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百零一章


    柳善善:“……”


    回头看了一眼被自己修得七扭八歪的树根们。


    地上还落了不少被她砍下来的碎木根。


    她沉默片刻:“……路过感觉有些丑,没忍住。”


    四师兄听完,比她沉默得更久。


    “此处魔气弥漫,嘉远城中前些日子不少失踪的城民便是被困于这儿,受困于此的人们多会失去意识,丧失理智,我当你也是受了魔念影响。”


    柳善善悟了。


    心内不由悲伤。


    她连忙摇摇头,表示她纯粹就是……“路见不美,拔刀相助。”


    也不知他信了没。


    反正便见他轻点了下头,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莫名唇角向上扬了扬。


    “早该知师妹性情顽劣,是我多虑了。”说着,便问她为何会出现在此。


    只是,四师兄收了剑,面上的神色半点儿也不见好转。


    他转身看向她,将剑递还到她手中。


    他眉头微皱,眼眸微垂,平时装的那些和煦全部烟消云散,只剩下迫人的压力,而他身后的魔气始终汹涌着。


    这场景太过震撼,柳善善的呼吸好像也不规律了,变得跟师父一样一下重一下轻。


    她下意识出声:“师父你……”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语言是如此匮乏。


    她除了他的名字之外,竟什么也说不出口。


    下一秒她被还带着血的手狠狠抓住后领,紧接着是一阵风呼啸而过,视线再次清晰时她人已经进到屋里。


    她懵了懵,随后瞧见了充斥在屋里几乎浓稠的魔气,魔气的来源是半跪在地上的人。


    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有血液一点点滴落在地上逐渐汇聚成一滩。


    她下意识倾身靠近,伸出手将要碰到人时又倏而停滞。


    她放低声音:“你还好吗?”


    师父没回应,只扔了一染血的黄皮纸出来,随后又扔了几枚灵石。


    柳善善借过黄皮纸,被血液晕染的纸上画着一繁复阵法,一般阵法旁都会附加许多说明,可这阵法只有一行。


    可封魔气,保理智。


    一看就很重要。


    柳善善有点紧张:“我我我,这个阵法是不是很急?我之前都没看过万一这次没成功怎么办?”


    半跪着的人微微抬头,在漆黑的魔气中她隐约看见了一双浅灰色的眼眸。


    她心口又是一跳。


    紧接着她听见师父已经喑哑的声音:“再有一时辰便会有人来查看,我的魔气封锁了这里,你出不去,你若是没成功,我们便一起死。”


    柳善善:……


    好家伙,直接威胁。


    她没再啰嗦,开始琢磨阵法。


    这个阵法实在复杂,时间又紧迫,柳善善看得满头大汗。


    她一边在脑中飞速思考线条的逻辑,一边拿着纸笔胡乱画着,时间悄悄流逝。


    半个时辰后她终于理清了逻辑,理清逻辑的那一刻她眼前一黑,她晃了晃头,急忙握住灵石开始补充灵力。


    她恨自己只是个炼气期。


    等灵气补足之后,她急忙开始布阵,这个阵法所需灵力之大超乎她的想象,她只能画几笔,停下恢复灵力,再继续画几笔,直到灵石都消耗殆尽她也没有画完。


    就差最后几笔了。


    她深吸一口气,抖着手去摸储物戒时,一只手覆盖了上来。


    手很凉,让她一团浆糊的大脑陡然一清,她抬头,对上了浅灰色的眼眸。


    原来她刚才没有看错。


    这双浅灰色的眼眸里是一片漠然,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比他的手还要冷。


    他说:“快。”


    下一秒源源不断的灵力顺着两人相握的手度过来,柳善善浑身一轻,随后身体的反应快过了思绪,自动补足了最后几笔。


    阵法落成,浅蓝色的灵力阵线构成的阵法缓慢融入师父的身体,几乎浓稠的魔气一点点压缩,最后融入他体内。


    而在柳善善的眼眸里,那双浅灰色的眼眸逐渐变为深黑,也逐渐有了情绪。


    只是这情绪她看不懂,于是她想要探究清晰,于是忘了移开视线,也忘了放开交握的手。


    师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的身上,又有多少秘密?


    师父也没有移开视线,他想要从这双从没出现过惧意的眼眸里看到退却。


    可是没有,一分一毫都没有。


    分明已经瞧见了他最丑恶的模样。


    这时外面陡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微风拂过,将没关紧的窗吹开,带进了半室的月华,月华照亮了屋里的人。


    一人半跪着,一人跪坐着,两人的手还紧紧握着。


    血液蜿蜒在一旁。


    “滴答。”


    雨混在风里滴落在屋内,唤回了柳善善的思绪。


    她猛地抽回手,变得飘忽的视线中出现了师父胸口上血淋淋的伤口,此时还在渗血。


    她一下回神:“天爷,你受这么重的伤怎么都不吱一声啊!你想吓死谁?”


    她急忙从储物戒中翻出干净细布按上去止血,可血液很快便将细布浸湿,她愈发急切,另一只手也按了上去。


    她赶紧抬头:“药呢?你不会连药都没有吧?”


    师父看着几乎在他怀里的人,更不解了。


    不会因为他杀人害怕,不会因为他最丑恶的模样害怕,却因为他受伤而惊慌了。


    柳善善,很奇怪。


    柳善善见人不说话,更急了:“师父!”


    师父这才轻飘飘从储物戒拿出一瓶药,柳善善赶忙单手取药,把药粉一股脑撒上去。


    药粉很有效,血渐渐止住了。


    见伤口没有再渗血,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翻着储物戒想找干净的细布给人包扎一下,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萧奎可在?”


    她的心一下提起,她抓着师父的袖子:“谁?来探查的人?怎么办?”


    师父神色平淡,他将柳善善的沾着血的外袍解开扯下:“你去。”


    柳善善:?


    她不敢置信:“我一个人去??”


    师父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意思不言而喻。


    柳善善沉默,她看着自己,脱了外袍之后确实没有哪里沾着血,确实,她去更合适。


    可也不能直接就这样去见人吧!


    她:“我难道就这样去?”


    师父指了指一旁的衣柜,又指了指衣柜旁的水盆。


    柳善善无法,只好去衣柜随意扯了件师父的外袍套上,并在一旁的水盆将沾着血的手仔仔细细洗干净。


    这时门口又传来催促的声音:“萧奎可在?”


    柳善善心一横,大步走出房门,打开了院门。


    门口是一穿着峰主服侍的男修,背着手,垂着眼眸,看着分外有威严。


    正是青峰岑峰主,柳善善曾看过他的画像。


    她行弟子礼:“见过岑峰主。”


    岑峰主见是一女修,眉头瞬间皱起来:“你是何人?缘何在萧奎院子?”


    柳善善一噎,这很尴尬,她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冥思苦想,试图找一找能符合两人目前状态的一种关系。


    找了许久也没找到。


    岑峰主看着眼前穿着萧奎衣服的女修在他的追问下愈加“羞涩”了,他顿时明白。


    “想不到他也能情窦初开。”


    柳善善:……?


    也……也行?反正她也在小师兄的死忠粉面前玷污过他们的小师兄了,干脆坐实得了。


    她顿时乖巧:“峰主找师兄何事?”


    岑峰主审视眼前的女修,乖巧的五官,在宽大外袍下显得羸弱的身姿,还有仅仅是炼气期的修为。


    他嘲讽笑开:“你知道你喜欢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知道跟他在一起,你需要负担什么吗?”


    负担?柳善善懵了懵。


    她不明所以的模样太过明显,岑峰主尽数看在眼里。


    “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也好。”


    柳善善更加懵,这人是在说什么加密语言吗?


    岑峰主没有再看柳善善,在他眼里,这几乎处于修仙界底层的人,不值得他再给予目光。


    “萧奎今日可出过院子?”


    柳善善不明所以,但她反应很快:“回峰主,师兄一整日都与我在一起。”


    说着装作害羞别过脸。


    岑峰主听言神色愈加嘲讽,他转过身:“告诉萧奎,宗主出关了,一个时辰后宗主要见他。”


    他正准备离开时,又倏而停下:“还有,他门口的阵法太弱,我帮他毁了。作为小师兄,在门口布阵法算什么回事?”


    柳善善听言看向一旁,只见原本整齐分布的阵法全部消失,灵气消散在空中,连痕迹都没有留下。


    不知为何她心里一紧。


    这像是一种警告。


    等她回神时,岑峰主已经离开。


    她顿了顿,转身关院门,回到房间内。


    师父已经从地上移到床上,身上偌大的伤口还在。


    柳善善如实转告:“青峰峰主说宗主一个时辰后要见你。”


    师父没什么表情地包扎着伤口:“我都听到了。”


    柳善善的注意力被伤口转移了过去,她一边看着师父毫不留情地用细布绕过伤口,一边面容逐渐狰狞了。


    她下意识摸着自己身上差不多的位置。


    嘶,幻痛了。


    柳善善的吸气声太明显,师父看了过去,正看到柳善善正一脸痛苦地摸着自己的胸口。


    他:?


    他需要提醒一下:“是我受伤。”


    “我知道,”柳善善继续吸气,“你不疼吗?我看着都疼。”


    师父听言包扎的动作顿了顿,他神色始终无常:“还好,伤口上有反噬,近三个月都不会愈合。”


    柳善善震惊:“什么?三个月?什么反噬这么厉害?快告诉我,我规避一下。”


    随后她便听见师父不咸不淡的回应。


    “奇峰峰主的本命阵法反噬。”


    她:……好像不必特别规避,这辈子她大概率是遇不到的。


    师父包好伤口,并准备开始脱衣服。


    柳善善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并目不转睛。


    师父放在裤子上的手逐渐僵硬。


    柳善善甚至催促:“脱呀。”


    先是看了眼这剑,说了句:“倒是柄奇剑。”


    然后道:“已经来不及了。”


    柳善善:“什么?”


    “这魔域。”他神色复杂,“地下的魔树已经成熟,仅凭普通手段,恐怕无法铲除,可若置之不理,嘉远城要不了多久便会彻底沦为魔族地盘,除非——”


    “除非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声音低低:“除非将魔种摧毁。”


    魔种——


    意思是,将小梅花摧毁?


    第 102 章   第一百零二章


    第一百零二章


    她喃喃:“不可能……”


    虽然是魔种……


    可对于嘉远城的魔气,小梅花本人是不知情并且非自愿的。


    若就这般被摧毁,对她来说,岂不是太过残忍?


    柳善善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在她的正面前,是被拦腰截断的魔树。


    它无比粗壮、庞大,恐怕需要数个成年人才能抱住。


    只是里面却是空心的。


    一眼望去只能看到模糊一片的黑色,仿佛黑洞洞的深洞,一眼望不见底,可怕,却又有着神奇的魔力,像是在吸引着人向前向前,再向前,直至坠入其中。


    对上视线后,那人从容笑开:“是你要来形峰?”


    柳善善应声:“师兄是形峰的人?”


    秦长老在一旁解惑:“非也非也,萧奎是宗主最后一个关门弟子,别的小弟子都喊他小师兄,如今掌门闭关,萧奎他暂住形峰。”


    柳善善了然,提及小师兄她就知道了,元一宗的小师兄,百年难遇的剑道天才,不过二十便已经金丹期,他身份高,年纪小,众人便唤他一声小师兄。


    如今看来,小师兄确实是小师兄,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她压下心底那隐隐的不对劲。


    秦长老拖了个椅子招呼“萧奎”坐下,重心又放在柳善善身上。


    她抓着柳善善的手苦口婆心:“柳善善呀,形峰鱼龙混杂,学什么的都有,你去形峰做什么?还是说你想走的路不同寻常?”


    柳善善的注意力也从“萧奎”身上转回,她的脑海里不断闪烁着一个锤子。


    是的!来这里的第一天她就决定,她要挥锤子!


    最好是暗红色的,比她高的,很大很酷炫的那种!


    她回道:“秦长老,我想做锤修。”


    “锤修?!”秦长老震惊,“你一个小姑娘去做什么锤修?”


    柳善善立即正了神色:“秦长老,小姑娘也可以做锤修的。”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怕你太辛苦。而且那形峰确实鱼龙混杂,”秦长老招呼“萧奎”,“你快劝劝她。”


    “萧奎”仍是笑着的:“秦长老说得没错,形峰确实鱼龙混杂,尤其是外门,学什么的都有,形峰弟子也常常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由此看,也算真性情。”


    柳善善听言眼眸一亮:“真性情?意思是是去了形峰,我要是做了什么,形峰弟子也不会觉得奇怪?”


    秦长老疑惑:“你还想做什么?”


    柳善善笑得腼腆:“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做一做自己。”


    秦长老劝说无果,只好尊重柳善善的决定,她招呼“萧奎”:“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我也就不多加干涉了,先让萧奎带你去形峰看看,明日过来拿新的弟子牌。”


    柳善善很高兴:“多谢秦长老!”


    说罢“萧奎”站起身,柳善善跟了上去。


    非剑修弟子筑基方能御剑,柳善善还没筑基,于是只能战战兢兢站上“萧奎”的剑。


    她小心揪住“萧奎”的衣襟一点,抓住那一刻她明显感到前面的人瞬间紧绷。


    她解释:“对不住小师兄,第一次坐飞剑,我有点紧张。”


    “萧奎”不着痕迹避开柳善善的手,把剑鞘递到柳善善面前,他的动作透着疏离,语气却是亲和。


    他道:“不碍事,听闻师妹是修仙世家的小姐,竟也没坐过飞剑吗?”


    柳善善顿了顿,装作无常地抓住剑鞘:“我在家中不受宠,只见过飞剑,没坐过。”


    不知道怎么的,她明显感受到就算只是抓剑柄,身前这人也仍然紧绷着,就像是他正在极力忍耐她的靠近。


    她没有再说话,脑海中平时叽叽喳喳的系统也没缘由地安静如鸡。


    剑御空而起,风呼啸而过,“萧奎”的剑很高,逼得柳善善握剑鞘的力道越来越紧,“萧奎”看着柳善善逐渐发白的指节,记忆回到半月前。


    他偶然路过缥缈峰,正看见她借着同门的飞剑回到寝屋,面上不见一点惧意。


    除非,眼前人非彼时人。


    此时九道钟声响起,是元一宗统一为还没辟谷的弟子开设的饭点到了,一时间空中拥挤起来,飞行器排的满满当当,不少弟子与“萧奎”见礼。


    “小师兄回来了!”


    “小师兄这是要去何处?”


    “小师兄这是带着哪位师妹呀?”


    柳善善二人身边围满了人,“萧奎”只好放慢速度,柳善善悄摸着从“萧奎”身后冒出脑袋。


    她带着腼腆地笑:“嗨。”


    很小的一声,却让最近的人看清了她的脸,那人脸色一变。


    “是你?”


    他身后的人问:“是谁?”


    他抖着声音:“那个缥缈峰上吊那个。”


    他身后的人陡然大声:“你是说缥缈峰那个?不是说她得了要死的疯病吗?”


    这一声不得了,直逼得此刻所有空中的人都停下了步伐,八卦的,质疑的,还有惊恐的,种种目光齐齐集中在柳善善身上。


    柳善善:?


    还在怀疑柳善善的“萧奎”:?


    柳善善嘴角忍不住抽动,如果她没记错,这是修仙界吧?是那个消息闭塞的修仙界吧!


    这时有几个人面带不忿来到她面前。


    有男有女,甚至还有她十分眼熟的缥缈峰与戚媛交好的那几个。


    为首的是一名男修,他面上的神情也格外愤懑。


    他道:“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站在小师兄的剑上!”


    柳善善愣了愣:“什么?”


    那人继续:“我们小师兄是何等风华绝代,你凭什么坐他的剑!”


    他身后的人也纷纷应和。


    “就是!你不过一个还没筑基的外门弟子,你凭什么!”


    “我们小师兄是最最好的人,你凭什么!”


    除了这些人之外的其他人,纷纷站到一旁,视线紧紧盯着,不放过一丝细节。


    主人公柳善善:喔,毒唯们。


    不接受自家哥哥跟任何人有关系,就只是工作中递了一杯水也完全不能接受的的那种毒唯。


    她看着眼前的人有了个绝妙的方法。


    下一秒,在几人的眼中,那传言有疯病的人抱住他们的小师兄,还扒开了小师兄的外衣,腿还如同八爪鱼一般攀附在小师兄身上。


    而他们的小师兄,他们风光芈月的小师兄!只能神色委屈,被那女子紧紧困住,连反抗都要顾及着礼数。


    那女子还大言不惭:“大家是要继续在这里看我与小师兄,做那些不能说的事吗?”


    几人瞳孔地震,那一刻,他们的天塌了。


    柳善善见人还不走,于是开始解身前人的衣带。


    为首那名男修紧紧抓着自己的头皮大喊:“都别看了!”


    他身后的人瞬间反应过来,急忙拉着看戏的人离开,一瞬间人群走得干干净净。


    四周终于清净,柳善善很满意,她把腿放下,将散开的衣服妥帖穿好,并反复调整到比之前的更齐整。


    她抿开腼腆的笑:“对不起小师兄,方才接触您时我都有用灵力隔开,至于衣服,我回去再给您送一件来。”


    这招虽险,却有奇效,不过她始终记得这人那点几乎察觉不到的不对劲,留了后手。


    她退后几步,站到剑尾,重新握紧剑鞘:“我站好了,小师兄,我们走吧。”


    “萧奎”面上的神情已经全然僵硬,在柳善善低头的瞬间,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意。


    现在就杀了她。现在,马上,立刻。


    见人没动,柳善善不明所以抬眸:“小师兄?”


    对视的那一刻,她汗毛竖起。


    她心口狂跳,直觉告诉她不对劲,极其不对劲。


    她急忙掏出自己的飞行器站上去,远远隔开两人的距离:“小师兄真的对不起,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改日我一定带着崭新的衣服登门道歉!”


    “萧奎”藏在身后的拳头紧了又紧。


    现在不行,在这杀,太明显。


    他重新笑开,不见一点异常:“师妹方才的举动好生怪异,吓了我一跳。既然师妹有事,在下就送到这,师妹在形峰的住所在南边第二间。”


    柳善善连忙点头:“多谢师兄,我先行一步。”


    说罢她急急离开,只剩下残影,她没有看见的是,在她身后的人,一点一点调整着面上的笑,直到跟此前一模一样后才御剑离开。


    柳善善一口气飞到自己原来的住所后才松懈下来。


    救命,怎么回事?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劫后余生的不止她,还有系统,系统的电子音都不稳了。


    它哆哆嗦嗦:“天爷,你竟然活下来了。”


    柳善善不解:“所以他到底是谁?你怎么这么怕他。”


    系统避而不答:“这个这个,反正你以后离他远点,这都不是要不要命的事,落在他手里绝对很惨。”


    柳善善更加不解:“他到底是谁?”


    系统再没有回话。


    柳善善只好作罢,她歇了歇,决定先收拾东西去形峰。


    刚进门时就看到满屋子狼藉,自己的东西不是变得稀巴烂,就是在变得稀巴烂的路上。


    那一刻,她有点悟了。


    人这一生可以活得毫无意义,这是当然,她的人生目标就是活成一个毫无意义的人。


    但人这一辈子,有一件事,真的不能忍。


    就是早上才收拾的屋子还没热乎呢!还没热乎呢!就没了,它没了!


    他爹的,今天就要让她们知道,什么是礼数得当修仙世家的小姐!


    不到关键时候,一点也不想让它出手。


    先不说孰强孰弱,单说万一真让四师兄有个三长两短,恐怕师父和其他师兄姐也要问责她。


    柳善善倾向于先试着唤唤他。


    实在不行,她再用传送符跑也不迟。


    “四、四师兄……”


    不知究竟有没有奏效。


    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只感觉,随着她一声声呼唤,他的身体好似没有之前那般紧绷,仿佛软化了不少。以及,贴在她脖颈的剑,也没有之前那般用力了。


    她心底刚松下口气,便感觉——


    手腕一疼。


    妈呀!


    他居然在她的手腕上咬了一口!


    第 103 章   第一百零三章


    第一百零三章


    主要是,这个行为是“咬”。


    他似乎变成了吸血鬼,看上去十分残暴,力道还特别大,疼得她脸上五官紧皱。


    柳善善刚要挣扎,就见——


    四师兄的身体忽然从她的眼前,飞了出去。


    她有点尴尬,总的来说是她走神了,因为她不忘初心,始终记得他们是来偷鸡蛋的。


    而且确实有鸡。


    一只非常经典的走地鸡,底下团着特质锦被,一旁放了各种充斥灵气的蔬果。


    过得有点太好了。


    所以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并试图找到一枚鸡蛋。


    这鸡过得这么好,生的蛋会不会格外好吃啊。


    谁知道她一个走神,这人就脑补了不得了的东西。


    她看向师父,尴尬地扯动嘴角:“那个……师兄,我没有不想去的意思,我就是,看到你说的赤红兽了。”


    师父面色一僵,他倏地转身,真的看见了赤红兽。


    他于是浑身都有些僵硬了。


    气氛愈加尴尬,柳善善急忙找补:“师兄我非常愿意的,我真的非常愿意,没有一点不愿意的意思。”


    师父没有接话,他闪身来到赤红兽跟前,将原本怡然自得的赤红兽一把抓起。


    他木着脸:“既没有蛋,那便将赤红兽带回去,等它下蛋。”


    他的动作异常迅速。


    柳善善有点震惊,毕竟这人一开始不太愿意的,难道尴尬使人疯狂?


    她迟疑:“是不是,不太好?不是说这个赤红兽很珍贵,那个江无眠还走到哪带到哪,想必很喜欢吧?带走没问题吗……”


    下一秒人闪身到跟前,他眉眼沉着:“你若不想要,便在这杀了。”


    柳善善被迫对视,他没有笑,不是“小师兄”,是师父,师父本人便总是一副看着脾气很不好的模样。


    此刻那本就上扬的眉眼紧紧皱着,又多了不少凶戾。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人许是恼羞成怒了。


    得出这个结论后,不知怎的这分明很凶的神色一点也不凶了。


    她忍不住弯了眉眼,并得寸进尺:“原来我愿不愿意这么重要呀?”


    下一秒她的后领被拎起,眼前一阵恍惚,再次看清时她已经站在了剑上,拎着她后领的人还特意把她放在了前面。


    这样就看不到他神情。


    他御剑也特别快,四周的景象几乎变成残影。


    她笑得更大声:“师兄怎么御剑这么快,是不是心情不好?”


    下一秒剑更快了。


    她更加肆无忌惮。


    直到她被立马带回了院子,被压在了墙上。


    才终于没了声响。


    师父看着身前的人,她笑得面颊红润,发丝也被风吹得凌乱,而此刻她正被限制着行动。


    本应狼狈。


    可她对他的注视丝毫不避,眼睛始终澄澈着。


    没有一点畏惧,那点狼狈也因她而不见踪影。


    柳善善。


    他忍不住恐吓:“是不是最近我对你一忍再忍,让你忘记我本是要杀你的人。”


    柳善善愣住,她的心跳不知道是因为距离太近,还是这句话逐渐加快,但她没有回避视线。


    “我一直记得啊。”


    “既然记得,为什么不怕我?”


    师父压了下来,阳光照射出两人的影子,逐渐重合在一起。


    柳善善呼吸一滞,她面上神色不显,背在身后的手却无意识扣着墙体。


    她回:“怕,就是怕,不怕就是,不怕,哪来什么理由……”


    这句话说得磕磕绊绊,像是弱了一头,所以她立即找补:“而且师兄不杀我不是因为我有解阵的能力?我怕不怕有什么重要的,你每次杀人前会去问人家怕不怕吗?”


    带着她没察觉的慌乱。


    而在师父眼里,眼前的人陡然上升的声音更说明她的无畏。


    她还是不怕。


    他忍不住将人提起来,想要更近地看她的眼里的情绪,试图窥探她的真实想法。


    被突然腾空提起来的柳善善:……


    她猛地护住自己脖子不让自己被衣服卡死。


    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提得老高,并与师父那张脸正正对上,还很近。


    一时间原本那些有的没的紧张烟消云散,只剩下愤怒。


    她努力出声:“师父,咳咳,你是不是有病?快,快放我下来!”


    师父没有应声,只看着她的越来越生气的眼眸,试图找到别的情绪。


    没有,一点都没有。


    柳善善紧紧揪着自己的衣服,努力跟自然规律做对抗,太离谱了,真的太离谱。


    如果反派的基操是发神经,她服了。


    她没力气了。


    她一下松开手,任由衣服卡脖子:“好好好,咳……原来你不杀我是因为,咳咳,想看我自己把自己卡死,好好好,好得很。”


    后面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关挤出来。


    师父一下回神,他猛地松开手,把手背在身后,张开又握紧。


    他的声音也生硬着:“准备一下,三福秘境不久就要开启,你修为低,应多画几个阵法备用。”


    柳善善快气死了,她一下挥拳过去,正被人稳稳接住。


    她不信邪,又一脚踢了过去,又被人敏捷避开。


    她只好瞪着他:“我决定不跟你组队了,谁知道你会不会又发神经,我生气了!不跟你一起了!”


    师父捏人手腕的力道一紧。


    “你必须跟我一起。”


    不等柳善善再说话,院子外传来成玺带着焦急的声音:“请问小师兄柳善善在您院子吗——”


    即便距离很远,也准确地传达进来,甚至用上了灵力,可见声音主人的焦急。


    柳善善当即甩开师父走了出去:“怎么了师姐?”


    成玺像是匆匆忙忙跑来,她语速也很快:“师妹,不知组队一事你是否与小师兄谈拢?三福秘境提前开启,还有一刻钟就要开了。”


    她马上要接话,这时师父走了上来,将人提起放在自己身后。


    “我自是与你们一起的。”


    得了准话的成玺松了一口气:“如此甚好,还请小师兄见谅,我浏览各队伍名字未曾看见小师兄,便擅自将小师兄纳入我们队伍交了上去。”


    师父应:“无事,本就要一起。”


    “那我先行一步。”许是真的很急,成玺没注意到柳善善的异样便飞身离开。


    柳善善:……


    “为什么我的师姐这么听你的话?”


    师父没有理会,他在院子周围设下防护术法后,不顾柳善善挣扎提着人放在自己剑上,跟了上去。


    后山是禁地,许多弟子几乎从未来过。


    那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四周都是峭壁,而悬崖旁却是郁郁葱葱的林子,二者对比鲜明。


    此时许多人都聚在悬崖边,除了元一宗弟子还有许多别宗弟子,修仙世家的人,和一些得了资格的散修。


    将悬崖围得满满当当。


    原来后山是禁地原因是因为这里是三福秘境的入口。


    师父带着柳善善落地,一时间大家的视线都聚了过来,不过大家这一次不是为了八卦。


    而是因为师父——他是如此强劲的对手。


    竟选择了如此名不经见的小队。


    在目光中的师父“笑开”,对着前方坐镇后山的长老见礼,他旁边的柳善善鼓着腮帮子,始终不看他。


    长老点头回应,他扫视一圈,确认所有人都到齐之后,长袖一挥。


    每个人都拿到了一枚木牌。


    他道:“若想要提前放弃,捏碎木牌即可,木牌来源于三福秘境,在秘境中也有其作用,望悉知。”


    话音刚落,一道光出现,四周逐渐变得虚无,而无形的挤压感从四面八方而来。


    师父下意识将刻意站远的人扯到身边。


    可下一秒身旁人还是不见了踪影。


    而他的身体也变得透明。


    他面色一凝,闭目唤起与玉牌的联系,是当初他放在柳善善腰间的那枚。


    他侧眸,朝地上横躺着的尸体看了一眼,缓缓道:“此人平生最爱面子,若被嘉远城的那些家伙们知道,他最终是死在了我的手上,恐怕他知道了,即使是死了,也不会安宁。”


    她呆住了。


    “你、你和他有仇?”


    若非深仇大恨,也不至于如此吧?


    不知为何,她的脑袋里忽然冒出了一系列背景故事——比如说,一个人前友好人后欺辱,一个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仇恨日积月累,量变形成质变,终在某日彻底爆发,酿成惨祸。


    他听了这话,却好似有些疑惑。


    “为何这般说?他借我住,供我吃,送我穿,虽才认识不到数月,却待我如待我挚交,恩情并重,怎会同我有仇呢?”


    柳善善:“……?”


    “越是亲近喜爱的人,便越是该让他死得轰轰烈烈,难道不是吗?”他的脸上忽然便展现出了一抹绮丽的笑容。


    笑的时候,微微歪着脑袋,看上去竟有孩子般的天真。


    “不过现在嘛,我好像对你要更感兴趣一些了。”


    第 104 章   第一百零四章


    第一百零四章


    言下之意,现在更想杀的人是她?


    柳善善刚觉被他吓了一个激灵,就见他忽而收了脸上的笑容,面上无甚表情,倒是颇有些居高临下意味地垂着眼眸看了她一眼,紧接着——


    “不要害怕。”似是安慰般,他声音轻柔地出声,“现在我还不打算杀你。”


    柳善善:“……”


    因为什么,因为她还需要去通风报信告诉大家假发男的死因是吧。


    但是比较吓人的,才不是“他会不会杀她”,或者“他什么时候杀她”。


    而是——


    妈妈呀!


    这个人的性格好变态啊!


    她有变态恐惧症!


    不知怎么的,气氛陡然一静,成玺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她自动把师父的异样归结于自己的道侣被欺负该有的情绪。


    她咳了咳,拉着苏依依几人往前走:“你们聊,你们聊。”


    却也不敢走的太远,于是不远不近地僵着身体走在前面。


    柳善善不懂:“师姐你们走什么?”


    成玺悄悄回头做着嘴型:“师妹,安抚小师兄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柳善善不理解,她为什么要安抚师父,不对,是师父为什么需要被安抚?差点被双修的人不是她吗?


    师父面上的神情也随着几人里的离开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道:“他们要你双修?”


    柳善善点头:“嗯,是这样,他们先威胁我师姐,然后又威胁我和师姐一起,不过我很聪明,修为不高也把他们吓住了。”


    说到这她还有点自豪。


    师父忍了忍,不知名的情绪涌上来,几乎要把体内的魔气也点燃,他不明白自己这样的转变是为什么。


    但他知道,他想杀了那些人,现在,立刻,掐断他们的脖颈。


    他面色沉了又沉,柳善善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她凑上来:“师兄,你是不是演得有点过了?其实在我师兄师姐面前我们的关系不用演的,一直演我也有点辛苦。”


    她扯了扯人的衣襟,示意人收敛点,她有点接不住戏  谁知道面前的人不接话,也没什么表情,只直直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


    她无所适从,不敢跟人再对视,只看看这看看那,一个晃眼看到了一间石屋。


    她急忙转移注意力,指了过去:“你看那有个屋子,不是说修整吗?”


    这话成玺几人也听见了,她几步走过去端详片刻之后扬声:“很安全,可以用作修整!”


    苏依依和经明走了进去。


    柳善善心中一喜,也想跟着进去,谁知刚动作便被提起后领。


    她疑惑回头:“做什么?”


    师父没有应,他只“笑”着看向成玺他们:“师弟师妹暂且修整,我们随后就来。”


    说着拎着人往反方向走去,只有柳善善知道,他动作格外凶,比往日都要凶。


    不一会她被重新带到那几名散修跟前,她还处于迷茫之中,那几名散修便被师父迅速制服并捆了起来。


    同样迷茫的还有散修们,那散修头子正想问是啥情况,便看见那金丹期男修把那女修拎到他们跟前。


    然后说:“杀了他们,此前你说要我教你防身术,杀了他们,作为入门。”


    他:……


    不是,哥们,你教自家道侣防身术,跟他们有啥关系?


    他们罪不至死吧!


    而且哥,我的哥,你管这叫防身术?


    柳善善也哽住了,她忍不住申诉:“师兄,没有人学防身术直接一步到头的,我没杀过人,这,多为难。”


    散修头子:……所以你也觉得这是防身术?


    师父没有理会柳善善的话,他沉着脸走到柳善善身后,拿起了柳善善的手,体型优势,即便柳善善在他身前也没有遮挡视线。


    但距离好像过分近了,柳善善几乎在他怀里。


    柳善善在他怀里,意识到这点后他心底的暴虐消散了些,他蓦然想起之前柳善善埋在他怀里的模样。


    他好像,已经不排斥这人的接触了,在这人一步又一步地越界中。


    是她先越界的,不是吗?


    下一刻他直接上前让那本就很近的距离彻底消失,他拦腰将人按在怀里,他还没忘记正事。


    于是他就着这个姿势将人的手五指展开,又屈起一个弧度,随后带着她的手按在那散修的脖子上。


    拇指曲起来的弧度正卡在散修的命门上。


    突然被抱的柳善善心跳陡然加快,她呼吸一滞,还来不及反应时自己的手已经被带着捏住了别人的脖子。


    脉搏的跳动就在她指尖下,一下又一下。


    是生命的搏动。


    被她掌控着。


    思及此,她心跳更快,下意识就想挣扎,但是无果,因为抱着她的人格外强硬不容她有一点退缩,她动不了,手也移不开。


    她想要出声,却在下一秒耳边一热。


    是师父凑了上来。


    他的气息全都撒在她耳朵上,引起一阵战栗。


    他说:“很快的,只需要轻轻用力,他就会死。”


    他在诱导,诱导她结束别人的生命。


    不对,他不对劲,他平时不会这样的。


    她急忙出声:“师兄!等一下!我现在不太想杀人啊。”


    听到拒绝的人动作一顿,她感受到了,她再次确定这人是真的不对劲。


    平时他绝不会这样。


    这时被按住脖子的散修头子连忙出声:“他是不是杀妖兽了?”


    柳善善连忙点头:“杀了,还杀了很多。”


    那散修性命不保,这时也顾不得许多,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我刚进城时看到了城门贴了告示,说是那妖兽很邪乎,若是杀了妖兽会染上凶性,杀完需要一段时间化解,这段时间最好不要跟人有接触。”


    说到这他忍不住疑惑:“告示上说染上凶性如同丧失部分理智,可至多不过是控制不住伤人,大多是脾气变差,怎么你家这位这么夸张?”


    柳善善沉默,那可太正常了,他是大反派,平时就经常杀人,染了凶性没了理智那还得了?


    那散修见柳善善沉默,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这了,他连忙求饶:“姑奶奶,求你了,我叫你爹行不行?救救我,留我一条命吧!”


    他旁边几位也跟着附和,一时间格外嘈杂,师父眉头一皱,就要压过柳善善暗暗的使劲直接将人了结。


    柳善善连忙出声:“再等等!”


    她几乎头脑风暴,使劲想有什么解决办法,喔想起来了!以前见过别人的狗子发疯,主人是怎么操作来着?


    好想是……


    想到那个画面,她面色一红。


    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


    但手上那人的力道再次压下来,这次格外用力,像是已经不耐烦极了。


    她急忙用自己的脸往上蹭了蹭,蹭在身后那人的脖颈上,一下一下,带着犹豫。


    她本就被抱着,他的体温本就包围了她,但这个动作还是太超前了。


    她心跳越来越快,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没,没错吧?那个主人就是这样,先摸摸进行安抚,对,她只是在安抚,没别的意思。


    一定是这样。


    身后的人的力道有所松懈。


    有用!


    她于是又软了声音::“不要闹了好不好?我真的不想杀人。”


    这时她又疑惑,为什么偏偏是这几个散修?她不断回想刚才的场景,顿时灵光一闪。


    她迟疑着,又加上一句:“我也没有被欺负,而且突然让我杀人,我有点害怕,先放开我,好不好?”


    身后的人逐渐松开了她的手,虽然还是抱着她,但至少没有再压着她杀人了。


    这下轮到她发愣了,这人发疯是因为听到这群散修要威胁她双修?


    她不敢再多想。


    散修们也松了一口气,活下来真不容易。


    柳善善见状立马趁机出声教训:“就是你们平时强行要跟别人双修才会有这种报应,是你们活该知道吗?”


    那散修头子连连点头:“是是是,我发誓以后都不会了,我会带着我的兄弟们做个好人。”其余散修也急忙应和。


    柳善善不是很信,她道:“不行,从今天开始关于下半身的事情你们都不能做,除非遇到自愿的姑娘,还有刚才你们见到的听到的全都不能说出去,现在就发心魔誓。”


    心魔誓,受天地法则约束,若是违背便会受到惩罚,是最有约束力的誓言。


    那几名散修马上发心魔誓,几道金光落在他们身上,天地法则落成,他们虽然被绑着,但还是利索地跳着跑了,速度很快,比没绑的时候要快。


    事情终于平息,柳善善也松了一口气,她真的,这种时候还记得处理后续,反派同伙做到她这种程度,实在是优秀啊。


    就是身后的人怎么办?失去理智的人该怎么处理啊。


    她头好痛。


    她试着在人怀里转过身,成功了,她于是又试着从这人怀里退出来,被放在她腰上的手一把制止。


    她:……


    好好好,希望你醒来不要后悔自己做过的事。


    她只好抬头直视某人的眼睛:“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而师父并没有柳善善想的那般严重,他只失去了部分理智,并未直接失智,柳善善与那散修的对话他都听见了,他也知晓自己的状态是因为杀了妖兽。


    还有柳善善方才的一系列动作他也看在了眼里。


    她在安抚他,用他从未见过的方式。


    而他……确实被安抚了,身体不自觉想要听她的话。


    这是他第一次杀欲上涌,没有杀人就平复了下去。


    是因为柳善善在他怀里,是因为跟柳善善有肢体接触。


    是因为柳善善。


    可那几人,还是该死。


    他没有应声,只将人抱在怀里飞身离开,他没有御剑,因为剑已经听从他的指引往那几名散修飞去。


    不一会,那还在跳着跑的散修倏地倒地,脖颈上只余一条血线。


    这一切柳善善都不知道,她被带着几个起落回到之前的石屋,只见石屋跟前围了一圈人。


    她刚刚放下的心又一下提起。


    她跑远了些,骑了灵兽,远远地飞到半空,隔着树林的遮蔽,远远看到宅子里,比在外面时脑补到的还要安宁祥和。


    婢女和守夜家丁偶尔提着灯,或是抱着看不清模样的东西,缓缓从石板路行过,竹林掩映下,流水淙淙,晚风徐徐。


    再然后,柳善善看到了正在廊下的竹林石桌后面小酌微醺的假发男。


    她看了好久好久,直到对方完全喝醉,昏昏沉沉地睡倒在石桌上,才收回视线。


    她怀疑自己魔怔了。


    甚至找不到自己这么做的理由。


    一定是该死的那个魔域,那些该死的魔气,入侵了她的大脑。


    柳善善颇为懊恼地揉了揉脑袋,骑着灵兽回到客栈。


    关门,不想了。


    睡觉!


    第 105 章   第一百零五章(抓虫)


    第一百零五章


    温平喝得醉醺醺。


    许久后,才感知到前方好似多了道人影。


    他迷迷糊糊抬脸看去,看到来者身影之后,当即眯着眼笑道:“莲歌,你终于来了?怎么回事,说是最后和我痛饮一场,自己却迟到了这么久……”


    说着,又抬头看一眼。


    黑夜之中的莲歌身着一袭淡粉色长衫,可目光却不在他身上。


    他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扭头朝身后望去。


    边看边嘟囔:“你在看什么?”


    身后是院内的高墙,和仿若没有边际的夜色,微风轻拂,枝叶飘摇。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温平这才想起什么:“对哦,忘了你乃目盲之人……”


    青峰被挤得满满当当,亲传弟子的寝屋坐落于山顶,无人报信,江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原本说要给他做奴仆的柳善善几人消失了一天。


    他不喜欢被耍。


    他沉着声音:“想必几位未曾做过仆从,不知仆从该做些什么,可几位却是上过讲堂的,若是不会,我院中也有几名仆从,也可请教一二。


    “如何也不至于你们一行人消失一整天。”


    柳善善没有理会江松的长篇大论,她偷摸着扯了扯成玺的衣服:“戚媛带回去了吗?”


    成玺小声回应:“带回去了,在我寝屋,还加了数十层阵法和术法,我还喊了个金丹期师兄看着,师兄不知晓里面关了人,只说帮我看守院子,该是保险的。”


    她点点头,随后看向苏依依与经明:“你们呢?”


    瞧见二人点头后她顿时安心。


    几人几乎漠视的态度激怒了江松,他一个术法将一旁的石凳子打碎作为威慑。


    声音也冷了下来:“几位既是接了任务,便该有做任务的态度,如今是直接想进那风剑林?”


    那石凳子就在柳善善脚下,她连忙退后躲避碎裂的石头。


    这窝囊气真受不了一点。


    她眼神示意成玺,成玺了然扔了一簪子出去。


    柳善善顺势接话:“江师兄好大的能耐啊,这么大能耐,怎么不记得派几个人守着你的心上人呢,人在我手里,你看着办吧。”


    江松捡起簪子一看,顿时震怒,簪子他很熟悉,是他前几日才送给戚媛的。


    他道:“你们怎么敢?一个筑基初期,三个炼气期,不过四个废物,竟也敢绑我的人,你们想过后果吗!”


    柳善善捂住耳朵:“小声点,要聋了。我不舒服的事耳朵,戚媛不舒服的就不知道是哪了。”


    是明晃晃的威胁,江松气极,当下抽出剑对准了柳善善。


    两方正对峙着。


    “碰——”格外突兀的撞门声将气氛打破。


    江松不耐烦看去,只见他的院门被直接击碎,而院门外是密密麻麻的人。


    眼熟的,不眼熟的,许多许多。


    他不明所以,却见那不知好歹的女修突然倒地:“江师兄……我们明明都按你说的做了,你为何还要为难我们?”


    他:?


    不等他反应,门口乌泱泱的人将院子填满,外面不知还有多少,为首的药峰峰主和以不苟言笑出名的张长老。


    张长老怒发冲冠:“果真是你!江松!你莫不是失心疯了才做下这等事情!”


    他:……?


    他做什么了?


    他转移视线,才发觉来的人不仅有张长老,还有李长老,田长老,等。


    药峰也不止药峰峰主,还有跟了不少眼下乌青的药峰同门,除此之外,还有分外愤懑的班峰弟子。


    和……一群光着膀子的霞峰体修?


    他愈加不解:“还请长老解惑,不知江松做了何事?”


    张长老气得脸都红了,他如何也说不出自己里衣被偷这等羞耻的事情来。


    药峰峰主及时解围,温柔如她,此刻也克制不住脾气:“江松!你身为青峰亲传弟子,天赋卓然,假以时日定是有名的剑修,你何至于做出这等事来!


    “我药峰名下百十亩药田都被你名下仆从毁于一旦,如此就算了,你你你,你还偷了众长老的里衣公之于众。


    “我如何也想不到你竟这般不知廉耻。


    “不知长老们是怎么得罪了你,也不知我药峰又如何让你不满!”


    这一番指控带着三分不解,六分愤怒,和一分痛心,直直压在江松头顶,砸出了不知道多少问号。


    他真的真的很疑惑。


    不等他出声,那不知好歹的女修竟起身上前。


    柳善善言之凿凿:“见过药峰峰主,几位长老,大家有所不知,江师兄心系缥缈峰戚媛,戚师姐在弟子堂受罚受了伤,许是江师兄觉得长老们不公允,药峰师兄师姐们救治不及时吧……”


    什么?


    这简直是莫须有!


    他气得手抖:“你莫要血口喷人!”


    却见几名长老与药峰峰主若有所思,看过来的眼神更加愤怒了,像是全然信了。


    如何就信了??这如此离谱的说辞哪来的说服力啊!


    不等他进行辩解光着膀子的霞峰体修们站了出来。


    “那此事与我霞峰有何干系!你做什么要烧了我们衣服,还烧了我们的寝舍!”


    什么??所以体修同门光着膀子的缘由竟是衣服和寝舍都被烧了吗?


    他哪里能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情来。


    他急忙辩解:“诸位明鉴,在下一整日都在青峰,何曾去过霞峰啊。”


    而那不知好歹的女修又向前了:“许是江师兄觉得霞峰的师兄们对戚师姐多有觊觎吧。”


    霞峰中一名男修完全忍不了:“江松你莫不是失心疯了!觉得谁都喜欢那戚媛不成?我连她面都不曾见过!”


    江松:……为何!你为何就信了!这说辞哪来的说服力啊!


    他想再次解释,不曾想班峰同门又站了出来。


    “可我班峰从不参与你们的情情爱爱,只一心做法器,这一切与我班峰到底有何干系?


    “我们闭门修造法器已经一月有余,外门的商铺就等着这批货了,如今全叫你毁了。这么大的单子,你有多少家底来赔!”


    班峰售卖法器是元一宗主要收入之一,没了班峰,下月恐怕人人的用度都得缩减一半。


    涉及全宗门利益,江松的汗已经浸湿里衣:“诸位啊,我江松在弟子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哪里是干这等阴损事情的人啊。”


    不曾想那不知好歹的女修又出声了:“此事江师兄吩咐下来时我们也觉得奇怪呢,如今我是真想明白了,许是江师兄抱不得美人归,便想要全宗人都不痛快吧。”


    他:……?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柳善善,这人到底从哪想出来这么多离谱说辞?


    他气得胸口发闷,一个转眼才发现。


    此时所有目光都压在了他身上,如此还不够,他还觉得好几口无形的黑锅也一同压在脊背,让他喘不过气。


    他背在身后的手逐渐发颤,不知为何,他分明什么也没干,却不敢看大家的眼神,只胡乱放在别处。


    一个错眼,柳善善重新出现在他视线里。


    那一刻,他福至心灵。


    是她啊!除了她柳善善,还有谁能干出如此恶心的事!


    下一刻,便是无边怒火。


    他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是你!是你陷害我!”


    说着便执剑冲向柳善善面门,下的死手。


    江松突然发难,众人都没有料到,柳善善也是,她急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她下意识闭上双眼。


    千钧一发,一柄剑落在柳善善身前,江松被猛地击退。


    除了剑,还有一人。


    柳善善睁开眼,看见了师父和师父的剑。


    他的剑很冷,是能够让环境都降温的冷,她心中蓦然闪过一个词。


    杀意。


    元一宗的小师兄,一柄杀剑无人可敌。


    四周陡然安静。


    药峰峰主最先反应过来,她出声制止:“这里多的是修为不高的弟子,萧奎可注意些,莫要伤着同门了。”


    师父收了剑,带上笑:“师伯说的是。”


    柳善善心跳如雷,视线又下意识落在师父身上,他重新带上了笑的假面,看着分外和煦。


    如果他剑上的杀意没有那么重的话。


    身前的人回过头:“师妹可有受伤?”


    也是分外和煦的语气。


    她急忙拉回思绪,回归正题。


    她郑重行礼:“多谢师兄搭救。”


    随后又朝着众人行下大礼:“各位师兄师姐明鉴,在下不过普通外门弟子,天赋,地位,远不如江师兄。


    “此前我还在缥缈峰时曾与戚师姐有过口角,后来师姐受罚,想必江师兄觉得是我的过错,想要给我个教训。


    “我便做了他的仆从,如今他想将一切都推到我身上我也认了。


    “还请峰主,各位长老,责罚我吧!也给大家一个交代。”


    说罢她装作神伤别过脸。


    一时间众人都为之动容,除了江松。


    他快气疯了,又碍于师父的强劲实力对这如此不要脸的女修无可奈何,他想为自己辩解时,突然瞧见那女修突然摸了摸头上的簪子。


    簪子……阿媛!


    他猛地顿住,不对,阿媛还在她们手里。


    不对!


    她做这一切其实早有预谋,祸害全宗并陷害他,再用阿媛用作威胁逼他认罪。


    他一错不错看着柳善善,一个晃眼,竟看见她朝着自己微微一笑,与在众人面前的可怜模样大相径庭。


    她疯了……疯子!


    毕竟能烧寝屋,能偷长老里衣,能毁了班峰法器,还毁了药峰药田的人,能是什么正常人!


    柳善善,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阿媛在她手里能好过吗?若是他不应这一切,那么阿媛……


    可若是应下,他该怎么办?


    他嗫嚅着嘴唇,如何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柳善善悄悄环顾四周,只见大家都带着十足谴责目光看着江松,长老们,峰主,都像是从没认识过江松一样,眼底还带着愤怒。


    “叮——”江松手里的终于剑落地。


    柳善善看去,只见他的手正颤抖着,他已经拿不动剑了。


    她蓦然想起在任务堂的场景,他端着身份的模样,看似对同门友好,实则完全不把她,或者许多人看在眼里。


    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亲传,觉得自己天赋高,觉得自己是一等一的剑修。


    可他拿剑的底气,本来就易碎的很。


    柳善善爽了,堆积在胸口许久许久的郁闷一扫而散。


    真好啊,“合理”发疯,身心健康。毕竟能为难别人的事,何必为难自己。


    接下来,就是看他的下场了!


    果不其然,药峰峰主听言立即皱起了眉:“什么仆从?”


    她盯着他,用凶神恶煞的表情,将脸贴到柔软好rua的团子身体上,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上天给她作证。


    这真的不是她自愿的!


    更可怕的是,就听“呼”的一声。


    雾气缭绕而过,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柳善善正人跌坐了下去,而她的嘴巴,竟然压在……


    师父那异常白皙的脖颈上。


    啊?


    他怎么在这个时候变回了人形?


    抬头的一瞬,看到师父比她还要迷茫的眼神。


    于是,魔念再度占据上风。


    柳善善听到自己用霸道而又不讲理的声音,冷冰冰地道:“快,变回去!”


    第 106 章   第一百零六章(捉虫)


    第一百零六章


    魔念影响下,她越看眼前的男子越觉得不顺眼——她的小黑团子呢?她巴掌大,软乎乎,会卖萌会贴贴的团子呢?


    恶从胆边生。


    她甚至揪着师父的衣领,从他身上站了起来,恶霸一样居高临下地瞪视着他,开始摇晃。


    柳善善残存的理智窝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凶得有些胆大包天、罔顾人伦、自寻死路。


    ——师父虽脾气向来很好。


    但是据宗门其他弟子说,他也是发过脾气的。虽想象不出来什么理由会让他生气,但想也知道,碰到“徒弟以下犯上”,再好脾气的人,都难免会变颜色吧!


    奈何大半神智都被操控。


    柳善善愈战愈勇,边摇边喊:“快!变!回……”


    师父握剑的手微动,他避开视线:“宗门唯一的赤红兽在宗主所在的长霄峰。”


    柳善善听言萎了。


    宗主这两字还是很有震慑力的。


    “不过听说江家少主身侧有一赤红兽,专人饲养,并跟随身侧多年,不知真假。”


    她眼眸再次亮起来,并狗狗祟祟:“反正江家也不是我们宗门的,对吧?”


    她还悄摸着抓着剑把抱着剑的人强行弯下身,变得跟她一样狗狗祟祟。


    “那天那个江无眠这么下你面子,你不记恨吗!要不要干一票?”


    被迫狗狗祟祟的师父面无表情地起身:“你可自己去。”


    柳善善又把人压了下来:“师兄,那个姓江的对你态度那么差,还想压你一头,你真的能咽下这口气?”


    师父持续面无表情:“我若与他有嫌隙,自会去杀了他。”


    他将扣在他身后的手拿开,强行站直,并拎起这人的后领把人拎到一旁。


    “况且我们并无嫌隙,不过你空口一张嘴的胡言。”


    挑拨离间失败的柳善善鼓起腮帮子:“好好好,你不去,我自己去,到时候我就打着你的名号去骚扰人江家。”


    说着她拿出了之前穿过的师父外袍打算套上。


    师父看着正使劲穿他外袍的人陷入沉默,他想起了这人之前的一系列骚操作。


    她属实做得出。


    如今他身上的关注只会更多,不能多生端倪。


    见人马上踩上飞行器就要走,他木着脸御剑跟上去拽着人后领把人放在自己剑上。


    他的声音也带着生硬:“上次隐匿气息的阵法可还记得。”


    “记得记得。”柳善善一边抓着师父的剑鞘稳住身形,一边格外上道地拿出灵石补灵力画阵法。


    这个阵法她画过一次,第二次熟练了很多,她赶在落地在江家暂住的迎客峰前画了两。


    并妥帖安在两人身上。


    在如风一般的感觉再次袭来时,她扬起莫大的自信。


    区区鸡蛋,囊中之物罢了。


    她勾起嘴角,准备大步走进江无眠的院子。


    刚走两步便被猛地来自后领的力道猛地一拉,下一秒她便被带着离开了原地,来到院子旁的树上。


    她还没反应过来,处境就变成了只能脚尖站在狭窄树枝上。


    感觉马上就要掉下去了。


    她本能拽紧身边人。


    “你做——”


    刚出声便被离得极近的气音打断就:“噤声,有人来了。”


    她急忙将声音咽下,一边无意识死死抓着身旁人的衣服,一边紧张看过去。


    她蓦然兴奋,一般来说这种时候不听个秘密说不过去吧。


    只见下方江无眠并没有带侍从,身后只跟了一耷拉着脑袋的人,她仔细看去。


    是许多天没见的江松。


    他的衣着与那天无异,却因为面上的颓废与那日判若两人。


    像是被这次关押击垮了,此时正跟在江无眠身上,始终没有抬起头。


    柳善善仔仔细细将江松端详了一遍,发现人除了瘦了点身上也没什么伤,一看就是虽然被关押但还是被好好对待着。


    她分外惋惜,有点便宜他了。


    下面二人进了院子,师父也提溜着人避开周围阵法进了院子,江松是客,院子也很宽敞,有独立的主屋,三间侧屋,实在气派。


    柳善善狗狗祟祟拖着人躲到主屋的窗户,并熟练画下一个透视阵法和一个音量增强的阵法,正好将里面两人的场景完整显现。


    随后兴致勃勃地看。


    在她身后的师父看着这俩阵法陷入失语。


    因为身上的阵法,他对阵法也多有了解,这俩阵法位于阵法书的犄角,复杂且阴损,也没有多大作用,甚少有人研习。


    他甚至是第一次见人如此熟练地便画了出来,一点犹豫都没有。


    就像是刻意练了许多遍。


    但想到是柳善善,竟又觉得合理。


    突然腰间的腰带被猛地一扯,他蓦然收回思绪,下意识扯住腰带。


    正看见自己的腰带在柳善善手里,而柳善善正看着自己的手。


    她正在思考。


    她是什么时候把人家的腰带放到自己手里的?


    在刚才的树上?


    还是很久就有抓人腰带的癖好了。


    不过不重要,现在吃瓜最重要。


    她将人往身前一扯,拂开人腰带上的手,并利落把腰带系紧,顺手系成了蝴蝶结。


    然后全身心投入到吃瓜中。


    被一番安排的师父:……


    他看向腰间的腰带,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他用灵力将腰带切割,完整地扔进了储物戒,随后用灵力化作腰带系在中间。


    做完这一切他才心绪一松,视线也随意看了过去。


    江无眠与江松正无声对坐着,应是坐了许久。


    柳善善看得也着急,下意识小步跺着脚。


    下一刻她脚步一顿,身体前倾,凑了过去。


    只见江无眠一道术法打在江松身上,将江松击倒在地上。


    他的声音格外凉:“你可知你做的此事对江家的影响多大?”


    江松格外不甘,他抹开嘴角的血液,压着恨意:“是那女修!分明是她陷害我,兄长何故怪我?你合该将那女修杀了!”


    江无眠猛地站起来,用剑将江松埋着的脸对着自己。阴暗圣母


    “杀?人家事情做得天衣无缝,三两下便将你彻底扳倒,如何杀?用何理由杀!


    “你可知你错何处?”


    江松眼里闪过厉色:“我何错之有?”


    “你错便错在,”江无眠低下身,“你轻敌了,江松。”


    江松面色寸寸灰败,他嘴中喃喃:“不可能……那不过是炼气期的废物……”


    江无眠将人松开,他长叹一声:“修仙者,只涨修为不修心性,当是大忌。幽闭十年,你且修修心罢。”


    江松瘫软在地。


    江无眠背过身:“至于那女修我自会在三福秘境与她会上一会,今年的三福秘境不同以往,有一样人人都要争的东西,只能是我的。”


    什么东西?


    柳善善侧耳去听,下一秒一柄剑由房间内迎面而来。


    “谁!”


    师父面色一凝,带着人猛地撤后,打出一道术法扔向远处后带着人躲进了偏屋。


    柳善善屏住呼吸,外面传来走动声,像是往术法方向去了。


    不愧是反派,这么危急的时候还知道把人引开。


    她松了一口气:“刚才那江无眠说的是什么?师兄知道吗?”


    师父眉眼一暗,他想起宗主的交代。


    他必须将那件东西带回,像以往的很多次一样,去秘境,带回奇珍异宝,做个好用的工具。


    若他没有带回……那么十六那日。


    可这次,他决不能交出去。


    “师父?”


    他回神:“那是件奇宝,周围有上古阵法,与此前你在我院门前解开的阵法同宗。”


    柳善善恍然:“所以这就是你答应我一起去这么快的原因?你本就要带我。”


    师父没有应声。


    眼前的人却没有再出声,只垂着眼眸,像是在想什么。


    她不愿意。


    因为掺杂了利用。


    想到这他眸色一沉:“你若不愿,我会绑你前去。”


    正巧看到了鸡并努力找鸡蛋的柳善善:……?


    柳善善越想越期待,竟然有些睡不着。


    她觉得自己八成是受了师父的影响,竟然也开始神志不清了。


    干脆不再多想,抓起被褥,把脸一蒙,倒头便睡。


    只是,叫她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清早,她竟然是被人吵醒的。


    扯着喉咙的大嗓门从窗外传来,震入她的双耳。


    “柳善善!你给我下来!”


    她睡得正香,一个激灵,瞬间从梦中惊醒,弹坐了起来。


    更叫她意想不到的是——


    这竟然还是六师兄的声音。


    第 107 章   第一百零七章


    第一百零七章


    柳善善本来还在做梦。


    梦里的她正在广开地图,满世界溜达着积极做任务,一日升10级,十天到100级,打遍天下无敌手,连魔族妖族都跪倒在她面前,正激动着呢,忽然就被吵醒了。


    乍一听到六师兄的声音,她懵懵醒转,险些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澜仙宗。


    变回了当初那个只有三四级的自己。


    待一睁眼,看到的是客栈的木竹顶棚,瞬间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有回去。


    可下一瞬,脑袋又一个激灵——


    等等,不对。


    她现在也才9级。


    和五六级有什么区别嘛!


    不还是刚出新手村的水平!


    柳善善顿了顿,展开纸团,准确捕捉到有用信息。


    “知道啊,我兄长是威武堂的,据说近来正在查这件事,说是昨日有魔入侵,要刺杀奇峰峰主,峰主她本命阵法都受损了,险些身陨,现在还昏迷着呢,连宗主都出关了。”


    威武堂负责宗门安危。


    “魔?不是说魔都没有神智吗?还能做出这么严密的计划入侵我们宗门?”


    “不知道,但是最近威武堂巡逻也更严了,出宗门都得去弟子堂报备地了批准才行。”


    “这么严?也不知道十年一开的三福秘境还能不能顺利展开呢。”


    ……


    柳善善将纸条重新揉成团放进了储物戒中。


    魔说的应该就是师父,他不惜暴露身份也要重伤奇峰峰主,是为了什么?


    这时一声铃响,课程结束,柳善善走出了教室,正瞧见了师父。


    他还是一身玄色劲装,抱着剑站在树下,大家见了他都去见礼,他也温和回应。


    她下意识停下,走在她身后的经明礼貌问话。


    “师妹下节课是?”


    她愣了愣,开始翻在弟子堂领的课程安排,她对上课一向不上心,课程安排也不知道放到了哪里。


    这时一道声音在她身边响起:“锤修入门,在形峰。”


    柳善善看过去,正是那一身玄色劲装的人。


    瞧见是师父,经明瞬间恭敬:“见过小师兄。”


    他视线流转在二人之间,这才后知后觉二人关系,他急忙告别:“那师妹我先走了。”


    说着匆匆离去。


    柳善善与经明告别后将储物戒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了课程安排,仔细一看,下节课竟真的是锤修入门。


    难不成这人这么好心?还专门去弟子堂问她的课程安排?


    她抬头,对上了师父暗暗警告的眼眸。


    她:……


    懂了,十个上品灵石雇佣的女工该上工了。


    她十分上道,立即闪身到师父身边,并抱住他的胳膊,在感受到身边人瞬间僵硬后她才满意。


    就是有点奇怪,这人的身体今天怎么格外凉?隔着衣服她都感受到温度了。


    不过她没有在意,她只用十分甜腻的声音撒娇:“师兄怎么来了呀,师兄也真是的,都说了不用你来接,你怎么还来,莫不是一刻不见我,想得慌?”


    话音落下,师父身体更加僵硬了。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两人身上,原本步履匆匆的人也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师父看着身旁抱着自己胳膊的人,她笑得分外真心。


    不等师父回答,一道女声响起。


    “你在做什么!”


    柳善善探头去看,是戚媛,她正狠狠地瞪过来,眼里像是有十丈火。


    还有藏在眼里的妒忌。


    柳善善正疑惑着,紧接着听见——


    “小师兄也是你想染指就能染指的吗?”


    她顿时悟了。


    喜欢师父的人之一,还是热衷搞雌竞的那种。


    她伸手示意:“解决这类麻烦,得加钱吧?”


    师父看着眼前的手默了默,随后放上去五枚上品灵石。


    “好嘞,”柳善善爽快收钱,“今天的灵石也别忘了结哈。”


    二人这一来一往在不知情的别人眼中更加暧昧了,戚媛看得心中愈加焦灼。


    她甩出九节鞭就要狠狠打在柳善善身上。


    师父眼疾手快,带着人避开,虽然他对于之前柳善善的问题没有回答,可这举动就如同变相认同了两人关系。


    一时间众人心中炸开了花,视线又不约而同落在戚媛身上。


    戚家大小姐大家都知道一二,而戚家大小姐喜欢小师兄也是公认的秘密。


    果不其然,戚媛立即委屈起来:“小师兄,你也依着她欺负我吗?”


    这话说的。


    柳善善悄摸着凑过去问:“你跟这个戚媛有一腿?”


    师父应:“我很少在宗门活动,多在外游历任务。”


    言外之意是没有,甚至是谁都不记得。


    柳善善懂了,这属于自我攻略那一类。


    她立即倒地:“师兄,她刚才打到我了,好疼。”


    师父:……


    他刚准备揪着人起来,便看见这人不断眨巴的眼睛,示意他不要动。他顿了顿,收回了手。


    戚媛瞪大眼睛:“我分明没有碰到你!”


    柳善善不理,她侧过脸,发丝顺着面颊滑落,看着分外可怜:“师兄,莫不是你遇到了什么做梦之人,觉得你与她有些什么。”


    这几乎往戚媛的痛处戳,她只觉得体内有怒火熊熊燃烧:“你在说什么胡话!做梦的分明是你!”


    柳善善扯了扯师父的袖子:“那师兄认识她吗?”


    师父没有反应,袖子又被扯了扯后他才点了点头。


    他面上还带着“小师兄”的笑,柳善善却感受到了两分不耐烦。


    这人今天脾气好像也格外不好。


    戚媛不敢相信:“小师兄你……不认识?你每次回来我都准备上三天,沐浴焚香,穿着我最好看的衣裙去见你,你分明每次都有回应我。”


    说着拿出一个香囊,一张纸,和她的弟子令。


    “你看,这是你给我的香囊,这是你上次给的纸条,这是你特地给我找回的我丢失的弟子令,你都忘了吗?”


    说到这她眼神瞬间凶狠地看向了柳善善:“莫不是这个女人给你下了蛊?教你忘了我!”


    师父看着戚媛手里的东西陷入诡异的沉默,他与柳善善对视。


    柳善善不明所以,她压着声音回:“这你们的前程往事,不能算那五个灵石里吧?”


    他压了压体内不断汹涌的魔气。


    昨夜在长霄峰受刑后魔气便得了空隙试图噬主,他快压不住了。


    修魔功,如同与虎谋皮。


    他克制着维持面上的笑:“香囊是宗门人人都有,我只是代为发放,纸条许是我不小心遗落,至于这弟子令,我属实是不记得了,许是你掉在地上我恰好捡了起来。”


    柳善善听言忍不住笑出了声。


    戚媛被这声笑戳到痛处,心上人说着不认识自己,情敌还在嘲笑她,她没了理智,几步走过去揪着柳善善的衣襟把人提了起来。


    “你是什么东西?你凭什么笑我?”


    柳善善面上全然不见畏惧:“不好笑吗?把所有心思放在一个甚至不记得你的男人身上,怎么不好笑。这些心思放在修炼上,说不定你早就筑基了。”


    “你!”戚媛气极,立时就要给柳善善一巴掌。


    而手里的人竟看着她逐渐笑了起来,她心里陡然不安,随后她便看见——


    眼前的人剧烈抖动,甚至浑身各处都开始抽搐起来。


    她惊得放开手。


    而下一秒在她的眼眸里,柳善善仰躺在地上,四肢着地,开始胡乱爬行。


    她瞪大了眼眸,其他人也惊呆了。


    而那那胡乱爬行的人突然停下,并剧烈抖动,最后昏迷了过去。


    这转变太过突然,大家都没反应过来。


    戚媛更是陷入了迷茫之中。


    她什么也没做啊。


    师父走过来打破宁静,他定了定,忍着魔气反噬的压力将地上的人横抱起。


    他面上肃穆,没有小师兄的笑,只有小师兄的威严:“这位师妹,你用术法伤了同门。”


    这话一出,方才那人就如同突然犯了疯病一样的举动突然有了解释。


    对,一定是被下了术法才会这样。


    毕竟那一幕太过震撼,总不会是正常人能做的事。


    一时间大家看向戚媛的眼神里带上了十足谴责。


    戚媛觉得这个场景异常熟悉,好像她不久前才经历过。


    柳善善正心碎悲伤,感慨着日月如梭光阴虚度,便听到底下再度传来六师兄的声音。


    咦。


    说着,她便开始往外掏东西。


    有金光闪闪,看着像护身铠甲但质地却又无比柔软的护甲,有认不出作用的短笛,有长得奇奇怪怪但刻了满身符文的灵器,还有一堆小盒子装的不知名物品。


    她一股脑塞到柳善善怀里,挨个给她介绍用途,然后才嘱咐她待会儿上楼便装备上。


    话音刚落,就见三师姐忽然扭头,看着面无表情离去的六师兄,疑惑转头看向柳善善:“你六师兄他怎么了?”


    上楼的过程中。


    六师兄显然是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他勉强接受了,另外一个人不仅和他一样关心小师妹,还比他考虑得更周到的这个事实。


    于是,临进门前,他开始和柳善善道:“看来,整个师门上下,要属我和三师姐对你才是最真心的了,其他的那些什么大师兄二师兄,包括师父——尤其是师父!全都是虚情假意!”


    正说着,门一推。


    众人看到了坐在圆桌后,正神情略显困惑不知在思考些什么,但听到动静声后便被吸引了注意,所以微微偏头,朝门外的他们看过来的,穿了身洁白寝衣的青年男子。


    “……师父?!”


    第 108 章   第一百零八章(捉虫)


    第一百零八章


    柳善善:“……”


    师父不是去找魔域了吗?


    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回来了!!


    而且还是在这么尴尬的情形下,更尴尬的是,他身上穿的还是身寝衣。


    身旁的三师姐和六师兄早已呆若木鸡。


    柳善善根本解释不清楚。


    只能冲上前,一把将师父从椅子上拽起来,干笑着冲他挤眉弄眼:“师父,你的房间不是在隔壁吗?怎么来了徒弟这儿,是有什么要事吗?”


    刚好隔壁四师兄的房间是空着的。


    说来也奇怪。


    明明她力气比起他小很多,拽的时候也根本没觉得能将他拽动,但师父竟由着她的力道,顺从到显得有些乖顺地站了起来。


    柳善善不由:“……这个法子,真的,可行吗……我,怎么好像……没听说过呢……”


    经明看着柳善善神色变化心里一慌,他急忙说道:“师妹,这锤子师兄送你也,也是可以的……”


    柳善善当即伸手,她面露痛色,手颤抖着:“不用了师兄,我自己,可以。”


    拒绝这样的财富真的需要痛下决心。


    经明见状更慌了,他将图纸收了起来:“师妹,这样,我给你用便宜点的材料,这样能少一百灵石。”


    柳善善沉重摇头:“不必,我的锤子,它值得!五百就五百!这有什么!”


    她想了想:“那个三福秘境里出来的宝物能拿去卖灵石吗?”


    一旁分外迷茫的成玺下意识接话:“自是可以的,二十年前拿出仙品阵法的师兄就把阵法卖给了宗门,据说得了极大一笔财富,后来他离开了宗门,据说很是逍遥快活。”


    柳善善受到了极大的鼓舞:“行!为了锤子,我可以的!”


    随后她听见经明带着忐忑的声音:“三福秘境凶险,我可以给先做出来给师妹用着,灵石可以稍后再给。”


    这是什么?这是活菩萨啊。


    她顿时神色郑重:“师兄,以后谁欺负你,我就用我的大锤子,吓死他!”


    说到三福秘境,她想起团队里还差个金丹期。


    这不巧了吗?


    她隔壁不就住着个能打的金丹期吗?


    她当即起身:“师兄师姐们放心,金丹期就交给我了。”


    说着往某人的院子去。


    留下成玺几人面面相觑,苏依依迟疑着:“师妹说的金丹期……是小师兄吗?”


    成玺哑然:“或,或许?”


    经明刚松下的一口气又提起:“如果跟小师兄一队,我们会被关注到吗?”


    苏依依听言也立刻直起了身体:“不,不会吧?”


    成玺叹了一口气:“你们俩,重点是被关注吗?”


    苏依依,经明:“难道不是?”


    成玺又叹了一口气:“并不是啊……”


    重点难道不是小师妹与小师兄的关系已经这般亲密了吗。


    ——


    今天的日头很好,夕阳填满了半天院子,半敞开的书页也被染成了蛋黄的颜色。


    蛋黄?


    柳善善看着眼前的书页突然想起,她好像很久没进食了。原身早早辟谷,有灵力补足她也不会饿,元一宗吃饭又很不方便,要在特定时间去然后还限量。


    她去过几次都没吃到饭,于是只好努力忽略吃饭这件事。


    但不知怎么的,今天好馋啊。


    好想吃煎蛋啊。


    可她只是炼气期弟子,炼气期弟子不允许下山。


    柳善善在继续等反派出来和直接偷摸去厨房之间徘徊。


    其实她想偷摸着去厨房,但是元一宗食堂的大爷是个金丹期的厨修,她一个炼气期,还是个外门弟子……有点不敢。


    不等她想清楚,眼前关了许久的门倏而打开。


    她下意识看过去,在看到那许久没看见的人时脱口而出:“或许你想吃煎蛋吗?”


    师父是小师兄啊,就算被发现了,也不会被怪罪。


    刚清理完紊乱魔气的师父:?


    话音刚落柳善善便急忙晃头。


    不对,现在重点不是煎蛋。


    她拉回思绪:“最近三福秘境要开了,要不要一起?还有我们五阁其他人。”


    师父顿了顿:“三福秘境,今日可是初一?”


    初一,便是离十六不远了。


    十六……


    他眸色一暗,体内才理顺的魔气就要叫嚣。


    此时熟悉的声音响起:“对哇,今天已经初一了,你已经在房间里足足五天了,我都快发芽了。”


    他猛地回神:“可以。”


    柳善善听言愣住,她没想到这人这么容易就答应了:“那,那行,到时候一起出发。”


    师父应声后拿着剑准备出门。


    柳善善急忙把人拉住:“师兄,你想不想吃一个香喷喷的,焦焦香香的煎蛋呀?”


    师父停下,他生来便没有进过食,不知煎蛋为何物。


    他漠然:“不想。”


    柳善善听言并不气馁:“师兄哇,你知道煎蛋有多好吃吗?它的操作如此简单,却如此美味,真的很不错。


    “听说,我们元一宗有个食堂,那一定会有厨房吧?”


    师父皱眉:“我从未去过。”


    柳善善一个闪身来到师父身前,矜持着伸出两根直接扯住师父的衣角:“既然没去过,就应该去看看。”


    身前人挑眉:“只是看看?”


    她一噎,带着几分心虚:“嗯,就,就看看。”


    身前人拂开了她的手:“不去。”


    她顿了顿,随后站定在师父身前,面上方才的神情已经全部消失。


    她的声音也变得利落:“陪我去的话我可以马上看三本书,还免费陪你演十天的戏。你说演什么就什么。”


    师父顿了顿,随即迈动步伐,走在了柳善善前面。


    “走。”


    柳善善:……


    好好好,原来平时这人用灵石打发她的时候是这种感觉。


    有点暗爽,但又感觉有点亏。


    但是为了一个完美的煎蛋,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重新高兴起来,熟练站上师父的剑。


    师父的剑一如既往地快,不一会就到了食堂后方的小厨房,据说那位厨修非常介意别人进出他的地盘,因此两人到来时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正好便宜了柳善善。


    她在厨房翻翻找找,试图找到一个鸡蛋,但是没找到,她继续尝试,但还是没找到。


    偌大的厨房里什么菜都有,就是没有鸡蛋。


    她顿时皱起脸:“为什么没有鸡蛋?”


    在一旁抱着剑的师父疑惑:“什么是鸡蛋?”


    柳善善震惊:“难道这里没有鸡蛋?那有鸡吗?就是那种两个翅膀不会飞只会到处跑,还会咯哒咯哒叫,有的还有红色冠子那种。”


    师父想了想:“你说的是赤红兽?”


    赤红兽?柳善善感觉走进了未知的领域。


    “赤红兽?很值钱吗?”


    紧接着她听见了不可思议的言论:“赤红兽是难得的灵兽,很少见,若是圈养,还可增加那一方区域的灵气。”


    她傻眼,原来她从小吃到大的鸡兄在这修仙界这么有地位。


    她大着胆子问:“那这个赤红兽它……生蛋吗?”


    眼前的人顿了顿才应:“生。只是赤红兽少见,因此赤红兽的蛋亦少见。”


    她于是继续大着胆子:“或许我们宗门……有赤红兽吗?”


    饶是师父,这时也失语了。


    他看着眼前眼眸很亮的人,她若知晓,应是会立即去偷那灵兽的蛋吧。


    柳善善见人没反应,又凑了上去。


    “我再加几本书?”


    师父默了默。


    一刻钟之后他才应:“并非是因为筹码。”


    身前的人又凑近了些,因为身量不足,她努力踮起脚,仰着头,看着他。


    她说:“我知道师兄最好了。”


    他蓦然想起了放在储物戒中的那枚被血液浸染了的玉石。


    师父“啊”了一声。


    然后冲她温和一笑:“没有听过才是应当的,为师也是第一次打算这么做。”


    柳善善:“……” 真的靠谱吗!再看一旁,师父已经认真思索起了搬迁地该位于何处合适。她次松了口气。


    看他如此笃定,一定是靠谱的!


    就见师父已经满面笑容地敲定了方案:“就将这魔域搬迁到……澜仙宗地底好了!”


    柳善善:“……”


    等四师兄把老祖找到了,还是先拜托他老人家给师父驱个魔吧。


    第 109 章   第一百零九章


    第一百零九章


    师父说干就干,当场带着柳善善前往地底的魔域。


    这魔域范围很广,几乎覆盖了大半的嘉远城。


    所以不管从客栈,还是从李府,只要能撕开一个入口,便都能进到里面。


    还和上次进来时差不多。


    地面坑坑洼洼起伏不平,四面八方都是倒立的树根,依稀有光亮照射进来,但眼前的整个世界仍旧是昏昏暗暗一片。


    上次进来时还不明显。


    这次,刚一进来,柳善善就感觉到,周围仿佛有奇异的气息争先恐后往她脑袋里钻。好似便是那……魔气。


    她跟在他身后继续往前走。


    一边走,一边听师父在那规划。


    她有点累了,真的。


    她走过去,还牵着师父,因为不牵着就得被抱着,于是只好牵着。


    周围围着的人都不认识,穿着也不是元一宗的,瞧着也不像散修,因为各自小队穿着统一,颇有规律。


    此刻正围成一圈,而成玺他们在的石屋正紧紧关着门。


    她很疑惑,随便问了一个人:“这是怎么了?”


    那人义愤填膺:“道友有所不知,我们进秘境有幸找到了宝物,谁知道刚拿到就被抢,我们中间若是有人落单还会被刺杀,我师弟便已经丧命!


    “那伙人说是柳善善带头的,后来又有人说柳善善在这个石屋,我们就来了。总要讨个说话。”


    柳善善本人:……?


    她忍不住问:“你们知道那是柳善善干的?她说是柳善善你们就信?没有人干这种事还自报家门的吧!”


    那人振振有词:“柳善善就是元一宗的弟子,那人就穿着元一宗的弟子服,又说自己被柳善善威逼,如何能不信?”


    柳善善再次沉默,这个套路,好熟悉啊。


    这不是她上次坑害江松干的事吗。


    原来这事这么缺德的吗?


    她又问另一边的人:“你也是这样?”


    那人悲愤点头:“都是这个狗东西柳善善!要不是我及差点丧命!”


    狗东西柳善善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哈哈,那确实哈,伤人性命实在可恶。”阴暗圣母


    她暗中打探消息:“对了,那袭击你家师妹的人生得什么模样?我也好叫自家师弟师妹避让避让。”


    那人愈加愤懑:“是一男一女,两人都蒙着脸看不清长相,不过那女的挺倨傲的,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


    柳善善瞬间懂了,这种微妙的熟悉感,除了戚媛还有谁?能想出这种损办法的人,除了那个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江无眠,还有谁?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这时面前的人眼尖看见了柳善善二人的穿着。


    他迟疑:“你,你是元一宗弟子?你和那柳善善是什么关系?”


    这句话落下,一瞬间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纷纷面露怀疑。


    柳善善本人:……


    她顿时跟着义愤填膺:“我与那柳善善能是什么关系?水火不容的关系!而且你们搞错了,柳善善的屋子不在这,在很远的另一边!


    “这是我的屋子啊!定是那柳善善陷害我,你们被误导了啊!”


    那人将信将疑:“我怎知你说的是真的?万一你就是柳善善那该如何?你要怎么证明你不是柳善善?不若将你的木牌给我看看!”


    柳善善语塞,怎么回事,这人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木牌是不可能给的,想得美。


    她牵着身后的人放在自己面前,拍了拍师父的肩。


    “师兄!放出你的修为!吓死他们!”


    已经逐渐恢复理智的师父:……


    他顿了顿,还是放出属于金丹期的威压。


    围着人的面色瞬间一凝,当即退后几步,并各自拿出武器,纷纷戒备。


    柳善善在师父背后冒出自己的脑袋:“好吧我摊牌了,我就是柳善善。”


    话音刚落,群起激愤。


    这时时刻关注外面动静的成玺听到柳善善的声音也立马出来,便是苏依依和经明也努力支棱,严肃着脸。


    柳善善等大家的骂声都停了之后,才轻轻出声:“我知道你们很急,但你们先别急。”


    围着的人非常不满。


    “还有什么好问的,事实胜于雄辩,杀了人,就是元一宗的人又如何!”


    “就是就是,你说的话哪里可信,你方才还装作不认识跟我们打探消息!”


    “杀人偿命!你杀了那么多人,就该死!”


    一句杀人偿命就像导火索一样点燃了群众,人们一点点压上来,非常有压迫力。


    师父祭出剑,冰凉的杀意瞬间席卷。


    人群终于有了短暂的平静。


    便是同等的金丹期,也少有能打得多师父的,元一总的小师兄,一柄杀剑谁人不知?


    大家也终于认出了这金丹期剑修是谁,也没人再言语。


    柳善善站了出来:“现在可以说话了对吧?”


    她伸出自己细嫩的指尖:“你,你你,还有你,现在把自己的东西都交出来!不然就杀了!”


    众人:……


    师父,成玺几人也沉默了。


    柳善善丝毫没有被大家的转变影响到,她叉着腰:“对,我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你们来找我的时候不是早就知道我是个坏人了吗!来都来了,把好东西都给爷留下!”


    她还觉得这样不够气势,猛地掏出自己偌大的锤子。


    “快点的,我可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


    众人面露忍耐,纷纷握紧自己的武器,想要出手,又顾及着师父的剑,迟迟没有动作。


    柳善善见状把自己的锤子往前一怼:“怎么?不愿意?”


    活像个土匪头子。


    众人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拿出了自己仅剩的宝物放在了地上。


    柳善善继续:“还有线索,这个秘境的所有线索一起交出来!”


    众人又忍了忍,又拿出线索放出去。


    柳善善蹲下身把那些线索都塞进怀里,然后对那些个宝物挑挑拣拣,然后故作嫌弃。


    她道:“你们这些东西都不够我看的,我就为了这几个玩意儿杀人?你们是不是低看我了,我是这种没品味的人吗?”


    说着招呼经明:“经师兄,亮出我们的仙舟。”


    还没反应过来的经明连忙拿出仙舟,柳善善率先走了上去,分外潇洒,一副不为钱财所动摇的模样。


    成玺几人顿了顿也跟着上去。


    最后上去的师父站在甲板上,始终没有收剑。


    此时正巧天快亮了,几人启动仙舟,从城门飞了出去。


    刚上仙舟的柳善善瞬间萎了,她摊在椅子上,非常颓废。


    “我刚才竟然拒绝了那么多法器法宝,那得是多少灵石啊。”


    成玺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我还以为师妹变了样,没想到还是那个喜欢灵石的师妹。”


    说到这柳善善又生气起来:“都是戚媛和江无眠那俩天杀的错,竟然用我的方法对付我,好好好,他们这么玩我可就不困了。”


    一旁的经师兄忧心着:“可是师妹,他们已经做下了这些事,我们已经处于劣势。”


    她点点头,有道理,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


    她拿出那些线索摊开在桌子上。


    “我们先看线索吧。”


    这时仙舟已经飞远,师父听言也走了过来。


    柳善善非常自然地扯着人在自己旁边坐下,并把自己的手塞了进去,全然没发现自己的动作有多突兀。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她先是愣了愣,随后随意解释:“哦,忘记说了,师兄杀妖兽染了凶性,脾气不太好,可能会伤人,这样可以压一下。”


    几人似懂非懂,成玺大着胆子去看师父,只一眼便收回视线,她笑笑:“好像是的,小师兄都不笑了。”


    苏依依与经明也瞬间被说服。


    于是几人又专注到线索中。


    已经完全清醒的师父看着两人相握的手,不知怎的他没有解释,只反客为主,将那过分柔软的指节抓紧手里揉捏。


    并未察觉师父动作的柳善善单手翻动着线索,是一些很陈旧的纸张,每张纸写着零星的几个字,若是进行组合便可能组成一句话。


    或许这就是秘境将几人分开又聚集的原因。


    大家各自找线索,再聚一起时变成凑成完整的句子。


    还有一些规则张贴在各处,比如城门上会说明妖兽会出现在夜里,进城才有庇佑,杀了妖兽会染上凶性等等。


    只是她们的小队总是波折不断,找线索才慢人一步了。


    好在可以抢。


    不愧是她。


    这简直是效率最高的办法了吧。


    零星的字逐渐组成句子,句子又组成一段话。因为一网打尽,竟出奇的全。


    “欢迎来到三福秘境,我是境灵三福。


    “我明白你们来到这里大多是为了宝物,所以我赋予你们祭祀者的身份,只有获得神树认可的人才能走到神树前,这期间人会越来越少哦。


    “当然,这过程中会随机出现奖励,是神树的馈赠。若有人因为秘境中的任何存在而死亡,请放心,并不是真的死亡哦,只是被我送出秘境而已。


    “不过若是被同类杀害,那便是真的死了哦。”


    除了一段话还有半张并不全的地图,大概是四分之一的样子,正好是这片沙漠的分布。


    柳善善想了想:“这个神树的馈赠大家有拿到吗?我们不会这么背,线索没有,这什么馈赠也没有吧?”


    这时苏依依随意掏出一根晶莹剔透的骨头:“是这个吗?看起来像是千年兽骨,我之前捡到的。”


    经明也拿出一块铁:“这个算吗,千年玄铁,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我正好需要用才瞧见……”


    成玺也摸摸脑袋:“说起来,我也有找到一个果子。”


    她拿出一枚果子:“不过不知道是什么。”


    唯一的医修苏依依看过去:“啊,是清心果,很珍贵的,可以宁心静气。正适合师姐呢。”


    什么都没有的柳善善:……


    她不服!原来非酋只有她一个人!


    柳善善正要愤起,一旁的师父拿出根一看便不是凡品的树枝放进她手里。


    他履行此前二人的协定,柳善善帮他解阵,他把拿到的东西都给柳善善。


    可不等师父出声,树枝随着两人相握的动作迸发耀眼灵光,而两人腰间的木牌缓缓出现了新的字样。


    是因为——


    不出一会儿的功夫,柳善善就听到一旁传来了猖狂至极的笑声。 看到数米外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双臂向上高举,正得意洋洋做出拥抱天空姿势的男人。


    是李爹。


    他很显然是刚从魔域里出来的。


    只是,正沉浸在喜悦中的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环境已经变得无比陌生。


    “哈哈哈,魔域已成,魔气明日便要弥漫至地上,过了明夜,嘉远城便要成为我族的地盘了——”


    笑到一半,身体僵住。


    口中只剩喃喃的声音:“嘉、嘉远城呢?”


    第 110 章   第一百一十章


    第一百一十章


    可怜的孩子。


    嘉远城离这儿有十几里呢。


    注意到周遭情况的第一时间,李爹脸上的神色便慌了。


    他转头朝旁边看了一眼,在这大片荒芜的地上,看到了一群人。


    除了眼熟的那两鸟一梅花树外,还有个眼生至极的年轻男子。


    他的脑袋在这个时候倒是非常灵活。


    不管怎么样,能“把嘉远城从头顶搬走”的人,必定来头不小。


    但也有可能——眼前的一切,其实是专门设给他的圈套,为的就是捕获他。


    想到这里,李爹当机立断,身体便化作一道青黑色烟雾,消失在众人面前,火速逃命。


    师父召来佩剑,顾不得许多直接拎起冲过来的柳善善,以极快的速度逃离。


    柳善善一边紧紧揪着师父的衣服,一边辨别脚下飞速而过的场景,她急忙指了一个方向。


    “那边那边,去那边。”


    师父停了停,有些犹豫,柳善善急忙去拍师父的手臂:“快点,等会人追上来了,师兄也不想被人看到吧?”


    师父面色更沉了,他冷着脸往柳善善指的方向而去。


    只是被人瞧见还好,可他顶着小师兄的身份,若是那些人知晓“小师兄”做了这等事……


    思及此,他面色又是一沉,在他的身体里魔气开始汹涌。


    想杀人。


    他看向柳善善细白的脖颈。


    柳善善全然没有察觉,她不停地指挥师父绕了好几个弯才将身后一群光着膀子的体修甩掉。


    甩掉的那一刻她松了一口气:“好险。”


    她将师父飘到自己面前的头发扒开,再次拍了拍师父的手:“师兄,我们可以着陆了。”


    师父没有动静。


    柳善善疑惑回头,猝不及防直接埋进了这人胸膛,她疑惑抬头,这人的脸也近在迟尺,她才反应过来,她几乎是被师父抱在身前,他的手还横在她腰间。


    他不是不接受别人靠近吗?这也太近了!


    师父也发觉此刻两人太近了,洁癖来得后知后觉,他下意识将柳善善推开。


    柳善善一个躲避不及,直接被推下了剑。


    师父回神,伸手去捞,没捞到。


    柳善善:……


    师父站在剑上看着人直直掉落,始终没有反应。


    柳善善:……你大爷的!


    柳善善闭眼准备迎接从高处掉在地上的剧痛,但剧痛没有来临。


    有一只手横亘在她腰间,从腰部的位置生生将她拎起,她睁开眼,只能看到地面和某人的腿。


    不仅如此,除了腰她其他可能能与这人接触的地方都悬空了,她现在大概也许是被非常嫌弃地,像小狗一样被拎着。


    柳善善:……


    她气不打一处来:“师父!”


    陡然听到自己名字的师父愣了愣,他将人放下:“你叫我什么?”


    柳善善鼓着腮帮子,跳起来要去撞师父的头,却因为身量不足没撞到头,只堪堪撞到下巴。


    她更加生气,一把揪住师父的衣领把人拉低。


    “你要是不想救我就别救我,我摔死也是我的事,你为什么非得玩我一下?非得让我体验一下高空坠落?”


    被硬生生往下拉的师父继续重复:“你叫我什么?”


    柳善善要气晕了:“师父,师父,师父,师父!你这人什么毛病?自己叫啥都忘了?”


    师父扯着柳善善的后领把人扯到一边,他没有理会柳善善的跳脚,只捂住自己的心口。


    魔气再次汹涌了,却不是杀欲。


    师父……他生来父母双亡,只有一枚刻着师父二字的玉牌跟在他身边,他于是喊自己师父。


    却从没有人这么喊过他。


    为数不多知道他名讳的人,也只会喊另一个的名字。


    柳善善一巴掌拍在师父肩上:“你傻掉了?”


    被强行拉回思绪的师父:……


    他:“没有。”


    柳善善不高兴:“那你怎么不说话。”


    他:“不想说。”


    柳善善更加不高兴:“不行,你今天得给我当一整天的飞剑车夫,我说去哪你就得带我去哪,不然我就——”


    “好。”


    嗯?


    柳善善愣住,这人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她忍不住得寸进尺:“那三天?”


    “好。”


    柳善善傻眼,什么情况?


    她忍不住再加:“那……七天?”


    师父揪着柳善善的后领提着人走:“不要得寸进尺。”


    柳善善遗憾:“好吧。”


    她指了一个方向:“走这边,飞剑车夫。”


    ——


    柳善善带着师父来到了众长老的居住的地方,一般来说各峰长老会居住在各峰,但近几年各峰弟子激增,于是便单独辟出一山峰供长老们居住。


    正方便了柳善善。


    师父换下柳善善强行带上的面巾,戴上了特制的面具,只露出一双黑沉的眼眸。


    他跟着人贴在墙面上,终于忍不住出声:“你到底要做什么?”


    柳善善压着声音:“嘘——一会你就知道了。”


    她看了看四周,转过头:“你有没有那种能隐秘气息的办法,能躲过元婴大能的那种。”


    长老们的修为正好都是元婴。


    师父默了默,他从怀里摸出一张黄皮纸,上方刻印着一方阵盘。


    “这是我新得的阵法,还没参透。可在化神期下隐匿气息。”


    柳善善接过黄皮纸,仔细看了看:“怎么才算参透?”


    师父指了指阵法线条走向:“能够顺着线条将整个阵法复刻,便算作粗粗参透,粗粗参透便进行简单应用。”


    柳善善了然:“就是照着这个画个一样的出来是吧。”


    她指尖跟随阵线走动,这阵法挺有意思,线条流畅,有自己的逻辑,一刻钟之后她点点头。


    “我会了。”


    说罢用灵力在空中比划着,划着划着大脑一疼,指尖颤抖起来,还无法抽身,她的额头布满细汗,急忙看向师父求助。


    师父:……


    “你不过炼气期,灵气怎么够布阵。”


    他握住柳善善的手,将灵力渡过去。


    得了灵力的柳善善才好受些,她指尖又稳了下来,不一会阵法在手下落成,她安在自己手臂上。


    那一瞬,她好像融入了风里。


    轻盈又无处不在。


    她顿觉奇妙:“好神奇啊。”


    师父看着已经生效的阵法,才不到半个时辰她就成功了。


    他道:“你于阵法一门十分有天赋,当初为何会去缥缈峰?”


    柳善善摸摸脑袋,也不算有天赋吧?毕竟她有多年画画经验。


    她模糊着答:“可能之前没发现吧,我缥缈峰外门弟子还是家里买来的。”


    说到这,她突然想起自己是风木双灵根,只有灵根相同才能互传灵力,难道这么巧他也是?


    她问:“师兄也是风木双灵根?”


    师父猛地抽回手:“不是。”


    柳善善见人反应大,便没有多问,她拿出灵石作为灵力补充,很快划拉出新的阵法安在师父手上。


    “走,我们去偷点东西。”


    偷东西?


    师父跟上。


    一刻钟之后,师父看着费劲将一件又一件里衣捆在一起的柳善善陷入了沉默。


    这些里衣各有千秋,有的是粉色,有的绣着巧兰,还有的绣着牡丹。


    按理说这些个图案不过是普通里衣,但问题就在于柳善善薅的都是男长老的,就……委实太私密。


    柳善善很兴奋,她原本想偷亵裤的,但是感觉会臭,所以退而求其次偷了里衣。


    好在里衣收获也很大。


    她拍拍师父:“走吧飞剑车夫,我们去绕宗门一圈。”


    师父:……


    “你可以自己去吗?”


    柳善善听言面上的神情顿时一垮,她木着脸看回去:“不可以。你这个面具哪里还能看出你是谁,赶紧的,别墨迹。”


    师父:……


    他从储物戒拿出一把从未示人的,灰扑扑的剑。


    柳善善重新笑起来,她轻巧站上去,并拿出一巨大横幅,上方正写着。


    “我乃青峰江松亲传弟子仆从,所为皆奉他令。”


    横幅挂在了剑尾,串成一串的里衣被她拿在手里:“走吧。”


    剑飞升而起,里衣也随风飘扬,飘荡在整个元一宗上空。


    无数弟子抬头仰望,皆是不明所以,不过看热闹乃人类本性,虽是不懂发生了什么,但这件事很快流传。


    弟子们的重点很快放在里衣上,逐渐讨论起来。


    直到有一人欲言又止:“我怎么记得,那粉色的牡丹里衣,我曾无意间在张长老身上看到过边角。”


    此话一落,众人鸦雀无声。


    无人能把那讲课时十分严厉的张长老与这粉色牡丹里衣结合。


    又有一人战战兢兢:“这些个里衣,不会都是长老们的吧?”


    张长老闻讯而来,他本是想看看这群弟子今日在瞧些什么,一个抬眸竟看见——


    自己那粉色牡丹的里衣正飘荡在空中??


    谁人如此大胆!竟偷他的里衣!


    他定睛一看,只见里衣后边是一横幅。


    “我乃青峰江松亲传弟子仆从,所为皆奉他令。”


    江松!竖子尔敢!


    他拂袖前去青峰。


    如此场景出现在各处,一时间不少长老离开职守往青峰而去,奇怪的是他们皆是悄悄前往,不敢多作声张。


    与此同时,主器修的班峰也炸开了锅,原因是不知从哪来的小贼,说是那青峰江松的仆从。


    那贼人悄摸着进来将众人做了一月即将要完成的法器毁于一旦,不仅如此还毁了图纸。


    那一刻,所有人都下定决定,一定要把那劳什子江松斩于刀下。


    药峰也沸腾起来,百十亩药田不知被谁撅了个遍,药峰峰主闭关炼丹炼了三月即将炼成,在听见这个消息时直接炸炉。


    而那一片狼藉的药田只留下一孤零零的纸条。


    “我,我是奉青峰江松的命,有事请找江松……”


    可以瞧见写纸条的人也分外害怕,想必是被逼无奈。


    于是药峰峰主带着一干带着黑眼圈的弟子去了青峰,为什么是黑眼圈?因为药峰弟子已经上了三天三夜不停歇的课了。


    便是如此,自家药田还被撅了,这谁能忍。


    此时霞峰那群光着膀子的体修也即将到达青峰。


    经明从班峰悄悄溜出,在药峰躲了许久的苏依依也捂着胸口现身,按照约定往青峰去,而成玺正运用自己广大的关系网,将此事流传在各峰的外门,外门再传至内门。


    内门再传至亲传。


    一时间,整个元一宗都沸腾起来。


    在上空的柳善善拍了拍师父的肩。


    “师兄,现在有个热闹,你要不要看?”


    师父扯下面具,面具下的面容没什么表情,他没有回话只带着人往青峰去。


    说着,目光环视了一圈四周。


    眉头轻皱了下:“师父呢?”


    啊。


    柳善善下意识往之前的地方望去,才发现,那儿竟空空如也。


    师父呢?


    刚一惊,便忽然意识到,她的背后,似乎不知何时多了些重量。


    她悄悄将手背到身后,垫了垫。


    果然摸到了软软的东西。


    ——啊。


    所以说——


    师父,好像在她压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变回了小黑团子,并且,跑她身后的小背包里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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