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心艾需要嘛。李心艾其实对于洛华癌不癌症, 也看得挺开。她度蜜月的时候都没怎么哭啊。之前的放浪形骸生活其实已经够本了，很多人退休之后才开始爽，也爽不起来了, 受限于身体和金钱，洛华已经爽了大半辈子了。
模拟机会给他一个, 也是挺珍贵的, 能行就行, 不能就算了。
但因为自己也有问题需要解决，所以她就认真了点。和洛华说, 当然是全说出来了。李心艾不是不愿意说谎的人, 也不是到重要关头不会说谎的人, 她觉得这样有好处, 或者心情好, 就会说谎, 或者说“不，是用中文讲出来, 就只能那样说。”（笑）
洛华表情一言难尽，他也不是今天才发现李心艾是个人渣。
有问题就需要解决。李文可能死，李心艾可能死，幽灵瞬间激灵一下。要从他的经历里找线索，蜜月经历也忍痛给洛华传过去了
这人真的纯纯恋爱脑，洛华觉得他就算穿越回了1914年, 也不会想阻止斐迪南大公被刺杀（世界第一次大.战的导火索）, 而是想尽可能和李心艾多待一会，最好躲到谁都攻打不到他们的地方去, 本来他就是美国人，也不怕吧。
占卜的事, 按理来说也是绝对机密。洛华对于前世的自己——一个孤魂野鬼罢了。竟然这么装神弄鬼，感到鄙视。“还章鱼先生呢。”
还有在酒店房间里的电视惊魂。混蛋，他那时竟然还说‘那个鬼长得和我有点像’，现在洛华恨不得杀幽灵灭口。
那时的李心艾是还没有觉醒，她的前世记忆呢，还是觉醒了，但能赚钱的都不记得，只能够无奈陪他演戏，听他讲。
心艾现在银行卡里可能才几个亿吧，有吗？他见过银行人员给她打电话，语气很恭敬，也配备了自己的专属私人管家。但如果为了那点钱就要陪那个大叔演戏，她也太可怜了。
洛华寻思着从自己十八岁后能支配的财产中，给她拨过去一些。
有现世的身体真好啊。
被鄙视到那种程度，幽灵却死都不愿意把这段记忆也拿出来，他说“你就是想看吧。你个偷窥狂。”
隔着镜子，在充满神秘氛围的黑暗场所中和李心艾说话。这样的经历洛华确实没有。
幽灵说：“要推理分析的材料，我之前那些也够了。”
“觉得有必要，我也会把重生后的情报给说出来的，你就不要当偷窥狂了。”洛华沉默。记忆同频中，通道打开，自己的身体一直都在被改造，但现在要停止传输，却由不得幽灵了。
他不给，洛华干脆自己拿了。
幽灵甚至在酒店洗手间的镜子里寄居过。洛华说：“他妈的变态偷窥狂。”
李心艾有占卜的记忆。洛华有女神的记忆。他们玩推理游戏，还每个人持有不同情报的，洛华拿过来看之后，就把幽灵丢在一边，睁开眼睛说。
“我们应该互通一下有无。”
情报共享。现在大家都知道了。
其实李心艾本来就知道，她是玩家，不过需要装一下。想想大家的心理活动，表情还是蛮无语。幽灵陷入大恐慌，他本来就没有现实中的身体，不能够跟物质发生交互，决定他存在的不过是记忆与感情，现在两者都对洛华共享了。那他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李心艾安慰他说：“触手也是萌属性啊。”
幽灵刚好一点就开始担心李心艾了，他直觉不能让李心艾知道女神的事情。
女神长得跟她妈一样，天堂又是那个样子，会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不过李心艾好像没在意，她在发呆，突然说：“没办法救你吗？”
幽灵要飙眼泪了。
洛华说：“不行哦。”他自动代入自己。幽灵都死了，还说什么救不救的。
至少李心艾提的方法不行。
制药技术的突破都是需要产业链支持的，那些论文他也背不下来，顶多提几个关键点，key point。人家做实验也需要时间，他如果连实验方法都不记得，就不用说了。现在有没有实验设备都不知道呢。
“唔。”李心艾说。李心艾想说干脆我们放弃治疗，这周目结束看看能不能刷个特典，让洛华起死回生。或者幽灵都出现了，说不定你死后也能够变成阿飘，《逆转裁判》里面有这种情节吧，人家也是现代无魔设定啊。
洛华在她开口前说等下。
他把左手手掌放在右手食指上。暂停的手势。等李心艾安静看他，就说：“我上辈子，得癌症死掉，是肺癌吧。”
李心艾说话幽灵不觉得不礼貌。洛华说话，幽灵就想‘这b人’
李心艾点头。
洛华瞬间放松了。
幽灵有自.杀志愿，体检有时甚至不去的，被医生劝告‘再这么抽烟，会早死’也完全不管。大家，包括洛华，都觉得他这么自.杀实在太拐弯抹角，多大年纪了还在演青春疼痛？他的原生家庭确实混乱，啊，原生家庭可以解释一切。姑姑要是没有小孩就好了，‘她就像他的母亲’，可姑姑有小孩，还养了三条狗，洛华还是在本家的许多小孩中的一个。
姑姑单纯就是是个好人。可从李心艾讲述的葬礼经历来看洛华眼神很温柔。十几岁的男生，才能想‘自己死了，家人竟然会这么难过，我好开心。’
洛华作为真正的青春期男生。因为遇到了李心艾，而没有任何不满意。什么经济独立，他基本没想过，知道自己可能三十多岁就要死，就更没想了。没有职业也可以，没有人生目标也可以，不被大家崇拜也可以。
洛华现在还没有独立出来，他在家是定期做体检的。生活方式也被严格管控。在认识李心艾之前，连熬夜都没有过几次。童年的暗伤早就养好，什么原生家庭也已经全都没所谓了，他已经找到了幸福。
洛华说：“他会生病，就是因为他那糟糕的生活方式。”
“好受害者有罪论啊，好多人对老年痴呆患者也是这么说的。”李心艾说。
不过他俩是同一个人，可能不算歧视。没什么比被过去的自己这么说，更让人羞耻的了。幽灵在磨牙。
洛华微笑：“我比他健康多了。”
癌症不能全归因于生活方式，也许是基因问题？感觉洛华他爸能活到七八十岁，而母亲，也来不及给她做身体检查了。但同一个个体的不同生活方式，还是能做对照实验的。
估测目前的身体，很有力量，也没有熬夜。按李心艾的说法，三十岁去世是早逝。但四十岁。她就会放下心来。游戏一直是三十岁结局的，李心艾以前看见摇滚歌手说自己三十岁就要自.杀，也很困惑，看不出来有哪里摇滚。三十岁太遥远了，她觉得像是世界的另一端。古人有过平均寿命二十多岁的时候，李心艾如果生活在西部片里，会比较有现实感。
说出来就觉得三十岁死掉是大事。文字会骗人啊。
洛华微笑，他想第六感确实是用来提醒的。正常重生文，女主角见到癌症死掉的父亲，都会劝他去医院检查，不能拖，和改变生活方式。
哪里有想“预言到五十年后看看抗癌药”的！李心艾的思考方式神奇无比。
而且时间操作是有意义的，穿越到这时候，就说明从这时起干涉有用啊。总不可能真是只为了让他们谈恋爱，这不也没谈成吗？
不，可能真的只是为了让她谈恋爱。
李心艾在屏幕上看到他的心理活动。心情复杂。
幽灵说：“你别放心得那么快。”
“你的问题是解决了。”幽灵阴着脸。
洛华是觉得三十多岁死有点恐怖，但正常作息，能四五十岁死。好。
他满意也没啥。就明星那作息，一天睡三小时都不知道有没有，能活久才怪了。老了也不可能继续帅帅的被粉丝追捧。三十岁还能叫‘男孩’，四五十就真不知道了。幽灵上辈子的容貌焦虑搞不好比李心艾严重。但李心艾怎么办呢！洛华别带坏李心艾啊。幽灵就是不想让她也三十岁重开，这孩子的人生还大有可为呢。
李心艾在这世上是孤零零没牵挂。幽灵那周目，她没打出友情结局，他不知道她可以和朋友们一起生活的。那段时间他对李心艾的印象是菟丝花，非常，非常，像需要阳光和水一样需要别人的爱。
并且在榨取爱的过程中，会缠上那人的身体，就连苍天大树也会被她榨干养分死掉。嗯，后面那个他没多想啦。但用菟丝花做比喻，又不是贬义的话，就肯定有这个引申义。
工作也很好啊。除了感情线结局还有个事业线结局。这个除了是乙女游戏，还是女演员模拟器呢。但她那个结婚特质，表现出来的，就是不太想工作的样子。‘去娱乐圈就是想找个丈夫吧。’大家都这么说。结果丈夫丈夫是人渣，孩子孩子不想见面。好不容易有个洛华，出轨对象，‘为无聊的生活注入生机’，竟然癌症死了，她又没有其他家人，单亲家庭，妈妈也很早去世……还真悲伤。
现在洛华说OK，李心艾表情也恍惚。她是要从洛华这里拿到解决方法，去解决妈妈和自己的问题呢。四五十岁死，妈妈现在就快到那年纪了。那妈妈也“这样就好”？李心艾自己也“这样就好”。
还真是世界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也不是一般的放弃。
‘洛华在那里瞎讲什么啊。’幽灵又在心里diss他，洛华全听见了，眼神也是不闪不避。他和李心艾同岁，李心艾比他更轻飘飘。几乎透明的女生，感觉随时要消失。他态度都是从她这里学的，她只会有更多这种想法。他觉得四五十岁已经可以了，李心艾还觉得人三十岁就该结束游戏重开呢。
而不能游戏的生活就没有意义。她漂亮到这种程度，有这想法不难理解。幽灵前世比李心艾大了七岁，三岁一代沟，那是两个代沟还多，洛华觉得他是岁数大了想法多。
这大叔能不能别那么土啊。
洛华有点不耐烦，同一时间，前世他应该还在搞摇滚乐队呢。正处于叛逆期。这周目没啥叛逆期了，不想脱离家庭，要拿钱和李心艾约会、旅游。感谢姑姑，她让他见到了李心艾。火力就全往幽灵身上去了。
【自己的长辈】【倚老卖老】【好想脱离他】【偏偏现在还不能脱离！】，叛逆对象四要素，幽灵全中。
什么重生能时间操作六七年的？还是这种借尸还魂式重生，还没成功。洛华想幽灵真是个废物。
心艾那边就没有这个问题啊。虽然不管前世的心艾，还是现在的她，哪个消失他都但感觉这个轮不到他来选。实际上她们就是一个人。只是有时候有第六感。
洛华觉得是不是平行世界信息干涉啊。幽灵死后，按他说的，到了一个死者信息组成的天堂，肉身死了信息本身没消失，只是无法再干涉物质世界了。
而且是个巨大的女神守护着天堂。哦，女神本来就掌管生育啊，尤其是死后见到的女神，死者在那里被重新孕育，转世重生。洛华学过比较神话和文学。
之后不是重生了吗。谁死后都会到那里，幽灵漂流的蓝色海洋是羊水，他对女神许愿真是鬼使神差，幽灵那时还留有意识比较让人意外。那就是他的‘投胎愿望’，其他的死者也有类似的愿望吧。会被酌情实现。但也像高考选志愿，想这个，想那个，如果自己分数不够高，又选【不服从调剂】，就没学上了。（无法重生）
就洛华自己的经验，能出生在（至少一半是）有钱人家族，又是大帅哥，甚至能去当明星，是能拿影帝的演员。幽灵的投胎分数，如果有的话，是不错的。
这样的他三十多岁死掉了，算早夭吧？异世界小说里女神就会赔偿他。那他分数再加点。幽灵的投胎愿望也不是让自己更有钱更帅，而是希望拯救李心艾，相当于专攻一个（非常冷门的）专业。被录取概率会更大。
女神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洛华现在还觉得是幽灵死前谵妄，但他也看见了，在记忆中，真的好真实啊。
他也疯掉了吗？
如果没疯掉。那这个专业百分百会录取他。因为女神（李文）需要有人做这件事。
但现在送他去投胎，再长大都要十几年了。所以女神决定送他去附着在平行世界的自己身上。那里也有一个李心艾等着被拯救。至少是幽灵想要的‘拯救’。
洛华想幽灵看了不少骑士小说吧。
“少自己在那里幻想了。”
洛华知道心艾会怀孕，嗯，还得抑郁症，自残。是很痛苦。如果可以真希望她能不受这个罪。但她之后不也活下来了吗，还能做.爱呢。感觉挺有活力的。
如果李心艾要跳.楼，洛华看见，一定会去阻止她。她真的自.杀成功了，他会很悲伤，大概率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我的心已经被带走了’之类的，酸句子也会说。可能也跟着吃安眠药。但那是她的选择，他绝对不会说要时间倒流回到她童年拯救李心艾。幽灵真的神经病。
他死后，心艾还不一定自.杀呢，这老匹夫事多。
但他的经验有用。洛华觉得要对一个人好，就需要给她钱、充足的时间、避免她受痛苦。幽灵预言，提前把坑都指出来了。就很好。世界上有很多体验，她不是一定要全部试一遍的。去非洲做无国界医生也很伟大啊，感觉她就不会做。
如果能让她心情好起来，那就算他死一次有用。
李心艾说：“先解决妈妈的问题吧。”
李心艾和洛华给了幽灵很大的震撼，年轻人，真的是垮掉的一代。李心艾上一世好歹想结婚，这一世连这个执念都没有了。体验过了嘛。记忆或情感附着在她身上。办公室里班主任问李心艾人生规划，她说‘和洛华在一起’，这次的执念好像也只是治愈他的病。幽灵认真希望这小子活久点了。
李心艾还有一个执念是妈妈，李心艾不太可能死在妈妈前面，妈妈一直早逝是因为什么啊？至少幽灵那周目，翻日志，是病逝。所以打电话给李文。
如果她也投同意票。那就可以彻底放弃治疗了。
李心艾想解决问题，是因为自己可能有遗传病，也会早死。但每个周目她都至少可以活到三十岁。三十岁之后的事，呃，反正现在的她无所谓。
那时候再说呗！
大人一般会实事求是一点。还很有希望和理想。绝对不会说‘我就放弃治疗吧’‘四五十岁就可以死’，因为李文真的已经接近那个岁数了！
那等于让她现在跳.楼.自.杀。
不过也不好说，洛华和幽灵回想起李心艾家里的那个美丽女人。海藻一样的黑发，没有神采的眼睛，握着杯子的手和白大褂。
她的眼睛像观察实验动物一样看着他们。
幽灵想得更多。
那天他是留在了房子里的，和李文进行对话。虽然只是被她引进了房间里。然后。嗯。
印象中房间不像房间。很巨大的组装过的电脑，差三十厘米碰到天花板，占据了空间的三分之一。地上到处是管子。电脑屏幕散发着蓝光。还有被照亮散发悠悠蓝光的饮料。李文在桌前安静看着他。房间里除了电脑和电脑椅，就只有书和A4纸。和很低矮像地铺的床，床单很皱。
他们说了什么。他记不清了。对话肯定关于李心艾，李文说得热情洋溢，她听不见幽灵的话，所以一开始一直是一个人在说。她说：“我们是同志！”幽灵觉得她神经有问题。她讲话的样子让人害怕，而且李心艾绝对不知道她妈妈的房间是这样子的。
中间李文把他塞进连着电脑的一个淡绿色透明柱子。她之前明明都看不见他的，只是感觉得到他的存在，但手抓得好精准，而且根本无法逃脱。幽灵在里面吐着泡泡，他暂时拥有了实体，虽然那实体非常稀薄。他上下漂浮着，柱子没大到可以塞下一个成年男人，他被压缩成一个水母的大小。他想要质问，至少也想呼吸，泡泡在水里连成一条线，在碰到玻璃壁之前就消失了，管子连着柱子和电脑。
李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屏幕上显示出字符，并不是中文英语或者任何一种世界上的人类语言，有点像乱码，但李文看得懂，他们可以交流了。
那次说了很多，或者感觉只是李文在说，并且她在观察他的言行，想怎么说服他，感觉类似被催眠。
中途李文一直在调整电脑上的数据，她在改造他吗？
现在已经想不起来她的话。
只是那之后幽灵就在默默等待。“到合适的时机再出来吧。”李文说。
记忆渐渐浮现。现在就是合适的时机吗？
打给妈妈的电话很快就接了。三秒不到，李心艾希望等待时间再久一点，这样她就可以考虑要不要挂断了。
游戏和现实的边界不太明确。昏暗的室内，只有电脑的荧光照亮她。她好像很冷，李心艾抖着拉过小被子盖着自己。
幽灵心里描述的房间太具体了，李心艾按暂停，披着被子就跑去妈妈的房间，打开看了一下。
门打开，还是很正常的房间啊，有空调，有衣柜，有梳妆台，有床。
游戏又对人家的人生做胡乱改编。她要报警把你们抓起来啦，这群混蛋。
回到座位上。
游戏中的事件继续进行。
妈妈好像等待已久，也不打招呼，一上来就说话了。她说：“心艾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李心艾说呃。
这个时间李心艾按理‘还在旅游’，不应该问旅游相关的吗？至少也会说‘是不是想妈妈了’，怎么会一上来就问需不需要帮忙。
第 112 章
她最近在看规则类怪谈, 感觉妈妈好像其中人物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过妈妈当然例外，刚穿越过来她就是孱弱无力的婴儿，如果不能完全信任妈妈的照顾, 早就死了。
李心艾找到日志，又复制了一遍, 在洛华他们看来, 李心艾应该滔滔不绝说了两遍完全相同的话。
有点恐怖, 洛华想，她如果记忆力这么好, 平常成绩应该更好一点啊。
妈妈从头到尾安静听着, 她真了不起, 普通的妈妈在听到开头“我重生了”就该惊叫。实在不行, 听到割腕和孕期被关在医院里, 也该强笑着说‘宝贝, 你在和奇怪的朋友在一起吗？换他们来听好不好。’
全部说完后，李文呼出一口气, 好像还带笑：“虽然早就知道。但听心艾全部说出来一次，还是感觉不一样。”
李心艾的重点在【虽然早就知道】上。她说：“妈妈一直都在监视我吗？”
嗯，心艾妹妹是什么都直接问的。
洛华的手握紧，指甲掐进肉里。虽然说女神，但别什么都拿超自然解释，女神怎么可能那么早死。按科学观思考, 李文没可能知道李心艾前世的事。她一定是, 实时监控着她，才会连李心艾刚刚和他们的对话内容都知道。所以李心艾打给李文的电话, 不管隔多少时差，她都是很快接, 因为一直知道‘她要打电话给我了’。
到这里有点奇怪，李文不睡觉的吗？
幽灵把最后和李文对话的记忆都传给洛华了，洛华琢磨着那个巨大电脑。她监控了女儿身边的一切，让电脑自行分析吗？遇到关键词就报警。
chatgpt能做到一样的事。嗯。李心艾想。游戏里的时间线很之前，按幽灵的来算的，七年前，那个年代妈妈就开发出了一样厉害的ai吗？好强。还搞什么金融，看看能不能做出下一个微软吧。
乱改编的后果是，她也开始回想自己的人生经历，并且有点抖、抖，怕怕的了。
不仅是游戏里，现实中李心艾给妈妈打电话，她也都是很快接啊。
她想看看房间里有没有监控摄像头。这段时间李心艾一直在玩模拟。
李心艾玩游戏途中，自言自语，有没有说出自己是穿越者，妈妈只是投胎界面随机生成的亲人npc，这样的话呢
感觉好像比代.孕还恶劣诶。
千万不要被妈妈听到啊。李心艾抖、抖。也许是因为太冷了，竟然没勇气站起来搜索一遍房间。但她又认真想，嗯，觉得游戏又在吓她。
游戏里李心艾去欧洲了，如果身上有窃听器啥的，过安检就会被检测出来。以前她和美玲在一起玩，美玲对李心艾的安全一向神经过敏。如果发现李文是个鬼母，她会把她送进局子，之后再和李心艾商量。现实中李心艾也经常飞日本。一次都没检查出来过。
不可能单纯是监听，还要带监控的。李心艾想到客厅和门口的监控摄像头，瞬间整个人一激灵。
不过没想打电话给妈妈，这个她本来就和李心艾说过的。因为她是一个人独居，虽然是治安良好的地段（地价也很贵），但还是担心。都装了监控和报警装置，有人闯入会直接向当地派出所报警，也有个按钮，如果三十分钟不解除，就会自动报警。有点神经质。但李心艾也每每因此感觉很安全。
洛华不是也检查过吗？那个时候描写他心理活动，李心艾觉得好神经病。但游戏没有说他检查的结果来着。
现在在头脑里，洛华和幽灵高速交流。也都想到这个，洛华说上次找遍李心艾全家，哪里都没有监控摄像头。洛华表情很僵硬，“这才奇怪。”
养宠物在家，都要在家装个监控呢。把李心艾一个人放在国内怎么什么都不管。以前幽灵会说‘不负责任’，现在他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她在哪看见的？
电话里，妈妈说：“我一直都能看见心艾。”
“不然我会很担心、很害怕的。”
幽灵想到她房间那个巨大电脑。
感觉高天上有双眼睛，或者真的是世界这个盒子外的女程序员，屏幕上不断划过数据，她在观察项目进程。
李心艾又开始抖了。
这时候害怕就不是女人！不管游戏里的妈妈有多奇怪，李心艾都说出了自己的主张，“妈妈觉得如何呢？我其实想救你，想救洛华，想救可能早死的未来自己。”
她说完就脸红了，当着妈妈的面，说‘我怀疑可能有遗传病’。
而李文沉默，洛华觉得她是在想，‘他什么层次，名字和我女放一起。’
李文沉默时，周围的空气好像朝这里挤压过来，她电话那边的表情肯定阴郁又恍惚。但她最后微笑了，她说：“心艾要多多在意自己。”
“不用担心我。”
“如果心艾还需要，我就不会死的。”
这听起来好像那种‘我会撑着最后一口气’的电视剧里的母亲，一定到孩子成家立业了才能松口气，然后就病来如山倒早早死掉。洛华和那种电视剧有文化壁垒，看的时候觉得，母亲真死了，会变成鬼的吧。活着的时候好惨啊。
但李文的口吻很确定，她是真的死了也会爬起来，像子弹打不死的女终结者。
“那就是要解决洛华的问题。”李文说。
“能解决吗？”
“可以的。因为我是女神。”
“哦。”李心艾说。
“哇。”洛华说。
‘她说出来了’幽灵在心里，呆呆的想。
阿姨认真说‘因为我是女神。’实在太搞了。但这时更多的是恐怖。李心艾看起来没被吓到。《火山的女儿》女主角也是女神的女儿，那也是个养成游戏，有恋爱元素。
洛华觉得世界好虚假。李文下一句话是：“这是游戏里的设定。”
洛华彻底呆了。
李心艾说：“嗯，我想也是。”
游戏里一般遵循科学，一般啦，到结算的时候再给现实里的李心艾奖励，奖励依据就是她在游戏里的功绩。那个就很魔法。但真要说，李心艾穿越也不科学，得到系统也不科学。准确来说是‘现有科技水平解释不了’。
李心艾之前就困惑，给她问题就要给她解决方法啊。又不是《水仙》那种明确说了主角就是绝症病人的游戏。攻略人物之一癌症死了，你开玩笑呢。我花费宝贵模拟机会（如果不自己刷，就一年才有一次）攻略到最后。感情线结局是生离死别。那不是神经病？
她猜测过自己也许能取得科技突破，成为大科学家。也想过洛华觉醒了预言能力。
癌症也能够莫名其妙自己治愈的，有这样的例子，虽然是世界奇闻。但爱就是能创造奇迹啊！话说幽灵都出现了，还讲什么科学。
没有想到是这么直白的，【我的妈妈是女神】。
机械降神（Deus ex machina）。希腊戏剧演到一半，凭剧中人物怎么样都无法解决眼前的危机了，就会用个机械升降装置在舞台中央，突然放上一个神明。人力解决不了的问题，对神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然后又皆大欢喜。
妈妈说自己是游戏里的人物，这就打破第四面墙了，《心跳文学社》也打破了第四面墙。游戏人物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并直接与玩家对话。那也是恋爱游戏（也有自.残上.吊自.杀）。李心艾对此还接受蛮良好的，李心艾是玩家，看谁都是npc，游戏里就算洛华有现实原型，但也还是npc。话说她还没有跟现实中的洛华见过，游戏真是一点不尊重人家的版权。好感度能继承到他身上吗？游戏里他可是又变幽灵又年龄操作了，年龄和种族都不一样。
如果说游戏里有谁不一样，那肯定不是谢安（第一个金色人物、【灵魂的伴侣】、事业线最大恒定金手指），而是妈妈啊。
npc都是为了玩家而存在，按个按键就批量生产出的数据。那李心艾也是妈妈生下来的，是她带到这个世界上的。游戏如果只把妈妈改编成一个npc，还好说，如果认真考据。能创造生命的，除了女人就只有神。而能生下玩家的，肯定是女神中的女神嘛。
由李文来给出解决方案，十分合理。
李心艾也没想当科学家。她试着在知网上下载了论文，看不懂。或者说认真一点也能看懂，但实在不想认真钻研。她想是不是中文文献没水平啊？又用了sciencedirect，看完后，嗯……李心艾觉得自己不搞科研也行吧。
她振振有词。“世界上能做出抗癌药，让医学有突破的天才不知道有多少，他们努力个五六十年，再过去七十年，肯定会有解决方法的。但能像星星一样，照亮夜空，让大家看到美丽画面的可爱美少女，只有我一个呀。”
总之就是no科研。
李心艾不是真的对自己的职业抱有什么自豪感，她现实中就演了一部电影而已。只是科研太累了，回报比又不高，对比明星的话——不是演员哦，是明星，只要不遇上谢安那种变态导演都好吧——看她的魅力值和一身特质！人家活到十七岁，又不是往那个方向培养自己的。
李心艾对大学生活有点困惑，也找了书来看，《金榜题名之后：大学生出路分化之谜》名字就对她胃口！里面有个采访对象说【读了这么好的大学，你追求小确幸，发发朋友圈？如果满足你的生活只满足于这样的话，我觉得你是没良心的。上了南方大学，你吸取了多少人都够不到的非常有限的资源，国家把资源都投在这个上，你享受着这个资源去过你的小确幸日子？我做不到。】她看到的时候就说：“去死。”
和她的模拟器好适配，搞得她吓了一跳，感觉自己被骂了。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既然都得到了模拟器，她甚至可以自己去研究抗癌药。只要好好学习，上好大学，然后拒绝谢安的劝诱，一路卷高【学习】的属性，大一年度项目去主动找老师加实验室，申请国外名校，读研读博，这样一路卷下去就行了。
模拟能直接预测实验成果，这个方向正不正确，得到结果。甚至科研经验都能赛给你。科研人员梦寐以求的宝物，缺点是只能用到三十岁。所以要抓紧时间呀！
李心艾的用法完全是暴殄天物。
但这样也太累了吧。模拟里就算了，现实中难道也这样？
话先说好，为了洛华，只值得她付出游戏里的努力，模拟里她不是已经乖乖准备上大学了吗？只是在那之前，刚好幽灵也出现了，现在探索一下比较轻松的路而已（给妈妈打电话，找女神许愿）
要在现实中也做那么辛苦的工作，她才不要啦。搞科研都没什么钱，就算能拿到专利费，那都要等多久以后了。
有人会说，很多人都会说，既然得到了模拟器，明明可以做更大的事，搞不好能够调停两个小国之间的战争。把它上交给国家，能造福更多人。
李心艾拿来却只是为了谈恋爱、受伤、模拟自己的青春期。【女演员模拟器】，李心艾最近觉得，啊，演员的确是一个没有那么宏大的职业哈，想跳出这个藩篱。但也只是想赚更多钱，让自己过得更爽。
但李心艾甚至不是书中那种情况。她还没有上大学，接受人家的培养，再看看能不能在大学里面实现阶级跃迁呢？“人家的金手指是莫名其妙出现的，不是哪个个人或者势力给我的。有本事你也去找一个啊。”
“我，怎么爽，就会怎么来。”
这一周目有一个女神做母亲，说不定也能够许愿一下世界和平，就别管洛华这种小情小爱了吧。但是李心艾觉得世界和平的世界，绝对不是自己熟悉的世界。
“突然的变化会让我很陌生啊。”就这样慢慢来好了，过着衣食无忧的充裕的生活，她的心情好像一直处于度假期。
这又不是她原本的世界，她都穿越过一次了，干嘛还要发光发热造福全人类啊。
是希望全人类造福她。
不过李文解决洛华的问题，是因为李心艾的许愿，也好像是在关心李心艾的感情生活。……一定要和妈妈讨论感情生活吗？如果妈妈突然在一个下午坐过来，亲亲热热地问：“心艾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啊？”心艾就会说呃。
以前的她还会装作害羞，什么都不说的脸红，脸红就是为了什么都不说，其实就是想‘呃’。
为什么要和妈妈谈这个呢？其他的女生表态支持李心艾。美玲说：“想出轨就出轨，想离婚就离婚。”顾思说：“多睡几个嘛，多多尝试，你心情好就好。”
而妈妈说这个就是不太对。李心艾现实中自.慰，频率还蛮高的，几乎每天一次，如果可以跟顾思妹妹谈谈就好了，美玲也可以吧，感觉她是会实际给她叫男人的人。玛丽就会当场和她到床上去，“排解寂寞。”而倪姬会很感兴趣的问她，“你可不可以用我的电影来自.慰？”
总之是完全没和妈妈提起过，李心艾日常生活中也不会想到，她也对妈妈的性生活不感兴趣。有时候妈妈晚上给她打电话，李心艾一只手去接，对话也很正常，声音有点哑，她也没有发现过不对，挂掉后继续。
但游戏里表现的好像妈妈都知道一样，她要告她侵犯个人隐私了！
妈妈帮助洛华，等于关心李心艾的感情生活——关心女儿的私人财产安全。
李心艾说：“妈妈现在要下达个神谕什么的吗？还是用魔法。”
“隔着电话也能使用的魔法，好现代啊。”
李文说不用哦。
她说既然重生把你们送回了那个时候，就肯定是有用的。
“这句话洛华也说过。”李心艾说。
洛华惊疑不定，是在心里面说过，李心艾在对话框看到了。
他想这两人都开了全局挂吗？
李文说心艾听说过量子力学吗？双缝干涉实验？观测者效应，薛定谔和叠加态。
李心艾说：“虽然不太懂，但科幻小说里看过。《小镇奇谈》。”
李文松了口气，说那就太好了。
她说自己作为女神，能够让游戏里的人转世重生。如果当时见到生病的洛华，就能够直接把她治好了，但是他生病时，上辈子的自己已经病逝了。为什么女神还会病逝？
李心艾和洛华都在想，总之先记下这一点。
“心艾作为玩家，相当于观测者，如果觉得高维观测者这个名字太中二，那就是实验人员。”
“不，妈妈，好像更中二了。”
哇。洛华脸都白了。
李心艾能通过观测来让黑盒子内（模拟中）的物质坍缩成具体的一种状态。并且她的想法会干涉物质。废话游戏是李心艾自己打的。连谢安都被她无害化处理了。
“十七岁洛华还没有病变的现象，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心艾是有可能，至少在这一局模拟里，让他保持健康的。”
“心理。”李心艾说。
年龄操作不仅是让洛华和李心艾同年纪，都回到十七岁，还刷新了他所有部位的第一次。妈妈不会觉得非处男就是心理病变吧。
她肯定不会拿这套标准要求李心艾。
对李心艾来说，一群模拟打完，结算，现实中的她就会发生变化，当然都是好的变化。但妈妈说：“结算时就会重新变成混沌状态，发生量子干涉，你的意志在其中发挥作用，又有游戏这一【现实】，虽然是弱现实，但在那时和现实世界是等同的。游戏中就会有一部分覆盖现实。”
李心艾没说“妈妈，听起来不严谨啊”，按李文的理解来说就是这样的。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目前情况，这可比克苏鲁好用多了。
李心艾在模拟里的评价越高，得到的奖励就越好。这个所谓的越好，就是奖励的种类增多和奖励效果的百分比增大。（覆盖的广度与深度增加）那游戏评价，很可能是说她这个观测者对游戏的深入程度……那她现在就明白为什么需要名气，和为什么事业线之外，还需要有感情线的结局了。要让模拟里的大多数人认识到她，要确实的改变模拟里的世界。
会有攻略人物，因为他们是特别的，相当于某几个特别的受力节点，按现代力学解释。
而且相当一部分攻略人物，不是游戏选的（初始界面抽到的），而是因为李心艾喜欢而存在的——她的心念也会改变这个世界啊。
所以李心艾从攻略人物，也是她现实中的好朋友顾思妹妹那里得到了【自由的意志】！有那个之后，事业线的结局评价就不仅局限于【客观意义上的成功】。‘只要李心艾觉得好就好’
顾思妹妹是确定的，现实中的人，李心艾对她的认识是坚定不移的。由她给出奖励，会让李心艾更好接受。
而那时候李心艾也一直困扰于【刷事业线，很麻烦】，所以问题自然会得到解决。
游戏需要留着玩家继续玩下去。李心艾的模拟，如果不是为了李心艾，就没有意义了。
游戏应该是不断的发生新事件，诱导李心艾产生新想法，并由她的新想法衍生出更多事件，不断正循环，最终得到李心艾想要的结局，给她她想要的奖励，改变现实。这样的机制。
所以才叫她的金手指啊，从十六岁才开始开启，可能是因为那时她的心智才发育成熟，可以干涉现实。
游戏里发生的事件，大多是心想事成。‘就是这么巧，因为我是女主角！’以前李心艾也说过这种话。
或者彻底相反，生成满足她被.虐欲望的事件，每个人都有被虐欲望的，李心艾小时候还看车祸挖子宫的虐文呢。在模拟里体验一遍，总比现实中真身上好。
之后李心艾彻底厌烦，决定不在现实中体验，也在现实中刷掉了爱哭鬼等特质。
这么一想，反而是帮助李心艾成为了自立的好女人，可能吧。
同学们最近都说，“感觉心艾不需要别人提供情感价值。”
【依赖的对象】，小猫玩偶，也没有太摸了。
第 113 章
李心艾的特质, 基本都是从她本人衍生开来的，一周目洗也洗不掉的负面特质。
【爱哭鬼】【依赖的意识】原来都是这么来的呀，甚至连正面特质, 都只是她本人的特质罢了。
而在前几周目，‘因为负面特质, 而过得很悲惨, 它会激发谢安阴暗的想象’, 那男的还没有那么厉害。当时是李心艾想要被这么对待……不拘于谢安，但最好是一个天才帅哥, 没有摸过任何一个女孩子的手, 父母双亡, 连父母都没有我重要……
‘别不承认了, 你就是很想当悲剧的女主角吧！’幻想中, 有人用食指用力指着李心艾。
所以谢安才是无敌的天才导演, 李心艾【灵魂的伴侣】，因为是从李心艾的灵魂衍生出来的, 他能从游戏里走到现实还真是不可思议，肯定是后面才出现的，还微妙的又做了年龄调整，这是被李心艾直接踢出了择偶范围啊。
“我不跟大我七岁的男人恋爱。”这话说出来，幽灵会哭吧。
李心艾就说她之前好歹也看过一点电影，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存在！不过她以前连斯皮尔伯格都不知道, 希区柯克和小津安二郎也不懂, 唉，好吧。
后续也不是‘因为她的特质改变了, 谢安从她身上汲取的灵感不一样，他不去拍那些阴惨惨的东西, 两个人的生活自然而然就幸福了。’
而是李心艾的心态改变了，模拟，也就是这个游戏世界本身就会改变。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人或多或少都有一点受虐癖，人家只不过是特别严重而已啦。”李心艾并没有因为被虐待，而特别特别喜欢谢安，她拍戏被绳子绑起来的时候。她心里都是想“去死！，但是也沉浸于自己目前的状态，经纪人同情的眼光，大众的叹息。和之后疯狂出轨，谢安脸上的表情。舆论的转变。满足她的报复欲。
啊，仔细想想又要脸红了。
李心艾的想法能够改变模拟，并且可以通过【模拟奖励结算】这一仪式，改变现实。
谢安的人设就像小说里的。如果是凭空捏造出来一个人，还是世界名流，太离谱了。但【好感度继承】本来就很离谱！顾贤一开始都以为李心艾给他下蛊了。
继承特质、获得记忆、提升属性点，都只是改变自己，大家可以说‘就算你没有金手指，自己在家偷偷努力，也能做到一样的事’。
但好感度继承都是改变客观世界了。
尤其，李心艾想到，第一次在现实里见到久保美玲，觉得她好酷，下一局模拟里就那样子。
就好想捂住自己的脸，自己是不是在玩弄人心啊？
像《地球尽头的温室》里一样，美玲也会说【是啊，一开始你就把我当成机器玩具，是我误会了。我还以為你是尊重我的，至少是把我当成人看待，可是并非如此。】
那里面的女主角也是直接给另一个女主角脑子做手脚，让她‘喜欢上自己了’
但那些先不管了。如果细究下去会痛苦，李心艾就不细究。
【并不是“梦想与人生之间存在矛盾”导致悲观厌世，而是对这些矛盾“想得太深”，因此变得悲观厌世也不无可能。如果不去深入思考，那就绝不会悲观厌世了。】这可是坂口安吾写的。
李心艾一接触日本作家，就喜欢上那种不负任何责任的态度。身边人当然会苦不堪言，但作为本人，能这么过一辈子也好啊。
“但也能改变现实中的洛华吗？”李心艾问。
李心艾对现实洛华没什么感觉，他们都没见过面，远到不能再远的人。
她爱过他，荧幕初恋（李心艾初恋有好几人，她想不起来，每次遇到下一个，都真心觉得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后来发现他淫.乱私生活时。何止是幻灭，简直是怒火涌上心头。
‘不要脸的男人！’
‘不是处男，不能供人（我）随意幻想，还进什么娱乐圈！’
‘竟然还当男主角’
‘不要脸的男人！’x2
然后就变成他的网络黑粉。哎，不过那时她才上初中，又很可爱，就原谅她吧。
但洛华超帅耶。而且贵公子人设，也击中了李心艾的心！所以虽然成为了黑子，后面也还是会偷看一下，关注一下。如果那时候知道了洛华车祸死掉的消息，李心艾应该会说‘呃’，也沉郁一个下午，因为认识的人死掉会让她觉得世事无常，还会想‘我也会死吗’。
可能抱着玩偶一个人在海边公路（没什么人）走来走去，吹吹风。
但在网上会嘴硬说‘他活该！’‘好死好死喵’。
哎，偶尔装一下这种刻薄人设也挺好。尤其是熟练使用网络用语，基本没有自己思考的刻薄人设。李心艾都能想到别人是怎么评价她的了‘厕妹’
‘没血没泪’
‘那可是一个真实的人命啊！’
但她甚至提前幻想别人的抨击，都能得到一种快乐，想yes我就是这么冷酷的女人。
其实这样有点中二病。
在网络上，谁都可以评论，如果袒露出腹部，可能会被怜爱，也可能会被别人一拳打上去，受伤。最好还是说点厕妹言论，随大流就好顺便卖卖萌。
之后李心艾就会忘记这件事了。她如果什么痛苦回忆都记得起来，就会不断重播车祸死掉那一幕，罹患抑郁症。这孩子有点像小动物，没良心，没心没肺。她后来认真思考，第一次模拟里自己一天出轨三次，都是和男的，竟然还没怀孕，除了‘心艾大人心想事成’之外，科学依据大概就是她瘦成那样子，应该不来月经。
初中时她现实中的身体甚至让人怀疑还没到第一次发育期，体脂率极低，体检时医生很担心她营养不良。薄薄的身体会被质疑‘里面真的放得下全部内脏吗？’‘会不会少了一两个？’那缺了良心，也很合情合理。
但之后遇见了模拟里的洛华。
竟然还是被男朋友介绍的！天啊李心艾也太拐弯抹角了。她对攻略人物一向都很傲气，一周目第一个事件开始之前，对谢安已经算最舔的了。
但旁人看来也是完全凭自己的兴趣，贴上去，眼睛发亮，绕着他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
“李心艾很可爱吧，很漂亮。”大家说。她是真的梦幻美少女，刚来学校时，一个工科学生刚从实验室通宵出来，走在路上，看到她，愣愣甩了一下头，以为自己产生幻觉。“好像来自外星球。”
攻略过程，李心艾也是按自己的心情来，网上的恋爱教程说。‘最好的猎手以猎物形式出场’‘要让男人有征服欲’‘要勾引他们主动来袭击你’李心艾看呆了。她觉得游戏毕竟是满足自己，而不是满足攻略对象啊。选了所有违心的选项，看了所有让人火大的剧情，打出结局，也不会开心。
大概率还会在网上洋洋洒洒写一万字测评。批判‘下头男！’‘主创团队神经病一样！’‘给我退钱。’
李心艾的言行一向被指责【太过轻佻】。
‘对她我硬不起来’，大学校园聚会，一名男生很艰难地承认。他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虽然很快大家就嘘着让他滚下去，“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硬”。李心艾的一个崇拜者女生，还往他脸上泼了杯水。
这不仅是因为她的言行本身轻浮，因为她对连累他人毫不在意。前几周目，后面两人也是出名的怨侣。同学们私下聚在一起，上次被泼水的男学生低着头，说：“幸好是谢安，世界级的大导演。文化遗产。”
“换个人和李心艾在一起，能被网暴到死掉。”
李心艾后几周目跟少年谢安接触，也都害得他被校园霸凌。
她自己是觉得谢安能处理啦，还有点无奈的想，需要这样子去博她的同情吗？
如果换做是顾思妹妹被浇了水，衬衫湿透。发丝蜿蜒在衣服上，可怜地看她。李心艾应该会多出一些同情心，抱住她拍拍吧。其实站在其他人角度看来，“那是真畜生啊……”
顾贤都有点想下命令，禁止李心艾和顾思接触了，不过这两人没一个听他的。
他妈也不听他的呀，作为李文在国内的唯一好朋友，李文也是个让人担心她交友情况的女性，顾贤妈妈经常会说‘心艾一个人呆着太可怜了，让她上我们家来吃饭吧。’
隔离政策大失败。
李心艾这也是向谢安学习的，如果她没有金手指，换个人绝对承受不了那样的舆论压力。她前几周目不出国就完蛋了！网暴他算同态复仇。更何况李心艾什么都没有做，是网民自发的。至于校园霸凌，呃，谢安自己有办法解决。而且李心艾的剧组生活，也不快乐啊。
沈均是李心艾想安定下来之后，出现的人选。【可以结婚的人】特质出现的上一周目，沈钧就已经出现了，很难说他跟特质是哪个影响哪个。
经济富足的时候，保守主义就会抬头。他很帅，很传统，是大家族成员。如果不拍戏回家继承家业，会赚得更多，还是影帝。这人设太经典了，无数娱乐圈小说里面都出现过。哦，他是不是还是top校毕业的？
别说辅导女儿的学习了，他搞不好都能辅导李心艾。
如果李心艾想结婚生子，那这人真的是最好的选择。最后婚姻失败了，李心艾也没再想到他。
成功的话，她也会换攻略对象，乙女游戏哪可能只攻略一个，但最后玩腻了会回来找他结婚，因为已经有了试错完毕的垫底路线。
李心艾对男生们的态度一般是——不管她承不承认——“努力追求，玩完了就丢掉。”
洛华在那种情况下被介绍给了李心艾。她的悲剧女主角属性又发作了，早晚有一天它会凝结成一个特质的。
‘好不幸，好不幸。好可怜，好可怜。’
这是李心艾心目中的自己，她也希望别人这么看她，所以洛华变成那样了。年轻版洛华也不能一直嘲笑幽灵是个脑瘫，幽灵没有身体，单纯作为灵体，受李心艾意志影响更大。
那时就已经很恐怖了。
模拟中，两人渐生情愫。
现实中的明星洛华确实很讨厌。模拟中，洛华为了她，和朋友家人决裂，两人私奔，他还得了癌症，算受够惩罚了。
洛华最后还是死掉了，也没奇迹发生。很多追妻火葬场小说，男主角只要在大雨里跪一晚上就好的。
李心艾大概觉得那样子就好了，可以原谅他。其实真正恐怖的是她对另一个人做的精神控制和改造，完全无意识状态下进行。……所以说她是女主角嘛。游戏视角，可以说，“我也不知道我的金手指是怎么运行的，反正我是玩家，他们是npc，npc不就是这个构造吗。”
一解释开来，真是有点恐怖。
而且洛华是现实中的人哦，他现实中有没有被抽中继承好感度？
这个也先不管了。
李心艾无视的东西还真是多。
一件事分两面，他被这样子对待了，相反他也得到了救赎的机会，李心艾对自己认可的人才会伸出救援之手。
她曾自暴自弃地想，就算他是个破鞋，她也认了。开个小号重新加入粉丝群好了。好想和同好交流一下。干什么！人家就爱穿破鞋！
“喜欢开公车不行吗。”
李心艾想救洛华，大概是想救模拟里的洛华。但如果只是想拯救数据，那拜托妈妈就好了，他死后不也变成幽灵了吗？每天都能通过占卜跟章鱼先生相遇，已经算是he。
想见到健康的他，根本不需要治疗癌症，只要在他死后不断重开就好，洛华总会有活着的时候，但那样感觉自己有点可悲。模拟来源于现实，她还是想把现实中的洛华治好，或者说通过治好他，让信号源变正常，拯救所有虚拟的洛华。
李心艾真是网瘾少女，对她来说虚拟和现实只是一张纸的两面。
李心艾，自暴自弃，把想法全说出来了。
李文微笑着，说：“所以，心艾可以做最大的好事——治疗一个人的疾病，使他避免死亡。”
洛华呆呆的。
接收到的信息量太大，他需要缓缓。
幽灵形容李文像程序员，他却觉得她像工程师。负责运营这一整个游戏（世界）。只对李心艾这一个用户负责。李文就算不是创世的女神，也是现在执掌这世界的女神。要对其中的数据做什么，只是一个念头的事。
而她只在意李心艾，她生下了李心艾。
这里不能用简单的母爱来解释。洛华自己身为有钱人，在家族里都没有太看见母爱。更别说女神了。他在想是不是反过来了，他们一开始是从李心艾认识的李文。把她当成一个金融从业人员。单亲妈妈，才会很奇怪。
应该是从妈妈认识小孩。李文先是女神，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掌握了一切却仍觉得不满意，生活在其中的人不会觉得游戏虚假，但与现实相比，它就是虚假的。这不是存在意义的问题。这是生死存亡问题。
拿游戏来说，制作人一个念头就可以把游戏删除，更改游戏文本。也能让里面发生战争，民不聊生。乃至世界毁灭。
‘【世界毁灭】只有四个字而已。想打随时能打出来。’洛华想。
他浑身战栗。
也可能没那么阴谋论。到现在游戏才对李心艾一个人开放而已，除了她好像也没谁能直接改数据。李文只是单纯想接触更上层，更真实的世界。所以孕育出了一个能联通二者的媒介。她的【女儿】。
之后培养李心艾就是女神唯一的任务。比世界更重要。
所以女神暂时变成了李文。一个温柔安静的母亲。
洛华想到那三十四个丈夫，一张又一张照片。那很可能只是在李心艾眼中是这样而已。真实会以‘李心艾能理解’的形式出现。
李文的丈夫，李心艾的父亲，意味着和李文共同制造李心艾的伟大存在吗？她实验的合伙人。
这世界也许存在其他神明，在遇到李文之前，洛华以为一个都不存在，只是他们不如女神伟大。
李文并没有结婚又离婚，导致李心艾的童年颠沛流离，那些经历确实查不到，因为真的不存在。在这条世界线不存在。
至于为什么幽灵会认识其中的三人，他现在只是很想苦笑，洛华也是被选中的攻略人物之一，他并不觉得自己伟大到足以充当模拟世界的锚点，单纯是因为李心艾对他感兴趣吧，那些存在们选择人类身份时，也选择了和他有关系的。
全家福的拍摄日期也许以为着李心艾的死期。他们一家三口的最后记录。三十四次失败的实验。失败的“婚姻”。
没有办法好好养育他们的女儿，女儿早逝，导致家庭破裂，这样的例子在凡人中也比比皆是。
所以那些丈夫会把遗产留给李文。遗产也是暗喻。也许是出于愧疚，或是希望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他们把自己作为神的全部遗产都给了伟大的女神，让她继续在这世上养育李心艾，再重新找一个丈夫。
试试看更好的路。
但一些照片和那个房间都给人恐怖的感觉，幽灵在回想的时候也察觉到犯罪的气息。那可能相反，因为失败了，所以女神惩罚自己的合作者。把他们杀死，让他们不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人类身份“早逝”。并没收了他们的财产，来更好地开展实验。
世界上，对于冥府和转世重生场所，有多种描述。说到底洛华是个美国人。他死时到底归耶和华管还是中国地府都是个问题。但他见到的是所有人死后都去往同一个天堂，由女神统一管理。
她已经把所有的权柄都收回来了，世界上的人越来越少，实验进度越来越快。
同一年里拍摄的照片太多了。尤其是李心艾十三岁时。他觉得李文尝试过很多次孕育她，这个特殊的存在。李心艾生活中危机四伏。要让她健康长大，李文一定废了很多心思。寿命从五岁延长到七岁，再延长到十三岁。十三岁是最大的门槛。李心艾在那个年纪去世，不，应该是崩毁过很多很多次。所以要换条件重试。
李心艾说过周目。每次周目都是同样的时间线，哪一年金融危机，哪一年发生战争，只不过她身边的事物会有些许改变。而对李心艾来说，这些微小的事物，就代表着整个世界。
李文可以随意送人转世重生，模拟世界也不过是她手中的水晶球。
洛华觉得到了三十岁，李心艾所谓结束一轮游戏的时候。世界也真的会被重启。让她再开一局。
模拟和现实中的李心艾，至少在游戏开始的一瞬，情况是一样的。
十七岁的女高中生。现实中的她妈妈也叫李文，单亲家庭，妈妈常年在国外。搞金融。
金融真是个可以解释，包括诈骗受贿在内，一切犯罪行为所得的职业。和家里人说“我买股票赚的”他们绝对不会怀疑，而现在李心艾有了预言，她也可以去买股票赚钱了。那李文也行啊。
通过模拟，可以预测现实中的未来。虽然只能用李心艾的眼睛，李心艾不感兴趣就看不见。也许是因为他们很相似，两个世界才会靠近并互相渗透吧。
只是拥有神明的模拟是【弱现实】，而好像很唯物主义（李心艾说这话吗？）的李心艾所在的地球是【强现实】。【真实的世界】。
强弱关系真是奇特。洛华想。
李文可以买股票买房买比特币，李心艾想到的真的是她玩剩下的。如果李文想，可以变成世界首富。之所以选择现在的家庭条件，只是因为这样最适合于李心艾生长。
现实中李心艾当然是单亲家庭。他信她从来没见过父亲，因为除了伟大的女神，借由李心艾的精确认知，在现实中降临了，那些失败的男神怎么有资格在现实中出现？
第 114 章
洛华觉得可以用母亲陪伴她的频率, 来划分模拟和现实。
小时候妈妈当然要形影不离的照顾她。但越长大两人的联系越少。从初中开始，李文就把李心艾一个人丢在国内的房子里，经常出差。
在国外出差有一个好处。就是有时差。
现实和模拟肯定也有时差。如果李文在南半球, 两人甚至天气都不一样，这样子李心艾在对话中就算发现不对, 也不会穿帮。
李心艾在屏幕上看见洛华这样的推理时。有点安静, 她上次还在深夜给她打过, 妈妈也是很快就接起来了。
但如果按他的理论解释，那在模拟里的妈妈百无聊赖, 每天只等着她这么一位vip客户, 确实是只用几秒就能接通的。而且模拟里时间确实是根据李心艾的想法放慢或者加快的, 如果全选日程, 那可能十几分钟就能够速通一周目。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要坐在电脑前, 就算是打破第四面墙, 游戏剧情也做的有点过分了。
李心艾十六岁上高一，那上初中就是十三岁。十三岁她死得很多, 但之后就再也没有全家福照片了，按洛华的猜测，在那之前她都生活在模拟中，被精心养育，小心翼翼，实验室的产物。
到了十三岁, 李文想要把她投放到现实中。
本来就是为了这个制作的嘛, 这是一代人的大宏愿，却总是失败, 总是失败。
在那一个时间点卡住，死了好多次, 最后终于成功了，李心艾就不会死了。到达了现实的世界，那里反而更适合她生存，但相对的，李文也没法经常出现了。所以李心艾说【初中后，妈妈经常出差。】
李文在李心艾需要的时候才会出现，因为如果她不需要，她没法从模拟里出来。
洛华相信李心艾是真的不认得那个用来关人的房间。房间里的照片只到十三岁为止。他以前以为是李心艾的私藏，但可能真是李文放进去的，被涂黑的那几张照片代表着她的怨气，他们并不是背叛了李文，而是背叛了这个家——格外笨手笨脚，使得实验失败。
李文只把它放在一个盒子里，还是在李心艾的抽屉里，好明显的异物，就是等着她去打开。
盒子里夹着的头发和那个房间本身都是隐喻。头发代表着李心艾只要打开盒子，不，只要碰到它，李文就能够瞬间察觉。而那个房间本身可能是把她关起来，对她进行最后调整的实验室。
在李心艾看来，是自己十三岁时，也许因为家庭生活的破裂——那时李文一定已经把丈夫杀了。妈妈把她关了起来。房间里一点危险品都没有。陶瓷、玻璃玩偶都被拿掉了。玩偶可能是她的同学朋友。
洛华想到李心艾有时候会带一个小猫玩偶到处走，他问起来，她就说这孩子是我【依赖的对象】。玩偶不仅仅是玩偶，这可能来源于她童年的经历，妈妈把对她有危险的朋友都赶走了。也可能让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没有书桌，意思是当时李心艾不再上学了。小孩子的社会环境就是学校，李心艾见不到同学，老师，感觉自己被抛弃，只有年纪越来越大。为了防止她自残或逃跑，李文可能还把她捆起来过。地上散落着麻绳。
当然那也是隐喻，实际上要高级得多。只是李心艾把女神当做妈妈，再高级的东西在她的眼中都会变得很普通，会以她能够理解和接受的形象出现。限制住人行动的魔法屏障是【不可能出现】的，但若说妈妈把自己绑起来，那倒有可能。
后来妈妈对房间做了无害化处理，就松开了对李心艾的管制。李文并不担心进房间时李心艾会攻击她，但她很害怕李心艾自残。
房间里没有空调，只有风扇，三年前肯定有空调了，不知道那到底是多久远的过去。李心艾的床和地板连在一起，没有床底可以让人爬进去，没有隐私。一进门没有任何可以藏匿的地方，顶多把一张小纸条藏进柜子。李文说过她什么都看得见，而且一直在看着。
地上有个人形的黑色痕迹。好像是之前把人杀了，丢在那里，人腐烂了，尸油渗透进去一样。
原本洛华最不安的猜测是【死者是不是过去的李心艾本人？】但那人很高，痕迹接近两米。也不太可能是她同学。又在摆照片的柜子周围，可能是李心艾的父亲。那周目李心艾亲眼目睹了母亲杀死父亲，她无法理解这背后的意义，陷入大恐慌，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她会精神失常了。
尸体还在她的房间里，跟她一起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就在李心艾靠着柜子看漫画的位置旁边。她后来应该也学会了对他熟视无睹，风扇不会就是为了对着他吹，驱散味道的吧？这一点风扇比空调靠谱。
对李心艾来说，这是【妈妈已经疯了】。
但就算是女神，接手神明的遗产，应该也要花一段时间。把男神的尸体放在实验室里，准备慢慢使用。确实很合理。
窗户被黄色胶带封锁起来，应该是【不让李心艾窥看外界】。已经把她关在实验室，让她知道外界的情况反而是种残忍。胶带被揭下来了一些，不是隐蔽的靠床的角落，而是呈对角线的靠门口上方的一角。进来的人一眼就能看见。这是李心艾对母亲的反抗。之前他是这么想的。
但是如果真的是【妈妈杀了爸爸】的情况，李心艾会做得更隐蔽一些。因为这已经和亲情、虎毒不食女无关，李文就是精神失常了。
比起看外面，找机会报警才正常。就算要求助路人也不会揭那个角啊。
洛华现在相信李心艾其实是【什么都知道的】，有个庞大的潜意识海洋，但她作为人类的一面没法接受。她【第六感】能和幽灵沟通，能占卜，现实中的身体只要一想起来这件事就崩溃。洛华看见过她尖叫。
李心艾【清楚】自己没法求助警察，因为在女神之外，没有更上一层的力量。就算站在正常人的眼光里，她被关在这里这么久，不去上学，老师也没发现，公众也没发现，发现也被糊弄过去了。求助警察大概率也会被认为是【家务事】。
那个时候房间里的尸体还在不在？还是她跟京极夏彦小说中人物一样，已经学会将尸体熟视无睹了。
李心艾只是想看看外界的情况，确认自己到底被关在了哪里，她可能已经怀疑这里不是她的家了。
在现实中，她也有过同样的怀疑吗。
然后看到了外界的景象。
从那里她看到的肯定不是街道。
她就沉默了，那之后再也不说。没有再把胶带撕下去，没有再试图求助。洛华当时没有试图从破口处向外看，不然不知道他会看到什么？
之前所谓催眠精神控制喂药都太离谱了，幽灵才真是，上辈子都在美国演电影。阴谋论、疯狂科学家、特工洗脑的剧情都拍得太多。幽灵竟然相信那个，他知道具体该怎么操作吗？他的学历不会比洛华还低吧？
但如果说是女神做的，就一切都很合理了，把李心艾投放到现实中，当然会从她的脑中削去记忆。不知道现实中有没有【世界意识】？但它毕竟是【强现实】。应该有杀毒机制，不允许异物存在。
或者干脆是因为【李心艾如果记得这个，对她本人的精神健康不好】，李文就全帮她删了。
所以没有爸爸，没有被关在房间里的记忆，就算看到了房间，也记不起来。
李心艾在现实中生活，从十三岁到十六岁，那是她无知无觉，又真正活在真实中的三年。十六岁，她可以进入游戏了。幽灵所在世界也被做成一个恋爱模拟游戏。一个一个周目中，她改变着世界，模拟和现实。
现实中的母亲说十八岁时会和她深谈。那大概会是个她永远都忘不了的成年礼。洛华想。而游戏中她的年纪快速增长。洛华之前还好奇，就算自己得要癌症死了，哪里值得为他搞这么大阵仗呢？却发现李文不过是借题发挥。李心艾要在游戏里卡bug，游戏中的身份已经到达十八岁，她提前问一下妈妈。而李文也在等她问。
女神是不可以突然变成女神的。女神一定要等，向人间降下饥荒、疾病、死亡，大洪水吞没地表最后全球八十亿人里只活下来几个。那个人抬头望天，欲哭无泪，祈求神的帮助。这时候女神才可以出现。
她会微笑着出现，满怀爱意与怜悯，没有一丝坏心眼的帮助自己喜欢的羔羊。予取予求，无有不应。
李心艾的成人礼就是个很好的场合。要世界毁灭，就洛华借幽灵视角看到的那一幕，真的好简单，她摔碎手中水晶球就好了。‘但心艾的成年礼只会有一次。’他好像都能幻想李文的腔调了。
她们都想治愈现实中的洛华。
使绝症患者瞬间治愈，上一个这么干的人是耶稣。洛华是明星，李心艾连世界级大导演都不认得，就认得他的那种超级大明星。很多人都会关注他。神迹会扩散开去。洛华并不觉得李文需要信仰。她看起来比起信徒的祈祷，更需要祭司率领众人进行血祭。
但那会加快对现实世界的侵蚀。
以洛华为契机，游戏会彻底入侵现实世界。
洛华感觉全身冰冷，他想说不要治疗他好了。但这话不是由他说的，是李心艾需要他存在。
李心艾看完了这哥的全套脑补，怎么说呢？如果相信的话会很恐怖。但如果不相信，就一切正常。
李心艾不相信。
一开始虽然是‘给妈妈打电话’，但说着说着出现了妈妈的立绘，她也到场了？她不是还在出差吗？
啊，这周目发生多么不合理的事，都是合理的。李心艾不管了。
最后和幽灵说话，他又上洛华身了。幽灵神情很复杂。身后是非常合时宜的黄昏。
“对你来说我们是游戏吗？”
“你都把全套听完了……”李心艾说。怎么还能问出这种问题。
幽灵比较凄惨，他努力完后，发现一切都跟他没啥关系。李心艾对他感兴趣是因为现实中的洛华。李心艾不需要他来拯救，李心艾希望拯救现实中的洛华，就算有人能得到好处，那也是高中生的那小子。
幽灵没有身体，没有原来的世界，什么都没了。
幽灵沉默了很久，他之后说：“对我来说心艾是女神。”
“真的吗。你不要因为投入的沉没成本太高了。就一直死坚持一个理念哦。”李心艾有点担心他。
“突然发现这是一个攻略游戏，十个人里面有九个人都会讨厌对方啊。”
幽灵说还好吧。他说：“我本来就是希望帮助心艾，希望你不再受苦，现在已经把所有的目标都完成了，还不需要我出太大的力气。”他微笑着。“挺好的。”
“嗯，你别黑化就好了。”李心艾说。
就是‘不需要我出太大的力气’才不好啊。‘那叫我来是干什么的呢？’一般人会困惑。感觉被抛在一边。
如果要为他此时言行找点理论依据，那就是幽灵附身洛华，洛华的想法影响了他。幽灵都没有身体好几年了肯定很容易受到影响。洛华是既得利益者。他肯定喜欢死李心艾了，所以幽灵对李心艾也很温和。
不过理论是拿来解释和指引现实的，如果现实很合心意，就没必要研究理论。李心艾就当好运第一万次降临在自己身上好了。
幽灵对她说：“你不相信也可以。”
之前为了方便交流。女神大概拉了个小群。幽灵、洛华、李心艾。三个人的思想可以在里面自由流通。情报也共享。李心艾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瞒的，对她来说最隐私的就是性，但跟洛华上周目不是一直在搞吗？洛华推理时，李心艾坐在屏幕前一直看着。
幽灵对情感更敏锐些，他能察觉到李心艾的不以为然。肯定还有什么情报是隐藏在她内心深处的，不是不想给，而是不知道要怎么打开那条缝隙。李心艾据此觉得洛华说的都是无稽之谈。洛华也很无奈，她到这种份上还能够固执己见。幽灵想，大概李心艾自己也想把那些情报封闭吧，封闭着，那李心艾想怎么觉得就怎么觉得，这是她的论据，但一旦拿出来，就像把证据拿到法庭上一样，很可能是站不住脚的。肥皂泡被戳破，她就没法立足了。
洛华可能会想说，希望李心艾面对现实，因为她明显挺在意的样子，但幽灵说，“如果不相信，那就不相信好了，回到现实中。之后也不要打开游戏，不，如果实在在意奖励，那就也打开游戏来玩一下。但主要生活在现实中吧。”
“确实是这个年龄段的人会说的话呢。”李心艾说。“就算没有爸爸，我也到了会被哥哥或者叔叔教育，“不要打游戏”的年纪了。”
李心艾心情有点复杂。“明明是在打游戏，却被其中的人物在接近结尾处教育了，升华全文。自己也想戒网瘾了。”
然后幽灵表情更微妙了。一瞬间她感觉洛华都出来了，那种高中生沉不住气的表情。他说：“你到底把我当，嗯，算了，没什么。”
“你明明都说出来了呀。”李心艾说。
“我把你当游戏人物。”李心艾说。
她很认真的说的。那瞬间感觉洛华的表情都要破碎了。李心艾说：“不要难过。现代文学全部起源于游戏。你让我觉得很快乐，我跟现实中的朋友们在一起，也全部都是在游戏，我会和让我快乐的人在一起。”
洛华解决了。李心艾回去找李文。
站在湖边，长发飘飘，微笑的女神。
更准确来说是湖中仙女吧，传说里很多英雄都是仙女的孩子，也会赠予勇者武器和祝福，帮助她完成旅程、打败怪物、夺得荣耀。但很难说那是不是诅咒。观察传说中英雄的结局。伊阿宋也好阿喀琉斯也好亚瑟王也好。全都不得好死。
李心艾说：“妈妈说，到了我十八岁，就和我认真谈一次。”
洛华推理的全是屁话，但模拟的确来源于现实，模拟中的妈妈和现实中的妈妈……至少也是以她为原型的吧？思维方式和记忆应该都一样。在按下女神开关之前。
李心艾觉得女神是在她打电话之后才出现的。这就和占卜一样，你自己招来的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洛华完全在说屁话，她真正和妈妈相处了十七年，如果李文真的是高维的神，还拿她做实验，她不会不知道。但这么一想，也许妈妈真的发现了李心艾把她虚拟人物了，至少一开始是……
“这就是你要说的话吗？”李心艾说。
如果现实中的妈妈十八岁也说一样的话。呃。她就不得不面对现实了，但那也还要再等一年呢。
李文说：“是你现实中的妈妈和你约定的哦。”
李心艾呆了。
她都准备好接受洛华的推理了。那小子太扯了，他到底看了多少动漫？但按推理，现实和虚拟里的妈妈是同一个人，准确来说是游戏中的才是本体，现实中不过是女神的投影罢了。
但李文说的话，又让她可以坚定自己的唯物主义世界观了，大概。游戏里果然全都是虚拟人物，她们也不清楚自己现实的事。只能通过游戏来反向推断，大概！
玩互联网游戏的时候都会同意对方进行信息采集，玩模拟器——都能够给现实中的自己进行馈赠了——也会同意对方采集自己的身体数据和记忆。但李心艾近期根本就没多少和妈妈相处的记忆。
所以女神也不知道妈妈会说什么。好！
她成功说服自己了。
李心艾恢复正常后，就重新露出笑容，她说。
“那个时候，妈妈也有新的话要和我说吗？”
“‘这世界是个游戏’，那么大等级的新信息。”
“唔。也许吧。”女神说。
李心艾又有点怕了。
事件结束后，游戏按暂停，李心艾火速跑出房间，下楼去妈妈卧室看。
打开门的时候她做好了一切准备，结果里面真的是一片暗绿色的，好像克苏鲁神殿一样的景象。李心艾发誓她看见了地上的一堆管子。她都呆了，动作很快的退出去关门，心脏扑通扑通跳。
“那个，人家打开门来看，是希望看到一切正常，证明我只是想多了。”李心艾说。
她深呼吸一口气。没吸入什么臭气或海潮味。游戏里形容李文拿给洛华的饮料是‘电解质’，她觉得自己吸入的空气也很冰凉。“好像很高科技。”
“刚刚是幻觉吧？”李心艾说。重新打开一遍门，这次门后一切正常，就是妈妈很久不回来的卧室样子。
李心艾的心跳要花一点时间才能慢下来。
“刚刚那是幻觉。幻觉吧。嗯嗯。”
“我应该，听洛华说多了，然后一整天对着电脑，头晕加幻视，有点光敏性癫痫这样。”
李心艾说，重新回到电脑桌前。
“接下来可是人命关天。”
1.拯救洛华。不管破不破鞋了。往好听点说，他可能也只是个交际花而已。
“这是一条人命啊。”李心艾说。
“（救了他），我觉得自己可以上天堂。”
2.预言。用预言内容搞钱。改善现实中的李心艾生活质量。
“这可更是人命关天好事！”
解决完了终极事件，剩下到结局的十二年一路幸福就可以了。
“我会好好盯着你的。”李心艾说。“请你不要出车祸、熬夜猝死、路上摔一跤断手断脚、突然中风呀。”
“嗯。我会努力的。”洛华说。
高考成绩出来了，两人决定报同一个大学。因为三年都在好好学习，还有以前的记忆加成，还有爱情加成，所以成绩比一二三周目还好了不少。
虽然早恋是debuff，但在乙女游戏里，和攻略对象上同一个大学，那多青春纯爱，肯定是正面buff啊！君不见几乎所有校园甜文都是【我们一起考清华】。
第 115 章
和洛华选同一个学校。“同一个专业就算了吧？”李心艾真诚地说。“反正我们可以在校外一起住。”
专业的话, 李心艾认识的人，好像不是学金融就是学艺术。有钱人的两大去处！不过洛华有点跃跃欲试哲学和社会学。太好了，经过女神那一遭, 她还以为他会去人工智能与计算机。
李心艾自己想学比较神话，她看着专业选学校的。最后两个人都搞定。然后申请校外住宿就好了。通常大一强制住宿舍, 不过可以有例外。学校附近有高档小区, 李心艾把其中的一栋楼买下来, “然后把其中一层打通，我要用来开派对。”李心艾说。
“顺便, 这样我就变得一贫如洗了。”她说。
“一贫如洗是这么用的吗。”洛华说。
“嗯嗯, 流动资金花光了。”她笑。
“有一栋楼收租, 还是在百年名校旁边, 好地段, 会有源源不断的租客涌入, 我就可以做中产阶级了吧？”李心艾说。
“嗯。中产阶级其实一辈子赚不到买楼的钱。”
洛华问：“你想要把房子租出去吗？那干嘛提前把其他住户清空呢。”
“嗯，因为我讨厌别人侵入我的领地。”
李心艾说。他们在学校咖啡馆聊天。旁边的人看他们, 视线有点惊悚。
这里经常有人讨论实验项目和创业的，不过一栋楼还是太夸张，尤其最近论坛疯传《学校附近的小区有一整栋楼都被人买下来了》
【这个时间点，当然是大一新生】
楼主言之凿凿，他当天就在售楼处，亲眼看见的。【还拖着行李箱。】
楼主宣称买家是个【梦幻的美少女】。大家都吐槽【你说很漂亮就行了, 还‘梦幻的美少女’】
【如果有钱就会有魅力】
【你动漫看太多了吧。】
现在她是见到正主了。嗯。确实只能这么形容。只能说是‘动漫一样的美少女’, 因为符合大众趣味，并且没法想象现实中能遇见这样的。如果用古典画来形容, 就是莫奈混合戈雅，又美又浪漫又恐怖。
洛华察觉了她的视线。他对她笑了一下, 很有礼貌。
不当明星就没法使唤经纪人，所以洛华要帮她解决各种小事，帮她维护人际关系。
上次李心艾给于善打电话，说我赌球赚了大钱了，买比特币和股票也赚了不少。“拍戏就算能一天208万，好像也就那样嘛！”
于善好沉默，他没崩溃说‘那你不做女演员了？’，他是海归金融硕士，为了爱和梦想，当她的经纪人。
于善就是说“我知道了。”这是李心艾的人生，“由你自己来决定。”
不过于善可能等了她两年，三年？“他耽误的时间怎么办？”洛华说。
李心艾是觉得：“这人也不可能一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就想着我的事情发呆吧。”
想着李心艾自.慰，作为男性也很自然，“但不可能一整天都搞这个，还一搞就是三年。”
“而且经纪人不是那种人。”
“你知道啊。”洛华说。“哪有经纪人会爱上客户的。”
多漂亮都没用，还不如说越漂亮越糟糕。和李心艾相处下来，经纪人肯定会丧失对女人的兴趣。
李心艾哼着歌，打电话给久保美玲。美玲已经习惯帮李心艾收容丢下来的人了，顾思、前几周目的女儿。现在再加个于善。
李心艾说：“他是个很有用的人哦，真的。”要管理一个世界级女星的团队，比想象中更困难。
美玲说，“那就谢谢心艾给我推荐了。”她竟然是认真的。
李心艾开了免提，洛华看向手机的表情惊悚。
又想起来李心艾可能对久保美玲做了情感操纵。
“对了。”李心艾说，“美玲被我变成了游戏人物。”
“嗯？”
之前不说是因为没想起来，现在刚好有机会。
李心艾从现实中两人的相遇开始说，久保美玲打断她，这可能是她第一次打断李心艾的话，她说：“这在这里也发生过。这里就是现实。”但如果这样，那李心艾就得精神疾病了。美玲沉默，她可能在思索要不要干脆承认下来。
李心艾说：“可这里就是游戏啊。”
久保美玲安静了。
之后一路讲到她变成攻略人物，被刷高好感度，“前几周目美玲都保护了我。”说起来李心艾竟然很高兴。
之后久保美玲向她告白，李心艾拒绝了，‘但我们还是继续做朋友。’
久保美玲很沉默。洛华能理解，她也不懂这是什么故事吧。
把她性转一下就行了，发到网上，网友能给你讲清楚的。【这不就是吊着人家吗？？】
【畜生啊】
【不，不是哦，不是‘吊着’这么高级的手段。】
【不是明摆着不愿意负任何责任又要享受好处吗。】
但只是相处手段不高级，操控好感度，影响别人大脑，其实非常高科技。
李心艾说：“那轮游戏结束后，美玲在现实中继承了好感度。”
久保美玲勉强应着。
李心艾说：“因为我选了那个奖励。”
洛华都听不下去了。他可以接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但同样的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他就受不了。还是因为发生在第三人身上，他有机会从旁审视一遍自己的悲剧，才后知后觉说“不行”的？
反正他的反对也无效。
“然后现实中我们也成为了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我去日本拍戏了，和美玲相处得很愉快。一起在银座散步、在你家沙发上坐着看抽烟、凌晨去看海，海上有很多发光水母。”
李心艾喜欢用这种漂亮的细节，掩盖本质的悲剧。
久保美玲说：“这些我都记得。”她的记忆和李心艾的话相互验证，并导出相当糟糕的结果。她的语气里还有希望：“心艾说‘然后现实中’，那已经是游戏结束后的事了。怎么会现在还在游戏里呢？”
李心艾说：“因为我不止玩了一周目啊。”
是在李心艾开启游戏的瞬间，检测她所在现实的状态，导入游戏。她不止拿她当玩具一次。
李心艾说：“这是第六、七周目了吧？我不记得了。”
李心艾说：“我操控了你的好感度，你变成攻略人物也是因为我喜欢你，在现实中，第一次见面就，我对你有点感兴趣。这么说倪姬也是一样的。我再打电话和她说吧”
“我需要再想一下。”久保美玲说。
久保美玲第一次主动挂掉李心艾电话。
现在的手机，电话被挂断也没有滴滴嘟忙音了，但可以看见界面上红色的【通话结束】。
一般人这时候对李心艾甚至可能带着怨恨。想“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
洛华说出来了。
他们的一生不过是李心艾的两小时，为什么不能稀里糊涂地过呢？
这还不是‘存在主义危机’，这是明摆着的存在主义末日啊。直接告诉你你是游戏人物。
“退一万步，就算你真的想说就不能交给下周目的我吗？”
李心艾看了洛华一眼。
李心艾说：“因为我接受了幽灵的教导，决定立足于现实中。”
她说话很平和。
她说：“和现实中的人做朋友，就不能把她们当白痴，她们迟早有天会发现的。也不能像游戏人物一样方便的操控好感度。我可能有天要和美玲说‘我把你当游戏人物操纵过’，因为我和她就是关系那么好。所以要提前问一下，模拟一下。”
洛华目瞪口呆。
游戏和现实中的妈妈不一样。久保美玲是一样的。
“如果她最后接受不了呢？”洛华说。
“那我就不会和美玲说了呀。”李心艾说。
“你真的是人渣。”洛华说。
李心艾低头看着手机。
洛华也有点理解她。不知道关于神的说法她信了多少，但总不可能一点都不信。知道‘游戏人物有自己的意识’简直就是智械危机。
她回想自己做过的事，幸好是女演员模拟器不是《群星》，不然李心艾都要被负罪感淹没了，那里是随便就毁灭一个星球和搞种族大灭绝的。她开始想逃回现实了。不管李文是不是女神，她都肯定没教过李心艾该怎么作为女神生活。
并不是能为所欲为就好的，大家想的为所欲为一般都是“这样子，再遇到什么困难也不用怕了。”“如果有人轻慢我，我就踹他一脚或者杀了他。”
但李心艾的心念甚至可以杜绝困难的发生，或者更糟糕，她看到了困难，她会想到‘是因为我想要它存在，它才存在的。’
反派并不真的是反派，“天性就这么坏”，而是为了调动观众情感，被制造出来的。洛华在被李文主导着沟通的时候，听说过谢安的第一、二周目，那真的是个人渣，但也是李心艾【希望他这么做的】。
在现实中很难理解，但人为什么会去看虐文和悲情绝症电影？
当然，也可以说洛华现在就在进行自由思考，包括久保美玲，她也会挂掉李心艾的电话，但他们都是以现实中的人为依据的。角色还是不能随意ooc。
但一旦女神的计划成功，游戏彻底覆盖现实，那就不存在任何物质依据了。
除了李心艾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她感觉不到大家的自由意志，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类。那样其实很恐怖，李心艾没有自信，自己只和妈妈交流就能精神正常地活下去。
她迫切想回到现实，【为了现实中的幸福，可以牺牲游戏中的一切】李心艾特意做出这种姿态，就是为了把游戏和现实做区分，洛华想她到现在是不是还在逃避，如果李文的计划成功，那就没有这种区分了——操控不了的才叫现实。对神来说，哪里都是游戏。
“你干嘛不早点结束这一局，然后在外面的街道上走走呢。”洛华说。
李心艾看他。
她说：“在街道上能见到沈宁。”
沈宁属于她内心封闭的一部分。她不愿意游戏里的人提到他。
那是她现实中的朋友，并且到现在还没有被投放进游戏中，也许李心艾觉得在现实中和他的相处方式就已经足够好，不需要再加以改变。
“和沈宁一起吃点心、打游戏、坐着看电影，就算获得了经验也没用。都是当成第一次来体验比较好。”
洛华呆了。沈宁是那个划分游戏与现实的人物。或者说是洛华的话让李心艾意识到这一点的。
“你对我们太过分了。”洛华说。
“是的。”李心艾说。她神色间带着忧愁，说，“我也在做实验，被这么对待会有多痛苦。”
“你是法.西.斯吗？”
“不是哦。”李心艾说：“只是我也有可能是别人的游戏人物。”
洛华安静了。
按照他的推理，游戏是弱现实，游戏外是强现实。
李心艾因为身处现实中，所以可以对游戏为所欲为，李文到现在只开了这么一个通道，把李心艾一个人送过去，还没有其他人可以通过通道介入游戏。洛华祈祷李心艾千万别让别人玩她电脑！
“世界不可能只有两层吧？”李心艾说，“在现实之外肯定还有强现实才对，地球不是唯一的，太阳也不是唯一的。生命的存在条件已经够苛刻的了，但不是还有诺贝尔奖颁给了谁吗？【发现了类地行星。】”
“嗯……”
“按照你的推理，妈妈是因为想要去更广大的世界，所以才制造出我的。但如果作为女神什么都有了，可能不会想打破这种平静哦。【不能够引入其他竞争者！】”
洛华知道她的书单，他像暗恋她的小男生一样，把那些书都看了。《多谈谈问题》：【最后一个王朝是少.数.民.族.政.权。于是只有两条办法：一条是赶快汉化，自己要掌握文化；第二条，不能够引入其他的竞争者，所以海禁、锁.国，这样又把中国的历史进程推迟了几百年。】
“我所在的地球也有八十几亿人，人人都能够在模拟里当神明，那怎么受得了？她可能是先察觉到了外部世界有侵略游戏的可能，所以要提前做好准备。”
“然后我出现了。”
李心艾微笑。
在偶像番里面，这就真的是偶像拯救世界了，如果她成为了世界级的明星，那就有文化价值。能作为游戏的名片，促进外交，也可以呼吁大家温柔对待游戏……不可能的吧，洛华想。
他也开始逃避了，李文的策略他不是之前已经自己说出来过了吗？现实之间的强弱关系是绝对的，只要一方更强，就可以为所欲为。
李心艾只要在现实中治疗洛华的绝症，就能从结果倒推原因，变成现实中的神，因为有了侵蚀的证据……等一下，这样子也不行的吧。如果真的存在世界意识，并且坚持不准出现任何超自然力量，那只要说【李心艾是超级天才，只是有精神疾病（第n次精神疾病），坚信自己的配方只是在游戏中获得的】，不就好了。
她说是在游戏中获得的，现实中哪可能有那种游戏。大家自然而然就会觉得“天才就是不同凡响。”李心艾又不可能让别人碰她的电脑。
虽然这时候也会困惑，她没有做过任何的临床实验。但因为洛华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治好了。又没放在其他病人上，这个应该是自诉罪，洛华不起诉她就行啊，他当了这个小白鼠还造福了全人类呢。至于研究条件原料时间之类的，世界意识只是对外敌很弱，糊弄自己总是能糊弄过去的，何况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他们又没有魔法，就只能拿能解释的理论来解释，说不好还会觉得其实是李文研究出了一切，只是假托以李心艾之名发表。
神出鬼没、有一个最爱的女儿、一直很担心她，满足电影中天才科学家三大定律了。
李心艾看着就很娇小可爱病弱，她的美是【梦幻】，又不是【健康】！她还说过担心有家族遗传病，如果她的那些外公外婆和亲戚真的都是病死的——李文估计没给她安排，如果安排了又早死，那最容易写的就是病死——那李文要‘研究抗癌药，对抗家族的诅咒’就再正常不过。
这样子还不至于说是神迹，耶和华当年是干了什么来着？使埃及所有人家的长子死去，李心艾应该还不至于干这事。
但如果她能无比精准地预言未来，并把它公之于众。这么一想，洛华知道为什么她绝症解决之后还不快进了，合着他也是帮凶吗？
彩票号码和足球比赛结果都可以作假，那就预言绝对不会由人力操控的，现代大战.争和天灾。
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性，也为了让别人知道她有多厉害。前几次，至少第一次预言需要狠狠死人才行。因为那时就算她有作为科学家的声誉，也是生物医学这一块的，没有多少人会相信她的预言。不，是必须得让他们不相信，因为有对比才会显得她的珍贵。李文会去做的。
甚至需要自己制造灾难，如果以模拟作为试验场，七八十亿人的生命都可以自由调度，李文能做出世界上最厉害的生.化.病.毒。但叫的话不会叫病毒，她会说李心艾是掌管疫病的女神吗？三人的共同记忆中，他看到了李心艾在幽灵葬礼上穿丧服的样子，怎么说……非常美丽。
侵蚀越来越多。那时候李心艾就会成为现实的神。
李文会做的。
【女演员模拟器】，只是李心艾比较善良而已。如果换个人入侵，叫【灾难模拟器】，【战.争模拟器。】世界会坏掉。
她要面对的是一个七八十亿人都能做这里的神的世界。所以必须很小心。洛华什么都不能说，他生活在模拟里。他也有家人和朋友。
他羡慕外面的男明星。
李心艾是看屏幕上，洛华又开始脑补了，才知道“原来还有这种方法。”
她沉默了，她也有点被洛华带坏。
游戏外的妈妈她朝夕相处，李心艾也可以说：“妈妈是很温柔的人，小时候还教我投喂流浪猫。”可游戏里的……可能真干得出来这种事。
但是不需要。不需要。李心艾摇摇头，驱散这种想法，她在三人小群里没有共享的情报之一。是。
她是，穿越的。
而且李心艾是穿越的时候，就选了金手指。【女演员模拟器】，虽然现在怎么看都充满了阴谋气息，游戏里是可以存在魔法的，至少都有天堂了，该不会妈妈为了解决眼前的危机，搞了个大召唤术吧。
李心艾真的是被召唤到异世界解决危机的勇者大人，但对‘现实’来说可能是魔王。
所以李心艾才说世界之外肯定还有世界，因为她现在就已经见到三层了！李心艾原先所在的世界对比现实来说也是【强现实】。以她为尖兵，游戏能很轻松地覆盖现实。只要一个引子就可以了，所以反过来，并不需要预言战争等灾难。地球人类在自己发现之前就会被统治，唉，她真的好大反派。
本来就是嘛，从异世界召唤的勇者经常是高中生，有各种各样的毛病，大家都习以为常了，每个动漫都是这样的。如果真的是由李文来制作，【世界免于被侵略蹂躏的关键】。肯定会是个超级兵王战.争机器。哪里会是个女高中生，还需要顺从着她，自己也变成母亲，去住普通的家。
就是因为不是制作出来，而是召唤来的呀，召唤出来怎么样，反正也不能退货。
李心艾不怎么害怕失败，主要是她相信女神。而且都是游戏里发生的，现实中毕竟还没有‘天上突然裂开一个缝！’她没啥紧迫感。只是她现在就有了作为凶手的厌烦了。洛华到底说的是不是真的？而且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我能这么对别人，别人也能这么对我。”李心艾说。
在洛华看来，李心艾跳过负罪感之类的，直接开始担心了。
她说：“所以我要提前试验一下，被玩家虐待到底有多难受。”
洛华沉默了。
他说：“你得到结果了”吗？李心艾说稍等。久保美玲打电话回来了。
电话那头很安静，接通了却只能听到她的呼吸声。
美玲说：“我还是爱你。”
“嗯。”李心艾说。脸红了。
‘不是脸红的时候吧。’洛华看她。
美玲说：“你有办法消除吗。”
“没有。”李心艾说。好感度不会自己掉，不会随时间消逝。如果做出很过分的事件，那是会掉的。但连告诉她“你是个游戏人物，被我玩弄过不止一次”都没有掉。那可能需要闯进她家，把美玲按在地上，四.肢.切.断……
李心艾不想对她做那种事。
“那就可以了。”久保美玲竟然放心了。
洛华想这人也很重量级。
久保美玲作为下任家主大人。其实不管面对多糟糕的情况都能镇静，更别说被心艾玩弄其实是种甜蜜的体验（）
她只是讨厌变化。“如果我的心今天喜欢你，明天讨厌你，反而会陷入混乱。”
“在混乱中，我的人格会消失不见的。”美玲说。
最后，美玲说：“请你负起责任来。”
“嗯。我会的。”
电话挂断，这次是很有礼貌的，两个人都沉默之后，李心艾按挂断。
挂断后又沉默了一会。洛华以为她要哭了，李心艾抬头看他，说游戏真的很美好啊。
第 115 章
“嗯。”洛华说。
“等到我不玩游戏了。”李心艾说, “如果你的推理是真的，就让妈妈把周目系统关掉吧？”
“世界不会重启。不会我每到三十岁就要毁灭一次。”
李心艾笑，“在电脑屏幕的那一边, 是一个完整封闭的小世界。你们就在这里面生活好了。洛华会长大，长到三十岁, 因为没有得癌症死掉, 所以会一路变成中年大叔, 老头子。我还没有见过那副样子呢。就正常的老死吧。正常的一生。”
“你记得也向章鱼先生要一点未来的情报哦，不能总是找家里要零花钱啊。不过我走后你们大概是相依为命, 他为了改变自己附身环境——那个人旅游时都很挑的, 会帮帮你的。”
“你走后他大概会自己消散吧。”洛华说。
幽灵已经死了一次, 也背弃了自己原来的世界, 准确来说是原周目。据女神说存在很多平行世界, 其实就是改了点参数的不同周目。它们都受女神管辖, 也会随她一念毁灭。那里npc都是成套复制的。可能每个周目都有一个【洛华】，但李心艾是唯一的。李心艾OK幽灵就OK了, 没有执念的幽灵会消散，这可是公认的设定。
洛华在想‘那你怎么办呢’。
很快现实也会变成她的游戏。不知道李文能不能管理那里，能管理的话也能给她设置一些难关，让她玩得开心点。这种事一定要由其他人做，哪有自己设计游戏自己玩的。但长久下来也是无聊，不, 察觉到其中本质的瞬间就是无聊了吧。
越来越觉得李文制造李心艾可能纯属无聊, 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掌控的世界，太无聊了。虽然是女神, 但并不对人类负责。引入外敌后会怎样，嗯, 谁管它。李文可能做好了自己会死的准备，人类死不死，她肯定没考虑。
李文只觉得李心艾是她的孩子。两人有共通之处。李心艾在现实中也会感觉无聊，可能会打开那扇门。把第三层世界的客人引进来。洛华想大声尖叫。
李心艾说，“当然，那个的前提是你说的是真的啦。”
“小说里的名侦探的推理都经常被推翻，更何况洛华根本没做过现场调查，全靠只言片语自己猜呢。”
“我也没法做调查啊。”洛华说。当初如果去李文房间打开她的电脑的话——不行的吧。他会坏的。
李心艾说：“你觉得自己的推理是真的吗？感觉我们信这个也很中二病。”
“你和我一起忘掉吧，脚踏实地生活在现实里。”
在洛华耳中，这话约等于‘你和我一起逃避吧。’
他点头了。
美玲的事情解决。李心艾打电话给于善：“恭喜你入职新企业！”
“我知道。那边和我联系了。”于善说。
李心艾说这就好啦。她是真心为他，哪怕是在游戏中，能找到好出路而开心。
挂电话前，于善说：“你真奇怪啊。”
“嗯嗯，我也觉得有一点。”
这都是大学开学前的事了。
顺便，那天咖啡馆里。洛华和李心艾交谈，被一个女生听到了。李心艾因为过度旁若无人又很漂亮，去哪里都引来一堆注目。一般人都是默默低头听着，在心里想‘吃到大瓜’。但女生表现得好明显，李心艾也回望过去了。
一男一女出行，洛华又是超级帅哥，很容易被认为‘他们在约会’，不会上来打扰。
其实毕业的那个同学聚会，有其他班的同学混进来，说“我还挺磕你俩的。”“像校园偶像剧。”
“哦。哦。”洛华说。
“谢谢。”李心艾气定神闲。
不过一般观察他们久了，都默认洛华是李心艾的跟班。
那女生就直接跳过‘我还挺磕你俩的。’，直接把洛华当李心艾跟班了。
所以没什么‘不能打扰’的概念，女生咬住笔头，把笔盖咬下来，唰唰唰，在餐巾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走过去递给李心艾。
李心艾颇感兴趣地微笑着。被女生搭讪对她来说不是第一次。
女生是美院的人，艺术家一样的敏锐眼光和直率性格。
她对李心艾说，“请你来做我的模特。”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自我中心的人，你身上散发着唯我独尊的气场，假以时日一定是个霸主！”
李心艾的笑容消失了。
一直没提到过那周目的特质。周目结束后结算奖励，【因为特殊事件发生】。无法得到经验、属性、继承好感度。
但李心艾的特质是【想要】【改变】【现实的人】
一个特质拆三份？总之托这个的福。洛华的病可以治好了。
三十岁的结局，是在海边的白色小屋，二层阳台处，白色木栏杆后。
一边眺望海与沙滩与人群，一边握着蓝色饮料，大号玻璃杯装，杯壁还装饰有白色阳伞摆饰，和洛华干杯。
在阳台上摆了白色小圆桌还有两个躺椅，遮阳伞都安排上了。
李心艾定定看着他，嘴角带着笑容，眼睛很亮。
就算游戏结束了也不想从电脑前起来。房间外的世界好恐怖，从这里好像可以听见窗外街道上的人声。听不清的说话声，车子开动的声音。
今天是不是工作日呢？自己又翘课在家了？李心艾想着，不知不觉从桌子前起来，仰倒在了床上，手臂横在头顶，眺望不开灯的天花板。
窗户散发着微弱的光，她看了下手机（碰手机时需要勇气，好怕弹出妈妈或者美玲的信息），确认了时间。也确定了李心艾这身衣服很可爱。她从床上跳下来，去找沈宁。
店还开着，李心艾推门进去，风铃作响，她径直抱住沈宁，头埋在他胸前。正在和他交谈的客人都吓了一跳。沈宁愣了一下，也轻轻用手贴住了她的后背。沈宁对客人歉意微笑。客人点一下头，说：“那我就下次再来吧。”有点困惑地走了。
拥抱时感觉不到头顶的灯光，是很安全的昏暗。
好像还带有人类的肉红色，“我好像回到了妈妈的子宫里。”李心艾说。沈宁手一抖。
洛华这时候要把她丢出去了，但沈宁动作很温柔。
李心艾说：“我有点，需要你。”
李心艾没说为什么，要和现实中的人说这个，需要勇气。村田沙耶香笔下的妹妹，就能开口【
“我的前世是个战斗在魔界都市杜恩迪拉斯的超能力者。”】工作了也还在公司说这个。
话说那本书里的人们经常吃人肉呢。
沈宁也不会刨根问底。他带着李心艾在室内坐下来。起来准备给她弄热巧克力的时候，被李心艾拉住了。她低着头，也不看他，手牵住他衣角。他又坐回去。
沈宁看着李心艾，李心艾拿出手机给妈妈打电话。
如果李文一开口是‘我们在游戏里已经谈过了。’，她就认命。
结果李文开头说的是：“心艾最近又经常请假呢。”学校里请假都需要通过家长，李心艾只是单纯没去上课而已。李文温柔地把这称为请假。
声音传出来，沈宁好像理解了一些，为什么非得‘来他身边，被陪着’，才能给妈妈打电话，他应该觉得这是简单的学生与家长之间的问题吧。
李文说：“是在忙吗？”这话真讽刺，班主任听见搞不好真的会笑。
李心艾说：“我在打游戏。”
沈宁呛了一下，太直接了。
“妈妈也在忙哦。”李文说。
“忙什么？”
“拯救世界的工作。”
“……”
沈宁想阿姨还真不愧是心艾的妈妈。
而李心艾最近已经听【世界】和【现实】的两个词听厌了，她想不会又要摊牌了吧，心里很厌烦。又想起来在很小的时候，妈妈和她说。‘你就是妈妈的全世界。’
她重复了一遍，问：“拯救世界是那个意思吗？”
那时的话她还记得，也一点都不觉得肉麻。
妈妈说是的。李心艾心情瞬间好起来。她说那就等我十八岁再说吧，微笑着挂了电话。
转过头看沈宁，好像第一次发现他在一样，说：“宁宁，晚上好！”
“我们上去吧？我有新的想玩的游戏了。”
李心艾决定好好享受人生，幽灵倒流的时间线提前了七年，但就算从二十三岁开始算，能应用在现实中的未来预言还有七年。
“下一次世界杯是什么时候来着？”李心艾嘟囔。如果说具体去买哪一支股票和基金，那她肯定会亏本，她都是等着股灾之前做空的。比特币和房子的价格也已经炒上去了。顺便现在说要入股苹果和脸书都是做梦。洛华的特典是【为了你的一切】。她想该说的一切都已经在游戏里说完了，该做的一切也特典会有什么效果呢？
点开特典，上面显示彩票号码。
李心艾目瞪口呆。
有效期七年，从打开的那天算起。并不是单独一个数字，而是每天都会浮现一串。【不过只能买一次】，上面浮现这样的提示，还附带一个笑脸。嗯，这是洛华的劝诫吗。
彩票真的是致富的最佳途径了，如果你能‘坍缩现实’的话。单纯能预言其实不靠谱，因为彩票有黑幕已经是国民公认的了。
找找账户，拿出十万元，一口气买了五万倍的彩票，“反正只能用一次，就用够本啊。”最后赚了两亿元。
后续当然会出现种种麻烦的事。但都在朋友和经纪人的帮忙下解决了。
“顾贤哥哥虽然平常都一副冷淡的样子。其实很关心我呢。”李心艾说。顾贤是真正在这里摸爬滚打的人，能帮很多忙。
顾贤表情很惊悚，“为什么你叫我哥哥。”
“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李心艾说。表示亲善。
顾思感动得喃喃自语。
顾贤表情更空白了。
他说我妈真是同性恋啊。
比起感动，第一时间想到的肯定是这个。如果李文真的是女神，那顾贤的妈妈可能是她唯一接触的正常人类，为了在李心艾身边放一个眼线。“一直向你投注爱的眼光。”
如果李文是正常人，那更简单，顾贤的妈妈为什么一直这么关心李心艾，她自己有儿有女的。两个单身母亲之间的友谊呢……李文又相当超凡脱俗，感觉她都不在乎伦理。
‘你爸爸还活着吗？’李心艾想问这个。只有顾贤在的话，她就问了。顾思妹妹在就算了。李心艾印象中和他们往来，一向是顾贤、顾思，和他们的妈妈。没怎么见过伯父。她不记得别人的事。可能他们是单亲家庭（伯父意外死了）、协议离婚，或者伯父就是没有什么存在感，一直在外面赚钱，然后阿姨出轨了。
这时候追溯记忆是没用的。就是因为李心艾的记忆思维都是一片混沌，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叠加态。按洛华的说法，是女神故意把她弄成那样的。区分一下吧，就像洛华和幽灵，她觉得游戏里的李文并不是她的妈妈嗯，至少就叫她女神好了。
李心艾到现在已经领取了三次奖励。每次奖励都是以她为基准改变现实。玛丽在地球的另一端，也加了好感度。谢安还被凭空捏造出来了呢。不知道现实中有没有沈均。
那顾贤一家和她很亲近，和妈妈很亲近，改造他们的信标从妈妈那一辈就被埋下来了。
随着李心艾的心情——‘他们是一家四口，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很健全的家庭，阿姨是家庭主妇，叔叔在外工作’
‘单亲吧？都和妈妈做朋友了，我们也是单亲家庭啊’
‘感觉出轨帅帅的。有了小孩，小孩上初中了还出轨，还搞女同性恋，这故事我只在日本小说里看过！’
他们也会改变。
游戏奖励确实能改变现实。如果现在打听顾贤家里情况，就能知道李心艾到底是哪一种的没道德了。
最糟糕的是第三种情况，她一周目时真可能那么想——在游戏里出轨了好多次，又继承了经验，热切感觉到‘自己现实中，以后可能也这么做’‘我没可能只守着一个人度过几十年的’，就很希望身边出现一些正面的例子，激励一下自己，不要让她觉得自己很烂。
但如果顾贤说是第二种情况，而且伯父是一年前（刚得到模拟的时候）出车祸死掉的。
李心艾会更想捂脸。
察觉到她的动摇，顾贤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话对李心艾来说也挺没礼貌的，毕竟涉及到她的妈妈。他想道歉，但听见李心艾语气飘悠，“阿姨那样，你没问题吗？”
顾贤说：“就算我妈出轨。也轮不到我来管吧。”
“啊。”李心艾说，“好洒脱。”
但最后解释清楚了，“所谓的一家人就是我们关系很好的意思！”李心艾对妈妈的性生活完全无所谓，上野千鹤子也和有家庭的男人睡觉呢。
顾思妹妹在一旁眼神放空，上大学或者读研究生的她能够更加自然地加入对话，但高中生的她对这种的策略就是当做没听到。李心艾看她，她才如梦初醒，说：“能和姐姐成为家人，我也很开心。我们出去玩吧。”
“哦。好啊。但不是现在。”李心艾说。
过来，主要是为了感谢的顾贤帮了她很多忙，李心艾想自己已经是一个大人了，嗯嗯，要学着处理人情世故，有点像【拿着两箱饮料过来人家家里慰问】，实际上连饮料也没有拿。
她直接过来的，来之前也没有打招呼，反倒是顾贤要起身接待她。
送她出去的时候，顾贤表情有点复杂，他最后还是问出来了，“你是知道什么内幕吗？”
和彩票内部人员有什么交集？
哪可能花十万只买一组号码，然后狂赚两个亿。说真的，他都有点心动了。不过顾贤又很快地说，“算了，我不想知道，你不要告诉我，也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
“不，我是真的很幸运。”
李心艾笑。
除了朋友就是经纪人。两个人现实中也相遇了。“宿命般的相逢。”李心艾说。好女人怎么能少了秘书。
经纪人负责去领奖，处理税务问题。和中奖之后，挡住所有莫名其妙知道她名字，有她联系方式，找过来的人。
“还千万不能让这件事情见报。”李心艾的要求可谓强人所难，经纪人咬着牙苦撑，竟然真做到了。
李心艾说：“你真的很伟大啊。”
如果已经挣到两亿了，而到现在只拍过一部电影，还是在国内根本无法上院线的文艺片，李心艾还只有十七岁。那她之后会不会继续在娱乐圈就很难说了。
起码处理彩票问题，就跟任何女演员的职业规划都没关系啊！
但经济人帮她处理的时候没有问多余的问题，李心艾没有想【一天只睡三小时】地做明星努力营业。可要和游戏里一样说“绝对不干这行了，我既然是个富豪了，我就去买游艇，买私人飞机，全球各地度假呗。”又有点……一开始女演员模拟器也是她自己选中的呀，她在现实中还没有试着当过大明星，被大家捧在手心里呢。
李心艾就是说暂时搁置。她游戏里上周目也是这么和倪姬说的，之后就没拍过电影了。
“但是，除了演艺事业之外，希望你多多帮我的忙。做我商业上的经纪人。”
“那好像叫金融顾问。”于善说。
他叹气。如果是为李心艾服务，大概率还要做她的私人助理，给她叫外卖叫钟点工，如果成年了，他不会还要负责给她拉皮条吧。
“总之。我需要你！工资先给你打个五百万。已经转过去了哦。”
李心艾像小动物一样，思想朴素：如果喜欢一个人，就会从头到尾对她都很好，给她吃的，给她钱。
于善又叹气。
她中奖后的一星期他只睡了十小时，钱是玩命赚的。有时候困到不行，想借用会议室的沙发躺一下，闭上眼，头顶是吊灯，灯光穿过眼皮，黑暗的视野中浮现李心艾的脸。她像宗教宣传视频里的基督一样，带着几乎没有的微笑，静静悬浮在上方。
他一翻身从沙发上爬起来。
“太恐怖了。”
揉搓脸。瞬间好清醒啊，咖啡都没必要喝了。
不过那确实是个可爱的小孩，真的，就算作为上司，她也很好了。
拿到钱后，只要四处玩就好了。真的。李心艾先给班主任打电话，用自己名义请了一个星期的假。电话那头班主任就是“？？？”
“你已经这么嚣张了吗？”
李心艾说：“我中彩票了！”
然后现在买机票。和沈宁说：“我们一起走吧？”身边能随时说去玩的只有他。宁宁笑着点头。嗯，宁宁是为什么一直留在国内的呢。李心艾嘴角也有温柔的笑意。
收拾行李的任务也拜托他了，把沈宁带来了自己家。请他帮忙打包。
“上一个来我家的人下场不怎么好。”李心艾说。开门了又犹豫了。
“什么？阿姨把他杀掉了吗？”沈宁开玩笑。李心艾看他。很震惊，“其实宁宁才有预言能力吧。”
“怎么猜得这么准？”
“？”
“不，嗯，只是他在家里乱转，知道了很多不该知道的东西，这就是所谓好奇心害死猫吗，还搞得我也听到了奇怪的话。现在心情很复杂。其实我和妈妈现在基本不交流了。”李心艾碎碎念，目标明确地引他上楼，去二楼她的房间，不要在一楼妈妈卧室停留。
李心艾还把自己房间门打开了，让沈宁进去，也别看她对面（杂货间真的跑到对面了）的房间！
沈宁从头到尾保持良好教养，没有往旁边看。
他亦步亦趋跟在李心艾后面。
李心艾的话被他理解为了【心艾带同学回家，因为是单亲家庭，心艾又是超级美少女，那个同学肯定很想窥看她的隐私，过程中让家庭背后的秘密浮现，心艾和母亲的关系因此变得紧张。】
他想心艾真是很容易被欺负和背叛，大家要多多关心她才行。
第 117 章
现实中的旅行好麻烦。头等舱也没有感觉比经济舱好太多, 不都在一架飞机里吗？按原先的经验，要达成‘体验大飞跃’，李心艾转头和沈宁说：“下次买架私人飞机吧？”
他们后面是穿西装看杂志的男人, 认真严肃地看着，像看报纸一样, 这个人早餐时会看报纸吗？男人通过缝隙看见他们, 想吹牛不打草稿。
沈宁说：“心艾的钱不够吧。”
“嗯。”两亿哪里够买飞机。
李心艾真切苦恼起来, 说：“我还需要努力啊。”
预言还有好多好多，要等个时机用。
沈宁本来想说‘我把我的借你’, 看她下定决心, 就也露出笑容。
西装男人反而对她心生好感。开始觉得年轻人有这种想法, 也很厉害啊。
他这个岁数时的愿望, 其实是就读常春藤, 然后在微软工作。
李心艾之前说洛华‘被妈妈杀掉了’, 因果关系有点不清晰。
从明面上看，明明是在女神的帮助下, 李心艾才能治好洛华的病。
但关于‘洛华为什么会得癌症’嘛。李心艾是越想越不对劲。他也不是很想死吧？家族体检也能翘的吗？考虑他有个那样的老爸，又是美国人，还是受到诱惑很多的明星。他姑姑肯定会担心‘被人家骗着吸.毒了吗？’‘得艾.滋了？’
“都没有那为什么不做体检啊！”强制把他揪回来。
雷厉风行的女性，啊，李心艾一定这辈子变不成那种人了，她已经有金手指了, 没有需要亲自去做的事。
洛华如果感觉难受, 也会去看看医生。说什么“想死”、“想死”，但吐口血就吓到跳起来的人到处都是。
错过了检查, 也没什么异状。最后发现时“已经是晚期！”这种，忽略一大堆前置条件, 直接导出结果的模式。真的好眼熟。李心艾中彩票不就是这样吗。
应该说明。现实中在游戏开始前，李心艾从没听过洛华生病的消息。
这点也很正常。洛华又不是真靠这个吃饭，没必要这时候还卖惨吧！
然后，他也不是一周目就跳出来，说‘我得癌症了。’
洛华是很后面，至少在李心艾第一次拿到游戏奖励（改变了现实后）才出现。
而且是被沈均，当时的攻略对象介绍给她的。可以认为沈均是虚拟人物吧？女神制造出来的，取悦李心艾的玩具。她和洛华的见面真的好刻意。之后就知道他得癌症了。很像女神在炫耀。
‘看，我帮你做了这件事哦。’
而且为什么是这个病。也大有讲究。首先是绝对治不好，“但也有可能发生奇迹。爱的奇迹。”
那种会让人变丑的病不要。变成脑瘫的也不行，这样才会显得【凄美】。
艾.滋倒是绝症了。李心艾黑粉时期也在网上说洛华是【菜花男】，但她毕竟爱过他，后面算由爱生恨。如果他真的得了性病，她估计会消沉一整天。
这时候流行的是，‘虽然看起来是破鞋，但其实相当纯情，包括牵手的第一次都还保留着的男人’
而且女神就是借用洛华这件事，来和李心艾沟通的，好浓的阴谋气息。
所以李心艾才想着应该治好他。她不算特别有责任感，不过自己摔碎的玻璃杯，如果只用想的就行，就会希望‘玻璃杯时间倒流，恢复正常吧’。
李心艾之后还和洛华说‘等不玩游戏了，就不干涉他们了’，但怎么可能，要治好他的病，就必须再改变一次现实，那局的奖励必须拿到手。
李心艾三十岁结算。洛华也知道那件事。所谓‘两个人一起逃避’，嗯，就是和李心艾一起都不想这件事了。
十八岁到三十的那十二年，两个人一直在四处玩，李心艾尽力让他度过没有遗憾的人生。
“美少女全程陪玩，你就高兴点吧！”李心艾说，她表现得很有气势。
话也不是只说给洛华说的。女神监视着李心艾的一举一动，她什么都知道。包括李心艾和洛华私下的谈话。那时候就已经把想法传递给她了。最后李心艾也一直在双手合十祈祷。
她不会再重开那周目了（那就真的像打开黑匣子，叠加态必须坍缩成一个确定的结果。洛华是生？死？重开他就肯定要死），下次获得模拟机会是拍谢安的电影，和十八岁生日。这期间女神能加速游戏里的时间，别说一年了，两小时都够李心艾模拟十四年了。肯定够洛华正常生老病死。只是要占用一些后台运算数据罢了。
李心艾非常。非常希望妈妈能听进自己的祈愿。
洛华死后，女神要关掉这周目就关掉吧。
其实这么想也不公平，大家都是模拟人物，甚至当时李心艾可能其他朋友还活着，就不管他们了吗？但人只能照顾自己管得到的部分。
“这里感觉好奇怪啊。”李心艾说。
一般都是‘女神为了单独的一个人，给她荣宠，为了她妨碍这个世界’。但女神是一直在妨碍这个世界，周目系统一直存在，到了三十岁就自动重启，得李心艾努力，女神才能去顾及全人类。
而且绝对不是只改造了李心艾所在的那个城市，李心艾一直都有出国啊，她十六岁就去日本拍电影了，后来也当了国际明星。女神连个隔离实验区都没准备，直接就把地球改造为游戏场了。
“妈妈就是，太爱我了。”李心艾说。
度假回来处理谢安的问题。对耶，答应了做女主角来着，好像合同都签了，所以会得到一次模拟的机会。之前就是为了这个机会答应他的，还想‘真是及时雨！’但现在李心艾心情就微妙了。
她说：“真的每次见你就没好事呢。”
谢安的助理又开始疯狂咳嗽。
周目结算也没把这个事实改掉。女神希望她获得模拟机会吧。
而且在现实中出演他的电影，李心艾又要名利双收了。
不成功，还是女学生的时候就很自由，步入成功快车道后——女明星已经当了那么多周目了，感觉好无聊。大众认知度增加。现实侵蚀度增加。女神是因此才把金手指做成女演员模拟器的吗？
李心艾叹气。
“我觉得我好像是用来文化入侵的工具。”
“啊，这么看得起自己吗。”
助理呆呆地说。
最后拿到剧本，用桌子上的钢笔签合同。谢安就一直没什么反应，李心艾还文件给他，看着他，她的视线让助理很不适。李心艾说：“你是真实的吗？”
被这么问还能怎么回答，她现在就演上了吗？助理小幅度扭头，寻找办公室里有没有摄像头。
谢安说：“我现在就在这里。”
李心艾听到回答也没有放心。她盯了谢安好几分钟，眼睛一眨不眨的，助理觉得好恐怖啊，她简直像没有眼睑的昆虫。
但也是很漂亮的昆虫，色彩鲜艳，有剧毒，种群数量一直在下降，全世界都担心她‘会不会灭绝呀’。可单独一个人类在雨林里遇见她，一定会被毒死，
李心艾集中精力，想谢安消失吧消失吧消失吧我不需要他去死吧。
谢安没有消失。
李心艾的思想没有干涉现实。
谢安就一直坐在那。他的身影都没有微微闪烁。李心艾眼睛都睁到痛了，她眨了一下眼，闭眼时看不见很害怕，迅速睁眼，嗯，对，还在。
李心艾如释重负。
她的眼睛湿润了。
“太好了，没有消失。”
洛华的推理就算是真的。李心艾作为女神幼体，现在还需要借用模拟，才能影响现实。
李心艾来娱乐公司大楼的那天，从她出现在门口开始，就有人拍了下来，小群里都传疯了，大家都说：
【以前看过她的电影，至少看到过海报和剪辑，知道她漂亮，没想到真人那么漂亮。】
签合同之前试戏。好多其他楼层的人偷偷跑到这一层，逃生通道楼梯上全是人，扒着栏杆，朝门口张望。那个地方看不见办公室，能听见的也很少。但大家好像都幻想自己听见了，一脸陶醉。
助理也有朋友，在那天结束之后发消息问他，【怎么样，怎么样】她问的肯定是李心艾。【从没见过那么美的人！】
助理想了想，发语音过去。
“那孩子，很漂亮，但脑子有点问题。”
【？】
不上学，那就去美国念大学好了。捐钱进去呗，给他们盖一栋新的楼，李心艾自己也可以住。所谓‘再穷不能穷教育’。嗯，不过教育又是什么呢。
和大家说‘我不喜欢学习，所以高中学历，在做明星’，大家就会说“哦。”心里想‘这孩子’，搞不好还会偷偷叫她低配版梦露。
如果说“我在斯坦福读书。”再说‘我不喜欢学习，我不喜欢努力，也觉得为了让社会认可我而努力很累’，大家也会说：“你真有个性。”
要毕业也不用太担心，能找到枪手的。哈佛校长论文都剽窃，李心艾完全无所谓了。
沈宁有时候都担心，‘心艾会不会太丧了点？’
与其说是看破人生，不如说是虚无主义，十七岁看破什么人生啊？
顾贤就很鄙视她，他说：“你应该投身到斗争中去。”
李心艾说神经病，她投身到斗争中的第一步，就是用被子蒙着他，把他打了一顿。顾
贤反抗不了，一方面是李心艾在模拟里的经验还在，女特工哦。另一方面是“心艾姐过来做客”的时候，顾思肯定都在家，她也跑过来隔着棉被坐在顾贤身上，双重压制。
后面顾贤就不说了。李心艾都不惜打人了，完全恼羞成怒，他还是不要故意让她讨厌。
可不上学更麻烦。上学的时候可以说‘讨厌老师’‘讨厌同学’‘讨厌早上七点十分起床’，但所有讨厌和请假都是面对学校的策略。知道今天要写作业，明天要上学，过一个星期考试，过一年高考。
但不上学不知道做什么，旅游中李心艾有次醒来，旁边一堆游轮工作人员，还有医生，沈宁在哭。她说：“我死了？”
她一口气睡了十八个小时，叫她也没什么反应。
医生检查结果是一切正常，只是因为睡眠过度，反而有点虚弱。说“可能是因为一直在海上，水土不服。”
李心艾并不意外，她不上学之后就一直是起来刷手机，吃东西，然后又睡觉，醒来继续吃。
基本在床上活动，每天都昏昏沉沉的，醒时也只是梦的延长线。报名了海上邮轮旅游项目。船飘飘忽忽，李心艾的意识也飘飘忽忽。
‘只是这次睡得太多了而已’。对她来说这算小意外。而沈宁就很自责，他说：“原来心艾的生活习惯这么不健康。”
“我都没发现。”
李心艾说：“呃。”
“宁宁有时候说话像骂人。”
旅游是为了让李心艾散心。这次特地转换心情来了海上，都是沈宁安排的。游轮也走的贵宾通道，光有钱不够，要有渠道，沈宁是该旅游公司的vip。
她上船之后也没有太去其他地方，基本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沈宁也觉得是‘心艾心情不好’，只是用担心的眼光从外面观望她的门，没有去打扰她。
他本来还能给她发消息的，但李心艾最近和他说：“我很害怕听到手机响。”妈妈千万别联系她！或者说是女神别联系。但如果联系了，李心艾又没能及时回应，会很恐怖。她都把手机带在身边，但不用。
所以，两人虽然一起出来旅行，但交流甚至比原来少。
现在沈宁就深感李心艾的不健康有自己的责任，他像老妈一样，说‘一个人窝在仓房里面不行！’，开始拖着她在外面走。
游轮里有很多玩的地方，甚至有宴会厅和台球室。李心艾第一个去游戏厅。
“以前和其他人来玩过。嗯。虽然是游戏里。”
沈宁目光慈爱。
全是好高级的vr机器。反而没有娃娃机和打地鼠机。李心艾转来转去，最后在商店里买了纪念的玩偶，自己抱着，也分给沈宁一个。
船上的宴会厅每天晚上都举行晚宴，但后期人并不多，食物被大量浪费又补充。李心艾和沈宁在长桌处愉快地享用食物。一边低声交谈，就算不喝酒也可以在杯子里倒桃子汁。
享受这种奢华、空间很大、又有点冷清的氛围。看不到多少情侣、夫妻、谈生意的人，倒是有比他们更小的小孩子，被母亲带着来吃东西。
邮轮每停在一个地方。就会举办一个主题聚会，采买当地的食材，把当地的厨师和表演团队请上来，其实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都打扮成当地风格，很热闹就是了。被气氛所感染，李心艾连生鱼片都吃了。
“嗯，其实我讨厌生的食物。”
“吃了才说吗？”沈宁愣了。洛华就会吐槽李心艾事多，沈宁把手垫在她下巴下面，同时慌慌张张地弯身去找纸，李心艾看着他，用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没有吐在他手心上，而是咀嚼，吞咽下去了。然后对他微笑。像是吃完了今天的饭的小孩子。很值得夸奖啊。
她说：“还好啦。”
和沈宁在一起的旅游，李心艾没有模拟过。“要自己体验才好玩。”
游轮上有自带游泳池，每天去那里都能看见一大堆的泳装美女帅哥，甚至在走廊里走着，也有满不在乎，泳装外只披了一条纱巾的大美人。她们经过李心艾会对她抛媚眼。沈宁好像被当成她的哥哥了。或者同父异母？他们长得不是很像，而且沈宁是混血儿。
李心艾会躲到沈宁身后，小动物一样的举动，激起一片笑声。她额头抵在沈宁后背，沈宁知道她的眼睛一定相当冷淡。
李心艾对不感兴趣的人就会装害羞。也是因为游轮的封闭环境引起了她的伪装本能。她现实中都是直接走过去的。他想心艾以前在学校、群体中生活，一定做了很多不想要的伪装。
沈宁的手很艰难伸到背后，拨弄了一下她的头发，然后就护着她往前面走了。
有女人笑吟吟地伸手拦他们，眼睛掠过沈宁，直直看着后面的李心艾。沈宁对她礼貌点头，直接拨开她的手走掉。
那天回去后李心艾坐在房间床上发呆。床因为她的重量凹陷下去一部分，李心艾双腿分开，眼睛看地板。沈宁很担心她。那天她昏睡之后他就出入她房间了，李心艾允许的，“不然我可能会睡过去。嗯。”醒不来？之后的话因为沈宁竖的食指而咽下去了。
她也挺担心自己现实中的身体。现在也是靠‘宁宁每天拉着我玩’‘他有做旅游攻略，明天要去新地方’，而晚上定时睡觉，好好保持作息的。
沈宁觉得李心艾被吓到了，心里想‘我报警抓她们！’面上却很温和，把窗帘拉了，说：“好好睡一觉吧？”
下午再起来。去夹板晃悠一下，那里有露天烧烤摊，提供生蚝、龙虾、和上面洒柠檬汁的烤鱼。
沈宁把香薰和音乐都准备好，然后出去，李心艾握住他的手腕，他停下，李心艾思考三秒，把他也拉到了床上，李心艾用被子蒙住两人，隔着布料，还能看见外面轻微的光。沈宁很为难，他说“心艾”，声音又轻又软。‘这是完全没打算逃脱的声音啊。’顾思在，就会看穿并且吐槽。李心艾说：“宁宁也来睡午觉吧。”
一觉睡到晚上八点，李心艾爬起来看手机，然后推沈宁，说宁宁要出去吃晚餐吗。沈宁手臂横在眼上，声音倦懒，说还要睡。里面三分之二是假的，他作息比李心艾健康很多，午睡一般半小时就会自然醒。他不想从李心艾的床上起来。很柔软，充盈着她的气息。
李心艾说“嗯。”她这句话的尾音都是飘的，又继续睡。九点半完全清醒，披散着头发靠在床头玩手机，爬过去摇沈宁，说：“宁宁，宁宁，起来了。”
在app上下单，客房服务送到房间里，灯点起来，两个人对坐着，分享一个超大号披萨。
李心艾莫名其妙地笑起来。
她说：“好不健康哦。”
她嘴边还有芝士的丝。沈宁定定看着。
“但和朋友睡午觉，度假，悠闲地在晚上起来，点外卖叫垃圾食品。是我的梦想。”
可能因为收尾很好，李心艾也没对泳装产生什么心理阴影，她只是害怕丰满穿比基尼披热带纱巾的大姐姐。如果有同龄的小女孩，不，十一二岁吧，还没发育，身材平板得像个小男孩，短发，细细的手指与发丝，穿蓝色泳装，她就会定定地看。
瞳孔里闪烁着看到了可爱玩偶的感兴趣的光，‘好想把她抱回家’，沈宁还会听见她这么喃喃自语。
沈宁想心艾真的是变态吧但那样的女生适合飘着消毒水味的学校泳池和游泳馆。和游轮上的露天泳池，未免距离太远。李心艾要找这样的对象，得在galgame里找。
沈宁和她一起坐在房间里，看她用电视打美少女游戏，心艾身上第一次飘逸出色.欲的氛围。就算出现h事件时，当然不是和小女孩，那是主角妹妹一样的角色，而是十六七岁女同学，李心艾也没跳过。沈宁坐立不安，好想从这块空间逃走，而李心艾平静地打完了。
沈宁一直担心这孩子要被fbi抓起来。
不过现实中，遇到皮肤晒得黝黑，穿泳裙在泳池边缘乱跑的小孩子，她都会皱着眉，快步走过。
嫌弃得太明显了，那边带孩子的男人都瞪过来了。
沈宁松了口气，说：“心艾讨厌小孩吗？”
“没有吧。我十一二岁时，应该是个举世无双的美少女。”
“嗯。”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回答。
最后沈宁说：“心艾现在就是美少女啊。”李心艾扭头看他，停下脚步，说：“你真有眼光！”
“那我小时候就是幼女吧。森茉莉笔下的那种。蛮有趣的。不过我对现实中的小孩没什么兴趣。”
“我只喜欢游戏里的，作为符号的可爱人偶。商店橱窗里的也行，不过人偶师制作技巧一定要够高级。”
泳装是好文明。可惜她对皮肤古铜色，腹肌上涂防晒油的健康阳光帅哥完全不感兴趣，远远看去，那边对这里露出笑容，李心艾就拉着沈宁走掉了。
“闻到了讨厌的气息。”李心艾说。
“嗯？”
“太阳的味道。健康人的味道——你觉不觉得那人就像转生在美国，晒黑了，喝蛋白粉，过度健身而且没有坏心眼的顾贤？”
“哦那确实挺恶心的。”沈宁说。
虽然基本是‘去找沈宁的路上碰到顾贤’，游戏里，这两个肯定得做成联动人物。不过他们好像合不来。
第 118 章
漫步在泳池边, 她穿拖鞋，白色薄外套，牛仔短裤和黑色的系带比基尼。“上半身的三角设计会不会太诱惑了。”第一次在房间里看见, 沈宁脸红得不成样子。李心艾若有所思看着他，说：“宁宁, 你还挺纯情的。”顺便沈宁是白色上衣配卡其色裤子。板鞋。他不热吗？李心艾真诚困惑。
阳光曝晒在水面, 散发钻石一样的光辉。
李心艾在一个地方站住了。呆呆的, 目光发直。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有个小男孩, 应该上小学, 最多初中一年级, 卷发, 在泳池旁边堆乐高积木。他的面容像个天使, 李心艾朝他靠近。沈宁拉住她。他说心艾, 冷静，恋.童.癖会被枪毙的。
“什么, 才不是呢。”李心艾说：“只是那个人特别像宁宁的小时候。”
沈宁并不觉得像。却忍不住也畅想了一下，自己小的时候，有段时间住在乡下的庄园里。白天外出写生郊游，身边有保姆、佣人、家庭教师，如果那个时候心艾和自己相遇……嗯。
“你肯定要被抓起来。”沈宁喃喃自语。
因为感觉让心艾靠近小孩子很危险！对双方都，心艾会不会被家长打啊。
堆积木的小男孩旁边, 一个好像是他妈妈的美艳女人双手抱胸, 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沈宁把心艾强行拉回去了。“打游戏。打游戏。”
结果随手拿出的第一个游戏盒子，就是儿童色.情游戏。一大堆穿着校园泳装的十x岁女生叫你“老公”。
李心艾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沈宁说呃。
这时候玩这个, 会不会刺激心艾的欲.望啊？真是罪孽罪孽。李心艾就很普通的开玩，她感觉像是被家里人塞了不喜欢的食物, 但还是乖乖咀嚼，吃进肚子里。
李心艾反应平平，中途吐槽：“头画太大了。”
“啊，嗯。”
“心艾好像不怎么感兴趣呢。”
“嗯。一百多个攻略人物也太奇怪了，每个场景都是银帕，反而感觉不到人物的个性，还有比起‘老公’，我更喜欢别人叫我妻子大人。”
“妻子大人。”沈宁呆呆地说。
李心艾脸红完了。很愤怒。
“你重复什么啊！”
“啊，嗯，不，我还以为心艾会喜欢别人叫你主人。至少也是女神大人。”
没想到你是个纯爱派。沈宁小声嘟囔。
“我现在听见女神就头痛好了，宁宁，先不要说话。你今天的每一句话都很让我火大。”
之后就是缩在房间里面打游戏。“难得游轮旅行……但宅宅的本性就是如此，也没办法！”
乐不思蜀啊。李心艾却接到谢安的信息，电影要开机了。
‘你不上学就不上学了，电影还是得拍’。他的话很有礼貌，提炼完大概这个意思。
嗯，这人人渣到这种程度，李心艾反而放心了。
感觉又回到了现实中，在中途的一站下船。脚踩上码头的瞬间，久违的大地感。李心艾几乎有点感动。沈宁在交涉。李心艾走到旁边给久保美玲打电话。
“在现实中和你打电话，我有点紧张。”李心艾说，“虽然之前模拟过了。”
所在地区和日本有时差，美玲声音一开始有点疲倦，她有个专门用来和李心艾联络的手机，睡觉时也会放在枕边。专家说‘有辐射’‘影响睡眠’之类的，美玲通通不管。每天早上起床，她会看着依旧漆黑，没人来电的手机三秒，把它收进兜里。但今天它响了。
“我还挺开心的。你给我打电话。”美玲说。
搞得李心艾都不好意思了，她手指绕着头发。
“咳咳。但是，我有话说。”李心艾对宁宁摆手示意她等下再去。
李心艾清清嗓子，又走到了稍微远离人群的地方。声音小小的，很清晰的，把游戏、确实玩弄了久保美玲的心、和洛华的推理——妈妈可能是女神，自己是用来入侵世界的信标。通通说了个干净。
因为美玲是活在现实中的人吗？没有‘心艾把我当玩具’的心理，所以从头到尾很安静，没打断她，让李心艾说完了。她明明比模拟中的自己还小一岁。
美玲说：“洛华胡说。”她声音少有那么冰冷，李心艾愣住了。
“嗯。”美玲说，“他根本没有证据不是吗？”
所以心艾才不上学了，久保美玲想，满腔温柔，心艾真是可怜的小女孩。一边拯救世界一边上高中，只有日本动漫里才做得出来。这个年纪还需要校园生活啊，脱离了那个社会环境让她怎么办呢？洛华好死不死，还说最终boss是她妈妈！还是出于爱。两难啊两难，真的也得说是假的。
而且不相信对她们也没有损失。久保美玲相信心艾就算真的是神，也不会为害于人类。
美玲说：“心艾和妈妈的关系很好吧。”
“嗯，妈妈说我是她的全世界。”
心艾小声说这句话的样子真可爱，久保美玲笑了，她说：“所以就不要相信好了。”
反正李心艾十八岁生日。李文会和她深谈的，那之前还不如享受人生呢。
顺便，如果要世界末日的话，久保美玲想在那天握紧她的手。
“那个先不管了。”李心艾说。“我真正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久保美玲坐正了一点，隔着电话李心艾看不到。
“总感觉在模拟里对美玲太过分了。【他人的自我功能化。】我是不是也该反省一下呢？”
“那个时候你有在难过吗？”李心艾说。
美玲说：“自我功能化，我是心艾的一部分吗？”
“游戏里可能吧。”李心艾说。美玲和沈宁一样，最近老是讲奇怪的话。
“因为和攻略人物缔结了缘分，增加了模拟的评价，获得了更多奖励，奖励作用于我自身。”
“这样，游戏里的美玲变成了我的一部分。”
最后，美玲说：“你一定也让那个我幸福过。”
“因为我只要见到心艾就很幸福。比起被操纵大脑，肆意摆弄的痛苦。不被你需要，不能去爱你，会更痛苦。”
挂掉电话后李心艾想了好久。沈宁过来的时候没有打扰她，在她旁边站了一会。
李心艾对他点点头，沈宁说：“心艾刚刚的表情，有点。”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像很悲伤，又好像挺开心的。”
李心艾和他一起坐到车上，在后座也是手拉着手，像出来郊游的小学生。
她说：“是的，我意识到朋友一直都在爱着我。”
上次圣诞节给玛丽寄了礼物，那边过了一个半月回复了。一整封手写信，还附带玛丽庄园的明信片，邀请李心艾去她家做客，她也继承了好感度吧。
信中有玛丽的联系方式，是私人号码，和游戏通讯录里的一致。时间不够坐飞机过去，干脆给她打电话了，李心艾想不见面，有些话反而说得清楚。
电话接通后，玛丽含着笑意说下午好，但声音有点颤抖。她在紧张吗？
和玛丽上周目没有交流过，她本来就挺有距离感，是个又像女巫，又像修女，充斥着神秘气息，笑起来像天使的金发美人。
李心艾饱含歉意的全对她说了，她的信念作用在世界级大明星身上，反过来希望她成为自己的粉丝，还是成为‘在李心艾成名前，就把她每一部电影都认真看过研究过’的狂热粉。也太离谱了！
玛丽没有美玲那么安静，听她说话时呼吸也会急促，小动物一样，好像能看见她紧张的样子。不过这都是假装吧？李心艾想。因为她自己也带着假面生活过，不想交流就装害羞。
她想玛丽经历了那么多，对难缠的媒体、敌人、私生粉，都应对自如，心情应该相当平静。
玛丽最后小小的呼出一口气。像是在表示‘已经说完了吗？’
然后说：“我没有怪心艾哦。”
李心艾挨个向朋友们确认，就是为了让自己安心，但如果大家众口一声说没关系。她又会很担心，想自己是不是又精神操控大家了，洛华的周目刚结算呢。
玛丽说她做过很长的梦，游戏与现实初步交融，可能就是通过梦境。
“在梦里遇见了心艾，喜欢上了你，我觉得那是神的启示。”
玛丽信教，她的主是至高无上的主，在教义里，就连恶魔都是神容许的一部分。换句话说遇到了苦难，也并不是因为你很糟糕，招来了惩罚，很可能是神安排的一部分，因为“世界上没有不幸的事”，只要继续祈祷着克服祂的考验就行了。
在其他人看来是精神控制，在信徒看来，这就是神赐予你的良缘。“我们是在神的恩惠下相遇的。”玛丽说。李心艾觉得她未必信耶和华，神可能是一个泛指。
基督教教育里全部禁止堕.胎，李心艾很不喜欢。
所谓多周目，意思是“我们从前世就有因缘。”
而模拟嘛，“独立于现实，里面发生的事情都非常美好（指李心艾心想事成），还有神明存在——那不就是天堂吗！”玛丽说。
玛丽，这个真正像天使的女性，现在如果出现在李心艾面前，一定会双手握住她的手。她热切地对她说，“心艾一定是下凡来寻找我的天使。”
“啊？”
基督教禁止同性恋。但天使都没有性别，是神的造物，遵循祂的意志，所作所为都很美好，只是有时外形会“偏向男生”或是“偏向女生”而已。那她们下凡，只是借用了这个人类的躯壳，所以本质不算【罪孽的同性恋】。
“心艾的外壳很漂亮。”玛丽说，“心艾的内里也很漂亮。”
“你的夸奖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李心艾说。
玛丽的信仰也充满了方便主义。
玛丽说她们是命中注定。李心艾想，别说什么信仰不信仰的了，玛丽一定看过很多中国偶像剧。女同性恋，如果之前没有进行过很前卫的探索，又生长在比较封闭的家庭，出于洁癖，也不想看其他人是怎么搞的。那到临头了，想谈恋爱，就只能模仿异性恋。文本缺失啊。
尤其她们之间还隔着文化壁垒，玛丽会想看看‘心艾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就去认真研究偶像剧，李心艾是会去看偶像剧的人，但她不看中国的啊！
玛丽说，“我也成为了心艾的粉丝。”
一周目，第一次见面时，这位大明星就已经把李心艾的所有电影都认真研究过一遍了。现实中李心艾也拍了《枪》，玛丽真的是一帧帧分析拉片过去的，她说“倪姬导演很有才华。”轻飘飘的一句话，然后又转去赞美李心艾了。
听专业人士，还是行业里的大前辈，赞美自己就是不一样。李心艾好像也要飘起来了，“我，我好像气球哦。”
她说。玛丽一直笑。
李心艾和玛丽是在一周目相遇的，和李心艾【灵魂的伴侣】谢安是同一批次，玛丽觉得很幸福。
“这说明心艾一开始就喜欢我吧。”久保美玲都是在现实中遇见后，才被投射进游戏里的。
李心艾说，“与其说是喜欢……”
“不如说是因为玛丽作为明星真的太成功了，一瞬间就能想到你。”百度上搜女明星这个词，百度图片第一张就是她啊。
“而我需要一个女明星来喜欢自己……当我的粉丝。来证明我的魅力。”
玛丽说：“太好了，我进演艺圈就是想探索更多的可能性。能站得很高，让心艾看到我，真的太好了。”
不管李心艾怎么讲，玛丽都能自圆其说，她有一套立体自动防卫机制，沉浸在幸福中。李心艾也面容舒缓起来，她觉得自己能让玛丽开心，也真的太好了。
“还有，我现在就是心艾的粉丝哦，可能还是女友粉。”玛丽又笑了。
就算同为演员，知道心艾会和其他人拍亲密戏，也会心情复杂。心艾官宣男友了，更会咬着手怕，半夜泪湿枕巾。说不好还会在网上买个巫毒娃娃，每天扎扎扎，想那个人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或者追到他们的爱巢楼下去，隔着窗户凝望心艾所在的位置……
这些想法在玛丽温柔的声音里完全听不出来。
在那之前玛丽就在做梦了，现实中。她很安静，有什么想法也都是自己消化，不想和任何人讲。对一个十六岁的女生发.情。当然在梦里她们相遇的时候已经成年了，只是现实中心艾还很小，恋童癖被抓的时候也会这么申辩吗？
玛丽日常去做大明星，身边目光所及金碧辉煌，她晚上回家，像个宅女一样，缩在卧室灯也不开，用笔记本反复放心艾的电影。
上面的李心艾表情无忧无虑。
玛丽痴痴看着屏幕，还用手指去描摹，另一只手藏在被子里不知道干什么。她想一切都是自己的妄想。玛丽也有狂热粉丝。回到家，打开门走进浴室，发现有人全.裸躺在里面，这种体验也有过。她不对此口出恶言，被媒体采访，大家都同情她，义愤填膺，她脸上带着几乎为无的漂浮微笑。心里并没有什么感觉。
但她不想变成心艾眼中的那种人啊，太过分了！
玛丽作为少女李心艾崇拜的明星，现在反而位置倒错，玛丽只能隔着屏幕远远眺望她，很痴迷，李心艾以前都没有这么追过她呢。李心艾真正在恋爱方面喜欢的明星是洛华。
玛丽在学中文，偷偷练习，时间不长，但打电话时却毫无滞涩。梦境直接给她传输了经验。
没有机会见面，大明星与异国的少女距离太遥远，李心艾也拍电影了，她们算同行了吗？但她甚至都不报欧洲的电影节。也不觉得她会闯美。梦境中心艾的确是在好莱坞出名的，成为了全球大明星，但是现在，十六岁的少女拍了一个文艺片。本色出演。异质的美人。记录下了她这个瞬间的样貌，也让全世界都可以膜拜。但谁都不知道这是不是她一生中的唯一一部电影。
“只有这么一部也就够了。”
种种因素加起来，搞得玛丽好像不像在现实里追星。她去看足球赛都能直接和球星约会呢。反而像爱上了动漫人物。非常无望的爱。玛丽哭过好多次，玛丽没法去找她。规则限制，她的大脑有枷锁，她怀疑如果她买机票，飞机会在中途撞到空气墙。得李心艾自己出现在她面前才行，但那可能吗？
然后在圣诞节，她收到了心艾的礼物。
纸。片。人。走。进。现。实。
尤其今天李心艾找上来，说出游戏的内幕。
“我的天呐。”玛丽当时心里想。
我是纸片人的梦女——梦想和纸片人谈恋爱的人。但原来在另一条世界线里，纸片人才是我的单推！（玛丽直接忽略谢安等人了。）
“本来一辈子都不可能见面的。”
‘然后心艾逆转了虚拟与现实，来到了我的世界，和我相遇了。’
只要被李心艾拉进游戏，就算是现实中的人，会不会被抹消也只在她的一念之间。优等生没有被抹消，单纯是因为这些事在现实中还没有发生，只是女神的预言模拟而已，就算这样也特意搞了两个事件，妈妈有点保护过度。
最后季婷心理活动台词也有点怪，【季婷只许愿优等生千万闭好嘴，那件事别给任何一个人知道，也别被媒体扒出来。
不然李心艾的疯狂粉丝。不会上门给她泼硫酸吧】
如果优等生现实中真的干出这种事，并且之后还纠缠不休，那就会被李心艾的粉丝泼硫酸。游戏里的台词都不是白来的啊。
不抹消她，还因为李心艾需要一个反派，她的人生有点顺风顺水，很需要一个反派。“人啊，只有感觉到别人在嫉妒我，才能确定自己真的很厉害。”
模拟里的人，如果李心艾不想，也不会出现在现实。
沈钧没出现。女儿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就算李心艾之后真的在现实中怀孕，也绝对不要生下她！
李心艾察觉自己亏欠他人之后，首先想的是‘我们不要再见面’。
玛丽是等待她开启的选项。如果李心艾觉得“这太奇怪了”，玛丽也无法出现。两人这辈子不会碰面，李心艾甚至不会知道玛丽梦到了她。
‘在世界的另一头，有个人默默地喜欢着我。’从第三人视角，会出现这样的剧情。两个人就这么度过一生。没有对方的人生。
游戏里可以翻通讯录，也可以打开好感度面板，看看谁喜欢你。但现实中没有好感度面板。这是为了增加现实中的体验。
和玛丽说开了，李心艾觉得这真是个奇特的人啊。
电话的最后。玛丽说心艾现在有性.生活吗？李心艾呆住了。玛丽说，“因为没有看见你有绯闻男友。”
倒是有绯闻女友，久保美玲，这个先略过吧。
“心艾在梦里明明很馋的样子。”
“啊啊！”李心艾红着脸把玛丽的声音盖过去，她说，“你不要把我说得像动物一样。”
“还有，我未成年。”
玛丽那边停住了，很困惑的样子，美国人不觉得未成年发生关系有什么吧？官方肯定不能说，但两个女性朋友互相打电话，就百无禁忌。
李心艾说，“总之这个话题先跳过。”
“那。”玛丽说，“下一次我们出来玩吧，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要对你说，好多地方想要带你去看。”
“你千万别带我去你家的地下室哦。”李心艾半开玩笑。
那边又停住了。
嗯，搞什么？
第 119 章
下一个是倪姬。她这时间应该还没去非洲才对, 电话接通了，已经是五分钟后，倪姬声音沙哑, 但却挺有活力，她说：“找我有什么事吗？”
“哇, 我确实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呢。”李心艾说。
“还好吧。”倪姬说。
李心艾对倪姬, 相对没那么紧张, 她的特典是【倪姬的缪斯】，她想就算被自己骗一骗, 操纵一下, 也是创作者千载难逢的珍贵体验嘛。她抱着轻率的心情, 把【真相】讲出口了。神不神的其实无所谓, 但‘你是个游戏人物’‘我把你包容进了我的游戏里’她都说出来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倪姬对她也很没礼貌啊。导演们一个两个, 都想把别人包容进自己的幻想里.
“所以啊，我觉得, 有金手指的人是我，而不是倪姬，真的太好了。”李心艾说，“倪姬来的话，这个世界一定会变成一大堆电影的集合。而我，就是首当其冲要受伤害的那个。因为我是【完美的女演员】。”
“是吗。”倪姬说。
她听完了, 感慨‘原来还有这样的想法’, 然后说：“我还好吧。如果谢安得到模拟器，那不是很糟糕吗？”
“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得到都很糟糕, 女人，我们肯定要受苦。他们都想要奴隶, 就算自己支配虐待不到的地方，也得‘那些人一定是我的奴隶’才行。只要看到地球涂上自己的颜色，经常是他们的精.子色，他们就很满足了。而我们只是想自由自在的生活。”
在这过程中，李心艾的自由一定会损害别人的自由。但她是神，那就没办法了。
“不过心艾得到，确实比我得到好。”倪姬说。
“因为心艾对大部分人都不感兴趣啊。”
“唔。”
“我想谢安不至于那个。”李心艾说，停顿。
要把世界染成精.液色的。
她不是说不出口也不是觉得害羞，只是不太想在别人面前说。因为别人大概率会误会，‘心艾原来是那种色色的女孩子啊’‘心艾和我关系好到可以开xx玩笑了，下次也在她面前说吧。’
“嗯，他是你梦想的没有□□的男人嘛。”倪姬说。
“谢安就像振动棒。”倪姬说，现实中他是她的老师吧？她语气却挺轻快，“按下开关才会动，其他时候就安静躺在那里。很无害。是心艾喜欢的类型。”
“是，是吗。”李心艾说。
“被你这么一说，突然觉得我好可悲。”
“还有，这样就可以理解，为什么模拟里我会输了。”倪姬说。
“竟然特别强调是‘模拟里’”
在倪姬那周目，李心艾最先遇到的她，电影也是和她拍的。但理所应当，是之后和谢安拍电影才取得最大成功。倪姬当时也很不甘心，但之后她也接受了这点，按自己的想法拍李心艾做主角的电影。没有想赶上他，当劣化版谢安。
现在一看真的是谢安是李心艾心目中【完美的导演】的具象化。李心艾需要这么一个人，他才诞生的。属于她金手指的一部分。谢安还很好看，他刚好能和李心艾结婚，顺便满足她情感需要，她就不用再找一个人了。
倪姬会输是理所当然的，她不输就体现不出李心艾权能的厉害了。也是因为倪姬是现实中人物的投射，对李心艾来说是【他者】。如果李心艾想要一个人来取代谢安，那就会再开一周目，重抽一个女性的【完美导演】，和她缔结关系。绝对不会选现实中的人。
不然你的天分和努力胜过我的金手指？你开玩笑！
现实中倪姬是谢安的学生。嗯。
“他是后来投射到现实中的人。”倪姬语气微妙。倪姬确实有和谢安相处的全套记忆，包括被他教导的经验。拍片时也在使用，但就是因为和那人相处过，她才能确信“那人不是正常人吧。”
“我一直以为他是机器人，或者谁开发出来的拍电影ai之类的。”
“真是松了口气，知道是你创造出来的，真的太好了，不然我就要怀疑自己了。”
“谢安的同行们经常这样说呢……”
“毕竟是同行嘛。”倪姬说。
“还有，多谢你的关照。”倪姬说。
现实中倪姬是谢安的学生，这其实是奖励。虽然在别人眼里会认为是李心艾的恶趣味发作。但是想象一下你有希区柯克或者比利怀尔德做老师吧。现实中倪姬和谢安并不是竞争关系。融合的那一瞬间，倪姬其实作为导演的属性值高了不少哦。
“话说这么多，其实轮不到我来选。”倪姬说。
“因为心艾的力量来自于女神。”
李心艾没和任何一个人说自己穿越的事。女神监视着游戏里的一切，李心艾也来自比现在的地球更高一级的现实，她很担心如果说出口，也会被谁听见。
那她和大家【坦白】的版本，其实是‘出生时就选中了【女演员模拟器】’，而不是‘车祸转生时选中金手指’。大家觉得，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哪里有办法做选择！
洛华会推理说，李心艾是在模拟中被培养到十三岁，按那时的价值观做出决定的。然后被女神洗脑，记忆认知都模糊，以为那是‘刚出生时的事’。
其他人就会说‘那干脆就是女神帮你选的吧’，只是让李心艾以为是自己的选择。李心艾很难向大家解释，“现实中的妈妈并不是女神。”
在朋友眼中，她不管是游戏还是现实，都饱受女神的关照。
倪姬也说了，“拍《枪》的时候，那边让人来和我交涉合同，我想‘真是个厉害的母亲’，但没想到是那么伟大的人物。”女神对李心艾抱有爱情。这不能用简单的‘是珍贵的试验品’来解释。她为她当了人类那么多年，十几年对于女神的漫长生命，可能只是沧海一粟，她可是虚捧着模拟地球做成的水晶球！但就其特别性来说，李心艾是独一无二的。
‘在那之前遇到的其他人，都只是地上的蚂蚁罢了’，很容易就能幻想到女神的想法。
也许任何智慧生物，与另一人独处，需要悉心照顾她，在那种环境下都会爱上她。但女神太特别了，从古至今能和她处在那种环境中的只有李心艾一个。所以李心艾是女神【唯一的孩子】。
其他人根本没可能获得金手指。就算拿到也没法用，只会引来杀身之祸。
“心艾对大部分人都不感兴趣。”倪姬又重复一遍。这可能也是女神刻意为之，如果纠结于地球上的单独个体，怎么能统治全世界呢？还有，她也许也有妒忌心。不想让李心艾在意其他人。
“我觉得女神就要有这样的素质，你继续做下去吧。”倪姬说。
“不过，倪姬想要什么样的世界呢？”李心艾说。
汇总成统一的意见，到时候和女神说吧。至少在游戏里，希望构筑一个大家都能够幸福的世界。
然后再观察模拟这块试验田，不断加快时间流速，看看人类最终走向如何，是he？be？取得实验结果后，再在现实中重复。那时她也成为现实中的神了吧。哎，这是反派思想，快打住，打住。
“没有战争的吧。”倪姬说。
随着李心艾的叙述，她逐渐觉醒了记忆。倪姬以前在非洲大草原拍动物，但非洲最出名的可不是那个。那里总体贫穷又落后，遍地疾病与战争。“有很多儿童士兵。十一二岁，不，七八岁吧。这个年纪已经可以拿枪，搞屠杀，还有强.奸妇女。”
李心艾回想着，“好像看过这个主题的梗图。”
非洲儿童，吸工业胶水。每个星期军阀给他们时间碰一次感染艾.滋病的妓.女。在那块土地上，这病很普遍。他们不使用避孕套。
“是天生的坏种吗？”李心艾说。
“不是哦。”倪姬说，“是后天形成的吧，大部分。比如有这么一个人，七八岁，他的村落被袭击了，他的父亲被杀了，他的妹妹被杀了，枪抵在他头上，他看着自己被殴打到浑身是血的母亲。士兵让他强.奸他妈妈再杀了她，这样他才能加入军队，不然他也跟着一起去死。妈妈让他这么做。他这么做了。嗯。当时是哭着的。”
“再过几星期，他也会变成用枪抵着小男孩脑袋，让他强.奸妈妈再杀了她的士兵。”
“还有那种事啊。”李心艾说。“好像在《人类灭绝》里看到过。”
“是的是的。”倪姬声音散漫。“一直注视着那种事，我的脑子也会坏掉，主要我也无力去改变，做慈善就算改变了吗？捐再多钱，施加到那里的力都好像只有微乎其微的一点点。”
“所以我也和心艾一样，干脆不去管了，他们都说你逃避，我不这么觉得，女孩子不去逃避迟早会坏掉的。”
“我选择了相对安全的切入点。拍摄自然纪录片。心艾你知道吗？我们看狮子捕猎羚羊，做得很惨烈，刚出生的幼崽也被吃掉，是不能够去干涉的。我觉得……也是那样子。”
“嗯。”李心艾说。
倪姬在应该提到具体事情的地方，用停顿和呼吸声替代了。
“所以需要没有战争的世界吗？”李心艾说，“我做不到哦。”
“准确来说，是人家不懂该怎么做。”
世界上有这么多国家，所谓战争是政治的延伸。一般都是内部矛盾压制不住了，才会向外倾泻。存在战争打不起来，那反而会分崩离析的政体。而且什么算战争，非洲军阀里面相互征战，其实还不如他们压迫内部的居民来的多。内战也算吗？黑.手.党也算吗？李心艾没有自信，能够统筹世界上所有的国家，所有的政体，所有的人。
女神也不是什么都能做到的。女神要“抵达真实的世界”，都得先搞出来一个李心艾呢。
“如果问游戏里的李文的话，她可能有知识，知道该怎么做。”
“但我不行。”
李心艾是刻意不去理解相关的事情的吗？她光是知道世界上有这种事，都受不了了。如果她想，世界就会潜移默化改变成她喜欢的样子。
“但说到没有战争，那真的好陌生，那种世界你能想象？一定是全人类变成一个统一政体，用同样的语言，同一个人种，没有国境线当然没有跨国战争啦。但内战也包含在内的话，就需要大家说着同样的话，有同一个思想。”
“一个世界上有八十亿个克隆人。好像掉进乌托邦，街道上全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回头看你。”李心艾摇头，“那种世界很无聊耶。”
“要我幻想世界和平，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这算好的了，《fate zero》里面的许愿机，实现【世界和平】的方法是杀光全人类。”
“心艾你真的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呢。”倪姬都呆了。
完全是观光者的心态，不，是游戏者吧。玩战争主题游戏——本来就是这个主题的啊，为什么要怜悯？
“因为我完全不懂啊。”李心艾说。
不要许下你不懂的愿望。你不知道世界会怎么运行来实现它。
“不过如果我当了女神，我就要布下规则禁止强.奸。实现方法我都想好了。直接思维操控就好。”
圣诞节之前，玛丽没法去找李心艾，因为她的头脑里有锁。给所有人都上这么一个锁，让他们‘意识不到还存在这种行为’就行了。
“我喜欢佐藤友哉的书。他的书基本每本都有强.奸情节，但如果删了，我也不会觉得角色不完整。”
“从所有作品里删掉也可以，我不看那种也行的。电影里有那种情节反而恶心，春节电影，在大屏幕上放那个，真是寡廉鲜耻，不要脸！”
倪姬说：“真的吗？没有那种题材色.情漫画也行？我记得你很爱看。”
“啊。”李心艾从义愤填膺的道德中脱离，小声说：“那个是晚上才看的。”
“我也知道那个低俗。但就因为低俗才好用。我也有被强制对待的愿望呀。”李心艾脸红了。“但为了让世界变得更美好，就放弃这部分幻想吧。”
“我对你肃然起敬。”倪姬说。
“对我来说。没有强.奸的世界比没有战争更陌生。”倪姬感慨。“不过我不会觉得那种世界【陌生到让人害怕】。”
她还确定了，什么不能没有战争啊，也是因为李心艾没有改变的需要。
“我不仅要照顾倪姬的想法，也要照顾其他朋友，和最重要的，我自己的想法。”李心艾说。
“我觉得世界保持原状就挺好的，并不想强制让全人类和平。一潭死水没有游戏的价值。”
“嗯，这样就行了。”倪姬说。“因为心艾是好女孩。”
世界会按她的想法改变，如果她潜意识里讨厌战争，那就会减少次数和烈度。
“我也觉得保持现状为好，心艾解决不了我就不强求了，我真是无聊的中产阶级。只是，如果有人要按下全面核.战.争的按钮，像《奇爱博士》那样，你就阻止他好了。”
李心艾点头点头。
电话那边的倪姬根本看不见。
去找了顾思。开拍前的最后准备——“这可真的是girls talk了。”李心艾苦笑。
时间刚刚好，李心艾已经没有这个概念了，反正她每天都在玩，但今天刚好是星期六下午，顾思妹妹放假。
也没出去，待在家里，准确来说是坐在床上，默默休养生息，手机都不玩，凝视墙壁的那种。可以说此时刚刚好，反正她什么都没干，可以聊天。
也可以说没有比这更差的时机了，连手机都不玩，只是坐在床上，这是什么心情，李心艾根本不敢想！她觉得此时顾思应该需要独处。
可李心艾也要进组了，就敲了敲她的门。门是敞开的，李心艾过来的时候顾思就注意到了，只是现在才把脸转过去。顾思对她微笑，“心艾姐。”
“嗯嗯。”李心艾说。
顾思说了请坐但她现在没勇气坐她旁边，少女的房间很干净，李心艾在她旁边的地板上坐了下来，手臂压在床上，顾思微笑着歪头“嗯？”了一声，俯视心艾姐，竟然能感觉到怜爱感，看着她头顶小小的发旋，顾思眼神放空。想这样会不会不太礼貌啊。
然后李心艾开口是：“我太喜欢顾思了，想和你搞好关系。但太久没相处了很害怕，所以把你复制进了游戏里，先模拟了一遍我们的相处结果。”
顾思花了三秒钟才理解这话。
“心艾姐，最近在看动漫吗？”
来了，其实这话早就该有人说的，可连续谈了（嗯嗯）三个，大家都很认真。跨国公司总裁。大明星。大导演。她们都信了。
现在和女高中生说，她却质疑！
“美玲都没这么对我说过。”李心艾呆呆的。
不过李心艾说：“我是认真的。”顾思也就坐正认真听了。相不相信另说，她觉得‘心艾姐都那么拼命了’。
李心艾当上明星后，准确来说是从她十六岁开始，她的自尊心就一直很高，好像自己是流落到了平民街道的王储一样。这样的她今天来到了这个小小的家，和她诉说这个离谱到有点滑稽的故事，顾思相信一定有她的理由。
顾思的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不过随着李心艾的讲述，她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李心艾有点紧张，心跳如擂鼓。
‘操控别人喜欢我’，虽然有点不道德，但只要说开了，对方能接受，就没什么。其实她一开始和游戏里的美玲讲的时候，就不指望她能够接受的，她那个时候是想，虽然很喜欢这些朋友，但如果大家要和她决裂，她也会做好准备。
“之后能找到新朋友的，就算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也可以活下去。”就是可能圣诞节没法和别人交换礼物了，要不然和宁宁，要不然就打电话请求妈妈坐飞机回国陪自己。十七岁了还和妈妈过圣诞节，真的没问题吗？
第 120 章
男生组根本没问。李心艾觉得, 不管要用什么方法，洗脑、把头盖骨打开，用小镊子把芯片放进他大脑里、喂他喝奇怪的药（月经血）, 让男生喜欢自己，对女生都是理所应当。
但顾思妹妹不一样, 真的不一样。“她上高中时明明很正常啊。”洛华也说。甚至大学可能也还好, 国内嫖.娼违法啦。一去德国, 就变成了很厉害的女生。游戏里每次和她打电话，听她说起近况, 李心艾都会笑个不停, 觉得顾思“真有趣啊。”
但现在李心艾在想, 是不是自己的观念反应到了她的身上, 让顾思变成了‘自由的女生’。顾思是妹妹, 实际只比李心艾小一些, 还算同龄人。李心艾自己打的安全牌，出轨也只选游戏里提供的优质人物, 女神总不至于让她得性病。就算被记者堵住，也能用微笑挽回同情分。相当一部分大众觉得‘虽然不懂怎么回事，但看她那样，好像有隐情。’
女演员真是擅长说谎。
顾思却确实需要担心性病和怀孕。担心因为过于混乱的关系——只是关系，不是情感关系，但总会有衍生的麻烦。男人们听不懂人话啊——而被找上门来。
顾思很朴素, 脚踏实地在面对这些困难。和有金手指的李心艾完全不一样。所以模拟中, 李心艾用实验的眼光看她的。顾思是没有附加值的纯净实验体。
男生们都觉得‘李心艾好像没有思想’，神经病, 她当然有顾虑的事啊。不然就在时代广场最中央，大张开双手, 说：“我要开后宫。”了。
李心艾一边随着自己的心意来，一边又担心‘会不会有点过分了？’（在大众眼中）
此时如果顾思妹妹也作为常识人，发挥劝诫作用，说：“心艾姐”，或者相反，很勉强地说：“你开心就可以了。”李心艾都会心情沉郁。但现在是顾思妹妹后来居上，她变得很厉害，李心艾的心能不再担惊受怕。
‘比起顾思妹妹，我不是相当乖巧正常吗？’
包括之后的种种情况，李心艾都是微笑着，并不劝阻。这里正常的姐姐应该劝阻的——“就算为了你的个人健康，你也该停手了。”
“找个男朋友吧。”
这才是真正的精神操控，不仅是操控好感度，连人格也一并改了。
所以李心艾对其他朋友都是打电话，也都有种无所谓心态，如果她感觉到别人讨厌自己，就会摆出一副‘没有你我也无所谓’姿态。
但只有对顾思，她要亲自见她。如果顾思打她一巴掌，她不会躲。至于更多的，呜哇如果要出血李心艾还是会逃跑的，她讨厌痛。
现在顾思是十六岁，周目结算奖励，她的心中应该已经埋下种子了，只等成年后爆发。李心艾想如果思想控制已经发挥作用，就要解除！为了这个她愿意再进去一次游戏，反正也拿到谢安的模拟机会了。
但李心艾没法保证自己的想法仅限于‘解除顾思妹妹身上的魔咒’，结算的时候，其他想法如果也渗进去。那其他人肯定还要受苦。
她甚至觉得大家的性格可能不是这样的，只是和李心艾相处中，‘她渐渐发现’，渐渐被她改造成那样而已。
李心艾本来就很网瘾少女宅女逃避现实生活，她和朋友们都是现实中认识，在模拟里增进情感，然后现实继承好感度啊！
越想心情越沉郁。最后听着的顾思还在‘面色凝重’阶段，李心艾却声音越来越小，瘫在床上，脸埋在手臂里，根本说不下去。
顾思很轻柔地把手覆盖上她的后背，李心艾想这个人要打我了，没什么力气，还是把头抬起来/顾思靠近和她对视。顾思的眼睛很清透，李心艾和别人靠近到这种程度，别人就会觉得她让人毛骨悚然了，但顾思的眼睛里全是关心。
李心艾绷紧的背脊也放松了。
顾思说：“总之，心艾姐精神操纵了我。把我变成了你想要的价值观。”
“嗯。嗯。是的，游戏里”李心艾还记得给自己辩解一下。
顾思说：“只是为了让心艾姐自己好受一点。”
“啊，啊，是的！”李心艾要哭了。
顾思说：“那岂不是说，只要心艾姐想，就可以维持我精神的稳定吗？”
“诶。”李心艾说。
“本来就是啊。”顾思说，“金钱和知识都可以后天得到，身体也可以经过锻炼加强，但精神实在捉摸不定。他们说到了年纪就会想要恋爱，三十几岁就会拼命想生小孩，生了孩子就一定会在激素影响下爱上它，我很害怕我变成那种人。因为我现在就不是，那样就不算洗脑了吗？那样也只是被社会和身体洗脑了而已啊。”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变成了让现在的我感觉陌生的大人，要怎么办。”
“我和心艾姐有【共通的幻想】。”
李心艾和顾思同样年纪，也能玩在一起，幻想中的‘自由女性’不会差太多。
“虽然。嗯。”顾思脸红了。“是有点不太好，那个，太自由了。”
“为什么会做那么多次啊。心艾姐是同性恋吗？是想看我色色的样子吗？”
“才没有啊！”李心艾大惊失色，“我未成年，游戏不给我看hcg的，我自己的也看不到啊。”
顾思的表情更诡异了。
“自己的……嗯，也对，心艾姐那么漂亮，我早就想到过你不会对男人感兴趣的，原来女人也不感兴趣，只对自己……”“都说了不是！”李心艾大声说。
顾思笑了。
李心艾说：“我又被耍了？”
“你真的讨厌我了吧。”她很郁闷。
“不是哦。”顾思说，“因为心艾姐的反应很可爱。”
“哦”
“我之前一直以为心艾姐是完美的人，虽然有这样那样缺点，但是是完美的人，距离我太远了。”
“心艾姐也是下定决心，才向我坦露的吧？想想你的心路历程就觉得很可爱。‘暴.露了性格的缺陷’，反而让我们更靠近了。”
李心艾脸红。脸红。
顾思双手捧住李心艾的手。
“请你让我成为坚定的人。”
顾思梦想成为女性大法官，“心艾姐描述的自由律师前景我不太喜欢，还是想成为大法官。”
“要努力学习，努力工作，有坚定的心，很多资源，还有幸运眷顾在我身上。”
“很多资源。”顾思脸红了，“我算比较幸运的吧。哥哥有好好工作。”
李心艾大笑：“顾贤atm！”
坚定的心能交由李心艾保证，刚好李心艾最近也在广泛征询朋友们：“想要什么样的世界？”
“所谓【幸运的眷顾】，就是【女神的恩宠】啦！”
李心艾说：“听起来挺有趣的，就让我来庇护你吧。”
解决完顾思妹妹的事。接下来就是拍电影。
“心艾总算有点事情做了。”宁宁也很为她开心。
“我好像是无业游民哦……”
“没有啊。可是。”沈宁微笑。“之前出去玩的时候，心艾不知道什么时候吃饭，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觉。通宵的第二天就一口气睡十几个小时，非常让人担心。”
他说话语气柔和，李心艾躺他腿上，他一下一下的拨弄着她的发丝。“你也觉得现在比较好吧。”
“嗯……”
顺便一说，他们在剧组，李心艾休息室的沙发上。
李心艾认真思考。最后坐起来，甚至认真考虑，要不要站到沙发上，沈宁等待她发表高见。
李心艾说：“没有工作就没有假期，工作是为了更好的娱乐。”
她觉得这话能进意林哲言选了！
“你给我认真对待。”谢安说。
谢安进来提醒李心艾下一幕要开拍了。沈宁原本微笑看着李心艾的。看他进来，笑容也消失了。
谢安则是根本没和他打招呼。
谢安也看沈宁不爽，男生们都那么喜欢互相排挤吗？
李心艾原本觉得自己是“没法做任何工作的女生。”
真是简单好用的借口。
但她在现实中确实拍过《枪》，虽然倪姬也是很生态派的导演，觉得“今天没有心情，那就等演员有心情了再拍。”
李心艾还算有工作的能力。现在拍电影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李心艾在模拟里实践过的。不过模拟里是看着“不这样自己会坏掉”，现实中单纯是“今天天气不好，不想去。”“今天天气很好，适合野餐，不去了。”谢安也叹着气忍让了。
让沈宁进入剧组也是忍让的结果。
作为从虚构中被创造出来的人，他到底继承了什么呢？还是李心艾的潜意识又起作用了？明明不通过游戏就不可能控制现实啊。现在李心艾想自己是女神，嗯，十七岁的中二病美少女也很可爱。就算她现在登陆自己的微博大号，把所有真相发出去，大家也只会觉得【心艾也到了这种时候了】【确实是在日本拍的出道作呢。】
她在现实中也是勤勤恳恳在做事。没法输一行作弊代码就变成美国总统。走到户外，双手张开，说“给我一百个亿吧！”也不会从天上掉下钱。
但谢安是虚拟人物，他说不定真的能直接被李心艾影响。他最近对她特别好。请假摸鱼，都没说她！
李心艾说：“我的神力影响到了你吗？”
“神经。”
但李心艾身上确实有女演员的特质，这也是她自己选的职业，到后期状态上来了，请假也少了。
之前一直请假，其实就是和谢安说一声，直接不去。于善和她说：“努力帮你压下去了，不过这种事我不能保证。以后如果有剧组人员爆出来，那你会被骂耍大牌。”
李心艾说：“没关系，到时候再压热搜和发律师函好了。只要没闹大，我的粉丝都会不信的，看到也会说他们造谣。”
她没有想为了【大家眼中的自己】而克制自己。后面乖乖拍戏是因为自己也进入了状态，觉得自己是在和大家一起，创作一个伟大的作品。只是，既然都能拍戏了，要不要回去上学？
“感觉两者的艰苦程度差不多耶。却完全不想回去。”
“我是听说不上学的孩子，只要一个月不去，之后就会越来越难以回归学校。”沈宁说。
“要不然就说我有抑郁症，遇到了无法解决的人生危机，必须休学一年。”李心艾说。
总之最后还是没去。谢安给她提供了一个逃避现实的地方，她还挺喜欢他的。
不想去学校倒是有个好借口：要出演大片女主角。一般是不可能，谢安看中她了嘛。他如果看中一个素人，也会让ta演主角的，并且之后肯定能爆红。
有次回学校拿东西，遇见了班主任，她表情很复杂，最后说：“你选择走上了这条路啊。”“很艰难，但你不后悔就好了。”
那不是学校里的人能接受的选择，但也许大众能理解。‘千载难逢好机会’‘现在就开始挣钱’，总觉得他们把李心艾当成很厉害的女生了。
其实恰恰相反，她不是做出了选择，她是完全不想选择，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李心艾想别人帮她选择好了，最好有好的结果，能让她既不累、又有朋友陪伴、又有事情可做、又被大家吹捧、又有钱的度过一生。
她抱着文件经过班主任，班主任最后叫住她，说，
“电影上映我也会去看的。”
李心艾对她微笑。
电影拍完了，还有三个月成年。时间不知道怎么打发，“高二下学期就已经全面复习了，现在再回去，也和在家做练习题差别不大。”李心艾说。
“心艾，其实就是不想去学校吧。”沈宁说。
李心艾肩膀一下子塌下去。
沈宁很慌张，他想安慰她，但真的纯直男，最后伸手，犹豫着要不要拍拍她的头。他以为她是电视机吗？拍一下就能好的。
宁宁比起直男的好处，是给钱和给时间都很大方，剧组里他就承包了所有人的伙食，一直是让酒店大厨做了，专人饭点送过去的。就是为了让李心艾吃得好点。当然，李心艾不和大家一起吃【量产餐厅版】，她都是大厨另外手作的私房菜，在房车或者休息室里一个人默默吃掉。
偶尔和沈宁分享，宁宁饭点来探望还会带甜点的，谢安每次这时候也会强行挤进来。李心艾饭都有点吃不下，她已经不对他ptsd了，但干什么休息时间还要见导演啊！
谢安就什么都不吃，他拍摄期间觉都睡得很少，李心艾想他吃点维生素也就行了吧。
他进来时，神情一般都蛮微妙，全剧组除了助理外，没一个人往暧昧修罗场方向猜测。
都觉得谢安是‘看到女演员吃的好一点，就担心她变胖，会影响拍摄’的人渣。
由此可见宁宁的收买人心政策卓有成效。而谢安平日里的形象，也很深入人心了。
李心艾有次实在受不了谢安。“你是装饰品吗？房间里的装饰品？为什么饭点才出现，而且我不需要那么大只的装饰品！”强行按着他的肩膀把他翻转一个方向，从面对她，变成面对门口，并往前推。
送客出门，这么对待导演的女演员只此一家，可是能被女神亲手推的人类也只此一个！谢安就偷笑吧。
不过李心艾有基本的待客礼仪，或者朴素的自己的价值观。她觉得在吃饭的时候赶走客人，并且让对方还是空着肚子不太好，就想给他喂点什么。
宁宁强烈讨厌抗拒谢安，谢安的食物也是他单独吩咐厨师做的，在剧组里其他人看来，‘导演的待遇当然要和我们不一样。’
不过和李心艾的不是一个意思。李心艾的私房菜里面有关怀，她忌口不喜欢吃的东西有一大堆，并且随当天的心情变化，让她和大家一起吃，只会大家都没得吃！
“宁宁在关照我，我也很开心呀。”
而谢安的小厨房李心艾好担心沈宁往里面吐口水。
食物对两人来说有特别意义，“从口中摄入食物，好像性.交呢。”这种话她也若无其事说过，她那段时间在看井上敏树访谈。沈宁那时候是脸红完了，“心艾你说什么啊。”好像把它归类为心艾的傻话第一千零一条，之后也没特别提起过，忘记了。但可能只是和李心艾的相处中才‘忘记’。出了他们两个人的世界，有外人闯入，就会记起这一条。如果把宁宁给她准备的食物，喂给谢安，宁宁会浑身僵硬的，真的，李心艾想想，他那样也太可怜了。
刚好她嘴里还叼着咬了一半的小饼干，谢安转过头来，神情微微抗拒，像是想要说什么，嘴张开，李心艾趁机把饼干塞进去。
世界安静了。
沈宁何止是僵硬啊，他石化了。
李心艾用手心托着谢安的下巴，让他的嘴合上。
沈宁还维持着笑容，不懂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
“心、心艾？”他用颤抖的声音说。
如果此时说‘是谢安逼着我干的’，宁宁会用桌子上的烟灰缸，砸谢安的头直至头破血流吧。他现在就蠢蠢欲动好想干的样子。李心艾莫名觉得在朋友面前做了羞耻的事，她微脸红，但没准备反悔，她说：“因为他嘴巴张开，好像垃圾桶。”
谢安很安静，房间里只有他缓慢咀嚼的声音。谢安没对此做出反驳。李心艾把他推出去，这次谢安没有任何抵抗。他好像一阵风，轻飘飘的，他的神情特别恍惚。
出门的刹那，传来他喉头的吞咽声。
宁宁真的要暴起伤人了。
把门关上，又变回两个人的世界，哎呀，休息室原来是这种感觉吗？
扭头看沈宁，他表情特别忧郁，不过没看李心艾，视线接触就会从中流露出情感，而他不想给她压力。
他弯腰，有一下没一下的用签子插水果吃，李心艾解释了一下。“因为宁宁送来的东西没有办法直接给他吃，你很不喜欢他，就把我吃过的给他了，嗯仔细想想还真是不尊重人，不过我觉得把男生这么当垃圾桶也还好吧。”
洛华也是她的垃圾桶啊。他每次都会露出郁闷的表情。
“‘出去时顺便把垃圾带上。’这样。”
李心艾低头笑，“怎么越说越觉得自己过分。”
抬头，发现沈宁动作早就停了，正一脸复杂看着她。
“心艾，你干什么奖励他。”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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