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240.日夜相伴白头到老
周毅的反对又被驳回了。
雷栗捂住他的嘴巴,一双桃花眼笑眯眯地睨着他,眼神温柔轻声细语,比以前他眼刀威胁周毅时更可怕。
“……”
行吧。
他不说了。
周毅默默闭上嘴。
他看着屋子里,两厢情愿迫不及待的两个年轻人,一脸喜色的两个亲家,已经在琢磨孙辈起什么名儿的自家夫郎。
爹雷大山和娘柳叶儿看着小宝长大,对他喜欢得不得了,恨不得生姜一夜成年把小宝娶回来,早早抱上曾孙,知道生姜要跟小宝定亲了肯定高兴。
雷惊笙就不用说了。
她早默认小宝是生姜的夫郎了,这两年跟小宝处得越发亲,不像大姑子像亲姐弟,还偷摸给小宝塞“性教育绘本”小黄书开拓知识。
还带青栀和小宝讨论起了怎么做嫁衣,做什么花样好。又说不能做太早,因为款式会过时身材也可能会变,也不能做太迟,不然来不及。
大佑朝有未成婚的哥儿姑娘给自己做嫁衣的风俗,家里母亲或爹爹手艺好,舍不得自家孩子费心力的,也会帮孩子缝制嫁衣。有钱人家自然更倾向于定做。
除了周毅,全家都兴高采烈。
周毅还能说什么?
自然也是为定亲好好准备了。定亲虽不像成亲那样庄重正式,但也不能马虎。
定亲即纳征。
成亲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首先是纳采。
挑了个天晴风清的好日子,雷栗和周毅请媒婆到小宝家提亲,并带了礼物,除了一对象征着忠贞的大雁,还有好几箱子东西。
打开一看,两箱颜色素雅质地上好的丝绸锦缎,一箱小宝喜好的书,还有一个箱里装着好几个匣子。
一只匣子里各式各样的簪子,一只匣子都是胭脂香膏,剩下那只匣子里轻薄薄的,却是一沓大额的银票。一张银票的面额是一百两,这沓少说也有几千两。
那媒婆是清米县名气最大、口碑最好的红媒婆,但也没见过哪户人家纳采就这么大架势,只是提亲罢了,送的礼堪比聘礼,只是差了一张聘书。
“嚯!瞧这大手笔,就是知县老爷也没这么阔绰啊!”
红媒婆连连吹捧,左一句重视,右一句喜欢,将雷生姜的情真意切都道了出来,直把小宝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苗夫郎也有些惊讶。
不过一想要嫁的是自己唯一的哥儿,就不觉得这些东西奢贵了。就是那书里价值连城的金缕衣,苗夫郎都认为自家小宝值得。
小宝有点受宠若惊。
他觉得过于贵重了,欲言又止时,雷栗笑眯眯地把那一个小盒子递给他,是一把流光溢彩的螺钿梳子。
“生姜特意准备的。”
“……”
小宝未语先红了脸。
镯子、手帕、绣球、发簪、梳子等,都是西岭常见的定情信物,他自然知道送梳子是什么意思。
相思和挂念。
期望日夜相伴白头偕老。
没想到……生姜看着纯良可爱,竟也会这些谈情说爱的东西了。
小宝心里对生姜属于弟弟的印象弱化了一些,小相公的念头越发明显,让他脸红心跳,慢了半拍,才接过那只装着木梳的盒子。
“……谢谢栗爹爹。”
“还叫栗爹爹?”
雷栗笑意促狭地睨着他,见他不好意思,轻叫了一声爹爹,顿时愉快大笑起来应下道,
“哎!爹爹在呢!”
小宝脸更红,也对周毅叫了一声阿爹,周毅略显严肃的脸露出笑,点头,高兴地应了一声。
接着就是问名。
红媒婆事前已知道了小宝的姓名和生辰八字,按流程又问了一遍苗家,并和雷生姜的八字写在红纸上。
纳吉。
红媒婆有模有样,占卜两个年轻人的生辰八字,而后面露喜色说得出大吉兆,把双方都夸了好一通,说是天造地设绝无仅有的一对。
其实不管生辰八字是什么,得出的都是吉兆,媒婆又不是专业的算命先生,为了赚钱也不会故意拆散姻缘。
“不错。”
雷栗听得高兴了,给了红媒婆一个大红包,红媒婆一掂量,顿时笑得合不拢嘴,连忙对苗家道,
“可以互通婚书了。”
大红烫金庄严神圣的婚书。
事先就准备了。
雷栗和苗夫郎交换写着雷生姜和苗玉蕤的婚书,两人都眉开眼笑,张大强更是合不拢嘴,原本不太赞同早结婚的周毅也情不自禁露笑起来。
小宝则是脸红害臊。
他轻轻地往门外瞧,正对上一双墨色的眼瞳,那微圆的桃花眼顿时一亮,想进来又顾及什么,害羞地躲回了门后。
有些难为情的小宝见状,噗嗤一声笑起来,心想真可爱。
躲在门口的自然是雷生姜。
大佑朝的习俗,提亲时由男方的长辈和媒人去到哥儿或姑娘家,汉子不得跟随,因为若提亲失败,汉子就要和那哥儿或姑娘避嫌,防止哥儿姑娘被说闲话。
所以雷生姜虽然想跟过来,但也没敢进门,只偷偷在门口等着,实在心急火燎,才偷偷瞄上一眼。
没想到就被小宝哥哥撞见了。
雷生姜脸上红红的,还是没舍得跑掉,而是一直等到爹爹和阿爹出来,隔着门跟小宝哥哥告别。
雷生姜脸红扑扑地想,还差纳征,他和小宝哥哥就定亲了,其他人再也不能跟他抢小宝哥哥了!
纳征。
是男方向女方或哥儿方赠送聘礼,作为成婚的确定。
雷生姜性格大体随周毅,不紧不慢,有自己的条理,但一碰上小宝就格外心急,昨天刚提亲完今天就催着爹爹阿爹去小宝家送聘礼。
“急什么?”
雷栗好笑地看着雷生姜,拍拍他的脑袋瓜,促狭道,“小宝玉蕤又不会连夜跟别人跑了,这个时辰玉蕤说不准还没起呢。”
这会儿天是真的早。
才蒙蒙亮。
兴奋得几乎一夜没睡的雷生姜,实在睡不着早上出来溜达,一看见出来方便的周毅,立马缠上去要阿爹去送聘礼。
“……”
周毅一阵失语。
知道你急,也不用这么急,这个点去送聘礼也不怕被打。
慢悠悠跟在周毅后面的雷栗听到了,仿佛被戳到了笑点,乐不可支,把雷生姜笑得脸全红了。
好不容易等到早饭后,雷生姜迫不及待地催促爹爹阿爹,又把每一个装聘礼的箱子打开,仔细检查两遍,激动臊热的心才勉强稳定下来。
小宝哥哥收了他的聘礼,就是他的未婚夫啦!
小周周见哥哥去,立时攥住阿爹的袖子,小脸严肃,一板一眼道,“我也去,见阿嫂。”
“阿嫂?”
雷栗听了哈哈大笑,调侃地睨了一眼大红脸的雷生姜,才问小周周,“哥哥让你叫阿嫂的?”
“不是。”
小周周摇摇头,“是阿姐。”
“惊笙?”
雷栗好笑道,“她倒是机灵,亲还没定成,阿嫂就让你叫上了,生姜听到都美得不行了。”
“爹爹……”
雷生姜有点羞恼,又实在高兴,眉头没皱起来就先傻乐了。
而雷惊笙这会儿还没醒,搂着青栀呼呼大睡,没有日上三竿是见不到人的,拐得青栀也学会了赖床。
青栀刚进门时天天早睡早起,有时候拗不过雷惊笙,他才稍稍赖一会儿床,并且会跟柳叶儿说明原因。
柳叶儿就笑着说,“惊笙和栗哥儿都爱多睡一会儿,你日后也别起太早,睡足了再起。能睡是福。”
青栀第一次听到能睡是福,从讶然不好意思,慢慢习以为常,辰时中末才起,所以他现在也不在。
雷栗好笑了声,“周周多叫阿嫂,瞧你阿哥多高兴,笑得比花儿还灿烂。”
“嘿嘿~”
雷生姜傻乐地嘿嘿笑,害羞又兴奋,“小宝哥……玉蕤就是周周的阿嫂嘛,本来就该叫阿嫂的,阿姐教得对!”
自从昨天,雷生姜大概是觉得定亲了,关系不一样了,不肯再叫小宝哥哥了,而是叫玉蕤,仿佛这样自己就跟小宝一样大,不是相差八岁的小孩子了。
“嗯!”
小周周立马点头。
他打定主意要在学堂里多叫阿嫂,让每个人都知道阿嫂和哥哥的关系,让哥哥高兴以将功补过。
传话只传了一半的小周周后来也被雷生姜抓了回来,皱着眉头,轻声细语地教导了一番,罚这有些急性子的小哥儿写大字。
小周周性格仿佛也随周毅,总是板着一张脸,很严肃的样子,但是不像他阿爹和他哥生姜那样热爱念书,而是一看见字就头疼,想尽办法不学习。
跟当年为了逃脱学字而手段百出的雷栗有得一比。
不过小周周到底稚嫩,又很重视承诺,只要雷栗或阿爹跟他约定好练多少字,学到哪里,他再不情愿也会认真完成,而且是毫不拖延地尽快完成。
这可比雷栗当年听话多了。
吃了早饭,雷栗和周毅、雷生姜、小周周就去苗家送聘礼作为成婚的确定了,完成这个就是正式定亲。
比起提亲时,这次的聘礼可重视得多,光是上好的布匹就有三箱,钱匣子里的钱也翻了一倍,还有零有整的。
因为雷生姜把自己攒的钱也放了进去,连一个铜板都没漏。
第242章 241.大婚
雷生姜。
十岁考上童生,十一岁定亲,十三岁中了秀才,再到大佑朝的法定成婚年龄,就和苗玉蕤成亲了。
成婚日恰好也是九月二十三。
良辰吉日。
雷家和苗家两年前就开始准备成亲事宜,两家人还特地去了一趟府城,定做成婚用的喜服喜冠,最好的丝绸,最好的绣娘,连花纹都是金丝银线。
家里不缺银子,雷栗对吃穿用度的要求越来越高,有时甚至撑得上奢侈,自家孩子成婚,出手就更是阔绰了。
于是除了喜服,还定做了一连串的东西。
雷栗在县城给两小口买了一套两进宅子做新房,婚后用的家具,从床榻衣柜到垫脚用的脚凳子,用上好的黄花梨木做了一整套,一点不觉得奢侈。
小小的首饰盒子更是精致奢贵,银雕四君子花纹镶宝石的、金累丝镶绿松石的,还有螺钿妆奁。
各色首饰配饰自然也不能少。
发簪、发钗、镯子、发冠、玉佩等等,哥儿常用的都备了好些,大多是素净端庄的款式,也有五彩斑斓特别耀眼的。
这些闪亮亮的就是雷生姜挑的,颜色鲜艳或粉嫩或大气,宝石镶了一堆,珍珠在里面都不显眼了。
除此之外,雷栗还挑了一些摆饰,什么九层十八层的玲珑骨雕、大师字画、珍贵孤本、芙蓉琉璃盏……
都是以前雷栗会说中看不中用的漂亮东西。
特别是那只琉璃盏,虽说是盛酒用具,但价格这么贵,一不小心失手打碎了,估计小宝得心疼半天。
所以一应该不会用。
纯观赏品。
周毅看到琉璃盏时的表情:“……”
他幽幽地看着雷栗,心想,你忘了当年我想买五色椒时,你说了什么吗……
不过他也只是幽怨了一下,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买点养眼的奢侈品也没什么,何况还是给孩子用的。
“嗯?”
不过雷栗已经注意到了周毅的目光,潋滟的桃花眼轻抬过去,似笑非笑,一根手指抬起他的下巴,轻佻道,
“对我有意见?”
“……没有。”
“那怎么这么幽怨地瞧我?”
“……哼。”
周毅轻哼了一声,“给生姜和玉蕤买这么贵,给我的零花钱就那么少。”还要他每天晚上吭哧吭哧努力,才给他涨一点,就那么几十个铜板的一点。
只有雷栗很高兴的时候,才会给整块的银子,一两二两的银锭,偶尔才有十两,一百两想都别想了。
雷栗就会勾手指,把周毅勾过来又一把推开他,十足调戏说,“汉子有钱就学坏,我可不能给你那么多银子,还有,零钱罐满了记得清空~”
但周毅的零钱罐就没有满过。
雷栗一想要什么东西,就朝周毅伸手,语气笑眯眯,语调甜腻腻,“相公,人家想要那只糖葫芦~”
都是糖葫芦这种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周毅从一开始起满鸡皮疙瘩,到后面习以为常,但大庭广众之下听见,还是会有点难为情,然后连忙给雷栗买他想要的东西。
“谢谢相公~”
雷栗又一句甜腻腻的调戏,有时还摸周毅的耳朵,摸红了热了,又加一句,“哎呀,耳朵怎么红了?脸也红了呀~”
回到现在。
雷栗听见周毅的话,笑意更甚,意味深长地睨他,“想涨零花钱?那你得多多努力了,这两天都没有上交家用,我都想扣掉这个的月零花了。”
“……”
周毅很想说,他俩已经不是年青人了,做这么多容易肾亏体虚,万一弄出个三胎,他也招架不来了。
但一想,雷栗这身体一点都不想虚的样子,就说不出口。
总不能说他虚吧?
他绕着村子跑三圈都气不喘,还能做俯卧撑,他一点都不虚!一点都不!
“……今晚。”
周毅低低声道。
雷栗意会,笑眯眯地点头,“那我就等着相公了~”
当天晚上,周毅埋头苦干兢兢业业,用实事证明了自己一点都不虚,最后得到了雷栗的涨薪。
一颗一两银锭。
周毅把它放进自己的零钱罐里,轻轻一晃,叮叮当当地响,但大多都是铜钱串,银锭只有少数几块。
加起来都不超过二十两。
周毅放好零钱罐,心里思考买什么东西送给雷栗,至于零花钱少的问题
他本来就不在意。
那样问雷栗只是夫夫间的情趣罢了,雷栗在床上也经常这样调侃他,有时还扮做来逛楚馆的金.主,把周毅当做里头的小倌儿,将他调戏地面红耳赤。
偶尔周毅会想,幸好雷栗没有生在现代,不然那些五花八门的play,层出不穷的情.趣玩具,还有别具一格的情.趣服……
不得把周毅玩死。
周毅在现代虽然不会主动看小**和小黄文,但是作为一个二十八岁的成年人,该懂的东西他自然也会懂。
毕竟他的朋友里大多都结婚或分手好几次了,或多或少会讲到一些荤段子,耳濡目染传给他。
也是周毅实在迟钝也够坚定,没有被他的朋友们带歪,因为孤单寂寞或者单纯想交往,就跟别人谈恋爱。
不然……
对雷栗多不公平啊。
他的雷栗那时还一个人都没喜欢过呢,而他已经跟别人亲过睡……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婚前发生性.行为。
周毅侧头看向已经熟睡,大喇喇把他抱在怀里,一条腿还横在他的腰上的雷栗,这人的手还往他身上摸,摸着摸着就到了不可描述的地方。
睡梦中捏了一下。
还挺用力的。
“……”
他沉默了一会儿。
默默地拿开雷栗那只作恶的手,雷栗砸吧了下嘴,又把手放了回去,周毅一拿开,他不摸那一块了,但换了一个地方。
这次是他的胸。
周毅:“……”
行吧。
摸就摸吧。
“周毅……”
雷栗忽然嘀咕了一句。
周毅静气侧耳去听,过了一会儿,才听清他说什么,“……敢亲别人,就杀了你……一刀一刀,杀掉。”
周毅:“……”
脖子忽然好凉。
全身上下的肉都凉。
他忽然想起刚认识的时候,雷栗问了他好些问题,问他有没有家室,有没有定亲,有没有喜欢过人,还问他有没有跟人拉过手亲过嘴。
那时候他要是已经跟别人有过关系,估计雷栗也不会拉他入赘,而是直接踹了他,让他自生自灭。
就跟他杀那条蛇一样利落果断。
周毅忽然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很心安,很开心,觉得有了雷栗,就是全世界都有了。
虽然他的零钱罐子才有不到二十两。
但他已经想好要给雷栗买什么了,买一张婚书吧,一张大红烫金,他亲手写的婚书,写这他和雷栗的名字。
雷栗第二天醒来,就瞧见枕边一个金缠丝楠木盒子。
打开。
一张红底金字的婚书。
他挑了挑眉,把这婚书拿起来,端详了好一会儿,才放好回去,一双桃花眼里都是春色潋滟的笑意。
把进门看他起没起床的周毅迷了个正着。
“过来。”
雷栗勾勾手指,把周毅勾过去,紧着把人坐得七荤八素五迷三道。
周毅一边可惜被弄脏的婚书,一边恍惚地想,大早上就这样,难道他昨晚不给力吗……他真的不肾虚啊……
老夫老夫蜜里调油。
小情侣也如胶似漆,只等正式成婚,光明正大地同住一屋了。
九月二十三终于到了。
雷栗和周毅神神秘秘的,买的东西连苗夫郎都不知道全,小宝就更不清楚了,只知道很多很贵
但他也没想到这么多这么贵!
成婚当日,仪式之盛大,抬的嫁妆整整有八十一抬,每一抬在日光之下都闪闪发光,令人叹为观止。
玲珑象牙雕、溢彩玲珑盏、流光丝绸锦,指头大的珍珠满满几匣,黄花梨的家具令人咋舌,真金白金叠起来的都有一大箱子。
整个清米县内都罕见。
更别说宾客之中,有清米县的知县大人蒙尧一家,还有代表中川蒙家的蒙络和梅与清夫夫,更有西岭府城来的贵客
来自知府大人的礼。
后者是雷栗和周毅都没有想到的。
“这礼是你家二哥二嫂让人送来的?”
雷栗问蒙络。
而蒙络也不太清楚,犹豫道,“应该是吧?但是我二嫂的父亲先前的知府已经升迁,现任知府和我们关系也没有好到这种地步,要是三哥成婚那还说得过去。”
蒙尧是蒙家在官道上唯一有出息的一脉,又深得新帝器重,家世雄厚,他成婚,作为上司的西岭知府让人送礼,那自然正常不过。
可雷栗和这知府没有关系啊。
难道是爱屋及乌?
雷栗和周毅想了一会儿,想不出个所以然,而那知府的人送的礼也不是很贵重,给雷栗抬面子意味更多,就没有多想,只是重点招待他们。
宾主尽欢。
而有雷栗挡着,作为新郎的雷生姜没有被灌得很醉,进新房时,脚步还是沉稳不虚浮的。
大红的喜房里。
龙凤烛火摇曳灼灼。
雷生姜心跳鼓噪,深吸一口气,轻轻抬起红盖头,瞧见心心念念的人微红的脸,他也红了耳根颈项。
第243章 242.洞房花烛夜
人生四大喜事。
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对雷生姜来说,和心心念念恋慕多年的人成婚,比其他三喜都要欢欣雀跃,就是兴奋紧张过头了,闹了点小笑话。
他第一次……
有点快。
小宝因难为情而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没松下来,就结束了,快得他一时都没回过神来,从要经人事的紧张羞臊变成惊愕茫然,还有点恍惚。
“你……”
“我……”
雷生姜也是茫然无措,羞耻劲儿上来,顿时捂脸哭了。
惹得小宝一阵好笑。
小宝伸手给雷生姜擦泪珠,边轻声细语地哄他安抚他,“……咱们再来一回吧,这回有经验了,不着急,慢慢来。”
“呜……”
雷生姜抽抽搭搭的,白嫩的脸庞稚气青涩,漂亮的桃花眼挂着晶莹的泪珠,在烛火之下动人极了。
小宝看得心尖儿发热,捧着他的脸,轻轻地吻他的眼睫、脸颊、挺翘的鼻尖,和柔软湿润的嘴唇。
雷生姜朦胧的泪眼眸光熠熠,青涩俊俏的脸羞红。
主动吻人的小宝也后知后觉红了脸,轻声细气地哄他,手上安抚地轻拍他的背,“……乖,咱们再来一回。”
“嗯……”
雷生姜轻轻地亲回他,像撒娇蹭人的乖巧的小猫。
在小宝徐徐善诱的引导和安抚下,雷生姜的心态慢慢地平稳下来,没有再紧张过头,第一次太快导致的焦虑低落也散去。
这一次。
两个人都感觉很好。
小宝两只手抱紧他的小相公,眉头又微微蹙起,因为难言的欢愉和难为情的羞涩,脸上一片桃色绯红,是动情入深了。
红浪翻涌。
一夜无眠。
不知道睡了多久,小宝苗玉蕤才悠悠转醒。
身体酥软。
苗玉蕤略不适应地动了动腿,感觉腰上酸软难言,某处更是……想起昨夜那些突破礼规的事,他忽然就红了脸和耳根,而身上的干爽也让他舒服许多。
是雷生姜给他事后清理了。
那时候他已然疲软得抬不起一只手,臊热又烧得他的头脑昏昏沉沉,不知不觉就睡着或者说昏睡过去了。
苗玉蕤摸了摸身旁已经凉了的床被,略微有点可惜,他的小相公不在,应该是早就醒了,可能在做早饭吧。
雷生姜耳濡目染,见惯他阿爹周毅每天给爹爹雷栗做饭,哄他爹爹开心,他有样学样,小小年纪就跟着周毅学做饭,然后讨小宝哥哥欢心。
而“相公要给夫郎做饭”这一条铁律已经深深刻入他的脑海里。
没成婚前,雷生姜就总是嚷嚷着以后天天给小宝哥哥做饭,成婚之后自然不会懈怠,早早就起了床去做早餐。
苗玉蕤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好会儿,见雷生姜迟迟没有回来,就打算起床去找他,刚掀开厚实的床帘,过于明亮的光芒就刺到了他的眼。
临近中午,日光从窗户照进来,屋内一片亮堂堂。
这是苗玉蕤在村学念书之后,第一次起得这么迟,而这还是成亲第一天。
他有点心虚。
一般来说,新婚的夫郎或媳妇在成婚后头三天都会早早地起来,收拾家里做早饭,给婆家人留下个勤快利落的好印象。
婆家人若是体谅,就会让新婚夫郎或媳妇在巳时才起,这时日上三竿,不早不晚,即是恭敬公婆也是体恤新人。
而苗玉蕤这会儿子已经是快午时了。
他脸热心虚,又有点庆幸地想道,好在栗爹爹和毅阿爹不在家里,不然他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
雷生姜前年考上秀才后就离开了村学,去县学念书,平时住在县学宿舍里,每月底两天的月假才回家住。
雷家人从前从县城回村居住,是方便为了雷生姜在村学念书交朋友,他上县学了,自然也跟着搬回县里。
婚前,雷生姜是和爹爹雷栗他们一块住,苗玉蕤多在村里当夫子教书,有时来县城住,也是住在苗家的宅子里。
婚后,小夫夫入住新房,雷栗和周毅、苗夫郎、张大强他们长就不跟过来了,把时间留给小夫夫相处。
小夫夫蜜里调油如胶似漆的,说不准还能早早怀上,给他们生个可爱活泼的小娃娃带呢。
而对怀孩子这事,雷栗在婚前也和苗玉蕤商量过了。
“不急。”
雷栗当时笑着说,“哥儿怀孩子不如姑娘那么顺当,咱们顺其自然,什么时候怀上就是什么时候生。”
“若是运气好,能生两个,我和你们阿爹的意思,是一个随你姓苗一个姓雷,至于是哥儿姑娘还是汉子,你定就成。”
“若是只有一个孩子,就跟你姓苗,生姜就当是嫁过去的。”
苗玉蕤当即就推辞说不好。
他知道栗爹爹和毅阿爹对自己好,也知道柳阿奶和大山阿爷人好,若是生两个孩子,有一个和他姓苗肯定不会反对。
但要是只有一个孩子,不管是汉子还是哥儿姑娘,那也应该跟生姜姓雷……
栗爹爹他们都对他这么好了,不论周周以后是嫁人还是招赘,他也不能不为生姜着想为给雷家留个香火。
生姜是要念书当官的。
他不愿意让别人拿这个诟病轻视生姜,说他是入赘的,没有志气,连个跟自己姓的孩子都没有。
读书人很看不起入赘婿,认为赘婿都是贪图妻家的钱财,没有骨气没有志气,才会靠哥儿女人生活。
官场更是喜欢看碟下菜了。
他若是哪个皇亲国戚家的哥儿,就算生姜是入赘的,孩子随他姓,人家也只会说他有个好丈人好夫郎,能扶持他的仕途。
可惜他只是个出生乡野的农家夫子,即使他并不因为自己的出身而羞愧过。
苗玉蕤那一瞬间想了很多,越想越多生姜对他的好,雷家对他的好,更不愿意同意雷栗的提议了。
“不用想那么多。”
雷栗就笑,语气轻快带着安抚,“我们家还有周周呢,日后他大了,招个婿回来,生下的孩子就姓雷。”
“你要实在不放心,等明儿我就立个规矩,我们家的哥儿姑娘只招赘不出嫁,看上哪个汉子就砸银子娶回来,我就不信有银子砸不动的。”
用银子砸不动心,他也有的是力气和手段,能把人砸晕了扛回来给他家周周做婿。
雷栗语气诙谐,苗玉蕤被逗乐了,抿唇笑了笑才说,“那……我先问过生姜和爹爹阿爹,他们若是都乐意,我就随爹爹。”
前一个爹爹称的是苗夫郎,后一个爹爹就是雷栗了。
雷生姜听苗玉蕤说这事,话才说一半,他就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脸上红扑扑的,害羞又期待。
“好呀好呀,宝宝跟小宝哥哥……跟玉蕤姓,叫苗姜姜好不好?”
雷生姜自定亲后就固执地叫小宝的名字玉蕤了,只是多年的习惯,让他总是脱口而出“小宝哥哥”,然后才连忙改口。
这家伙生怕哥哥叫多了,小宝哥哥真当他是弟弟不当相公了。
“苗姜姜?”
苗玉蕤听了一乐,觉得很有趣,“怎么要叫这个名字?不是和生姜撞了么?”
“这样就有玉蕤又有生姜了呀!”
雷生姜语气黏糊糊,甜丝丝的,都是秀才相公了说话还跟小孩子似的,都因在苗玉蕤面前撒娇惯了,总下意识地撒娇。
“就像周周,雷周周,有爹爹又有阿爹,好听又好记,不过……每次叫周周我都觉得像叫阿爹的小名。”
雷生姜捂嘴偷笑。
苗玉蕤也情不自禁笑起来,灵光一闪,促狭地戳破他的小心思,“姜姜也是生姜的小名啊,生姜是不是想让我每次叫姜姜时,都想起生姜啊?”
“……对呀。”
雷生姜先是脸庞涨红,羞涩地小声说,“要是以后我不在家,在外头出去办事情,有姜姜陪着玉蕤,就像我也陪着你们,玉蕤和姜姜就都不孤单啦。”
“小宝宝心眼这么多呢?”
苗玉蕤扑哧笑,捏了捏雷生姜滑嫩的脸蛋,忽然心眼坏地用他的小名打趣他,“我们生姜宝宝也学坏啦?”
“没、没学坏……”
雷生姜脸上更红。
是因为苗玉蕤轻笑时惑人的脸,是苗玉蕤调笑他的语气,还有一些被叫乳名的难为情,让他臊得有点想跑。
苗玉蕤知道他家小相公爱害羞的性子,没有过多调笑他,而是认真地应下了苗姜姜这个名字。
“都听我们生姜的,日后我们有了孩子,就叫苗姜姜。”
苗玉蕤后头又跟亲爹爹苗夫郎说了这两件事,雷栗的提议和雷生姜的起名。
苗夫郎一时间眼眶都湿了,轻轻地抹掉眼角的泪,握着他的手,说生姜是个好孩子,日后好好跟生姜过日子。
“我知道的。”
苗玉蕤那时回答。
现在成了婚,他的回答更是如此。
苗玉蕤看着从门口进来,模样羞涩眼里雀跃的小相公,甜甜地叫他名字,说他做了早饭打好了洗漱的温水。
他心想,一个早早会起床给你做早餐,见你睡着又不忍把你叫醒,会把床帘放下来替你挡光的人。
他当然觉得他很好,很想跟他好好过日子,过一辈子。
第244章 243.成熟人夫在线撩人
白驹过隙。
雷栗偶尔有些恍惚。
雪团子似的小生姜已然长成翩翩少年郎,成家立室,小宝也从瘦小腼腆的小哥儿,变成了温文儒雅的年轻夫子,还成了他家生姜的夫郎。
小周周也长到了才五岁。
从需要人一勺一勺喂奶哄睡的小婴儿,变得能跑能跳使不完的牛劲儿,上树下河耍大刀,样样能行,一顿还能吃一大碗饭。
而他已经四十岁了。
把周毅拐回来做相公也已经二十年,与他前一个二十年截然相反。
这二十年里他有夫有子,爹娘健在,基本不用为生计发愁,也几乎没有什么烦心事,于是忽然反应过来时,原来已经一眨眼就到四十岁了。
雷栗看向铜镜里的面容,似乎跟二十岁的自己没什么区别。
但细一看,他的眼尾多了一些皱纹,眉目之间的青涩朝气也没了,少了那股锋芒毕露不可一世的锐气。
他的身材也不像年轻时那么挺拔漂亮,肌肉少了,皮肤也有些松弛,特别是肚子,摸起来软趴趴的。
若是现在的他再遇到喜欢的汉子,也不会再那么冲动地把人抢回家了
因为周毅不让。
周毅站在门口注视着一脸伤春悲秋顾影自怜状的雷栗,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难不成照个镜子还能照出什么捉弄他的坏主意吗?
周毅狐疑而警惕。
他往后退了一步。
“相公。”
雷栗忽然出声,边说边叹了口气,目光依然睨着镜子里的自己道,“我是不是老了没年轻时好看了?”
“你没老,很好看。”
周毅心道果然,又要捉弄他了,同时很诚恳地回答他。
“我眼尾的皱纹好多,皮肤也没有以前滑了,肚子还软软的,没有你喜欢摸的肌肉了,腿好像也没有以前直了……”
雷栗唉声叹气。
周毅莫名其妙。
他仔细地盯着雷栗的脸,是有些笑纹,但一点也没影响他的美貌。
反而因为年纪上来了,以前笑时满是狡黠轻佻的桃花眼,现在多了几分成熟人夫的风韵,目光流转之间,尽是妩媚与诱惑。
皮肤说不滑是假的。
用上好的香膏面霜养了这么多年,状态一点都不差,贴近了,还能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桃花脂香。
至于肌肉浅薄软下去的肚子……
纯粹是雷栗懒了不爱运动,几乎只靠床榻之事锻炼,不像以前天天上山下田地干活,能保持肌肉才怪。
但有点软软的肚子也好摸。
每次在床上,摸到雷栗有点肉肉的腹部,周毅总会想到他生崽子后的几个月,肚子被宝宝撑大了,没有恢复回来,就是这样有点软绵绵暖乎乎的。
周毅心里就泛起一阵怜惜,情不自禁轻轻地吻在他的小腹上。
而雷栗总看不得他这样,会动情得更厉害,也更没有耐性,一把拽过周毅跟他接吻,或者按住周毅的后脑勺把他往下拖……两条长腿紧紧夹着他的颈肩。
所以这会儿,周毅听到雷栗这样说,耳根一下就热了,脑海里不可描述的画面一闪又一闪,闹得他不好意思。
“这不好……”
现在是白天,白日宣淫不好,留到晚上也不好,毕竟不如年轻时候了,要克制一点不能纵欲过度。
“哪里不好?”
雷栗斜眼过来,轻飘飘地睨他,“相公真嫌弃我年纪大了,觉得我这不好那也不好了?”
语气故作幽怨。
周毅连忙道,“我没有,我年纪比你还大,我嫌弃你什么……”
倒是雷栗。
年轻时候他就嫌自己比他大八岁,现在不会又嫌弃了吧?
他实四十八岁,虚四十九岁,四舍五入就是五十岁,在大佑朝这个年纪都能算老人了。
虽然他健步如飞,精神奕奕,人高马大,一点都不像是五十岁老人,更像三十多岁的壮年。
雷栗也很像才三十出头玉树风流的贵公子,岁月似乎只给他增加了魅力,他的孕痣又不在脸上,这一出去随便抛个媚眼,都能迷倒几个哥儿姑娘。
看得周毅每次都很警惕,有点幽怨。
他家雷栗很看脸,颜控占比很大,而两孩子都随他。
小生姜就是一眼看中小宝的颜,从小黏他到大,小周周也是对漂亮的小朋友不管哥儿姑娘还是小汉子,都更温和宽容,有好脸色。
雷惊笙就不用说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逛个楚馆直接把一个漂亮小倌儿赎出来了,还金屋藏娇养在外头好几个月,才坦白娶了回家。
雷栗的好朋友朱珠儿喜欢朱青山的面容,柳小草的相公牛二树长得不算一表人才,也是相貌方正。
哥儿仨都是颜党。
所以偶尔,周毅会有点自我怀疑,雷栗当初怎么就把他捡回家了?毕竟他长得是真凶,除了凶就是壮,一点都不符合“美人”的标准。
雷栗就低笑着哄他,“相公是长得不好看,但相公大啊,别人哪有相公好啊,又大又能干……”
“能干”这俩字上咬了重音。
周毅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不是什么正经的词,听完他更羞恼了。
年轻时就图他身子缠着做,现在孩子都生俩了,图的还是他身子,万一他身材不好了,那啥功能也下降了,是不是就要找别人去了?
周毅暗戳戳吃醋。
周毅急吼吼锻炼。
练拳、跑步、仰卧起坐,没有一天停下锻炼,还时常练字看书。
因为雷栗说他看书写字时很正经,总让他忍不住去调戏,忍不住把周毅勾上床榻。
每次雷栗一看见周毅从假惺惺的正经样破功,变得火急火燎或恼羞成怒地做他,就很有征服欲得逞的愉悦。
而周毅瞧见雷栗得逞狡黠的小模样,也更动情上头。
周毅想着那些屏蔽画面,耳根更热了,心想,怎么年纪大了见多识广,他的定力反而下降了不少?
雷栗发现他走神了,微微挑眉,离开梳妆台,倏然凑近周毅吓他一跳,“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就是……”
周毅大概说了一下,收获雷栗一个暧昧揶揄的眼神,轻咳了声道,“四十岁生辰,你想怎么过?爹娘的意思是大办。”
雷栗的生日在正月十六。
上元节,即天官大帝生辰日的后一天。
“前几年家里没银子,你的生辰也不能大过,就是多买几斤肉,一家人在一块吃饭,煮碗长寿面。”
周毅有些遗憾地说,“后来有了银子,你又说不喜欢聒噪,也没有大办,三十岁那年的生辰也是一家人跟亲朋好友过的,不然这次就大办?”
“好啊。”
雷栗点点头。
他确实不喜欢大张旗鼓,一个生辰日而已,吃顿团圆饭就好了,干嘛要花银子请那么多不相干的人来?
一想到他过生辰,知县徐兴哲会来,那些讨好徐兴哲却私底下看不起他的商人乡绅也会来,他还得假笑应付他们,他就觉得倒胃口。
这几年日子好了,徐兴哲倒台了,他也不太想大办,而是一家人挑个好地方出去玩。
去年去南江,今年去西岭府城,明年去中川,后年可以去百洄……原外族部落的草原也去看过了,还买几匹好马回来,雷栗的骑马技术就是在草原学会的。
除了京都城都去过了,把大佑朝的经典名胜逛了大半。
去旅游比宴请大办省钱多了,他和周毅高兴,家里人也高兴。
苗夫郎一家都会跟他们一块去,外阿公家有时去,朱珠儿一家和柳小草夫夫是近的地方去远的不去。
外阿公家表外甥女柳袭花花儿姐还在草原认识了一个外族汉子,后来嫁到了草原上,虽然远,不过每年都会回来一趟。
表外甥柳冠木小木则是娶了一个南江姑娘。
小木也心疼妻子,每次花儿姐和丈夫探亲完回草原,他就和妻子就一同坐船跟去,然后在南江停下,探望妻子娘家。
后来小木的妻子有孩子,也是在船上被一个大夫发现的,月份小,怕路上出差错就返程回了清米县养胎,让花儿姐夫妻捎平安信到南江。
双胞胎姐弟的婚后都比较美满,也算是两段良缘了。
不过今年要是雷栗大办生辰宴,远在草原的花儿姐就来不及回来了,这小妮儿最喜欢她的表叔,下次探亲回来知道了准要闹小脾气。
雷栗想到花儿姐,不禁笑了起来,道,“这妮儿都成了两个孩子的娘还一点丢不沉稳,风风火火咋咋呼呼的,看来那外族汉子待她不错。”
周毅点点头,说,“那外族汉子也不一定能打得过她。”
花儿姐从小就有一个女侠梦,对练拳习武这事特别积极,后来她年岁再大一点时,不知从哪里得知县里有个师傅会使鞭子,她立马去拜师学艺了。
花儿姐一手鞭子挥得虎虎生威,那外族汉子也是因为她的野性泼辣,一见钟情,锲而不舍地追求了一年多,甚至为爱从外族跑到清米县来,又追了数个月,才打动了花儿姐。
当然,这前提是花儿姐也有点意思,不然就这穷追猛打的架势,在周毅眼里跟性骚扰差不多,他指定要把那外族汉子锤爆。
第245章 245.有相公好吃?
雷栗的四十岁生辰宴在三里河村举办,用来做村庆的大广场上。
没有请帖。”就办流水席吧,办个三天,不用请帖谁来都可以吃。”
雷栗漫不经心地说,“吃席的礼也不拘多少轻重,就是拿两个鸡蛋来也能带一家人吃上一顿饭,连来几天也成。”
雷家不缺银子。
喜欢蹭吃蹭喝占便宜,这是很多老百姓都有的小毛病,只要不是故意来惹事犯事的,雷栗也懒得去计较。
周毅吩咐了雷家管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有闹事的、连吃带拿不让别人吃的,就直接打出去不用多废话。
“知道你不喜欢应付人,村里的流水席我们就第一天去露一面,剪个彩,只吃中午那顿饭。”
周毅问他,“晚上就回县城我们家,和大强、阿苗、朱珠儿他们一块吃生日宴怎么样?蒙络和梅与清也叫过来。”
至于蒙尧和玉哥儿是不行了。
蒙尧去年冬天就已经升迁,去了外族草原如今是大佑朝的青原府城了,玉哥儿和女儿雪娘跟随他去往青原,一来一回的费时,蒙尧在朝廷体制内也不方便离开岗位太久。
“好。”
雷栗自然点头,又说,“夜里那顿,我要吃你做的红烧肉和松鼠鱼,鱼多放点番茄,酸酸的好吃。”
“那我挑几条大鱼。”
周毅应说,心里琢磨着自己家、外阿公家还有朱珠儿他们应该是四桌,要四条大鱼,去年做的番茄酱还有两坛没有开,开一坛应该够用了。
夜里的家宴是自家人一块做,而流水席的席面则是请十里八乡有名的村厨做的。
这些村厨有阿叔有阿婶,还有个老当益壮手艺顶好的老大爷。这大爷威望也最高,好几个村厨都是他的弟子,自然而然是这次生辰宴的主厨。
村厨们做饭在量大而不在精细,油盐酱醋都舍得,有滋有味的,比起酒楼里的大厨更适合大众口味。
他们做宴会席面经验也更丰富,大概会来多少人、要采买多少食材、什么食材采买多少、要请多少帮工才忙得过来……全都了然于心,不用周毅操心。
采买洗菜等事也不用周毅请人。
知道雷栗的生辰要大办,村里人都十分热情地报名要来帮忙。
招呼张罗着,要把自家的桌凳碗筷借给雷家办席,夫郎妇人们还让自家汉子孩子在十六那天停下工,去大广场搭把手,洗菜切菜什么的。
老村长还乐呵地说,“这做席的事儿,我们都门清儿,哪家有喜事大事要办席,都是村里人搭把手去干的。”
周毅就说要给工钱。
虽说只是办席,大家伙聚在一块吃吃饭喝喝酒,但实际上要做的活儿可多。
首先是各类菜肉调味品和柴火的采买,运回村里就是一项大工程。
接着是做饭前的准备工作,光是剥蒜就要费一番辛苦,切菜也有不同的刀法,切丝的、切片的、滚刀的、剁碎的。
饭中也停不下来。
分酱油调料、分酒水、上菜,吃完的席面要及时撤下来再重新上菜,才能不耽误下一桌客人吃喝。
吃完了要收拾桌子扫地清垃圾,要洗碗洗锅碗瓢盆。
休息个把小时就要开始准备晚饭了,又是热火朝天的一通大忙活, 傍晚那顿忙活完了天也黑了,回家往床上一趟能累睡着。
三天的流水席就是忙活三天呢。
应该给工钱的。
“不用给工钱,要什么工钱啊?”
老村长一听倒急了,连连摆手道,“也就洗洗菜端端碗,干完了还能吃一顿席面,老子娘和媳妇孩子都能吃。”
“九菜一汤,有菜有肉还有鱼的,一桌席面都得大几百文钱了,搁以前哪能吃得上这么好的席?”
“真用不着给工钱,给了反倒伤村里邻居的心了。”
“那成。”
周毅也不推辞了,到时候做席面有剩下来没用的菜和肉,就让来帮忙的人拿回去,抵作工钱了。
“那说好了!”
老村长呲个大牙笑。
正月十五一过,正月十六就来了。
天蒙蒙亮,三里河村和四里河村人就动了起来,家家户户冒出炊烟。
没多久,村里汉子们就各拿着家伙聚在大广场,大家带的都不一样,有拿绳子的,有背了好几个背篓的,有带大箩筐的,有牛车的都赶了出来。
擅长砍价的妇人夫郎也来了好些,坐在牛车上,一大伙人浩浩荡荡地往镇集方向去,他们订好的菜肉由贩子运到镇上。
猪就有十几头。
鸡鸭就更多了。
“这鸡和鸭子瞅着不太成啊,这么瘦,都没我们村养得好。”
“要是栗哥儿的生辰在七八月那会儿就好了,咱村的稻田鸭刚巧出栏,田里泥鳅和鱼也大把,可比这些个好多吃了。”
“菜心也不成。要过一个月,二月多那会儿青菜刚发出来才清甜呢。”
“将就着吃吧……等会儿挑箩嫩菜心出来单独炒,给栗哥儿在的那桌端上,寿星总不能跟咱一块吃差的。”
“欸,要是栗哥儿早说他今年生辰大办,我就让我娘家那边把皮蛋留出来,我爹那手皮蛋做得可好了。”
两村人边挑剔菜肉贩子的菜,边七嘴八舌地叹气。
现在是正月中。
属于前搭不上冬天霜打清甜的萝卜,后种不及脆双的青菜,这时候连鱼都没有腊月时肥了,只有腊肉干菜这些最好。
采买的村人只能尽量买丰富一些菜,把席面做的好看点。
而大广场上,其他村里人已经把锅灶支起来了,桌子凳子也搬好了放着,一共凑了七八十套桌椅。
主厨大爷也带着其他村厨到了。
等采买的人一回来,全村人都热火朝天地开始干起来,卸货、洗菜、切菜,有条不紊,忙中有序。
原本被周毅发来安排事情、统领全局的雷家管事毫无用武之地,最后撸起袖子加入其中干起来。
而这时候,周毅才刚刚吃好早饭,雷栗还没起床。
周毅去大广场上看了一眼,见井井有条的没有乱,跟老村长招呼了一声就回家了,完全放权给村人弄。
周毅回家后先回房间看了看雷栗,见他有醒过来的苗头,就出去打洗漱用的温水进来,边叫他,
“雷栗,雷栗?”
“……”
没有人应。
周毅掀开遮光的床帘,轻轻地叫他两声,还是没有人应,心想应该还不想起,就给他掖了掖被子。
刚起身,手腕就被抓住了。
那温热的身躯贴在他的后腰上,蹭一蹭,脑袋就枕在了他的腿上,白花花的两条手臂抱着他的腰。
白皙柔软的脸庞还在他腿上蹭。
“……”
周毅耳根一下热起来。
他试图挪开雷栗的脸,不让他在那和地方乱点火,但是雷栗哼了一声,有又把脸挪了回去,他一挪开,雷栗又挪回去。
“做……什么……”
雷栗哼了声。
语气里带着一点气,夹在鼻音里面,听得周毅心尖痒痒。
“还继续睡吗?”
周毅问他,“我把你放在床上睡?还是你想起床?我打好了温水。”
“不想起。”
雷栗哼哼唧唧的,眼睛闭着,手臂搂紧了抱周毅的腰,偏要这样睡在周毅的腿上。
可他的脸实在近,呼出的热气喷打在敏感地带,让周毅有点不自在。
“……?”
雷栗似乎意识到什么,鼻腔里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得周毅反应更大了,他趁机张嘴咬上去
没咬到。
周毅及时制止了他。
“快起床吧。”
周毅转移他的注意力,“现在已经快巳时中了,大广场在准备中午的流水席,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看他们做的菜色还挺丰富的,九个菜里六个都是纯肉,三个素夹荤,还有一道是紫菜蛋花汤。”
“那位掌厨大爷也会做松鼠鱼,中午你试试他做的好不好吃,我觉得大锅菜有些比小锅的好吃很多。”
“大锅菜确实好吃。”
雷栗低笑着说,意味不明的,总让人感觉他话里暧昧。
“那你现在要起床吗?”
周毅装作没听懂,“我问过村长,快的话等会就能上第一批席面了,村里人留了最好的那两桌席面给我们家,菜心也是最嫩的。”
“你不是喜欢吃油渣炒菜心?我让他们多放点油,放点油渣,大厨做的应该会好吃。”
“有相公好吃?”
雷栗低笑地问他。
一直没睁开的眼睛此时眼睫轻抬,轻佻促狭地睨向周毅,从窗外进来的阳光忽然跳跃到了他眼中似的,那双桃花眼目光灼灼,春色灿灿。
看得周毅脸红心跳,支吾道,“这种怎么比……不对,你克制一点,昨晚都做了两次了。”
“才两次……”
雷栗用鼻音哼了哼,到了点洒家似的不满,他用指尖划了划周毅的摸个地方,道,“而且你不是说不能浪费食物?都做好饭了不吃不好吧?”
“……”
周毅一下子站直了。
猝不及防的雷栗摔落到在床上,一双眼幽怨地睨着他。
他的衣领也滑落大半,露出深邃的锁骨、圆润的肩头和白皙的胸膛,上面红红点点都是吻痕牙印,那幽怨衬得他更加诱惑勾人。
“还是先洗漱吧。”
周毅不太敢看这样的雷栗,怕自己也忍不住。
第246章 246.生日礼物
中午是在大广场上吃的。
雷栗和周毅到时,大广场上已经坐满了来吃流水席的人,但寿星没来,大人小孩都按耐着没有开席动筷子。
七十张桌子里最大最漂亮的一张就是给寿星坐的。
柳叶儿、雷大山、雷生姜、苗玉蕤和小周周,以及雷惊笙和青栀夫夫都来了,见到雷栗两人过来,就笑着招呼他们过去坐主位。
“栗哥儿坐娘这儿!”
“爹爹,阿爹!”
“哥哥哥!快来快来!我早饭没吃,都要饿坏了,快来开席!”
雷惊笙早上起得迟。
她就想着今天中午饭开得早,就干脆不吃早饭了留着肚子,现在饿得是前胸贴后背。
青栀闻言连忙拿点心给她垫垫。
雷栗远远听到她的话,笑骂了一声,“这小妮子!自己不吃就算了,别带着青栀也不吃,都饿出病来。”
“没事。”
周毅说,“我明天开始督促他们,让他俩天天都吃早饭。”
“督促他们干嘛?”
雷栗挑了挑眉,“等会儿我说她,这么大人了,吃饭都要人盯着,比小周周还不省心。”
夫夫俩说着边走过去。
主桌旁边是雷家的亲朋好友席,外阿公家和苗夫郎夫夫一桌,朱珠儿家和柳小草家一桌,嫁到隔壁县城的桃哥儿也拉着自家汉子和孩子回来了。
再旁边是老村长公婆和大儿子牛大树夫妇,桂夫郎家、三六子家和雷家关系比较亲近的人家。
老村长瞅见雷栗和周毅来了,呲个大牙乐,也招呼道,
“栗哥儿来啦!菜都上齐了,瞅瞅还差什么不?灶台那头还有好些菜和肉,想吃什么让李大哥整!”
他说的李大哥就是主厨大爷。
雷栗也应了老村长,笑着说,“今天的饭菜都好,都喜欢吃,不用再让李大爷忙了,大爷和阿叔阿婶们忙了一早上,都来吃饭没有?”
“来了来了!都来吃饭了!”
老村长乐呵呵说,其他来吃席的也纷纷点头附和,说干活的大家伙都来了,吃完了饭再忙活事情。
“来吃了就好!”
雷栗笑道。
他和周毅到了主桌落座,举起酒杯简短地说了两句开场白,感谢大家伙来参与他的生辰宴,感谢父老乡亲的帮忙云云。
然后就干了这杯酒。
流水席开席了。
来吃席的人很多,大多是本村和四里河村的,少部分是两村之外的村子人,特地从县城过来的也有,还有想讨好笼络雷栗的乡绅商贾带了礼物来祝贺的。
不过足以称作清米县最大地头蛇的雷栗,已经不需要跟他们虚以委蛇了,脸色淡淡地道了声谢就没了。
但知县大人的面子还是得给的。
这新来的知县是去年刚考上的进士,很年轻,才二十岁出头,大约家世显赫,谈吐气度和寒门出身的士子很不同,落落大方而进退有度。
只是有时说话拐弯抹角的,一般人摸不清他想要什么,自然也不会给人留下话柄。
而这点小心计在雷栗看来,纯粹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不值一提,他连皇帝和皇后都不虚,怕小小知县做什么?
这新县令也是个聪明人,和他说话一点都不费力,也比蒙尧当知县时会更看清风向。
雷栗不怕新知县,想井水不犯河水,而新知县想依仗雷栗的财和势去敲打收拢其他商贾,自然也要给足雷栗面子,做好功夫。
这不,雷栗夫夫俩还没到,新知县就带着礼到了,一番肺腑之言,好似真心实意来给雷栗祝寿的。
“多谢知县大人。”
雷栗笑着站起来抱拳作揖,十分得体地回了知县的礼。
新知县又是好几句寒暄客气,雷栗笑着应了两句,边稳当当地坐回主座,一点儿没有要请知县坐主位的意思。
知县是官,雷栗是白身,按规矩是要让知县坐主位的。
新知县不置可否,也笑眯眯地坐了回去。
饭过一半,雷栗吃饱了,问了周毅一句饱没饱,夫夫俩就走人了,比新知县跑得还快。
席上的乡绅商贾不动声色地打量新知县的脸色,瞧见他笑意温和,没有一点生气样,只是不久就推说还有公务告辞了,心里就了然了。
果然强龙不压地头蛇。
新知县还是年轻,手腕不够强硬,背景也不够大啊。
雷家和中川蒙家息息相关,和上一任蒙知县关系匪浅,而蒙家又有皇帝的重视依仗,可谓如日中天炙手可热呐。
“真不喜欢那个新知县。”
出了大广场的雷栗撇了撇嘴,“虽然蒙尧太过正直,很多时候都很理想主义,但调教几年手腕上来了,也能抵挡一面了,还有一副赤子之心。”
“这个新来的倒是圆滑会来事,眼睛里都是精光算计,还当别人不知道,他眨个眼我都能猜出来他在想什么。”
“只要不祸害百姓,圆滑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周毅道,“好过像徐兴哲那样,表面道貌岸然,实则拿百姓当垫脚石。若不是后面查出来了,还不知道他要祸害多少人。”
“那也没把他捋下去。”
雷栗哼了声,“还以为他仕途终止,没想到朝廷把他派去了外族草原,还能继续当官,也是便宜他了。”
“蒙络不是说他那个官儿很苦,就是养马的吗?”
周毅说,“马养不好了要罚,养好了又没有赏,应该一辈子都不会调回来了,是个很苦的差事。”
“对于徐兴哲这种唯利是图一门心思往上爬的人来说,这样无疑比要他死了更痛苦,特别是蒙尧也去了外族草原。”
“他要看着他下一任的清米县知县升官发财,他作为前辈,做过同样的职位,还在熬了整整十五年,这更难受了。”
“确实是。”
雷栗心情好了起来,眼睛弯笑,“不说那些知县的事了,今日是我生辰,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每一年雷栗生辰,周毅都会很用心地准备礼物。
前两年没都没银子,周毅送的礼物只是攒了很久零花钱,买的一支玉簪子,或者带雷栗去吃一顿大餐。
后来有银子了,也不缺时间,周毅可以送的就多了。
有一年周毅亲手缠金丝,做螺钿,做了一只累金丝螺钿盒子,给雷栗装簪子首饰,但被雷栗发现他私藏了另一批零花钱,挨了好几天的“打”
用屁股打周毅大腿的那种打。
有一年周毅提前订了好些珍贵的花,斥巨资盖了一个温棚,让冬天也有百花齐放,可惜雷栗并没有被这些“花言巧语”所迷惑,笑眯眯地拧了周毅耳朵。
最后发现周毅是借蒙络的钱买的花,没有再私藏零花钱了,才放过周毅,把借蒙络的钱还了。
于是周毅的债主从蒙络变成了雷栗。
那之后的好几个月,周毅都会被雷栗抽着小皮鞭,吭哧吭哧地给雷栗干活
当然没有这么残暴,真的抽小皮鞭,那更多的是一种扮演道具。
但周毅没想到,在信息不发达的古代,也被雷栗发现了这种类似于sm的扮演play,真不敢想象,在信息爆炸的现代,雷栗会怎么折腾他……
估计得精尽人完英年早逝吧?
为了不再欠债还钱,周毅改变了思路,不送用很多银子的金亮亮的东西了,而是送平价一点但花里胡哨,雷栗也会喜欢的那种。
有一年周毅去学做彩泥俑了,因为雷栗喜欢彩泥俑,还买了一排放家里跟集手办似的,不过最后做得有点丑。
幸好雷栗喜欢。
有一年周毅收集了一年四季中最漂亮的树叶,仔细地做成标本,拼了一副雷栗的彩色画像,后来雷栗保存不当被虫吃坏了,他又做了一副新的。
有一年周毅用学了很久,终于能画出比较有趣的小人画的画技,用一年时间画了整整一本雷栗的画像,订成画册送给他。
就像现代的相册,记录的每一个画面都是周毅心里感觉最美好很有意义的瞬间。
有些瞬间雷栗自己都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什么事情了,周毅还记得,如数家珍一一给雷栗讲出来。
雷栗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才不是。
雷栗当时看了画册,沉默三秒然后说,“……你的画技还需要提高一下。”
见周毅低落了,雷栗就噗嗤一笑,笑眯眯地逗他说,“骗你的,画得很好看,我很喜欢,不过我更喜欢……相公晚上脱了衣服在我身上画。”
“相公说画桃花好不好?”
“相公最喜欢桃花了,买的香脂都是桃花香……”
周毅那时心想,哪里是他喜欢桃花,分明是雷栗笑得,像极了桃花开时灿灿艳艳的样子,一片烂漫春光。
有一年周毅亲手种了一棵桃树,隔年,用桃树新长出来的桃枝做了一支桃花木簪,雷栗很喜欢,簪了很久的发。
有一年……
到现在整整二十年。
在雷栗看来,周毅再怎么绞尽脑汁,也应该黔驴技穷了吧?不然还能送他什么?他现在什么都不缺了啊。
难不成送他一个三胎?
雷栗带着点坏意地想,真有三胎了 估计周毅会崩溃吧?
之前带周周又平衡小生姜已经让周毅心力交瘁了,还来一个,周毅要生无可恋了哈哈。
第247章 247.制服诱惑?制服诱惑!(二合一)
今年周毅自然也准备了生辰礼。
但是什么他不肯透露,只说今晚上雷栗就知道了,还说雷栗应该会喜欢,听得雷栗心尖痒痒。
终于熬到入夜。
在县城雷宅,雷栗在家人朋友们的簇拥下度过四十岁的生辰。
一桌菜连带果盘甜心都是雷栗爱吃的。
娘柳叶儿做的假蒌酿,爹雷大山自己挖的笋做的春笋炒肉片,雷惊笙一手凉拌菜拌得好,青栀做了香煎豆腐和什锦虾仁,苗玉蕤炖的菌菇野鸡汤。
外阿公家舅舅和柳七树夫夫俩也做了两道,苗夫郎、朱珠儿、柳小草都做了自己的拿手好菜,张大强爆炒鸡杂时放了许多辣椒,辛辣味都呛到了堂屋里。
剩下的就是周毅和雷生姜父子俩做的。
当然。
饭前洗菜切菜的准备工作是大家一块完成的,包括小周周,也参与了做面包的揉面团、涂油等简单的工作。
做好的菜被一道道端出去,大长桌上有足足五十多道菜,而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一碗普普通通的清汤长寿面。
这长寿面只有一根面条,寿星一口气吃完不能断,寓意健康长寿。为了方便吃而不会断,一般都会做得长短适中,不是一味求长寿而做长。
雷栗轻轻松松就吃完了长寿面。
雷惊笙就嘻嘻哈哈笑起来,“吃了这长寿面,阿哥就寿比南山,长命百岁,一百岁都健健康康的。”
“寿比南山……”
雷栗失笑,“这说的我平白老了几十岁,比起我还是你更需要吃这长寿面吧,三更半夜不睡觉,总拉青栀去玩。”
清米县没有宵禁。
过年到现在,县城内的夜市都很热闹,尤其昨天是正月十五天官生辰,夜里有天官赐福的游神会,更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爱玩的雷惊笙就拉着青栀疯玩了大半宿,早上就起迟了,没吃早饭。
“好玩嘛……”
雷惊笙俏皮地笑,“还没回暖,番茄和辣椒都不能种呢,我在家呆着也没什么事,只能去玩啦~”
“我还给阿哥买了生辰礼呢!”
说着,她从桌底下拿出一个盒子,殷勤地献给雷栗道,
“这可是草原那边儿来的巴林彩石,五彩斑斓的,我们这可少见呢。花样也是阿哥喜欢的小人像,雕的是草原外族的姑娘,英姿飒爽的特别有风韵。”
雷惊笙边说,边打开,盒子里是一套十六个小人像,确实是五颜六色的,赤、橙、黄、绿、蓝、靛、紫,深浅清淡明暗都不一,而并不杂乱。
“好看!”
雷栗确实喜欢,那巴林石上的彩色调虽然不统一,但被雕成了姑娘的衣服或者各类植物动物,不光有人像,还带着一点景,活灵活现的。
他笑着收了起来,说,“亏你出去玩没忘了阿哥。行了,别笑嘻嘻的了,下回看上什么就跟阿哥说,阿哥给你买。”
“就知道阿哥最好了~”
雷惊笙欢呼一声。
其他人听了笑起来,有礼物的纷纷送上自己的礼物,小周周也认真地送了一个小盒子,只有周毅没有送。
雷栗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笑着,轻轻慢慢地睨了周毅一眼,从衣领到颈项逡巡着,很是意味深长。
明晃晃地在说:
等会儿的礼物我要不喜欢,你就拿自己来赔吧。
“……”
周毅脸上一热,想到等会儿自己要送什么礼物,就更热了。
桌上有酒。
是度数很低的甜果酒,果香酒美,很受哥儿姑娘的喜欢,连不怎么能喝酒的苗玉蕤都能喝上好几杯而不醉。
周毅为了保养和健康几乎不碰酒,只在做饭时会放料酒,但这会儿,他一口气喝了好几杯酒壮胆子。
不知道是太久没有喝酒了,还是他的酒量真的太差劲,几杯酒进肚子,他就感觉到小腹一股热意。
这热意倏然蹿上心口耳根,整个人都有点燥热和飘飘然。
周毅闷头喝酒的时候,雷栗的余光却一直落在他身上。
见周毅好似在紧张什么,一秒钟八百个动作又是喝酒又是吃菜,就是不看他时,雷栗对周毅要送的礼物更好奇了。
到底是什么礼物?
竟然会让周毅脸红心跳的,害臊又紧张,怕他不喜欢似的。
难不成是新的他没见过的春宫图?还是小黄文册子?
也不对,这两样虽然会让他的好相公害臊,但不会这么紧张啊,而且他指定会喜欢,他可是最喜欢跟相公看这些涩涩了。
新玩具?
不不,应该不是。
他虽然买过一些也跟周毅一块玩过,但每次周毅都难为情得要死,不太愿意把那种东西用在他身上,也不知道去哪里买,不可能会送他“玩具”。
很薄的纱衣?
这个他们十几年前就玩过了,一点新意都没有,周毅应该不会送他,毕竟他每次送的东西都用心又有趣。
那本画册子画的要是没穿衣服的他或者周毅,那就更有趣了。可惜他家面皮薄的相公做不出这种事。
雷栗慢慢想着,绕有兴味地抿酒,余光睨周毅也渐渐变成了光明正大地盯,目光揣摩打量而意味深长。
“……”
被盯的周毅如坐针毡。
长辈孩子都在呢,你收敛一点,不要跟想吃了他似的……
司空见惯的长辈朋友们默契地侃天侃地,吃吃喝喝。
鬼灵精怪的雷惊笙捂嘴偷笑,在青栀夹菜过来时,轻捏住青栀的下巴亲了一口,惹得青栀脸红惊慌,轻轻说了她一句,她反而笑得更厉害。
已经懂人事的雷生姜脸上微红,边给自家夫郎玉蕤夹菜,边把弟弟周周的椅子挪偏了一点,不让他看向那边,心想爹爹阿爹你们要不回房里吧,这还有小孩儿呢……
小周周一心干饭,压根没注意到两个爹之间的粉红泡泡。
小哥儿夹起肉来就是嚼嚼嚼,吃起排骨就是啃啃啃,青菜……青菜也吃两筷子吧,阿爹说要多吃青菜才能长高,才能拎得动更大的大刀。
这壮实如牛犊的小哥儿不喜欢绣花做饭,独树一帜,喜欢运动打拳耍大刀。
他一岁多时,看见阿爷在院子里用大斧子劈柴,就能聚精会神地看好久,看到阿爷不劈了,还想去拿斧子,像阿爷那样威风地挥起来一斧一根大木柴。
但是斧子锋利威胁,阿爷不让他碰,劈柴时也不让他看太近,怕劈开的碎屑溅到他身上,尤其是刺眼睛里弄伤他。
到了小周周三岁,知道他喜欢大斧子的阿爹周毅就给他送了一把小斧子,不过是木头做的,不能劈柴,劈劈草还是可以的。
小周周就特别爱挥舞小斧子去田埂或者路边,劈小飞蓬这些长得高的草,劈劈劈,劈断了碎了就捡起来,哒哒哒跑去送给牛大夫爷爷。
因为小周周听牛大夫爷爷说,这些草都很有用处,可以治病救人。
后来小周周见过屠夫杀猪,觉得那些刀比斧子厉害多了,轻易就能划割开猪肉和骨头,他就不喜欢斧子改喜欢刀了,还是大刀,大刀很酷。
等到小周周五岁,周毅觉得可以教他一些东西防身了,就教了他几套拳法,小周周学得有模有样的而且一天都不懈怠,比去学堂上课积极多了。
小周周学了拳之后,又想起大刀来,他知道花儿姐姐会用鞭子,就问阿爹他能不能学用大刀。
周毅那时想了想,觉得周周学点本领保护自己挺好的,毕竟他是个哥儿,遇到危险的概率比同龄的汉子要大,像雷栗年轻时就被地痞流氓尾随过。
只不过那流氓被雷栗反杀了。
也幸好反杀了。
不然真说不准后果会怎么样,只抢钱还好,钱没了可以再赚,要是见色起意或想杀人就不堪设想了。
周毅做了一把木头大刀给小周周,教他怎么用大刀防身,怎么攻击敌人的薄弱点,当然也教了小周周不能仗势欺人,如果路见不平也要量力而行。
现在小周周已经十岁了,一套拳法打得利落有力,一把大刀挥得虎虎生威,因为能吃肉又经常运动,还长得高,粗一看跟个健壮的小汉子似的。
偏偏他的孕痣跟他爹爹雷栗一样,不在脸上,而是在后背,衣服一脱,全身都是精壮劲瘦的肌肉。
别说同龄的孩子,连已经半成年的、十六七岁的小汉子都不敢轻易招惹他。
雷家人喜闻乐见。
他家哥儿厉害,别人,特别是汉子就不敢欺负他,不敢骗他家哥儿的感情了,谁敢骗就一拳过去锤爆。
在某一方面,柳叶儿也有点担心他家周周不好找亲事,虽说不挑性别,周周喜欢哥儿姑娘还是汉子都成,她还是更倾向于找个汉子给周周入赘。
去父留子也行啊!
不然他家周周老了病了,连个孩子侍奉跟前都没有,那多凄凉啊,他们做长辈做爹爹的又不能陪一辈子。
说远了。
现在周周还是个十岁的小朋友呢,先吃完这顿饭才是最重要的。
小周周吃到一半,瞥见两个爹都离席了,他嚼嚼嚼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嚼嚼嚼,还是吃肉重要。
周毅跟着雷栗离席之后,一想到自己要送的礼物,就有点难为情,但雷栗没有给他拖延的机会。
雷栗直接把周毅抵在了卧房门上,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小周周都送了礼物,相公的礼物呢?”
“我……”
周毅眼神有点飘忽,脸上更热,“我是准备了,但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我觉得你应该喜欢。”
“喜欢又不喜欢的……”
雷栗笑眯眯的,“看来是很让你纠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给我看看?”
“……”
周毅很是羞耻的样子,抿了抿唇,强调地说,“先说好,你不喜欢也不能笑,我找人做了很久的。”
“当然。”
雷栗暧昧地挑起他的下巴,轻佻笑道,“相公用心准备的,我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笑话相公呢?”
“……好吧。”
周毅脸红得更明显了,神神秘秘地要雷栗出去,他去做准备,等他说进来时,雷栗才能进并且不能偷看。
正准备偷看的雷栗一点都不心虚,大大方方点头,“我保证不偷看,相公慢慢来,好饭不怕晚。”
最后五个字。
雷栗很是意味深长地用了重音,笑着的眼似乎看出什么,出去的脚也很干净利落,关门前他还补了一句:
“别让我失望喔~”
“……嗯。”
门关上了。
周毅深呼吸给自己鼓劲儿,克服羞耻,脱掉衣服换上了另一套,在雷栗常照的镜子前照了又照,觉得没问题了才叫雷栗。
“我好了,你进来吧。”
“那我进来咯~”
那低低笑着的嗓音里带着促狭,又有几分拆礼物的迫不及待。
门刚开。
雷栗就在摇曳的烛光里觑见了那身姿挺拔,面容坚毅,别具一格又闪亮得让他挪不开眼的人。
周毅的头发几个月前就剪短了,短到了几乎是寸头的地步,显得他的面容尤为冷硬坚毅,仿佛一把藏锋带锐的剑,一把装匣而轻扣保险的枪。
他戴着一顶军帽。
一顶十足现代化的带着金徽的军帽。
他穿着一身军绿色的军礼服,身姿笔挺,肩膀宽阔,肩上是红色带星的肩章,胸前是橄榄叶金子徽章,华丽的金链流苏从肩头连缀到胸前,叮当闪烁。
制式的皮带、长裤和黑色军靴。
腰间还挂着一把华丽的剑鞘,长剑慢慢从剑鞘拔出,一道白光闪过,白剑倒映的是周毅坚毅锐利的眼。
这是周毅所在的那个时代的国家军礼服,也是他熬了许多个日夜,找的相似布料,又用自己的烂画技画了好几副图,才终于做出来相似的一套。
因为雷栗喜欢华丽闪亮亮的东西,周毅想了想,在原本偏向朴实严肃的军礼服上多加了一点配饰,简章、徽章和流苏的款式都繁复精巧很多。
更像是coser会穿的cos服。
而毫不意外。
雷栗很喜欢。
他慢慢地,逡巡地,欣赏又带着欲色,一点点地,将周毅看光扒光,仿佛能穿过那套严肃华丽的礼服看到他的身体。
即使周毅已经见过很多次雷栗这种眼神,依然被看得脸红心跳,见他光看不说话,他忍不住开口,
“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
雷栗不紧不慢地拉长了语调,灼热而晦暗的目光黏在周毅身上,嗓音似乎带着笑,又似乎没有,
“我在想……礼物是这套衣服,还是穿着这套衣服的你呢?”
说前半句时,他似乎有点不太满意,说到后半句,他的语调一下子暧昧起来,有种让人醉醺醺的蛊惑感。
“我。”
周毅很是难为情,但他一双眼紧紧对着雷栗的目光,未语先赧然,“……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只是他没做过这种事,自然就很紧张羞耻。
以他的性格,穿成这样哄他雷栗开心,就是年轻时候也做不出来的,而他现在两个孩都有了,跟雷栗也是老夫老夫了,倒是突破自己的下限了……
但显然。
他的爱人很中意。
“我当然喜欢。”
雷栗看周毅的眼神已经十足充满侵略性和欲气了。
“什么时候想送我这个的?”
“去年刚给你过完生日,忽然想到不知道明年送什么,想了很久没送过你什么……最后发现我这样你还没见过。”
周毅越说越耳热。
他看着雷栗轻轻关上门,锁上,一边说话一边然后朝他走去,同时解开自己的衣带,衣领滑落,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
雷栗的眼睛还牢牢地抓住他,锁住他的一举一动,像是捕食中的鹰,让他心跳更加快,怦怦怦如同雷鼓。
“那么久啊……”
雷栗语调喜欢又似叹息,“做了这么漂亮的衣服,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不知道我家相公还能这么美味。”
他的身上只剩一件贴身的里衣,而他也走到了周毅的跟前。
他赞叹地,欣赏地,充满占有欲和破坏欲地逡巡着,轻轻抚摸周毅的脸庞,灵巧的指尖摸过周毅的耳根、颈侧,然后滑落到周毅的胸膛上。
最后他抱住周毅的腰,侧耳附在周毅的胸口,低低地笑,
“相公,你心跳好快。”
“听起来更好吃了。”
话音未落,雷栗就搂住周毅的脖子。
柔软湿润的唇吻上去,带着淡淡酒气,浅浅果香,还有他身上面膏的桃花香,一瞬间就将周毅迷倒迷醉了。
周毅扶搂住雷栗。
一个深邃急促的吻过后,是更加激烈而灼热的荷尔蒙。
“这套衣服不准脱……”
雷栗喘着气,在接吻的间隙道,“我喜欢你穿成这样,就穿着做……好不好?”
“……好。”
周毅低低地应了,他一下抱起雷栗,将人带入卧室更深处。
春光如烛火般摇曳。
一夜欢好。
笔挺的军礼服早已褶皱不堪。
雷栗摸着有些可惜,他还想再看周毅穿几次呢,虽然不知道这是哪里的衣服,但周毅穿时有种独特的韵味,让他平稳已久的色心碰碰狂跳。
越看越好看。
越看越着迷。
越看……越想吃。
“……”
周毅刚端热水进来就看到雷栗一副回味无穷又遗憾可惜的表情,不用问,他用膝盖想都知道雷栗在想什么。
“其实……”
周毅顿了顿道,“我不止做了一套,除了这一套之外还有几个款式,军绿色、天蓝色和白色……”
话没说完,雷栗那双如狼见肉的眼睛就让他后知后觉地停了下来。
有种肾疼的感觉。
他就知道雷栗会这样,早知道就不说了。
“什么款式,穿来了我看看?”
雷栗精神奕奕容光焕发,翻来覆去一整夜发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痛了,说到让周毅都穿来他看,那神情仿佛皇帝选妃。
“……过几天吧。”
周毅很怀疑他要是真拿来了,这几天他都别想下床了,雷栗对这事的热衷程度,完全能抵得过出门玩。
“那也行吧。”
雷栗意味深长地拉长了语调,目光在周毅的腰上转了两圈,在周毅的羞恼之中,说,“不过我怎么在家里没有看见这些衣服?你放在哪里了?”
说着,他眼睛眯起来,“你不会背着我在外头有别的房子吧?你也想学惊笙金屋藏娇?”
“没有。”
周毅说,“我哪有这个钱买房子,也没有这种心思。”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有金屋藏娇的心思,也有钱买房子养外室,他的肾也不同意啊,全给雷栗工作了。
“你又不做家务不收衣服,家里有什么衣服你也不知道。”
雷栗被周毅惯得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不为过,像是每天洗漱的热水,几乎没有一天不是周毅端进来的。
有时候雷栗起得迟又懒洋洋的不想动,就指使周毅给他洗脸换衣服,靴子是周毅穿的,头发也是周毅绑的。
周毅照顾俩孩子还没有照顾雷栗的十分之一多,毕竟俩孩子都很独立,会自己穿衣服绑头发之后,就没有让阿爹操心了。
“喔~~”
雷栗恍然大悟,“原来真是藏在家里啊?让我找找看,相公在哪里呢~找出来了就穿给我看好不好?”
问的是好不好,真找出来了,穿不穿要不要就不是周毅能做主的事了。
“不在家里。”
早知道雷栗会是这幅德行,周毅怎么可能把那种要命的东西放在家里?
周毅说,“还没做好,还在绣庄……你不会要求绣庄找吧?”
“怎么会呢?”
雷栗笑嘻嘻的,“我就是想猜一猜,是在城东的小绣庄,还是城西的大绣庄上次你说小绣庄的东西比较贵,但布匹和绣工做得更好对吧?”
“还是你又托蒙络帮你了?所以是在中川的绣庄?”
过年蒙络都会和梅与清回中川蒙家的,一般二月多才来清米县,而中川富贵繁华,不论是布匹种类还是绣工自然都比区区一个县城的清米县的要好。
“被我猜中啦?”
雷栗看周毅不说话就知道自己说中了,真的在中川那儿。
他笑着促狭,“左右二月前都没什么事,不如我们去中川玩一玩?顺道看看那绣庄做好衣裳没,不合身还可以改改,合身的到底好看……”
“也好吃一点。”
第248章 248.银手铐和制服诱惑
说到做到。
雷栗真的去中川了,带着周毅,带着一家老小去中川府城旅游。
雷家不仅有好几匹骏马,还有好几条大船,是用来在几个府城之间周转运货的。
运的大多都是粮食蔬果,因为“一家”系列几乎都是餐饮店,用自家的船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品质还有保障。
这些大船上有很多房间,除了船长船员住的之外,还剩不少,而装货卸货时,都可以雇港口码头的力工。
所以每年雷栗一家要去哪里玩,都是坐自家的船来回,安全放心不说,看上什么东西买了,也方便带回来。
雷家人去中川已经是轻车熟路。
雷栗还在中川买了宅子,不过同样是二进,价钱比清米县的雷宅贵了好几倍,面积却小了很多。
但胜在家什齐全又布置精巧,大小花园、回廊之类的都有,位置也好,离闹市不远不近,方便出门还清净。
不过因为不常来这里住,宅子里只有一对管事公婆,负责平常的打理清扫和看家,也没有养马和马车。
雷栗打算在中川小住一个月,自然不会亏待自己。
他差管事公去牙行挑些短工回来,丫鬟小厮都要几个,还有两个手艺好的厨娘,再租两辆宽敞舒服的马车。
这宅子平常有管事公婆的打理,虽然有些边边角角没有注意到,生了些杂草苔藓或落了枝叶和灰土,但大体上是干净平整的。
新的丫鬟小厮就位之后,没两天,整个宅子就焕然一新了,角落的杂草落叶都没了,大门也不是只有一个年纪大的管事看着了。
灶房也放满了新鲜的菜肉瓜果,两个厨娘在灶房里忙碌,不时穿来哆哆哆的切菜声,烟囱之上炊烟袅袅。
来中川就是玩的。
这一个月里周毅基本没有动手做饭,就是陪雷栗出去吃喝玩乐
雷家人分成了几队出去玩,柳叶儿和雷大山年纪大了,不爱跑来跑去,更喜欢去茶楼喝茶,去听戏说书。
雷惊笙显然更爱玩一些,她拉着青栀满中川地跑,出门最迟回来也最迟,好在有青栀看着没有出现夜不归宿。
雷生姜和苗玉蕤就是正常的年轻夫夫游玩方式了,去的不是书舍,就是美观的景点,顺道吃一些美食,也更适合带雷周周。
虽然雷周周不太喜欢看书,但书舍的小人书和故事还挺吸引他的。
雷栗喜欢逛的地方就多了,正经的不正经的都去一轮。
吃中川特色的茶糕和中川“官宴”,这“官宴”宣传说是仿照前朝朝廷里宰相举办宴会时,宴请宾客办的酒席,规格之高,非富商巨贾都不舍得吃。
因为总是同样的席面而且非常美味精致,在该宰相退位之后,依然用这个席面招待客人,而客人也对此席面留恋不舍,因而“官宴”就出名了。
当然了。
说是官宴但其实用的也是百姓能吃的东西,只是很贵罢了,比如上好的梅鹿肉和难得一见的海珍。
雷栗吃过一回后也非常喜欢,每次来中川都要吃。
但这东西需要预约,要不是刚好轮到蒙络定的“官宴”了,这次还吃不上呢,而蒙络是和蒙家人来的。
雷栗和蒙家关系再好,自也不好也带家人来蹭,所以只是他和周毅吃到了。不过他们去年也预约了,大概秋天就会轮到他们,到时候再带家里人来吃。
雷栗和周毅还喝中川最好的酒和最出名的凉水,酒是从前朝就进贡宫里的,酿的时间越久越香醇,但周毅没什么口福,他喝一杯就倒了。
直接睡到第二天大天亮的那种倒。
而凉水是雷栗每次来中川都必喝的甘草冰雪凉水,和自家的辣火锅一块吃,那味道简直是绝了!
雷栗自己喜欢,就想让别人也喜欢,于是他就和那家卖甘草冰雪凉水的凉水店联名了
他在“一家火锅店”里推出了“火锅+凉水”套餐,每到夏天就主推这个,最后都成了火锅店的经典款,被叫做“冰火双重天”。
虽然周毅觉得这外号有点土土的,但雷栗觉得很恰当,很喜欢。
吃吃喝喝之外,夫夫俩还逛中川最漂亮的景点,看最美的哥儿和姑娘
喜欢看美人儿的那位夫郎,除了收获美人儿的媚眼,还有某相公幽怨的眼神。
中川最出名美人儿最多的千舫河是逛了又逛,白花花的银子是扔了又扔,轻纱飘摇、美酒佳肴的画舫还被雷栗包下一座,用来试他家相公的新皮肤。
军绿色、天蓝色、白色的军礼服各有春秋。
有的金链子与流苏叮当,有的银坠子和金属徽章相得映彰,黑色或白色的剑鞘缀着宝石,镌刻着简洁或繁丽的花纹,与大佑朝传统的刀剑迥然不同。
除了华丽奢贵的军礼服,还有简单一点的军常服,和类似现代的西装衬衣。
周毅甚至还仿做了一把手枪模型,空有外在但华丽漂亮,以及一副真的可以扣起来的银手铐。
真银白金的银。
很贵。
但每一样都让雷栗着迷。
特别是银手铐,雷栗对这种束缚类的小东西非常感兴趣,拿到当天就用在了周毅身上,玩得一宿不亦乐乎。
最后离开中川回清米县时,周毅定制的那些衣服很多都皱了,不能穿了,只有少数几套存活了下来。
不过雷栗都打包回了清米县,毕竟皱掉、坏掉的军礼服也别有一番韵味。
回了清米县,除了秋天去中川吃一趟官宴,这两年雷栗就不打算出去了,毕竟雷生姜明年就要乡试了,要好好读书,不能被别的东西分心。
雷生姜十三岁考中了秀才后,就去县学念书了,县学里的夫子都是举人功名,当时蒙尧还是清米县的知县,经常会给雷生姜辅导检查功课。
而蒙尧调任走后,新来的知县听说前任知县给雷生姜辅导,也拐着弯地毛遂自荐,给雷生姜看功课开小灶。
新知县是官宦世家出身,虽然祖辈做的官儿在朝廷里不高,但也不算低,对官场和人性的见识比蒙尧丰富多了,自然能教会雷生姜很多官场潜规则。
他能做上官儿,并且第一任官儿也是在富饶的清米县当知县而不是穷乡僻壤,那就说明他的学识不低,而且家里有门路,教导雷生姜属实是大材小用。
不过他是为了跟雷栗打好关系,也是想卖雷栗和雷生姜一个人情,毕竟雷生姜要是真的考上了,而且仕途亨达,那他在朝廷里也多了一份助力了。
退一步讲,雷生姜要是没有这个命,考不上或者当的官儿不大,那对新知县来说也没什么影响,反正蒙家不到雷家就安稳,雷生姜的仕途也能平稳。
只要雷生姜不作死,基本是一辈子富贵命。
总而言之,有县学夫子的教导、蒙尧留下的他用过的科考书籍、笔记和文章,还有新知县开小灶,在雷生姜十七岁时,乡试中举。
清米县最年轻的举人。
乡试是在西岭府城考的。
放榜当天,看见雷生姜的名字出现在红榜上还名列前茅,雷栗喜出望外,周毅也喜不自胜。
雷生姜看见了也傻乐,缠着苗玉蕤跟只邀功的小狗一样,被苗玉蕤夸一句就嘿嘿乐一下。
柳叶儿和雷大山更是喜极而泣,没想到都这把岁数了,他们居然看见自家出了一个举人!名次还在前三!这是祖坟冒青烟了!
雷惊笙高兴得拉着青栀的手,大笑,“我真想立马回村里,跟全村人宣布这件大喜事:我弟弟雷生姜中举了!”
雷家上下喜气洋洋。
消息传回清米县,整个县都具有荣焉,三里河村和四里河村人更是乐开了花。
年事已高的外阿公和外阿婆知道后,高兴得不行,决定要大办庆祝,也办三天流水席。
雷栗他们一从西岭府城回来,流水席就办了起来。
这次流水席比雷栗过四十岁生辰时还要大手笔,光是纯肉菜就有八道,只有一道素菜和一道汤,取的是十全十美一帆风顺之意。
流水席后,雷栗开始准备去北京都的东西了。
“这些年为了避开上头那位,我们都没有去过京都城。”
雷栗略带担忧,又忍不住笑,“这次生姜中了举,也该去一趟北京都了。蒙尧说要提前去,租个好宅子让生姜安心读书,准备明年的春闱。”
“确是。”
周毅安抚他道,“上头那位当年想要我们去京都城帮他,我们没蹚这趟浑水,这么些年上头也没什么动静,可能都不记得我们了。”
“现在朝廷已稳定,天下太平,上头应该也用不上我们,不用太紧张。”
“我知道。”
雷栗点点头。
他们一直不去北京都,就是因为那是天子脚下,权贵众多,怕皇帝小心眼记上他们,也怕他们人微言轻不小心得罪人,给家里招祸事。
毕竟当年他们拒绝了皇帝的招揽。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皇帝贵人多忘事,应该早忘记他们了,生姜要去京都城春闱考试,他们做爹的也得过去看顾点,别被人欺负了。
再者雷栗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北京都也没见过皇宫呢,听说皇宫金碧辉煌,听说京都城里随便扔一块砖头,十个里头能砸中一个官。
第249章 249.进京赶考/计划生育
北京都城。
大佑朝九大府城里唯一以“都城”作后缀的府城。
因为它是大佑朝政治中心,是经济和文化活动的中心,比以经济中心自居的中川更高一阶,繁荣而严肃庄重。
它也是中央政府所在地,是大佑朝的主权象征城市。
各类明面或暗面的国家机关集中驻扎在北京都城,包括政治、经济、文化、民工,尤其是军事机关,是九个府城之中最多、规矩最森严、也最有实力的。
雷栗乘坐马车到达都城外时,就能看见那恢宏庄严的城墙之上,每隔几米就有一位高大的护城军望哨,望哨兵后还有几队护城军队交替巡逻。
“这些护城军被叫做京都卫,负责北京都城内的安防。”
周毅见雷栗他们都看向都城上的士兵,就解释说,“除了城墙上有京都卫,城里也有京都卫巡逻,特别是宵禁后,除了更夫,就只有京都卫能在城里巡防行走。”
“而北京都晚上亥时就会宵禁,街上不许行人。”
“亥时这么早?”
雷栗有点惊奇又嫌弃,撇了下嘴,“在西岭,亥时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呢,北京都倒好,烧烤摊都没摆起来,人就不能出门了。”
“都城规矩是多一些。”
周毅笑了笑,“这也是为了安全考虑。北京都城的达官权贵这么多,对家和仇家也多,夜里要是不宵禁,容易被浑水摸鱼,被人暗杀陷害。”
“北京都的有钱人家也多,夜市热闹,不宵禁的话,小偷小摸的事情也多,给都城的捕快增加工作量。”
“都城也有捕快?”
周周问,眼里有些疑惑,“都城不是有京都卫么?还需要县衙和捕快啊?”
“当然需要捕快。”
雷生姜笑了笑,说,“京都卫负责的是大体上的安防,府衙和捕快负责的多是普通百姓相关的事情。”
“比如有人偷盗了一个普通姑娘的钱包,这种小事不足以惊动京都卫,就是府衙和捕快去找回来的。”
“若是被偷盗的钱包是某个权贵小姐,那这位小姐看见巡逻的京都卫在附近,就能叫动京都卫去帮她找回钱包,她也可以选择让捕快帮忙。”
“什么才算是权贵?”
周周对念书和考功名都不太感兴趣,十岁了也没去考童生,也不会去看相关的书籍,自然不了解大佑朝的官员等级。
“在京都城,起码在五品以上不包括正五品的官阶,才能叫做权贵,有驱使京都卫的权利。”
雷生姜说,“譬如正四品官的官员,他遇到危险可以让京都卫保护他,而他的子女遇到危险时亮明身份,看在他的面上,京都卫也会给面子。”
“当然。”
“这个保护是护送、驻宅保护这种,若是在街上有平民百姓遇到危险,或者发生了争执,京都卫看到后也会出声喝止或者直接就地正法。”
“在必要的时候,为了保护百姓和京都安全,京都卫可以出手射杀官员,不论品阶,也不会被事后处罚。”
“哇……”
周周觉得京都卫很酷,他们穿的甲衣拿的长枪也很酷,一时很是向往,“京都卫的权利比捕快要大很多吧?”
“那当然。”
雷栗摸了摸周周的脑袋,笑眯眯地说,“周周喜欢京都卫啊?想当京都卫?”
“想!”
周周眼睛亮亮的,“京都卫威风,我想当。怎么当?”
“怎么当爹爹还不知道,应该要经过层层选拔,才能当上厉害的京都卫。”
雷栗故意皱起眉,“可我们周周连念书都要阿爹催,这可有点难办了。没有文化可当不了京都卫呢。”
“还要有文化?”
周周也皱起了小眉头。
他不爱念书,上课时还能耐下性子听老师的课,一下课放学他绝对不会多看一页书,就连作业也是再学堂快点完成,能不带回家绝对不带。
要是让他去参加科考,估计考过童生就顶天了,考到秀才肯定要猴年马月了。
“当然要有了。”
周毅也笑,说,“你想啊,要是你是京都卫,见到一个穿着官服的人却认不出来他是几品官,他叫你去做事,你去不去呢?”
“正五品以下没有驱使京都卫的权利,你去帮他了,算是擅离职守喔。”
“要是他是二品的官,你没有去帮他做事,这算是以下犯上,不听上级命令,他去打你小报告的话你就要被罚了。”
“好复杂。”
周周皱紧眉头,拧出一个小疙瘩,“还要认别人穿什么衣服才行啊……我以为只是站城门巡巡逻,有危险就出手就行了。”
最后一句是他小声嘀咕的。
但是周毅几个人都在一辆马车里,自然听到了他的嘀咕,几个大人都笑起来。
柳叶儿和雷大山、雷惊笙、青栀坐在另一辆马车,听到他们这边的笑声,有点好奇地看过来。
不过快排到他们进京都城的城门,交头接耳容易被城门的士兵误会,就按耐下了心,进了城再说。
雷栗一行人通过了士兵的检查。
知道他们是因为举子要参加明年春闱,才一家人提前都来都城的,士兵的态度就从例行公事变得温和了许多。
士兵还夸了几句他们家人疼爱孩子,夸雷生姜仪表堂堂才高八斗,简单问了几句看了文书就放行了。
“那个士兵怎么一听生姜是来参加春闱的,态度就变好那么多?”
苗玉蕤有点疑惑,“生姜虽然是举人,但那士兵在京都城呆了这么多年,兴许一品二品的大官都见过,至于对我们这么客气么?”
城门的士兵不属于京都卫,京都卫不会干这种又累又繁琐,还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活,城门士兵其实隶属于府衙,比跟府衙里的捕快还低一阶。
士兵到底是兵。
虽然从功名上说,雷生姜是举人,比一个普通城门士兵要高一点。
但这里是天子脚下,达官贵人多如牛毛,小小举人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京都城人又有一种对外地人的优越感,见惯贵人巨贾进出的士兵更是如此了。
而且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没有贿赂的情况下不故意挑剔为难你,都是人家爱岗敬业了。
“原因有几个。”
雷栗笑眯眯地教他,“一是生姜年轻,年纪轻轻就是举人,说明他才学不浅,难保明年春闱不会一举高中而后官运亨达,他一个小士兵自然不敢得罪这种潜力股。”
“二是我们穿得好。虽然我们是远道而来的外地人,但难保我们没有亲戚在这,这亲戚要是某个大人物……”
“而且我们为了陪生姜考试,敢一家人千里迢迢来京都城,哪儿能没有一点实力?”
“这种小人物察言观色看菜下碟的本事是最厉害的。”
“若是生姜年纪再大点,穿得再朴素点,再是独自一人来都城,不至于被那士兵为难,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这么多门道……”
苗玉蕤微蹙起眉,随后叹了口气,“这京都城真是水深,只是进个门就有这么多门道,日后生姜……”
雷生姜要真是当了官,在官场里不得时时刻刻小心谨慎,有一步行差踏错,都有可能万劫不复。
“幸好有爹爹和阿爹在。”
苗玉蕤一看见两个爹,心里就踏实了,有爹爹和阿爹提点,家里又有钱打点,生姜当了官想必也会轻松许多。
“爹爹和阿爹当然在啦。”
雷栗笑着,促狭这小两口说,“这人生地不熟的,爹爹和阿爹不在哪儿成?要是生姜中了被留在京都城当官,整日要忙公事,玉蕤又怀上了,照顾不到该如何好?”
“哪有这么快……”
苗玉蕤一下就红了脸,雷生姜听了也羞答答地低了头,把脸埋进夫郎的颈窝里,一只手却悄摸摸地伸向夫郎的肚子。
他的手刚碰到,苗玉蕤就感觉到了,脸上顿时更红了。
苗玉蕤和雷生姜才成亲两年。
因为雷生姜年纪还小,又在县学念书,小两口行房的频率并不高,一个月就那么两三回,不像他们的两个爹几乎日日又夜夜。
加上哥儿怀孕本来就比女孩难一些,像雷栗和周毅那个频率,也是成亲五年后才生了雷生姜。
所以苗玉蕤有喜应该要好几年。
不过,苗玉蕤心里其实是有点着急的,他本身就比雷生姜大八岁,现在已经二十五岁了,再过几年就三十,哥儿过了三十就更不好怀了。
最好在这两年就能怀上第一个孩子,隔两年又怀一个。
这样对他的身体负担不重,生姜年龄也大了一些,适合当阿爹了,而且生姜一心想让孩子随他姓苗,生两个就能有一个姓雷了。
苗玉蕤思忖着找都城的大夫把个脉,开点调理的药吃一吃,等生姜春闱之后,他们努力一下,早点怀上孩子。
想到后面他兴许要主动勾生姜上床榻,他就脸红心跳很难为情。
他比生姜大,一直觉得自己是哥哥,所以总是矜持稳重一些,对房事喜欢,却也不会主动开口要。
只是在生姜想要时半推半就,被生姜抱上床。
第250章 250.黑心商家
春闱在来年的二月份。
如今是十月底,离春闱还有三个多月,足够雷生姜适应北京都城的水土气候,不会因为水土不服而错过考试。
这时候来京都城参加春闱的举子也少,大多数举子在来年一月份才陆续到达,甚至有卡点在二月初来到的,所以清净合适念书又足够大的宅院很多。
雷家人先是在客栈住了两天。
雷栗和周毅跟着牙人找到适合的宅子后,交够五个月的租金,一家人就住进这座二进大宅院里。
北京都城寸土寸金。
“这个二进宅子,别看它跟咱们在县城的宅子差不多,价钱也相似,四个月的租金再翻一番就能够买县城的宅子了。”
雷栗调侃道。
柳叶儿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还惊讶,“不是说京都物价贵么?这宅子跟咱们县城的宅子差不多价,那也不贵啊……嚯!”
她豁然回神,惊得眼圆,“这租金这么贵?!”
“一个月四十五两银子,四个月就一百八十两。”
雷惊笙算道,“那牙人还说咱们来得早,又是举人老爷住的,才给的便宜,搁别人来租要五十两银子一个月呢。这再添个一两百两,就是咱们在县城那座二进宅子的价钱了。”
住宅地比商业地便宜很多,因而宅子比酒楼店铺便宜。
像清米县,同一地段、相同面积的店铺会比宅子贵上两三倍,而在中川这种经济发达的地方,府城的好店铺每一单位面积比宅子贵上十几二十几倍的都有。
雷栗在清米县花四百多两就能拥有一个宽敞的二进大宅院,有大小花园、回廊、大后院和大马厮。
而在京都城,四百多两只能租到一个相同大小的二进宅子一年,或者买到一个很小而差的一进宅子。
和牙人买宅子时,雷生姜并不在,此时听见这普普通通的宅院居然要四十五两的月租,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一户普通农家一年的花销都用不到十两银子,若是十分节省,三四两银子就能用一年了。而往往他们攒下的银子也没多少,一场风寒可能就花光积蓄了。
但在京都城,因为他是举人,春闱可能高中,牙人为了卖他面子,就能轻松便宜二十两的银子。
这就是京都城啊!
寸土寸金!
“如今时候早,四十五两不算贵,过了年,来都城的举子多了,租金还要往上涨一涨呢。”
周毅略微叹气道,“那些来迟租不到宅子的举子只能住酒楼客栈,他们才是花冤枉钱。那牙人说,快二月的时候,京都城里的客栈一间普通房间,住一夜就要十两也有。”
这回别说柳叶儿他们震惊吸气了,连雷惊笙听到那牙人说了一回,再听周毅提起来,都心有戚戚然。
“瞧你们的表情……”
雷栗好笑道,“咱家来得早花不上那冤枉钱,人家既然能住十两一夜的房间,说明本身也不差钱嘛。再说咱们也不差钱啊,租金贵就贵点,不受苦就好。”
“京都城里也有咱家的分店,改明儿我就去看看,把分红收回来。银子有进有出,就安心许多吧?”
“话是这么说……”
柳叶儿叹了口气。
她前半辈子简朴惯了,手里钱最多时都不超过二十两银子,还都是碎银,自然知道京都城的物价对那些寒门子弟有多么痛苦
千里迢迢来到京都考试,却发现连个好点的落脚地都住不起。
而京都城不止是地价房价贵,衣食住行,没有一个不贵。
“住客栈时,一盘炒青菜都要上百文钱,还当是那店家黑心呢,一出去打听,原是每个店家都黑心。”
苗玉蕤半叹气半玩笑说,“好在咱们不是京都人,要是从小在这长大,吃惯了黑心菜黑心米,出了京都,竟发现外头个个都是良心好店家。”
雷家人听了都笑起来。
雷生姜笑着,握住他的手说,“玉蕤和爹爹待久了,玩笑话都会说了。”
苗玉蕤笑嗔了他一眼,故意道,“怎么?生姜眼里,我就是那么严肃,一点玩笑话都不会说也开不起玩笑的人?”
“小生姜这话说的真好,一句话得罪了两个人。”
雷栗也笑睨了生姜一眼,道,“在生姜眼里,你爹爹我就是那么爱开玩笑,一点也不严肃正经的人?”
“嗯……”
雷生姜看了看爹爹,躲到苗玉蕤身后笑嘻嘻道,“玉蕤哥哥有时候会说笑,但爹爹好像就没正经过……”
“你小子!”
雷栗笑骂一声,作势要打雷生姜,雷生姜也夸张地叫着哥哥救我,躲在苗玉蕤身后不出来,而其余人都哈哈大笑。
住了宅子,就要开灶做饭,自己丰衣足食了,毕竟外头物价贵,天天吃,钱包受得了心脏也受不了。
这二进宅子后门再走两条巷子,就有一条街,周毅和雷栗、柳叶儿去买菜,顺道熟悉周围。
二进宅子往前是乌衣巷,住的是用得起丫鬟仆人的富贵人家,往后两条巷子就是普通百姓,或者说小康人家。
这些人家会出来摆摊卖菜,会开店做营生,有杀猪户剁肉,夫郎妇人买菜,小孩子在巷子里跑,很有烟火气,邻里之间常走动。
而乌衣巷的富裕人家讲究一些,出来买菜的都是丫鬟婆子。
周毅三人买了一趟菜,就认识了好几个热情的住户,一个是卖菜的摊主王婆,另两个是开店做生意的,一家醋店的李氏夫妇,一家油店,卖各种植物油的谢老板。
周毅有些惊喜。
“清米县也有油铺,但不如这里齐全,芝麻油、花生油、菜籽油,竟然还有大豆油和少见的橄榄油。”
“橄榄?”
雷栗挑了挑眉,“那种可以生吃的青橄榄?不是用来做咸菜和果脯的,也可以用来榨油炒菜啊?”
“不是生吃的青橄榄,是油橄榄。”
周毅说,“油橄榄能榨油炒菜,在冬天皮肤干燥开裂的时候,橄榄油还可以擦脸和手脚,保湿润肤。”
用来吃的油用来擦手脚?
雷栗觉得有点怪怪的,这样手脚上不会油乎乎的么?
柳叶儿也奇怪,直接问出来了。
“不会。”
周毅摇了摇头说,“橄榄油擦手之后干得很快,皮肤会感觉很滋润,但是不会油乎乎的很难受。有些手膏唇脂会加橄榄油进去。”
说着,他看向油店里写着“橄榄油”的陶罐,“不过我没想到这里会有卖。”
橄榄油源自地中海,被誉为“液体黄金”,足以证明它有多贵。而在京都城就是这小巷子里,居然有橄榄油卖,虽然分量相对少,价格也确实贵。
那卖油的老板听到后乐呵呵道,“我这里的油不敢说是京都最全的,那也是这一片最全的,住在前头乌衣巷子的夫人小姐都爱买这橄榄油擦手呢。”
“京都的气候可不比南方,九月份就开始冷了,如今雪花呼啦啦下,冷得手脚都皲裂啊。”
“瞧您家老夫人这红光满面,精神隽烁,想必您十分孝顺。这橄榄油贵是贵,效果也是真的好,买点橄榄油回去,给老夫人和夫人孩子擦手脚可好用了。”
十月的清米县艳阳高照,十月的北京都大雪纷飞。早晨和夜里能冷得瘆人,若是大雪一下更是天寒地冻。
周毅也想买一些,一问价钱,橄榄油比其他的油贵了十倍以上,最好最贵的芝麻油是它的十分之一。
柳叶儿觉得这价钱实在贵,她哪用得上这么贵的油擦手,那多浪费啊。
而雷栗一听,这区区橄榄油居然这么贵,高低得买一点试试啊。反正也是要买手霜,橄榄油好用就不用买了。
于是雷栗就买了一小陶罐橄榄油,芝麻油和花生油也买了不少。
知道他们没有带罐子来,那卖油老板就说便宜卖他们陶罐,还让儿子把油给他们送家去,醋也可以给他们送。
醋店就在油店的不远。
油醋之外,雷栗一家人出来乍到,调味料香料和菜肉都卖得多,天冷,菜肉能放几天不坏,不用天天出来买。
林林总总下来,有一车东西。
雷栗三人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出去旅游时住的短租宅子都有调料,不用自己买,住酒楼就更方便了,直接在酒楼吃或者出去外面吃。
哪成想京都城这宅子贵是贵,也是精装修能拎包入住,但也没精到油盐酱醋都有,连碗都要自己买。
而京都城的人力也贵,请一个普通厨娘干五个月的钱,都能在清米县买下一个年轻力壮的少年当小厮了。
柳叶儿实在心疼钱,心想这里又不是村里,不用看辣椒园、不用种地,做做饭打扫院子不算什么,光她和雷大山就能做,就没有请人。
而租的马车还没送到。
最后周毅是借油店谢老板的马车把东西运回家里的。
晚上一家人吃了一顿热乎乎的饭,夜里没有出去,各自回房了。
宅子贵确实有点好处。
因为京都城冬天很冷又长,房屋的墙壁做得很厚实,保暖很好隔音也很好。
床是炕,很大,大到雷栗滚来滚去都不容易掉下床去,也很方便雷栗和他相公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炕一烧起来,床上很暖,都不用盖被子穿衣服。
第251章 251.饺子要吃烫烫的,汉子要找壮壮的
京都城的冬天很冷。
十一月里,隔三差五就见纷纷扬扬的落雪,为京都城披上一层厚厚的白雪毯,到处都是高低错落的雪房子。
街上的行人都穿上厚棉衣或大袄子,贫穷些的人家棉衣破旧,里头裹着厚厚的稻草麦草,而富贵人家锦帽貂裘,出入有下人打伞,一点儿雪淋不着。
雷家人也穿着厚实的锦裘,衣领袖口滚了一圈皮毛,毛茸茸的,裹得寒风冻雪吹不进来,脖子围了兔毛巾,戴上毛帽子,整个人都暖乎乎的。
雷栗穿了一身大红底金丝莲花纹的裘衣,雪白的兔毛滚边,衬得他唇红齿白,玉面粉腮,尤其一双桃花眼春色潋滟,稍一抬眸就勾得人心弦荡漾。
“左边。”
雷栗懒洋洋地窝在躺椅上,怀里抱着暖炉,身旁是一个烧着金红碳火的大火盆,火盆边儿放在红薯土豆烤,还夹了一个铁架子烤肉和玉米。
这肉是腌制了几个小时的上好猪里脊肉,切成一条条的,表面烤得微微焦黄,肉香和腌制的果香萦绕袅袅,勾得人馋虫都出来。
雷栗一边睨着铁架台上的烤肉,边指挥周毅把屋檐上的冰棱子敲掉,慢慢抿了口热茶,身子从里暖到外。
“左边的冰棱子没敲干净,还留了一点,对,就是那儿。”
昨夜下了雨夹雪,屋檐上挂了许多冰棱子,若是出太阳天气回暖,容易融化,从屋檐上掉落砸伤人。
周毅用长棍敲掉冰棱子,他戴着棉手套,但从庭院飘进来的雪融化在他的手上,棉手套有点湿了,很是冻手。
他打算速战速决,早早敲完,早脱了棉手套去火炉旁暖手。
周周跟着阿爹敲冰棱子,阿爹敲左边,他敲右边,他敲冰棱子时用的都是蛮力,冰棱子飞溅出冰碎末来,溅到脸上冷冰冰凉丝丝的,还挺好玩。
这小哥儿穿着和爹爹相似的大红底裘衣,不像他爹爹懒洋洋的,反而全身都是劲儿,精气神十足。
他小时候眉心一点红痣灼灼,粉雕玉琢的小仙童一般。
后来年岁渐大,那颗红痣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他越长越像个俊俏严肃的小郎君,而非传统的小哥儿模样了。
才来京都城几天,雷周周就迷到了乌衣巷和桂花巷子里好几家的小姑娘小哥儿,偏偏他自己毫无所觉。
人家小姐妹为他吃醋,他还不知道,整天苦恼为什么来了京都城不用上学后,还是要天天写功课抄大字,一见到阿爹要敲冰棱子,立马放下笔溜出来跟着敲了。
雷栗那时候都偷笑雷大山和柳叶儿在将走廊上的雪扫到廊外,不然雪结成冰,行走时容易滑倒。
而雷惊笙这个越大越爱玩闹的,早拉着青栀在院子里玩起来了。难得见到这么大雪,雷惊笙很是兴奋,让青栀给她撑伞,她堆了个小雪人。
小雪人上披了一条青色的手帕,还插了一朵青色的绒花,同青栀今天的装扮相似,雷惊笙堆的是一个雪人青栀。
前院里各人忙活的时候,雷生姜正在房里温书复习,预备明年春天的会试,苗玉蕤在旁边慢慢替他研墨。
“生姜!”
“阿哥阿嫂肉烤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前院传来声音,是叫他俩去吃烤肉。
烤肉的香气飘摇到这里,雷生姜念书的意志再坚定,也拒绝不了天寒地冻的冬天里,吃一顿热茶果香的烤肉。
“来啦!”
雷生姜放下温习的书,牵起苗玉蕤的手,拢进袖子里暖着,边大踏步往前院走,“你们等等我俩!可别吃完了!”
“我已经吃完喽!”
“我给阿哥阿嫂烤了一盘烤肉,阿爹也在烤,还有好多,阿哥阿嫂不着急……姑姑你不能偷吃阿哥的烤肉!”
是周周和雷惊笙说话的声音,一阵鸡飞狗跳似的笑闹,雷栗的声音也响起来了,“只给阿哥阿嫂留不给爹爹留?周周偏心,爹爹要伤心了……”
这语气矫揉造作的。
是在欺负小孩子呢。
而被欺负的小孩子周周还一本正经地哄他说,“爹爹不伤心,我不偏心。等我烤好了,下一盘给爹爹。”
“阿奶也要吃烤肉。”
“阿奶也有,阿爷阿爷也有,我在烤了……”
雷生姜和苗玉蕤听着,会心一笑,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
庭院里雪花纷飞。
是瑞雪兆丰年。
进了冬天。
北京都的日子似乎慢了下来,又似乎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腊月,家家户户都升起喜庆热闹的气氛,又一眨眼就是年了。
大红灯笼高高挂。
北京都的年和南方的年迥然不同,又有着相似的热闹。
天南海北的商人来到北京都兜售或昂贵或新奇的货物,雷家人不会错过这些热闹,整日温书的雷生姜也被拉了出来,以一起买买东西散散心。
西岭年关时吃年夜饭。
鱼是必有的,还要特意剩一条下来,寓意年年有余。肉也要切几斤,过年时若是吃得磕碜一点荤肉都没有,新的一整年都要过得辛苦的。
若是富裕的人家,鸡鸭肉也是必有的,乡下养的走地鸡鸭肉质细嫩鲜甜,白切蘸酱油就特别好吃。
一家老小团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年夜饭,就会出门看人家放烟花爆竹,有钱的就自家放自家看。
而北京都城的人也吃年夜饭,不过他们的年夜面食是主角,除了鸡鸭鱼肉青菜,还要一家人一块包饺子做面条。
雷家人入乡随俗,年夜不煮大米饭了,也包饺子吃面条。
不过大家都不怎么会包饺子,一开始做得七零八碎的,不是破皮露馅就是奇形怪状,后头周毅和柳叶儿、雷生姜熟练了,才包出了漂亮白胖的饺子。
雷惊笙和青栀画画好,但做手工不行。雷大山手工好,包饺子也不行,但用面皮捏小动物还挺活灵活现的。苗玉蕤的饺子中规中矩,不好看也不丑。
周周嘛……
他力气大又爱放多馅儿,饺子是包一个破一个,包一个破一个,干脆就揉面团了,这聊会他干得挺好。
至于雷栗,是画画不行,手工不行,包饺子一个比一个丑,揉面团嫌太费力气也不干,周毅就给他揪了一块面团玩,而他连捏面团都捏不圆滚。
“……”
雷栗嫌弃地把玩坏的面团一扔,拍了拍手上的面粉,成功毁尸灭迹。
年夜饭做得盛大。
饺子烫烫的,一口一个;面条长长的,一口吸溜。而晚上的汉子也壮壮的,一口不过瘾再来一口又一口。
“碰!”
年夜不宵禁。
院子里第一朵烟花炸响时,雷栗的鬓角已经汗湿,烟花忽然的响鸣声惊了他一跳,让他下意识挺起腰警觉。
“应该是惊笙他们在放烟花。”
周毅轻抚他的背安抚他,放松下来的人又俯身下去,用喘息的柔软的嘴唇亲他,低低的呢喃暧昧动听。
“待会儿……我们也去放烟花。”
这个待会不知道是多久之后,都城里的烟花比之前热烈盛大许多,噼里啪啦,响彻云天,热闹非凡。
“咻”
“碰!”
“咻咻咻”
“碰碰碰!”
雷栗看着自家院子里的烟花与别家的烟花交相辉映,在都城午夜的钟声中,许下两个新年愿望。
一愿生姜春闱高中。
二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年关过后,最热闹的就是正月十五天官大帝生辰,是一年一度的上元佳节,这时候也是举子来京的高峰期。
京都城内所有的院落都被租借出去,离考场近的大小客栈出售一空。
茶楼酒肆之内,整日都能看见举子聚集行文斗诗,以风花雪月为题、以民生疾苦为主张,各个举子如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写得好的诗文,还会被店掌柜以各种优惠要去,裱起来挂在墙上以供观赏。
这对举子来说非常有面子,可以大大地提高名气,增强信心。
同时对店掌柜也有好处,若是诗文作者高中便能沾运气,要是状元榜眼或探花郎的诗文,更能借机炒作大出名一番。
不过雷生姜很少去参与这些斗诗文的聚会,即便是去了,也不会出头做诗文,而是多听多看其他举子的行文构思。
遇到巧妙的让他拍手称绝的诗文,雷生姜也会主动发表自己的见解,由此结识了好些志趣相投的举子朋友。
雷生姜去茶楼酒肆参加诗文斗会,都会和苗玉蕤一块去,没有表露身份,因此很多人都以为苗玉蕤也是举子。
苗玉蕤面容俊俏,温润如玉,谈吐文雅,气质不凡。
因为雷生姜从县学和蒙尧、新知县那学到了新知识得到的提点,都会和他分享,所以他很了解科举的痛点和准点。
他又经常跟着雷栗他们到处旅游,见识比很多举子都要丰富,剖析的见解也让人耳目一新,加上他教过好几年的书,说话时徐徐善诱让人如沐春风。
他在诗文斗会上甚至比雷生姜还受欢迎,交到的朋友更多。
这让雷生姜有点小小的吃醋,因为他的小宝哥哥会被很多人围着。
但他更多的是骄傲和炫耀,因为小宝哥哥的好被很多人看到了,听到他们的赞扬和钦佩,比他自己被夸了还高兴。
第252章 252.好一个俊俏探花郎
不过,雷生姜也有一点点的遗憾。
哥儿不能当官科举,要是小宝哥哥是汉子多好啊,他们就能一起念书上县学,一块参加秋闱春闱,一块当官,为百姓做事做实事。
小宝哥哥聪明,领悟力高,学识也高,肯定能考中,名次应该比他还高一些,好多人都夸哥哥的文章做得比他好,然后一路高升,成为人人敬仰的大官。
但苗玉蕤本人并没有当官的念头。
他念书教书是因为他喜欢书,也喜欢教导小孩子念书识字,喜欢看他们因为背出了文章或是做对了作业,而露出开心的笑脸。
他其实不太喜欢茶楼酒肆那些人多,尤其是汉子多的地方,也不喜欢和那些陌生的汉子说话,对他们作的诗文也不感兴趣。
一首好诗,一篇好文章,只有在书上才是最好的。
作者是谁无关紧要。
当这个作者出入青楼勾栏,是嫖.娼常客之后,更加没必要见了。
苗玉蕤和惊笙、周周他们上街玩时,无意撞见过好几次那些在茶楼衣冠楚楚的书生,却结伴去青楼楚馆。
苗玉蕤生平很厌恶三件事,赌博、家暴、不专情。
而他的生姜从来不会这样。
生姜不赌博,待人温和有礼,路见不平也是先讲理讲不通才动手,而且专情得很,从小就喜欢他,婚后对他更是加倍地好。
所以他更喜欢在家里陪生姜温书,生姜看书,他磨墨,生姜累了,他就给生姜捏捏肩膀或太阳穴,或是让生姜靠在他身上歇一会儿。
生姜就会抱着他的腰,很依赖地依着他,脸贴在他的腰腹,眼睛闭着,说着话嘴唇还轻轻翘起来,很像撒娇。
这有时会让他有点脸热,因为他从上往下,感觉这姿势很像他怀了孩子,生姜在听肚子里孩子的动静。
年轻的汉子总是很容易擦火。
有时雷生姜这样抱着他,会突然脸红地松开他,眼神害羞,又偷偷地瞄他。
苗玉蕤觉得雷生姜这样很可爱,就会捧着他的脸亲亲他,给一点小甜头,然后哄他,“乖乖,自己温书,我去倒点茶拿点点心来。”
等他离开,雷生姜自己待一会儿就能冷静下来,他要是一直在旁边,雷生姜就会害羞很久,分心温不了书。
不过雷生姜书温得差不多时,苗玉蕤也会顺势坐在他怀里,亲亲他的嘴唇和脸蛋,雷生姜会意,然后抱他去床榻。
总之。
在家陪他的小相公比在外头和一群人斗诗辩论好多了。
不过,因为雷生姜也不常去,又总用一双期待的眼睛睨他,苗玉蕤也担心那些举子会带坏他,带他喝花酒,所以每次都会跟着去。
而每次他提出了一个好见解,雷生姜眼睛晶亮,崇拜地看着他的小表情,也相当有趣。
二月春寒。
春闱分三场考试,分别在二月初九、十二日和十五日,每场考试持续三天。考后十天放榜,被录取者被称为“贡士”,而第一名则称为“会元”。
雷生姜在春闱中取得了一个很不错的名次,顺利进入殿试。
殿试在皇宫的大殿举行,皇帝亲自出题并主持考试。
殿试的试卷有固定的格式,考试内容为时务策问一道,考生需要根据国家时政进行回答,当天交卷。读卷大臣会初步拟定名次,最后由皇帝钦定。
殿试的结果分为三甲:一甲前三名分别为状元、榜眼、探花;二甲和三甲则根据成绩排名。通过殿试的考生被称为进士,并被分配到不同的等级中。
雷生姜的诗赋只能算一般,但策问是强项。
而面对殿上居高临下、不时在考生中走动的皇帝,他虽紧张却不慌乱,成功脱颖而出,并凭借一张俏脸拿下了探花郎,名列一甲第三。
雷家上下都喜气洋洋。
雷栗不仅给了来报信的官差一个大红包,还给宅子里的下人发了奖金,后头还是请了足够的下人,不能总是自己扫雪干活。
租了宅院给他们的牙人也很高兴,这可是出了探花郎的宅子,名气打了出去,明年肯定成为抢手货。
雷栗分别写了信寄出去。
在清米县的信最多,一封给四里河村的外阿公家,三封给三里河村的苗夫郎、柳小草和管理番茄园的桂夫郎,一封给县城的朱珠儿,还有两封给蒙络和新知县。
新知县也算是雷生姜的夫子,除了报喜也是雷栗他们不在,让新知县有所顾忌,不敢对他们村里人如何反而会照拂。
蒙尧也是雷生姜的夫子,该给他写一封信报喜,还有嫁到了外族草原的花儿姐,她可疼这个生姜弟弟雷,知道生姜高中肯定会很高兴。
该寄的信全都寄出去了。
而雷栗也终于在京都城买了个宅子,比租的二进更大更好,位置也更靠近京都城的官圈。
他们家生姜可是皇帝钦点的探花郎,是新晋翰林,不能再住原来清净却偏僻的宅子了,会被同僚看扁笑话。
殿试一甲一般都会先进翰林院,先做文书工作积累经验,再下放到基层当官或入职重要机关,成为皇帝的得力员工,做得好的就能慢慢升职骨干。
翰林院的日子很清闲。
雷生姜早上去打卯,下午到点就就可以下班回家了,不过他总要在翰林院多待一会儿。
翰林院的别称国家图书馆,收藏了大佑朝最全最多的书,是读书人眼中的梦中情地。
雷生姜就会挑一本自己喜欢的书,再挑一本苗玉蕤会喜欢的书,或者挑一本他们都喜欢的书,借回家去,跟他的小宝哥哥一块看。
等看完了就还回去,借其他的书,继续看。
不过一本书总要看很久,遇到特别好特别喜欢的书,雷生姜还会去书铺买一本收藏,或者自己抄写一本。
雷生姜在翰林院上班的时候,他的家里人也没有闲着。
家里有人当了官,就主动被动地要接触官场了,了解官场里的人情世故。
上到什么官穿什么品阶颜色的官服,对待不同品阶的官夫人应是什么态度,哪一家的请帖可以推掉,哪一家的宴请必须要去。
下到哪一家官老爷和官夫人跟哪一家的有矛盾,哪位夫人喜欢吃什么讨厌什么,哪家的马车是什么样,比自家官位大的马车要知道避让。
全都是琐碎事情。
雷栗请了一个在大官宅院里做过管事的嬷嬷,让她教自己和苗玉蕤这些事,同时家里其他人也来听,以防哪里不到位给生姜拖后腿了。
只是没学几天,雷栗就一个头两个大,一看见那个嬷嬷他就头痛想避开。
“怎么这么多事情?!”
雷栗今天又学了一天,太阳穴突突地痛,忍不住跟周毅抱怨,“早知道就不让生姜考这玩意儿了,都以为当官多好多风光,其实钱少事多还容易掉脑袋。”
“还不如跟我学做生意……不对,都不用学,有蒙家在,只要吃分红就成了,一年舒舒服服啥也不用干,就有十几万两银子的红利。”
“这不比做官强?”
“宽宽心。”
周毅给他揉太阳穴,边轻声安抚他,“咱们家生意做得是大,也不用怎么操心,不过,也不能一辈子都靠着蒙家,自己还是得立起来。”
“生姜有出息,一考就是探花,能进翰林院做编修。”
“看着是小,只是七品官,但不是说翰林院清贵,那些一品二品的大臣都几乎都是从翰林院出来的吗?咱们生姜说不定能上一品二品。”
“生姜有大抱负,他当官是为了给百姓做实事,我们当爹爹的就做好后勤保障工作,给他多点支持。”
“道理我都懂。”
雷栗叹了口气,“就是这七品小官也不好当。有人知道咱家和蒙家的关系,就排挤生姜给他穿小鞋,还有些老人暗戳戳欺负他,这傻孩子还以为我们不知道。”
“蒙尧的师兄进的就是翰林院,知道生姜也进了翰林,蒙尧就写信给他师兄,托师兄关照生姜。”
“可惜他师兄在翰林院也人微言轻,私底下跟咱们透露消息,已经算义气了。”
这翰林院不是什么好呆的地方,蒙尧的师兄待了七八年,都没有从翰林出来,清贵清贵,只剩下清了。
“确实。”
周毅点点头,“比起翰林,我更希望生姜快点从那地方出来,到一个小县城当知县也好,有咱们在,怎么都不会让生姜被欺负。”
“是啊。”
雷栗哼哼,“咱们有钱,银子开路在哪个小县城过不好?北京都是繁华,也吃人不吐骨头。”
“别想那么多了,顺其自然吧。”
周毅摸了摸他的脸道,“我放了热水,你去洗澡吧,我给你拿换洗衣服。”
“一起洗。”
雷栗拉住他的手,笑眯眯道,“好没一块洗了,我都忘了你身上什么样了。”
“前几天不是做了……”怎么就不记得他身体什么样了?他可是每天勤勤恳恳健身养生,把身材保持得好好的。
“夜里又没点灯,黑漆漆的,哪儿看得见记得住……”
雷栗拽着周毅往屏风后面去,大浴桶里冒着热气,浴桶旁边放了两个火盆,碳火烧得很旺。
北京都的三月依旧很冷,可屋子里暖意融融。
第253章 253.软刀子雷生姜一战成名
北京都的“一家川菜馆”和“一家火锅店”很受欢迎,每到秋冬,客人更是络绎不绝,甚至排起了长队。
这与北京都的气候不无关系。
北京都城、文盛府城和武兴府城是大佑朝北边的三个府城。
三个府城的冬天来得都很快而且漫长,从今年九月底或十月入冬,会持续到来年二月多,甚至三月还有刺骨的倒春寒。
相比之下,北京都虽然有个“北”字,但处于大佑朝中部偏东北的位置,临近中川府城,应该更温暖一些。
可由于北京都靠海的一侧有高大的山脉阻隔,来自海洋的温暖气流无法穿过山脉,抵达北京都,导致北京都冬天干冷,夏天炎热,雨水也偏少一些。
但是这种气候,加上北京都都是不差钱的主儿,让雷栗和蒙家合作的“一家”系列赚得盆满锅满。
刚来北京都时,柳叶儿和雷大山都被这里的物价给吓到了,下意识要节省一些,想把银子多给念书科考的生姜用,周周去念私塾也要银子,惊笙和青栀爱玩也不能少银子,还有栗哥儿爱买东西……
等雷栗从名下的门店拿了分红回来,看着那叠轻飘飘又沉甸甸的银票,老两口才回过神来,他们家似乎并不需要这么节省。
当孙儿生姜高中当了官,为了生姜的面上有光,不被同僚看扁,老两口是一点都不敢省,全都用最好的。
宅子要大要漂亮,马车要好要宽敞,马儿也要威武高大,吃穿用度都不能比别的官,尤其是翰林院里的同僚低了。
雷栗请嬷嬷回来教官场里的人情世故时,老两口也很努力地听。
因为觉得自己是乡下村里来的,不如孩子孙儿有文化见识,怕给生姜丢脸,当家里有官位的客人来时就不多说话,让栗哥儿他们来应对。
雷栗是一家之主。
自他十五岁后,雷家就是他做主,拐了周毅入赘、做了生意之后更是了。
与蒙络谈生意合作的是他,与蒙家签订契书分成的是他,买的宅子房契上是他的名字,连俩孩子都随他姓,甚至还没见影儿的小孙女孙子也会姓雷。
要不是大佑朝没有避讳父母长辈名字的习俗,雷周周都不会叫“周周”,而是取其他的、跟周毅不沾边的名字。
而雷生姜并不觉得阿爷阿奶是“泥腿子”有什么,他也是“泥腿子”,小时候也会下田插秧,也会跟着阿爷阿奶去种菜浇粪水,他还跟阿奶学过怎么缝补衣服。
雷生姜也不觉得爹爹是个哥儿,在外“抛头露面”地做生意有什么,更不觉得他阿爹入赘这事丢脸。
但在三里河村、清米县的时候,雷栗就因为自身是哥儿却行事霸道,不守“夫道”,不“贤良淑德”,而受一些乡绅商贾不耻。
在等级风气更重、规矩森严的北京都,这一点更是被有心之人无限放大,成了旁人攻击雷生姜的把柄。
翰林院里读书人多,状元多,榜眼、探花郎更是一大堆,今年这届的、上一届的、十几届的,都有。
像蒙尧的师兄就在翰林院里呆了多年,而比他更久的“前辈”,甚至头发都白了还是一个翰林院编修。
读书人学识多,当了官后心眼更多,还有些迂腐,爱指点江山,很会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地攻讦别人。
雷生姜就被明里暗里地攻击了。
有人攻击他的出身,有人攻击他的爹爹雷栗,有人攻击他天资聪颖却不思进取,早早就成婚耽于情爱。
总之攻击什么的都有。
原本很看好他的一个学士,在知道他家里是哥儿当家,并且他也随哥儿姓之后,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不假辞色地指责他家风不正。
那学士是侍读学士,从五品,比正七品的编修雷生姜高了足足三个品阶,算是他的上司之一。
若是再年少一点、更意气用事一些的雷生姜,这时候就要冷下脸色,跟他的上司大辩八百个来回了。
但经过他爹爹雷栗的特训,和阿爹周毅的教导,对这些说长道短,雷生姜依然笑眯眯的,温声细语,引经据典词正理直地
攻击他的上司。
然后接着攻击他的同僚。
把他的同僚气得脸红脖子粗,把他的上司气得吹胡子瞪眼。
雷生姜还恭恭敬敬地给上司倒了杯茶,好声好气地关心他,
“您这是怎么了?”
“您的脸色似乎有些差,下官家里有些上好的红枣当归,都是我阿爷常喝的,补气血是顶顶好,明日我送您一些。您年纪大了,可要仔细身子……”
还顺道关心那几个总是阴阳他的同事:
“徐修撰、李编修、王检讨、许博士,我瞧着……你们脸色也不太好,红枣当归补气血,明日我也给你们带一些?”
修撰、编修、检讨、博士都是官职,除修撰是从六品,比雷生姜高一阶,其他人都和他平职或低一点。
他们虽气愤但本身也有点心虚,竟然一时之间没有人回答雷生姜。
“翰林院内工作繁忙,诸位同僚还需多多仔细身子,切勿累坏了得不偿失。”
雷生姜笑眯眯的,像极了他的老狐狸爹爹雷栗。
而他说的什么工作繁忙……
翰林院清闲得不得了,忙个鬼,这是在阴阳他们不要太注意别人的私事,正事不干,还把自己忙坏气坏了。
然后第二天 ,雷生姜真的带了红枣当归来了翰林院,还是几大箱子,贴心地配成了红枣当归茶。
翰林院人手发几盒,上司多发两盒,雷生姜还细细说明这茶有什么功效,叮嘱怎么泡、何时喝才最好。
雷生姜自己也泡了红枣当归养生茶,往座位上一坐,手里握的大茶罐跟保温杯似的,老神在在,慢吞吞地喝上一口,满意地轻叹息一声,特别老干部。
那位学士上司和被阴阳的同僚:“……”
一脸铁青,有种发怒了又小题大做,不发作又特别憋屈的感觉。
其他上司和同僚:“……”
有点无言以对,但又莫名有点爽的感觉。
那位学士实在气不过,私底下去找院长掌院学士,但那位老掌院压根不管事,打个太极就把事情混过去了。
由此。
软刀子雷生姜一战成名。
“翰林院看似个个清高正直,但其实小团体特别多。”
雷生姜跟别人不一样。
别人都是报喜不报忧,但雷生姜在翰林院的事从不瞒着苗玉蕤和两个爹的,每天回家后,他都会跟家人蛐蛐。
“那个侍读学士还想跟掌院告状,老掌院都七十多了,这种小事情不知见了多少,怎么会次次都判官司?”
“那自然是浑水一搅,两边都不理会。”
雷生姜年轻、有钱、有关系,自身又有实力,得赏识,很多翰林官都赌他不出两年就能出翰林院做京官,或者是被委以重任外派。
所以翰林院内对雷生姜是三种态度:
一是欣赏,延伸为想结交朋友和想攀关系交好;二是嫉妒,发展为厌恶排挤欺负他,或是嫉妒但不屑于排挤;三是中立,冷眼旁观,顺其自然。
掌院就是最后一种。
“既然掌院不管,就说明不会偏袒任意一方,下回他们再来欺负你,你就再送他们几盒红枣当归茶。”
雷栗气顺了,笑得爽快,“红枣当归,红早荣华富贵,红不了早就当归故里,年纪大了就应该回家养老,还留在翰林院做什么?”
“哪天出了意外……连夜快马加鞭回到老家尸体都臭了,连老家的祠堂都进不了,不是亏大了?”
这老狐狸的嘴还是这么毒。
爹爹说得对。
苗玉蕤心里十分认同爹爹的话。
常年留在翰林不出去的,不是当的官儿很大没必要出,比如正二品的院长,就是寒门出身没有路子才滞留翰林,比如那李编修、王检讨。
不上不下的赖在翰林院占位置,上不能出人头地,下咽不下这口气,还不如早早回家去孝敬父母呢。
但他不能这么说,这话太毒辣了,不符合他在生姜心里稳重温柔的人设,不过他轻轻点头附和了。
雷生姜睨见他点头,唇角不禁翘了翘,他自出生便同苗玉蕤一块长大,怎么会看不出来他的意思。
他只是觉得……
这样因为他而生气,心里嘀嘀咕咕挤兑人,面上却正经温柔的小宝哥哥很可爱,很有反差感。
而且他并不想拆穿小宝哥哥。
感觉就像他发现了一个小宝哥哥的小秘密,而且这个秘密只有他知道,让他一想就甜丝丝地快乐起来。
“只是……”
周毅微微蹙起眉头,有点担忧,“翰林院虽然说清净,看似皇帝把你们放在一边就不管了,殿试后就没有再召见过你们,但翰林院毕竟是朝廷重要机关,肯定有皇帝的视线。”
“这样闹大了……会不会对你的仕途不太好?”
周毅和雷栗都不太了解皇帝,只是从一些传闻和国家大事里能看出来,皇帝是一个很果断凌厉,雷厉风行的人。
不过这些年似乎手段和缓了许多,不再像刚登基那会儿那么激进了,所以对于锋芒毕露的雷生姜而言,不知道这时候出头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254章 254.刚亲上嘴,那头就爹爹爹爹地叫……
蒙家树大招风。
这股风万一是从龙椅上来的,想要收割蒙家这个“大佑朝首富”,将“一家”系列纳入国企范围,银子充归国库。
富可敌国。
生意一旦做得太大太强,商贾比朝廷还有钱也不是不可能的,何况朝廷的银子几乎来源于税收,还要用于各种国家支出,如前朝困难时连官员的俸禄都发不出。
而商贾可不赚赔本的买卖,就算有亏,那也是赚大过亏的,不然蒙家也不能钱生银生金,变成首富。
“蒙家一开始做粮食生意,开的米铺连锁,门店集中在中川、西岭和南江三个府城,但其他府城也有所涉及。”
雷栗说,“做餐饮生意,也就是“一家”系列后,为了稳定供货渠道同时降低成本,蒙家的船队迅速扩.张,并吞并其他小船商小船队,还有了自己的工匠造船。”
蒙家船交错纵横在大佑朝内的各个水道,以至于连接到了海上,海商的部分货物也通过蒙家船队转运到各个府城。
红色招展的三角旗帜,几乎可以在任何一条江河上见到,那勾勒着同心结、蒙字和河流结合的商标尤为显目。
“蒙家二哥蒙追人看似刚正木讷,脑子却是灵活。”
周毅接着道,“他一开始是为了运送蔬果鱼肉等做餐饮的原材料,才扩.张的船队,在知道三六子他们做的外卖行业,我和他提了几句物流镖局的事情,他就活络起来了。”
“先是替人送信件这类小东西试水,而后慢慢做大,开始培养自己的镖师帮人运送货物,收取一定的税金。”
“水上固定路线就那些,每个月初打点好路上的官差,就不必费多少银子再打点,府城之间的过关税也低,而地方政衙也会给蒙家面子。”
“一趟是赔,但日积月累下来绝对赚得多。尤其口碑打出去后,客人络绎不绝,蒙家物流一家独大,现在几乎是垄断。”
“餐饮连锁、物流垄断、最大的米商,皇帝不动蒙家才怪。”
皇帝一旦想动蒙家,那么,雷家就是攻破蒙家最好的点。
而雷家之中,雷栗又是最好攻讦的,他做的“不合规矩”“不合传统”的事情,太多了,他还有杀过人。
而一旦雷栗遭难,首当其冲的雷生姜,他在官场之上,是最容易被攻击,也是最容易被当枪使的。
仕途和性命威胁双管齐下,意志不坚定的人绝对会迅速倒戈,出卖掉蒙家。
“蒙家物流不是和官府合作么?”
雷生姜略微不解,“阿爹说过,这是属于官府扶持的官民合作项目,蒙家还是替上头那位办事的,怎么会想清理掉蒙家?”
“垄断。”
雷栗轻轻吐出两个字,“官民可以合作,但民不可盖过官。”
随处可见深入基层的蒙家门店,垄断式的蒙家物流,比起固囿在一地的地方官府,自然是蒙家商更加有名更有号召力。
仅仅一个蒙家的威胁,就能抵过百洄的海商大商会。
估计皇帝当初也想不到,小小的米商蒙家能发展到如今规模,而皇帝当得越久疑心病越重,现在不动蒙家不代表不想动、以后不会动。
“那蒙阿叔他们怎么办?”
雷生姜微蹙眉,有些忧虑。
蒙络阿叔和梅婶婶看着他长大,对他很好,每年年后从中川回来,都会给他和小宝哥哥、周周带礼物。
蒙阿叔家的恬阿姐也很好,她才嫁人,生了一个孩子,夫家人好但家境一般,若是蒙家倒了……
“赶在上头动手之前,主动上交国库。”
雷栗说,“不说全部上交,物流肯定是不能办了,得让朝廷来管,不然迟早会被定一个谋反的罪名。”
蒙家物流为了保护客人的货物,养了很多魁梧有力的镖师,用的是周毅以前训兵的方法,个个训练有素听话能干,比很多官府的正规军还强。
这一对比,不是私兵也成私兵了,朝廷怎么可能容得下这么多私兵?
“这个问题,早几年我和雷栗就跟蒙络说过,也去中川和蒙二哥蒙追私下聊过。”
周毅压低声音道,“他当时隐晦地提了一下,说这蒙家物流其实是皇帝直接掌控,蒙家只是占了个名头,分些红利,没有实际的决策权。”
“既然如此,上头那位不是更不应该动蒙家了么?”
苗玉蕤想不明白。
“道理是这样。”
雷栗摇了摇头,轻叹息道,“但百姓不这么想啊。既然挂着蒙家的旗子,那自然就是蒙家的镖局、蒙家的船,扬的也是蒙家的名、蒙家的势。”
“而镖师吃的也是蒙家的饭,拿蒙家的银子,哪里知道顶头老板是皇帝,自己其实是替皇帝打工?”
“所以说,上头那位是肯定要收回蒙家物流并冠以‘官’姓的。”
“居然牵扯这么多……”
雷生姜也轻轻叹了口气,他本以为自己只是考了个试、当了个小官,没想到自己早已成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上头要做什么,咱们是拦不住的,也没必要拦。”
雷栗又变回了笑嘻嘻散漫样,“反正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蒙家还没着急咱急什么?”
“蒙追他们肯定心里有数,时机一到,拱手奉上权柄,还能搏个开明大义爱国爱民的好名声。”
只要蒙家不抵抗无二心,那就万事大吉了。
皇帝直接将蒙家物流归入国营,将那些镖师纳入编制,享受正规军的待遇,再封几个看似威风却没什么实权的官,镖师肯定美滋滋吃公家饭了,不可能跟着蒙家造反。
接着安抚蒙家。
赐块匾额,拟个圣旨,大肆夸奖一番蒙家,再封个风光无限但空有虚名的官,连银子都不需要给,摆平了。
蒙家虽然失去了物流的掌控权,也失去了物流大头的钱,只能吃分成,还可能会失去“一家”系列的掌控权和很多银子,生意版图大幅度缩水。
但蒙家得到了一块匾额,一道圣旨和一个官名啊!
而且不用死人了,多好!
好个屁!
是个人都不会想把自己的东西拱手让人,何况是这么大的利益,简直就是在蒙家身上割肉吸血。
就算蒙福光老爷子能忍,蒙追能忍,和蒙家利益相关的那些商贾地方官府,也不一定能忍。
所以能不能和平演变,还是未知数。
说来说去,还是绕回了原点:皇帝会拿谁开刀,什么时候开刀,会不会影响雷生姜的仕途和雷蒙两家人的性命。
“也不必太过焦虑。”
周毅见雷生姜和苗玉蕤都沉思起来,轻声安抚他们道,“事情还没有坏到这个地步,何况真到了那种时候……我和你们爹爹也有对策。”
皇帝当年给过他和雷栗一道圣旨,那道圣旨其实被他们带了出来,带到了京都城里,一直压在箱底,没告诉任何人。
要是真到了树倒猢狲散的那一天,这道圣旨能让皇帝看在当年的面子上,保住他们雷家。
“大不了我不当官了,我们也不在京都城待了,回村里去。我和玉蕤做夫子教书,养活我们一家人。”
雷生姜斩钉截铁地说。
苗玉蕤也连连点头。
“你爹爹做生意这么多年,银子还是攒下不少的,哪儿用得着你俩教书养活。”
雷栗笑着,打趣这小两口,“你们呐,还是快点努力,早点给爹爹生一个大胖娃娃玩玩,不然你爹爹我年纪大了,想帮你们带孩子都带不动了。”
“爹爹……”
雷生姜的脸瞬间红了。
他很不好意思,但一想到娃娃,又下意识瞄向夫郎,正撞上苗玉蕤看过来的视线,两个人就像被烫到了瞬间分开,都红着一张脸。
苗玉蕤也害羞,但他到底年纪大一些,比较稳重,轻声说,“生姜才入职,我俩也还年轻,孩子的事儿不急……”
说这话时,他忽然有点心虚。
雷生姜是年轻,没到二十的年纪,嫩得能掐出水来,而他已经二十六了,换别家哥儿孩子都生好几个了。
“也是。”
雷栗笑眯眯的,促狭他们,“年轻时就要好好玩,有了孩子就没空玩了,刚亲上嘴,那头就爹爹爹爹地叫……”
“爹爹!”
雷生姜脸红透了。
他小时候是很喜欢叫爹爹阿爹,因此打断了无数次两个爹的亲热,然后被雷栗骗他说小宝哥哥找他,等他屁颠屁颠跑去找小宝哥哥了,两个爹又黏在一起了。
以前也总会被雷栗拿这些事出来打趣,这几年他年岁渐长,不像小时候爱叫唤了,才不打趣了。
现在又拿出来说!
这个坏爹!
他阿爹周毅的耳根也红了一块,眼睛略带嗔恼地睨雷栗,而雷栗笑意更甚,朝他挑了挑眉,他一下就抿唇移开了视线。
周毅的脸皮还是没有雷栗这么厚。
他心想,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当着小辈的面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点都不害臊。
“这有什么?”
雷栗挑了挑眉,戏谑道,“瞧你们父子俩脸红成这样,玉蕤没你们害臊,还是玉蕤有出息。”
这下子,苗玉蕤脸也更红了。
第255章 255.世袭罔替长宁侯
“别来无恙。”
当年的三皇子,如今的皇帝,一副笑眯眯的温和模样,仿佛一位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眉目之间却不怒自威。
“……”
雷栗一时无言以对。
周毅和他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谨慎地没开口。
他俩到自家的“一家火锅店”查账,顺便包厢吃个火锅,这人就大喇喇地推门进来,笑吟吟地问能不能拼桌。
没等他俩说话,他就自顾自地坐下来了,还笑意温和地问他们:
“在下万夏,两位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
化成灰雷栗都记得。
当年和四皇子大张旗鼓来到清米县的三皇子,同是天潢贵胄,四皇子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三皇子却温和有礼甚至过于温吞,两相对比实在鲜明。
而最让雷栗印象深刻的,是三皇子临走前那意味深长的一眼,分明是笑着的,却又锐利轻狂。
俨然蛰伏的凶兽。
这一眼就让雷栗记了十几年,到现在还颇为忌惮。
此时万俟夏依然温和带笑,语气熟稔,仿佛跟雷栗周毅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却让雷栗两人如临大敌。
十年前,万俟夏就是这样乔装打扮,衣着“朴素”比起他那身龙袍和那些象征九五之尊的衣服,这身锦衣确实很简朴了,飞来横祸一般出现在雷栗两人面前。
确实是飞来横祸。
堂堂皇帝就那么水灵灵出现在一个小农村,任谁都会被吓死,别提他身边还带皇后,那位威名赫赫的年轻大将军。
足足两尊大佛,差点压死雷栗的小庙。
这两尊大佛自己走了不算,还派了一个老太监来,右一个圣旨噼里啪啦一通夸,左一句去了北京都就能封长宁侯的大饼,把雷栗吓得十年没敢踏足北京都。
伴君如伴虎。
雷栗是嫌命短才想当这个破长宁侯。
而现在……
雷栗看着衣着简朴的万俟夏,余光瞄了眼打扮和他相仿的皇后项宠,斟酌了下字词,恭恭敬敬道:
“不知……万公子此番前来是为何事?”
“你还是这么直接。”
万俟夏笑意盈盈,端起茶杯轻抿了口茶,不紧不慢道,“昨天在府邸议论朝政时,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
雷栗心脏猛颤一瞬,膝盖一软,差点就跪了下来。
之所以是差点,是因为项宠伸手挡住了他的动作,一个振臂就把他弹了回去,雷栗屁股刚离开就稳稳坐了回去。
“免礼。”
“是……”
雷栗表面:诚惶诚恐。
雷栗心里:不跪正好。
周毅也不想跪。
他在现代做家务做训练时,跪过不少次,但没给谁跪过,穿越到了清米县后,因为徐兴哲要表现自己的亲和,拉拢他们俩,也没让他们跪过。
蒙尧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是朋友,肯定不会在他们面前摆官威。
而因为老太监颁给他们的圣旨说,他们一家以及子孙后代可见官不跪,那匾额雷栗都扒拉来了北京都,所以在京都城他也没有跪过谁。
周毅能伸能屈可以跪,但能不跪还是不跪的好。
“行了别装了。”
万俟夏笑睨了眼雷栗,又扫过周毅,道,“进来的京都,就你家风头最盛,雷生姜以一己之力搅混了翰林院,软刀子的威名真是随了你了。”
“不敢不敢……”
雷栗连连摆手喏喏。
“不敢?”
万俟夏笑了一声,“我看你可没什么不敢的。树敌如此之多,又是天子脚下,还敢妄议朝廷国政,不怕被人抓了小辫子治一个以下犯上,抄家斩首。”
最后四个字他咬得重,带了点促狭,不知是在说笑,还是借着说笑敲打他们。
雷栗和周毅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
“不吓你们了。”
万俟夏又笑了一声,道,“不过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们。人虽不在朝堂之上,却比那些酒囊饭袋看得透彻。”
“蒙家镖局我是必定要收回的,物流这条线影响太大,不能掌控在任何一家手里,让一家独大。”
“那你、您是想……?”
雷栗斟酌词汇,边推测万俟夏的想法,他既然选择来见自己和周毅,那应该是不想动用武力强来的,那么就是和平演变。
是蒙家不同意上交,想让他当恶人,哦不,是当中间人去劝说蒙家?
“雷生姜是棵好苗子。”
万俟夏忽然道,打了雷栗一个措手不及,“物流这块我要让雷生姜接手,分掉蒙家在民间的影响力。”
“?!”
雷栗大惊失色,但很快镇静下来,试图劝说万俟夏,“雷生姜年纪太轻,压不住场子,家世也不够震慑人,不如换一位宗亲世家的青年才俊?”
“若是一文一武搭配,文出计策,武慑群雄,想必镖局很快就能镇抚下来。”
雷栗没有说太多,而是点到为止。
一是既然万俟夏知道他们昨天在家蛐蛐了他和朝政,肯定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二是说太多怕适得其反,引起万俟夏的反感对生姜和他们家不利。
“你说的有理。”
万俟夏笑意吟吟地睨着他,“雷生姜年纪太轻,是不适合。我看你们夫夫就很合适,年纪正好,又是一文一武,智勇双全,至于家世……”
“世袭罔替的长宁侯,一品诰命夫人,家世再尊贵不过了。”
“?!!!”
雷栗目瞪口呆,震得一时回不过神,还是周毅先开口婉拒。
周毅起身作揖,虽震惊却不卑不亢道,“这万万不可,我们只是一介白身,长宁侯实在太过尊贵……”
“不尊贵。”
万俟夏笑着瞧他们的眼神,仿佛在看两块金子,笃定了他们的价值要利用到底,“比起爱卿的聪明才智,区区侯爵,算得了什么?”
“这……”
雷栗受宠若惊地回过神,仍要推拒,却见万俟夏眉头微一皱,到了嘴边的话就立马改口了,
“承蒙陛下厚爱,看重我等,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大白话说惯了,这种文绉绉的客套话都快不记得怎么说了……
“朕就期待爱卿的好消息。”
万俟夏笑意温和,轻拍了拍雷栗的肩,十分信服的样子,“不过出门在外,我是微服私访,暂时不拘于君臣身份,以朋友相处,如何?”
“是。”
雷栗恭敬作揖点头,边腹诽,还问如何如何,不都是你说了算?大老远跑来这里吓人,皇帝都这么闲吗?
经过多年的厚脸皮,雷栗早就能做到面上笑嘻嘻,心里无数句吐槽了。
一顿饭宾主尽欢
并不。
只有宾万俟夏欢了。
项宠全程没有说话,不像万俟夏的伴侣也不像同伴,反而更像万俟夏的下属,兢兢业业地保护万俟夏。
只是吃饭时万俟夏时不时的超绝不经意的小动作,和语气里的亲昵,证明了他俩是真的夫夫,感情还不错,起码不是那种面和心不和的夫夫。
对了,吃饭时用的是两个锅。
雷栗和周毅一个,万俟夏和项宠一个,问就是君臣共用、草民惶恐,其实是雷栗嫌弃这不请自来的两口子的口水。
就算万俟夏是皇帝,他也是个只见过三面的陌生人啊!凭什么要跟他一个锅吃饭,又不是他儿子!
雷栗心里暗戳戳地占了万俟夏一个便宜,还理直气壮的,他本来就比万俟夏大几岁,当万俟夏的爹咋了?见过这么年轻貌美老当益壮的爹吗?
不过送走万俟夏两口子时,雷栗还是松了口气。
但周毅依然眉头紧皱。
“长宁侯?!”
雷生姜刚下值回家,茶水刚喝了一口,听到自家爹爹三两句说完了经过,差点茶都喷出来了。
“爹爹你是说上头那位今天来找了你和阿爹,要让你们做长宁侯,还要接管蒙家的镖局和物流?!”
“是啊。”
雷栗不慌不忙地剥了个橘子,吃了一瓣,然后剥下另一半给周毅,“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圣旨会到,也不一定会做是吧?”
“就是皇帝也有开玩笑的时候啊,万一他老人家大老远跑来,真的只是开个玩笑蹭顿饭呢?”
“陛下日理万机,怎么会大老远跑来就为了开个玩笑……”
雷生姜又想叹气,他不禁反思自己考官是不是错了,早知道老实在村里呆着,做个土财主守着小宝哥哥就好了。
其实他也没那么想当官,只是当年那个姓刘的大放厥词,要小宝哥哥跟他,说以后会让小宝哥哥当官夫人,让别人都羡慕小宝哥哥,还说小宝哥哥会踹了他和别人好。
放屁!
雷生姜一想到就咽不下这口气,就算是当官夫人被人羡慕,那也是当他的官夫人被羡慕啊,关那姓李的什么事?
而且他长得好看,特别有钱,对小宝哥哥又好,小宝哥哥怎么可能踹了他和别人好?他才是天下第一好!
雷生姜心里哼哼,接过爹爹递过来的橘子瓣,下意识就放嘴里吃了,登时被酸得五官扭曲。
抬眼一眼,他阿爹周毅面无表情嚼着橘子,而他爹爹仰头哈哈大笑,他的小宝哥哥也捂嘴偷笑起来。
雷生姜:“……”
不是,难道就只有我一个人这么紧张吗?那可是皇帝欸!还有阿爹你怎么又跟爹爹同流合污!
第256章 256.又风光了栗
一道圣旨送到雷家,将整个北京都都炸开了锅。
横空出世长宁侯。
世袭罔替超一品。
封一品诰命夫人。
赐七进侯爵府邸。
这无异于晴天一道惊雷,狠狠劈在了上流官圈每一个人身上,轰得个个外焦里嫩夜不能寐,动用所有关系紧急搜查。
一番折腾下来,才知道这长宁侯竟是一个哥儿,是今年新晋探花郎雷生姜的亲爹,名叫雷栗。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长宁侯雷栗与首富蒙家密不可分。
那是遍布天下、花样频出的“一家”餐饮的创始人是雷栗,为蒙家镖局出谋划策、垄断了整个大佑朝物流行业发是雷栗,蒙家有如今的地位,可以说大半功劳在长宁侯身上。
而他相公周毅也不简单。
发明了鱼稻鸭共生养殖、大幅度促进南方经济的人是周毅,朝廷基础教育读物《识字》《识物》等的编写人是周毅,甚至公益性基础教育学堂四方学堂的建立和推广也有周毅的身影。
往下再查,可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这雷栗竟然只是一个普通农户家的哥儿出身,前些年几乎能说穷得叮当响,招赘了一个汉子后才慢慢好转。
而这夫夫俩干了这许多大事,却隐居在小村子里。
要不是儿子科考进京中了探花,世人都不知道蒙家后面有一个雷栗,更不知道还有一个周毅。
但不管这两人干了多少好事,对朝廷中大部分人来说,都不是好消息空降一个上级,不仅要分走他们的蛋糕还要压他们一头,谁都不会高兴。
不过明面上还是一派和气。
雷栗一家搬进那座阔气奢华堪比庄园的七进大寨子那天,京中大大小小的官员、贵族都送上了贺礼和拜贴。
翰林院的送的礼尤其厚重。
和雷生姜有过节的那几个学士、检讨和编修等,不仅带了厚礼,还甚至登门请罪,姿态放得极低。
虽然在北京都狠狠出名了一把,但雷栗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一点也没有得意忘形
哪敢啊。
皇帝的眼线盯着他们一家子呢。
雷栗也没有战战兢兢的,不管来送礼的是高管显贵,还是宗亲世家,他都来者不拒,而且丝毫不慌。
有啥好慌的。
人家送了就收呗,不收不就是不给人家面子么?反正不是他硬要他们送的,他也不会帮他们办事,送鸡蛋他也要,送金蛋他也要,主打一个礼收事不办。
而且这是他应得的。
“咱这位子又不是路牙子是白白捡的,要给上头那位办事的,办的还是得罪人的苦差事,收点礼咋了?”
雷栗十分理直气壮,一边拆礼盒子看人家送了什么,一边让人记名单,“当官的谁不收点礼?我不收人家还不高兴呢……这镇纸好,给生姜和玉蕤送去。”
“人情往来,有往有来,这些都是要还的。”
周毅接过那只玉狮子镇纸,又把一个差点被碰倒的玉瓶扶起来,这是雷栗觉得好看,留着插花的。
“我就不还。”
雷栗哼了哼,“我什么身家,他们什么身家?人家几辈子的积累,我白手起家,我还了不把我掏空了?”
“上头那位不是让我们接管镖局?不然咱快点跑路吧,跑了就不用还了。”
他们跑路了,人都不在京都了还怎么还?不仅能大赚一笔这些礼金礼物,还不用跟他们叽叽歪歪。
雷栗一想到那一堆随礼物送来的拜贴,他就头痛。
怎么说也是个侯爷,不办个宴会请人家吃个饭见个面,似乎太小家子气了,也太不近人情了点。
“还得看上面的意思。”
周毅也不想在北京都呆下去了,之前生姜只是个小编修时,他还能出去买菜逛一逛,给雷栗买点小玩意儿回来,现在他连大门都不敢出了。
他今早刚踏出大门没多久,就“偶遇”了好几家官夫人的马车。
兴许是觉得他虽然入赘了,但也是一个汉子,为了避嫌不引起雷栗误会,而且汉子之间话题比较多,那些官夫人还带上了自己兄弟或是丈夫。
而周毅:“……”
他真的只是想买个菜,一点都不想和别人假笑寒暄。
最后周毅也没能买成菜,而是让府里的下人去买的。
这七进的大府邸人手齐全,庭院洒扫的下人、门口看门的小厮、修剪花草的园丁、端茶倒水的丫鬟。
连厨房里的厨娘都有分工,做凉菜的、做肉食的、做素菜的、做甜心茶点的,还有专门切肉的、专门洗菜的、以及专门处理葱姜蒜等配料的等等。
府里的管家还跟雷栗他们请罪,说人手不足做事不周,会尽快补充。
听说有些高官家里连做饺子馅、饺子皮都有专门的师傅,雷栗这长宁侯府确实有点寒碜了。
可这也导致周毅要自己做饭的时候,厨房里的下人都战战兢兢的,个个低着头又紧张兮兮地盯着他,仿佛他是几岁小孩子在玩刀。
周毅:“……”
心有点累。
而最心累的还是雷生姜。
他今天去翰林院当值,那些清高自傲的同僚们,热情得跟被夺舍了一样。
即便是以往啥事不管两袖清风的翰林院掌院学士也扬着个笑脸,对雷生姜亲和有加,仿佛雷生姜是他疼爱不已的后辈。
假笑了半天的雷生姜:“……”
他一点都不想听他们吹彩虹屁,他只想按时上下班。
好不容易在热情的同僚里脱身,雷生姜一眼找到在角落里的裴检讨,大步流星朝他走过去,道,
“裴师叔。”
这裴检讨就是蒙尧的同门师兄。
原本蒙尧和雷栗同辈,又是雷生姜的夫子,他和裴检讨是师兄弟关系,所以也是雷生姜的长辈,私底下雷生姜是叫裴检讨师叔。
“雷、雷师侄。”
裴检讨没想到雷生姜发迹之后还会跟自己亲近,还当众叫自己师叔以示尊重,一时之间心情激荡,很是动容。
“师叔多日都不曾到家里来吃饭了。”
雷生姜笑意温和,语气如初,“我爹爹还惦记呢,说裴师娘做的桂花酒实在香醇,不知这几日师叔师娘得不得空,到家里小聚一番?”
“自然自然有空。”
裴检讨连忙应下了。
他知道雷生姜这是给他抬脸呢,以往他只是翰林院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小从七品检讨,而如今有了长宁侯这层关系,就没人敢再看不起他了。
裴检讨弯了这么多年的腰,终于是硬气一回,挺得格外笔直。
雷生姜也不是只邀请了裴检讨。
枪打出头鸟。
裴检讨太显眼了也不行,所以他还邀请了翰林院包括掌院学士在内的几个上级,还有关系好的同僚。
大家自然都热情客气地应下了,只等到时雷生姜把帖子发出去。
在翰林院假笑应和了一天,下班出门时,看见自家马车前来接自己的苗玉蕤,雷生姜一身的疲惫都洗没了。
他三步做两步走上前去,自然而熟稔地牵住苗玉蕤的手,未语先笑,“你怎么来接我啦?是不是想我啦?”
“想了。”
苗玉蕤脸上微红,但轻轻点头,“觉着你应该也想我了,我便来接你了。”
雷生姜嘿嘿一笑,有点羞涩但很直白,“我天天都在想你。不过今天特别想,真的,哥哥上班感觉特别累的,一见着你就立马不累了。”
“先上马车。”
苗玉蕤脸上更红。
这是在翰林院的大门口,出入都是雷生姜的同僚,见了苗玉蕤都作揖问好或点头失意,每一个人都在注意他俩,让他很是不好意思。
“好嘞。”
雷生姜知道他是害羞了,笑了笑,转身和同僚们告别,就钻进了马车里,重新握住苗玉蕤的手把人拽近了,搂住他的腰。
“还有人在外头……”
苗玉蕤轻轻抵住雷生姜的胸膛,没什么力道地制止他的下一步,心思却放在了雷生姜搂住他腰的手。
生姜搂他的动作真是越来越熟练自然了,之前还不太敢碰他的腰呢,一碰就害羞得不行,好半天才轻轻地搂上。
“玉蕤……”
雷生姜也没想在这里做什么,他可舍不得在这样大庭广众的地方,让别人听见什么,也不想让小宝哥哥觉得他轻浮,轻待了他。
他只是亲昵地用嘴唇蹭他的唇瓣,小狗似的舔吻,还弯眼一个劲儿地笑,笑得苗玉蕤愈发脸热。
“笑什么?”
“玉蕤来接我回家,我高兴。”
雷生姜又嘿嘿一笑,透着傻气,惹得苗玉蕤也情不自禁笑起来。
“来接你就这么高兴?”
苗玉蕤笑着说,“那日后我天天来接你,让你天天高兴。”
“不好。”
雷生姜听了却摇摇头,“日后我大概不能像这样清闲了,爹爹和阿爹要给上头做事,我应该也得忙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值,我可舍不得玉蕤在外面等我那么久。”
“我喜欢等你。”
苗玉蕤轻轻地笑着,抚摸他的脸庞,“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这么一会儿不算什么,我知道你会来的。”
“哎呀……”
雷生姜俊脸都红透了,扑进苗玉蕤的怀里,脑袋像小猫似的埋在他颈边,“怎么又说这么好听的话呀……”
第257章 257.宴会主人先跑路了
雷栗最后还是办了个大宴会。
在他入住长宁侯府、成为长宁侯,周毅成为一品诰命夫人后的半个月,一个不热切又不冷淡的日子。
侯府的老管家是宫里派来的,也是皇帝的心腹。
老管家是三皇子母妃带进宫的,看着三皇子长大,在三皇子成年出宫建府之后,又随三皇子出宫做了管家,直到三皇子登基成帝,他才到皇子苑去做管事。
皇子苑是皇帝的儿子达到念书年龄,就读太学后,统一居住的宿舍,皇子会一直住到十五岁成年建府。
老管家能做皇子苑的管事,足以说明皇帝对他的看重,而今到新长宁侯府里做管家,一是声明皇帝对长宁侯的器重,二也是对长宁侯的敲打和鞭策。
毕竟一府总管这么重要的职务,却是皇帝的心腹,还大张旗鼓明目张胆地告诉你,这是我的眼线,这不明摆着说:
你要是不老老实实做事敢有二心,你就收拾铺盖卷自己人头吧!
但要是事情办好了,我也都看在“眼”里,为了表示皇帝的威严与宽宥,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皇帝之责。
雷霆雨露。
北京都里都在猜测皇帝对新长宁侯的态度,器重里又明晃晃的忌惮
该不会是蒙家势太大了,皇帝想搞分化但又不想弄出一个新的蒙家,于是捧杀,把长宁侯夹在风口浪尖吧?
嘶。
这长宁侯怕是虚假的繁荣喔。
京都城里权贵们都在暗暗地同情长宁侯,同时也是在看他的笑话,看这世袭罔替超一品的长宁侯能活多久。
对于这些,雷栗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试用了几天老管家,对老管家的工作能力表达了高度的赞美和认可,然后理直气壮地把侯府交给了老管家。
至于老管家是不是皇帝的眼线
北京都里哪个官员家里没有皇帝的眼线?哪个官员敢说自家是铁桶一个?那些一品二品大臣都不敢说吧?
他还不是长宁侯、生姜只是小小七品编修时,他搁家里吐槽的那些话就一字不漏地被皇帝知道了,现在都成长宁侯了,眼线多一点不是正常的吗?
只要晚上他跟周毅滚床榻时没人监视就行了,人在屋檐下,不能这么多要求。
再说了,有人帮他管事总比自己管强啊,这可是皇帝认证的好用。
果然,老管家不仅将府里大小事务管理得井井有条,对于人情往来也是得心应手,很快就定了宴会日期,并制定了宾客名单给雷栗过目。
雷栗:“……”
他哪知道应该请什么人不请什么人,看了也没用啊。
雷栗就随便瞥了两眼,就满口称好地还给了老管家,并说自己特别相信他,让他全权负责府里事务不用问他。
但账目雷栗还是看的。
他对数学不敏感,但对钱可是火眼金睛,哪个地方少了几个铜板,他都能敏锐地发现问题。
周毅是皇帝封的一品诰命夫人,按理说也是侯府的当家主母,但他对管理事务也不感兴趣。
于是老管家向他禀告事情时,他面上一本正经,心里却是听天书的迷茫尴尬。
他都这把年纪了,孙子都快有了,还要学习怎么管理府邸的大小事务,这合理吗?
于是周毅也果断地摆手不干,把它托付给了老管家。
老管家:“……”
总感觉你们在欺负真正的老人家。
长宁侯府里目前就九个主人,长宁侯雷栗和长宁侯夫人周毅、长宁侯老爷雷大山和老夫人柳叶儿、郡主雷惊笙和郡主夫人青栀,以及少爷雷生姜和少夫人苗玉蕤,小少爷雷周周。
其中长宁侯两口子都不靠谱,老爷老夫人年纪太大不合适,郡主比长宁侯更不靠谱,少爷太年轻还要上班,小少爷太小还要上学……
老管家默默地找上了两位夫人。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看到让两位夫人愿意管事,七十多岁的老管家都快感动得哭了。
青栀好说话,让他学他就学,也很高兴自己能替雷惊笙分担,不是全靠她养着不干事,不过大场面他会怯场,所以宴会主要还是靠苗玉蕤。
苗玉蕤也很乐意帮长辈们和生姜管理事务,做好后勤工作,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一上来就要掌管整个侯府。
于是在雷栗的咸鱼摆烂、周毅的撒手不管、苗玉蕤和青栀的赶鸭子上架之下,长宁候府举办了第一次宴会。
北京都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去了,宗亲贵族、高官权贵,翰林院被雷生姜邀请的大小同僚们自然也在。
宾客鱼贯而入。
雷栗看得眼花缭乱,认人也认得他头昏脑涨,也不想跟他们假笑应和,宴会开场没过多久,就干脆推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跑路了。
雷栗跑路,周毅自然也跑路,而柳叶儿和雷大山也跟着说年纪太大,喜静容易困,也跑路了。
于是宴会最重要的当事人没了。
雷生姜夫夫俩被迫顶上,幸好有老管家跟着给他们认人支招,才没有闹出笑话来,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之间,还真像模像样的。
雷惊笙和青栀倒是跟那些官夫人聊得不错,反正雷惊笙自己觉得很不错。
别人都因为他哥是长宁侯而捧着她,顺着她的话说,连她不走寻常路,没有嫁人而是娶了一个哥儿当夫人,也被人夸成别具一格巾帼之风。
而一有谁敢暗戳戳地阴阳她,或是阴阳青栀,雷惊笙就笑眯眯的,毫不留情地怼回去。
看到她们吃瘪,又因为她的身份敢怒不敢言,她心里就暗爽。
只是青栀略有些担心,“那位黄夫人的丈夫是三品大臣,你这样说……会不会不太好?”
宾客之中有势力有背景的不少,关系也是错综复杂。
有些人你以为她是没脑子故意顶撞你,其实人家是在试探你是会还手,还是窝囊地吃下闷亏。
“没事儿。”
雷惊笙压低声音带笑道,“哥跟我透过口风,他说我们可以嚣张跋扈一些,只要不是把天捅穿了,阿哥和嫂子都会帮我们摆平。”
“所以要是有人说你,你就别跟他们客气,直接怼回去,怼到解气为止,他都不给我们面子,我们为什么要给他面子?”
“而且我们的态度可是关系到阿哥和嫂子的脸面。”
“我们软了,他们就觉得我们长宁侯府好欺负,就当个刺头,让他们知道我们长宁侯府不是好惹的。”
“我晓得了。”
青栀轻轻点头。
他原只是清米县城里一个小倌儿,跟着雷惊笙见过很多大世面,也比以前自信从容许多。
但从小在楚馆的经历,让他在骨子里觉得自己没有靠山、比别人低一头,遇到事情就下意识委屈自己退让。
如今在这么多雍容华贵家世显赫的贵夫人贵夫郎面前,他相形见绌,就不自觉地拘谨自卑起来。
怕说错话做错事,他也不怎么敢出声,也不怎么动作。
幸好有雷惊笙在。
青栀想着,目光下意识睨向雷惊笙,眼底都是羡慕和钦佩,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像雷惊笙这样自信明媚。
接收到青栀视线的雷惊笙顿时把腰挺得更直,目光更加自信犀利。
其实她心里也会没底,但她听不懂的就直接略过,感觉到对方的恶意,她就笑眯眯地夹枪带棍地质问,问到对方心虚不敢吭声。
她连村里的情报站都不怕,连嘴皮子最利索的桂夫郎都绕着她走,对付这些极看脸面的官夫人,简直是易如反掌。
雷周周更不会被欺负了,他一套威风凛凛的大刀耍下来,那些小姐小公子不是怕他,就是星星眼佩服他,俨然成了他的小迷妹小迷弟。
宴会上热闹非凡。
雷栗一点也不贪图热闹,反而和周毅还换了一身衣服,悄悄从后门离开了长宁侯府。
“早知道就不当这个该死的长宁侯了,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要一个个认人,这个官哪个公的,就不能在胸口帖个牌子吗还要认。”
雷栗嘀嘀咕咕地抱怨,“特别是有些人装得好,看着和和气气的,谁知道心里有没有偷偷骂我?”
“还有些人,跟说话有瘾一样,我说一句他就要赞叹三句,拍马屁也不是这么拍的。”
“不理他们就行了。”
周毅摸摸雷栗的头,安抚说,“我们是给上头办事的,事情没办完之前,这个长宁侯就要继续做下去,那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不爱听他们说话那就不听了,这些什么宴会人情往来的也不管了,有什么请帖拜贴,让管家办个礼送过去就算了。”
“你之前还说人情往来重要。”
雷栗促狭地睨他,笑嘻嘻说,“现在怎么又说算了?”
“一把年纪了,也不用太为难自己。”
周毅淡定地说道。
之前光看礼物和拜贴的时候,也没觉得需要认的人和往来这么多。
跟嬷嬷上课时,因为嬷嬷接触到的只是一部分高官,只知道部分事情,而且讲课是举例子略讲的,所以感觉还行也不是很难。
但今天这个宴会就跟考试一样,考的内容和学的东西沾点边,但扩展应用也太多了。
第258章 258.皇帝你别太八卦了
宴会不就是吃喝玩乐,怎么还要注意别人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饰品?!
周毅还在努力认人,旁边的老管家就压低声叭叭叭。
说那谁的玉佩是几年前皇帝赏赐的,是因为什么事赏的,戴玉佩是为了跟他显示什么,又说这个官员是刚提拔上来的,所以穿戴不如老牌世家贵重体面。
周毅听着就一个头两个大,最后决定别为难自己了,跟雷栗对视一眼,十分有默契的夫夫俩就双双跑路了。
侯府的后门是给女眷、下人们进出的,开在一个僻静小巷子。
北京都规矩森严。
这里的男女大防比较严重,府里的女眷不轻易出门,尤其是年轻女子和未出嫁的姑娘、哥儿,常出门就显得不够端庄稳重,甚至有人会觉得轻佻浮躁,从而影响名声不好挑夫家。
但女眷们也不能总闷在府宅里,于是她们要出门时就不会从正门出,而是后门坐马车出去游玩。
下人们采买东西也需要车运送。
所以巷子很宽敞,还通向闹市,比起一举一动都遭到注目的大前门,更适合跑路……或者说出门玩。
这条街上的府邸官宅的后门都是开在这条巷子上的,好些小厮丫鬟走动来往,衣着朴素的周毅和雷栗轻松混入其中,远离了那朱门高墙的侯府。
现在还不到戌时,离亥时宵禁还有两个多小时,雷栗和周毅可以好好地逛玩北京都,并填饱肚子。
北京都繁荣兴旺。
与经济中心中川府城相比,作为经济与政治双中心的北京都,更多了几分肃穆与秩序井然。
街上的商铺门店整齐不突出,连招牌的模样都类似,像是同一条流水线下来的,小摊贩也各有各的位置。
大家卖力吆喝着招揽客人,花样百出,有孩子想要糖葫芦,被爹娘强行抱走说不买的,还有顾客和摊主讨价还价快打起来的,又很有市井气。
而穿行在人群之中格外显眼的,就是衙门的捕快们。
在其他地方的捕快大多散漫,甚至还有几分嚣张跋扈,与地痞流氓一样光明正大地收受保护费或者贿赂。
但北京都的捕快严肃板正,如同军队里受过特训的士兵,个个气势逼人。
往往他们经过时,还在距离好几米远,百姓们就自动让出了一条路来,与顾客吵得面红耳赤的摊贩也忽然消声,变得温和有礼貌许多。
当然了,等捕快们走过之后,该怎么吵架还是会怎么吵架。
周毅都看在眼里,压低声说,“北京都被上头那位治理得还挺好的,其他地方官府没一个有这里的魄力和气势。”
“这是自然。”
雷栗也压低声跟他说话,带着笑,“我听裴师兄说,上头那位最喜欢搞突击检查了,几乎每个月都微服私访几次,抓到谁的小辫子谁就死翘翘。”
当然不是真的死。
只是逃不了一个“监管不严”“办事不力”的帽子,不是被降职调任,就是被通报批斗,让北京都每一个官员都战战兢兢的,生怕皇帝突然抓到自己头上。
“皇帝不是日理万机吗?”
周毅有点好笑,又有点奇怪,“他怎么这么有空,月月都微服私访?还亲自严抓严打……不过确实整治了不少不正之风。”
“别的皇帝三宫六院又争风吃醋,时不时要皇帝判官司,还要为皇家开枝散叶努力,自然没空出宫乱逛。”
雷栗戏谑地笑了笑,“咱这位又没有,就皇后娘娘一个,开枝散叶也不必愁,自然是有些空闲的。”
“而且说是微服私访……上回他就带着大将军一起来,我看这微服私访其实就是翘班去约会,像咱俩现在这样。”
“有道理。”
周毅赞同地点点头。
忽然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是北京都,他和雷栗虽然在大街上,人多嘈杂,但人群中说不定也有皇帝的眼线会听到他俩的蛐蛐,然后跟皇帝打小报告。
那小说电视上不是这样演的吗?
皇帝都有一批暗卫,会什么轻功内力,还有超绝听力,在院子的树上都能听见屋里人说悄悄话,然后逐字汇报给皇帝。
这说得好听叫监察百官,说得不好听就是视奸每一个人。
周毅和雷栗对视一眼,会意的雷栗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去吃点东西吧,刚才在宴会上光跟那些人说话了,都没吃什么。”
“好。”
周毅和雷栗挑了一家人流量大的酒楼,上了二楼靠窗坐了一桌,点完菜,热情的店小二刚走,窗边就蹿过一个人影,扔了一个什么东西进来。
雷栗:“??!”
周毅:“??!”
夫夫俩面面相觑,同时看向桌上的东西,那是一个纸团。
雷栗拿过来打开一看:
回头。
雷栗后背一凉,转头看向身后,就见温文公子似的万俟夏笑意吟吟,身旁是如防伪标签一般的项宠大将军。
果然不应该背后说人坏话。
这下被抓包了吧。
雷栗心回电转,一看见万俟夏两人就带上了招牌微笑,客气地站起身道,“好巧,万公子项公子也在这里用餐……”
“不巧。”
万俟夏温润笑道,“我是跟着雷老爷、雷夫人来的,我见雷老爷这儿还有两个位子,不介意我们夫夫二人同坐吧?”
“自然不介意……”
雷栗连连摆手,他话音未落,万俟夏就已经坐下了。
项宠自然跟着坐在他旁边,坐姿端正板直,面容肃穆,而在他对面的周毅也是一样挺直,仿佛他俩不是来吃饭,而是来商议什么军国大事的。
雷栗用余光打量他俩,心想,还是自家相公好看一点,看着冷冰冰的其实很有烟火气,会的姿势也多……
这么一想,他的思绪就跑飞了。
他忽然思考起项大将军和小皇帝哪个在上面哪个下。
项大将军比较壮硕,隔着衣服都能看出他一身腱子肉,手臂充满爆发力,感觉能一拳打死小皇帝。
不过小皇帝比项大将军高半个头,他是君大将军是臣,项大将军一看就很古板忠君,肯定不敢在小皇帝上面,小皇帝也不像是会让人压他的。
那应该是小皇帝在上。
大概率也是小皇帝先戳破窗户纸,把大将军拿下的。
雷栗心里飞到十万八千里去了,面上还老神在在地同万俟夏说话,丝毫看不出破绽,就是说着说着,他就下意识转起无名指上的银戒指。
这是一只简简单单的银素戒,表面镶缠了细小的金丝合欢花纹,里圈刻了他和周毅的名字。
万俟夏的目光也落在那上面,“这戒指……与雷夫人手上的可是一对?”
“是啊。”
雷栗笑眼带了点炫耀,把手扬起来,修长的无名指上,简朴的银戒熠熠生辉,
“我夫人说我俩成亲太仓促,后头就补了这对戒指跟我求婚……那时候他单膝跪下来,可把我吓了一跳。”
“他又举着这戒指问我愿不愿意继续喜欢他,跟他在一块儿,我自然愿意了,他就给我戴上银戒,我也给他戴上。”
“为何是这根手指呢?”
他简短地买了个关子,很快便说,“我夫人说这根手指叫无名,戴上戒指成了他的人后,就有了名字。”
“我这根叫周毅指,他那根自然就叫雷栗指了。”
“……”
周毅有点脸热。
这话里掺了不少的水分,但不严谨地说也大差不差,只是在万俟夏和项宠俩上司面前这么水灵灵地讲出来,周毅就有点尴尬和不好意思。
当年他这么干了之后,雷栗就在村里炫耀了好几天。
因为他俩是村里的风向标杆,所以村里人知道后也模仿起来,夫妻之间互戴戒指,互相把手指冠上对方的名字。
而且有钱人家也不戴金的玉的,而是学他们一个朴素的银戒指,还纷纷夸低调好看又方便做事。
那会子周毅就尴尬了很久,和雷栗跑到了县城里住,打算在风头过去之前都不回村了,哪想到雷栗又开始跟县城的人炫耀……
最后蒙络和梅与清戴上了对戒,蒙尧和玉哥儿也戴上了。
雷惊笙和青栀这一对都不用说,雷惊笙向来以阿哥马首是瞻,她是第一个学戴婚戒的,还画到了她的小条漫里。
好在看小条漫的人还是少数,传播不广,没有引起婚戒热潮来。
在大佑朝,戒指只是一个单纯的装饰品,不和婚姻爱情挂钩。
它只是在某些时候具有特定的象征意义,比如高官权贵大拇指戴的大板指,就表达权利和身份象征。
但作为权利的顶峰皇帝万俟夏,此时听了雷栗的话,却若有所思,周毅忽然预感到了婚戒狂潮的来袭。
……那他要不要和雷栗说,盘一个首饰店专门卖对戒,提前设计几款银戒做一批现货,大赚一笔。
不对。
他怎么也跟雷栗一样赚钱眼里了,一看到商机就想做生意……
周毅走神了几秒,一回神,就发现事情似乎走向了一个诡异的方向。
万俟夏没有追究他俩老是蛐蛐他的事,而开始问起了他俩的感情经历,怎么认识的、怎么在一块的、婚后怎么磨合的、闹矛盾了谁先认错……
就,太过八卦了吧?
第259章 259.苗玉蕤有喜了!
万俟夏看着没什么皇帝架子。
蹭了雷栗一顿饭,又听雷栗扯了半天八卦家常,见周毅在给雷栗剥虾,他也学人精地给项宠剥起来。
周毅剥虾蘸的酱汁是自己调的。
万俟夏剥完了,修长的手指捏着鲜白的虾仁,一双笑眼十分温和似的睨向周毅,在周毅沉默了两秒后,他顺利地得到了一碟新调的蘸料,并蘸虾仁喂给了项宠。
项宠似乎很不适应万俟夏这种行为,但又带着一丝了然无奈,就着万俟夏的指尖,张口吃了虾仁。
他微不可见一顿。
是万俟夏趁着喂虾仁时,悄摸捏了一下他的唇瓣。
项宠微微垂目,万俟夏微翘起眼尾,很愉悦地笑起来,又慢条斯理地剥起了虾仁喂过去,很享受这种感觉似的。
对面的雷栗:“……”
这对君臣是不是有毛病,都睡一张床多少年了,喂个虾仁跟新婚小两口似的。
雷栗心里想着,虾仁一递到嘴边,他就张口吃掉了,动作自然而熟练。
这虾是河青虾,下锅时还活蹦乱跳的,肉质紧致,鲜甜又弹性十足,裹了辛辣咸香的蘸料后,滋味更上一层楼。
雷栗一连吃了小半盘。
万俟夏也给项宠剥了小半盘,两人旁边都有一堆虾壳。
不紧不慢地吃了饭,离亥时宵禁还有两刻多钟。
雷栗和周毅打算打道回府了,但某复姓人士毫无自觉,带着自家老婆跟着他俩,一路跟到了侯府的后门。
雷栗:“……”
周毅:“……”
夫夫俩沉默地对视一眼,雷栗先带笑跟万俟夏告辞,“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到家了,就此作别……”
“时间是不早了,回府怕是要冲撞宵禁,既然到了雷府,那万某就叨扰雷老爷雷夫人了。”
万俟夏笑意盈盈地作了个揖,话里话外全是厚脸皮。
项宠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罕见地主动和万俟夏有了肢体动作他不动声色地扯了下万俟夏的袖子,却被万俟夏顺势握住他的手,紧紧扣住。
“……”
雷栗火眼金睛瞄见了万俟夏的小动作,并在心里投了一个鄙视的白眼,学人精,握个手也要学。
“……”
和雷栗的手握在一起的周毅睨见他俩的动作,也有点不自然,五十岁的人了,整天这样黏在一起,还被人学了。
雷栗到底不敢真拒绝顶头上司,于是学人精又厚脸皮的万俟夏带着项宠,成功地住进了侯府里。
这时天色不算很迟,侯府里灯火通明,如白日一般热闹。
府里的丫鬟小厮都是经过老管家严选的,碰见宴会失踪才回来的侯爷和侯夫人,后头带着两个气质不凡的公子,只是恭敬行礼,没有多问多看。
而老管家一看见万俟夏就激动了,下意识要跪下来行大礼,但被万俟夏口头止住了,只是一双老眼泪光闪烁。
“万公子安。”
老管家是万俟夏的心腹,自然知道他微服私访时常用什么掩护,对着项宠也是恭敬亲切地问好,
“万夫人安。”
万夫人……
雷栗心思倏然一动。
他想到刚才在酒楼吃饭时,万俟夏叫他一口一个雷老爷,称呼周毅却是雷夫人,他还当是万俟夏戏谑他俩,难不成是在暗示他别叫“项公子”,而是“万夫人”?
有意思。
雷栗用余光偷偷去睨项宠大将军的脸色,见他面色不改,略微有点失落,还以为会看见大将军不好意思呢。
项大将军确实淡定。
万俟夏注意到了雷栗的视线,似笑非笑地觑了他一眼,雷栗从容漾起一个招牌微笑,两个人都笑得亲和又假。
“爹爹!”
雷生姜收到下人的禀告,说侯爷和侯夫人回来了,就急忙过来找雷栗和周毅了。
他虽然已经成家几年,又立了业,但在爹爹和阿爹面前总会不自觉带上一点孩子气,语气抱怨又似撒娇,
“爹爹阿爹!你们跑哪里去了?居然扔下我和玉蕤在宴上应付那些人,你们知道我笑得有多僵么!”
“下回爹爹肯定不跑了!”
雷栗哄着生姜,心想,他最近哪儿敢跑路出府啊。
这皇帝不知是不是盐吃多了这么闲,眼线又多得要命,估计他和周毅前脚跑路出去浪,后脚皇帝就知道了,然后大概率“偶遇”皇帝两口子。
他可不想出去约会还跟着上司。
“爹爹你每次都这么说,还是阿爹比较讲信用……”
雷生姜话到一半突然卡壳,他那双随了雷栗的桃花眼瞪圆了,看见两个爹旁边的万俟夏,仿佛见了鬼。
万俟夏那句“不必多礼”再慢一秒,雷生姜就要跪下行大礼了。
“谢……是,万公子。”
雷生姜下意识落后万俟夏和项宠半步,心里猜测皇帝手牵手的那位,应该就是昔日的大将军如今的皇后了。
“今日一见,雷编修比那日大殿上活泼许多啊。”
万俟夏笑意吟吟,语气亲和,里头的促狭意味也明显。
“大殿乃商议国是之地,庄严肃穆,不可活泼妄语,臣……我与双亲感情深厚,自然活泼一些。”
雷生姜恭敬地回答,心里有点尴尬之余又不禁腹诽,陛下你也比那日在大殿上不正经许多,还跟皇后手拉手上了。
万俟夏似乎看穿他心里想的什么,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惊得雷生姜立时低下了头,面色板正。
雷栗略带同情地看了自家孩子一样,还是太年轻啊,心里蛐蛐让人家发现了,也不要心虚大胆直视嘛。
皇帝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说了坏话他也没有证据的。
雷生姜还年轻,脸皮哪有他爹爹厚,兢兢业业地随从在皇帝二人后面,余光跟自家两个爹交错往来,不停地打眼色说暗语。
【陛下和皇后娘娘怎么会在咱家?】
【说来话长……】
【陛下是有什么机密要商讨?】
【应该没有……?】
【陛下他们在咱家待多久啊?】
【应该不久……吧】
雷生姜:“……”
爹你怎么一问三不知啊!
雷生姜腹诽归腹诽,面上是严肃正经的,但脚底抹油的功夫跟他爹爹雷栗一样强,没多久他就扔下两个爹遁了。
雷栗:哇塞说好的不抛弃不放弃呢孩子?
不过雷栗心大,虽然知道皇帝和皇后住在自家府邸里,也没半点身为人臣的觉悟,一回房间就拉着周毅洗鸳鸯浴,然后压着人做了个爽。
睡之前,这人还摸着相公的胸口,自恋得意得不行。
心想自己真是眼光好,一捡就捡回这么个结实又耐用的,别家相公二三十岁时都不一定能有他家这个能干!
而万俟夏也没有在别人家住的觉悟,反而觉得更加刺激,在幽深夜色中,按着他隐忍内敛的皇后逼人叫出声。
雷生姜原本是很提心吊胆的。
皇帝那是什么身份?皇后又是什么身份?这两人在他家府邸里有个什么闪失,他全家人都逃不掉。
但他的亲亲夫郎苗玉蕤说了,“爹爹和阿爹都不着急,我们俩急什么?”
雷生姜一想,对啊,爹爹和阿爹都不慌他慌什么?天塌下来有爹爹他们顶着,他还是早点洗洗睡吧,明早还要上班呢。
雷生姜心里踏实松快了,瞧着烛光下的亲亲夫郎,也不禁心猿意马起来。
宴会上觥筹交错。
苗玉蕤也不免喝了些酒水,羊脂玉似的脸庞泛了桃粉春色,一双眼波光潋滟,睨人时又轻又浅,却宛如带了钩子,勾人心弦。
“怎么了?”
迎上雷生姜发痴的目光,苗玉蕤佯装不懂,故意问他,嗓音轻软,像月光下的纱,忽然笼在雷生姜心尖上。
“小宝哥哥……”
雷生姜的嗓音有点哑。
偏生他这一句“小宝哥哥”,惹得苗玉蕤心口发烫,脸也热起来。
他想起雷生姜还是小屁孩时,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的那些年,总是甜甜软软地叫他小宝哥哥,那时他也是真把生姜当弟弟疼的,哪成想……
他现在被青梅竹马的生姜弟弟压在床上疼了。
“别叫我小宝哥哥……”
苗玉蕤捂住雷生姜的嘴,但他力道不重,捂着像虚拢,雷生姜轻而易举就能攥住他的手腕,伸出舌头舔他的手心。
温软湿热。
苗玉蕤被烫到似的像收回手,反而被雷生姜用力一拽,整个人都前扑进他的怀里,被牢牢锁住了腰和退路。
他本来也没想退。
雷生姜微低头亲下来,苗玉蕤闭上眼,微微仰起头同他接吻。
吻得热切激烈。
到中场休息的时间,苗玉蕤伏在累生姜的肩头喘息,人却倏然腾空失重,是雷生姜将他打横抱起了。
他被放在宽大的床榻上。
床帏落了下来,烛火摇曳着,人影在帏后隐隐绰绰。
侯府半夜忽然叫了大夫。
这动静之大,东院已经睡下的雷栗夫夫俩都惊醒了,连忙披衣去到大儿子的院子。
到了那儿一看阿娘柳叶儿、爹雷大山、雷惊笙和青栀,连一向睡眠好得不得了,倒头就着的雷周周也来了。
经验丰富的中年大夫脚步匆匆地进去,喜气洋洋地出来,腰间的钱袋子鼓囊囊的,都是侯府的大人发的赏钱。
因为
侯府的少夫人有喜了!
第260章 260.春宵一刻不复返……
苗玉蕤和雷生姜成亲已有三年,如今有喜,算不上迟或早,但对长宁侯府来说,无疑是锦上添花。
整个侯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柳叶儿和雷大山高兴极了,困意都没了,老两口商量着要给新娃娃娶个什么名、做什么颜色的小衣服。
雷栗也高兴,大手一挥,给了大夫五十两的喜银,府里下人这个月的月银都翻一倍,惹得丫鬟小厮感激不尽,好话连连。
周毅高兴之余,拎着雷生姜问清了请大夫的原因。
这说起来有些难为情。
雷生姜红着脸,支支吾吾好一会儿,周毅才听明白,是行房时床上忽然见了血,雷生姜大惊失色匆忙命人请大夫,才发现苗玉蕤怀了孕。
苗玉蕤才怀不到两个月,胎相还不稳,床事一激烈就动胎气,于是见了一点血,吃几副安胎药,好好调养就安稳了。
“……”
周毅失语了片刻。
他想起雷栗刚怀雷周周那会儿,他俩都不知道怀了,也是行房太激烈,出了血,才发现有了二胎。
不愧是父子。
这点也能这么相似。
“你……”
周毅顿了顿,觉得一个五十岁的老父亲跟十八岁的孩子谈论房事有点尴尬,就非常简洁地化为一句:
“头几个月,克制点。”
“阿爹,我知道的。”
雷生姜有点不好意思,耳朵通红,又忍不住傻乐。
他方才见血时惊慌失措,知道苗玉蕤是有喜了,又不敢置信好半晌才回过神后,一直傻乐到现在。
边乐,还稀罕地瞅着苗玉蕤的肚子,又瞅瞅苗玉蕤的脸,一对上视线,两个年轻人都不好意思地避开目光。
周毅看雷生姜这傻小子的样儿,感觉他不太靠谱,把他拉到房外,仔细叮嘱他夫郎孕期的注意事项。
“不能着凉,对床的窗户不要开太大,或是用纱窗,防止夜里降温起风,冷到玉蕤,最好床上多放一套被褥。”
“也不能热到他,热也能热出病来,你要多注意玉蕤的体温,孕期的哥儿体温要比平时高一点点,你要知道高多少是正常的。”
“肉食和含糖量高的东西不能吃太多,不然胎儿太大不好生,特别是水果,吃起来不太甜的水果里头的糖分可能也高,而且凉性和热性水果……”
“等等等等!”
雷生姜一听注意事项居然这么多,惊诧的同时连忙叫停,“我找纸笔记一下!我怕我记漏了……”
“我跟你去书房吧。”
周毅说,“你先让玉蕤休息,你爹爹会在这陪着他。”
顿了顿,又觉得不妥,改口道,“今晚你陪着玉蕤吧,明天我再和你说注意事项。翰林院要是没有紧急的事情,就请几天假在家陪玉蕤,他这时候应该更想要你陪着。”
“我知道了阿爹!”
雷生姜立马应了,嘿嘿傻笑,“我现在就去陪玉蕤,你和爹爹也早点休息!”
“你啊……”
周毅有些好笑,这傻孩子一颗心都飞到玉蕤身上了,一听他说可以请假回家,一双桃花眼都亮了起来。
“好了好了,快回去陪玉蕤吧,我把你爹爹带回去,不打扰你们了。”
“也没打扰……”
雷生姜带了点撒娇意味,反而欲盖弥彰,眼里想回去跟苗玉蕤贴贴的迫不及待都快满溢出来了。
雷栗正在房里对苗玉蕤嘘寒问暖,对上周毅的眼神就会意了,边往外走,边促狭地笑睨他们道,
“爹爹先回去了,有什么事让生姜去做,别累到了咱们宝贝玉蕤。”
“知道的。”
苗玉蕤害臊点头,余光瞟向雷生姜,四目相对,小两口又双双脸热羞赧了。
雷大山和柳叶儿也贴心地说要回房去了,让小两口好好休息;雷惊笙捂着嘴笑,眼里都是促狭,青栀睨向苗玉蕤的目光里有欣喜也有羡慕
他要是也能给惊笙生个孩子就好了。
雷周周也离开了。
走前,他细心地把对着床的窗子半关了起来,将屋里其他窗户打开,还将冰盆往外挪了挪,使凉风不会直接吹到床头去。
刚刚阿爹跟阿哥说的话他都听见了,现在是六月多,北京都里还是挺热的,但偶尔夜里也会突然下雨降温,加上冰盆,那可就蛮冷的了。
人走光了。
屋子里非但没冷清,反而越发暧昧,暖色的烛火摇曳,两只影子跟着跳动,有那么几个瞬间仿佛交融在了一起。
实际上雷生姜并没有做什么。
他只是贴了贴小宝哥哥柔软的嘴唇,小狗似的在他颈项边蹭了蹭,两只手臂虚虚地抱拢着苗玉蕤。
还在梦中似的,语调很轻,“我们真的有孩子了呀……”
“是呀。”
苗玉蕤忍不住轻笑,拉着来生姜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我们真的有孩子了。”他和生姜的孩子。
“嘿嘿……”
雷生姜又傻乐起来,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苗玉蕤的肚子,分明还摸不到什么,但他就是感觉很神奇很高兴。
这里有他和小宝哥哥的孩子啦!
是他们的宝宝!
“宝宝……”
苗玉蕤忽然灵光一闪,睨着雷生姜的眼瞳明亮熠熠,带了点笑意,“宝宝的宝宝……也叫宝宝么?”
“哎呀!”
雷生姜的脸一下烧红了,羞臊微恼,“说好长大了就不叫我宝宝了……哪有这么大的宝宝啊……”
宝宝是他的小名,也能用来称呼小孩子,而且宝宝这个叠词一听就很幼齿,他现在是顶天立地的大人了!
“爹爹说生姜多大都是他的宝宝呀。”
苗玉蕤还是笑。
雷生姜“恼羞成怒”了,相小狗一样嗷呜一口咬在他的手上,可一点力道都没有,不像咬,反而像是含着带舔的。
苗玉蕤不笑了。
他脸红起来,手指动了动,很轻易就从雷生姜的嘴巴里抽了出来,上面的津液也被他的小相公用手帕轻柔擦掉了。
雷生姜放下脏了的手帕,忽然想起一件事,眨巴桃花眼,无辜地看着苗玉蕤,“刚才……好像弄进去了还没弄出来,怀宝宝了是不是要清理……?”
“是、是吧?”
苗玉蕤也有点磕巴了。
他是哥儿,以往跟生姜做之后,为了有孕是不会清理那里面的,现在有了孩子应该要清理吧?
没经验的小两口面面相觑。
最后命人打了温热水,雷生姜小心细致地苗玉蕤清洗了,换了一身里衣,小夫夫俩才互搂着沉沉谁去了。
今夜月色皎洁。
在整个侯府沉静下来之后,侯府的某个偏院里,万俟夏轻轻抚着已然睡去的项宠的脸庞,低声呢喃:
“若是……你也有孩子,就不会总想着离开我了。”
皇帝两口子第二天就离开了。
雷栗因为苗玉蕤有喜的事高兴之余,更加高兴了,这个破上司终于走了!他要多买两件小衣服庆祝!
家里添人口。
雷家人都迷上了给小宝宝买东西。
小玩具、小衣服、小裤子、小碗、小勺子等等,连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到的小筷子也提前买了,买了好几双,木质的、玉质的、银质的,还有金做的。
更别说长命锁、小镯子这些富贵小孩必备的首饰,金的银的玉的木头的,朴素大方的,花里胡哨的,奢侈华丽的,都有,长命锁都买了两匣子。
因为不知道小宝宝是女孩、哥儿还是小汉子,所以每个性别的东西都买了一些,中性的不拘性别的也有。
一算起来,光是首饰就比家里任何一个人的还多,就是小衣服每天不重样地穿一套,也要穿好几个月。
而快七十岁了依然耳聪目明的柳叶儿,还在给她心爱的曾孙儿做小衣服,小宝宝的姑奶奶雷惊笙,也和青栀做了好多棉花玩偶,还打算做个超大的,能让小宝宝趴在玩偶肚子上睡觉。
不单是雷家人乐此不疲地添置东西,苗玉蕤有喜的事刚传出那几天,侯府的来客也络绎不绝。
都是来送贺礼恭喜长宁侯喜得孙儿的,送的东西也小孩子用的,但多贵重,金子长命锁、白玉九连环、还有锦缎的小衣服小鞋子。
这些礼单都写在了侯府的名单上,会在合适的时候回礼。
每当这时候,雷栗就无比感谢老管家这个得力助手,让他从人情往来和掌管中馈的苦海中脱离出来。
只不过,雷栗没想到,万俟夏这个蔫坏的顶头上司,也让人送了礼物来侯府。
只是两套柔软的小衣服,只论价值,在那堆礼物中不值一提,但这是宫里送的,而且是以皇后的名义送到的侯府。
帝后形影不离。
皇后送礼就代表皇帝重视。
本就在风口浪尖的长宁侯府再次搏得了北京都上流的眼球,每个人都盯着侯府,期盼侯府再发生什么事情。
最好是坏事,能让他们雪中送炭或落井下石,而不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的好事。
哦,还真有。
这对雷栗本人来说,确实是一件天大的坏事,因为他虽然不用人情往来和管家,但作为超一品的长宁侯需要上朝。
上、朝。
在五点就起床洗漱穿衣之前,雷栗对当官要上早朝都没什么概念,更没想到是这么早的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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