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去留 在床上怎么能这么疯?
颂卿归没给出任何回答, “先去洗漱,我去端饭食。”
朗翡没有寻根究底,知道就算他再问, 这人也不会说,不管他们昨夜再如何抵死缠绵?他们当下仍然还算是陌生人。
想到昨夜的折腾, 忍不住扶扶自己的腰,分明看去很是瘦弱的一人, 在床上怎么能这么疯?要不是自个儿有点底子,得被人折腾死在床上。
一瓦罐粥,配着几碟小菜,还有一屉从外面买回来的包子馒头, 正冒着腾腾热气。
朗翡本来没啥感觉, 嗅到散发出的香味,突然很饿, 很正常, 当下午时以过,又被折腾一夜, 不饿才不正常。
拉开椅子坐下, 不适地微蹙眉, 这种难受比被人划了一刀还让人难捱。
“小心烫, ”颂卿归把盛好的粥推到朗翡面前,“下次我会注意不做的太过。”
这类似认错的软话让朗翡就算看见让人糟心的银色链条露出来, 都只觉得它圈在那清瘦的小臂上好看的紧。
喝了两口粥才反应过来, 他什么时候答应有下一次了?
对上那双弯弯的笑眼, 又觉,也不是不行。
靠,他这怕不是栽了吧?对着这个相识不到一天的人, 这个有着满身秘密的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栽了,栽的有多深说不清,反正活了二十七年,他这是第一次和人行雨水之事,还是居于下位。
“我听说过叶承柳,他不是个什么好玩意儿,下次再遇,下死手吧。”颂卿归见着对面的人眉头微蹙,长长的睫羽抖落一片光影,没了那股嚣张傲人劲。
“你不是不想放我走吗?”朗翡眉宇舒展开,笑着问对面的人,那笑怎么看怎么有点欠。
“陪我两年,我送你一份绝世秘宝。”颂卿归垂着头,看不见眼睛的瞳孔,只能看见那条弯弯的笑弧,配着那极清极淡的语调,说不出来的诡异。
“具体说说,我斟酌斟酌。”带着玩笑意味儿。
颂卿归夹了一块拌黄瓜放入嘴中,慢慢咀嚼咽下,轻描淡写扔出两字,“枕槐。”
朗翡怀疑自己听错了,再想不到其他事,脑中循环着“枕槐”二字。
——
“枕槐”,应该说是“枕槐宝库”,传闻是二十多年前安王准备造反而准备的,对江湖人说起安王或许都无多少了解,但要说起逍遥剑,念逍遥,那便无人不知了。
在二十多年前的江湖,有这么两个出众的剑客,两个都在之前提起过,絮柳剑与逍遥剑,都是灵动飘逸的剑招,三分的神似变够大半个江湖津津乐道许久,为着这,两位剑客第一次见面就出言邀剑,
他们可说是不打不相识,一次比武后,结伴闯荡江湖,在随后的年月中闯出赫赫名声,彻底扬名是在剿灭血炼魔教时,两位剑客是当时正道的领袖,正道众人在他们的带领下,将魔教众人剿灭殆尽,而魔教教主是死在絮柳剑手中,两大护法死在逍遥剑剑下。
那时的江湖喧嚣热闹,又充满无数腥风血雨。
可不知何时,逍遥剑渐渐淡出众人视线,独留絮柳剑一人,他的潇洒风流,他的机智聪明,他的正义凛然……
最后一次再有逍遥剑的消息是他因谋反而被斩首的那时,也是从那时起,“枕槐宝库”的消息渐渐传入江湖,消息传得很玄乎,说里面钱财珍宝无数,更有着许多失传或者各大名门私藏的武功秘籍,可没有谁能真正准确的说出“枕槐宝库”的消息,连它是否真正存在都无法确认,渐渐便成了江湖又一隐秘传说。
而不久后絮柳剑的死亡,更显得此事扑朔迷离。
……
上上下下打量着颂卿归,第一眼他就瞧出这人身上充满无数秘密,却未曾想到他还知道有关“枕槐宝库”的消息,不对……
“你今年才多大?那都是二十四五年前的事了?”筷子还握在手中,却没再动筷。
“愿意吗?”颂卿归没有回答朗翡的问题,自顾自吃着包子。
“先不论你说的是真还是假,”朗翡放下筷子,拿了个包子,笑容中满是肆意,“即使是真的,我也不可能留下。”话罢咬了口包子,皮薄馅多,味道不错。
“你想走?”声音是从喉咙中挤出来的,干枯而怪异,那双死灰色的眼中雾气翻涌,渗入骨髓的危险,一点细微的弧度在唇角若隐若现,“除非我死。”
“颂兄,人是自由的,更勿论江湖人。”
颂卿归垂下睫羽,低笑出声,嘶哑难听,“江湖人~”带着嘲讽与厌恶。
转瞬间又恢复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你接着吃,我去给你端药。”
朗翡有点食不知味,他似乎,不是似乎,是肯定惹人生气了,但就如他话中所说,人是自由的,更勿论江湖人,潇洒肆意如风,仗剑骑马走天涯,没人愿意在一地过多停留。
只是想到昨夜发生的事,又觉得他这样拒绝很不妥,他可不想当个不负责的风流浪子。
一碗冒着苦涩气味的黑乎乎药汁顿到眼前,“治内伤的。”
“要不……”朗翡迟疑着难以开口,“算了,对你不公平。”
颂卿归,“你想让我和你一起离开?”
朗翡没有开口,算作是默认。
“可是,我并不会武呀~”懒散随意,拖着点含糊的语调。
朗翡一把抓住颂卿归的手腕,到现在才突然反应过来方才他们话语交谈中有个关键细节被自己忽略掉了,为什么是两年?说了只有等他死,才会放自己离开,为什么会是最多两年呢?
脉搏虚浮无力,有早衰之相,更关键的是,察觉不到丝毫内力的存在,这的确是一个不会武的普通人,还是一个时日不多的将死之人。
“怎么可能?”大大的眼睛瞪得更大,碧翠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颂卿归抽回手,“喝药。”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很不在意,是早已接受了他会早死的结果,从知事起就知道的事儿,一开始再怎样不能接受,时间久了自然便接受了,更何况,死啊活啊,或许死了还更舒服些。
“我认识毒医谷谷主……”
“不必,治不了的,”轻松的毫无负担,“快喝药,再不喝该凉了。”
“你那手易容术江湖少有,如果不是我认识其中翘楚的雾晓公子,大概难以看出你是易容过的,所以有这么一手易容术的你,是真的不会武吗?还是发生了什么?”
“易容而已,又用不到内力,别等我给你灌药,你不会是怕苦吧?”颂卿归说着说着不耐烦起来。
朗翡身体僵硬,眼神微闪,长长的睫毛多抖动了两下。
在颂卿归的注视下,硬着头皮端起药一饮而尽,又酸又苦又涩……难以言喻,差点没忍住吐出来。
两块绿翡浸润上水雾,如同两池波光粼粼的绿湖。
一块硬硬的东西抵到唇边,紧抿着的唇启开,甜味在舌尖弥漫开,霸道地驱散口腔中残留的药味。
“你再好好休息休息,等吃晚饭的时候我叫你。”指尖拂过那长而浓密的睫毛,收回时指尖残留丁点潮意。
朗翡含着糖被人按到床上,想要拒绝,可睡意很快寻上门来,是刚才那碗药,并没有强撑,退掉外衫躺上床。
他听到了外间收拾桌子的声音,不久后是灶房处传来的洗碗声,在意识沉入梦乡时,最后听到的声音是洗衣声。
……
颂卿归坐在水井边认真清洗着衣服,除了自己的衣服还有朗翡的,自然也包括床单被套。
链条取下放在一旁,这本该在屋里人睡下后扣到他脚腕上的,又不知为何没那兴趣了。
拧干衣服晒到晾线上,将衣服的皱褶尽力抚平,最后一件衣服晾上后,微微侧身仰头,不知何时院墙上多了十多个黑衣人,光天化日之下穿着黑衣来杀人,和晚上穿着白衣去行刺有什么区别?甚至还更明显些。
即使只跳下来几个黑衣人,也将不大的小院站得满满当当,颂卿归瘸着腿走了两步,弯腰拾起地上的破油纸伞,以伞为支撑,“来都来了,就别走了吧。”
身姿飘逸似一缕清风,瞧不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只见一点寒芒闪过,下入院中的几个黑衣人纷纷倒地。
脚尖点地跃上院墙,手腕一抖,银色链条绕过一人的脖子,另一手掷出几把柳叶形飞刀。
顷刻之间,除了被缠住脖子的那人,其他黑衣人皆已毙命。
拖着人跳入隔壁小院,那人的脸因窒息而胀红充血。
先卸了他的下巴,将里面藏着的毒药抠出,又重新安上去,“谁派你们来的?”链条稍稍松下些许,直视着那人的眼睛。
等了片刻仍是闭口不言,颂卿归笑了,“正好心情不好,你们来的真是时候。”充满着寒凉的恶意,冷飕飕的。
这些不是正规的杀手,更不是死士,应该是那种大户人家豢养出来干见不得人勾当的人,从一开始没死,之后就有很大的可能性不敢死了。
颂卿归拖着人进入灶房,下到一般用来储藏菜的地窖。
黑漆漆的空间亮起几丛幽蓝火焰,照亮了挂在墙上,摆在架子上的各类刑具,诡异而阴森。
先把人堵着嘴锁在里面,外面那么多尸体,得去处理下,美味的正餐总是值得人等待的。
第32章 日常 你是个矛盾的人。
颂卿归解开的链条重新扣回到小臂上, 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
回到自家小院,朝卧室看去一眼,混迹江湖多年的武林人想要应付可不容易。
把倒在自家院中的尸体一一运到隔壁小院, 跛着腿推开这个小院的正屋门,里面摆放着最寻常不过的家具, 就如普普通通的人家。
走到置物架前,打开摆放在上面的一个木盒, 瓶瓶罐罐无数,挑出两支,握着到了尸体面前。
拔开其中一支的木塞,倾斜着小瓷瓶, 液体流出。
颂卿归一直安静而静寞地做事, 低垂着眉眼,自带笑意的弯弯笑眼与正在腐蚀的尸体形成强烈的反差, 诡异而毛骨悚然。
最后留下的只有刺鼻的气味与一地液体, 瓷瓶扔开,在半空散成齑粉。
打开另一个小瓷瓶的木塞, 将里面的粉末倒出, 刺鼻的味道被清甜的梨花香取代。
抬头看一眼天, 时间不早了, 有些遗憾地看看灶房在的地方,看来还需再等待。
脚尖点地, 轻巧而无声地飘入自家小院。
瓷瓶中还剩一点的粉末消散在空气中, 与院中的梨花相融合的恰好, 驱散了残留的些许血腥味。
捏碎手中的瓷瓶,灰随风飘散。
从水井中打出水,细致把小院清洗一遍, 最后认真地洗了两遍自己的手。
洗完手,换上.人.皮.面具,弯腰捡起随意扔在地上的破油纸伞,以伞为杖出了小院。
回来的时候手上提着新鲜蔬菜与肉类,碰上同住一片地区的人们,他们的脸上全然是漠视,没人愿意与一个阴沉寡言的瘸子打招呼,其实人们还是疑惑的,一个说书人理当善于言辞,能说会道,偏偏出了这么个奇葩。
颂卿归全然无视外人的想法与眼神,回到小院,进入灶房,先洗米煮饭,再清洗处理食材。
鸡切成小块配上木耳蘑菇干笋之类的炖入陶罐,
油下锅,油热后将开好花刀的鲫鱼放入锅中,鱼皮煎黄,倒入热水,等汤沸腾后,放入切小的豆腐,再扔下把枸杞……
一转身,厨房门口站着个高大的身影,“没想到你还会做饭!”是有惊叹的,江湖人多少会点野外烤肉技巧,也就仅限如此了。
“身体好点了吗?”颂卿归转回身,低着头切着菜。
“好了很多,”没打算进去添乱,斜靠到厨房门口,“我对你越来越好奇了,要怎么样你才肯稍稍向我吐露点你的秘密?”
炒菜的滋滋声,腾起的热气,让朗翡无奈耸肩,“咱们好歹有过一夜,稍稍透露一点都不可以吗?”
“好奇心害死猫,狼也不例外。”颂卿归把炒好的菜从锅中盛起。
“不对劲,”朗翡摸着自己的下巴,“你很不对劲,你昨天对我的态度与今天的,不,应该说是我们睡过之后,你对我的态度发生了改变。”
颂卿归炒菜的手依旧很稳,“我不是一个不负责的人。”
“不,不一样,”朗翡盯着在厨房里熟练忙忙碌碌的人,打理整齐的黑发柔顺铺在粗麻布衣裳,很像那些被礼教束缚的恭顺谦良的女子们,却谁都知道,这个想法大错特错。
“你的表现并不像是真的对我有多少兴趣,而是像想要证明什么,说句不那么好听的话,你并不像把我当做一个真正的人,而是工具。”
“吃饭。”想要朗翡停止他的聒噪。
“颂兄,你很有吸引力,不单指你人本身,还有你隐藏的秘密……”
“你想威胁我?”颂卿归转过身,眼睛向下弯,唇角向上勾,标准的笑脸,更像是刻画而上,诡异且不协调。
“我想走,不单单是因为我想走,你应该能明白,”这个话题是回避不了的,“我身上有着无数麻烦,我的眼睛又过于独特,他们迟早能找来。”
颂卿归的眼睛仍然向下弯,唇角却向下撇,“你想知道什么?”
朗翡接过盛出来的菜,颂卿归的这句话,就和之前提起“枕槐宝库”一样,用作是交换,想交换的是让他不要离开。
“颂兄,我不是想用走来威胁你,我并不是个随便且风流的人。”端着菜走入吃饭的堂屋。
颂卿归静默地低下头,发从鬓边滑落,细而柔软,微微飘动,截落一缕发,缠到另一根尾指上。
烧起小炉子,把药炖上。
端着剩下的饭菜与碗筷走出灶房,腿一瘸一拐,背挺的笔直,粗麻布掩盖不了他身上的独特气质,风骨峻峭。
“你是一个好人。”这是放下饭菜后,颂卿归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
朗翡不置可否地挑眉,“你却是个矛盾的人。”
一边说着对他见色起意,一边差不多是在他的邀请下才继续有的动作;
一边想着.囚.禁.他,一边却将锁链扣在自己的手腕上;
一边想要留下他,一边却只在嘴上说着威胁……
“我很好奇,为什么是我?”他去过南风馆,也见过两个在一起的男子,他这样的,实在是对他们没有太多吸引力(特指在下位),除了有特殊爱好的。
“你来得恰好。”没有其他更多的原因,不过就是恰好,恰好那天提起他,恰好那天系统提起找对象,恰好在他兴致未减时送上门来,恰好他的外表很符合自己的胃口。
“所以这个意思是,不管昨天晚上出现的是谁都可以吗?”朗翡面上是带着笑的,语气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费解又疑惑,“你这是在侮辱你自己还是在侮辱我?”
朗翡捏捏颂卿归的脸,“我很认真的问,你愿不愿意和我走,我想带你去见我的朋友们,你的身体情况总会有办法的。”
颂卿归拂开朗翡的手,朗翡脸色微变,他该知道的,他的邀请失礼又不妥。
“你确定吗?”颂卿归道,“如你之前所说,你已麻烦缠身,何必再为自己找一个麻烦呢?”
“还有一件我们谁都无法忽略的事,会发生昨天的事,是我在酒里下了药。”
“我挺疑惑的,你为什么还有胆子吃我做的饭菜与喝我熬的药?”
“这就是之前我为什么会说你不对劲的原因,也是我不介意的理由。”朗翡盛出一碗鸡汤,吹了吹热气,喝了一口,翠绿的眼睛惬意地眯起。
颂卿归歪歪头,死灰色的眼睛透露出点单纯的茫然,他想不通不代表是他脑子不好,很纯粹是因为他对感情方面的不理解,不熟悉。
在他的认知范围中,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儿,不应该这么顺利,第二天朗翡的态度更不该这么的……友好,没错,想不到其他更好的词,只能说是友好。
朗翡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注视颂卿归,“我不知道怎么说,用个不恰当的比喻来形容,你就像找个人和你一起办家家酒一样。”
朗翡眼中的那点怜悯刺痛了颂卿归的眼与心,“你在可怜我?你竟然在可怜我!?”觉得好笑般的笑出了声。
“吃饭吧,”朗翡说,“这都是你做的,可不能浪费了。”
他们之间存在着无数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他们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家家酒的感情不算数。
他要是那些浪子就不会在这纠结了,毕竟他们的开始是颂卿归的酒,被睡的还是他自己,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来,他都不应该纠结负责的问题,没动手都是他教养良好了。
无奈的是,他对颂卿归的兴趣太大了,大到他不想抽身,他想看这尊琉璃盏彻底恢复光彩,或许是他的傲慢与自负吧,他才有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不管有多少想法,在美食面前都要往后挪挪,饭菜的味道很不错,比大多数酒楼饭馆的都好,好到让他产生了个疑问,“我觉得你去当个厨子都比当个说书人更赚钱,”他才出口他就反应过来,“忘了,你并不缺钱。”
“很好吃吗?”迟疑地问。
“难道没有人夸奖过你的厨艺吗?”朗翡懊恼地拍拍自己的头,是这里让他太放松了吗?放松到都不怎么会动脑子。
“有你。”
朗翡笑了,“很好吃,是真的很好吃。”
颂卿归点点头,“以后我都会做给你吃的。”
朗翡张张嘴,他们之间的问题可以说是一个都没解决。
“不对,我忘记我是个快死的人了。”
朗翡,“前一秒才说好的,后一秒怎么就反悔了呢?”
颂卿归放下筷子,“我吃好了,我去给你端药。”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承诺,特别是那些无法做到却还给出的承诺。
朗翡扔下筷子,百无聊赖地靠在椅子背上,椅子脚翘起,一前一后地摇晃着。
很快颂卿归端着药走进来,见到桌上的饭菜在他离开后便没被动过半分,脚步顿了顿,继续向前。
朗翡接过药,这次没再用其他话题来打岔,干脆地将药一饮而尽,神色没半丝变化,好像这碗药和早上的不一样,一点苦味都无。
颂卿归迟疑地收回递糖的手,朗翡在半道劫住那只手,拉回自己嘴边,启唇将那颗糖含入自己嘴中,顺势在颂卿归指尖落下一吻。
颂卿归的指间似被烫到般一缩,朗翡笑得暧昧风流,手指勾缠着那只冷白寒玉般的手。
第33章 秋千 狼狼,我一直想有个家。
颂卿归抽回手, “要是今晚不想再来,就安分点。”
开始收拾饭桌,朗翡是有瞬呆愣的, 很快又笑起来,起身帮忙收拾桌子, “颂兄,真的不考虑离开吗?总停留在一个地方, 很无聊的。”
颂卿归把剩下的菜用加了冰的水冷藏起来,坐在水井边清洗着碗,洗完后拿回厨房摆放整齐。
朗翡根本插不上手,第一次发现自己是这么的笨手笨脚, 泄气地坐到梨花树下的石凳上。
握住他的刀, 没想到刀不离身的他能长时间的忽略他的刀。
解开上面的破布条,那是把黑刀, 寒凉且锋锐, 造型简洁大方,线条流畅自然, 无疑这是把好刀。
落幕的夕阳笼罩在他身上, 模糊了他的面容与身影, 唯独他手上的刀反射着刺目的光。
颂卿归的指甲嵌入血肉中, 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把手中清洗过的葡萄放到桌上, 走去把晾晒在外面的衣服被单之类的都收了。
朗翡摸了摸自己戴在耳朵上的绿宝石, 确定自己的脸皮还没厚到一定程度。
“颂兄, 我好像个废物啊!”
颂卿归捻起一颗葡萄塞入他嘴中,指尖点点他的唇,随意撩拨而过。
“这些你都不用做, ”把另一只手上拿着的细棉布与用于保养刀剑的油脂放下,“做你喜欢的就行。”
捻起一颗葡萄扔入自己嘴中,咬破皮时眉头稍蹙,酸过头了。
朗翡难以开口,糖刚在嘴中化完,对比起这本就酸的葡萄,牙差点没酸掉。
颂卿归掏出颗糖塞入朗翡嘴中,“没想到会这么酸。”
簌簌梨花飘落,朗翡咬住颂卿归抽开的指尖,饱满的唇与指尖正好隔着一朵梨花,舌尖扫过指腹,湿而软,带着电流般酥酥麻麻的。
颂卿归眸光浮动,有点意外,朗翡见此笑出了声,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卿归这么可爱?
颂卿归一贯的原则是只做事不废话,他的指尖压住了朗翡嘴唇上的那朵梨花,梨花的清甜和糖果的甜搅合在一起,整体的口感提升了个层次,是种更好的滋味。
朗翡笑不下去了,握住颂卿归的手腕,用那双翡翠瞳眼巴巴地盯着人,表达出来的情感就是我错了。
颂卿归看了一会儿,俯身亲亲朗翡的眼睛,
朗翡的睫毛不由自己地抖动,却也没躲,他身上还有哪个地方卿归没亲过?
颂卿归觉得有趣多亲了两口,两只眼睛都亲了亲,这才退后,顺道把做乱的手指收回来,低头舔过还沾着糖浆的指尖,红色的舌头与玉白的指尖,色气而诱人。
朗翡喉头滚动,不小心把不剩多少的糖咽了下去,或许恰好……
将人推坐到躺椅上,握住那只手,与他紧密的十指相扣,不顾他手上黏腻的糖浆,随之缓缓俯下身。
月亮出来了,它却羞怯的躲在云层之后,欲说还休。
颂卿归的衣衫散乱,普通的粗麻布衣在他身上都显出点旖旎风流。
他的手抚在朗翡卷卷的发上,像是在抚摸一条大狗狗,手的力度向下施压,仰躺在躺椅上,缓声问:“你为什么……?”
他的声音本就干枯嘶哑,在这个时候更是哑的不像话,连他问了什么都听不清晰,是问为什么愿意?还是问为什么不介意?其实都差不多,他只是不理解,不理解朗翡怎么能做到这地步?
这和传闻中的朗翡何止是不像,说是天差地别都不为过,现下发生的事,是他说出去,都会被人认为他是发癔症了,不然怎么会胡言乱语,又痴心妄想?
朗翡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更加握紧颂卿归的手。
颂卿归盯着没有月,只有几颗碎星闪烁着的夜空,他的眼神挣扎在沉溺与清醒之间,想要就此沉溺,又想保持着自己清醒,混乱与疯狂交杂,在眼底最深处,却又是不安与恐慌。
几朵调皮的花落到他眼皮上,借此闭合上眼,只存留着一条弯弯的笑弧,掩盖住所有的情绪。
……
一阵清凉的夜风吹来,梨花随风落下,飘落的白色花瓣,有很大一部分的花儿都落到了两人身上,仿若为两人拢上了层白色的薄纱,梦幻又绮丽。
朗翡在这场花雨中,含糊回了一个“想”字,他的意思是没有原因,单纯只是他想。
颂卿归没想到他还能听到答案,眼皮颤动,抖落了附着在眼睫上的花瓣,一滴泪跟着悄然滑落。
月亮拨开云雾洒下清冷孤寂的光,照亮了半跪在地狼狈呛咳的朗翡,有液体从他嘴角滑出。
颂卿归坐直起身,簌簌梨花被带的扬起,他伸手捞了两朵,放入自己口中咀嚼,眼神还饶有趣味地注视着那个狼狈的人影,自己半散的衣衫都未做整理,只觉得当下的情况有趣极了。
朗翡抬起头,在月光之下,那双眼真如被水洗过的翡翠,干净漂亮的不像话。
颂卿归在遇到朗翡之前,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不重欲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厌恶这件事的,直到这刻,他才知道,什么叫做仅凭一个眼神就能让人疯狂。
按着人的肩倒到地上,手还记得垫在他脑后避免他磕碰到头,啃咬上了那张让人欲罢不能的唇,昨夜还未好的伤口再次裂开,血腥味、腥膻味还有丝丝缕缕的甜在唇齿间流转,味道不是很好,此刻却无人在意。
在快窒息时,紧密粘连的唇才分开,颂卿归趴在朗翡身上,听着各自急促加快的呼吸与心跳,在这个脑袋空空的片刻,让我差点认为,我对你心动,妄图想赌一把我们的未来。
朗翡抱着人起身,“衣服脏了。”
颂卿归抓紧朗翡的衣服,恐慌着自己会被摔落,却发现自己的恐慌是没必要的。
朗翡在抱起人的那刻发现自己需要使的力很小,恍惚间他觉得被他抱着的人还没有他的刀重。
“没事,还有很多干净的。”颂卿归团了团,把头靠到朗翡的心口,听到了鲜活而有力的心跳声,自己活了二十三年,没有任何一刻的心跳,如抱着自己这人这般鲜活而活跃,想要摧毁,又想要珍藏,恰如他对自己的形容,自己可真是个矛盾的人啊!
忍不住笑起来,矛盾吗?不过是有点舍不得了,一点点的,一点点。
燃起烛火,朗翡朝颂卿归看去,他身上的衣衫已全部解开,一块绝世美玉被毁的四分五裂,这都不是瑕不瑕疵的问题了,是全然颠覆,摧毁的彻彻底底。
朗翡的好心情被毁得一干二净,伸出去手,却碰都不敢碰,满身的刀伤剑伤还有其他利器造成的伤,这都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沿肩胛骨向下一直没入裤间的可怖烧伤,能看得出来时间过去已久,但能想象出受伤时与医治时的痛苦难熬。
“失望吗?”颂卿归拿着衣服没有穿,任由朗翡打量。
朗翡上前两步,轻轻揽住人,像是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尊易碎的琉璃盏。
“并不。”只有这两字,再无过多询问,无疑单只是回忆都是痛苦。
“没事,已经很久了。”颂卿归退出那温暖的怀抱,披上衣衫,“我去外面坐会儿。”走出屋门。
朗翡悬着的手垂下,他想带人走,就算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吧。
换着衣服,思索着,毒医谷那家伙从天山回来了没?差不多了吧,都走了一年多了,明天或者后天去传个信,试试能不能联系到人。
春分时节前后空气中还有着凉意,颂卿归整个人屈腿半躺在秋千上,仰头欣赏着被云层半掩的月。
多久没有自己还活着的感觉了?是多久呢?三年五年?还是十年八年?或者是从一开始吧。
秋千轻轻摇晃起来,是朗翡。
“以前我住的地方也有这么一架秋千,”颂卿归眼神未动,平静地讲述着,“是我父亲为我母亲搭建的,木料是最上等的紫檀,还缠绕着四季都开的花藤,贵气又漂亮,可惜再好的木头也经不住风雨的摧残。”就如他们那比纸还薄,比沙还容易散的感情。
朗翡弯腰亲了亲那双藏下无数秘密与痛苦的眼,“或许以后我们的家中……”
“不,不必,”颂卿归摇头拒绝,“就这样吧。”
朗翡的心脏密密匝匝的疼起来,他心疼他,不是高高在上的怜悯,就是他认为他该受人呵护,不该再受到一丝一缕的伤害,他真的好像再受到点伤害就会碎了。
风吹落梨花,似乎下了场雪。
颂卿归轻轻呼出口气,吹开落到唇边的花瓣,“我不值得任何人的怜悯,”抬起自己那双干干净净的手,“你看,它多脏。”满手都是洗都洗不干净的鲜血。
朗翡转身拢住那双手,落下个轻轻柔柔的吻,“外面凉,我们回屋睡觉吧。”只凭那满身伤痕,他就不敢再寻根究底,他怕自己会承受不住。
把人打横抱起,回到屋中,放到床上,替人脱鞋宽衣。
颂卿归滚到床的里面,给朗翡留出了位置。
朗翡脱衣躺上了床,颂卿归又滚了回来,滚到朗翡怀中,靠在那放软的胸部,温暖且舒适,比昨夜的疯狂还让人舒服。
“狼狼,我一直想有个家,可惜来不及了。”声音低低的,含糊不清,若不是安静,若不是朗翡习过武,他大概分辨不清颂卿归说了什么,克制的收紧手臂,“怎么会来不及?”
深夜寂静,过了许久许久,久到朗翡已快入眠,听到轻轻的“算了”两字,更紧的搂住人,再多说已无意义。
颂卿归从没睡得这么舒服过,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床上只剩了他一人,匆忙起身,听到了外间传来的练刀声,才缓下动作。
穿上衣服,束好发,走出门,院中挥刀的人充满了野性的俊美,很简单的挥刀,偏偏由他做来就是赏心悦目。
“我去外面买了早饭,在灶上热着。”朗翡停了动作,用袖子擦着汗,他不会做怎么了?他还不知道用钱去买吗?
颂卿归听到朗翡出去时,脸色明显不太好,咬了咬唇,接吻落下的伤口还在,再次裂开了,品尝到血的腥甜。
“我不会无声无息离开的,”朗翡几步走到颂卿归面前,捧起他的脸,在他的唇上落了一吻,“即使你不和我走,我离开时也会和你说的,若无意外,解决完麻烦我就回来。”
颂卿归撇开头,跛着腿走向灶房,他不是疯子,他是正常人,是正常人。
温着的早点端出来,摆放到梨花树下的石桌上,这才去洗漱。
鸡肉粥配着烧饼,还有一屉小包子与一屉小饺子。
静默地吃着早餐,颂卿归突然开口,“我不相信江湖人说的话,特别是他们许诺的感情,简直可笑。”
“不要有偏见呀~”朗翡俏皮地眨眨眼,“我们狼可是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的。”
就在这时,小院的门被人敲响,两人的动作皆是一顿。
“我去开门。”朗翡阻止颂卿归动作,起身去开门。
“钱家满门都被灭了……”是个男人的声音。
第34章 离开 卿归,走吗?
颂卿归微微一抬头, 筷子碎在手中,随手一扔,不自觉抚摸上腕间的锁链。
与友人沟通结束的朗翡转回身, 见到的是正抚摸着锁链陷入沉思的颂卿归,心底暗道一声要遭, 不再管身后跟着的友人,快步走回到颂卿归面前, “颂兄,我身上恐有大麻烦了……”
“嘭~!”
“哗啦~噼啪~”
前一声是桌子翻倒的声音,后一声是杯盘碗碟落地的声音。
颂卿归什么话都没说站起身,一瘸一拐地朝屋内走去。
“朗兄, 这位公子……?”
朗翡静默注视着那个背影, 他见的最多的便是他的背影,从一开始吸引他的便是这个背影, 他想转到这人身前看看他会有何等风姿, 想探索他的秘密,他以为还有时间, 却发现若不想将自己的麻烦带到他身上, 他必须离开去解决。
“卿归, 走吗?”
颂卿归步子顿都未顿, 没听到朗翡的问话般。
“我很快会回来的,真的, ”朗翡握起自己的刀, “对于感情, 我从始至终都很认真。”
颂卿归甩上房门,这已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朗翡无奈苦笑,“我要去的是江南, 你若在这待腻了,可以去看看江南烟雨的好风景。”
——
颂卿归半坐在桌子上,拨弄着手上的锁链,
“你父亲是江湖闻名的大侠,怎么可能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死去?不可能,怎么可能?”混乱且不愿相信。
“他一定是为了做大事选择假死,”疯疯癫癫,笑得满怀憧憬,“我就说,像他这样的大侠,怎么可能会死?只有我这猜测才说的过去。”
“云郎,云郎,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他出生的时候你刚好归家,叫卿归怎么样?这是多好的名字呀!你说是不是云郎?”
“云郎!云郎!你是不是又和我开玩笑?别吓我,快出来呀,他们都说你死了,这怎么可能呢?”
“你是不是因为我不小心伤了仙儿妹妹生我的气?我知道错了,你出来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乖乖的,只要你出来就行,只要你出来。”越来越绝望。
……
“给我好好练武,你唯一存在的意义就是杀了那些对你父亲动手的伪君子。”
“这么简单的招式都学不会,你怎么这么废物?连云郎的半点武学天赋都没遗传到?”
“吃了它,吃了它,就算你没云郎的半点天赋,也一定能为云郎报仇。”
“杀了那些.贱.人.,若不是她们带来的麻烦,你父亲怎么会中了那些伪君子的计?杀了,杀了,把他们全杀了,哈哈~哈哈~”
——
颂卿归跛着的左腿一脚蹬出,木椅四分五裂,伴随来的是刺骨入髓的疼。
眼睛死死闭上,弯弯的笑弧都不甚明显了,他该知道的,他一早就该知道的,
江湖人是没心的,他们以风流为荣,嘴上对ta说着山盟海誓,转身就能与另一人滚上床。
睡了不代表一切,低低笑出声,这一开始不就是他自己脑袋昏了做下的烂事吗?
他有什么资格奢求一个被他算计,被他上的人,能真正的心甘情愿留下,又不是和他一样不正常。
眼帘掀开,浓重的灰雾沉沉,毫无生气。
沉静地收拾破碎的木椅,拿着比较大块的“残骸”推门而出,院内空空荡荡,弄翻的石桌与散落一地的碗与食物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指节陷入木块中,细碎的木刺扎入其中,仍然无知无觉。
“嘀嗒!”先是一滴,接着是无数的雨点落下,越下越大,闪电与雷鸣姗姗来迟。
颂卿归步入雨帘,发与衣服很快被打湿,手中的木块随意扔到院角,雨打落梨花,落地的梨花被污泥染脏。
脱掉鞋子半躺到秋千上,任由大雨侵袭,秋千轻轻摇晃,是大风。
眼睛合起,剩下两条弯弯的笑弧,手指有规律地敲打着膝,嘴上哼着小调,很是惬意。
…………
刚出浔逢城的朗翡回头看向这座平静安宁的小城,随着雨点打落,心兀地一慌,像是所有落下的雨全部灌进了心里,动荡不安。
“朗兄,发生何事了?”陶劲竹问。
“要回城带把伞吗?”朗翡难以对人形容他此刻心底的不适为何,模模糊糊的,一切都出于直觉。
“有蓑衣。”
朗翡张了张嘴,他不好说,他想回去看看,但不行,钱家被灭,如今他是最被怀疑的对象,他若不去处理这件事,迟早会将麻烦带到颂卿归身上,可,事情真有这么急迫吗?只是,他回去了又能如何呢?
他是能不再走,还是能说服人离开?
这都是他做不到的,与其贪图片刻的欢愉,还不如等一切结束后他再回来。
“走吧,尽快赶去,再不快些,真不知道江湖上的传言会演变到何种离谱的地步。”翻身上马,披上蓑衣,迎着风雨疾驰而去。
浔逢城距离江南算不上远,更何况是两个赶路的江湖人。
两天后,他们到了目的地,青砖石桥古朴的街道与瓦舍在蒙蒙细雨中,是一副意境满满的水墨画。
踏上街道,路上行人或匆匆忙忙,或悠然闲适,姿态各不一。
顺着主路又拐了几个街道,他们停在一座府邸前,占地面积很大,临水而建,能想象出他们还没被火烧之前的美丽,可惜如今只剩下残垣断瓦。
很难想象,临水而建的府邸竟会被大火付之一炬。
“情况不对劲。”朗翡盯着那堆废墟开口。
“谁都知道情况不对,但谁都只相信他们看见的,他们猜想到的。”陶劲竹说。
“钱家是全部人都被杀了吗?”在全部上加了重音,朗翡和钱家的人打过交道,那些油滑市侩的商人,再怎样把自己包裹的爽朗大方,本质是不会变的,更何况这还不是普通的商人,他们可是与江湖人有着紧密联系的,不说普通的一二流高手,连超一流高手都有两位,怎会这样轻而易举的让人一夜间全覆灭?
“没人能肯定,唯一能确定的是,钱家上下老小三十八口人都能找到相符合的.尸.体。”
“这不可能是一两个人能做到的事。”朗翡侧转过身,手握紧刀柄。
来了十多个人,这条街道因为这场大火没多少普通人敢来,显得十分清寂,这拥拥挤挤来的十多位江湖人,几乎把整条街道都占满了。
蒙蒙细雨只剩一层薄薄的雾纱,扑到人的脸上肌肤上,清凉舒适。
水墨画卷场景下两方人却剑拔弩张,画卷上渲染泼洒了锋利的景色。
“朗大侠,你的到来让我们十分称赞你的气魄。”开口的是个青年人,手握着一把剑,那剑很奇异,剑鞘只有两三寸,由此可见,剑当是极窄极细的。
“原来是絮柳剑的传人~刀伤好了吗?”爽朗又带着阴阳怪气,上次两人差不多是生死绝斗,起因也是钱家。
钱家几乎变卖大半家财,全部换成黄金,能想象那是多大一批的黄金,谁都不知道钱家这举动的意义,无关者更是不关心,最多是对那一大批黄金啧啧称奇,传言两天。
事情若顺利,也就没朗翡什么事儿了。
再换完黄金的七天后,一大批黄金全部被盗,有位好友寻上门来找他帮忙,他没办法拒绝,顺着线索寻到了黄金。
这本是皆大欢喜的事,偏偏寻到黄金的地点有些微妙,钱庄与赌坊,明面上挂的是其他家的名,却都与叶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谁让朗翡好奇心大呢,理所当然的与叶家产生了点不太好的矛盾,江湖人一言不合拔刀剑很正常,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当时钱家的反口,非常值得人细细琢磨,毕竟得罪一个实力很强的刀客,可不是件明智之举,特别还是商人做出来的事。
而这时钱家的灭门,更是值得仔细思索,这件事的受益者会是谁呢?
眼神扫过对面的叶承柳,在不知情的人面前他的嫌疑很大,钱家的反口让他的名声变得极其不堪,细究起来的话,对面的人嫌疑还更大些,不过钱庄与赌庄的事知道的人就不多了,这也是挺无奈的,曾经没说清楚,现在来讲,相信的人……只能说聪明人喜欢多想,不聪明的人喜欢自认是聪明人。
“技不如人,还要多谢朗大侠的指教,就不知朗大侠对钱家的事做和看待?”
愤怒的,看好戏的,漠不关心的,担忧的……对面那十多个人的神色都非常复杂,了解朗翡的,自认了解朗翡的,只听过些传闻的,都告诉他们,朗翡不至于做出这件惨绝人寰的事,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真实情况如何呢?
“一个人做不到,或许你们可以到江湖上问问我有没有雇佣哪家杀手来动手?”朗翡抱着刀,“亦或者你们有了什么真实证据?千万别告诉我是哪家杀手出来指认,真是如此的话,那将是一件极其有趣的事儿。”
他不太在意名声,却不喜欢背负不属于他的污名。
第35章 故事 走吧。
“你替钱家寻回的那批黄金, 消失了,”叶承柳说,“也有可能钱家当初说的是真的, 这谁知道呢?”
指的便是钱家反口说寻回来的那批黄金是假的。
“我缺那三瓜两枣吗?”轻巧地勾着自己的发辫,上面缀着两颗璀璨的红宝石。
有件事似乎很多人都忘记了, 一开始朗翡为何会与大漠九邪魔过不去?因为他们正好堵了商路,
黄金宝石, 大漠人特别是大漠的贵族都是不缺的,有传闻朗翡是大漠上其中一个大部落的首领,就算不是,单单那条被清理过的商路, 就是一条无人能否认的财路。
似乎好像, 朗翡还真有可能看不上。
不过这也怪不了其他人,谁让朗翡除了爱在身上挂两颗宝石外, 其他地方都显得过于朴素了, 特别是看看他裹刀的布,破破烂烂的, 不看到刀, 谁能想到被条破布裹着的, 没有刀鞘的, 会是一把绝世宝刀?
这就尴尬了不是,对面的十几个人面面相觑。
“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言, 人都是贪婪的, 有了一些, 谁不想拥有更多呢?”是个有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人。
“我们在这说并没有意义,”朗翡一耸肩,“在事情还没有盖棺定论时, 谁都有可能是凶手?”
朝着另一条路走去,一开始是想看看还有没有残留下什么线索,没想到刚到不久,这群人就寻着味而来。
唇向上挑,这更加深了他们的嫌疑,事情真如猜测的话,应该不单纯只是来和他阴阳怪气几句,还有更多的事藏在背后。
不知道颂兄怎么样了?他应该找人照看着点的,真不能期待他们的底线会有多高。
“有裘逸的消息吗?”走出一段距离后,朗翡问。
“是你身体……?”
“不,”朗翡打断道,“不是为了我,是……”有些迟疑,还是继续,“我心悦的人。”
“是那位公子吗?”陶劲竹没有忘记那天院中的公子。
“是。”
陶劲竹神色中有着思索,“有人看到裘兄朝着江南而来,应该是听到了关于你的消息。”
“还有什么吗?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有什么不能说的?”
“不知那位公子何名?可会武?”
朗翡虽有疑惑,还是作答,“名唤颂卿归,大概是会武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那日匆匆有过一面之缘,只觉得他面善,许是在哪见过,”陶劲竹语气转向不解,“为什么说是大概?”
朗翡少有的尴尬和不自在,“我和他认识不久,把脉探过,他身上毫无内力,但他有一手极好的易容术,只比雾晓差上一线。”
陶劲竹的表情一言难尽,“我们以前以为你真是块木头,原来是都没入你的眼。”
“不说这些了,”朗翡道,“关于钱家,有更多消息吗?这一件惨事,江湖上多少年没有出现了?”
“没有,他们死的太干脆了,一把火烧去很多线索,至今为止,也没有一个关于钱家的人冒头,一切的凶手都基于猜测上,特别是钱家的人都死于刀伤,一刀毙命,这不大多数人都怀疑上你了。”挺无奈的,发生的太突然,一夜间什么都没了,悄无声息的让人恐惧。
“先去吃饭,一时半会儿得不出什么结论,剩下的等晚上看看。”朗翡不是很着急,大家怀疑归怀疑,他这个怀疑对象若一直躲着不冒头,那才真的要遭,现在他的出现已经表明态度,有点脑子的心理都会有别的计量。
……
生活恢复一潭死水的颂卿归正在烧火做饭,炒菜的手顿住,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忘了?地窖里的人还没死吧?不过死了就死了吧。
待将菜翻炒熟,盛入碗中,顿到灶房边的一张小桌上,上面已经顿着两道菜了,卖相黑乎乎的,分辨不出是什么菜。
拿碗舀饭,坐在桌边的小木椅上,细条慢理的吃饭,尝不出菜饭的味道,却能吃出饭还是夹生的,那又如何呢?以前不就是这样过的吗?
吃完饭收拾桌子,拿起一旁摆放着的破油纸伞当做拐杖,走出灶房,到了小院中,今日的天明媚灿烂,云很白,天很蓝,清新明快。
老梨花树上的梨花经过两天前的雨打落了大半,只残留少许挂在枝头,寂寥凄清。
飞身跃至隔壁小院,进入地窖,惨惨的幽蓝烛火亮起,被锁在里面的人还有着轻微的呼吸。
颂卿归眉头挑了挑,命挺大的,去外面提了桶冷水,全部泼到那人身上,见着人迷迷糊糊醒来,“告诉我你知道的,我让你死的痛快些。”漫不经心不带威胁,甚至能察觉到他语气中的淡淡厌倦,才抓到时有多兴奋,过了两天后想起就有多乏味。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们都是奉命行事。”虚弱无力,下刻就要断气了般。
“行。”颂卿归点点头,转身一瘸一拐地离开,没有丝毫想停留的意思。
“钱家,是钱家。”提高了声音,却还是底气不足,“求你给我个痛快。”
“原因。”颂卿归没有再转回去,停留在上地窖的楼梯前。
“朗翡知道了钱家的秘密,我就是个无名小卒,只知道这么点,求求你给我个痛快,求求你了。”
一把柳叶飞刀钉入那人的喉咙,那人嗬嗬两声断了气。
到上化尸水,不等.尸.体.化完,就继续上楼梯,知道与不知道都是那么回事儿,他们之间该再无牵扯,更不必说朗翡并不是个需要人呵护的弱者,说与不说的区别不大。
难闻的气味被地窖门隔离,回到自己所居住的小院,随手扔了手中的伞,坐到秋千上,轻悠悠地随风而荡。
阳光轻洒在他身上,看着浮尘跃动,一小株梨花兜兜转转飘落,颂卿归伸出手,恰好落在了他手掌心上,低头嗅闻,花香清淡,张嘴咬下一朵,在嘴中细细品味,有着丝丝的苦涩,花随着手臂的垂落,落到地上。
死白的雾气遮掩住眼中的神色,眼睑又遮挡住死白的雾气。
————
“那鬼东西,我快死了,可能两年都没有了,还挺感谢你陪我走了一段人生末路。”
【宿主,其实你是能活的,对吗?】系统还是冷冷冰冰的,话中的意思却十分明显。
颂卿归仰起头,在光照下肌肤透明,脆弱易碎,“没有意义。”
眼睛眨了眨,又合上,两道弯弯的笑弧与此刻的气氛形成鲜明的对比,“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很多年前的江湖上有这么个魔女,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最爱的是折磨那些美貌少女。”
“有一天,她刚听闻某个青楼的花魁样貌极美,美到许多江湖人都称他为江湖第一美人,她当然难以忍受,寻上了门。”
“事情本该一如往日,可是魔女中了招,没死没残,不过是和一个男人滚上了床。”
“从那以后,她只知道和女人争风吃醋,,放下身段放下傲气追在男人后面,甚至为了那男人出卖她所在的势力,虽然那势力不是个什么好玩意儿,但那是她出生为她提供庇护,供养她长大的地方。”
“你说这是不是很有意思,不过就是和个男人睡了而已,人怎么就能成这样呢?”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那样,挺好的,真挺好的。”
手虚虚抬起,似乎是想抓住光,却什么都没抓住。
【宿主,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本质上来讲,系统并不是人,但仅从只言片语来分析,宿主受到的爱情观是极其的不正确的,没人正确的指导宿主该如何爱人,宿主,你很矛盾。】
颂卿归捂脸低低笑出声,“我这一生活的都挺没意思的,练武与杀人,浑浑噩噩的活着,若没有你,可能我死了都没人替我收个尸。”
收回手,脸上还残留着笑意,眼角都因发笑渗出泪水。
一只腿落地,整个人起身,“走吧。”
————
……
朗翡在酒楼中吃着菜,味道不如卿归做的,楼下的台上有着说书人,正讲着最近江湖上的风风雨雨,声音没有卿归的好听。
“说书人知道他正讲的主角在楼上吗?”轻浮而玩味,穿着十分富贵,手上的折扇镶金嵌玉,面容风流俊俏,妥妥的白玉郎君。
“贺兄,许久未见,你还是这般富贵,雾晓在……”
“停停停,别提他,你怎么还是这么没趣儿?总爱揭人的短。”落座到空座。
“奴家怎么成了你的短?”轻轻柔柔,甜甜的带着丝糯,一听就知是位非常甜美可人的少女,来者的确如此,一袭藕粉色长裙,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粉色牡丹,身上还有着甜蜜的花香,一张脸更是娇俏美丽,非常有小女儿姿态。
贺启云死死瞪着朗翡,朗翡无奈耸肩,“我想说的就是雾晓在你后面呢,是你不让我说完的。”
“云云,你的表现可真令奴家伤心。”雾晓落座一旁,根本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雾兄,雾爷,您家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小的如何?”一向高傲风流的贺启云贺郎君何曾如此低声下气哀求过人。
第36章 柳絮 絮柳剑,柳飘絮,一点寒芒不见血……
“当初不还追在我屁股后面吗?”觉得没趣儿的将目光投向朗翡, “钱家的事对不住,我没想到事态会发展至此。”
“没关系,谁都没能想到。”朗翡并不太在意, 当初答应下来碍着友人的情分是一回事,另一回事自然是出于自己的好奇心了。
“有什么线索吗?”雾晓问, 当下这表现,就不是一个普通少女有的了。
“不知道, 还是陶兄去找我,我才知道发生这件事的。”朗翡使了两个眼色,有些事可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谈。
“感觉要乱了。”雾晓眼神悠远飘渺,似乎看到了很久远之前的事。
“乱就乱吧, 要是不用我来做法子就更好了。”朗翡很是无奈, 以前许是还会觉得有趣,但平静的日子虽然只过了两天, 也觉得比现在的风风雨雨有趣多了。
“这可不像朗兄说的话, ”贺启云用扇子敲打着手掌心,兴致勃勃地问, “能和我们讲讲, 朗兄是碰到什么事了吗?”
朗翡笑而不语, 陶劲竹不是个会往外乱说话的人, 贺启云还是算了吧,大事上没问题, 像这些还是等之后安稳下来再说, 自己这要是找不到突破口, 卿归那里可要不安稳了。
吃完饭,回到所住的客栈。
四人落座后,朗翡才将自己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细细讲了一遍, 这其中当然不包括和颂卿归之间发生的事,讲的是他帮钱家寻回黄金时发现那两个地点不对,查到叶家头上,叶承柳愤怒之下与他交手,他伤的算不上重,叶承柳就不同了,他打算借此引入暗处,再仔细查一查其中的关窍,可还没等有大动作,就得到钱家被灭的消息了。
反正在他看来,叶家的嫌疑就挺大的。
“这就是我的猜测,具体情况还要看证据,我挺想不通的,若只是因为黄金的原因,我这边不该毫无动静,钱家和叶家的关系也有点诡异,当初那批黄金我怀疑是钱家自己弄丢的,不过若是如此,找上我就有点自相矛盾了。”
听完的三人都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当初我会出言来邀请你去查钱家的事,是钱家的其中一个超一流高手用当年的情分让我请你出手的,当时他的表现也有点不对劲,不像是出于钱家的原因,是他自己要求的。”雾晓率先开口,“还有一点是,他没那么急迫,也没那么肯定,就是一种你来也行,不来也行的感觉。”
“时间线是这样的,你来邀请我去查钱家黄金遗失案,然后我查到了黄金所在地,他们一开始挺开心的,我确定他们那时脸上的表情不作假,但在我差不多查到叶家头上时,他们反口说那批黄金是假的,之后又在我和叶承柳打完受伤离开的不久后钱家被灭。”
“这么一说,叶家还真值得怀疑。”贺启云说,“但还是有哪点怪怪的,叶家真有这么大能耐吗?”
“是,没错,叶家凭着絮柳剑叶流云算得上一方势力,但絮柳剑都死了二十多年了,凭着那点遗留下的福泽,是真做不到一夜间让几百口人死的悄无声息,其中还有两个超一流高手,我去确认过,有他们的.尸.体。”
“也不一定,”雾晓开口,“你们难道忘了八年前的那位?若是有那位,不一定做不到。”
“那位不是死在紫禁城中了吗?”陶劲竹插嘴,“而且那位用的不是细剑吗?细剑和刀的区别还挺大的。”目光落到朗翡身上。
“额……你们是不是忘了,他从来没承认过他和叶家有半点关系。”贺启云说。
“他就没正儿八经开口说过两句话,更别提他说他与叶家的关系,但他使的就是絮柳剑,轻盈飘逸若柳絮,长眼睛的江湖人都能看出,当时江湖沸沸扬扬,叶家不也没出面否认过。”雾晓拨弄着自己的指甲,目光同样投向朗翡。
“.尸.体.是都下葬了吗?”朗翡没和着一起谈论那位,实在没办法,他入江湖不算早,二十三岁那年才从大漠出来,他初入江湖那年,那位的死讯传遍大江南北,有说是进京行刺皇帝,死在大内侍卫之下,也有说是寻仇寻到了紫禁城,同样是死在大内侍卫之下,反正不管是因何缘由,最后的结果就是他死在了紫禁城内,最重要的是在那之后再无他半点消息,就如他的出现令人猝不及防,消失的也是这般猝不及防,连他的名字都无人知晓。
絮柳剑死后十五六年,他的正统传人也是他亲生儿子叶承柳当时十九岁,初入江湖,不能说差,和同龄人比起来算是优秀那挂,但挂着絮柳剑传人的名头,那着实就算不上什么了。
就在叶承柳二十岁那年,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少年用着絮柳剑的剑招杀了当时的正道魁首,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一开始大家还怀疑是叶承柳做的,直到第二个人死去,那时叶承柳正在大家的监视之下,嫌疑自然洗白,随后越来越多的人死去,那少年进入大家眼帘,虽然他说的是报仇,但他做的还是太过,死的人太多,很多人开始追杀他,无奈打不过,小小年纪内力深厚,剑招更是使得炉火纯青,直到他死在紫禁城,风浪才渐渐平息,不过在那三年中,那代青年才俊都被他压得死死的,其中最惨的就是同为絮柳剑传人的叶承柳。
没人知他名,不过是一句,絮柳剑,柳飘絮,一点寒芒不见血。
他死那年自己初入江湖,后来的许多事都证明了那少年真是报仇来的,叶流云的死那些人可都是有参与的,这件事一出,叶承柳的名声就更惨烈了。
“朗兄,朗兄,是想到什么了吗?”陶劲竹唤道。
朗翡猛地回神,“抱歉抱歉,走神了,想到了刚才你们说的那位,真的挺可惜的。”
“的确,小小年纪就有那般实力,可不是谁都能比的,若活到现在,就没我们什么事了。”贺启云摇着扇子,笑眯眯地说。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雾晓接话,“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挺可爱的少年,娃娃脸看着年纪小的不行,但下手就不可爱了。”
“应该不是有一面之缘,是打过一架吧?”贺启云取笑,雾晓易容术是江湖顶尖,他们这些好友都不知道哪张是他真正的脸,武功和他的易容术比起来,其中差了一大截。
“云云,别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起来。”雾晓淡淡斜去一眼。
贺启云身体紧绷,他怎么忘了雾晓武功再怎样比不上易容术都是能把他按在地上摩擦的,“话题偏了,话题偏了,朗兄那些.尸.体.还没下葬,全部在衙门里。”
朗翡了解地点点头,江湖再怎样说着与朝庭无关,那不过也只能是说说,再厉害的高手,在千军万马下都得跪。
钱家这桩案子太大了,不是朝廷想不管就能不管的,若真不管谁都担不住这个责任,不过事情都发生五天了,还没半点反应,结案写的怕就是江湖纷争引起的。
“对了,说起.尸.体.……”雾晓眉头皱起,“我去他们停尸房看过,有点怪异,大火炙烤后的.尸.体.干枯很正常,但多多少少都会残留些血肉,可是那些.尸.体.都太干了。”
朗翡心跳漏了一拍,四人面面相觑,都想到了那个可能,但这怎么可能?
“先别多想,看看情况再说,”朗翡还算稳得住,“若真是当年的血炼魔教,应该也只是功法残留,时间过去太久,当初的人死了太多,想知道是不是,还得查。”
都纷纷点头,“晚上我和雾晓再去停尸房看看.尸.体.,陶兄去钱家的现场看看情况,贺兄去探探叶家与钱家之间是否有什么纠葛,这样可以吗?”
“可行。”都应下这个分配。
……
时间过去三日,事情愈演愈烈,大街小巷的茶馆都讲起了钱家与朗翡之间的恩怨是非,明摆着要将这口锅扣到他身上。
“话说大家都知道这江南第一富商钱家一夜间被灭的事了吧?”
每等聚在茶楼二楼谈事的四人有什么反应,一群江湖人涌入茶馆,有自知之明的普通客人都散了,留下的都是自认有点武功底子的。
朗翡眼睛一下就亮了,扑到栏杆处朝下望,神情是诧异中混杂着惊喜,还坐在凳子上的三人满是惊讶。
走进来的江湖人都抬头,以为是他们的到来才引的朗翡有这般变化,为首的叶承柳可不相信,眉头蹙起,是何原因?然后仔细一看他的眼神,发现是自己自作多情,脸色顿时黑了。
朗翡管不了这老多,从二楼一跃而下,停到那说书人旁边,“卿归,卿归,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来找我的?”唇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翠绿瞳熠熠生辉。
跟着跳下来的三人,“……”这不是他们认识的朗翡,欢乐跳脱的如条大狗狗。
第37章 江南 你是唯一与我有联系的人。
颂卿归今天并未易容, 是那张寡淡至极的脸,与朗翡的兴奋对比不要太惨烈。
“江南风景好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朗翡,说的怕不是江南风景好看, 是这里的某个人吧?
朗翡不自在的偏移眼神,这才注意到走入茶馆的叶承柳一群人, 开心的情绪降了两分,“不知叶公子来这为何?”
颂卿归眼波微动, 瞧向来人,又不感兴趣的挪开,抓起朗翡的手,解下自己手腕上的链条扣上。
朗翡任由人动作, “想锁住我吗?”
啊喂~为什么你语气这么开心, 这么兴奋?
这谁还管得了来的是谁,找的是什么事?纷纷朝颂卿归看去, 吃瓜才是人的本性, 特别是有关情爱方面。
上下左右的打量,似乎好像大概, 不是个什么出众的人物, 容貌寡淡, 那双死灰色的眼睛死气沉沉的没点活气, 这要死不活的,在路上见到, 谁都要骂句晦气。
疑惑的眼神转向朗翡, 朗翡朗大侠, 大家还是知道的,名声摆在那,加上那双翡翠瞳, 没见过也认得出来,所以为什么呢?
这么亲昵,中间要是没点啥,鬼都不信。
“我们找到有关你杀害钱家满门的证据了。”叶承柳忍不住开口打破当下的氛围,谁被这一打岔都可能忘记他们今天来的目的,他怎么都不可能忘的。
扣好锁链的颂卿归慢慢起身,唇角带着点玩味的笑,半靠在朗翡身上,“你挺有意思的,我不知道你从哪弄出来的证据,但你这是想说,那晚正和我滚床单的朗翡还分身去把钱家灭门了?”
颂卿归不提朗翡还没反应过来,仔细一算时间,那晚自己似乎是真的在和卿归滚床单。
“卿归,我可没那能耐。”丝毫没有避讳。
“噗呲~”人群中不知是谁忍不住发笑,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笑声。
“哈哈,朗兄,这位公子是谁呀?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贺启云率先调侃出声。
“姓颂名卿归,我心悦之人。”朗翡介绍的大大方方,甚至还有两分自得。
颂卿归瞟了朗翡一眼,没多说什么。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叶承柳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这人就觉得心里很厌恶。
“你手中的絮柳剑是真的还是假的?”颂卿归饶有趣味地问,“你想知道真的絮柳剑在哪吗?”
大家先是纷纷看向叶承柳手中的剑,随后转向颂卿归,一个江湖无名的人,哪来的底气说这话?靠旁边的朗翡吗?
朗翡,“……”不,你们想多了,谁能知道我家这位心里在想什么?我这自家人都还没搞懂呢?
“你是谁?”话刚出,叶承柳就自觉失言,紧紧闭上嘴。
“一个半吊子的说书人罢了。”眼睫向上掀,死灰色的眼睛与叶承柳对视,轻巧又漠然,明晃晃的就是看不起。
“走了,我刚到不久,陪我出去逛逛。”颂卿归站直起身,弯腰拿了放在一旁的破油纸伞,朝着朗翡勾了勾手,全然无视其他人朝外而去,腿是跛的,脊背是挺直的,自有一股特别的气度。
“要是真的铁证如山就去找官府吧,不过你得确定那是真的铁证。”朗翡向三位好友点头示意,就追着颂卿归离开。
留下的一群人就很尴尬,谁都没想到事情会朝这么个诡异的方向发展,就像谁都没想到一向洁身自好的朗翡被人一勾手指就跟着去了,那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招呼某种犬类。
“散了吧,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别整天想着寻人不痛快。”贺启云挥挥扇子也走了,最近奔波还挺累的,没兴趣和人在这勾心斗角,有时间还不如去找他的红颜们聊聊天。
“所以你手里的絮柳剑还真是假的?”今天的雾晓一张清淡碧玉的脸,一袭薄荷绿的罗纱裙,很清新,很淡雅,与此刻插的刀,着实和人设不服。
“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人胡言乱语,把这个当真,可真是……”叶承柳摇摇头,甩袖离开。
雾晓招呼陶劲竹也走了,挺虎头蛇尾的,没意思,还不如继续深扒钱家的事呢,或者查查朗翡心上人的事,总觉得那人很面善,不过他确定他没见过这张脸,易容者自然对各种各样的脸很熟悉,就算易容后也能凭借着骨骼看出人的真实模样,面善却又的确没见过,毕竟那张脸还挺特别的,骨相也很美,对他们这种人来说美人在骨不在皮,那人的骨就是极美的,这么美的骨,他见过不应该会忘了的。
……
离开的两人可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后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此刻正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前方是座小拱桥,桥下是潺潺流动的碧波河水,河水中映着两颗破碎的柳树倒影,偶有春风带动柳条在河水中游曳,拂过河上摇摆着的乌篷船。
安静了一路,踏上小拱桥的时候,朗翡伸出指尖去勾颂卿归的手,颂卿归反手牵住那只作乱的手。
“卿归,能告诉我你来这的真正理由吗?”朗翡在见到人时是挺开心的,但要是颂卿归是个那么容易动摇的人,他离开的时候会那么不舍吗?真觉得他每次提起让颂卿归和他离开,没两句后话题就被岔开了,这件事他没有丝毫察觉吗?他要真这么迟钝,早八百年前就不知道死哪了。
“我很快就要死了,想找个替我收尸的人,而你很合适。”颂卿归说的轻描淡写,丝毫不将生死看入眼中。
朗翡握着颂卿归的手力气加重,“别说不吉利的话,裘逸很快会来江南,先让他看看,他要是没办法,就让他带你回毒医谷,一定会有办法的。”
颂卿归笑看着朗翡,那笑很明快,那张寡淡的脸在那瞬变得浓墨重彩,简直像是在发光,可惜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让人愉快了,“我觉得挺好的。”
“为什么?”朗翡很不理解,年纪轻轻的,怎么有这么重的死志?
“啊?”颂卿归拉着人朝前走,发出个疑惑的单音节,随后跟了句解释,“能有什么为什么?很多事情都是没有理由的。”就像我为什么要活呢?我已经浑浑噩噩挣扎了那么多年,就这样一了百了不好吗?
“那我对于你来说算什么?”朗翡自认自己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偏偏这事儿过于操蛋了,好不容易看上个人,什么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了,几天前的离开是挺愧疚的,也没想着人来找他,想着的都是等事情解决了,回去好好赔礼道歉,然后再好好过下去,没想到人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他面前,那惊喜可想而知,可听听他说的这话,收尸?这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吗?
就是那种我想好好和他过下去,但我却是他找的收尸人,靠,这就不正常,好吗?
“因为你是唯一与我有联系的人,所以你是最合适的收尸人,是不愿意吗?”颂卿归问出来之后又很快反口,“的确,这不是一件好事,还挺让人糟心的,那算了吧。”
“我想你不会蠢到分不清我真正想问的是什么。”手依旧牵着,朗翡的表情却算不上好。
走下石拱小桥,很快下起了蒙蒙细雨,雨丝织成网,一把把油纸伞撑起,颂卿归手上的油纸伞终于派上了自己的用处,撑开伞,上面绘着水墨山水,边缘的破损与伞面的陈旧都破坏了这幅山水的美。
放开的手自然就没在牵着,伞偏向朗翡,“不知道,我给不出你想要的答案。”连自己都不知道,又要怎样告诉他人呢?
朗翡握住颂卿归的手,轻叹了口气,“行,我不逼你,还有时间,出都出来了,那就多玩段时间。”
“为什么?”这次换颂卿归来问了,他一直以来都搞不懂这些,没人教过他,更没人告诉他应该怎样做,怎样做才是对的?
“借你之前说过的一句话,我见色起意了。”颂卿归整个人都太特别了,特别的与他见过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明明是一捧燃烧殆尽的残灰,又好像随时能重新点燃烈火,在生死间挣扎,在腐朽中浮沉。
颂卿归没再多谈这个话题,“最近的事很麻烦吗?”
“不算,已经有头绪了,只是不能完全肯定。”
颂卿归,“那就行,你现在住在哪里?”
“暂时住在客栈中。”朗翡环顾四周才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带路的从他变成了卿归,“想我和你住啊?”笑眯眯的。
颂卿归推开小院的门,白墙青瓦,院子不大,院中一缸锦鲤,墙边种着一棵杏花树,雨丝密密,杏花微雨,别有一番韵味。
穿过院子踏上门廊,颂卿归抖抖油纸伞上的雨水,和其伞放在一旁,拽着人进入房中。
“别急,别急,咱们慢慢来。”朗翡笑容满满,还带着促狭。
“我没想做什么的,不过你提都提了,不满足你似乎不太好。”
朗翡觉得自己得遭,嘴欠什么呢?上次的教训还没受够吗?这人床上和床下就是两个人。
第38章 打架 很甜。
“别, 别,你这才来,也挺累的, 没必要再操劳。”
见着颂卿归越来越危险的眼神,朗翡恨不得把自己捶死, 怎么在卿归面前自己一点情商都没有?男人是个什么德性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颂卿归推着把人按到床上,“卿归, 卿归,冷静,白日宣淫不好。”
“没事,可以一直到晚上。”一手压着人, 一手斯条慢理地解着身下人的衣服。
肌肤是健康的麦色, 上面的疤痕不但不丑陋,还有着野性的美感, 卷卷的发铺散在床上, 像是铺散开来的海藻,特别是那双翡翠瞳, 在特定的角度下似是两汪静谧的湖泊, 波光粼粼, 漂亮极了, 似有若无的看上你一眼,比什么.催.情.药物都管用。
低头咬上去, 肩膀上传来的疼让朗翡嘶了口气, 颂卿归伸出舌舔舔, “很甜。”
朗翡抖了下,伸手搂着身上的人,“卿归~”
可能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发出这么腻乎的声音, 身体控制不住的僵硬,颂卿归笑出声,“我很开心,从所未有的开心。”回搂住人,头埋在软硬适中的胸口。
朗翡摸摸颂卿归的头,心底滋味难言,“那就让我也开心开心。”既然想不到可以说什么,就不想了,直接做吧。
颂卿归当然不可能拒绝,不过看在朗翡让他很开心的份上,没有做的太过。
捋捋汗湿的额发,“舒服吗?”
朗翡捉住面前的手蹭了蹭,“很舒服,”声音较以往更沙哑,满是餍足感,“我以前还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这么沉溺于鱼水之欢,到现在我是彻底理解了。”
颂卿归抚抚朗翡的眼尾,侧躺到他身旁,搂住人,深吸一口气,满满的都是朗翡身上的味道,难以形容,但非常让人安心,“等下再收拾,想和你躺躺。”
朗翡没有动,任由人挨着他躺着,是真的很舒服,不知不觉间两人都睡了过去。
……
颂卿归猛地睁开眼睛,并未有任何动作,下一刻朗翡也醒了过来,房顶上发出轻微的瓦力碰撞声,是有人从上经过。
江南本是富庶之地,有江湖人不奇怪,钱家的事发生不久,来凑热闹的江湖人更多,若只是单纯的经过,两人倒不甚在意,无奈这好像是来找他们麻烦的。
颂卿归与朗翡对视一眼,朗翡眼神疲惫,怎么每次搞事都不会挑时间?大晚上的,他们不睡觉,别人还得睡啊。
颂卿归弯了弯唇,“你接着睡,我去处理就行。”
朗翡立马翻身下床,“我没事,影响不大,你不是说你不会武吗?”朗翡觉得有自己在,还让对象动手,岂不显得他很没面子,他更担心的是万一出点什么意外,伤到到卿归怎么办?
身上因为出汗,黏黏糊糊的不是很舒服,朝前迈一步,有液体顺着腿滑落,突然间,这面子不要也罢。
颂卿归在床上笑出声来,跟着下床,“没想到会睡过去,还没来得及清理。”把人按回到床上,“别争了,有些东西不是非得有内力才能做的,就比如易容,再或者用毒。”
朗翡还是挣扎起身,“不行。”不再管身上的痕迹,捞了件衣服披上,握起刀走出门。
颂卿归没再强硬的阻止,披上件外衫,摸上几把飞刀,朗翡并不是一个需要他保护的弱者,甚至在他眼中,自己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若不是时机不太合适,他是非常乐意的。
迈出房门,暂未有任何动作,他并不想去添乱。
细雨蒙蒙中,刀来剑往,光影幢幢,人影眼花缭乱,不过能明显分辨出朗翡是占据上风的。
刀是单刃,一勇无前,无所畏惧。
朗翡的刀凌厉霸道,干脆利落,又有着一种独特的优雅感,每个动作都仿若艺术,这却不代表这只是花架子,那是既飒又美,又强的可怕。
斩断雨丝带出的是滚烫的鲜血,翡翠瞳发着幽幽的光,像是夜间的野狼,野性十足。
对招带起的风浪吹落了院墙边的杏花,红粉色的杏花碎落在刀剑光影中,血腥味中添上了杏花的清新微甜。
最后一个人倒地,朗翡甩甩刀上的鲜血,转身与颂卿归隔着雨帘对视,颂卿归鼓了鼓掌,“很俊,很帅。”
朗翡眉眼间染上的煞气烟消云散,“你就丝毫不好奇?”
“江湖就是这样的,是非无数,要是想细细分辨清其中的恩怨情仇,还不如早早收拾收拾退隐江湖。”因为只要在江湖中,你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惹上人,他又是否会有什么奇遇来寻找你的麻烦?所以想混迹江湖,就得有随时随地面临追杀的准备,若这都做不到,还混什么江湖?
“最近与我有牵扯的只有钱家与叶家,看来我调查到的东西,似乎动了某些人的神经。”朗翡还是解释了句。
“我去烧热水,你把.尸.体.收拾了。”扔去一物,并没有深问,根本不在意,自己这快死的人,还是少动点脑子为妙,走去了灶房烧热水。
朗翡接住那小瓷瓶,在手中摩挲着,他调查到的事还和自家这位有点联系,不是说他查到了自家这位的身份,是有关叶家与“枕槐宝库”的,要说这不是废话吗?絮柳剑和逍遥剑是知己好友,叶家的人与“枕槐宝库”牵扯上不是很正常的吗?但就叶承柳那蠢货,真能做出这么多事儿吗?
先别想这些,之后有的是时间,先把.尸.体.收拾了。
麻烦呀,麻烦,裘逸给他的化尸水早用完了,这才想起自己手上拿着的东西,打开木塞,眉头轻挑,自家这位果然是个谜,谁家好人随身带化尸水的?.
尸.体.化去的刺鼻气味很快被绵绵细雨与淡淡的杏花香驱散。
颂卿归提着两桶热水进入房间,朗翡随后跟着进来,衣衫与发都被雨水打湿了,像只淋了雨的狗狗,卷卷的发弧度更加明显,一缕一缕的。
颂卿归冷水与热水混好,“你自己清洗还是我帮你?”
朗翡有些羞窘,分明更亲昵的事都干了,又觉得这事还是过与羞耻了。
“不,不用了,你是不是也要去清洗?”
“真不用吗?”
朗翡,“……”你那遗憾的语气是要闹哪样?上次帮我洗,洗上瘾了?
坚定地点点头,表明自己的态度。
颂卿归眼中很遗憾,下次还是应该把他做到昏迷,届时自己就可以想怎样就怎样。
朗翡打了个冷颤,怀疑的眼神盯向颂卿归,得到的是他一个离开的背影,应该,应该没事吧?
热水包裹全身,惬意地叹口气,有些事没办法深想,一深想不知道多少江湖儿女的梦会碎,阴谋与骗局,希望事态并不如自己所想。
……
颂卿归擦洗完身,下了两碗面,很简单的清汤面,只有绿色的葱花点缀,各加两个荷包蛋,端着进入房间。
朗翡正在把自己的头发烘干,卷卷的毛蓬松起来,一看就很柔软舒适。
颂卿归放下面,拢住朗翡的头发,卷卷的却很顺滑,用指一梳到底,觉得有趣地多顺了顺,“好柔软,和丝绸似的。”
明明是个风里来雨里去的江湖客,看脸也不是小白脸那种,发也不是又黑又直的,但自己手里的发却是柔软又顺滑。
“喜欢就多摸摸。”朗翡很大方,自己浑身上下基本都被啃过一遍,这时只是想摸摸头发,有什么不可以的?
颂卿归拢着头发松松编了个麻花辫,在发辫中段戴上金子打造的流苏,流苏上还缀着红色的玉珠。
“可以了。”拉着人坐到桌前,递上筷子。
朗翡先喝了口汤,用筷子挑着面条送入嘴中,静默地吃了一会儿,“叶承柳手中的絮柳剑是假的?”
颂卿归点头 ,“叶流云用的那把在他死后被他的一个红颜拿走了。”
“不过其实叶流云成名靠的不仅仅是兵器,絮柳剑也不过只是把简单的兵器,任何一把细剑都可以是絮柳剑,特别的是他的剑招与身法,二者结合,轻灵飘逸又迅疾如风。”
“但,他不是个什么好人。”说完这句就闭口不言。
朗翡,“卿归,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最近查到点东西,钱家的灭门似乎与血炼功法有关。”
“我不知道……别用那不信任的眼神看我,我就一个半吊子说书人,讲的大多都是以讹传讹,天天窝在一个地方,又不是混江湖的,我去哪里得到消息?”
朗翡,“你刚才讲的可不像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半吊子说书人。”
“那个呀……”颂卿归吃了口面条,想了想继续说,“是一个老说书人告诉我的,易容术与毒术都是他教我的,虽然他嘴里没两句实话,但絮柳剑这件事儿八成是真,因为我和他都见过真的絮柳剑,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只是一把普通的剑。”
“在哪里见的?我就单纯好奇,不方便可以不说。”普不普通另说,那可是带着传奇色彩的剑。
“折了,一起葬在了那红颜的墓中。”颂卿归十分的无所谓。
朗翡安静地吃面条,很快一碗面下肚,“枕槐宝库……算了,你别说,自己查还更有两分乐趣。”
第39章 放手 你想要的,我自然会满足。
颂卿归, “我本也没打算说,那是让你留下来陪我两年的费用,如今是我来寻你, 我为什么还要告诉你?”
又低声说了一句,“或许我死前, 那时你还没找到的话,我可能会告诉你。”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朗翡眉头皱着, 他很不喜欢这种话从颂卿归嘴中出来,听再多遍都听不惯。
“这是个事实,还有什么好忌讳的?”
朗翡,“卿归, 你就不想和我多做些开心的事儿吗?”
“你若不喜欢江湖, 我们就离开江湖,不再管江湖纷争, 我们可以去游历天下, 看山水美景,吃各地美食。”
“烟雨江南见过了, 你是不是还没和我一起去过大漠, 那里的景色壮丽又雄浑, 有你肯定没吃过的烤全骆驼;”
“去完大漠, 我们可以去爬天山,听说那里终年积雪, 还有着药用价值极高的雪莲, 我们可以一起去探寻;”
“之后我们或许还能去昆仑找找传说中的天池……”渐渐的说不下去了, 因为颂卿归的神色一直都没有半丝变化,就静静的听,那双自带笑意的弯眸会给人别样的错觉, 又在看到没半丝弧度的唇时,就会明白,他不在意,他无所谓,他没有丝毫心动。
“你不喜欢游历山水,我们可以寻一山清水秀的地方定居,就比如浔逢城,那里就挺好的,在一地只有我们两人,能做的有趣的事也很多,就比如说,你有看过春宫图册吗?上面有很多姿势都还未曾开发过,或许我们可以在书桌,窗边,镜前,梨花树下,秋千上……各种你喜欢的地方,新奇的很经事物很多,都可以尝试。”朗翡眨眨那双漂亮的翡翠瞳,用轻快的语气说:“我得住折腾的。”
“你真的甘愿吗?”低沉又嘶哑,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朗翡,“只和人上一次床,你就能心甘情愿做到这种地步吗?”
朗翡直视着颂卿归,冷嗤一声,“你是不是太看不起老子了?要真是那样,假设老子被人轮了……”
“噼啪~”
颂卿归扫落桌上的碗,死死瞪着朗翡,死灰色的雾气聚起阴云,浓稠密布,“朗翡。”阴沉又狠厉。
“你只要敢死,我就找十七八个男女在你灵堂里轮流表演活春宫。”有些人就是不能宠着惯着,越哄越起劲。
死灰色中染上红丝,更加诡异瘆人,兀地轻笑,“我对你温柔心软,可不是想让你得寸进尺的。”
朗翡怒气上头才口不择言,说完就有些懊恼了,听到颂卿归的话,抖了个机灵,眼中不自知的恐惧,脑中是大大的“要玩”两字。
“卿归,我……”后面的话变成压抑的.呻.吟.,如一团火在身体中猛地炸开,燥热飞速传导到四肢百骸,手脚虚软无力,跌入一个并不宽阔的怀中,脑子却是十足的清醒,清醒的感受身体的变化,热,非常热,只有贴在颂卿归身上那部分有丝丝的清凉,却如隔靴搔痒,只会折磨的人越难熬。
“你想要的,我自然会满足,书桌,窗边,镜前,梨花树下,秋千上……”
……
天亮了,然后天又黑了,丝毫察觉不到时间的变化。
除了床榻上,其他地方基本都留下了些欢好过的痕迹。
朗翡被做昏过去又被做昏醒来,整个灵魂都似不在自己的身体里了,像个木偶般任人摆弄。
最后结束的时候,是彻底昏死过去了。
颂卿归脸色很差,左腿处的疼穿骨入髓,渗入灵魂,抱着将人清理完一遍,拿出盒药膏,冷静甚至是冷漠地在各处伤口涂抹上药膏。
最严重那处难以闭合,涂药时,身体恐惧地瑟缩,颂卿归强迫地按住人,把药涂了上去,拉起被子将人严严实实的盖住。
依着床沿跪坐在地上,灰沉沉的眼盯着虚空的一个点,黑夜中看不见他脸上的神色,更窥不见他眼中的情绪。
“啪嗒~”细微的水滴敲击地面,一滴两滴,好像屋顶漏雨了,在屋中下起一场小小的只打湿一地的雨。
————
“我果然流着他的血脉,不知不觉间学了他的行事,一样的垃圾,一样的混账,我怎么还活着?活着在这糟蹋人,我配吗?”很平,平的没有任何起伏,并不祈求人的回答。
【经系统检测,宿主患有精神疾病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在古代,碍于时代限制,暂无可治疗的药物,请宿主克制情绪,克制行为,寻找恰当的发泄方式,勿做出伤人害己的事。】
“我有病?”冷嘲一声,“我都没打算为我找理由开脱,你竟然妄想给我递台阶。”
“我知道的,我控制不住,我反复无常,阴晴不定,我就是个疯子。”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又轻又淡,带着点他都未察觉的茫然与自厌。
“我……”声音很嘶哑,有点难以发声,可话还是挣扎着从喉咙中出来,“我该放他走,他不是我的.泄.欲.工具,他再待在我身边,会死的。”
浑身泄力,歪歪倒倒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出这个温暖的空间,门声“吱嘎”,掩住一片沉寂,手上拿着那条细细的锁链,上面有着各类干涸的液体,在门口顿了顿,还是将锁链扣到了自己手腕上。
“你……也走吧,离开这,寻找比我更懂情爱的人。”
江南是烟雨江南,雨是少不了的,走出屋檐遮蔽处,细雨扑面而来,绵绵柔柔,雾雨朦胧,不大,挺好的,很舒服。
有杏花悠悠飘落,这景很美。
小院的门关上,关上了满室繁景。
【抱歉宿主,系统特殊原因,暂无法脱离,即将陷入深眠,不会再打扰到宿主,宿主若有事可在内心呼唤三声,系统将重启。】
“嗒,嗒,嗒……”是伞尖磕在青石板上的轻响,颂卿归如同条幽魂飘荡在这寂静空旷的巷中,对于系统的话并未给出任何答复,就静默的走着,向前向前,踏入黑暗的世界。
————
……
阳光穿破窗棂撒入房中,床上的人睫羽抖动,露出一双涣散失神的翡翠瞳,硬生生的让那张野性十足的脸添上了丝媚意。
缓了好一阵,坏掉的身体才重新连接起神经,疼,浑身上下都疼,也不单纯是疼,随便碰到一下都敏感的要死。
最难以启齿的那地方更是无法形容,想起一天一夜的折腾,瞳孔中浮现恐惧,艰难移动手臂,摸向自己的小腹,是平坦的,有着清晰的腹肌纹路,闭了闭眼睛,将那段记忆深深封闭在脑海深处。
挣扎着动了动,难受,非常难受,以前在沙漠与邪魔大战时都没现在这么难受,此刻的身体仿佛都要散架了。
朗翡不是个无法忍耐的人,拖着浑身上下都不对的身体踩下地,腿软的差点跪到地上,扶着床沿缓了缓,才再次聚起力,走到桌边,抖抖索索地为自己倒了杯水,一杯凉茶入肚,灵魂才真正回归。
脑中疑惑,卿归去哪了?
一步一挪地走到房门边,打开门,院中空空荡荡,独留随风而落的杏花。
拖着不方便的身体将整个小院走了一遍,没人,还是没人,这座小院中,除了他之外再无第二人。
本就没多好的脸色更差了,停在灶房里,灶膛里的火早已熄灭,只残留点余热,熬好的粥温温的,用碗盛起来,半靠着灶膛借力,一碗粥用不了多久就喝完了,空空的腹部被唤醒了饥饿,静默着喝粥,却只要细细一看,就能发现他眼中幽幽暗暗,如同夜间亮起的绿色狼眼,恐怖而骇人,随时要择人而噬。
喝完粥,重新回到床上躺着,养好身体才更好去逮人,到时才有精力收拾人。
闭着眼睛,很快睡了过去。
暮色四沉,身体比先前好了很多,抱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扫过四周,唇角扯了扯,“颂卿归,你死定了。”咬牙切齿,嗓子哑的不像话,更加阴沉沉郁。
下床,目光一定,弯腰从桌边捡起一张纸,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都说字如其人,颂卿归的人与字却不太搭,他的人有点疯,有点不正常,他的字却端正刻板极了。
仔细看完,一把揉皱了那张纸,气得浑身发抖,翠绿的瞳孔周围都染上了血色,这副气极了的模样,假设现在颂卿归出现在朗翡面前,他一定会抽刀砍人。
——
【对不起,没想到从未低头的我,竟也能如此心甘情愿地写下这三字,或许人之将死,心真的会变得柔软。
我这一生从未活明白过,前十五年被人逼迫着学武,随后三年都在杀人中度过,之后的五年浑噩的生活,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却没想到,最先到来的不是死亡,而是你,或许是我脑袋坏了吧,做出了那件荒唐的事,真的很对不起呀!
我明知道那件事是错的,我明明很厌恶这样的事,却又控制不住的做下这件事,我想对你好的,我真的是想对你好的,可是我控制不住,控制不住我的脾气,做出来的事,连我自己在冷静下来后都能说句后悔,“后悔”,这是个多好的用来认错的借口。
遇见你后我才品味到各种情绪变化,但情绪起伏越大,越难控制我的身体,我不知道我还会做出些什么事,才发生的那件事已经很好的给我们都提了个醒,我不想把你当成个发泄情绪的工具。
大概我还良心未泯,与其互相折磨,彼此都难受,未来的哪天我控制不住不小心杀了你,我离开才是最好的,我不该锁着你,不管是有形的链条还是无形的链条,它们都不该锁着你。
好像写了太多,都不是多重要的,接下来和你讲点重要的吧,“枕槐宝库”与落叶山庄有点关系,找到落叶山庄的人,就能找到“枕槐宝库”。
再见,请忘记我给你带去的痛苦,好好的生活,继续做一个逍遥自在,肆意洒脱的江湖人。】
第40章 裘逸 活着,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再休养了一天, 朗翡离开那座小院,到了他们居住的客栈,客栈大堂里只坐着一人, 鸦青色的轻衫,一张娃娃脸, 看上去最多十.八.九.岁,转头看来, 脸上神色凉薄,硬生生削弱了他娃娃脸带来的可爱。
“哟~朗翡朗大侠,这是掉进了哪个盘丝洞?被人搞到站都站不稳了,啧啧, 要不要我配点补肾的药给你。”刻薄又不留情。
朗翡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差了, “裘逸,不会说话就闭嘴。”
“啧, 气性这么大, 不会是和你搞那人和人跑了吧?”嘴毒的不知收敛,丝毫不在意旁人的感受, 我行我素的。
“嘭!”
朗翡神色阴郁地踢碎脚边的凳子, 深深呼了口气, “抱歉, 你嘴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不应该和你计较的。”烦躁地揉揉额头, 又有点无奈的想笑, 别的没从卿归那里学到, 砸东西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算了算了,怎么就你一人?”不想再揪着那点烦心事说。
“当然都被我打发离开了,真的不要我帮你配点补肾的药, 看情况,不是那位和人跑了,就是你无法满足人家,人家另寻新欢了。”
朗翡,“你真的……不会说话就闭嘴,你那张嘴给你惹了多少麻烦,你还不长点记性?”
裘逸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人嘛,总有一死,早死晚死都是死,我为什么要为了他们委屈了自己?”
朗翡默了默,“活着,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裘逸盯着朗翡瞧了瞧,笑得乐不可支,“朗翡呀朗翡,没想到你也有这一天?我真想知道那是何方神圣,能把你迷的都不像你了。”
朗翡道,“迟早能见,到时候还要请你帮忙,我不精医术,把过他的脉,只能看出点浅薄的问题,唯一能肯定的是他命不久矣。”
“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们是不是在生与死这个问题上产生了分歧?然后人家把你甩了?”裘逸明晃晃地嘲笑,见着朗翡波澜不惊的面色,无奈地耸肩,“行,没问题,你把人带来,我一定竭尽全力帮你把他救活,还能附赠你点好东西。”
“多谢。”
“朗翡,终于蹲到你了,这几天你去哪了?”温润平和的男声,人如其声,月白衣衫,是一翩翩公子。
“发生什么事了?”朗翡问,雾晓穿男装很少见,而他一穿男装,发生的事指定不妙,毕竟这家伙如果有时间有精力,都要精心装扮自己的。
“钱家所有死者血液被抽干的事让叶承柳说出去了。”
当初他们查看过钱家的所有死者,发现他们体内的血液消失的一干二静,那场大火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为了遮掩血液没有了的这件事,偏偏他们猜测这件事与叶家有关,就暂时不好轻举妄动,谁能想到没等他们动做,叶家就先将这件事说了出去。
“上楼说。”朗翡率先踏上楼梯,别看现在大堂里只有他们三人,可要知道这客栈不是他们的,掌柜和小二可还躲在一旁呢,指不定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人躲在暗中。
“不好了,不好了,出大……”贺启云火烧屁股地窜进来,但在见到一个陌生男子时,戛然而止,死死瞪着那个白衣翩翩的男子,然后倒抽一口凉气,拔腿就想开溜。
“云云,别跑啊,本公子又不会吃人。”雾晓抓住贺启云的后脖领子,不管他赋予顽抗的动作,拖着一起上楼。
“救……救命。”贺启云徒然无力伸出手。
“上次见面你们不是还在你侬我侬吗?不就一段时间没见,怎么玩起了强取豪夺的情趣?”裘逸似乎是真的好奇,而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裘逸,说话要讲点基本事实,我和他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贺启云甩开雾晓的钳制,冷冰冰地说。
“别闹了,都说说是怎么回事?”朗翡还想着早点处理完这一团糟的麻烦,去逮人呢。
贺启云活动活动自己的脖颈,神色变得认真,“叶家要召开武林大会,寻找隐藏在江湖中的魔教余孽,而你已经快被归类到那些人中了。”
朗翡握了握手中的刀,肆意又傲然的笑了,“他们是不是脑子秀逗了?”
“不,恰恰相反,他们很聪明,为他们竖起一个强大的靶子,更好团结力量。”雾晓开口,“叶承柳的忽悠有理有据,要不是我们了解你,肯定会被他忽悠瘸。”
朗翡不解地皱眉,“他们怎么把我和那群魔教的人联系起来的?”
“你来自于大漠,你的第一次出名是斩杀九大邪魔,钱家的催化剂,最主要的是,你的刀叫‘断’。”雾晓目光停留在那把用破布裹着的刀上,“叶承柳找人证实了,这把刀曾经是那位魔教教主的刀,消弭江湖多年,而它现在在你手上。”
朗翡,“这不觉得强词夺理吗?”
“谁管强不强词夺理?人都是贪婪的,为财为名。”裘逸凉飕飕地说。
敲门声响起,靠近门边的贺启云打开门,外面是眉头紧锁的陶劲竹,看见屋中人这么齐,意外了下,眉头也松了松,“落叶山庄的人出现在叶家了,情况不妙。”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我不至于让他们这么大费周章吧?”朗翡真觉得莫名其妙,花这么多心思针对他这一人,跟开玩笑似的。
“既然这么有趣儿,我们也去参与参与。”朗翡从来不是一个怕事的人,这麻烦明摆着是冲他来的,他要是真缩起来了,那不就任人想怎样往他身上泼脏水就怎样泼。
“你可真不怕死,”裘逸悠悠感叹,“不过我喜欢。”
“别别别,你还是继续喜欢你那些毒草毒物吧,别想着祸害人。”朗翡恐惧地往后退。
裘逸撇撇嘴,“我又看不上你,你自恋什么?”说的毫不留情,不管旁人的死活。
“对了,那位颂公子呢?”贺启云四处看看,疑惑地问,他之前就感觉缺了点什么,说起喜欢与否这才反应过来。
朗翡散发出的气息变得沉郁,“他有事,暂时离开了。”
裘逸张嘴想损,被雾晓一个眼神制止,谁都看得出有问题,没必要在现今这情况寻人不痛快。
…………
被人谈论的颂卿归在哪呢?其实他还在江南,甚至就在他们的不远处。
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呢?那还要从离开那天说起。
那天颂卿归都已经走到城门口了,然后听到几个拿剑带刀的江湖人提到落叶山庄赶到叶府来参加武林大会,他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了,加之随便再一想,就能明白朗翡早已入局,还可能是专门为他设的局,他就转身回去了,当然不可能是回小院,而是到了他的另一个落脚处,他得去打探下消息。
为自己易了容,眼角拉直,弯弯的笑眼变成了狭长的眯眯眼,加上张病弱阴郁的脸,一看就不是啥好人。
手上握着支通透碧玉的玉笛,玉笛上缀着柳叶型的挂件,碧翠欲滴,是上好的翡翠。
走在街上,腿脚不便,却无人能轻视,踏进一家手饰店,女子的发钗耳饰项链手镯,男子的发冠配饰等,材质珠宝玉石翡翠玛瑙,各种都有,齐全且昂贵。
小二见有客上门,殷勤迎上来,店中还有着几个零散的客人,多为女子,身边或陪伴着郎君,或携带着丫鬟小厮。
颂卿归淡淡扫过一眼,目光顿在一对耳钉上,颜色纯正剔透的蓝宝石,走了过去,点了点那对耳钉,小二麻利地拿出,“客官好眼光,我们店中的饰品都是独一无二的,这要送出去,肯定能讨心上人欢心。”
颂卿归顿了顿,“那,那,还有那,全都装起来。”有几对耳钉,几套发饰。
在给钱的时候,颂卿归才反应过来,他不是来买东西的。
见人久久不付钱,掌柜的眼神变得怀疑,颂卿归递上银票,随口问:“你们店里有萧吗?最好是用上等的汉白玉制的,长度恰恰的六十五公分。”手上拿着的玉笛在桌上不耐地敲了敲。
掌柜笑答:“客官,这萧自然是有的,不过价格嘛……”暗示的搓搓手指。
“十两金一两银。”颂卿归淡淡道。
“好好好,请上三楼,会有小二把客人需要的萧带上去。”
“东西帮我留好,我离开时带走。”颂卿归嘱咐了一句,才在小二的带领下上到三楼。
三楼是一间间隐私性极好的隔间,进入其中一间,坐在椅子上,一旁伺候的小二倒上茶水,茶香弥散,是好茶。
颂卿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表情未变,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客官,不知你想知道什么?”开口的是个中年人,在这个中年人进来时,小二顺势退下,小小的隔间里只剩两人。
“先讲讲钱家。”一切都是从钱家开始的,不管是一开始的黄金遗失,还是之后的被灭,这都说明钱家是特殊的,总得了解了解,钱家是特殊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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