舔了下干燥的唇。
时恬作为一个吵了架连骂人都骂不出几句的废物,酝酿了半天,也只能再骂出一句:“你太过分了。”
还没骂完呢,就被闻之鸷握住了手腕,往他怀里带。
时恬现在抵触情绪很重,就地和他拧了起来,但明显胳膊拧不过大腿,手脚被他束缚得死死的,随便任何攻击的动作都化简为零,成了不存在。
“……”
时恬气不过,又打不过,被他们这么抱了半天,急得脸都红了。半晌,他眼睛转了转,突然蓄力极尽夸张但声音很小的喊——
“救命啊!打老婆了!”
闻之鸷:“…………”
闻之鸷以为弄疼他了,松了手,时恬趁着这股劲儿往门边跑。
“……”
闻之鸷心里就他妈挺操的。
时恬明显不生气,但玩心上来了,边跑边拼命演戏:“救命呀,打老婆了~~~~”
时恬“哐当”拉开门,冷风呼啦灌进来。
接着,和门外端着盆经过的老板娘对了个正着。
老板娘错愕地看着他。
“……”
操。
时恬略觉尴尬,勉强笑了笑就要往回走,没想到背后闻之鸷过来,拦腰扛他上肩,转身往里屋走。
接着,Alpha像个冷酷无情的丈夫,补了句:“再跑,给你关起来。”
“……”
老板娘的神色变得十分复杂。
不过在她的视线里,Alpha扛Omega时特意曲了下肩膀以免骨骼顶着他腹部,细节已经表现出了极大的关心。
完全不像打架。
所以,老板娘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这俩玩情趣呢。
老板娘扭头走了,顺便带上门。
时恬被闻之鸷丢到了床上。
床挺软和,冬天铺着厚重柔软的棉絮,趴上去了也不疼。不过时恬回头看见闻之鸷开始解衣服的扣子,指骨跃动,眉眼微蒙着阴影,落下的视线充满了晦暗和玩味。
时恬趴着,有点儿紧张:“……”
一个男人在自己面前脱衣服,态度摆明了想上自己这种感觉……真的,很刺激。
时恬没忍住:“你干嘛?”
闻之鸷回答言简意赅:“打老婆。”
“……”时恬默了默,“打老婆还要脱衣服嘛?”
“当然,”闻之鸷,“打老婆还要脱裤子。”
时恬说不出话了。
第二天,时恬搭着闻之鸷的胳膊出宾馆时,走路有点儿奇怪。老板娘看了他俩一眼,简直想笑。
时恬有些不好意思,看闻之鸷结账,自己赶紧两三步溜了。
小镇上挺了辆豪车,时恬捂着手看了几秒,里面走出类似保镖的人。
看见闻之鸷,说:“车来了。”
“回去了?”
“对,先上车,不远的机场有专机接送。”
时恬才想起来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出来的?早说,我也不来找你了。”
“期末,你刚考完那天。”上了车,闻之鸷说。
“嗯?”时恬惊讶,“我刚考完,就买机票过来了。”
“过来找我?”闻之鸷笑了下,“对,我也想在你刚考完就回来见你,不过被你抢先了一步。”
时恬机票买得莽,莽完已经在飞机上,闻之鸷才看见他发的消息,所以暂时没走,在这边等着他。
时恬懂了,拍拍双腿:“白跑一趟。”
闻之鸷侧目:“后悔来找我?”
“……”时恬没说话,虽然表现的像是极其后悔,但心里并不是。
闻之鸷转过去,嗤了声:“你就气我吧。”
时恬没忍住,唇角牵出了笑意,眼睛弯弯的。
回到南域是下午,先吃了个顿饭,接下来的时间逛了会儿街。中午的饭没吃,所以在市中心吃了饭。
刚吃完,时恬发现餐盒里没纸巾了,刚转身那一瞬间,看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闻之鸷走近问:“吃好了吗?”
“嗯。”时恬捂住了他的嘴。
餐厅门口,顾澈穿了件羊绒大衣,将身材剪裁得体,腰线收拢的清瘦又秀致。旁边站着身材高挑的男人,结账之后低头跟顾澈说了什么,随后抬手整理他鲜红的围巾。
顾澈特别不显年龄,说他有个18岁的儿子估计听见的人能直接喷一脸。
像个20多岁被宠坏的Omega,被楼延整理围巾也没说什么,随后并肩走了出去。
“咔!”
时恬手里的可乐罐,直接捏瘪了。
“……”
闻之鸷瞥了眼,说:“你小爸的男朋友,就是他?”
“是不是男朋友还没数。”时恬出来,眉眼下垂,看起来烦躁的很,频频望向顾澈与楼延离开的方向。
“很担心?”
时恬点头,随后,不管不顾地拉着闻之鸷出了餐厅,隔着好几十米的距离,打量着前方并肩而行的身影。
说到底中年人谈恋爱还是比年轻人含蓄,两个人只是一起走着,不时说什么,很少有亲亲热热的举动。
距离感掌握的很好。
“打算跟到什么时候?”闻之鸷问。
时恬没吭声,从看见他俩在一起就不快乐,但眼睛又直勾勾盯着。
再被闻之鸷拽了下,时恬才开口:“你知道吧,这个男的,就很烦!”
“嗯。”
“我就看他不顺眼,之前让司机送孩子来学钢琴,从见过我爸后就每天变着法子自己亲自送。我爸上课,他就在窗外站着看,你说是不是很肉麻?”
闻之鸷没说话。
“还老给我爸送礼物,我觉得我爸就是不好拒绝才不得不跟他去吃饭,让他诡计得逞。”
“隔三差五邀请我爸去看什么音乐会,你说,是不是居心叵测?”
反正,时恬感觉自己说的很有道理,看他哪儿都不爽。
闻之鸷听完,安静了会儿,抓紧时恬的手:“再看看。”
继续跟在他俩后面。
到一处人流比较拥挤的地方,老是有小孩儿将他俩冲撞得分散开,楼延总时不时停下,等一等顾澈。
到更热闹的地方,楼延手动了下,伸向顾澈。
摆明了邀请,想和他牵手。
顾澈看了两秒,没动,还在犹豫的时候,被楼延轻轻握住了。
“!!!!”
时恬深呼吸了一口,恨不得挠墙!
太气人了!
他记得小爸的手被热水烫过,因此异常脆弱,十指细长骨节分明,但缀满了破皮和伤痕,一到冬天就需要戴手套。
楼延握住他手,顾澈缩了下手指,但没有挣开。
两个人牵着,继续沿着街道走,大概是去电影院的方向。
不过等时恬过去时却没看见人影了。热闹的商业街,电影院在地下负一层,被一道从上而下的铁制旋转楼梯遮住了大部分视线。
“人呢?”时恬刚转过去,突然怔住了。
人多,喧杂,走动的人潮后,两道身影安静地靠在一起。
被楼底遮住所以时恬刚才没看见,那个地方稍微隐秘点儿,楼延穿的漆黑呢子大衣将他背影裁剪得颀长高挑,像个欧洲古典绅士,正偏头轻轻吻顾澈的唇。
顾澈半垂着眼帘,长睫微颤,没动。
楼延浅尝辄止地吻他,动作非常温和,吻了唇,又吻他泛红的眼角。
时恬看了一眼飞快地走开了。
闻之鸷走近,还什么都没看见,被他拉到了稍远的地方。
刚才气势汹汹的少年现在好像受了刺激,气焰萎靡了不少,有点儿走神。
时恬还没见过顾澈露出那种表情。
虽然顾澈一直很温和,但总显得清淡,像再也不会被任何烦恼扰心。但刚才在楼延的亲吻中,却荏弱得像一朵被风雨吹打的花,微微瑟缩,却又坚持地挺起花枝和茎秆。
在风雨里,依然娇妍,热烈,绽放。
时恬不知道该说什么,坐上路边的长椅,拽了下厚重的衣服。
闻之鸷从背后走近:“他俩进了电影院。”
时恬没精打采“哦”了声。
“你想找他说什么?”
时恬没整理好心情,摇头:“不知道。”
闻之鸷也坐下,点了根烟,指尖搭着长椅弹了下。
他不太清楚时恬的家务事,当然也无法插嘴。
时恬手把着膝盖,下定了决心,用力说:“我要跟我爸谈谈。”
“嗯?”
“我不喜欢这个男的,我不想他找新男朋友。”时恬说完,感觉心里堵的东西顿时顺畅了,手揣进兜里。
闻之鸷起身:“要不要去电影院里等,外面冷。”
时恬摇头:“我不去。”
问他为什么,就说不去。
闻之鸷垂着眼皮看了会儿,也没多问。虽然经验少,但他理解时恬强烈的抵触心理,毕竟是跟小爸相依为命生活了这么长时间的人,会对另一方的闯入异常敏感。
坐着,上午坐飞机累了,时恬设了闹钟,搭着闻之鸷肩膀睡了会儿。
等到最近一场电影放完,时恬被闹钟惊醒:“他们出来了?”
闻之鸷:“也许?”
时恬转头,看见楼延跟顾澈的身影从电梯口出来。
本来鼓起勇气想上前,时恬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
闻之鸷起身:“怎么了?”
时恬紧张的舔了舔唇:“你说我就这么冲上去会不会不太好?”
闻之鸷:“嗯?”
“会不会显得像我在质问他,跟踪他,我爸会不会生气?”时恬面露犹豫。
闻之鸷顿了两秒,说:“或许私底下聊更好。”
时恬转了转眸子,点头:“对,可能会让我爸难堪。”
聊到这儿,似乎彼此都没什么话说了,时恬也没心情再逛街。
闻之鸷说:“我先送你回去。”
时恬点头:“好。”
时恬到家那会儿,顾澈还没到,等到临近傍晚顾澈才回家。
时恬正准备煮饭了,看见他:“爸,我回来了。”
顾澈脱掉鞋子:“没在小夏家玩儿了。”
“该回家了,”时恬有点儿心虚,说,“所以我先回来了。”
顾澈似乎并没意识到他话里的底气不足,心情不错,给围巾摘下去,接着脱掉了羊绒大衣。
时恬找不到怎么开口,拿起手机:“爸,那个期末成绩好像要出来了,罗老师有没有找你聊我啊。”
顾澈回头:“没有哦。”
“肯定有,你骗我。”时恬说完,跟小孩儿似的,从他衣兜里摸出了顾澈的手机。
顾澈几乎没有隐私,时恬很清楚他的手机密码,开锁后点开了微信,随后喊:“爸,这个楼延好过分!”
顾澈走近:“怎么了?”
“他为什么喊你小宝贝啊!”时恬虽然猜到顾澈跟楼延的聊天记录可能会有点儿暧昧,但没想到刚打开,就看见楼延对顾澈的称呼。
这也……太气人了啊。
时恬脸涨得微红,抓着手机,顾澈倒是莫名笑了。他笑起来很好看,眼角微弯,唇瓣抿出柔和的弧度,眼睛微亮。
“怎么不能喊小宝贝啊?”顾澈揉揉时恬的头发,“你可以当别人的小宝贝,爸爸也可以当别人的小宝贝。”
或许是他手心的温度过于温暖,这段时间,时恬挤压的情绪都爆发出来了,声音哽咽:“不行,你只能是我的……”
顾澈揉揉他的眼角,对付时恬的小脾气他太清楚了,柔声说:“爸爸早想和你聊聊。”
时恬冒出了鼻涕:“我不听。”
“……”顾澈再摸摸他头发,“你乖乖的。”
时恬摇头:“我不听。”
接着,顾澈还没说下一句话,时恬疯狂:“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顾澈安静了会儿。
时恬是个很乖的小孩儿,从小到大很少让他操心,又特别黏人,到分化期后才不钻他被子睡觉,每次顾澈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如果不是有这种乖乖小孩儿的依赖,顾澈觉得自己可能很难支撑着活下来。
很累的时候,看见时恬奶唧唧跟在背后叫爸爸,突然感觉生活还有盼头。
顾澈说:“你很讨厌他吗?”
时恬点头,又摇头,接着又点头。
顾澈莫名笑了:“那我就不跟他在一起了。”
听他说完,时恬总算放心了,但莫名又觉得很不对劲:“你真的不跟他在一起了?”
顾澈点头:“嗯。”
他回答的很轻松,时恬怔了一秒:“你不喜欢他吗?”
顾澈说:“没有人比你重要。”
平平淡淡的两句,时恬却很清楚他说话的分量,突然有点儿说不出的难受。不让小爸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立刻同意,但自己却不听话还跟闻之鸷谈恋爱。
时恬愣了几秒钟,别扭说:“那你,怎么拒绝他?”
顾澈:“就说不合适吧。”
“他不会难受吗?”
“没办法。”顾澈又笑了一下,他抿着唇,眉眼折了一泊清凉的弧度,依然是很温和的表情。
他总是风轻云淡,时恬却讷讷的,问:“你不难受吗?”
顾澈抿唇:“很快就过去了。”
他回头,打开了冰箱:“晚上吃什么?冰箱里还有很多菜。”
也许是他经常说“很快就过去了”这句话,时恬心口刺了一下,抬起视线,顾澈已经没事人似的开始准备晚饭了,就好像生命中没短暂出现过那个让他变得脆弱,却同时异常坚强的男性。
时恬不太清楚楼延和他的关系进行到了什么地步,他就记得,楼延喜欢看他弹钢琴,经常站在窗外,一下课就去找他说话,可能志气相投,还花了好大的功夫找了以前的一只录音带。
那是顾澈17岁在剧院弹奏的曲子。
但楼延并不知道顾澈是那个少年,只是莫名喜欢跟顾澈描绘那个少年的美。
现在,有几个人认得现在的顾澈,又愿意陪着他?
时恬抓紧了沙发,起身去厨房帮忙,在他背后转了一圈儿后,紧张问:“爸,你会不会恨我,不让你和他在一起。”
顾澈摇头:“不会。”
对于他的生命来说,时恬在圈内,楼延在圈外,偶尔他会想走出去,像在窗内看着窗外明媚的风景,但如果没机会的话他就会老老实实的待在圈内,作为一生的宿命。
厨房里很安静。
时恬紧巴巴地跟着走了好几步,顾澈切菜,点火,放油,上菜。
一切都很正常。
只不过吃饭的时候,时恬发现土豆丝炒融化了,黏在一起。
顾澈吃了两筷,莫名笑了:“这炒的什么?”像是责怪自己。
时恬知道他炒菜手艺好,大概有好多年,都没吃过炒成这样的菜。
这道菜,才是顾澈平淡和从容里,唯一泄露的心绪。
时恬攥了攥手指,低头扒拉这几筷子,想想又放下手。
“爸,你跟他谈吧。”
顾澈抬头:“嗯?”
时恬声音闷闷的:“你跟他谈吧,对不起,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顾澈惊讶了一瞬,随后,又笑了。
他揉了下时恬柔软的头发,说:“恬恬长大了。”
时恬有点儿害羞:“别这么说,我早就长大了。”
顾澈顿了顿,随后又笑:“是,是我忽略了,我们恬恬一直在长大。”
作者有话要说:闻:当然,到婚龄了。
第89章 爷又茶又狗
顾澈睡了之后,整间房子安静下来。
刚才出于惭愧和后悔,时恬答应了小爸跟别的人谈恋爱,但现在心里却很空虚。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时恬觉得自己还需要时间适应。
时恬翻出以前跟顾澈的照片放在膝盖上翻,有点儿记不清过去的事,就记得自己小时候,院里的阿姨都想抱自己,软糯糯的一团,还白嫩,其他人抱着不肯撒手。
顾澈就在旁边笑着看。
都说,自己跟他长的像。
时恬让其他人抱烦了,张开双臂送命似的往顾澈怀里扑,被他抱着,鼻尖拂过小爸刚洗完头发的洗发水的清香。
这就是记忆的一种味道。
时恬漫无目的躺了会儿,吸了吸鼻子,拿起手机给闻之鸷发短信。
时恬:【我同意我爸找其他人了。】
另一边,闻之鸷刚吃完晚饭。
舟车劳顿,应慕怀放下刀叉说:“你回房,早点休息。”
闻之鸷应了声,上楼回卧室打开手机才看见时恬发的这条短信。
打回去,时恬很快接通。
隔着距离,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不过时恬半晌没说话。
安静中,闻之鸷看到消息明白了时恬的感受,也没说话,跟他一起渡过短暂的沉默。
时恬搭着脑袋,给双腿支着蜷缩在一起,抱着膝盖。耳边呼吸躁烈,跟闻之鸷讨论这些话题没有用,这逼哪儿像会哄人的?
不出意料闻之鸷没说话,不清楚怎么安慰他。
半晌,窗户外街道的鸣笛声落下后,时恬听见了他压低的声音,“要不要,见个面?”
“啊?”时恬看了下窗外,“现在深夜了。”
“不想出来?”
闻之鸷只是随口一问,话里却仿佛有种特殊的魔力。
时恬呆了几秒,磕巴问:“出来,干什么?”
“带你玩儿,放松一下。”
时恬跑到窗户边看了看,万籁俱寂,其实以前也半夜跑出去玩儿过。他咽了咽口水:“能吃东西吗?”
闻之鸷点头:“也行。”
“等我五分钟。”光在家待着生闷气没意思,时恬丢了手机开拉开衣柜翻衣服,准备打车出去找他。
刚翻出件厚重的羽绒服,穿上,就听见了手机扬声器里闻之鸷略低的声音。
“等我十五分钟。”
时恬:“?”
“我到楼下接你。”闻之鸷说。
时恬这下愣住了,拎着羽绒服傻了眼,随后换好衣服乖乖坐着等他。
刚剥了两个橘子,手机消息响了。
闻之鸷:【下来。】
时恬出去前专门看了看顾澈的房间,他作息很规律,这个时候应该睡着了。
时恬抓紧手指,飞快开门出去。
去的店还是时恬之前最喜欢的烧烤大排档,烟熏火燎的烧烤架,略为暗沉的天花板,空气中漂浮的烧烤味道却勾人心弦。
进去,时恬拍了拍老板娘的肩膀,她回头:“诶呦,恬恬来了?”
“来了来了,我又来了。”
“进去坐,进去坐。”
老板娘招呼完,回头看见了站店门口的闻之鸷。高高瘦瘦的Alpha穿身宽松的拼接外套,挺厚的,戴了棒球帽不太看得清脸,却总体给人个非常帅气炫酷又阴沉的印象。
老板娘惊讶道:“恬恬,又带男同学来了?”
时恬应了声:“诶,来了。”
老板娘啥都好,就是不认识人,看了闻之鸷半晌说:“恬恬,上次那个男同学没跟你一起来啊?”
“……”
时恬插了块西瓜,嚼着腮帮子鼓鼓的,回头:“啥?”
“就上次你带来那个,长特别帅,婷婷还念叨了好久……”
时恬噎着。
那他妈不就是闻之鸷吗?
不过,闻之鸷眼神开始不对劲,意味深长瞥了时恬一眼。
时恬咽下西瓜:“阿姨,我上次带来吃饭那个男同学,就是他。”
“是他吗?”阿姨转向闻之鸷,挺不好意思,“对不起啊,我记性不好,恬恬又有这么段时间没来了,嗐。”
“没事。”闻之鸷简单道。
老板娘回头给烧烤翻了个面儿,就听见旁边的Alpha用一种平淡的语气开口。
“记错了,也正常。”
时恬:“?”
闻之鸷:“反正,我也只是他众多男同学中的一个而已。”
闻之鸷脸上没什么情绪,眉眼几分漠然,很难想象这么顶的A会说出这么酸的话。
时恬:“……”
而且他话里的意思相当于,我这么帅,这么A,这么万里挑一,还不是游进了这小绿茶的鱼塘?
“……”
时恬感觉他戏真不少。
闻之鸷表演完毕,掠低了眼帘看时恬。
时恬抬手做出“我警告你不要给自己加戏”的手势,似乎想跟他打架,揎拳舞袖的,很有挑衅意味。
闻之鸷唇角弯了点儿弧度,就差笑了。
行,牛逼,勾引人不说,还他妈挺凶的。
那边阿姨听了闻之鸷这几句话,俨然把闻之鸷当成了什么绝世小纯A,说:“哎呀,谁年轻时候没遇到过几个渣男呢?恬恬现在还小,不能明辨是非,你也可以教教他,怎么去辨别一个好男人……”
时恬听她这意思,敢情,自己成渣O了呗?
时恬憋了口气,没说话,去楼上等去了。
刚上菜那会儿,老板娘的闺女婷婷刚写完作业出来,有一段时间没看见时恬了,特别开心跑来。
“哥,你最近忙啊,烧烤都不来吃了。”
时恬揉揉她头发:“明年高考了,学业繁重。”
“我妈说你学习特别好,以后你能不能教教我?”婷婷刚说完,偏头,就看见了从楼梯过来的闻之鸷。
她眼睛一亮,压低声:“你俩在一起了吗?”
“……”
想到刚才的事时恬有点儿没顺过气,露出迷茫的神色:“没有啊。”
“啊?”
闻之鸷走近时,就听见这小女孩用一种很惊悚的语气说:“你俩没在一起啊?”
时恬答应后,转头,无辜地看闻之鸷:“她们好像误会了什么。”
“……”
闻之鸷顿了两秒,没什么情绪说,“嗯,我在追他。”
婷婷面露兴奋。
时恬似乎更茫然了,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你在追我啊?你不是有男朋友吗?”
闻之鸷眼皮跳了一下。
婷婷神色变得复杂起来,心说这瓜……刺激。
时恬拉开椅子坐下,继续演:“我记得你男朋友还挺好的,你为什么要干这种事?”
短暂的沉默,似乎某种无形的僵持。
闻之鸷舔了舔唇,垂眸说话:“他很好吗?”
时恬:“不好吗?”
“很普通,”闻之鸷声音散漫,“长得一般,脾气不好,起床还要哄。”
“……”
时恬噎了一秒钟,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开口:“他,长得一般?”
闻之鸷低眉,作势打量他两秒,语焉玩味:“比你,还差点儿意思。”
时恬:“……”
时恬本来只想回敬他刚才的茶言茶语,没想到自己反被噎的说不出话,懵了半晌,才说:“你既然有男朋友了,为什么还来追我?”
闻之鸷无语的间隙,婷婷看了半天,冷不丁冒出句话。
“骗炮?”
“……”
现在的小孩儿是不是什么都懂?!
时恬转向她,没想到,耳边闻之鸷居然附和了她的话:“对,骗炮。”
附和完,还若无其事补充:“已经成功好几次了。”
“…………”
这下时恬简直羞耻到脚趾骨折,抬手捂住他嘴,着急了:“当着小孩儿的面,什么都说?”
婷婷表现比他俩淡定,抬了抬手:“这个词是老师教的,让我们保护好自己,跟他没有关系。恬恬哥,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说完,婷婷用一种唾弃的眼神瞥了眼闻之鸷,哼声后去了房间写作业。
……留下俩大男孩互相沉默。
时恬待了会儿,想到总归是闻之鸷的名声被自己污蔑了,没忍住,开始弯着嘴角笑。
他笑的很开心,略微有点儿小得意,看得闻之鸷磨了磨牙,好不容易才挤出字眼。
“时恬恬,感谢你百忙之中前来茶我。”
“不客气不客气,这是小绿茶该做的。”
时恬眼睛亮亮的,唇抿成一线。
又开心,又骄傲。
这幅莫名可爱的嘚瑟表情,简直在闻之鸷萌点上蹦迪。
不过,闻之鸷倒是很快冷静了下来,顿了顿,话里意有所指:“你很喜欢这种背德的感觉?”
时恬:“……”
“是不是就爱跟有男朋友的Alpha在一起?”
时恬默了默,承认自己错了:“闻哥,我不该编排你。”
“没事儿,”闻之鸷揉了揉他头发,“我可以瞒着那个小废物,和你在一起。”
“……”
*
这顿饭吃的味同嚼蜡。
时恬发现闻之鸷平时挺冷酷的,但兴趣来了,还有点儿讲冷笑话的潜质。
两个人就这么又狗又茶互相攻击了半个小时,饭都没心思吃,等真正吃完已经到了很晚的时候。
闻之鸷起身:“走,开房。”
时恬现在心情不错,刚被他逗的肚子都笑痛,听见这句话短暂的打了个咯噔。
“……”
闻之鸷偏头,时恬紧张地舔了舔唇,说:“要去开房吗?”
“不睡觉?”
“我,我可以回自己家。”
闻之鸷脸上没什么情绪,眼皮掠起:“不如来我家?”
时恬:“?”
“既然要追求刺激——”
“!!????”
怔了两秒,没忍住,时恬直接拍着桌子开始笑:“哈哈哈哈闻哥,你的小废物男朋友在家吗?”
“对,他在家。”
闻之鸷完全不像开玩笑,手臂搭着刚才脱下的厚外套,眉眼被暗色涂抹了层阴影,声音低哑,好像什么勾引人心的恶魔。
“要不要,来我家,背着他玩玩儿?”
其实刚出来找闻之鸷时时恬心情并不能算很好,但现在笑的像个憨憨,加上还喝了啤酒,脑子里晕乎乎空荡荡的,全是闻之鸷说的话和玩笑。
时恬起身,扑到他怀里:“那我就去你家了。”
闻之鸷揉揉他头发,咬着耳垂,轻轻吹了口气。
“放心,保证不被我家小废物看见。”
第90章 爷泪目
闻之鸷的话说得太过认真,时恬某一瞬间产生了奇怪的想法。
马萨卡,这就叫……我绿我自己?!
时恬和闻之鸷一块儿出了烧烤店。三更半夜,别墅区一片寂静,只有潮湿的路灯光昏黄的投落到整片柏油大路。
闻家有宵禁,这会儿大门口灯光全黯,保安都去休息了。
东面靠街道是一堵大墙壁,缀满绿油油的爬山虎,垂落了大多绽放的蔷薇。时恬踩着闻之鸷的肩膀,往上翻,抓着墙壁低声问:“闻哥……”
闻之鸷抓着他脚踝,往上送。
“嗯?”
时恬声音难掩兴奋:“好刺激啊!”
“……”
时恬边说,边往里翻,但他确实有点儿废,蹬了半天,才勉勉强强骑到墙上去。
“终于上来了。”时恬松了口气。
闻之鸷抓着瓦楞二话不说往里翻,动作特别快,顷刻之间跳到了墙壁之内。
他的Omega骑在墙头,尖尖的小白脸被沉甸甸坠下的蔷薇花遮掩,语气兴奋:“闻哥,你说我们会不会被抓起来?”
“……”闻之鸷慢慢磨了磨牙,耐着性子,“下来。”
时恬说:“好高呀。”
“……”
“我可最怕高了。”
闻之鸷舔了下唇:“又开始茶了?”
“……”时恬沉默了两秒,慢悠悠翻身,“我下来了。”
他笔直的腿开始晃来晃去寻找落脚点,不过内壁更加光滑,找不到后又开始期期艾艾喊“闻哥”。
闻之鸷扣住他腿,往下扯,随后在他下跌时拦腰给人抱进了怀里。
气息靠近了不少,时恬穿的很厚,像个大玩具似的被他抱在怀里,眼睫筛落一层微颤的明亮的光,能看见少年星辰般的眼眸。
时恬喝了点儿酒,心态很飘,被闻之鸷亲密抱着戏瘾又来了:“被你老婆看见可怎么办呀?”
“……”闻之鸷没应声,放下他,牵着往楼上走。
“你喜欢我还是喜欢你老婆?”时恬问。
“……”
“我在问你呢。”时恬不满地重复。
顿了两秒,闻之鸷迫不得已转向他,眼底情绪压紧,字吐的干净清晰。
“我家小废物,还有你这个小绿茶,我都喜欢。”
“……”
时恬眨了眨眼睛,似乎反应了一会儿,才说话:“你的心,是不是碎成了很多片。”
楼下到闻之鸷卧室很近,一路,闻之鸷就听见时恬嘴里叭叭叭的:“每一片,都爱上了不同的人?”
进房间那一瞬间,时恬被摁在了门上。
Alpha肢体动作力道强势,压得他手脚几无还手之力,被重重地吻住了唇。
像撕咬,也像回甘,时恬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半晌,等被闻之鸷放开才小心翼翼地说:“我们是不是该小声一点儿?”
“……”
闻之鸷眸子转了转。
随后,没忍住叹了声气。
揉揉时恬的头发,说:“先不玩了。”
不玩了?
时恬哦了声,踢开鞋子到闻之鸷床上躺下。感觉今晚的经历跟做梦似的,刚说心里空荡荡就察觉到了沉甸甸的分量。
喂养的那只猫趴上了胸口,蜷起尾巴缩成一团。它在闻之鸷家里过的很快乐,现在谁也不怕,到处乱爬,是个人都敢往他脑袋上盘,闻家没一个人敢吼它半句。
时恬摸了摸猫,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
时恬拔出脑袋,听到应慕怀的声音。
“你刚才出门了?”
闻之鸷外套脱到一半,瞟了眼瞬间紧张起来的时恬,拎起被子给他当头盖住。
被被子扑了一脸,时恬心说这有用吗???
不过死马当活马医,时恬闷着也没动,听见开门声后闻之鸷应答:“对,出去了。”
应慕怀穿件睡衣,应该是起夜听到了声音,随意扫了眼闻之鸷房内。
——床上鼓了个包。
应慕怀转向闻之鸷,恍若精密仪器的眼神落在他脸上。
闻之鸷不为所动,简单说:“猫。”
应慕怀:“……”
随即,鼓鼓囊囊的被子底下响起猫咪钻来钻去的喵喵声,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猫不可能有这么大的体积。
应慕怀再瞥了眼,灰色的软被底下,露出了咖啡色绣着字母A的棉质短袜。
“……”
闻之鸷顺着他的目光,看见后,也安静了一秒。
操了。
仿佛短暂的僵持,不过闻之鸷更加若无其事,用他父子俩才能看懂的唇语说——你什么都没看见。
应慕怀喉头滚了滚,没说话,转身走了。
时恬听见了关门的声音。
“我爸去睡觉了。”闻之鸷掀开被子。
时恬紧张地问:“他没发现我吧?”
静了两秒,闻之鸷说:“没有。”
时恬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确认不像骗人后松了口气:“刚才吓死我了,好怕被你爸发现,以为我是大半夜睡你床上那种不检点的O。”
闻之鸷眼皮动了动:“那下次换我半夜去你床上。”
时恬:“?”
“骂名,我来承担。”闻之鸷接着脱外套。
时恬无语了半晌,说:“感觉不管骂你还是骂我,都不太好。”
“嗯,有一个十全十美的方法。”闻之鸷脱完了,眼神掠低,重新看见时恬穿着咖啡色袜子的脚。
蜷在被子里,挺秀气的,似乎还瘦。
闻之鸷收回目光,接着开口:“赶紧结婚,就没有这种担心。”
“……”
*
这一觉睡的特别熟。
时恬起床了还困,半垂着眼皮去卫生间刷牙洗脸,出来,看到了门口高挑挺拔的Alpha。
应慕怀穿件黑色西装,外套了呢子大衣,袖口和纽扣整理得严丝合缝,有种冰冷但精美的整理感。
他动了下唇:“早。”
时恬下意识说:“叔叔早。”
说完,时恬心里“卧草!”了一声,困意惊醒,加上万般错愕,一瞬间尴尬到无以复加。
大清早就去卫生间刷个牙的功夫,刚才好像是听见有人敲门,还看见闻之鸷给自己瞟了眼,确定自己穿的整整齐齐就把门给开了。
时恬根本没想到是应慕怀!
不过,应慕怀并没表现出什么惊讶,继续跟闻之鸷说话:“我和你父亲先回军区,忙完,大概过年那几天再回来。”
闻之鸷靠着门,点了点头,没太多的情绪:“爸爸早点回来。”
应慕怀说:“每周打两次电话,做一次测试,结果发给我。”
闻之鸷应了声。
“按时吃药。”
闻之鸷又应了声。
应慕怀转身离开,时恬八爪鱼似的刨了下闻之鸷的胳膊,可怜兮兮说:“你爸怎么来了啊?都不告诉我。”
“他们早上回军区,过来打个招呼,”闻之鸷安慰他,“没事儿。”
“什么没事儿啊?”时恬小声抱怨,“你爸跟我爸上次吵了架,我感觉他都不太喜欢我,我看见他就害怕。”
刚说完,门外响起一声咳嗽。
闻堰高挺的身影晃了过来,刚才的话他都听见了,但若无其事:“儿子,我和你爸先走了,过来跟你说两句。”
闻之鸷扯了下唇,跟对待应慕怀的态度截然不同,肉眼可见的没耐心。
闻堰气笑了:“就这么对你爹?”
闻之鸷低眉:“是不是爸拿枪指着你脖子让你来跟我告别的?”
“……”闻堰一脸被戳中了心事的尴尬,舔了舔唇,随后笑了,“怎么会,我主动来的。”
“有事?”闻之鸷问。
“没事儿,就说两句。”这两句大概也说完了,他穿着身休闲的黑色T恤,工装长裤,衣服底下蕴含着难以言说的爆发力,叼着烟思索半晌后,在兜里掏弄了半晌。
时恬看着他,在以为他要掏出把枪或者定时炸弹时,看见了两封红包。
闻堰递时恬手里:“接着,我和他爸的。”
时恬懵了:“啊?”
闻堰一把给红包塞他手里:“拿着,第一次来我们家,见面礼。”
闻之鸷他爹性格直硬,又在队伍里染了一身对付地痞流氓的流里流气,说不出几句话就挥挥手,转身走了。
时恬捏着两封沉甸甸的红包,怔怔的,看向闻之鸷。
“给你的,”闻之鸷说,“收着吧。”
时恬拆开,东西还不少。没有现金,全是支票,地契,合同甚至一张金光闪闪的政府证书,上面赋予了配备亲卫队的高级特权。
支票上全是0,地契是一片海域外加大陆架附近的岛屿,甚至配备了军队。
时恬拎着这几张说不清重量的东西,再往里翻是一张闻之鸷幼年时期的照片。
那是闻之鸷第一次出席闻家事务,记得当时全国报纸都在报导。而时恬跟顾澈还流落在外,顾澈跟小孩儿上钢琴课,时恬拿着牛奶,在小院一台电视机看见了小宗主。
闻之鸷面向摄像头被应慕怀抱在怀里,眉眼无不精致可爱,神色却有点儿厌烦和茫然,耳侧已烙上了刺青。
时恬边看节目边巴滋巴滋喝牛奶,看完电视,也丢了牛奶盒,跑到院里找其他小朋友玩去了。
那么遥远的距离,谁能想到以后十几年,他会跟闻之鸷靠的这么近呢?
时恬分出照片,给其他东西装回红包递还闻之鸷:“这些东西我先不要吧。”
“为什么不要?”
时恬看了看他,紧张地说:“等某天我爸给你发红包了,我再要。”
“……?”
“不然说不定以后,”时恬小声说,“还得还回去。”
闻之鸷取了根烟,就叼着,也没点。
半晌,似乎也没想到什么办法,说:“不然,你再去阻挠一下你爸。”
时恬抬头:“啊?”
“后悔了,”闻之鸷指骨磨着烟,垂眸时头发往下垂了几缕,没什么感情说,“应该以牙还牙。”
“……”时恬翻了个白眼,莫名,又觉得想笑。
到楼下刚准备吃饭,门外突然“哐当当”响了几声,接着龇牙咧嘴冲进来一条人影。那人影奔跑的速度之快,仿佛一阵黑旋风,顷刻之间越过时恬爬上了闻之鸷的身。
“闻哥!哎哟!好久不见来啵一个,么么么么么么么!”
我操?
时恬侧目,就看见湛明挂闻之鸷身上,一条腿搭着他腰,简直像个刚放学找见爹的孩子,抱得十分紧,同时涕泗横流。
闻之鸷垂下视线,咬了咬牙,估计是这几个月没见面发了难得的慈悲心,顺手给他抱了一把。
时恬眼角跳了下。
难怪闻之鸷平时抱人这么熟练呢?
敢情就抱兄弟这么抱过来的?
你们Alpha之间,都这么gay的吗?
湛明黏人的厉害,闻之鸷仅有的耐心耗尽,声音压抑:“够了,收。”
湛明兴奋得快蹦起八丈高,刚下去,那边顾焱也冲上来一个鲤鱼打挺撞他怀里。
“砰——”
像他妈个重型坦克,直接给闻之鸷撞退了两步。
闻之鸷微不可查地磨了磨牙,勉强伸手给顾焱抱住。
刚才的重型坦克瞬间变身,小鸟依人地搂着他,哭哭啼啼:“啊呜呜呜呜,闻哥,你终于出狱了!”边嚎啕,边怨妇一般捶打闻之鸷。
“……”
闻之鸷忍了两秒,没忍住:“滚。”
终于安抚完这俩儿子,湛明去推萧危的肩膀:“闻哥不在你不每天怪想的么?快去啊,抱一个抱一个。”
萧危露出点儿笑,转向闻之鸷,随即意识到自己人设崩了,皱眉恢复了冷冰冰的脸,同时一脚踹过去:“别烦。”
“哎,又傲娇了是不是?抱一下又不少块肉,咱们过命的兄弟还装什么逼?”
萧危又踹他一脚。
“……行,我闭嘴。”
总算结束了这场一塌糊涂的见面会,几个人都冷静下来了,搓了把脸。
时恬受到不少惊吓,在沙发坐下,剥了个橘子边往嘴里塞边看他们。
湛明被他这眼神看着,赶紧解释:“时大哥你放心,我们闻哥不搞AA恋,虽然他这种级别的A吧经常也有A想被他搞,但他不搞的,他就喜欢搞O。”
时恬噎住:“……哦。”
湛明坐下:“我也想搞O。”
顾焱附和:“我也想搞O。”
两个人一起叹了声气。
话题莫名偏离到了奇怪的方向,时恬就听他们围着扯淡,问防控区的生活以及闻之鸷颈部抑制环的性能和体验。
血肉中的抑制环可以通过简单CT技术照出来,闻之鸷手机里还有几张片子,被他们缠着要看抑制环的模样,刚翻出来,突然集体“哇哦~~~”了一声。
时恬还在剥水果,听起哄的声音似乎跟自己有关,转过脸。
闻之鸷手机被抢过,但坐着没动,任由他们把手机拿到时恬面前。
照片上是一枚银色的抑制环。
内侧纂刻有小字,很难想象,这么一枚浑然如冰的仪器,上面会有如此细腻的笔触。
——时恬。
闻之鸷的抑制环刻了他的名字。
时恬看着手机,怔了几秒,被起哄着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反而镇定的哦了一声。
“就‘哦’?就‘哦’?”湛明对他的反应非常不满,“怎么着也得去表扬一下你老公吧?”
时恬怔住,不自觉抖着手继续剥橘子,尾椎僵硬,仿佛被命运扼住咽喉的小兔子。
闻之鸷偏头,放松地坐在沙发里,眼底没什么情绪,远远看着他。
时恬虽然反应镇定,但耳背全红了,红的整张脸开始发烧。
橘子剥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啥,弄的满手都是汁液。
稀里糊涂的,他心里莫名有了答案,为什么当时闻之鸷能那么干脆地去佩戴抑制环。
——还在抑制环刻下他的名字。
……
湛明他们凑一块儿聊游戏的间隙,闻之鸷过来挨着他坐下,沙发往下沉了沉。
时恬看看他,手还握着橘子,被他抓握在手里。
时恬轻声喊他:“闻哥。”
“嗯?”
“我知道你佩戴抑制环有原因,比如不能再伤害其他人,但……”时恬怔了下,不知道该怎么说。
抑制环存在十几年了,或许早有这个提案,但始终没能彻底说服闻之鸷。
但前段时间他同意了。
那么彻底说服他的,到底是什么?
时恬手腕被闻之鸷轻轻抓住,握在掌中,新鲜的汁液让手指有点儿黏腻。
“基因里的缺陷,让我对保护其他人没有太大责任心,”闻之鸷眼底情绪加重,给他手指放到唇边,探出舌尖舔了下果汁。
舌尖微勾。
动作暧昧。
时恬一时没反应过来推拒,转头看着他的眼睛。
闻之鸷嗓音低沉,不是多情的声线,却难得如此有温度。
“我当时唯一想到的,就是不能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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