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幽灵不同, 幽灵被李心艾耍得团团转，经常生闷气，还会胡思乱想‘她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说怎么看我的？’, 一生气就觉得李心艾是魔女！——因为她有魔力，所以自己没法离开她。结果就是幽灵不离开她。没出息到这种程度他自己都想笑。但往往是李心艾一对他露出微笑, 或者给一个友好的表示, 幽灵的人生就被拯救了, 之前的话也通通扔进垃圾桶。他真心觉得李心艾是天使，是神送给这个人间的礼物。
而洛华, 问他, 他会坚决否定幽灵和别人加给他的别扭高中生印象。他就是很怵李心艾啊！连魔女这个比喻都不想给她。她连黑猫都不养吧, 使魔都会受不了她的毒性而死掉。为什么身边的人都觉得她是天使呢？
两个人做了同桌, 课业上有很多交流的机会。不是‘一方辅导另一方的学习’, 他们谁能演学院青春剧啊。是‘能看到另一方课业成果’。李心艾上周目继承了记忆, 金融知识先不管，她还不是很缺钱, 一直住在家里，有妈妈给的银行卡，下午茶和社交都能在朋友那里解决，沈宁还差点倒过来给她工资，“就算不来店里打工，也谢谢你陪我说话”, 那哪里需要花钱。奢侈品化妆品都会有代言商送的, 就算是现在也能问问久保美玲，“请给我介绍一些工作”, 倪姬给的报酬够她花很久了。要不要现实中来个欧洲旅行呢。
就是因为心艾是这么喜欢玩的人，成绩才一直都不好, 但她上周目还继承了知识。只需三个月的学习激活，就能考上好大学。现在应付高二的课业也够了，倒是从国外转过来的洛华有点吃力。
“你英语怎么才考这个成绩啊。”李心艾说。
“试卷和我学的又不一样！”
老师也很为难，如果不以‘这是重生者’的眼光看姑姑，就完全无法理解她为啥要把洛华放到这里啊？高二转学，之前还完全没基础。她莫非其实是个中国人，现在强制让后代‘落叶归根’吗？那走留学生政策也行啊。留学生上清北很容易的。
幽灵心里有点猜测，但也觉得姑姑可能是‘冥冥中的力量’的组成部分，没什么意识，她也被操控了吧。洛华真的是心理莫名其妙，可他敬爱她，每天也是咬着牙上晚自习，握着笔写练习题。
李心艾偶尔可怜他，会带点心给他吃。
两人关系缓和了不少。
后来洛华知道李心艾是买点心吃，去甜品店，选点心，支出金钱就能稳定恢复心情降压力。但要花时间，一个人慢慢吃完，眺望窗外的人流。
而如果要打包带到学校，时间就不够，一个人吃不完，就要分给同学。又不是以前拿一篮子甜品和女同学开茶话会的模式，没那么大张旗鼓。刚好同桌坐着一个男生，李心艾想男生应该能解决吧，会估量着自己能吃多少，一开始就把剩下的分给他——相当于找了个垃圾桶。
奇特的，洛华就算那时候都没生气。
他假笑看着李心艾，嘴里还咬着饼干棒。学校也不给晚、自习吃零食的，但偷吃管得不太严。他说：“下次我也这么对你吧。你要吃西米露吗？”
李心艾说：“唔。”
她说：“我不要液体。”
入乡随俗，过来了就要买本地的好吃的，学校附近有很好的卖西米露的小摊，那里还有钵仔糕和斑斓椰汁鸡屎藤。最后一个的名称曾给了洛华很大震撼，他每次经过都会皱着眉，嘟囔“摊主是印度人吗？”，李心艾那时候也会假笑，想说洛华幸好这周目没做明星，不然就他这时候的口无遮拦程度，上电视，会被告地域歧视告到死——不会印度文旅局都要找他赔款吧？
有次，下午放学到晚修之前的间隙，李心艾提前过来了，也让洛华提前二十分钟过来，洛华说：“那样我就来不及吃晚餐了。”但还是乖乖来了。李心艾说：“‘晚餐’？反正你都在吃外卖吧。”她带来的东西也无限接近外卖了，但李心艾笑眯眯的，她觉得自己在向洛华伸出救济之手吧。
李心艾提前去那个小摊打包了一份，现在把盖子打开，盒子放在两人桌子之间，平均每一桌子占一部分。洛华很谨慎地打量着，乳白中掺杂了浅绿的液体，很浓郁的椰浆气息，真的是东南亚料理。很香甜。虽然他想象不出浅绿色的液体是什么味道。
他试图凑近点闻，被李心艾在脸前挥了一下，说：“不要靠太近！”她眼神完全是看变态。干嘛！她觉得他会用呼吸污染食物吗？洛华愤愤不平，可是认真思考之后，他也脸红了。他的呼吸污染了李心艾的食物，她又吃下去了。他的一部分
他默默远离了一些。
上面漂浮的幽灵，好像很想掐死他。
液体里面漂浮着一个个灰紫色的小块。表面散发润泽的光泽。虽然不可以凑近嗅闻，但是可以吃，有两个勺子，洛华心里默默疑问着，并且因为想到之后可能有的场景而更脸红了。拿了靠近自己的一个（意思是，把靠近李心艾的勺子给她留下来了），打了一勺放进嘴里。“。”
他的眼睛细微颤动，因为是嘴里还含着勺子的状态，看上去可能挺萌的。洛华是能做少年偶像等级的美少年啊。
李心艾期待看着他。
洛华把勺子拿出来，咀嚼几下，吞咽，因为途中一直被李心艾注视，他的脸颊持续升温。干嘛要看别人进食啊！说起来，吃东西，本来就是‘从外界摄入食物，纳入自己的内部，进行黏膜接触，咀嚼，用牙齿咬，不断的黏膜接触，然后咕咚一声吞下去，经过食道到达胃。身体的最内部，并且以这种行为来维持生命’。这非常隐私。和性.交没差多少。李心艾一直看着，她都算性骚扰了吧！
这么想的洛华，显然比李心艾色得多。
男高中生啊（那种语气）
总觉得漂浮的幽灵都要释然了，他用怜悯眼神看着洛华。
洛华吃过的好东西有很多，对很多餐厅的感想是‘不如我家厨子’，真要说，出来后最喜欢的是各种小零食，和加了很多调味料、热量高的垃圾食品。洛华咀嚼后得出的结论是：“好吃。”说的是实话，但之前‘眼睛细微颤动’那里有表演成分。哪那么夸张。他演技这时候就挺好的了啊。
洛华想着，她都特地分享了
李心艾说：“耶。”感觉像赢得了一个阶段小胜利，她都竖剪刀手了可爱死了。洛华目不转睛盯着，她的动作映在他眼睛里，他的眼神现在才叫‘细细的颤’，幽灵想洛华的心跳也很快吧。
李心艾开始用另一个勺子大口大口挖椰浆与糯米滑团子吃，她把勺子插进去的时候洛华就脸红了，分享同一盒液体洛华像千金小姐，且绝对是处女。李心艾对和帅哥分享食物没那么抗拒，但要说喜欢也，主要是考虑到洛华之后很可能不会吃了，要避免浪费。
为什么这么说呢。明明在顾思眼中，心艾姐吃过一口的东西，就算之后举高，倒进马桶里，也会有男的去舔的。
李心艾在食用的间隙说：“唔，现在你尝到了。”
“？”
“鸡屎藤。”李心艾说。
“你给我下毒？？”
大概这个反应。
那天洛华差点和她闹掰，同学们都见怪不怪了，他每隔几天都要来这么一次。李心艾则很悠然，她说：“搞不懂你为什么反应那么大，明明很好吃嘛，我们要反对对食物的偏见，虽然我也不懂干嘛起这个名字啦。”
顺便那天，李心艾努力过，但摊主姐姐看她可爱，每次都给的特别多，如果洛华只吃一口，李心艾也还是吃不完的。最后她把还剩下一半的盒子微笑着推给旁边的同桌。洛华本来冷着脸做练习题，感觉到本子被推动都愣住了，他抬头看李心艾，不是道歉礼物，是接着把他垃圾桶——还是她吃了一半的！等下如果这么想，他先吃了一口再想下去要自燃了。他摇摇头，用完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李心艾，说：“我对你有新认识了。”
人真的可以自我到那种程度啊。
总觉得姑姑如果不待在城堡里，到了外面成为女学生，也会变成这样。不，还是做不到吧。
离上课还有十分钟，最好早点解决。李心艾哼着歌看他，相当悠闲，洛华说：“我把钱给你好吗。”幽灵差点眼前一黑，这也太侮辱人了。洛华真的是在那个城堡里待久了不太会说话，而且在国内要说中文。李心艾说：“你白痴啊。”她说完又很快恢复了笑容，她老是把周围人当傻瓜，所以不会因此就不和他说话了，因为他言行还在她预料之中洛华有点憋屈。
她说：“因为是别人的礼物。”
李心艾也有浪费的时候，后期是不得不浪费，她参加的宴会，那些食物百分之九十都要原封不动倒掉。衣服也不可以重复穿，被别人看到，当然不会当时想着丢，最后时尚博物馆一样的衣帽间也被堆满了，就算没穿过的衣服，也‘过时了’，“绝对。绝对。绝对不可以穿。”经纪人说，就只好找个时间把它们捐出去。
“那种衣服捐给山区不可能的吧。”经纪人一脸菜色。李心艾能上热搜被骂三个月。不断衍生新议题。李心艾说：“唔。”其实可以搞个人主题的慈善拍卖，所得捐出去。给她衣服的品牌方可能会有意见，但去沟通一下，它们也会很开心地加进来。
“但你不觉得，会想要我‘穿过的’衣服的人。很变态吗？”
“根本不想卖给他们啊。”李心艾说。
慈善拍卖的话，最后就会和买家合影，握手，签名。“太蠢了。”李心艾说，“一想到要和会买女生原味的大叔握手。我就想吐。”
“你这说的。”经纪人说。李心艾的地图炮，往往能波及她所有干这事的同行。但他也面色忧愁，就算知道那不可能——会场也是有准入门槛的啊，也会做背调，万一疯狂粉丝跑进来刺杀李心艾怎么办。但李心艾这么一说，突然就具有临场现实感，主要在她身上发生什么都有可能。于善以前还没想过会有人扮成清洁工潜入她酒店呢。
他最后的辩解，也只是一句：“这毕竟是做慈善啊。”
李心艾说：“我才不会牺牲自己。”话题到此为止。
于善简直因此尊敬她。她身边的人一开始都会被吓到目瞪口呆，但持续接触下去就会尊敬她。怎么能这样活下去啊。李心艾那句话不是反问，‘为了慈善，就要我牺牲自己吗？’，女生这么问，披散着长发，平静的样子，她对面的人基本都会不好意思。当然也有人舔着脸说：“你牺牲一下嘛。我要是可以，我也能牺牲啊。”说这话的都是没有性价值的中年大叔。
李心艾就会直接说“我不要。”她虽然有轻易唤醒人心的能力——不然于善在国外念金融的，去哪里不是几十万美金，社会地位还高点呢，怎么给她当经纪人了，但一般不用。觉得‘对那种人说什么都白搭’，所以会把魅力用在很奇怪的地方，平常会直说：“我不喜欢。”
关于浪费的记忆还有妈妈。这一点就能和洛华分享了，也许他能够理解她。李心艾试着在对话中加入【过去】。
“食物。”李心艾说，“爱。”
“？”
洛华看她，想她又电波系了？
李文努力给她提供很多很多食物，很多很多爱。
她完全不会做饭，却会做超大的蛋糕。家里面黄油、奶油奶酪、香草精等一向不缺，以前甚至有专门烤年轮蛋糕的炉子。
“拿竹竿挑着，伸进火炉里面烤的那种哦。一次要努力两三个小时，很辛苦。”李心艾在书里面看到的，很感兴趣，告诉了妈妈，妈妈尝试了一次，成品大受欢迎。
李心艾吃的很开心，其中当然有对李文的情感加成——妈妈常出差的。虽然也努力陪伴她了。还有一点点表演元素，妈妈做得很辛苦，额头上全是汗珠。而李文，哎，她只要看见李心艾幸福的表情，好像就很高兴了。
“说起来，关于做饭。”李心艾说。她印象中没见过外婆几次，母亲对她的育儿完全是自己探索，‘自己的话想要被怎样对待？’，并直接套用在李心艾头上。
“真正的小孩被这样养育会出心理问题吧，到学校也没法适应，只能呆在家里。”李心艾说。
“你说话真不客气……”洛华说。
李文不做饭，一部分是因为不想让李心艾学习：“要做饭的母亲的生存方式。”李心艾是觉得下班回来还要管一家人吃喝的妻子很可怜，可自己住应该试试看自己做饭吧？不然叫不到外卖怎么办。当废人？妈妈好像是会抱着纯洁性溺死的人。
另一方面，李文认为“甜点能让女孩子快乐。”天啊，这是哪个世代的理念来着。总之她全力努力了。好像还想力用去法国出差的机会，学习甜品制作。
“妈妈一被我夸奖，就会做过头。”
李心艾说话时非常平静，她夸奖了那一次，第二天、第三天，李文都早早回家，制作甜点。
“还是很好吃的，也很新奇，有种在欧洲小木屋里度假，与世隔绝的心情，用火炉烤就是不一样啊。”
“但连吃三天那东西还是够呛。”尤其两个人胃口都很小，如果要不浪费，那东西是直接顶她们晚餐的。
洛华表情一言难尽，他小时候和妈妈生活在一起，虽然不记得了，但总觉得自己也有类似的体验。
转机在第四天。李心艾已经在勉力忍耐了，而妈妈好像把她的反应理解为了鼓励，李文的自信心不断膨胀，膨胀，到了最高点。
第四天，妈妈干脆没去上班，整整一天在家，从起床时开始努力。
“制作了超。超。超巨型年轮蛋糕。”
感觉已经是圆盘了，覆盖在桌子上。没有可以装它的盘子，妈妈把桌子擦得很干净，又覆盖了一层蕾丝桌布。
李心艾当时看着，眼睛睁得大大的，就算是现在复述，洛华也能够想象到她当时的神情。
她以前其实是个安静，有点怕生，想要朋友又不主动结交，希望有天有人在路上主动朝她走过来，最好是女孩子，她们班总是带着袖章的长发班长，对她伸出手说：“我们做朋友吧”，这样的女生。
穿越前的常识还保留着，穿越后到新环境也有点拘束，可以说是个无限接近顾思的女孩子，所以才会和她做朋友，也经常被妈妈的行为吓到。
后面就——“毕竟是在那样的环境长大的嘛。”——逐渐变成现在这样了。
蛋糕超级大，“把家里的鸡蛋全用掉了”，两人连着吃了三天。满脸菜色，实在受不了了才停的。
“最后只好倒掉。”李心艾说。
“不能分给别人吗？”
“不行哦。好像连隔壁邻居的狗，都已经闻厌了我们这里飘过去的味道。”李心艾说。
洛华说：“你也挺辛苦的。”
“如果说，我从中学到了什么。”李心艾说。
“爱会给人带来负担？”洛华说。
“嗯？不。是别人带着爱送给你的食物，要尽量吃完。”
“。”
完全无法理解她的脑回路。只知道走廊尽头传来了老师的脚步声，第一节晚修是她看着的。上课吃东西ng，严格来说吃的都不该带到学校来。罪证在他们桌子上，而李心艾眼睛亮亮，把盒子往他那里推。
洛华双眼一闭。
最后还是喝了。
垃圾桶就是垃圾桶，在同学尊敬的眼神中，洛华仰头，风卷残云，咕咚咕咚喝完了。斑斓椰汁鸡x藤，模糊掉的那个字不要提醒他记起来！李心艾呆呆看他。老师进来的时候他把盒子往抽屉里塞，但嘴上还有罪证，李心艾从旁边抽纸给他。洛华看她的眼神里简直有讨厌。他说：“我都说不要了”但声音小小的，擦嘴时还趴在桌子上，老师还在上面呢。
观察的眼光好像扫过他们头顶。
李心艾也跟着趴下来，用手臂挡着做掩饰。她头顶毛茸茸的，在灯光照射下黑发上有小小光圈，就算知道她在桌子下面搞鬼，老师一定也不忍拆穿吧——幽灵看着都不忍心了！他还想洛华不要他要。真是的。给他喝啊。
李心艾说：“你刚刚。喝下去的。”
“嗯。”
洛华一脸冷淡。他开始从抽屉里掏练习册了，以前他想躲李心艾的时候，就会直直把脑袋扭向另一边，当时班里所有人都吐槽他“装什么装”，“又不是动漫傲娇女主”，现在他总算学会做练习题逃避了，就是说变成了本土的中国高中生。
洛华觉得自己不会再信她任何一句鬼话了。
李心艾说：“我用勺子也打过。”
还是一勺接一勺，探入过她的口腔，抽出来，真微妙啊，这算间接接吻吧？如果有唾液传播的病毒，他肯定全染上了。
两个人都拿勺子在一个大盒里面打，就不觉得有什么。但他那么粗鲁的咕咚咕咚喝下去，李心艾眼睛睁得好大，又不是野蛮人。就这么想要全部喝掉吗？
李心艾说，这下轮到洛华愣住。
幽灵眼珠子要瞪出来了，他想骗鬼吧，我当初没这个待遇啊。
高中生啊，不管男高中生还是女高中生，都是满脑子那种事。没有升学压力，肯定就只想着干这个！
洛华已经进化了，他就算心里反应很大，面上还是没什么波动。李心艾一定就在这里等着吧，怎么能让她小瞧。他面上漫不经心，把书拿出来一半，放在抽屉那里，手指随便翻动，好像在找是不是自己要的那本——他练习册不就那么几本，还挑什么啊？
他等着李心艾出招，脸上没反应，耳朵已经竖起来了。可旁边迟迟没传来话声，窸窸窣窣的，李心艾手臂垫着，脸压在上面睡过去了。
洛华瞬间忘记要假装不在意了，直愣愣看着她。
好久，好久，他的警惕心一点点提升，感觉像蓄力，蓄力越久招式威力越大。他全身的毛都要炸起来了，李心艾明显装睡，他午休为了躲避她，就不吃午饭，也不回家，趴在座位上装睡过，等她走了才起来。他看得出来。
洛华盯得太久，连讲台上的老师都警告性咳嗽了。
幽灵想这小子怎么还不死。
李心艾也察觉到他的视线，她露出来的耳尖好像微微发红，她说，声音小小的，从高热的缝隙飘出来。
“我有点。不好意思。”
洛华的耳边轰然炸响。
老师拿粉笔丢他了。
这个小恶魔！
李心艾想怎么会把那玩意全喝光啊，好变态啊。
第 102 章
金钱上, 有时候就是要浪费才能显出阔气，而且这也是推进经济流动嘛，富人不消费的话就是对这个社会不负责！但浪费食物还是有点, 李心艾也是受普通的教育长大的啊。她为此和沈宁还有过一番对话，最后宁宁和往常一样脸爆红, 什么都说不下去——他对李心艾真的很弱。
食物还关乎爱的问题。“顺便, 那些衣服最后送给了社区学校的小孩。”
“？”洛华看她。
李心艾说了她有一整个衣帽间都堆不下的昂贵衣服, 各大品牌各季的新品，送过来希望她穿, “但一个人一天顶多换三套, 哪里穿的完。”
洛华觉得她吹牛。“要想变成这样, 你至少得比现在红二十倍。”
李心艾不可思议看他。
“什么。”洛华有点警惕。
“你猜的真准。”二十倍, 李心艾的目前名气值30乘20, 刚好500, 【国际明星】。
“？”
幽灵没有笑。幽灵看着她。
“你就当真的听吧。”李心艾说。
没有被碰过的衣服，不断被新品挤压到衣帽间的最里面, 一年过去，‘过气’，没法再穿。只能处理，又不想慈善拍卖。打包扔给卖废品的也太离谱的，品牌方会抗议的，“最后捐赠给了社区学校的学生。”李心艾托腮微笑。
“有什么不一样吗？”
“嗯。很多啊。山区的女生们需要的是御寒的衣物, 我那堆衣服根本不保暖嘛。比起爱马仕和华伦天奴, 她们更需要上学的机会、爱心午餐和卫生巾。当然这些我都有捐赠啦。”李心艾两只手都比了耶，洛华呆呆看她, “社区学校里的女孩子们，哎大家那个年纪都有各种各样的想法, 她们很需要衣服的。”
“平时逛街约会应该不会想穿被捐赠的衣服，如果一定要穿那个也要去逛街约会，那一定是超级辣妹了。很喜欢玩的女生，我也很喜欢哦。但会有那种、那种场合。和隔壁街超级贵私立联谊，搞舞会的时候，毕业舞会的时候，去参加亲戚婚礼要穿正装的时候。去店里租吗？那也是一笔支出。而且我们学校搞活动的时候，也去店里租过哦，版型又硬又丑，总感觉根本没洗。”
李心艾一口气说到这，停顿，张开手，大大的微笑，“这个时候神仙教母李心艾大人就降临啦。哈哈，那堆衣服虽然质量差得要死，有的穿一次就坏，有的还很丑挑战我审美观”“你这么说自己的赞助商真的好吗”“不过优点是都很贵！logo也很显眼。”“这算优点？？”
有个手提包比李心艾的巴掌还小，上面打满了名牌logo。
品牌商给李心艾的衣服，老是搞这种小心思。
“算哦。”李心艾说，“有钱人才能那么浪费。嗯，至少在高中生心目中是这样的。说‘买到了廉价耐用的东西’她们会把你当白痴。”这么说着她却笑了。“所以穿那种衣服去舞会刚刚好。不至于‘闪亮登场’，因为学校里的大家都在穿，而不需要捐赠品的校园王也没法和大家拉开距离了，唔，因为我代言的东西有时候贵到我自己也不想买，所以可能是校园红人被大家拉开距离呢。”
李心艾又竖剪刀手，洛华死盯着，她原本有这么可爱的吗？
如果紧盯着她的手指，那旁边她的脸就变得模糊，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很清晰。
“这样，就能避免穷学生参加完舞会，回家躲在房间里哭了。那里的人最需要的是维护自己的自尊心哦。因为随时都有人准备把它踩在脚底下。”
洛华觉得李心艾的想法真够绕的。她的好心过于拐弯抹角，最后变得像种怪癖，于善倒是全力推进了，要捐赠人家的赠品，得和品牌商商谈啊。可能对他们来说，捐给山区更好理解一些吧。真要说，于善也没搞懂这些弯弯绕绕的，他或许能理解，但无法共情。不过疲惫中，看见李心艾在旁边担心看他，也会对她微笑，说“既然是你想做的事。”
不管思维多曲折，小孩想帮助别人，总是好事啊。就算李心艾要捐钱减缓全球变暖趋势，使北极冰层不至于大量融化，保护北极熊。于善都是支持的。其实他对任何动物的灭绝，包括大熊猫，都没啥感觉。开玩笑的，下次和李心艾一起去看熊猫吃竹子吧，她是不是什么形象大使来着？
他觉得不一定要找个理由，而大众就是会给他们找个理由，伦敦的报纸说李心艾慈善的方向与众不同，她是在让十几岁没什么钱的女孩子，提前有机会接触时尚！【时尚之门是对所有人敞开的】，这也许是赞助商的想法。李心艾看见时没什么表情。
洛华纠结另外一点，李心艾给他讲故事怎么了，在其他人眼中，她多天真烂漫啊，而且这故事不正凸显了心艾妹妹的善心吗？这其他人明显指幽灵，在同龄其他人眼中，这称呼或多或少有点，土。当然李心艾叫‘顾思妹妹’的时候顾思就会脸红，被那种美少女亲近当然会幸福啊！
都已经不能算吹牛，只能叫说故事。课间说的故事。洛华就在下一节课上到一半的时候，趴下来，用手肘碰碰她。洛华老是借趴下来的姿势和她说悄悄话，李心艾都快习惯了，看他这么动作就用余光悄悄注意他。
以前很多次她这么做时，他真的只是想趴下来睡觉而已，可被李心艾这么看着哪里睡得下去，xx的眼光会摄人心魄，xx里要填入的不一定是魔女吧，哎，她不是个挺普通的女孩吗？总之那时洛华就会撑着困意和她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如果不是中途，被老师发现丢了粉笔头，就是之后在她的语声中真的睡去——很幸福的，很多人都羡慕吧？说不定会做甜美的梦。然后被忍无可忍的老师丢粉笔头唤醒。
顺便不管前者后者，老师都只会砸他。
仔细想想全是悲惨回忆，但也全是他自作自受，这次洛华很清醒，他说：“你真的捐了吗？”
后面的社区学校赞助衣服太离谱，而且怎么听故事都发生在美国。李心艾到现在出国都只是去日本啊。但也不好说，她在日本就有走秀还有拍摄杂志封面，为了观察敌情，洛华也买过她的杂志，上面李心艾对外面露出笑容，那笑容与其说是少女性的不如说是野兽性的，随时要扑上来撕咬他一样，会这么想的只有他吗？
感觉李心艾本来就是少女外形的，悠然在城市中漫步的野兽。不过杂志这事千万不能和李心艾说，不然她肯定要骂他变态。也不能给男同学知道，买了李心艾的杂志——一整箱，他都成杂志社会员了。白金特典都有——放在房间里、床头，他们知道肯定要露出意味深长笑容。哎现在洛华想想，也觉得自己可悲。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但李心艾是真有可能被服装品牌赞助的，只是没一个衣帽间那么多。话说她家里有衣帽间吗？那个是要控制温度湿度的。信她是因为李心艾说的话有现实感，这人好像真的做过。只是可能幅度没有那么大而已。做过已经可以了，同龄多少人，除了在图书馆被残疾人举着牌子要捐款——其实就是诈骗，之外，没搞过慈善的。但听的人如果不是李心艾，那肯定认为是前面的山区资助更值得在意。
李心艾说：“yes。不管你想的是什么，答案都是yes。”
这种时候如果跟他说不不，前面都是开玩笑的，或者更糟糕，事迹败露，那好感度可能要一口气减三十。考虑到高中生洛华也很有洁癖，那可能是减五十吧。
但心艾妹妹怎么可能在这种事上翻车！说的话是真的，以前周目也真做过，但现在距离现实中的时间线还没过去多久，李心艾又竖剪刀手，洛华呆呆看她，幽灵也俯视，想她这时候要用可爱蒙混过关吗？只要她坚定的说话，大家一般都会相信，可这个事不经察。
“耶？”洛华说。
李心艾又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
她说：“二十万啦。”
倪姬给她片酬一直给的很大方，不管在日本还是在国内，都是包吃包住，妈妈会给她生活费，久保美玲更是借着“给她介绍时尚圈工作”的机会狂给她塞钱。“市场价上浮三倍，才是我的价码！”被李心艾这么说，洛华也只能呆呆看她，他已经觉得她了不起起来了，不只是在奇怪的方面。
不过李心艾很快垮下肩膀，说：“但我还是很想靠自己的努力、魅力，当然还有粉丝们的购买力——她们也努力了，达成这一点啊。”
“不过好处就是有钱了。”她眨动着眼睛，很快速的，“嗯，我就捐了二十万出去。”
“很了不起了。”洛华说。
李心艾也不是一有钱，就准备回馈社会。她一直在想社会干嘛不帮助她呢，社会应该把税收倾斜一部分给弱势群体，李心艾又柔弱又娇小，明显是弱势群体嘛。但山区的妹妹也很可怜，而且她要提前做准备/哎直说吧，李心艾的性格，比起模拟里同年纪的【她】，已经有点任性了。
好像很提前就进入了被宠坏了二十几岁大明星状态，搞不好会比谢安那几周目更快积累haters，也会被写丑闻。游戏里的自己一个季度看一次别人评价，不过心情增减而已，李心艾现实中哪里受得了别人骂她！万一真的抑郁症怎么办啦。
所以就要提前做准备，谢安那次她出轨那么多次，一直在出轨，就是靠做慈善压下去的。当然根基是心艾妹妹也有很努力工作，粉丝基数很大，也很忠诚，哈哈。但做慈善相当于师出有名，粉丝可以说【妹妹有在为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而努力，你在做什么？】【不捐够五百万别来黑（鄙视）】
其实现在想想，毕竟都在美国了，那时候应该说她们是开放式婚姻（妻子和丈夫都可以与其他人发生关系），或者无性婚姻（夫妻间不发生性关系，只和其他人发生性关系，好绿帽癖啊下次问问沈均好了）才对啊。李心艾毕竟十七岁，之前一直生活在国内，对婚姻没什么概念，只有刻板印象。
但一旦开放式婚姻，乃至根本就没和谢安和任何人渣结婚，就根本提不起出轨的兴致了。啊，那时不算出轨，就是单纯和男人玩。嗯，李心艾第一周目也是察觉到谢安喜欢她，才去酒吧发泄的啊。要发泄性.欲的话可以找固定的对象，后来不也找了洛华？偏偏不想和丈夫做，明明很帅的，去酒吧也是【因为是出轨】【因为会被发现，会被骂】才有趣。
被禁止才会从中衍生出乐趣。给李心艾所有的自由，她就会把那件事丢到一边，百无聊赖在房里玩手机。
李心艾觉得自己就是喜欢玩火吧，等，这是九十年代非主流的说法吧？
脑里转着乱七八糟想法，不管动机多不纯——洛华知道要报警了！至少慈善是实打实做了。她之后就算不出轨，也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啊，提前积点德也好。
受李心艾影响，又举行了分享点心会，和她亲近起来，班里有女生勇敢说出自己的愿望：“我以后要做电影导演。”“我以后要做女高管！”后面都跟着“潜规则男演员”“潜规则男下属。”怎么说话一股大叔味，这样真的好吗？但总比骚扰女演员、女下属好，也比做会被职场骚扰和潜规则的女演员、女下属好。
李心艾只提醒说：“这话千万别写在高三的心愿墙上。”她会被班主任杀掉的。
李心艾对自己未来的女演员职业，也没有太高的道德预设，只觉得【“不能耍大牌，还当什么女演员！”】她在现实中受了一些气，也见过一些人的两副面孔，在她出演倪姬的电影前后，对她和对久保美玲。觉得以后红了，有底气了，就应该报复一下。不是对下面的工作人员，而是对那群手握权力的大叔，笑眯眯说不，应该挺有趣的。
如果要对那种人耍大牌，成本一定远远大过对打工人，不过李心艾觉得那样才有趣，而且她觉得为难剧组助理和服务员小姐姐的自己，一定面目会很丑恶。李心艾以前模拟里刚出道，饭局里有人说了黄色笑话，她都不会跟着笑，而是会泼酒上去的。
要人身威胁李心艾不太可能，模拟里【这是乙女游戏】，现实中也是法制社会，而且李心艾总觉得现实中自己身上也是有庇护的，很玄，如果这么容易就死，那让她穿越过来干嘛？
但既然是明星，那边可能就会打舆论战，没黑点强造出黑点就好，更何况李心艾她实在不能说是纯白无辜的天使。为了之后的舆论战，要提前布局——李心艾真是个很奇怪的女生啊。
这种思考讲出来，洛华都不会目瞪口呆了，他应该会直接把这当做‘自己没法理解的东西’，过一万年都没法理解，敷衍着好好好是是是，继续做他的练习题吧。
现在，完全不知道李心艾心理活动，洛华很震撼地看她，几乎有点崇拜，但之前李心艾干的破事太多了，积重难返，很难崇拜。就是震撼，而且在脑中组织新印象。
他想说这么伟大的女孩。自己真的要黑她吗？
不错，如果以前的李心艾，知道男明星洛华在滥.交之外，也积极做慈善，甚至亲自前往非洲拥抱艾滋病女童，应该就不会恼羞成怒想黑他了吧，也会坐在电脑前目瞪口呆。
洛华甚至连鸡x藤事件都忍了，他想锄禾日当午，李心艾这也是不浪费食物嘛。虽然他到现在才从小学开始补文言文，这例子举出来李心艾会笑他文盲。
李心艾也很可爱地做出了反省。
她说：“下次和那姐姐说我吃不了这么多好了。”这话感觉更像炫耀，洛华看她。
洛华到了国内，也是男明星等级的相貌。周身弥漫贵气，看他身上穿的衣服啊，就算统一校服，小配饰，鞋子、手机、耳机也能看出来。又有点漫不经心的傲气——其实单纯是他还没那么熟练中文，看国内东西觉得新鲜，就算标语上写的他不懂，也不好意思问，更别说凑近观察，都是眯着眼睛看一眼，私下用手机查查查，在别人眼里就是目空一切，‘好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走路只玩手机。
他和沈宁有点像啊，沈宁和李心艾做朋友后，也是一听到她说他不懂的专有名词，就偷偷在桌子底下用手机查查查。
这样的人在国内理应很吃香，他还有高中生加成啊，又不是只有女研究生才会嫖高中生（顾思妹妹在之前的副本里有点那种想法，她没付诸实践吧？李心艾不想去局子里捞她啊。哦，她学法律的），普通的阿姨也会很喜欢，想到自己小孩——她们小孩肯定没有洛华帅，给他多塞一点的啊。
结果没有，完全没有。也不能说完全，一开始他刚转学，在学校附近小摊晃荡，说话有口音，卖东西的大婶会惊呼：“你是外国友人啊。”多给他点。食堂阿姨也是。但后来就没了，对比李心艾持续不断——这都两年了吧？受到的优待。就是完全没有。
洛华盯着李心艾。叹气。
倒也不是很难理解，虽然被差别对待很不舒服，但他也会想多对她好一点。不是说现在这个他哦，是说如果他也四五十岁在路边摆摊……他在说什么。
那次之后洛华也考虑带东西给她吃了。分享零食，班里有人窃窃私语，他真觉得他们像npc，不学习吗？怎么屁大点事都要发表意见！“他们是不是谈了？”“他哪里配。”
“”
洛华决定无视这些声音。
他之前没怎么给家人以外的人送过东西，不过都出来上学了，肯定是做好了准备，知道要社交的。如果有玩的好的同学生日，他也会准备礼物。
就连李心艾，之前对她印象还不是‘伟大的女孩’时，因为她毕竟是他同桌嘛，咳咳咳咳，针对她就会太明显，所以还是会送她生日礼物。给她个上限五十万的购物卡然后就溜吧。
但食物还是太私密了，他也是忍着羞耻。鉴于李心艾给他分享食物的经历，也是那一次印象最深刻，洛华一开始决定去同一个摊位买。
摊主姐姐有大学本科学历，出来做兼职的，“靠这个不太可能维持生活。”她有双温柔又散漫的眼睛，每次李心艾去买东西，放学后不赶时间的话，她还会和她聊天。洛华经过，看到过她把手指插进李心艾的头发里，穿过，帮她别好。和送给她手做的干花。
但和洛华说话时就是纯散漫，打折和赠品更是无从谈起，洛华感觉魅力完全输了。但他自信自己只是外表比李心艾稍逊，论起社交技能，甩她三百条街——李心艾不就是用自己的可爱，让人忍掉她的一起缺点包括那糟糕性格吗？但套近乎也没用，如果对摊主说‘我是李心艾的熟人’，或者被她看见两人一起放学，感觉她会给他-300%的折扣，价格翻三倍。
独自去买是爱答不理，说起共同的熟人，对面就会变身奸商。她不会把那个总价格五十块，小料能堆成山的奇怪套餐强卖给他吧。洛华有点胜负欲，其实说‘是给李心艾买的’，对面一定不用问就会给他80%折扣，已经不是做生意。看她笑眯眯的，纯粹是想趁放学的时间看看李心艾，和给她喂食吧。好像和在大学宿舍楼下蹲点流浪猫差不多。不过莫名其妙不想这么说。唉。
最后洛华满心郁闷地把食物带给李心艾。要趁晚修上课前吃掉，只有一个勺子，他特意叫摊主给了小份，“价格一样，份量少一点就可以。”因为洛华看起来不像会吃甜食的男生，所以摊主用诡异眼神看他。
最后还是在小份外，分装出一袋份量更少的。总容积一样，递过去时还和他说：“女孩子可能不好意思在你面前吃太多，尤其你们刚交往的话，她如果还没饱你就把另一份也给她吧。”
“刚交往，不，不。”我们不是男女朋友，洛华红着脸走回去的路上还在反驳，他说得特别小声，摊主根本懒得听。
如果摊主知道真相，会冷漠收回商品，并且用打汤的勺子敲他吧。
幽灵看起来现在就想掐死他。
第 103 章
实在没勇气主动和李心艾分享食物, 给她带，和自己也吃，是完全不一样的。洛华在外面自己吃掉了。走廊外, 厚厚的护栏处，有不少学生站着吃东西, 泡面都带过来过。李心艾之前就看见他了, 隔着窗户, 投来一瞥。洛华进去时她发现他手上还提着一份，轻微睁大眼, 洛华轻轻放她桌子上, 她微笑, 说“谢谢。”
看包装就知道是哪一家的, 要趁上课前快点解决才行, 边吃, 洛华听见她嘟囔，“是西米露啊。”
“嗯。”
对李心艾有点像精神分析, ‘为什么会想给她带这个呢？’，男生大多觉得用粉色糊弄一下女生就好了，主要认真想也想不出什么结果。鸡x藤已经成为洛华的禁忌，虽然确实挺好吃的那个糖水摊上他一眼看中西米露，觉得听起来可爱点。
哎，李心艾说的时候, 确实很可爱。
就算这样两人仍然不是朋友, 洛华有轻微的对抗意识，李心艾又轻飘飘的。洛华差不多三天时间都陷入‘李心艾是个伟大的女孩’的震撼中, 开始反思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对她说话声音是不是太大了, 一瞬间甚至被自我厌弃感包围。但只要抬头，看见座位上一边哼歌一边翻画集的李心艾，还是亨利卢梭的，这家伙，那副黑色吹笛子的养蛇人总是让他背后发寒，这种想法就是消失无踪。
最后洛华觉得：“你做慈善，不能抵消你对我犯的罪。”他走回座位，落座，说。
“哦，我做什么了。”李心艾漫不经心的。
洛华抿着嘴唇，又不说话了。
全班同学一致认为‘他也太别扭了吧！’，有会被傲娇搞得心里乱乱的女孩子，每天在想‘他那样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讨厌我了？’，之后一点行为又会让她放下心来，‘果然还是喜欢我的。’心情像过山车。不过李心艾明显不喜欢傲娇，对她说“我讨厌你！”，她就会冷淡说“哦。”
即便这样两人还是气氛友好，多亏了李心艾宽宏大量。大家都这么想，洛华要呕死了。李心艾蛮宽容的，洛华年纪和她一样，但之前见过成年版的他，李心艾就把高中生洛华当小孩了。而且也是在探索让他活下来的办法啊，重症病人有时候会发脾气，家属和朋友不是也只能忍下来，‘他也只能发发脾气了’‘真正奔走的人是我’。这么想。
看洛华天天做练习题，月考成绩下来，他有科还是三四十分。万恶的语文，还是说他一个外国人，高中语文能考三四十算不错的了？李心艾坐起来观察他，突然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说：“洛华也有努力了。”
洛华睁大眼。男生被摸头就会发飙，其实李心艾只要被碰到身上任何一个部位包括手背，都会发飙，她怎么就不理解他的心呢！随便撸一下头发，简直像对狗。他想着，再看，李心艾已经若无其事收回手，他错过了发作的时间，只好什么都往肚子里咽。
“但这样真的好吗？”李心艾说。她们学校也是很好的高中，升学率不错，唔，确保升学率的办法，就是保证生源，中考分数线卡得死紧，要从初中升上来，倒是条件宽松了，但这所学校从幼儿园到小学到中学都是一体的，能来的人怎么说呢，不差钱。学费算贵的，还能把他们劝诱进入国际班，交个几十万，之后再一年交个几十万，去加拿大上学，不高考，那真是无所谓。
李心艾初中打人的学校好像也是这种模式，全世界都差不多啊。
学校自己很自豪，但加拿大那个大学，全校学生都叫它‘野鸡’，洛华也要去？差不多到高二下学期，老师会挨个找人谈话了。本来接收他就有点出乎意料了。
洛华说：“我能上大学的”
虽然班级排名和年级排名都一塌糊涂，如果举行联考，联考排名一定更一塌糊涂。但他却能这么说。李心艾看他。洛华说：“因为我有，外国国籍。”在认真准备高考的人面前说这个真是不太好。但上大学就变得方便了，分数线会降很多，李心艾也为他开心，微笑了。
而且还能让家里人找人写推荐信，回美国上大学。洛华在心里补充。他既没有什么想研究的，也不想去学计算机，文科理科工科都不喜欢。子承父业的话，他爸也在利用家里的人脉做艺术家，才能是有的，没有家里人的帮助，出头的概率是不大的。他也去学艺术好了？在国外学艺术啊，那真的除了学费贵，一切没问题，大多数学校甚至无所谓你去不去上课。
本来想推荐给李心艾的，毕竟感觉她就不会好好上课，没想到她平常除了玩就是发呆，成绩竟然意外不错。李心艾很得意，她说：“因为我是天才。”而洛华狐疑看她，每次都想‘这家伙作弊了吧？’
当然，不是藏小抄，在耳道深处埋电子装置那种。是更内里的，存在本身就是作弊的那种。李心艾的笑容像狐狸一样，真的给人这种感觉，但说出来，却好像他也承认她是天才一样。真讨厌。
但洛华决定走那条路的话，外国人会特意跑来准备上清华北大吗？让李心艾选她会选常春藤，反正国内好学校本科毕业，也还是会出国。就搞不懂他为什么要转学了。
班里有人议论他是‘为爱陪读？’，高二才转学过来、大帅哥、原本在国外、一上来就做了李心艾的同桌——和最重点的，非常。非常。非常别扭。他如果换个性别，变成金发，梳个双马尾，就是标准的金发大小姐归国追爱啊。典中典中典中典。李心艾很谨慎问他：“我们以前没见过吧？”
“？”
“就是小时候，我们没见过吧？你没对我一见钟情吧？”然后时隔十几年来到李心艾的身边，因为她没认出他，而生气、闹别扭。换个性别的话，他的滥交也可以理解为‘自甘堕落’。唔，李心艾不喜欢那个词就是了。
洛华说：“你别发癫。”
李心艾松了口气。
洛华：“？？”
“因为，小时候的经历记十几年，我会觉得好恐怖啊。”李心艾说，“那种情况下重逢的天降青梅竹马，在动漫里，我会为他们鼓掌，现实中就算了。”
洛华：
他确信了，‘伟大的女孩’是一回事，李心艾现实中性格真的扭曲到家了。
幽灵也开始反思自己了。虽然飘在上空，谁也看不到，但他露出了心虚表情。
他想自己许愿，重来一次，这些时间也不和任何人交流地观察他们，是否在李心艾眼中，也属于‘恐怖’范围呢？
但一次也好，真想和她说说话啊。
再用那双眼睛看着他吧。
洛华是有希望上好学校的，就是语言太拖后腿，但“这孩子是有天分的啊。”，语文老师格外关注他。把这块短板补上就一切都好。李心艾没认真思考过洛华为什么会中文，他都叫这名字了！家传渊源？乙女游戏里攻略对象也不可能说外语啊。但他的中文也是日用水平，以后当明星了还要背背剧本，揣摩人物，多点文化气息，现在要说文采反正洛华说他不看中国文学，‘观念上就合不上’。外国人说这话真讨人厌，但李心艾看书也只看鬼畜猎奇日本小说，没法说他。
他们要做读书笔记，每星期上交一次，问题就出在这里。以前周目和现实中，李心艾都忙于工作，没太去上课，也不太关注学业。可这周目无所谓事业线，如果要跟紧洛华，她在学校的时间也变多了，也来上晚修了，高二下学期老师会更加注意课业。
李心艾原本，大家想说‘这孩子去做明星了’，初中毕业的网红也赚很多钱啊，她当明星赚更多，学校里很多国外读研回来，拿一万块不到工资的老师，不想对她的选择说什么。“这孩子以后又不是没学上，北影会收留她的。”“有钱也能出国啊。”“她会外语吗？”“呃，我见过一个同学只会说中文的，请别人帮她做作业考试，也毕业了。”
但这周目她一直在校，和大家的联系也仅限于友情，有时候去日本探望一下美玲，两天假期加上请假的一天，凑出来三天，在街头到处转转，提前准备好的杂志双人特辑拍摄任务，也像‘留下我青春的证据’‘留下我和美玲的友情图片’一样去拍摄。兼职做模特。兼职走秀。演员太费时间了根本没考虑过——但竟然可以去拍广告。
总之大家理解为‘就是兼职玩一下对吧’，要以学生的眼光看待李心艾，那她之前就纯属耽误时间了。“要加倍努力赶上才行。”班主任对她说，语气却不严厉。
李心艾很漂亮啊，然后她用这种漂亮拍了电影——这孩子之前都不会说日语的，知名导演来学校演讲，她也抓住了机会，拍完了一整部，时常坐飞机往返中日，最后电影还拿了奖。东京电影节！现在食堂角落还有一块牌子呢。
班主任看她像看自己根本没想过会过的一种人生，非常的温柔，非常的和善，有时已经超过了老师和学生的界限。对此李心艾有点回避，她说：“有点恶心啊。”当然是私下说的，刚被老师叫过去，回到座位上整理书时说。旁边洛华耳朵动了动，他想李心艾遇到恶心就会直接说‘恶心’，不管这会有多伤人。
李心艾要回到‘学生’身份，班主任也是全力支持，因为她自己就只是想过‘可能可以靠另一种方式维生’，顶多是想做艺术家，画画或者写作，都没想过做模特，更别说女演员了。实际也从没尝试过，一路稳当的考出好分数上好大学做了老师。所以李心艾能回归正常学生生活，班主任毋宁说松了一口气，虽然也有点可惜，但‘请你不要否定我的人生’。和她遵循一样的人生轨迹吧。
‘这种想法不是一般是妈妈有的吗？’电脑前的李心艾想。游戏不好的地方就是，会把别人的想法给她看，时不时来个其他人视角的事件，他们什么心里话都往外说，李心艾的感觉是在街上散步遇到了暴.露狂，“我根本不想知道啊！”
所谓班主任对她的感情超越了师生，不是说班主任既想搞女同性恋，又想搞师生不伦。而就是这种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情。其他人可能觉得不错吧。李心艾自从收到女孩子们的乐园特典后，就经常被各种大姐姐关心。被路上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关心感觉很好，“世界都变得美好了，我其实根本就生活在一个洒满阳光的世界吧。”但获得游戏前，就朝夕相处的老师这样，还是
李心艾觉得老师做老师要做的事就好了。她妈妈都不像妈妈，不需要多个老师做妈妈。‘我对你寄予厚望’，如果有人这么对她说，李心艾会说‘啊？’
之后李心艾就逃避去办公室，磨磨蹭蹭磨磨蹭蹭的，她课间装着反复整理书，消磨时间等上课铃（上课了就可以不去了），洛华就在旁边看她。谢安这时候会开口问：“你是不想去吗？”李心艾说：“是的。”之后他才会点头说哦。洛华看她就可以知道她的心情了。
毕竟是高二转学过来的人，有背景的。能直接和校领导交流，‘有什么事就告诉我’。洛华之前烦死李心艾了都没想找他换个人做同桌，被同学背后议论时也没有，不过那天下午放学他去了校领导办公室在的那栋楼。谈了几分钟，说出自己的诉求就好了。顺便还去买了李心艾喜欢的西米露（真的喜欢吗，男生好像和妈妈一样，只要吃过一遍，点头说‘还可以’，就会把这当做女生喜欢吃的东西），因为没吃晚餐，所以比平常还更早的拿给了她。李心艾歪歪头，似乎有点困惑。
那之后，李心艾没再被叫过去了。
关心消受不了。至少不要面对面关心啊，只是视线投射在她身上，李心艾可以当不知道。但对李心艾的学业要求是真的提了上去，班主任之前甚至给李文打电话，语气强硬，说请您不要再帮您的女儿请假了。幸好不是在现实里，不然和沈宁的茶话会时间也会削减。不和朋友一起玩，相互支持，高中生活那么苦哪里撑得下去。
要上课，要上晚修，洛华原本幸灾乐祸，可他也又要上课又要上晚修的，不知道他在得意什么。洛华说：“本来我”说了又停住，李心艾看着他，本来什么？
走读生可以比别人少上一节晚修，高二下学期的晚修会延长到十一点才结束，那个点回家不太安全。李心艾可以十点刚过就走人，班主任对此也颇有意见，如果她上晚修也在玩，就会让她认真一点，“本来学习的时间就比别人少了。”
是有先例，那作为外国友人的洛华不习惯，甚至可以干脆不上晚修，说他住的特别远就好了。但他依旧每天都过来，包括李心艾特别想请假的星期天的晚上。
洛华说：“算了，没什么。”说出来，李心艾又要红着脸骂他变态。她不是傲娇，她脸红是沉醉于自己的魅力，骂他变态是真心的。
而且本来就是他想做的事。没必要让她也知道，让她也认同吧。洛华受李心艾影响，也开始觉得那种行为和神经病一样，纯粹是自我感动加道德绑架。能绑架到还好啦，可李心艾一定会指着他说：“难道你想让我感激？”
洛华之前的晚上，如果没有家庭教师授课，又不跟家人们交流的话，就会一个人在藏书室看书，或者单纯坐在那里发呆。现在上晚修了，晚自习有不同老师在讲台上坐着，也很少有讲课的，他有时候写点练习题，想休息了就发呆。他和李心艾都很经常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也没有什么人管。李心艾就坐在他旁边，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校园青葱岁月。
没有手机玩也不那么要紧了，他本来在大宅就拿不到手机。因为李心艾没手机也是百无聊赖，所以有时候甚至会笑眯眯地把本子推过去，和他一起用笔在上面画，做游戏。和她一起玩。
教室里其他同学对他非常不满，这人千里迢迢来到国内，难道是来谈恋爱的？
两人共享的压力就是加重的课业了。“演员，这是文艺工种啊。”语文老师说。李心艾还是拍文艺片拿了奖的演员，当地的文化名片。至少学校晚会是想让她上去的，李心艾一手向上摆在校领导面前。
“？”
“请给钱。”她理直气壮。“不过给也没用。我不懂衡量出场费的多少，你去找我经纪人谈吧。”
最后那边只好尴尬退场。
又因为她的电影实在很，咳咳咳咳咳，奔放？为艺术献身？至少女同性恋这块绝对ng啊！不能直接提，一般都是相当迂回的，夸奖作为得奖女演员的李心艾，但不提她的作品。
《枪》好像也为同学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李心艾收到情书了，也被人堵在路上表白过，严重时直接被学妹撞上来强吻也有——“你这是猥亵，耍流氓。”李心艾直接躲到刚好路过的洛华后面了。洛华表示：“？”，不过还是帮她拦住了。
之后也和李心艾一起，把学妹押送到旁边目睹一切，脸色铁青的教导主任处。
学校为了她改了校规。从【禁止男女生早恋】变成了【禁止早恋】。
后来连电影都不拍了，完全是烫手山芋。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李心艾，可人家为国争光回来，转头就在你学校里科科考不及格，你校长位置要不要了。‘这证明你根本没法培养好学生！’只能所有人一起抓李心艾的教育。最着重的就是语文，按刻板印象，女生文科好，李心艾又确实是个艺术家，“那么长的剧本都背下来了！”那么复杂的人物内心情感也揣摩好了。语文老师对她寄予厚望。
甚至读书笔记作业也算是为李心艾重启的，之前还不让一星期一交的。老师觉得说不定能让这孩子去参加作文大赛，挑战杯？降分被好大学录取。这点洛华算被她连累了。
然后两个人一开始写，语文老师就快被气死了
首先是洛华，这人语文三四十分的，老师说：“你首先多看书。把语感培养上去。”
“至少不要作文再抄阅读里的句子了。”
而美国又比较开放。他又知道了李心艾的阅读癖好，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买了近年来所有的日本推理小说。
苦心阅读，一天看三本，脑子都不正常了哎算了，不管怎么洗，都没法解释他的行为。
第一次读书笔记交上去后，老师在讲台上点名批评他，让他滚出去站着。
但没说具体原因，洛华站在走廊里，透过窗户，看到李心艾把他本子翻开看了。
因为一开始老师把本子摔到他桌子上时，就是摊开的，所以也不能说她是侵.犯他隐私，破窗效应嘛。课间，洛华回来，李心艾一脸新奇看他。
之前一直不知道他有这么变态。
“你知不知道老师可以告你性骚扰的？”
要是她改作业，看到这个，要被吓死了。
洛华满脸郁闷。
他说：“你别说了。”
他也搞不懂怎么会写这个上去。不，他都没有自己摘抄了的记忆。而且一整个本子的作业，就写了这么一条，大喇喇的，简直是对老师的挑衅，就是想传递这个信息！
他被骂感觉还好，如果不是新时代禁止体罚，他感觉自己被打都挺应该。
怎么会写这个啊？被鬼上身了吗？
摘抄内容来自笹泽左保的《溶于雾中》。
【那时我真的太寂寞了。所以我们一拍即合，开始了有悖道德的恋爱，甚至暗中通.奸。男女之间的爱情，真的可以阴暗到这个地步吗？】
“罚站完全活该。”李心艾说。
洛华垂头丧气表示同意。
顺便洛华，没有自己看过这本书的记忆，但他买了的那堆书里面有这本，就躺在房间一个角落。这段话在小说的开头，是一个女性说出的，她的恋人是人家的丈夫。
俗称当小三。
以女性口吻写啊……洛华想幸好老师没说出来，不然全班都要以为他是变态。
女性是好人家的姑娘，能挤进选美比赛决赛。恋人却是个残疾人，在所有人眼中他们都不匹配。甚至恋人的妻子一家就是她的上司！这段恋情一旦曝光，她就得丢工作。
她却每天每天都想和他在一起，想和他再待的久一点。为此愿意去杀人。
嗯。嗯。嗯……！
即视感。即视感好像很满。
第 104 章
顺便, 不管怎么想，感觉寂寞的都是李心艾。想要爱的则是洛华，她提出来, 他‘一拍即合’。虽说是诱骗人家妻子的无聊戏码，但只要妻子不点头, 那就无从演起了。
书中。那两人也确实是私奔了来着, 去了个旅馆,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温泉雪乡’了
洛华的读书笔记这么重量级。
“都说了不是我写的。”他脸色涨红。
“明明是你的笔迹？”李心艾说。“唔”。
李心艾的也不遑多让，甚至更上一层。
洛华, 还能理解为他就是青春期小屁孩想表现自己——语文老师还把他拉过去过, 问‘你是不是有性别认知障碍？’, 老师是纯关心他, 搞得洛华也不好骂人。李心艾就真不懂了, 她不需要大家的目光了, 她粉丝疯到在日本因为她一年没上电视节目电影院，举办游.行。
她就是有这癖好吧。
那不是比洛华更糟糕。
李心艾不至于把它写作业上, 她游戏人物精神还没失常呢。但李心艾和洛华都有‘上课，至少是上语文课时，看课外书’的权力，同样语文老师也有资格查看他们‘看什么书’。如果把写真集和漫画拿过来肯定不行。那天小测，大家都在写题，语文老师在教室里巡视。看见了李心艾书堆最上面, 最显眼的那本。寺山修司的《扔掉书本上街去》。
语文老师很有文学素养, 但好像只看中国小说和古文，俳句都没怎么接触过, 日本电影也不看。相对的，李心艾四大名著都没读过, 但这种乱七八糟的书真是一本接一本的看。这也是接触游戏后才有的，因为她总觉得谢安和他们有点共通之处，天呐，怎么会和日本人学啊！
看名字应该会想会心一笑，就算是老师也会笑的，谁没有叛逆过呢。但封面颜色给人不安感，好像和《春天不是读书天》不是一回事，完全不是那种等级的叛逆。书籍的尺度又往往比电影大得多。李心艾还在埋头写，语文老师在她旁边，把书翻了几页。
好死不死翻最开头。
【“一起睡吧。”当我如此说时，母亲总回答：“不要！”“为什么不要呢？是不是嫌我打拳击练出来的肌肉缺乏性魅力呀？”我的追问被她更直截了当地斥责为“乱.伦”。为什么轻抚母亲的头发是爱，触摸她的乳.房也是爱，而一提到要跟她性.交就会一下子被贬低为“乱.伦”呢？看来，这都怪那宗教色彩浓厚的伦理观。】
老师僵住了。
坐她旁边，能看到老师在看什么的洛华也僵住了。
他是有知道李心艾在看书啦
旁边空气凝滞了，李心艾抬起头，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书封面，和看出大致翻开了多少。但那本书随便一点就是爆炸性发言，她表情真心苦恼了起来。
老师最后把书合上，放回去了。老师说：“不要把这种书带到学校来。”李心艾用看怪物的表情看他，“什么叫‘这种书’？”她说，这下附近的同学都看她，之前他们就支着耳朵了。老师自己说可以在课上看的，毋宁说学校就是为了‘让女演员继续培养文化素养’期望她这么做的。校报采访李心艾没去，在教学楼前长椅上一坐一下午，不是神经病吗，但他们拍照李心艾也没拒绝。
李心艾倒不是为这本书辩驳，日本的导演、作家，寺山修司、村上龙、园子温。她都是作品看看喜欢，作者则“还是早点死为好。”但她不喜欢大人这么出尔反尔。
语文老师退缩了。老师说：“不，不，没什么。”把书放回去。然后说你继续写吧。老师出去教室到走廊透透气，他好像想抽根烟，但之前大家就在后面目送他，现在也盯着他的背影，烟拿出来，又放回烟盒，烟盒放回口袋。
洛华不太想表现得很在意李心艾一举一动，但也伸着脖子看着语文老师的背影，他把头转回来时和李心艾对上视线了。她静静的，黑色的眼睛和头发，身后窗户开着，空气浮动，她发丝也有种漂浮感。从那缝隙间好像要滋生出魔物，旁边的女生都看呆了。她捋了一下头发，继续做题了。露出的侧脸和耳朵。
晚修，李心艾打开那本书，把那段话一字一字抄在了读书笔记上。
学洛华的，一整个本子只写了这么一句话，特别明显。她没加《献给爱与子宫的花束》都算好了，那本书的作者家庭富足、幸福、衣食无忧。自己也是高学历人士。然后去做了A/V□□，后期一边做作者，一边也时不时回到夜世界去。整本书里涉及色/情行业的女生多得吓人，虽然也是正经出版图书，不过如果摘抄了，李心艾应该会被叫去办公室谈话吧。校长会不会也在那里呢？
“求求你千万别在我们学校做这个。”
“你上大学再说吧。”可能会这么说。
坐一起的两人成了班上的刺头二人组。洛华叹气。
班主任又把她叫过去了，不只是她，高二下学期，谁都要决定自己的未来。班主任说。
“你到底想走哪条路呢？”
“和洛华在一起的路。”李心艾说。
洛华睁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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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生也是有活动的。她学校是挺好的学校，所在地区压力也不算大，重点是这是游戏啊。没活动就不会跳出事件了。
放假不好好给他们放，有三天假她就去日本找美玲了。玛丽也可以吧，美国远一点，但玛丽会提前到国内等她。假期拿来举办校庆。
“竟然连学园祭都开了，我们是不是活在日本动漫里呀？”
洛华说：“你少说一点吧。”
学园祭的惯例是女仆咖啡厅，现实中就别想了，但游戏里确实是惯例，而且李心艾觉得游戏能部分影响事实。出于立绘美观考虑，她的高中校服一直是轻飘飘的裙子，后来去演了《枪》，模拟中更是大半高中时间都在穿黑色水手服。
不过李心艾不想当女仆，她没有那种服务人的意识，和沈宁那个时候也是店里搞活动，宁宁也换了衣服啊。如果面前有朋友倒下，生重病，李心艾叫完救护车后也只能很为难站在原地。长期服侍更无可能，她会问“要不要给你叫个护工？”
校园林荫过道上摆上了摊位，原本校门外学生经常打牙祭的小摊进来了，也有学生家长把手做小蛋糕拿出来卖。今天学校开放给所有人参观。每个班需要布置自己的教室并且让它有特色，李心艾觉得好像过家家，真做起来也没什么兴致，挂个彩带就行了。倒是班主任趁机让他们对全班搞大扫除，还让人去擦窗玻璃。
之前说‘有特色’时，全班同学都在看李心艾，是想把她作为班级吉祥物推出吗？确实不管对谁都不会丢脸，地方电视台记者进来拍摄，也一定只会拍李心艾吧。不过她在发呆，无视了。后面‘布置’，大家也看她，大概想让她发挥在电影拍摄现场工作的经验。有班费可以支出，也有学生自告奋勇说可以让爸爸开车带他去市中心买其道具，‘布置得像电影一样’，李心艾也没什么表示。她对校领导还会伸手往上一摊呢，对他们就是纯发呆。气氛冷下来，最后是一个女生站出来说：“受不了了，我们自己搞。”
不过李心艾是班级里的灵魂人物。高魅力高名声高成绩，一直在上课，班级名声早加到满了，她就算这么搞，好感度也只掉了两点哦，第二天到中午又会回满。大家虽然说‘自己搞’，但都有种‘被李心艾否定了’的垂头丧气，做着做着时不时回头看李心艾。最后甚至提出独立的女生自己也受不了了，在手机上搜搜一般校庆怎么做，用班主任给他们拿过来的一箱道具，去隔壁班看看他们怎么做，随便弄弄完事。
洛华看着都觉得他们有点可怜了。晚上还有个联欢表演。家长会在下面坐满，从很久以前就排节目了，李心艾，理所应当，没有加入。“韩国那边校庆，不管多大牌的演员，都会回母校参加呢。”“这种话你和李心艾说？”同学们的窃窃私语洛华也听过。大家还是期望着，或者基本默认，她就算不参与群舞和话剧小品，至少也会在最后上台清唱一首吧？就学生表演那种水平啊。不需要提前准备。
没有见李心艾训练过，但美少女会的她好像都会，而且本来声音条件就和普通人类有壁。像血肉喉咙和玻璃。
不过当然，她晚上也不会上场。她都不会去看晚会吧。
这样的李心艾，在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随便徘徊着。在走廊上到处走，和平常的活动范围也没差多少。洛华总觉得一晃眼她就换了四五套衣服，每一套都很华丽，他摇摇头，认真细看才发现不是他的错觉。活动日的厕所很干净，里面被女生占据，全在换衣服，飘散着化妆品的香气。
李心艾在里面进进出出，每次出来都会换一身打扮。最后一次拦住她，看到她穿着印度风格的服饰，还是阿拉伯，波斯？
抹胸上衣，宽松且在脚踝处收紧的绸裤。都是纯白色，让人很担心暴露在空气中就会弄脏。她单手插着腰皱眉盯着他看。长发披散下来，黑色的，像海藻一样打着卷。披着头巾，也是白色，金色的滚边刺绣。一眼瞥上去就觉得是手工一笔一笔绣上去的，花纹精致。
非常漂亮，非常可爱，像寓言里的公主或者舞姬，掌握了某种特技的女人。
洛华感慨：“这是最简单的一套。”
李心艾之前还穿了好几套，都让人好奇她是怎么一个人穿上去的。相当复杂，相当漂亮，相当昂贵。那种衣服连压都不能压吧，她之前把它放哪了？可她换装好迅速。李心艾说：“因为活动日有很多新装扮。”洛华决定把它当成女演员的特技。
这种活动日一般都要邀请朋友来玩，其实就是攻略人物，女演员模拟器，就算不当女演员了，也是个恋爱乙女游戏，学生路线也有事件。每个人物都有单独事件，在她邀请他们来之前，可以从商店里面买到和该人物契合的服装，当天穿情侣装有好感度加成，还能触发额外对话。
不过李心艾穿，纯粹是为了看看漂亮cg。她很漂亮啊。
她穿这身出来，旁边有个在镜子前涂口红的女生看呆了。不是扭过头来，女生尽量隐蔽地盯着镜子里李心艾的倒影，没差别，都很明显。洛华也微顿了一下。
“严格来说，这身是吉卜赛人的衣服。”李心艾说。
“吉卜赛人？”
“嗯嗯。住在帐篷里，会诅咒人，会用水晶球占卜。斯蒂芬金小说里经常写呀。”
“哈哈。”
已经相处很久了，对李心艾说的，他听不懂的话，洛华就会用笑声敷衍过去。
换衣服给洛华看是有意义的，游戏里的衣服一般都有属性加成。穿特定人物对应服装，能触发特别事件，那穿不对应的衣服，有时也是会触发的。修罗场啊（笑）‘怎么穿着他的衣服来找我。’比如说在洛华葬礼上，李心艾如果穿着丧服就去跟沈钧约会，绝对会有新对话。
这套衣服是玛丽的。斯蒂芬金有很多小说改编成电影，其中就有吉普赛人题材的，并且也是美国片。有点玄妙，据说是【能给人带来玄妙的影响】。还给他看了倪姬的，倪姬对应衣服是一套超级繁复甚至带头饰的哥特萝莉裙。总感觉这两个人是不是搞反了。哥特裙的介绍是【适合在古堡里穿，持烛在地下通道中一步步走过】。好像洛夫克拉夫特小说里会出现的呢。古堡里就一定会有幽灵。不过洛夫克拉夫特的话就是会出现炼金术师，本来以为是家族代代相传的诅咒，结果是每年一到了年纪，炼金术师就会出现，物理把他们杀掉——活不过三十岁哦。
触发的洛华的事件。照理来说有影响也只局限于一套，但李心艾卡bug一样，把所有能让他见到的衣服都试了一遍。
至少要在走廊和他遇见才算事件开始。她在女厕所的时候，洛华肯定不可能进去啊，从女厕所出去，让他看一眼，进去再换。洛华倒是有点纠结，一定要在这吗？不过卫生间本来就在走廊尽头，而且今天它并没有发挥原本的功能，很多其他同学直接站在那里抱着衣服等里面的人出来。感觉像公共化妆室，从洗手池再拐个弯进去才是上厕所的地方呢。
李心艾是觉得“我们应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幽灵是存在的，时不时也有以他视角展开的事件，但游戏里的自己看不到他，也没有办法和他互动。上次的读书笔记事件就是个契机，就是这种文学艺术类的，最好渗入情感。而且李心艾曾经继承过特典，【女孩子们的乐园】，效果是和女生相处时对方会【更容易对你敞开心扉】。幽灵算没性别的吗？他读书笔记里面口吻是女性，那这条特质就对他起效。因为是洛华写的，所以洛华也吃这buff。加上【倪姬的缪斯】。
【当你为了自己的人生烦恼，认真和人相谈时。对话更可能会有好结果】
洛华觉得她有点莫名其妙，但和她一起来到了楼梯的中段坐下来。李心艾好像换衣服只是为了给他看看，也是给自己看看。她手掀着头纱看他一眼后，就又放下来，回去换回了校服。那一幕莫名其妙的让他低下头，现在还心跳加速中。“新娘的头纱，不，我什么都没想。”
李心艾这才是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
她在他旁边，百无聊赖坐着。洛华把自己外套脱下来给她垫着了，李心艾觉得还好。‘寒气入体’和台阶脏不脏，她都感觉还好。此处不应吐槽‘他过去这么久，变忠犬了？’，因为洛华知道他不做，李心艾也会让他脱的但这么一看，不情愿也会本能去做，他还真是被驯化成功。
她曲着一条腿，手放在膝盖上。握着易拉罐。从自动售货机买的，瓶子很小，热咖啡。男生感觉李心艾心情不好，都会给她买点甜的、热的，但怎么会想送热咖啡啊？
算了。她不抱怨了。
洛华把这当成了难得的谈心时间。李心艾明明是想听他讲自己的事的，把他内部自己也没发现的地方剖析出来，也许就藏着线索。但他问李心艾之前那样没问题吗？她一直很冷淡，不过有时候心血来潮会友善对待大家，也可能是反过来的。总之班级里大家对李心艾的预设印象都太好了，刚刚他们失望透了，整个教室里飘着阴郁氛围。
李心艾说：“我不想做的事就全不做。”
“别人的期望关我什么事。”
洛华看她，觉得她是刻意让自己对别人没有用。
李心艾想要独自活在世界上吗？她不希望别人是因为‘她能为他们带来好处’而友善对待她的，但如果一个人没法给另一个人带来任何好处，甚至按李心艾的测试标准，她会刻意让他们失望，就不懂为什么要友善对待她了。
明明感觉她以前没那么别扭的啊？但洛华和她也只相处了一点点时间而已，对比他的人生也只是十几分之一，不知道那种即视感从哪来。
“纯粹的东西哪里都没有啊。”洛华感慨，他说话像大叔他知道吗。
“会有的。”李心艾说。
“其实妈妈就对我是纯粹的好。唔，至少表现出来很接近吧。”李心艾说。
“哦，好吧。”
人家都把妈妈搬出来了，还能说什么啊！
李心艾继续坐那里发呆，隔壁班的同学把一个下面带滚轮的小桌子推过来了。推到走廊尽头的阴影处，暂时闲置。他抬头看见楼梯上还坐了两个人，吓了一跳，真的肩膀都往上耸了，尤其发现其中一个是李心艾的时候。感觉她像太阳，至少也是夜空的月亮，旁边的人会被光晕遮住，他过好几秒才发现旁边是洛华。想他们说的没错啊，洛华真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啧啧。他转学来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吧，好心机，不过付出也很多。
美少女也是需要恋爱的，只有她长情的粉丝才会相信她不需要！那洛华又帅，又坐她旁边，很方便。刚好也有人吃臭脸男属性。不就。嗯。
同学走回去时，还想李心艾下面垫着的外套。很大，明显是另一个人的。洛华不是很爱吗，却还在装傲娇，李心艾喜欢这种类型的吗？他下一次路过她，是不是也不要傻盯着人家看，而是目不斜视走过去好了。
而李心艾盯着小桌子看。
洛华也跟着看过去，每个班都有自己的特色，他们班的特色是封建迷信？小桌子上面铺了深色的布。画有大大的五芒星阵，摆了很多意义不明的小摆件，只有在最中间的水晶球格外显眼。是要用这个来占卜吗？只有旁边散落的塔罗牌格外显眼。
女巫的话，总感觉李心艾更适合。她突然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往桌子走过去，废话，突然退出对话界面，变成自由行走模式，而且只能通往那一个地方，那肯定要去点点看啊。
洛华拉住她，李心艾奇怪地看他。他就是有种不安感。洛华说：“你之前接触过吗？塔罗牌。”李心艾说：“我是没学过。”之前带饼干分给现实中学校里的女孩子们时，她们有人拿出牌给她算过。
塔罗牌不是看手相，没有办法直接握着她的手，但是看着李心艾选出特定的几张牌，然后自己来做分析，它在她的生命中象征着什么？未来会如何发展？对于那女生来说，好像是更亲密的行为。精神上。
李心艾凑近小摊，看，水晶球闪耀着奇特的色彩，透过玻璃，她看见一张不属于自己的脸。
李心艾两只手虚扶在球体周围。
【你和他对上了视线】
第 105 章
见到了幽灵, 开启了新人物、新地点、新固定日常选项。
水晶球里看见的那张脸失真了，既不是李心艾自己的，也怎么看都不像洛华。如果没有之前的事件铺垫, 应该会吓一跳吧，白天就撞鬼了。
就算之后隔壁班的人把水晶球摊子收走, 也可以在这里邂逅幽灵, 和他交谈。幽灵没有好感度数值, 和妈妈一样好感度是【——】，结局后的攻略对象说不定都是这样子吧。那就也变成家人了？可以不经过攻略过程, 不送他东西, 直接拿来用。
每天在特定的地点见到他一次, 就可以“预知未来”, 当然是听他说他的预言, 李心艾自己也没法选。她很满意, 操控人物坐回台阶，洛华还在看着她的背影, 她刚刚在水晶球前，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
李心艾落座，不再操控，【灵魂的指引】也是有限度的，如果莫名其妙怀孕了就会有精神疾病，【李心艾】也不是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不然实际工作交际的人都是她, 她要怎么处理。
现在，游戏中的自己想到之前发生的所有事, 开始尖叫。
很大声、很大声的尖叫。响彻在整个楼梯间和走廊而已。刚刚摸上水晶球时就没有见到人，现在也没人从教室里探头出来, 看看她需不需要帮助。好像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洛华扶住她，他看见李心艾迷茫的，惊恐的表情。
从那之后洛华就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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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是洛华病倒。下一个工作日，李心艾去上学时好像就已经完全忘掉这回事了，她身上经常发生奇怪的事和变化，如果不能快速忘记，人格会有问题。
而洛华则请了病假。
想说‘代表同学去探望一下他’‘把课堂笔记和试卷拿给他’，主要考察一下洛华的家，以后说不定也会成为心艾大人的新放松据点！
结果班主任表情一言难尽，说：“都高二下学期了，他自己调理一下就行了。”所以没去成。
高二下学期却还可以秋游。学校统一的，最后一次机会了。跟着同学出去玩，洛华还处于病中。一直在咳嗽。肺病？李心艾看他，这个年纪还不至于得肺癌，也没有看见他抽烟啊。
“去医院体检了吗？”李心艾说，旁边人稀奇看了她一眼。少见李心艾关心他人。
“也没检查出什么来。”洛华表情郁闷。“说是换季流行感冒。”
“你都咳了有一个月了。”李心艾说。
班主任都考虑给他个假期，把他赶回家，或者让他戴个口罩，座位迁到教室角落上课了。
洛华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李心艾说什么都像诅咒。
秋游需要两两组队，和老师报告才能自由活动。一般都是同性一起，不过他们学校虽然官方禁止，但也不太管早恋。而且现在是年级里其他人都神色兴奋，议论纷纷。班上的人其实相当淡然，还是那种看穿一切后的淡然，觉得他俩没啥可能。
大人们更淡然，李心艾电影里都和对手演员亲密接触过了，虽然就几十秒，但实际拍摄可能有一两天，现在和她说‘男女授受不亲’又有什么意义？这种已经开过荤的，反而不用担心。高中生抓早恋，全是为了前途考虑。她在更残酷的世界里都能好好克制自己，拿到奖杯，现在也会自己看着办的。
她和洛华玩纯粹是因为洛华很方便吧，就坐她旁边，家里有钱，不会拖后腿，不会出绯闻。李心艾现在还是个明星，电影拍出来了、上映了、拿奖了，秒了圈里百分之九十艺人。在国内没什么名气而已，日推粉丝超级多，办个直播都会有一堆人送礼物要连线聊天，她把那些人叫出来玩也不难，要酒池肉林也在一念之间。不用等毕业，到了假期她就会自动忘记洛华的。
李心艾和洛华接触，算是留学生帮扶计划。而李心艾一个人，也让人不放心。得找个人保护她才行。
秋游地点也完全不高级，就是爬山，“这鬼地方我都没听过。”李心艾说，“如果玛丽和美玲来，我肯定不可能招待她们来这里。”竟然要在这里消磨掉一天假期，干脆请假在家里打游戏好了。
“你会怎么做？”洛华看她。
“我会在市中心的高级酒店里面和她们待一天哦。”李心艾说。“沙发、地毯、游戏室、影音室、小房间、浴室也行吧，不开花洒的话。”
她本意是坐在各处玩手机，有需要的就叫客房服务。独自坐在浴缸里甚至会让人有种安全感。冰冷的陶瓷，各种意义上和母亲的子宫都是反面，但是会有安全感。
而洛华脸红了，这色鬼，在想什么。
他说：“我不问了。”
爬山。老师可以坐缆车上去，学生就是纯走。李心艾说：“我们就找个长椅坐下来玩手机，等大家要下去了再下去吧。”洛华说：“我也很想。”他还是个病人。“可是下去的路在另一边。”
要先走到山顶才行。
李心艾看着他，大声叹气。
怎么会对着别人的脸叹气啊！这又不怪他。
景区的特色就是十几块的矿泉水，三十块的热狗。李心艾买了。她说：“迪士尼乐园也是这样呢，迪士尼更贵。”
她用签子挑着香肠吃的时候，看起来怎么说呢，色.情？但看她面无表情咔嗤一下咬爆热狗顶端，听见油脂飞溅的声音，就只会让人瑟缩，并且担心她会不会被烫到了。
李心艾在走到三分之一时，试图让洛华背她。事件里攻略对象背她很正常，洛华以前周目也做过。而洛华还在生病，他一路都是强撑的。从他身边路过的人同情地看他，他面色苍白，衣服被山上的风吹起，显得身影单薄。手很大，骨节分明，能看见青色血管。露出的手臂消瘦，这人病了一个月了。
“你吵得我头痛。”他轻声说。洛华疲惫厌倦注视前方时，会和所有人拉出一段距离。但同时，李心艾在注意到他情况时就有点担心，他说话时她侧着身脱外套，完美回避了，洛华话音落下，她刚好把外套打开，披在他身上。
让女生脱外套给他哦！
路人的眼神瞬间就变了。从同情怜悯变成了‘你小子’
‘又偷偷幸福了’
‘竟然会装病弱吗？好绿茶’。洛华都没管，李心艾的校服外套也是薄薄的，洗衣液的味道、太阳晒过的味道、衣柜里的香水味、沐浴露味，全部加在一起，一种浅淡的基调，加上她本身的香香甜甜气息，浓郁朝他袭来。
洛华脸红，闭嘴了。之前的话，包括想法，全部忘光光。
严格来说那是女性荷尔蒙的味道。只有男生能闻到，女同性恋应该也行。
“洛华是色鬼啊。”电脑前看着他心理活动的李心艾说。用那种语气。（比划）
生病，但不可能从这里下去，上来的台阶这么窄，逆行会出事的。
李心艾拉着他说：“我们速战速决。”完全看不出小小身体里有这么大力气，她一路登登登上去了。洛华几乎能感觉到脸颊旁的风。他睁大眼，说：“你刚刚不是说累吗？”
“哦，我只是想坐在那里玩手机而已。”李心艾说，“而且你很冷吧？那我们早点下去。”
她看起来才是衣衫单薄，李心艾外套披他身上，按理会有点滑稽，但她外套一向买超大款，所以意外合适。
等等，这下李心艾平常穿着的，莫非就是overside男友外套？还是不要再想了。
“而且我，嗯，就算穿着高跟鞋和紧身礼服裙，作为特工和别人打架也没问题哦。”
单手能打三个谢安，继承了这样的记忆。
洛华只能说：“真厉害。”
牵着自己的小小的手，他目光垂下，好像数条攀附着他衣服的银鱼，好像随时会在光中融化。却蕴含着力量。李心艾一开始是揪他袖子，不是为了避嫌，而是出于洁癖。后面为了拉着方便，就隔着衣服握他手腕了。洛华病中很敏感。李心艾其实弄得他有点痛，但并不想被她放开。
又因为这样做很不自然，没法把手从袖子里弄出来，去反握她的手。
他们也没这么熟吧。嗯。虽然都相处快一个学期了。
路上，洛华问：“关于水晶球。”李心艾说：“我们到山顶了。”前面视野尽头就是山顶，超级多人，还能看见天空。
洛华抿住嘴唇。他还记得那天李心艾的尖叫，和她脸上的表情。她现在是满不在乎，但可能随时回到那种状态。
他那天就想说‘我有点问题’，拉李心艾陪他一起去看心理医生，当然目的是给她检查。但那天回家洛华就病倒了，烧到三十九度，好像看见了天国的妈妈。
为什么生病的是他啊？？
李心艾最近也在捣鼓什么，每天去一趟走廊尽头，明明塔罗牌摊子已经被拿回去了。她就一个人站在阴影里。他还看见她买了理财书来读，就在课上，《穷爸爸富爸爸》，开玩笑吧。
洛华不太想相信超自然，但他一直在做梦，而且这都是第二次生病了。他身旁的是个说她周身萦绕着梦幻也不奇怪的美少女，不如说，一个人没有神的祝福，自然而然长成这样，反而很不可思议。
不过李心艾对此不想多谈，找幽灵预言会陷入奇妙状态，那种状态下精神值被锁住了，心情值会狂掉。
而且脱离之后只要去做事就好了，按预言行动，但不能思考预言本身，和‘究竟是在什么情况下，得到预言的’。不然【李心艾】会尖叫，精神值也狂掉。
李心艾牵他到山顶，指着护栏外的天空，她手指外是一大堆人，李心艾抿嘴唇，又拉他到角落，甚至没有护栏的一块地方，往下是绵延的草地，但被推一把也会咕噜咕噜滚下去。
李心艾重新指着天空，这下指尖再往外，是一片蓝色。
李心艾说：“如果现在投身其中，会怎么样呢？”
洛华呆呆看她，她好像理解错了他的意思，说：“就是把你推下去的意思。”
“不至于这就灭口吧。”洛华说。
“？”
她就算真的是超能力少女，异世界或者外星球要毁灭地球，提前派来的侦查员——外星球吧，看起来比较像——他也会加入啊。洛华到那时候，不会想什么人类或者地球人的尊严，他顺服强权。
李心艾把头转过去，看着天空，他觉得她在用余光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是因为他也在注意她吗？她说：“可以把你推下去，我也可以跳下去。前者合理一点。”“啊。”
李心艾看他一眼，“因为两个人爬山，就是会有这种剧情啊，电视剧里常出现。”
“。”
《电视荼毒年轻一代！》洛华脑中浮现新闻标题。
“比两个人结伴，其中一个人跳下去好点吧。自.杀一个人就可以完成了，跳.楼也比爬山再跳下去更简单，竟然在此之前还要辛辛苦苦爬那么久！那种情况，不就是在无声求救。‘希望你能帮助我’哦。你干什么？”
李心艾的视线往下。
洛华拉住了她的手。
他讪笑，说：“不知不觉、不知不觉。”但完全没放开的意思，相反越拉越紧了。
脚下还状似无意，往远离山边缘的地方走。他的状似无意在李心艾眼里真的很明显。她没什么反应，被他拉着走。路人看到了，产生误解，很同情她，想那男生真粗暴。
到了他觉得安全的位置。洛华说：“你想自.杀吗？”不至于吧！幽灵如果在的话一定会想让他闭嘴。
李心艾没回答，她伸出手，透过手指缝隙看着蓝天。她说：“我还处于迷茫期。”
“哦。”
“我不做女演员的话就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洛华想到她在办公室说‘要和洛华在一起’。脸红。
“这全都是因为你。”李心艾说。
女演员模拟器，以前都乖乖走事业线的，但这周目因为一直要盯着洛华，类似观察重症病人——绝对不能移开视线！一不小心就死掉了。所以事业也没管了。尤其知道妈妈在之前周目也去世了。哎呀，李心艾身上担子很重呢。她也许关心她和妈妈的小小家庭，但不太在意家族。
现在想想，没怎么见过外公外婆，难道不是因为‘不亲近’，而是因为他们很早就去世了？
其他亲人也是。不是‘不来往’而是‘想来往也没办法了’，妈妈总不可能带她到墓地招魂吧。
不过想想那一幕也挺酷的，女人拉着穿白裙子的小女孩，在晚上来到墓地，好像现代黑弥撒入会仪式。
如果其他家人都很早去世，最主要是妈妈也这样，那就可能是遗传病。李心艾也可能早死。
三十岁结局，不会是说她能清醒、有体力做事的时间就这么点，结局后会很快病逝吧？？
李心艾有点恐慌。
她一开始只能在洛华身边，没法排其他日程。不停上课上课上课，觉得空虚，无聊。前几周目都是这么过来的，但她现在已经无法忍受了，这样下去这一次模拟不会有什么收益。
如果到最后还是救不了他，那不是白玩了？
三十岁后自己要怎么做？真的当个上班族吗？话说三十岁还没有被优化掉吗？还找得到工作吗？
倒也可以一路升学上去搞学术，但好像是不得不搞学术。还要跟着洛华的活动轨迹转移，幸好他家在美国，麻省理工之类的也在美国。
游戏里的自己也被传染，她是真正生活在其中的人，李心艾的迷茫会成千上百倍的在她身上放大。相反，【李心艾】除非精神值岌岌可危，到了生病的程度，否则是不会锁日程的。与其说是【灵魂的指引】，不如说两人有点像意识和身体，意识能够控制身体，身体偶尔反哺意识。
正常来讲，意识时时刻刻受到身体限制，但她们之间隔着屏幕嘛，除非是一轮游戏结束，结算的时候继承经验。否则李心艾一般没啥感觉。在意识不操作的时候，身体靠本能行走在地上。做事交际。女演员还有特质和属性撑着，工作能完成的很完美。但交际就一塌糊涂。
完完全全一个躯壳。能这么形容自己吗？
但一旦知道了可能活不过三十岁，那种空虚和几乎衍生出的抑郁症都消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惧。李心艾也得到过心情值压力精神值直接相关的特典。而且一般睡觉能让状态刷新。这周目决定了要陪伴病人，也算能适应死亡了。最初的恐惧过后。游戏中的自己睡了几觉，竟然变得心态平和。
“人类真是奇妙的生物啊。”李心艾感慨。
“？”
真要说是李心艾比较牛逼。洛华哪怕是讨厌他的时候都这么觉得，她总是能把自己的心情和精神问题推卸给全人类。
李心艾说全部都要怪他，可这关我什么事啊。她比一般的妈妈还会绑架。“我变成这样，全部都怪你。”“因为你我的人生毁了。”洛华的妈妈又不是李文，‘完美的妈妈’，这种话总还是会说的。
幽灵向神许愿，也没想着改变自己的童年，他就是想救李心艾，这周目虽然年龄操作了七八岁，但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似曾相识的话语在脑中回响，洛华微低下头，神色浅淡。但手依旧牵着她，没准备继续让她往边缘走。其实按李心艾说的，不可能两个人出来，一个人跑去跳山的（这词好新鲜啊。）但就是。嗯……
他是不是也挺没出息的？被这么耍弄。他眼睛看向远处。
李心艾转过头看着他。
“你千万不要死啊。”
如果洛华这周目也死了，那就全白搭了。
洛华眼睛亮了。
以前的他听到这种话肯定会被吓一跳，还会皱起眉，觉得自己被冒犯，但现在他已经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发现这是李心艾的关心了，真诚的！
透过她的眼睛，好像可以直接望到她的内心。这就是女演员吗？真漂亮！
他说：“嗯……我们去玩吧。”
这一路气氛怪怪的。希望两个人心情都好起来。
所以就溜了，反正也到山顶了，接下来不用傻傻走台阶下去，可以直接坐缆车。
按别人的想法，尤其是李心艾那群粉丝。洛华与李心艾之间，肯定是美国来的city boy，嘻哈小子，拐带了李心艾。
至少也像是校园文一样吧！‘洛哥’和乖乖女——“带你去游戏厅。翘课。”“小孩，会不会抽烟？”
但实际上是李心艾比较叛逆，这时间的洛华还没玩摇滚，偶尔听听嬉皮士，觉得这就算叛逆了。那之前一直受着正统教育。抽烟也是李心艾比较擅长，拍戏要用啊。这次难得是洛华提出翘课。李心艾其实无所谓翘课不翘课的，她会装病请假，说要拍戏请假，或者直接不去学校。
他说出去玩，又说舒缓心情，李心艾本来是想‘去开房？’，她现实中没这经验，但游戏里已成本能，想起来游戏里现在十几岁，没办法。就说“我们去游戏厅吧。”反倒是洛华迟疑。
在李心艾小时候，游戏厅不准未成年人进入，里面很多哥哥姐姐抽烟。洛华偷偷用手机查，出来的也是这种图片。他说去玩，可能是想直接打车去郊区的游乐场这样。
他真的好大家闺秀啊。
李心艾叹气。
非常纯情。和女生交往的经验，不来自小说，就来自少女漫画。
但李心艾的想法是绝对的，洛华不想让她不开心，李心艾拉着他的手腕，就直接往前走了。
途中遇到同学，同学没想到他们能那么明目张胆，张大嘴巴看他们。李心艾对他微笑，完全的青春活力美少女。
“请告诉老师，我妈妈给我打电话，让我早点回家！”
这借口洛华没法说，不然就太孝了。他胡乱点点头附和，耳朵红着，被拉走了。
同学呆呆站在原地。一个女生走过来，在袖子掩藏下握住了他的手。
同学指着洛华的背影。
“李心艾的妈妈也叫他回去吗？”
第 105 章
在下行的缆车上, 旁边就是上行的缆车，里面全是老师，他们要上去检查学生情况, 和他们一起吃午餐。
李心艾和老师招手。
他们表情都好复杂。
秋游地点在山上，之后打车回市中心, 也要花两三个小时, 到时下午三点。
“嗯, 正好是出来逛街的时间。”李心艾双手叉腰。洛华路上就把外套脱了，他总觉得其他人都在关注他穿了李心艾的外套, 受不了。其中的香味被阳光激发, 更是让他晕乎。刚刚还在吹风, 现在就回到很多人穿短袖, 李心艾额头上还细微冒汗的炽热大街上, 冰火两重天, 眼睛几乎要闭上了。一路坐车颠簸，他还早起坐了学校的大巴车呢。
李心艾拉他往前走, 目标明确，路边游戏厅。现在比起不良少女少年在里面抽烟，已经变成一堆学生情侣放假约会的地方了。看上去装修就挺时尚，溢价一定不少。其他人有意无意看他们，有李心艾在，都这样, 洛华一个人在的时候也会有人看他, 还会有人上来加微信，但被关注程度和现在不可同日而语。
幽灵上辈子就想说了, 他也好沈均也好，娱乐圈一大堆大明星, 出道前‘在街上走着，就被星探搭讪’，也只是洛华这种程度而已。走在路上被看、有人要微信、去美国就每天都被拉去淫趴。星探看中他们，作为原石，“打磨一下会出现钻石！”，要经过巧妙包装，让大家相信你是个大明星。
而李心艾现在就是大明星。
她走在路上，大家都看她，在意她一举一动。让她做自己想做的。李心艾在餐厅放松坐下来的时候，偶尔会有侍者给她写着电话号码的餐巾纸，经常有人给她买单。
但敢说‘我已经帮你买单了，不要着急走，我们一起坐下来聊聊吧’的人，至今不超过三个。那时李心艾已经释放了‘我是一个人’‘可能需要有人和我社交’的信号了。
餐厅里大家都觉得自己有义务不让她落单。李心艾常去的一家西餐厅，都是一个人去，服务员姐姐每次都在她对面椅子上放一个泰迪熊。
但如果她走在大街上，明显有目的地，敢和她搭话的人真的不多。但这时洛华被她拉着，洛华就很显眼了。大家朝他投去死亡视线。希望他识相点，不要再缠着美少女了。
天可怜见。真的是李心艾在拉着洛华。
洛华察觉到他们的视线，他对别人的关注没什么看法。倒是更加注意到目前的情况。哦，他感觉自己是使用过度的电脑，cpu要烧起来了。而且和李心艾越靠近，火就越大。他声音像蚊子。说：“你放开我吧。”
“？”
“我还在生病。嗯。传染给你就不好了。”最近李心艾有点温柔，他决定刺激一下她不知道有没有的善心。“也跟不上你那么快的脚步。”
李心艾停下来，盯着他三秒钟。
洛华微不可见地挺起胸膛。
李心艾说：“你完全在假装。”状态栏上显示他一切正常。嗯，可能也不算，但只是‘稍微有点问题’的黄色，还没到淡红呢。
“而且。”李心艾说。
“你不要以为你生病了，我就会同情你！”
“你是人渣吗？”
洛华真呆了。但对李心艾，这首先就是在玩游戏，也有说就算是游戏也不能这么对待特殊群体的——老弱病残，那是游戏厂商自己在设置的时候就没道德。玩家当然会探索所有有可能的玩法啊。
还有，李心艾自己也是上辈子十几岁就出车祸了。洛华活得还比她久呢，死亡也没她那么突然，如果一定要同情，她希望是洛华同情她。
‘把钱都给我就好了。’嗯，那周目确实是遗产都给她了，还多了个特典，维护心情值稳定。
李心艾心情有点沉郁。洛华搞不懂为什么是她心情沉郁。事到如今生气也气不下去，而且，他真的没进过游戏厅。
洛华双眼发亮。
之前在车上他就这样，校园大巴车老师让他们按座位坐，谁和谁同桌，就谁和谁坐一起。原意是杜绝‘私人往来’，但说出口后整个车厢都在嘘，“怎么看都是给李心艾和洛华早恋创造条件！”“他平常已经天天和心艾坐一起了，秋游的两小时车程也让他爽到，太过分了。”
李心艾对此很平静，这是乙女游戏的事件啊。
洛华也很平静，他享受别人嫉妒的眼光，不爽你来砍我是不是ooc了。他不太在意别人，但有时也会沉浸其中，分析别人是怎么想的，来逃避真正的问题——李心艾坐他旁边。
正如大家所说，李心艾每天都坐他旁边。该死的高二下学期一周只放一天假，他们每周有六天时间朝夕相处，还要包晚修呢。
可课堂和现在哪里一样，课堂他们有自己的椅子和桌子，椅子间必须保持距离。不然其他人会议论，老师会明令禁止。现在他们坐一起，中间的扶手遮挡效果和没有一样。洛华拿东西掩饰心情，他小动作真多，途中手背和李心艾的碰到。
他又。脸红了。
过道对面同学看呆了。李心艾表现得很平常，她还对他笑了下。她习惯了吧，见过世面的好女人就是不一样。同学想洛华简直像富家千金不识外男。
“他随时会被她诱拐着，私奔吧！”
难得把洛华当受害者一次。和她相处久了，同学们就会知道李心艾的任性和自我，但除了特定情况特定分析，平常还把她当天使。
大巴上洛华早起很困又晕车，他逃避现实闭上眼睛，很快睡了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无意识往李心艾那边靠，又吓一跳。这人这样子不累吗？
回来的出租车上，他完全清醒。都坐后面，两人间还没有扶手了。身体隔着一段距离，但座椅沙发软软的，坐下去，李心艾就会被体重带着往他那边靠近。
她的香味，温度，包括小小的带着热意的呼吸声。都让洛华晕乎乎的。
他真的好变态啊。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们好几次。有点忧心。如果最后不是停在市中心，而是停在一个小旅馆前，他都想报警了。怎么看都像被骗开房的女学生，好像一学期能怀三次孕，被玩完就丢——哦。洛华是男的。那没问题了。
真的是四体不勤。游戏厅里，不管是射击游戏、投篮机，和音游机器，他都一塌糊涂。
她最后带着坏笑把他推到了娃娃机前，“这个比较适合你。”，洛华的脸映在玻璃上，他屏住呼吸。在宅子里，洛华经常觉得寂寞，没法和姑姑养的狗玩，同龄亲戚全都不想理，看书的过程中，他就想，嗯，他如果有个玩偶多好呢？
虽然是女孩子玩的东西，但软绵又毛茸茸的，他可以抱着它们。
李心艾看出了他的想法，他真的眼睛都是亮的，不知为何她也就不再嘲笑了，说：“你就在这里玩吧。”
让洛华一个人待着。几十分钟的时间，洛华站在那里，用掉了一整个箱子的游戏币，成果是两个小毛绒挂坠。连个可以抱在手上的都没有，最后还是工作人员看不下去，用钥匙打开箱子给他塞了一个。
洛华微愣，他说谢谢，那个戴帽子的姐姐对他微笑，又指指旁边，说“去陪陪你女朋友吧。”
这两人一进来她就发现了，还穿着校服，让人感慨世风之下。学校里的秋游是专门从工作日中挑出一天来放假，但对李心艾来说依然是浪费假期，不去秋游她就可以躲在家里玩了。对不知道学校安排的路人来说，就是小情侣在上课时间翘课出来玩。
李心艾站在那里打地鼠，超级认真。不是打墙上的礼物的那种，而是在机器面前打虚拟虫族。得到了长长的礼品券，但就是没什么兴趣。旁边打着三个耳环的白毛帅哥鼓起勇气，上来问她说：“不继续打了吗？还想看你继续玩。”
其实这台机子的最高记录就是他缔造的，之前他发现机子被占了，还想上来看看是谁，结果看见李心艾的侧脸——嗯。（笑）就沦陷了啊。
李心艾对他微笑。她对陌生帅哥的态度一向很好，因为可能和他上.床，他们是潜在性资源。但对谢安的态度就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
她说：“嗯。开枪的话，还是现实中比较好玩。”
男生呆了。
员工姐姐提醒洛华也是因为这个，火烧眉毛了，这哥还玩娃娃机呢。
李心艾之后又尝试了很多游戏。最后还是站在打地鼠机器的前面，她做的简直全神贯注，带着戾气，洛华觉得把她手上的替换成真正的铁锤，把塑料地鼠替换成人的头，好像也成立。
他也有点不敢打扰。倒计时结束，李心艾收回手，“呼。”
机器吐出长长的纸券。她心情很好，看着洛华时脸上的微笑还没收起来，她说：“你回来啦。”
她果然又嘲笑了洛华的成果，“怎么才这么点。”
不过李心艾很大方的，把自己这一路上收集来的游戏券都给他，让他去柜台再换一个玩偶。
“你心心念念的。”李心艾说，“至少要挑个能抱在怀里的吧。”李心艾自己也去沈宁的店里面买过小猫玩偶，它到现在还是她的【依赖对象】，不过都已经快忘记这个设定了，因为她在现实中有了朋友，在模拟里也有了炮.友。
在柜台前，洛华去换玩偶，李心艾微笑着从他手中拿走了一个毛绒吊坠。
洛华本来也想给她的。虽然没什么理由，两人以前也没出来玩过，但好像自然奉行了均分主义，收获会对半分。花销也是……李心艾不会特意等洛华来结账，或者在事后发消息告诉他，让他给她转钱。现在看来是各付各的，所以暂时是均分。
但如果洛华在，那肯定是洛华付钱。两人谁都没说没问，就默认这件事了。
洛华换到了一个黄色的小鸡玩偶后，用手臂抱着，和原来那个一起。他习惯性的想把一个大号玩偶也塞给李心艾，李心艾说：“不要，我已经有了。”
李心艾对玩偶更像对小孩子，会幻想着它们在房间的床上一直坐着，没有她抱着，没有她时时的陪伴，会不会觉得寂寞呢？有了新的玩偶，李心艾会不会冷落之前那个呢？
如果她对自己的‘女儿’有对玩偶一样的关心，女儿就会死而无憾了。
嗯，这话不太对，充满了男性式的误解，那至少女儿也能茁壮成长吧，她金钱和父亲方面的关爱都不缺，但她真的喜欢妈妈胜于爸爸。妈妈很辛苦才把她生下来的，而且李心艾魅力本来就比沈钧高啊。
如果能得到李心艾一点点的，哪怕是对宠物式的爱，她也能一直到十七岁青春期为止，每天晚上在床上躺着，闭着眼做甜蜜的梦。
李心艾指着洛华怀里，说：“这就是我们这次的成果啊。先放你那吧。”
而在洛华耳里自动替换成——嗯，反正他跟李心艾有‘成果’了。
到底是李心艾说话太容易让人误会，还是洛华到高中生了还是处，脑子都有点不正常了。
洛华接到了老师的电话，两人毕竟早退了，在回程路上要点名上大巴的。同学把话转达给了老师，当然做了艺术修饰加工，直接说，老师会被气死。
加工后也没好多少，老师没打电话给李心艾，这个管不了。可对洛华就没这个顾忌。他神经病啊，要拐带高中女生去哪里？出了事负责得了吗？
洛华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没有表情，李心艾也看到了，她呀了一声。但也没有觉得困扰，只是对他微笑。洛华叹气，挂掉了电话。
还是得送她回家。是下午接近黄昏，夜幕还没降临，但连送她上出租车，让她“到家给我发消息”洛华都不想。会很担心。
李心艾眨眨眼，对此没有意见。
车上洛华扭头看窗外，霓虹街景映在他脸旁的玻璃上。玩偶摆在两人中间。他的毛绒吊坠揣口袋里了。李心艾静静坐着，玩手机，毛绒吊坠一晃一晃的。洛华余光好像能看见它的绒毛、轮廓，和听见它摇晃的声音。
到家时仍然是白天。白天？洛华摇摇头驱散脑中的想法。
宅子前，有个人正站着开门。李心艾刚从车里出来，看到就怔住了。“妈妈”
“阿姨。”洛华说。
迎面撞见了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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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时还是下午接近黄昏，到李心艾家，就是下午三点这样，外面还是白天。纠结这个也没用。洛华只能认为是自己刚从游戏厅出去，到计程车的这一段路上被光污染了，时间感觉错乱了，他发烧还没好啊。
洛华摇晃了一下。李心艾扶住他。他第一次看她这么担心，对她笑了一下。
“明明之前玩的时候还好的。”李心艾说。
因为秋游是休息日吗？并不在学校走廊拐角。幽灵又出现在洛华身上了。
“我也很奇怪。”洛华随口应付她。他觉得很不对劲，但第一次被招待来李心艾家，也不想现在就走。阿姨还坐在那里看着呢。
李文刚出差回来，但没看见行李箱，也并不风尘仆仆。她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披散着黑发，神情有些疲惫。李心艾家里肯定没食材，李文看起来也不像会做饭的人。大概率是叫外卖，他不太可能被留下来吃晚餐。
女儿带同学回来，却在他面前叫外卖，好像会暴露出家庭的内面，但单亲家庭有自己的生存方法，之前李文还根本不回来呢。
哦。洛华想。被‘见到了李文’这一冲击事实吓到了，其实他之前也在心里想过，李文是个……相当随性的母亲。
李心艾把他往妈妈那里推，现实中她们约好了，到十八岁生日，妈妈就和她【正式聊聊】。
但那要等多久啊？要不要在游戏里面探听一下情报呢？
在游戏里和妈妈面对面，也是第一次，她的眼睛总感觉可以穿过屏幕，看到现实中的李心艾，还是派洛华过去趟趟雷吧。
“有困惑吗。那问妈妈吧，妈妈什么都知道。”
洛华觉得没有比这更糟糕的见家长方式了，当然是见同学家长。他被推得歪倒，好想死了算了，又想死之前要把李心艾也给按下去。
桌子对面，作为此地主人的李文反而单独坐在椅子上。
她穿着白大褂，像研究人员。好像一直在想事情，察觉洛华的视线，她对他的方向微笑。但眼睛没什么神采。
“心艾带朋友回来了吗？还是个幽灵。嗯。”
和李心艾说出这句台词时一样，李文也看着他头顶上方。
洛华目瞪口呆。
祖传电波系！
李心艾无比佩服李文，她说：“妈妈真的什么都知道啊。”
莫名其妙进去做客了，事到如今拔腿就跑很不礼貌。
李文比李心艾懂待客，总感觉如果是单独和李心艾在秋游后回家，她就会往沙发上一坐，二郎腿一翘，手臂展开，指使他去做个四菜一汤。
至少也会让他出门拿外卖、打扫全家的卫生、陪她看品味奇怪的漫画电影，和“出去时记得把垃圾带上。”
李文视线往下，突然看见他，才发现他在这里。她刚刚不是在和他说话吗？她刚刚到底在看哪里，这么一想又变得恐怖了。还是理解为阿姨是一个时髦的大龄中二病吧。二次元。
她说心艾带同学回来了呀，又对洛华说“你生病了吗？别去医院，治不好的。”
很好。洛华微笑。又是诅咒。
按照他对李心艾的理解，猜测的【她家人可能有的样子】——唯一的亲人，抚养她长大的妈妈哦。
李文可千万别是什么新兴宗教教祖，接下来要引诱他买可疑的壶。
但是。不要看一个人说什么，要看她做了什么。如果看对话内容，洛华早就拔腿逃跑、尖叫，并且报警了。
李文这么说，接下来竟然起身给他去厨房捣鼓饮料。
洛华在思考，按照做客礼节，接下来是不是该从沙发上站起来，和她说阿姨不用麻烦了。但感觉如果他说不用麻烦了，她真的会面无表情放手。那东西做到一半放在台子上，场面会更尴尬。
就这么坐在原地不动，也会很没礼貌。但只能这样了。洛华保持微笑，假装自己是背景板。
李心艾在发呆。此时明明应该她开口缓解尴尬的，换其他同学来，肯定这辈子都不想再到她家做客了。
她原来不是社恐啊，他一直以为她是不习惯人群和学校，才总是在外面发呆的，她在家里也这样？
旁边厨房传来的声音越来越诡异。不仅仅是把固体饮料的包装袋拆开冲泡这么简单，也不是削水果、切，然后丢进破壁机。准确来说，这些都发生了。听声音，洛华猜测着到了哪一步，后面就有点诚惶诚恐起来，想为了他一个人不至于制作三四种饮料吧。
李文切的“水果”，不是从冰箱，而是从她脚边的袋子里拿出来的。余光瞥见青草一样的绿色，但洛华觉得那玩意怎么看都不像牛油果。空气中飘着很浓的草味。他恍然觉得自己来到了大平原。有狮子从不远处悠然走过。
不敢直接转过头去看，洛华跟李心艾一样看向前方。差别是他正襟危坐，把手放在膝盖上。厨房那里的原材料堆了一整个流理台。还没有制作好，李文嘟囔着：“里面有电脑。”就拎着东西进房间去了。
做什么饮料要用电脑？
她不是忘了制作步骤吧？？
成品出来后，洛华知道为什么要用电脑了，那玩意说是电子产物，也会有人相信的。完全看不出来原材料的痕迹。
他喝了她递过来的很可疑的饮料，“喝了就不会虚弱了。”加上阿姨说的不要去医院的话，她真的像巫医。
饮料本身像电解质，蓝色的，很粘稠。喝下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好像大脑自动保护机制启动，把记忆和感觉都封闭起来了，洛华脑中划过信息流。
“我看到了宇宙虚空。”世界的真实。蓝色电子海。还是天空？
“你说话真没礼貌。”李心艾说。
他把杯子放下，好久都紧紧握在手中，眼睛发空，目视前方。李心艾很担心地看着他，半跪起来在沙发上朝他靠近，洛华在这里要是食物急性中毒死掉，她们都要进局子啊。
李文在旁边观察他。
洛华的咳嗽竟然好转了。
李文见到了结果，就不管他了，又起身进到室内了。把客人丢在外面真的很有她们的风格，不过对洛华来说是正好。他悄悄问李心艾。
“心艾的妈妈是女巫吗？不是，我是说从事神秘学方面的工作。”
怎么他也跟着叫心艾。
“不是哦，搞金融的。”
“？”
完全没想到的答案。
第 107 章
洛华探索了李心艾对门的房间。
现在对幽灵来说比较像解密游戏, 他突然被拉过来了，真的，移形换影。他刚刚还在昏暗学校走廊上, 想心艾今天去秋游了，去秋游了。不会再来。再放假, 要见到她要等几天后。
幽灵透过护栏围墙看到外面的黄昏。然后洛华和李文见面, 一瞬间周围传来杂音, 世界像信号不好的电视机画面，他就在洛华头上飘着了。
李文能见到他。啊。李心艾还通灵了呢。虽然是借用塔罗牌和他说话的, 像笔仙, 玩这种游戏首先自己要‘相信有鬼存在’, 在别人眼里神神叨叨的。说有遗传因素, 幽灵也信。而且李文基本是李心艾‘第六感’的罪魁祸首, 她能看到也没什么奇怪的。
可幽灵也看到她了。
李文和女神长得一样啊。
到这里他就呆了。尤其哪家金融从业人员穿白大褂的, 他对她们的印象就是【叫鸭到办公室】，和【很有精力, 有五分钟工作间隙，就会躲在洗手间吸.毒】。出差回来也不带电脑和公文包。李文虽然不看他，但有在观察他。演员都对他人的注意敏感，幽灵还活着的时候凭直觉躲过了不少次被偷拍。
她在厨房时一直在关注他。后来进房间用电脑后，这种关注没有减弱，反而加强了——她不会在家里装监控吧。好变态啊。让洛华用手机摄像头找一下好了。
李心艾第一次碰到水晶球后, 洛华就一直生病。他上次生病是因为幽灵一直在侵入他的梦境, 这次也是，随着被李心艾感知到, 和她交互，幽灵可以干涉这个世界了。媒介一个是心艾妹妹, 一个是洛华，过去的自己。他在尽力对他施加影响。希望能操控他的身体。所以洛华一直在生病，因为一直在磨合。
幽灵也深感抱歉，如果幽灵自己年轻时遇到这种事，应该会质问上天，‘为什么偏偏是我’吧。但幽灵就是要做。
现在已经可以了。
但因为李心艾的占卜行为，幽灵必须一直留在走廊尽头才行。为她占卜完也不能走——npc不是一直在那里的吗？要去哪呢？——他对此没意见，因为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如果走开了，错过了怎么办？光是去世后还能见到李心艾，他就觉得值得。
幽灵必须得附着在洛华身上，才能影响他的行动。但幽灵被固定住了，他得等到洛华走到走廊的尽头，刚好经过他才行。【校园里潜藏着魔物，经过拐角阴影时会用触手把你抓进去。】
这样的机会到现在为止，只有一次，洛华因为李心艾总去那里占卜，有意回避那块，但只有那次他为了找李心艾走过去了。
幽灵适时附身上去，李心艾刚刚问到信息，站在原地低着头发呆，她的侧脸看上去像正在祈祷的少女。【洛华】手激动到颤抖，视野也模糊了。他还不习惯这具身体。朝她靠近时，李心艾抬起头来。【洛华】的眼睛和平常很不一样。
李心艾呆呆看着他。
幽灵和她对视。
李心艾对那天的事情没有解释分毫，幽灵怀疑过她是不是也重生了，但他能操控洛华身体，也没敢给姑姑打电话呢。不敢直接问李心艾。李心艾身上最可疑就是‘第六感’，如果她也是一个幽灵，那能直接操控年轻版自己的身体，不像他一样无力。可李心艾和‘第六感’有一致性，这是同一个人。所以不用管了。
洛华回教室后觉得头痛欲裂。他请假去了医务室躺着，还是不行，那天早退回家了。
理论上，已经侵蚀完毕了。幽灵没有想再折腾他，对他喜不喜欢李心艾，也完全放任了——就算不喜欢也没事，幽灵可以直接上他号帮忙。没有再在梦中不断朝他输送感情，幽灵希望洛华能健康起来，尽量久的活下去。但洛华还是一直生病，也许他对他做的改造，‘能被幽灵附身’本身，就和健康不搭边吧。
幽灵转而祈祷洛华能活到三十岁。
现在来到了李心艾的家，幽灵又可以操控洛华了。但一开始没这么做，因为要谨慎观察情况——李心艾也是不敢面对李文，让洛华去趟雷。而且作为灵体怎么样都好，用人类的身体就会表现出破绽。李心艾现在已经是很优秀的女演员了。动作和面部表情都会暴.露他。
听到李文说‘不要去医院，治不好的’的时候，幽灵都屏住呼吸了，想神人啊。
现代医学确实治不好，这是‘原因不明的衰弱’，因为现代科学也检测不到幽灵。
它莫非是量子观测态？
但之后李文就开始捣鼓奇怪的饮料，别说李心艾洛华了，幽灵都被吓飞了，明明他是这里最超自然的存在。
李文可能是好心，也不至于特意在女儿注视下谋杀她同学。但网上不也常有这样的新闻吗？
《高中生去同学家做客，吃下过敏源食物，不幸身亡》
《急性食物中毒送往医院》
《多处器官衰竭》主要是幽灵飘在天上，视野更辽阔些，李文用作原材料的那些东西怎么看都很可疑。
但之后真治好了。
他都呆了。
幽灵见过李文的照片，肯定见过的。上网搜【李心艾的妈妈】费点劲找，就能看到。但之后也忘了，有意不记得。
他见到女神，还可以理解是临死走马灯，把所有忘记的回忆都翻出来，捏合成了那一幕。
女神=李文。她创造了世界=生下了李心艾。女神手里的地球很假，废话，对幽灵来说如果李心艾都死了，那世界就是虚假（fake）的啊。
最后并不想见到李心艾，他什么都没能为她做，他提前死掉也好像把她一个人孤零零抛在世上。天杀的沈均不会还跑去骚扰她吧！前夫哥。男人成了下堂夫就要甘心接受失败啊，怎么沈均连基本的廉耻都没有。
然后梦到了李心艾的妈妈。嗯。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又会怎么说呢，反正他什么都想到母亲和性。那也是因为李文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如果她更好的照料李心艾，心艾说不定会变成一个开朗，不需要结婚（至少别找沈均）的女孩。
但药草茶能起效他就真搞不懂了。那玩意蓝得像天堂。
他想莫非自己被做成了缸中之脑？现在这一切都是他在罐子里受刺激看到的幻象吗？可李文是解密的关键。他也准备探索李心艾的家。不能直接附身但能不断在洛华耳边絮语，让他‘去做吧’，嗯，希望洛华别被当成变态抓起来。
饮料只是让洛华的病好转，幽灵还是能影响他。但在清醒状况下施加影响，嗯，【李心艾】只要一想起占卜的事，就会尖叫。洛华是觉得‘我终于也幻听了’。
‘精神病难道还能传染？’
但‘幻听’是他自己的声音，再过十年，洛华应该就会变成这种声音。他觉得自己精神状态堪忧，因为一直在做梦生病，反而能接受这种情况。
洛华作为客人，开始在李心艾家里乱走，反正这里的主人也没有个主人样，没人来管他。
洛华给自己定下的束缚就是天一黑就要走，因为这家里没有人会提醒他要避嫌！
独栋二层住宅，他走在客厅、过道、起居室、台阶，各种房间里。还用手机摄像头对准各处，看看有没有隐藏摄像机。厕所也看了。这也是他的‘直觉、冲动幻听’让他做的。
但洛华很积极，如果真有，他今天就先把李心艾拽出去，在酒店开个房间睡，之后看看能不能起诉解除李文和她的监护关系。他要报警抓她。
他现在相信自己不是被鬼附身了，听那个苍老的（嗯嗯）声音也顺耳了起来。
想它就是他的第六感吧。会提醒他做一些平时‘注意到了’，但没想去做的事。
他和幽灵真的是同一个人啊！
“你在探索吗？找出宝箱分我一个。”
上二楼时他尽力放轻脚步，不想被发现，但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努力了十几分钟，想完全潜行，沙发上的李心艾一抬头，第一秒就看见他了。
他在楼梯的一半处，身体都僵硬了，结果她只是这么说。
在一楼转，不管到哪里都可以借口说‘我是在找厕所’，李心艾大概率只会骂他性骚扰而不会深究。
二楼就不一样了，她房间就在二楼。李心艾和妈妈都不住一层楼的，完全私人领地。
却也放他上去了。洛华不知道是因为她太信任他，还是李心艾对什么都很放任。
他没啥受宠若惊感，心情反而很复杂，好想抓住她摇晃一通，给她上安全课。不过她这样，至少现在对自己有好处，那就探索完再纠正吧。
洛华没勇气进李心艾的房间。第六感也很诡异地沉默了。你起点用啊！
幽灵以前都不常进李心艾房间，她需要了会直接来他房间找他，他想尊重她的私人领地。那时还是住酒店。这种住了十几年的少女私人房间就更不用说了。
二楼，至少在游戏里，只有一个超大客厅和两个房间。
李心艾对门的房间是关上的，和她只隔着一个过道。洛华怀疑那个门打不开，李文的脚步声在下面响来响去，如果这是一个恐怖游戏，那就一定要在她上来之前结束探索才行。
而且因为是现实，如果李文发现‘你同学怎么不见了’也完蛋，沙发上的李心艾一定会直接回答“他在楼上。”
他不想这么快就社会性死亡，还是在阿姨面前！
但他把手放上去，转一转，“很神奇的，门打开了呢。”洛华说但声音在抖，他感觉到阴谋。
一切都太恰好了吧。怎么可能刚刚好秋游，刚刚好他生病，刚刚好早退他又送李心艾回家（偏偏不管是早退还是送她回家，都是洛华自己的主意。不接电话，班主任发消息骂他【拐带女高中生】）刚刚好撞见李文出差回来还在开家里的门，刚刚好他上二楼探索哦，这个也算他自己作死，没药救。
刚刚好门就可以打开啊。
里面一股犯罪现场的气息。
洛华很确定。非常确定。这扇门至少在今天之前，一定是锁起来的。
幼女时期的李心艾看到，一定会尖叫着哇哇大哭（想想还挺萌）。上小学的她也会呆住，形成一生的心理阴影。初中叛逆期，应该会认真思考，然后在去学校的路上打电话报警吧。而让现在的李心艾看见，应该会愣一下，然后关上门吧。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是卧室，让人住的房间，但家具很少，只有一般都有的床、椅子、衣柜。没有空调，角落摆着个风扇（怎么会没有空调？）衣柜门半开着，感觉很空，里面放了一些女孩子的衣服，洛华移开视线，想李心艾有个妹妹吗？看起来像初中生穿的。
幽灵在飘着巡视，而洛华看下面。有椅子但没有书桌，下面有痕迹，书桌好像被搬走了，房间本来就很大很空旷。这样显得很冷清。
椅子旁边是一个柜子，里面杂七杂八摆着CD、杂志、漫画、小说，还有落了很多灰的模型玩偶。塑料模型，塑胶模型，毛绒玩偶。洛华挨个拿来摆弄了一下。有山里雪人一样毛遮住眼睛的摆饰，还有毛茸茸只长两个眼睛的黑色球。
上网一查，流行时间差不多也就是三年前。他今天才去完游戏厅，也想起来李心艾说她会严格控制玩偶的数量，努力随身携带它们，给它们一样的爱。
玩偶区有空位，空位处有圆形痕迹。之前这里肯定摆过东西。摆件的空缺还不少，洛华稍微想想就知道，陶瓷和玻璃材质的全部都没有。而且只有这个房间的地板是榻榻米材质的，就算有，陶瓷不用力在地上摔，也摔不破吧。
柜子上还放着相框。一共三个，不，之后又在摇滚CD和《恶魔奶爸》漫画间找到了第四个。是全家福。一家三口在白天合照。
一家三口——父母加一个小孩。小孩是李心艾。
照片里男人的脸被涂黑了。照片拍摄地点都不同，都是在住宅前拍的，住宅不一样，他们可能搬过挺多次家。图片上的小女孩有五岁、八岁和十三岁的。他知道是因为上面有写。
【从左往右：（父）xxxx岁。（母）李文25岁。（女）李心艾8岁】这样。
十三岁的照片有两个，分别在不同的住宅前拍摄。父亲一栏的信息全涂黑了，上面写了什么，是洛华按照其他的格式猜的。照片上，也是父亲的脸被涂黑，父亲的整个身体被涂黑。必要的时候，连他们旁边停着的车，和应该是宠物趴着的地方也被涂黑。
李心艾不至于做这个，虽然这是，嗯，很可能是她的房间。但按洛华对她的印象，李心艾如果要处理照片，应该会直接在抽烟的时候用打火机烧掉，或者用小刀刺上几下轻飘飘丢下楼（因为还包括相框，会不会砸到经过的倒霉鬼就不知道了），或者干脆在地上踩碎，丢进垃圾桶。
涂黑的一定是李文。他觉得包括把桌子和陶瓷人偶搬出去，都是李文做的。一想到她低头用油性笔反复涂黑照片的样子，就能感觉到其中的怨念。也可能恰恰相反，李文是用研究人员一样的冷静，垂着头默默地做的，但那也很恐怖啊。涂黑完怎么会还想把它放回去啊？晚上起来看到不会做噩梦吗？
到这里也还好啦。虽然哪怕是洛华最想要朋友的时候，他去其他小孩家做客，看到这一幕，以后也就再也不会上门了。
但还有一个问题是，一共四个相框。都是全家福。父亲不一样。
全都。不一样。
就算把脸涂黑了也能从身材和其他特征中看出来。至少十三岁那两张绝对不一样。有张全涂黑了，看她涂黑的色块区域，身高体型对不上。鞋子没涂到，露出来了，大小也不一样。
或许也可以理解。单亲家庭。有这样那样的爱恨情仇，阿姨也是很喜欢男人的女人吧。经常换丈夫。
但他记得李心艾说过自己不记得见过父亲。“可能见过。然后忘掉了。”她说得若无其事，“是在很小时候他们离婚了，还是我出生前爸爸去世了？我连现在妈妈户口上有没有丈夫都不知道。”
最新照片是十三岁的。哪可能那时候都不记事！还是李心艾觉得继父不算爸爸？但她们好像是真的只有两个人生活。哦，别人的家务事还是别管了。可‘第六感’已经探查过一圈。幽灵没法干涉这个世界的物理，发现了疑点，但盒子的盖子打不开，就又催促着他去探索了。
这下洛华真成在人家家里翻箱倒柜的变态了，就算玩侦探游戏也不是这么玩的呀，他一直都想吐槽，侦探随便到个地方就到处找疑点，真的不会被报警吗？
但他还是抖着手伸向了抽屉。他知道在哪，虽然是第一次来。难道他上辈子就住在这里？洛华心里想。
抽屉里有一个盒子。一看就是李心艾，嗯，这个房间的主人果然是李心艾吧的私人物品。
属于在超市能买到的类型，网购不会买这么土的。淡蓝色，点缀小碎花花纹。没有上锁，打开来看，是一沓照片。握起来，大概有三四十张。洛华把它们转过来。吸了一口气。
都是合照。爸爸、妈妈，和女儿。他现在可以确定那几张照片上的父亲确实不是同一个人，因为这里面有原片，没被涂黑，他们脸都不一样啊。一共三十四张，他挨个数过了，里面的父亲全都不一样。
还有很多张是同一年拍的。李心艾十三岁那一年。
拍摄地点大多不同，还有在国外的。丈夫是外国人，李文也染了金发（很漂亮的光泽，完全看不出来是染的）。李心艾就是万年的黑发加裙子。偶尔有几张她穿哥特礼服，在城堡前拍照。这些照片贫富差距好大啊。
最后还是明白了，为什么李心艾会住在现在的地方。到了后期在这个宅子面前的照片就多起来了，不过男人还是每一张都换。李心艾就没什么差别，从小美到大，并且至少在照片里她的情绪是很稳定的，拍家庭照是什么样她就什么样。
时间越往后，照片中李心艾和李文就越近，到她十三岁时，李心艾站在李文面前，李文的手臂越过她的肩膀，把她护在怀里。
照片里最奇怪的就是李文了。本来会换这么多男人，就是妈妈的决定啊。但这些是李心艾的收藏。而且一直放在盒子里，李文对这房间进行了这么多的改造，竟然也没动过这盒一看就有鬼的照片，好像早就知道里面放着的是什么，并且不想触及。
为什么知道她没动过呢？洛华神情复杂，捻起抽屉里的一根头发。
是打开盒子后飘落下来的，在第六感的提醒下，他才发现。用头发来标记，上次看到这种操作还是在死亡笔记里面，人家是暴露了就是死刑，李心艾是为了什么呀……
而且盒子也没有上锁。虽然是住在人家家里，吃她的，用她的，还是未成年，但李心艾如果想的话，一定会把自己的房间，所有不愿意让别人进去的地方，通通上锁。
盒子随时可以打开，谁都可以打开。头发只是确定有没有被打开而已。
感觉李心艾的心情也很微妙呢。
“哦。”
洛华沉默地把它放回去。
还是当成她们有【和熟人拍全家福的爱好】好了！
至于为什么把熟人说成父亲。
这叫什么。嗯。cosplay。
幽灵在思索其他的。按他原先的原生家庭有罪论，那就是动荡不安的童年家庭经历让李心艾缺乏安全感，并且出于自我保护机制，把那段经历全部忘了——能这么方便的吗？
但他以前根本没听说过她父亲。也觉得和她说的一样，早逝、离婚后再没见过、没离婚但没再出现。三选一。
如果真的那么频繁的更换‘父亲’，或者是母亲的同居人。媒体一定能扒出来的。《揭露大明星的童年经历！》，但就是大家都没听说啊。
这时就会怀疑‘那些事真的发生过吗？’，可照片是真的，能看出来不是合成。第二个怀疑是‘是不是重生后，时间线变了，这一次，这些事情真的发生了’，但看李心艾反应不像啊。她亲口和洛华说自己单亲家庭的。如果真的有，那她拍《枪》就在日本爆红了，又拿奖，照片三十多张，那么频繁的换‘父亲’，也会被扒出来的。
而且如果李心艾真的记忆障碍严重到这种程度，从五岁到十三岁的父亲全忘完。那她现在十七岁，才四年时间给她缓冲，她应该还在家里修养或者进疗养院。但她学籍记录里没有休学的。她每个学期都正常上课了，只是经常转学。
经常转学。
李心艾高中之前，都【因为李文的工作】，经常转学。十三岁她在读初中吧，李文就是初中起不太管她了，老是在国外出差。
第 108 章
怪力乱神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但他基本不往那个方向思考。不然他就没立场了。他还做什么拯救李心艾，现在放弃现实物质世界的一切，利用自己灵魂体的优点, 真诚向女神祈祷才效率高。但李文是能发现他的，也能和他交互, 治好他都治不好的洛华的病, 穿着白大褂的女巫。
话说她真的是搞金融的吗？这借口也太万能了。洛华认识的高管, 在公司里贪污了一大堆钱，和家里人的解释永远是‘搞股票赚的’。
可能那些事情真的发生过, 但被压下来了。前几年互联网还没那么普及, 而就算是最普及的时候, 久保美玲也可以让新闻发不出去。如果李文有钱又认识人, 就有可能做到。
幽灵又认真思索那些照片, 闭上眼, 仿佛浮现在眼前，他找到了其中一张, 就是在外国拍摄的那张。李文染着金发，她身边的男人他见过。虽然也是只见过照片。去一个朋友家玩的时候，他拿给他看的，说是早逝的叔叔，三十岁出头就病逝了。
遗产给谁了？
洛华思考这个是因为他的遗产也给李心艾了，照片上的人有三个人是他认识的, 也都很早死, 有一个是他本家的叔叔。
好像可以脑补出一个【黑寡妇不断换丈夫，积累庞大遗产资源】的故事。但照片是三十四张, 不是四张。结婚前不做背调，或者背调了, 看到这种履历，都敢和她结婚，那纯属活该。他只希望他们不要伤害到李心艾。
不过现实中真的会有那种故事吗？
李文如果积累了庞大的财产和资源，就能够把所有不想要的消息压下去，也能够伪造自己的资料，然后送李心艾进入演艺圈。
嗯。心艾的演艺之路走得很顺呢，她的确是天才女演员，又很有魅力，但没有一点来自其他人的干扰。好像被神祝福了一样。
不懂要怎么面对李文了。【资本的原始积累渗透着血泪】，虽然李文的积累方式确实奇特了点吧，但要是有问题，警察会来抓她，轮不到他管。而且上辈子不是没被抓吗？
现在幽灵担心的是另一件事，车祸还好，如果说是【丈夫莫名其妙衰弱死亡】，可能就被当作自然死了，不会报警，当然也不验尸。让家庭医生开具一个死亡证明就行了，李文常常跟丈夫在一起，有很多下毒的机会，可能都不是下毒，在日常的生活习惯中稍微调整一下就行了。
李心艾说过李文不会做饭，真的吗？会烘焙却不会做饭？感觉更多是人设问题，李心艾也说过，妈妈想在她面前【做一个不用做饭的母亲】。
但也可能是为了避免暴.露以前的毒杀。
重新思考她给洛华喝的饮料。拿出了一堆不知名的果实和药草。好夸张。不过幽灵想会不会那些看得见的原材料都是幌子，要制造出足够的颜色和气味，来掩盖住真正被加进去里面的……化学试剂。
有那种新闻啊，保姆为了让小孩安静，就给他喂安眠药，和往他的头皮打针。不仅仅是保姆，不懂如何应对孩子的新手妈妈也会做一样的事情。她是真的很困惑，无能为力，又想让她安静下来，“至少不要再哭了。”“好可怜。”完全出于爱意。
消息能够压下来，接下来就是记忆。李心艾所有事情都忘得很快，并且只要不切身发生在自己身上，就都不会去关注。李文会和她说“这只是来家里做客的新叔叔”吗？还是告诉她，“我们现在在这个叔叔家做客”？
李心艾是让叫亲戚也不会叫的人，只会玩手机，抬头看他一眼，然后说一句妈妈转告她的称呼。就算是继父也没可能让她叫爸爸，她应该就当成是相处了一段时间的，追求妈妈的人吧。不过照片是货真价实的全家福，而且背后也写明了身份，李心艾是不是到那时才醒悟男人的身份的。
那照片可能真是她涂黑的也说不好，把那些照片特意收集起来放到盒子里，好像是一种证据。
幽灵在认真思考，人怎么样才会养成这种性格？精神方面其实有点遗传，他感觉李文精神状态也不好。如果从小就在她的饮食里放药……李心艾会变得浑浑噩噩。记忆力衰退，麻木，对外界提不起兴趣，但是很平静，很安心。
还有能配合催眠使用的药物，不是色.情漫画里的那种，到现在一些宗教组织还干这个呢。把人关在密室里，配合熏香和音乐，给她看一些图片，加上导师的宣讲，能够植入新的印象。抹消旧记忆。
如果李文觉得有必要，应该会这么做。但幽灵能感知到别人的情感，成为灵体后反而特别敏锐。
她是真的爱她。
门是现在才打开的。李心艾以前吐槽谢安在父母去世后就不愿意回原来的房子了，她自己也这样。别说游戏里母亲去世后了，就算母亲还在，李心艾高中毕业后也都是住酒店，只有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会专门买个房子。幽灵没来过她家。
但这扇门可能之前一直是关着的，为了不刺激到李心艾，今天直到他们上楼来探索了才打开的。洛华都消失这么久了，没可能李文没发现。她就是放任他们探索。
换其他人可能会很困惑，一个高中生同学，让他看到这些是准备干什么，他又能做些什么呢？但幽灵也在。
他觉得她想告诉他什么。
幽灵准备飘出去了，他要走肯定带着洛华一起，他是他的代步车，外置身体。
而洛华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他进房间后一直在关注细枝末节，其实那些顶多就是细思恐极，不至于第一眼就让人觉得【有犯罪气息】。
真正有犯罪气息的，是空地上散落着绳子。粗麻绳，被剪断了，好几截，呈圆形掉落在地上。
旁边靠近床的榻榻米上，有一大摊两米左右的黑色污渍，漆黑，好像煤油扩散开来。并且……那怎么看都是人形啊。已经没有味道了，但洛华不敢趴下去凑近闻，也不想知道那污渍到底是什么。
床上只有很薄的被子，加上床旁边的风扇，如果李心艾真的是被关在这里，yes，就是关这个词，那当时应该还是夏天。
关键是窗户，床旁边就是窗户，如果不拉窗帘的话，到了早上，外面的阳光会自然倾洒进来把她叫醒。
这可能就是李心艾喜欢的房间吧，起来后就坐到柜子旁边把摇滚cd推进去，边听音乐边看漫画。她这有全套的《金田一少年事件簿》、《死亡笔记》、《未来日记》、《恶魔奶爸》、《鹡鸰女神》、《 Happy sugar life》。不过最后一套她好像不太喜欢，上面打了x。
洛华拿起来翻一翻，就知道为什么了，里面也有把女孩子关起来的情节，关着的房间里能看到尸体在墙上洇出的水痕，最后还跳.楼了。
但现在这些美好生活设想不可能成立了，因为不是【如果不拉窗帘的话】，而是窗户根本就没有窗帘。窗户四分之三的位置都被黄色胶带贴住了，重叠的部分呈深色，外面的光照进来，尤其显得触目惊心。它原本应该是全被封住的，洛华没法想象住在里面要怎么生活起居，它里面没有厕所。
在床头不起眼的地方有一个按钮，他按下去，房间外面传来铃声。就是通过这个和外界交流……所谓外界，也只有住在这栋房子里的李文吧，房子隔音很好。洛华站在里面听不见室外的声音。
胶带被撕开了一部分，从角落撕的，好歹有一点光透下来。并不隐蔽，不是贴着床的那一角，而是离床最远的那角。李文一开门就能看见，明晃晃的叛逆。但最后好像李心艾本人都放弃了，只开了一个小口，被撕下的胶带随意耷拉着。
时间已经是下午，天色转暗。洛华走时关灯，房间瞬间就变成了一个黑色的洞穴，只有胶带缝隙一点光透进来，像一束光射入洞窟。
幽灵看着若有所思，催.眠论又添一个铁证。就是要在密闭空间里面才好搞啊。
洛华一转身，被吓得跌回房间内，李心艾就站在他后面，她走路悄无声息的，也不知道站在那里看了多久了。
“你、你，你干什么。”
李心艾看他像看智障，“应该我问你吧，不是你在里面找吗？”
她越过他，很自然地探头看了看室内，走廊的光从门缝间照进来一点，就够她瞄到室内摆设了。
尤其因为门打开的位置刚好，地板上的人形污渍，和被胶带封起来的窗户是能看到的。
洛华僵硬了。
他大概觉得李心艾小时候被关在里面——人会忘记创伤性记忆，而且要被从里面放出来，肯定要哭着认错，说“我再也不敢了，我会忘记这里面发生的一切。”之后李心艾也确实一个字都没有提到过。作为吵架起因——还能因为什么吵架呢——的三十四个爸爸也忘光了，坚信自己是单亲家庭。
一开始是假装，但如果她还想相信妈妈是一个好妈妈，只是【一直在国外待着，不经常陪伴我】，那就会真的忘记。
而李文后续一直出差，唉，他现在也不觉得她不负责任了，他觉得可能两个人凑在一起就是会，李文就是会伤害她，李文才有意和她保持距离吧。
而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李心艾反而认为【这样比较好了】，虽说已经【忘记了】，但她还有求生本能呢。妈妈如果回来，自己又要被关起来，尤其这个房间就在她的卧室对面。
李心艾每天早上起床，打开门就能看见它，不知心里是何感想。
洛华跟幽灵真的是同一个脑回路啊。
总之洛华不是很想刺激她，他觉得现实中不至于发生这种事，但洛华之前也是在本家里的深闺公主。电视剧都没得看。手机也没有。出来后有了手机了，天天刷，但一些功能搞不太懂，有的时候在网上ky发言，还会被人家爆破私信骂，也就不太刷社交平台了。
他其实对于【世俗生活】的理解。全来自李心艾拉他一起看的电影漫画动漫。
如果李心艾看到里面的一幕，瞳孔收缩，捂着头，软软倒在地上，说“啊。”
那虽然旁观者都会觉得‘太做作了’，但洛华被吓一跳的同时，会觉得蛮合理的。因为他看的九十年代少女漫都这样。不过她表现很正常，连幽灵都完全没想到的正常，准确来说是不在乎。
想着她是不是又开始自我保护机制了，李心艾却说：“嗯？”
“好像用来关人的房间呀。”她感慨。
噔。噔。咚！
出现危险的背景音乐了。
幽灵打起全套精神，如果在游戏里，这就是决定结局的选项，选错主角会被杀了。他俯身在洛华旁边，随时准备用‘第六感’提醒他正确选项。
结果洛华说：“有可能是用来关你的，你有兄弟姐妹吗？”
他说的好诚恳啊。
幽灵都呆了。他想自己年轻时原来是个傻逼？
李心艾说：“no，我是独生子女，绝对的独生子女。”投胎时就是这么设定的，她不想要其他的孩子来跟她抢爱和资源——家世才六十点出头。
就算是那种大家族，如果没有私生子女和哥哥姐姐，能够独享继承权，也很爽啊。
她关注点完全不对，但幽灵松了一口气，洛华也确定了她没有受什么伤害，也没应激，就放心了。
看都看到了，话语能治愈的程度有限，尤其洛华觉得自己不擅长说话，说怎么减少损伤也不太可能，还不如先摸清情况。
李心艾想起来现实中好像也有这么一个房间。有一个储藏室。里面放着妈妈寄过来的一大堆东西，最久远的要追溯到三年前。平常都关着门，怕老鼠蟑螂跑进去。
里面被堆满了，只有打开门的一小块地方有空地，按理来说那些东西都是李心艾从快递点搬过来，又实在用不了，才放进去的。不过她以前都只是把门打开，东西随便往里面一丢，能这么规整，都是经过了妈妈的整理。现在她也不知道里面具体放了什么，妈妈有时候拿东西，就会进去，也只有她知道。
完全没想到这房间还可以拿来住人。还是拿来关人，而且那个被关的人大概率是她自己。
呃。乙女游戏里为了推进男女主的感情，确实会制造出一些事件，有绑架的，也有直接捏造一个悲惨童年的，谢安算不算？洛华自己也是啊。
但没想到这待遇竟然会落到女主角头上，她又不是纸片人，不需要给她叠萌点啦。还是说这样子能降低攻略难度？
洛华会因为她很悲惨而爱上她吗？他难道不是因为她很有魅力吗？
李心艾也没有因为谢安的悲惨过去，而喜欢他。
不喜欢但也不讨厌，如果开启新剧情，自己也能看看。【有悲惨过去，蜷缩在房间角落的幼女版自己】应该也挺可爱的，游戏里cg一向很精致。
只是，这样子妈妈就要变成反派了，不知道会怎么说她。难道是‘洛华拉着她的手，从这个黑暗的家逃走？’，按李心艾出演的剧情套路，一定是黑夜，他们背后是滚滚浓烟——李心艾从不喜欢的家里逃走，出门前肯定要放火烧它的。
但这么对人家的人生和家进行改造。也太不尊重版权了吧。
我的版权！
李心艾表现得很平常。幽灵心惊胆战的。洛华也小心翼翼站直，脚下小幅度挪动，要把她引走。
多留一秒，就多一点‘触景生情’的风险。
而且洛华不在了李文可能没发现，可坐在沙发上的李心艾是发光体，还是人家女儿，她没了，李文一眼能看到。如果李文上来找她，发现他已经把她家的门给打开，还乱翻了一通就好玩了。
洛华说：“我们下去吧。”李心艾说：“好啊。”
带男同学回家里来，他是个帅哥，都经过自己房间了（怎么样才能经过到二楼？探索该不会是洛华找的借口吧？），顺便把他拉进去也可以。
李心艾的房间装修……很难说有没有少女的馨香，至少肯定不是粉色系的。但很实用。有个超大超舒适的床。
保.险.套可以网上下单买，让人送过来，避孕药也是，还是要叠加着使用。不然可能失败。但她看游戏里也没担心过这个。不然按李心艾出轨时的玩法怎么可能不怀孕……【一般认为，安全套的避孕失败率在百分之二到百分之十五之间。】洛华真的懂怎么用吗？算他百分之十五好了。
have a nice se.x。和他探索初体验也不错啊。好像能上美国青春高中生电视剧了，但游戏里不给未成年se.x，而且她突然想起来楼下还有妈妈，他们在这上面搞太炸裂了，妈妈会不会叫她吃晚饭啊？
就推着他准备下楼了，知道这人没用了之后，李心艾走得也很快。他们走到走廊尽头，看见了楼梯处的李文。
洛华莫名其妙地心虚。他想身后的房间门已经关好了吧，后来才发现是因为李心艾在他旁边，他才会心虚。
李文看着他们，她的嘴角牵动着笑容，但眼睛毫无神采，偶尔看到李心艾时，才会流露出一丝温柔。
洛华想回避这个话题，但李心艾直接指着后面，她说：“妈妈，我刚刚去了对门的房间哦。”
噔。噔。咚。
第六感准备随时操控洛华身体带她逃跑。
“洛华说是用来关人的。”
你这就把我给卖了？洛华不可思议看她。
李心艾觉得如果有矛盾，那就要早点暴.露出来才好，她就好准备重开了。
如果是误会也要早点解决，她不喜欢十集的矛盾拖到一百集大结局。
洛华又开始脚底抹油了，没出息的家伙，别拉着她逃跑，是男人就要战斗啊。
她也不想想，就算真的有力气，洛华怎么可能对阿姨出拳头……
阿姨嘴角噙着笑，她说：“可能是那样。”
完蛋了，杀人魔不装了。
洛华把李心艾扯到自己后面，警惕看着李文，在美国恐怖电影里，下一秒李文就要拿刀捅上来了！
李心艾被扯得踉跄，李文只在这个时候抬起眼看了洛华一下，洛华感觉身体很寒冷，但李心艾还是很坚强地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她说“妈妈，你会把我关起来吗？”
哦。妹妹你真的毫不掩饰。
洛华几乎要尊敬她了，但他还是觉得应该先拉她逃出这里，再找个咖啡馆坐下来，慢慢聊这事。
需要法律援助吗？
“如果我觉得有必要的话。”李文说。
她也是半点都不掩饰，一般这时候都会【软弱地笑一下】，然后伪装吧。
能知道为啥她们是母女了。李文说：“因为我要保护心艾。”
李心艾诶嘿嘿的笑了起来。
搞什么，洛华惊悚地看她，她感觉像是被夸奖了一样，像被摸头的小动物，啊，李文真的伸手摸她头了。
因为李文原本在台阶上，还在上楼梯，只露出半个身体，而李心艾躲在洛华的后面。现在李文是走过去，绕到他身后，摸她的。只剩洛华站在边缘，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
李心艾秉持最后的警惕心，问她：“妈妈没有别的小孩吧？”这话在洛华听来，就是【那个笼子不会用来关别的小孩吧？】李文说没有哦。
她的手指放在李心艾的脸颊上，靠得很近，没有神采的眼睛，却满是爱意。
她说：“妈妈应付心艾一个人，就已经很辛苦、很努力了。”
“那就没问题了。”
李心艾笑。
洛华闭上眼睛。
这两人的对话相当肉麻。如果她们不是母女，洛华应该会报警。
但有现实性，真的有现实性。李心艾还好，她对什么都满不在乎，好像只是随口一说，李文却像是认真的，阿姨总给人一种【（关于李心艾的事情）做什么都很认真，因此很恐怖】的印象。
洛华由衷祈祷，她真的只是个大龄中二病。
至于那个房间，呃，可能李心艾真的没有进去过，是阿姨一个人把它布置成那样的吧。
如果只是幻想着【李心艾被囚禁之后，房间会变成什么样】，而特意把一些东西布置或者加工过了感觉好恐怖啊，这种人不抓起来没问题吗？
她脑中一定已经伤害李心艾一千万遍了。
但还是当成阿姨很有先见之明，知道凭李心艾的外表之后一定会大火的，准备把家当成观光景点开放好了。
尤其要把这个李心艾没有住过，因此就算进去探索也不会侵犯她隐私的房间，改造成密室逃生地点，收门票钱！
嗯。洛华自己相信了。
“心艾家的家庭文化，真的很奇特呢。”他感慨。
“？”
由洛华来说她吗？
天色渐暗，没有留下来的理由，李心艾送洛华出去，她到门口开门时洛华还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做饭的迹象，李心艾说：“妈妈订了一个七寸的蛋糕。”
又是拿蛋糕当晚餐。
他揉揉她的头，怎么做得那么自然？李心艾睁大眼，洛华手放上去就后悔了，他怕李心艾踩他、用手肘顶他肚子，和咬他。
但都没有，李心艾抬眼看他，哇好可爱啊，洛华战战兢兢，但手坚持动着。
她的头发很丝滑。
洛华说下次请你吃点好的。
这算安慰吗？
第 109 章
幽灵留了下来。他被莫名其妙召唤来, 自然也能留下来。
李文眼睛静静对着他，看上去，她只是在目送女儿送同学出门。
李文转身进入房间。幽灵跟了进去。
两人有了李心艾完全不知道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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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心艾乖乖为升学做准备。上课下课、写作业、写卷子、参加联考。
考试座位是按成绩排的, 每次她拿着包去一班，没见过或者见过也不熟的其他班同学都呆呆看她。
“电影的事我已经忘记了。”李心艾宣称。
“真的忘记了吗？”倪姬问。
“嗯, 等我上大学再说吧。”
以前周目也这么应付过去过, 反正倪姬会一直给她介绍工作的, 李心艾凭心情点头就好，拒绝也不会减好感度。
李心艾觉得游戏里的朋友, 是她伸手了, 就会有回应。
【倪姬的缪斯】现在身上还有这个特典。
倪姬有些困惑地笑了。
洛华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己的同桌, “没想到你真的会在这里乖乖上课到高三。”
对她第一眼的印象, 是顶多在这里坐一个月的样子。
“因为不是我在上课嘛。”李心艾说。安排安排日程而已。真正坐在教室里好辛苦。
“？”
高三成人礼后就满十八岁了, 上了大学就可以动用账户, “做事也方便啊。”
“像《白昼的死角》里面，书中人物也是考上了好大学, 一开始做事，甚至是穿着校服出去做的呢，大家也都相信他。这就是品牌效应吧。”
“做什么事？”洛华很警惕。
“诈骗。”
“天呐。”
这人可是明星，非法集资，一开始能拉来的数额可不小。不，只要李心艾用那天使一样的笑容, 往银行经理的办公室一站, 对方一定会忍不住开超高额贷款给她的。
而那就是罪恶深渊的开端。
第二天，李心艾在自己桌子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本普法书籍。“你放错了吗？”她对着洛华摇晃一下书。洛华神色僵硬。
如果直接说‘是给你的’, 会被她毫不留情退货，她平常看的书就践踏一切法律。
但如果说“放错了”, 大概率，凭李心艾那破烂的性格！她会坏笑着说：“既然到了我的私人领地，那这个就归我了。”并且毫不留情没收。
看洛华索要未果，生气的表情，她也会不为所动。
然后在午休期间，把书还回他的抽屉。
无论是哪种，李心艾都不会看，她不感兴趣就不看。第二种可能会为了演戏翻上几页，发现内容不感兴趣就不读了。推理小说和随笔除外，其他类型的书，他听李心艾吐槽过：“字好多。”
“全部都是字。”
这人真的文盲吧。
“虽然放错了。但你可以看。嗯，我希望你看。”洛华说。
中国没有‘不知者无罪’的法律，他好害怕她哪天进局子啊。
李心艾耸耸肩，习惯了他时不时发神经。
现在李心艾的日常栏下面，多出了三个按钮。
【神启】【灵魂的指引】【走廊拐角，潜藏着可疑的魔物】
“第三个句子好长。”李心艾笑。
第一个【神启】的按钮是灰的，它看起来最高级。以前谢安这么想过李心艾，他一直胡乱脑补。把李心艾拍戏过程中全情投入，称为被角色上身，称为神启。
【灵魂的指引】就是她在操纵人物。每个玩家都能做到，并不稀奇。但被游戏中自己承认之后就多了新能力。点击后，游戏人物会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做正确的事】，经常能让名气金钱属性值有些微提升。
缺点是很消耗体力，而且精神值那个时候会锁。
不能上升也不能下降，就是被锁住，好像陷进了某种状态，和外部世界隔绝，外界发生的事不能影响她。
洛华见过她一整天坐在座位上呆呆目视前方，第二天他强行把她拉进医院了。刚好第二天星期天，所以不算突兀。但就算是工作日他也会这么做的吧，感觉洛华也有点恐怖。
当然，什么都没检测出来。
“难道要去大医院？”后面一个月，经常能看见洛华盯着她喃喃自语。
他眼神特别执着，好恐怖。
班上同学都说“他终于要变成跟踪狂了吗？”
“用时髦的说法，是病娇？”
后面洛华不经意（真的好不经意啊）和她说：“那个，嗯，你周末要不要去美国玩啊？”
李心艾说：“高三就放一天假。你神经病啊。”
飞美国单程就十九个小时。
最后一个选项指的是幽灵。他现在可以从洛华的身上分离开了，但是一直寄居在学校的一个角落，李心艾工作日可以在这里看见他。
周末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有时李心艾散步时会感觉身后一阵阴冷，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后面漂浮，应该是错觉吧。
地上的阴影也是错觉，嗯嗯，云彩的变化，有时也会让阳光投射下很奇怪的影子呢。
洛华来家里做客后。幽灵也有立绘了，不是成年版洛华，他看起来好苍白，穿着病人一样的白袍子，手臂垂着，因为袖口和袍子融为一体，所以不确定他有没有人类的手。
袍子下伸出很多触手。
想要触碰她，却不能触碰，就变成了触手，手指都消失了。而且有很多很多只手。
“章鱼先生。”李心艾这么叫他。穿越前的世界，也有章鱼预言家。
幽灵重生后时间倒流了，而且是以他为基准。
李心艾不记得世界上的大事件，金融危机、英国脱欧、苹果脸书崛起。幽灵都记得。
并在预言里随机告诉李心艾，随机当然不是数学上的，而是他评估【什么时候要说什么话】。把节点上应该选好的规劝李心艾的话给记住，其他时候就随便泄露点什么情报，让她相信他【确实有预言】的能力就行了。
感觉像诈骗。
当然，当务之急是先让李心艾有钱，她银行卡里连个一千万都没有，幽灵看着，很为她可怜。
“总之，先买世界杯吧。”李心艾说。
这周目，李心艾高三，刚好是世界杯的那一年。
大赚特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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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累了本金之后，接下来就简单了，买房买比特币，并且在两者完蛋之前把它们卖出去就好。
买来的钱比起存银行，还是用来买基金吧，股票感觉是用来割韭菜的，只要记得在暴跌之前做空就好。有那么几次金融危机。嗯。当然是美股。
高考结束后，李心艾研究着去旅行。
和顾思妹妹也很好，和她就一路吃过去吧。荷兰是不是卖.淫合法的？德国也。呵呵，李心艾以前想过去德国留学，因为她总觉得自己的家庭条件没那么好，美国是不是有点太贵了。不过后来知道那边学业要求超——严格。就放弃了。关于德语也只学了diedasder，和万恶的Tschüss。
顾思妹妹前几周目好像就是在德国留的学，读到了博士，她非常了不起，也真是有先见之明。在那里一定玩得很开心吧。
刚好李心艾也成年了。
但这周目就算了，现实中再说。游戏里未成年，连个cg都不给看。
文字描述干巴巴的，你说那个谁懂呀？
李心艾说要旅行，那就肯定要带上洛华，她是在发毕业证的那天，回校拉着他说的。
教室里只有几个人，都竖着耳朵听着，他们心里想，“果然来了。”
“小两口要去度蜜月了。”
外面正准备进来开最后一次班会的班主任也听见了，叹气，也不管。
最后一年两个人都很努力。洛华很努力，他也是能够把一整本剧本一字不漏背下来的人。语言障碍都克服了。这高考是一定要考的吗？他不会是要趁机学习，越过语言障碍，然后做真正要做的事吧。他旁边坐着的是个货真价实中国人呢。李心艾英语成绩不错，但不太习惯说英语。一直在美国生活、混好莱坞都是经验里的事，现实中她还是城市里的女高中生。出国需要带翻译。
尤其是他就算高考过了，也不一定去上国内大学，感觉更可能是跟着李心艾，如果她要上他也上。【为了你改高考志愿】之类的脑残情节，真的会在洛华身上发生。
反正本科不好，还有研究生呢。也不愁就业——家族企业。解决了一大堆二代的就业问题。这周目没有去做明星的洛华，真的是心态平和又无所事事，每天看看李心艾，就已经觉得很心满意足了。
他没有想过未来是怎么样，又觉得能跟她一起到三五十岁，也可以啊。
要等李心艾把他甩掉，他才会又失恋，又像壳里爬出来，被人家痛殴一拳的软体动物。缩在被子里一个月，阴暗地流着眼泪，回味自己都失败人生，怨天尤人，尤其怨天。
从被子里爬出来之后，他才会认真思考自己的人生归属问题。
大概会去非洲做无国界医生吧，或者帮扶贫困儿童。找不到人生归属的时候就去做慈善。颠扑不破的真理。
倪姬去非洲倒是只拍动物，她对小孩好像没啥兴趣。
李心艾努力了。这是在她限度内的努力。
她之前没这个兴趣，除非拍摄需要，高三倒是开始涂指甲油了。
用染着靛蓝色指甲的手伸到讲台去拿卷子，班主任斜眼看了一下，校规连头发长度都有规定。染指甲肯定是不可以的，她才刚刚说过一个女生，让她把头发给染回原来的颜色，“你绝对不是天生金棕发。”
但李心艾考的全班第二，如果发挥好可以考第一，她就什么都没说。
午休时间就那么一点点.中午，李心艾会走出学校，穿过长长的林荫道，那个方向真的是又寂静又没什么人，附近只有高档小区和海。去一个同样没什么人的商场。
那里一楼面包店有抹茶红豆麻薯面包和碱水面包。买两个能送一个。她一般会吃一个加多一点点，然后把剩下的都塞给洛华。
那里的全麦面包韧韧的，李心艾啃着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很健康】。她是把第二个面包咬了一点，有的时候只是一小口，然后就一脸嫌弃的丢给洛华的。周围的同学又总是好像没有事情干的npc一样，关注着他们这的一举一动！毕竟是现场看偶像剧啊。抖音直播一下说不定能火。这一幕也被看见了，搞得洛华又被认为有奇怪癖好了，他现在身上的【奇怪癖好（大众眼中）】都有多少了。
后来洛华说：“你别把我当垃圾桶。”他声音少有的这么虚弱。
李心艾观察他几秒钟，又打开面板看，发现他因为暴饮暴食加熬夜加咖啡喝太多了，加压力损伤胃壁，差点大晚上被拉去医院，现在还有点肚子痛。
李心艾叹气叹气，她以前如果坚持要吃完沈宁投喂给她的所有食物，也会变成这样子的啦！
不过她一般不积累压力，会把压力分润给其他人。
李心艾也开始摸他的头，嗯，我摸我摸。像对待毛发丝滑的大抱熊，洛华不可思议地看她，几乎有点悲愤，我都这样了，你还搞我？他的头被带着转来转去的，身体还坐在椅子上，像不倒翁。
同学们的视线中开始掺杂了一丝几乎看不见的谴责，李心艾也发现自己做得有点过分了，其实她真的是想安慰的，她收回手，她的校服外套有点大，袖子垂落下去能遮住手指尖，总之就是可爱。
洛华看着咽口水。这下李心艾看他的眼神中也掺杂鄙视，洛华的性癖，真的是恋.童.癖吧。
对她鄙视的人就要毫不留情，李心艾的声音中也开始掺杂轻慢，她说：“那下一次就不给你好了。”
洛华说：“不，不。”他说又感觉胃部抽痛，一手捂着，脸色更加苍白。
但李心艾这么说他还能怎么回答啊，不给他是要给其他人吗？
他的手攀住李心艾的衣袖。说“我还可以的。”，大不了拿回去供起来嘛，把它变成塑料模型也可以。好像电视剧里中毒濒死的皇子，对心爱之人说最后一句话。
李心艾看着他叹气，她又摸了摸他的头，这次轻柔了很多。
她说等你病好了再说吧，就算是蜜月期间，李心艾也不会在洛华吐血的时候跟他做啊。主要她都是躺着或者趴着的，如果吐血，肯定会溅她身上。那比人还喜欢边做边抽烟，我操，这么一想他得肺癌，真是众望所归……怎么会那种时候都在抽烟啊，李心艾攥紧拳头，感觉杀心渐起。
洛华感觉到气氛不对，和李心艾相处久了，他像小动物一样，已经磨锐了对危险的感知，他抖了一下，茫然地环视一下左右，不过还是理解为【李心艾在关心他】。又傲娇了几句，转过头去，趴在桌子上，眼睛眯起来，露出笑容，周围冒泡泡。
这哥又幸福了。
“那你吃不完的份怎么办？”洛华终于想起来，软绵绵地抬起头来问。“丢掉？”
他旁边同学抖了一下，这哥还夹子音呢。
如果心艾把吃不完的面包给他，他回家不会对着那个撸吧……
“不，我能找到人解决的。”她微笑，“那个人说不定也是你自己。”
“？”
李心艾拿去了走廊的尽头，分给幽灵。
“章鱼先生。”她微笑着，呼唤。
通过一些贿赂和威逼，成功把其他班的占卜桌重新搬过来了。站在那里无实物对话真的太夸张了，同学间已经流传出了【心艾虽然在上学，不过特别想演电影，竟然走火入魔，每天在那里不带剧本背台词】的谣言了。
今天的占卜结束后，李心艾说：“感谢你一直的照顾。”把一个面包放在了桌子上。
当然是没咬过的。
她离开后，幽灵才出现。除非是占卜time，否则看不见他的立绘。理论来说，真正行走的【李心艾】是看不见幽灵的，她只知道自己每天都会到走廊尽头，又在做奇怪的事，今天还给它留下了祭祀之物。
如果在台湾鬼片里，就会有个神婆严肃告诉她：“你被附身了。”
幽灵用手拿起面包，手直接穿了过去。他漂浮在原地，沉思。供奉一般不会给这个。按李心艾的性格，会焚烧名贵香料和宝石，因为她就算不供神，也很想找个机会烧烧看啊。
却偏偏给了面包。还是洛华那小子都没拿到的。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存在呢？
面包买两个能送一个，在李心艾看来是商家的阴谋，买三个均价才刚好，两个完全是抢钱。
但名义上就是这样，第一个李心艾自己吃掉，后续洛华胃病好了，分配也还是一个给他，一个给幽灵。洛华还不知道幽灵的事，每次看这傻孩子说‘第六感’，羞答答（他本人完全没发现）对李心艾说，“我，就是因为这个，才从家里离开，来了这里。”
李心艾就特别想笑。
但又有点感动，笑不出来，最后只能揉他脑袋，说：“傻孩子。”
“？”
李心艾超级加辈变他妈？
但洛华至少知道李心艾每天拿一个面包到走廊尽头，他很怕那地方，那里栖息着魔物，不过李心艾可以在那里来去自如。
供奉在桌子上，据观察的同学说，到放学时面包就会神秘失踪。
嗯，说是鬼怪吃掉了供品也太奇怪了。根据洛华看的中国鬼怪小说，它们吃供品，只是让食物没有味道而已，不干涉现实。
最后大家集思广益，推理来推理去，得出结论：“还是有哪个变态，想要心艾的二手面包，所以趁别人不注意偷偷拿走了吧。”
所有人目光转向洛华。
“你们看我干嘛啦！”
现实中的超自然事件，揭开真相基本都是这样。也可能不是同学，是他们上课的时候扫地阿姨清走的。
但李心艾本意确实是供奉。
那问题就出现了。她花了两个面包的钱，洛华手中和幽灵手中，谁拿到的是那个。不值钱的。赠品？
两人都坚信对方是那个赔钱货。
除了面包，商场的三楼还有一个东南亚餐厅，里面海鲜炒饭超贵，超好吃。
李心艾一个人只能吃掉一半或三分之一。一般选择打包。盒子放在上学的书包里，开着口，从抽屉里露出来。
洛华写习题，盯了好几次。李心艾察觉他的视线。歪歪头。
那个晚修两个人双双请假。
李心艾说：“妈妈回国了。”洛华说：“我也去看看”阿姨对他还不错啊。班主任好想用粉笔丢这两个活宝。
没有打计程车，就算不牵手，两个人慢慢走在被树荫遮蔽天空的大道上，也很不错。
放学那段时间刚好是交界处，从下午，到黄昏，到晚上，进入浓荫遮蔽之所再步出，慢慢来，就能看见这种变化了。
商场旁边是儿童乐园，过马路等红灯时李心艾停住，百无聊赖打量腰上绑着带子玩跳床的小男孩。她的脸被路灯照亮，洛华看她看得发呆，低下头去自己脸红心跳。
很有生活气息啊。但他怎么都不觉得李心艾是也想要一个小孩。
果然，走过马路时李心艾说：“我嫉妒死了。”
“啊。”
“我也想玩蹦床。”
李心艾明明也很娇小也很轻啊，“体重超过八十就不给上去，一定是歧视。”
“哈哈。”洛华说。
路过很危险的儿童乐园，洛华觉得李心艾看他们的眼神太危险了。终于进入商场。
“三楼，东南亚餐厅！”李心艾举起双手欢呼，高三翘掉晚自习跟帅哥男同学出来吃晚餐，就是这么爽啦。这人好没见识啊，好丢脸啊，洛华赶紧把她的手拉下来了，拉着她快点走。
觉得大家走在看她，是他自己做贼心虚吧。洛华刚来的时候还是个矜贵海归小少爷，怎么现在连羞耻心都有了。这是两人第一万次穿着校服在上课时间出来。他拉下李心艾的动作不算粗暴，很小心了，但对她就显得粗暴。
路人这下真的看过来了，眼神不满“家暴男？”
“快报警。”
李心艾也皱眉了。她说。
“同一楼，还有一个超级难吃的日式寿司店，下次你一个人来好了。”
洛华也只能“……啊哈哈”了。他能不能有点新词啊？
顺便那个日式寿司店，“经过的时候，感觉他们在瞪我。”洛华贴在李心艾耳边，小心地说，他明明那么高的。
李心艾说：“yes。”
“我上次进那里的时候，消费了超多钱，把想要点的都点了一遍，也是因为里面的东西真的好贵，结果真的太难吃了。”
李心艾基本不想浪费食物，她十六岁之前，没有被大明星的纸醉金迷上流社会侵蚀，也是守着自己的零花钱和生活费过日子的呀，虽然妈妈给的钱很充足就是了。
“但真的太难。太难。太难吃了。”
“是这么断句的吗。”洛华呆呆的。
所以虽然点了很多东西，铺满了一整张桌子，是那个虽然很大却没有多少客人的店里，最醒目的一处。不过李心艾没吃多少就结账走人了。
她走的时候也很醒目，到门口，还被之前点菜的服务员拦住了，服务员小姐的脸上也很为难，指指透明厨房里的主厨，是个戴白帽子的大叔，为什么是西餐的白帽子？
大叔正一脸不满地看着这里。
姐姐说您对菜品有什么不满意吗？那是我们店的经理兼主厨，可以向他反映。
为什么会拦住别人问这个啊，这不是自取其辱吗？洛华都呆了，而李心艾当时也只是愣了一下，随即。
满腔愤怒，满溢而出，她滔滔不绝，单口说了三分钟。
从三文鱼说到蟹棒说到烧鸟说到寿喜烧，连三文鱼是生的都要拿出来抨击一次。“你们家的海草也难吃！”买了章鱼小丸子也难吃，从没吃过那么差的玉子烧。杏仁豆腐一股肥皂味。抹茶大福用的到底是什么奶油？羊羹是用塑料做的吗？
服务员姐姐的笑容越来越勉强，玻璃后主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总之。”李心艾说，喘口气，她喘气的样子好色哦，脸因为缺氧而有点红，眼睛看着她，轻微水润，服务员又脸红了。
“就是难吃。”李心艾一锤定音。
现在那家店里一个人都没有，总不会是因为这件事吧。
洛华完全能理解为什么里面的人要瞪他了。
尤其是，他经过一个拐角，听到那里的商场员工聊天，说那家店可能就要倒闭了。
“那个位置谁来都不好做，生意开了没几个月就要倒闭。”员工们闲谈，说“是不是风水有问题。”
可洛华听着心虚，总觉得是人祸。
他推着李心艾，说：“我们快点走。”
个比人，之前还想让他一个人去吃日料。
李心艾选中的餐厅就很好。翘课出来的罪恶感也让它多添了一份美味，哎呀，班主任不会又要发消息过来骂他吧？洛华手伸到桌子下面，把手机关机了。他不太用这个，等出商场再打开好了。尤其他们还穿着校服，第一万次和李心艾出来约会穿校服，这确实是约会吧，除了约会没别的词可以形容了？
其他人偷瞄他们。一个姐姐经过时还笑了一下。
他们被引到很里面的座位，洛华要求的，商场离学校很近，洛华很担心，如果坐在靠窗位置，再遇到一个不上晚自习出来闲逛的学生，被看到，校园论坛会爆炸。
【二人法式餐厅浪漫烛光晚餐】
【“天啊，洛华那癞蛤蟆是不是要求婚了？”】他们学校什么都不多，就是神经病特别多。
第 110 章
里面有个藤椅秋千座位, 李心艾挑挑眉，藤椅是蛋型的，她之前就好想坐了, 李心艾喜欢那种摇晃的失重感，但因为看起来是四人座位, 至少要两个人才能坐上去吧。她说：“你还蛮有眼色的嘛。”当然是对洛华说。他头顶冒问号。
可李心艾坐上去, 重量压在枕头上, 还小小回弹了一下。对他微笑。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埋头吃饭。吃饭。
米纸卷超级辣，李心艾咬下去, 眼泪飙出来了。洛华察觉到空气不对, 抬头看她, 也呆了, 然后站起来, 手忙脚乱, 到处转圈，给她递纸和水, “吐出来，吐出来。”他怂恿。把手掌放在李心艾的嘴唇下面。旁边走过来的服务员用眼角看他，想这人干啥呢？
白痴。李心艾眼泪还在不停地流，她把他推到一边，捂着嘴跑到洗手间去了。她在那里不停的开水，漱口, 漱口, 漱口。每一次抬起头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眼睛超级红。
李心艾再回去时, 洛华好像已经被服务员姐姐教育过了，垂头丧气坐在原位。
“白痴”, 这次李心艾说出声来了，很不满的坐在原位，腿伸开，脚尖离洛华还有一段距离，李心艾大概是表示做出这种事，他就没有资格跟她对半分私人空间了，缩着腿是你应得的。
不过洛华没有意识到李心艾原本是准备跟他平分位置的，在他心目中，李心艾大概是个欺男霸女恶霸，她面包都是吃过了才给他的。突然要欺负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他只是默默的吃饭。想她不饿吗。刚刚还哭过一遍，怎么这么有活力。
接下来就是熟悉的冬荫功海鲜汤和咖喱面包鸡。炸金色的小球配酱料吃。洛华原本不太常吃东南亚风味，他家厨师做西餐的，把面包沾着咖喱放入口中的一瞬，微微睁大眼。除了很咸，其他都很完美，不，就连很咸也很完美，他加快了掰面包吃的速度。李心艾笑起来，东南亚菜系基本就是香料炒一切。怎么可能不好吃。
还有最后的海鲜炒饭。“应该少摄入一点碳水，这样对减肥比较好。嗯。也能吃更多。”
一盘放上来，旁边是被挖空的半个菠萝，金黄的炒饭，里面有虾仁鱿鱼，葡萄干、肉松、腰果。因为之前洛华看到了，李心艾才带他来吃的，那时洛华看她的眼神好怜悯啊。像看吃不饱饭的小孩。混蛋。
李心艾本来根本不管别人吃的什么样的，每个人都该自己找乐子，如果不喜欢可以自己点呀，加菜就好。李心艾被别人宴请也是一样的模式，模拟里总是让请她的大佬脸色很青。
只有在顾思、玛丽、久保美玲下厨，做家常料理的时候，李心艾才会放宽标准，微笑着坐在桌子旁撑着脸，摇晃双腿等她把菜端上来。也没勉强吧，那个有友情加成的。
顾思妹妹本来做饭也不难吃，她一个人在外面留学啊。玛丽也是，大明星十指不沾阳春水——但她演过会做饭的角色，也特意报班学过。美玲更不用说了，天啊，她前一天凌晨就会起来手工磨豆子，做豆腐吃，那心意已经让李心艾瑟瑟发抖了，怎么还会说好吃不好吃。
但这次是请客，而且是为了说服他‘我的口味没问题。’所以还是很在意洛华的评价的。李心艾甚至亲自起身服务了，用铁勺子把炒饭对半分。一半拨到他的碗里。然后坐下来，美美开吃。餐厅里的灯光和装修都很好，没有人弹钢琴，播放的音乐也很有氛围。秋千座椅微微摇晃着，往后可以靠到枕头上。把炒饭放进嘴里，洛华咀嚼咀嚼，要说好吃到让人流泪也就这样。商场里的餐厅都差不多吧。李心艾只是因为在学校附近，无处觅食才来这的。他又想下次周末带她去吃点好的。飞美国很远，去日本很近啊。
但和她一起，还是她亲手分给他的食物。哈哈。
洛华缓慢的吞咽下去，饮料是泰式奶茶。李心艾说：“这里的杨枝甘露难吃。”
不上晚修的工作日。
他认真觉得这样也不错，至于以后，以后再说。
李心艾高三下学期，大概一星期会有三天假期。从周五下午开始请假，星期六补课也不去了。星期天学校自动放假。放假就放假，怎么可能去上星期天的晚修。
星期一早上的课总要去吧？“哈哈，我不要。”
赖床赖床实在不想去，打电话给妈妈，说：“我生病了。”
妈妈当然很紧张。问怎么了。这个时候李心艾可以说“头痛”，但头痛了！那还得了。李文会飞回来押送她去医院，就算检查后知道是装的，李文也只会很安心，抱着她说：“你没事太好了。”留下医生震撼看着这一对颠婆。
但李心艾不想让妈妈这么奔波啦，这周目触发了妈妈的事件，她才觉得模拟里的妈妈好有真实感。搞得她怕怕的。
最后就说自己“肚子痛。”
肚子痛。万能的借口！妈妈看过一些育儿书籍，李心艾十几岁时李文十分担心她会得抑郁症，对她小心翼翼。知道压力会导致胃病。《镜之孤城》里的女生也是一要去上学就肚子痛啊。妈妈就会很紧张。问发生什么了吗。李心艾要咬死什么都没发生。
“只是如果今天不用去学校，就好了。让我休息一下。”
李文就会直接帮她请假。
她对李心艾，至少在李心艾提要求时，是纯溺爱模式。
每次请假都说是病假。但后面妈妈也心知肚明了，会微笑着说：“就是想请假对吧？”而李心艾红着脸点头，在电话这边，妈妈也看不见。
班主任都有意见了，后面委婉和李文说过，“还是要注意身体啊，不能老是请假，高三了，任务重。”好吧也不委婉了。
不过李心艾还是照请不误。呵呵。
这样那样，甚至高考前放她们回家的那段时间，她都在玩。洛华在社交媒体上刷到她分享的搞笑视频。但总之高考过了，而且李心艾那种人，班主任都想劝李文带她去医院查一下有没有ADHD（注意力缺陷及多动障碍），她能在学校里乖乖读完。已经让人谢天谢地。
考试出来自我感觉不错，估分也感觉不错，现实中成绩出来还要等呢，游戏里直接说考多少分了。李心艾觉得‘人家也辛苦过了’，之后当然是旅游，journeyjourney。
而且也有事情要做。
“去欧洲？”洛华说。
“嗯，不然是美国吗？反正是国外。”李心艾说。
最后落地，坐好久的车，目标是疗养院。
有白房子，有草坪，有大大湖泊。李心艾是这里的老熟人了。
洛华路上心里就在泛嘀咕，他查查谷歌地图，就有点怂了。那不就是精神病院吗？李心艾的旅游目标相当明确，她愿意接受治疗，洛华是很开心啦，这个地方的世界排名还蛮靠前的，还需要提前预约。但。
为什么要拉他来啊？为什么要以旅游的名义骗他来啊？
莫非就像洛华看李心艾一样，李心艾也觉得他是个病人吗？不要啊。
不过洛华那个第六感，确实有点癫。
洛华偷看，偷看旁边的李心艾。
虽然是来了疗养院，不过没有约医生治疗，一开始那个医生只是给他们带路，介绍，后来就有一个护士把他们带到医疗楼的后门。穿过玻璃，出来就是草坪和湖泊。
现在李心艾站在湖泊边缘，双手合掌，好像在祭拜。
“如果说我有被关在过什么地方，那就是这里了。”她突然说。
而不是门对面的小房间，如果能在家里该有多好。
没有任何前情提要，但这种神神鬼鬼的话，瞬间让洛华想起去李心艾家做客的那天。
他尽力想忘掉来着。
“曾经，被关在里面吗？”洛华说。
他在水中的侧影很模糊。既然毕业了，李心艾就不会再回到学校，毕业生进不进的去先不管，回去会让她想起讨厌的高三努力过的记忆。李心艾基本讨厌努力，苦役，她喜欢玩耍享乐和休息，认为自己应该像瘫在水床上的史莱姆一样，过着随波逐流又稳定的生活。那样幽灵也不可以再在走廊尽头停留了，占卜功能既然开启了就是要常驻的，之后他大概会换个地方。
《爱神餐馆2》里面，随着时间过去，【探索】功能锁了，也会有替代的【东屋】让玩家继续探索的。
幽灵这段时期就真的和他们一起旅游。一般在镜子里，洗手间的镜子，卧室旁的穿衣镜，李心艾用手指、口红、水笔在上面写字和他对话。里面也会很缓慢地伸出苍白的指尖，抵着玻璃给她写下占卜的答案。
幽灵这段时间手又长回来了，但触手没少，反而越来越多，灵体真奇特啊。
必要的时候，他还从电视机里面击打过屏幕，表示“我在这里。”当时洛华和李心艾坐一起看电影，差点被吓死。
最后他好像坚信‘电影就是这么设计的’‘打破第四面墙’
“哈哈那怪物长得还和我有点像。”“唔。”李心艾看着他，她才想起来，今天在外面玩了一天，根本还没有占卜，所以幽灵才来提醒她。
其实占卜给她的也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信息，真正重要的消息，到了大事的节点，就算不占卜，幽灵上洛华的身都会告诉她的，幽灵单纯是自己很想聊天吧。
李心艾答非所问，她说：“洛华确实可以做男演员呢。”
“？”
幽灵没法直接显现，要么附上洛华的身体，要么和她说话就必须隔着玻璃。这些想法是不是又通过梦传递给洛华了？幽灵不是故意的，但自从两人可以同调之后，在梦中信息就会流过去。
洛华在旅途中好像又发起低烧。他和幽灵也许同病相怜。都被关在一处。
曾经被关在里面吗？这是洛华的问题。而李心艾的回答是，“是很久远很久远的曾经，感觉是前世。”
洛华感觉要报警，把李文抓起来，李心艾的神色却没什么痛苦，一轮游戏的事，干嘛这么多愁善感。但她是在这里把谢安推下湖的，虽说他爬上来了，她又在住院楼里把他捅死了。哎，祭奠祭奠他吧。和那时很混乱的，她自己的心情。
“不能把我放出去啊，我会伤害别人的，我也需要在这里治病。”
李心艾看向洛华，“你有天也会进医院的，你也不会再出来了，进去就不会再出来了。”
前几周目，他们并没有见最后一面。李心艾是说无所谓啦，‘反正感觉很丑，我也不想看。’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洛华呆呆地问，他希望这都是假的。李心艾真的生病到不得不住院啊？
但李心艾说话有现实性。不知道是不是以前被灌下去的那杯电解质起效，它怎么到现在才发挥作用？他的头开始轻微痛起来，感觉自身不太真实，好像随时要飘起来，升上空中变成气球，消失在这个世界。他没有怀疑李心艾所说的真实性，现在这个状态的他没法怀疑。
“你相信前世的记忆吗？或者说是从上周目累积到现在的数据吧。”
幽灵剧烈震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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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世我死了吗？”
这问题问的没水平，谁都会死的，但洛华想知道他是不是死在了李心艾前面。
在她后面，本来她也看不到吧。
按李心艾现在的口吻来说，她就算有前世记忆，前世年纪也不会太大。那就是早亡。真不吉利。
“大概是三十多岁吧。”李心艾说。洛华表情很复杂，她对他真的是毫不关心啊，还是她继承的记忆有缺漏？算了，还是不要自视甚高为好，就是毫不关心。
“那种年纪去世也太可惜了，不是吗？”李心艾说。
“唔。”洛华又有点脸红。
“我有喜欢的作家是三十多岁去世的，也有得癌症去世的。当时感觉真悲伤，看到小林泰三讣告的那天，我呆了一整天，想干嘛不让其他更垃圾的人去死。”
“渡边淳一尤其该死。”
“哈哈。”洛华只能说。
他有在做梦。那作为前情提要，李心艾就不用把整个前周目都说一遍了。就算要说她也说不出来，顶多只能复制一遍游戏日志，然后打进对话框……一口气能讲完吗？
李心艾表示：“你的第六感应该有告诉你。”洛华说不不不，他什么都没告诉我啊。“没告诉我事实，只传递了给了我情感而已，你还是说一下吧。”
李心艾想想。如果按自己的理解说，那可以缩成一句话：【洛华做了男小三】。她还是直接把日志复制过去了，幽灵入梦有个好处，如果他没有传递情感的话，洛华根本不会觉得日志里的那个傻逼是自己，传递了之后就很有代入感。
那傻逼真是自己！
幽灵看李心艾讲述，还觉得很惆怅，‘回不去的青春年华。’
洛华听着，表情是越来越惊悚，他中途好几次想打断，都忍下来了，最后除了‘自己还真是小三啊？？’‘当得好理直气壮’‘不过沈均也确实是人渣。’之外，也只提炼出了几个中心大意。
一。沈钧是人渣，绝对不能让李心艾跟他结婚。
下次见面，最好朝他双腿中间踹一脚。
二。谢安感觉也挺不对劲，李心艾前世只是没跟他结婚而已，干的好，结婚了还不知道他会干什么。
三。久保美玲是女同性恋。
四。顾思不是同性恋，他听李心艾说顾思‘为了避免性病和怀孕，考虑增加和女生做.爱次数。’都呆了。她就是很，嗯，嗯。符合洛华对律师的刻板印象吧。他家法律顾问也天天招.妓，是个很有礼貌但好像有在猥.亵养子的拉丁裔美女。
顾思还是高中生时貌似是个挺可爱、理智又正常的女生，要不然不会被李心艾叫‘顾思妹妹’，李心艾说“她是我身边唯一的正常人除我之外啦。”
洛华听着好悲伤。他怎么会比顾思都不正常。
五。同不同性恋先不管，李心艾身边的女人都怪怪的。就算不在她身边，她互联网上的粉丝也和神经病一样。重点是她们都很讨厌前世洛华就是了！
做男人。还是要守男德。
“洛华的表情怎么这么得意？”李心艾说。
幽灵想抽他。
六。李心艾怀孕就会得抑郁症。那些小情情爱爱的先不管，这点很重要。洛华决定以后要成为杜蕾斯的忠实推崇者。并且回去后就给李心艾下单十箱。
各个尺寸都准备一箱吧。感觉她性.欲挺强的。
呃，虽然李心艾睡的完全不是他，甚至不是这一世的李心艾睡的，但洛华又脸红了。
幽灵的触手啪一下打上脸，不忍直视，幽灵对李心艾也有过很硬气的时候啊。虽然初次，咳咳咳咳咳，但之后李心艾半夜打开他房间门摸上来，那时是凌晨三点，那是他们那天的第四次。
幽灵终于忍无可忍，他本来是侧身蜷缩在被子里睡觉，好没安全感的姿势。但当时用手撑着李心艾的额头，她矮，把她推远的同时，能让她的手碰不到自己。
幽灵说：“你有性.瘾就去治。”
当时李心艾不可思议看他。类似‘你怎么可以对猫猫说脏话’
那之后李心艾快乐和他冷战了大半个月，考虑到幽灵所剩时间不多，真的是挥霍了非常宝贵的时间。直到幽灵对她跪下认错才算完。
幽灵想着，又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硬气过。硬气的结果又值不值得了。
洛华则连这个‘硬气过’都没有，李心艾想对他说，“真怀念你刚来时桀骜不驯的样子。”
他非常非常担心李心艾，刚好她也讲了顾思的故事，他想说她要不要也只找女生玩。这次旅行不是本来就要带上顾思吗？一些豪门点的男模也是专门处理过，结扎的。
“如果你喜欢男生。”洛华咽口水，他接下来说的话有点变态，这也是从美国电影里面学到的。
“可以只和他们肛.交。”
幽灵也沉默了。
李心艾前所未有的鄙视他。
“你好变态啊。”
“别说我了。”李心艾说。被洛华这么一打岔，她也很不自在，手指绕着头发，自己得癌症死掉，看到天堂之类的都不管，只考虑她的事，难道是洛华这个个体的共同点？
李心艾说我告诉你前世记忆，是想着让你看看其中有没有什么突破点。
李心艾问：“你自己有办法拯救自己吗？”
“章鱼先生具有预言能力来着。”
“章鱼先生……”洛华表情很复杂。
李心艾说‘感觉到你身上也附有前世的幽灵’，后来因为幽灵在他身上也没法和她交流，两人就去走廊尽头说话了。洛华也听了前情提要，但完全不感觉大洛华是自己。前世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了，物种都不同。话说为什么会变成触手怪啊？
尤其幽灵竟然拐骗年轻可爱的李心艾叫这个称呼。简直像跟小学女生说【带你去看金鱼】。
他说：“报警。”
“？”
“不，我是说，下次找点盐洒他吧。”
章鱼遇盐好像会干渴而死。
“？？?”
“我是想你能不能干脆预言到五十年后，把当时的抗癌药搞过来。”
“啊哈哈。”洛华说。
在李心艾看来，【预言】虽然是假的，但游戏里时间都能倒流了，一切皆有可能发生，这都成为一个词条了。【灵魂的指引】也是，原本只是大家说说，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成为技能之后就可以用了呀。但洛华只是苦笑。
“这怎么可能啊。”幽灵连高考题都不记得，都是靠他自己去考的。啊，幽灵本来就一直生活在美国，不需要高考，那就没事了。
幽灵又没有实体，没有办法干涉现实，洛华现在已经懂自己的第六感是怎么回事了。
简而言之就是两个字，废物。
如果穿梭的时候能抓几瓶抗癌药回来也可以，但他就是没办法嘛。而且他现在连再次时空穿越都做不到，时空穿越是女神干的。
李心艾提供自己视角的上周目故事，幽灵提供他的所见所闻，但是幽灵没把自己死后的事告诉李心艾，预言中一次也没提到【天堂】和【女神】。在李心艾讲述完之后，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数据流通通道，他可以直接把自己的记忆传递给洛华了。洛华在李心艾讲完后沉默了好久，李心艾觉得他是在消化过大的信息量，其实是在消化幽灵给的梦。
幽灵连和女儿交谈的事都没告诉李心艾，那个可比她对面的房间恐怖多了。在怀孕期间李心艾是真的差点自.杀。那才是真的敏感点。死后见到的世界也没说。洛华好想吐槽，你都和她占卜了。什么天下大事，哪哪年哪里有战争都说了，为什么这个不说啊？
幽灵瞬间激动起来，他和洛华是在心里说话，一个想法就能传递过去，很迅速。他说你懂什么。
对幽灵来说，和李心艾相处的时间是宝物，他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连度蜜月的经历都不想传给洛华。这不是要想办法解决绝症吗？其实洛华得绝症，也就还好。
幽灵自己死都死了，年轻版洛华能活多久关他屁事。他活久了，难道还要和李心艾成双成对，白头偕老？
救命啊，不能让李心艾配个更好的人或者独美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幽灵的意念非常鄙视，“你，不要以为你是处男，你就身价高了哦。”
洛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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