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帝国眼盲上将5
联邦的公务员工作上蛮清闲。
至少对于菲莱特说如此。
此刻他正在办公桌上小心翼翼地摸鱼, 移到监控的死角,避开领导的视线,然后打开星网。
一个加粗的红色字体引起了他的注意:楚上将珍贵影像流出!趁没锁快来吃!
菲莱特挑了挑眉, 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又偷偷摸摸张望一下,确定没有人。
他以偷感十足的模样打开了链接, 在等待的间隙有些激动地搓了搓手。
跳出来一个视频, 封面正是朝思夜想的楚上将,那时他还未眼盲,一双明眸像是盛着皎洁的月光。
菲莱特点开了视频,开头是长段的黑暗和晃荡, 应该是偷拍。
视频亮了起来, 好像是什么比赛现场。
有弹幕在屏幕上滚动:这是在什么还没到我老公吗
菲莱特倒是有了解过, 帝国军事学院每年一次的军事比赛,楚上将会作为指导人员出席, 听说上次最终获胜者要求楚上将亲自指导, 大概就是这个了。
果然, 屏幕微微晃动, 接着摆正了,镜头正对着一个栗色头发的男孩,看着有些桀骜不驯的模样, 是那种喜欢找事的年轻军校生。
青年手里拿着个奖牌, 笑的很灿烂。
弹幕:这男的谁我是看到我家楚上将才点进来的啊!
就像是回应这弹幕似的, 青年大声问道, “我可以以第一名的身份申请得到楚上将的亲身指导吗”
屏幕又晃动了一下, 似乎有人在骂街,字眼肮脏, 所以没有翻译。
镜头动了动,大概是在找楚上将的位置,接着放大,定焦到一个人身上。
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男人眉眼冷峻,薄唇微抿,垂眸看向笑眼弯弯的青年。
黑色的作战服紧贴肌肤,勾勒出流畅的身形,他浑身有一种沉淀过的气场,压迫,疏离,寡淡,又莫名地使人觉得涩气。
那时楚上将还没有眼盲,一双仿佛流转着月光的浅紫色眸子认真的注视让人心神荡漾。
不知道是谁说的,楚上将的瞳孔像是一汪紫罗兰花海,神秘,透着点让人难以抵抗的温柔。
紫罗兰帝国的紫罗兰宝石。
虽然这温柔往往是对帝国人民的,这让人有些难受。
青年的笑停了下来,有些僵硬,脸颊上慢慢地浮上了红霞。
弹幕:是我老公,终于出现了!我舔舔舔
弹幕:这小鬼下去,让我来!
弹幕:没用的家伙,我就不会脸红,我肯定扑上去舔上将大人的黑靴了嘿嘿嘿
弹幕:一群变态,收敛点
……
男人点了点头,眼神很认真。
楚上将向来如此,他不知道大家对他的喜爱,也不知道自己的魅力,他待事待物极其认真严谨,像是一块外壳坚硬但含着美味浆水的石头。
男人从看台处走下来,将袖口向上叠了一层,露出线条流畅,肌理分明的小臂。
果然,弹幕又在刷屏:
舔我男神的手臂!
让我挂在上面荡秋千!
可以啃吗支持邮寄吗
他妈的,帝国尤物
菲莱特觉得这红红绿绿的弹幕太多了,干脆关掉,眼不见心不烦。
楚上将不愧是上将,当然也不排除有那小青年被美貌迷惑的嫌疑,也可能是因为菲莱特是文官,看不清这些弯弯绕绕,反正只是一两招,快的他还没有欣赏够楚上将飒爽英姿,小青年就趴在地上开始喘气了。
楚上将居高临下地看着青年,伸出了一只手。
青年的脸一下子又爆红起来,把手拿衣服擦了两下,顺着力道站了起来。
这个角度刚好青年把楚上将的帅脸挡完了,菲莱特很是郁闷,不想看这讨厌的人,于是又点开了弹幕。
弹幕:对不起我接受不了网恋虚无缥缈的东西,没办法给我带来安全感,猜忌和怀疑是深夜流泪的根源,我要稳稳的幸福一伸手就能触碰的那种,但看到你这视频我就知道:我能接受
没用的弹幕,菲莱特忽略掉,继续往下看。
弹幕:慢放了3倍,终于找到了这个视频的珍贵之处
弹幕:我去爬山到山顶时缺氧呼吸困难,于是拿出一瓶氧气吸了一口,瞬间精神抖擞,我在想这是什么气这么好用,原来这是好帅气
弹幕:前面的前面在哪里在哪里
弹幕:请看vcr 05分29秒,楚上将贼帅气的翻身,露出了一截腰
菲莱特手忙脚乱地将视频调到了05分29秒,并把视频慢放了3倍
果然,在男人干净利落地翻身时,衣角被风吹起,露出了一截腰线,细而韧,蕴藏着力量感和爆发力。
菲莱特啧了啧舌,宽肩窄腰的男人果然性感。
哎,听说上将大人的腹肌一绝,什么时候能够看到呢
他遗憾地摇摇头,用手机截了个屏,快速设置为了屏保。
视频结束,跳出来的是评论,菲莱特凑上去瞅了几眼。
评论一楼:不知道上将在底狱怎么样,我那可怜的盲眼老公……
评论二楼:我天天写申请书请求放我老公出来哭
评论三楼:看不见上将的日子我吃不好睡不香……
评论n楼:第二次庭审什么时候能不能把楚上将放出来,偷摸着做个间谍也可以啊我无所吊谓
评论n1楼:同意
评论n2楼:同意1
评论n3楼:同意2
……
评论n10086:同意100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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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莱特长叹一声,只能庆幸自己还好歹截了个图。
……
实际上楚寻声并不在意第二次庭审的事情。
不管再有第三次,第四次,甚至再多次庭审,他的回答也只有一个。
楚寻声叹了一口气,躺回床上,继续朝着墙角扔小石子。
“哒,哒,哒……咚咚咚”
急切的脚步声,楚寻声的动作顿了顿,将小石子握在手心不动了。
房门被打开,夸啦一声,很是响亮。
来人暂时还没有发出声音,楚寻声并不知道是谁。
对方不说,他也懒得问,继续往墙上扔着小石子。
那人却是哽咽了几声,呜咽着扑了过来,一把抱住楚寻声的大腿,手指不住地颤抖着,“上将!苦了您了!”
楚寻声一愣,坐起身来,“吉米”
吉米用手擦抹着眼泪,连连点头,又想到上将如今看不到,哽咽着出声道:“上将,是我,我来找您来了!”
吉米是楚寻声以前的部下,前些年被帝国派到了联邦做间谍,凭借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油嘴滑舌的特点,将这份任务做的算是相当不错,在联邦混的风生水起。
他还没走的时候,楚上将的眼睛还没有瞎,此时看见那个战无不胜的精神偶像黑布遮眼,衣服凌乱,身处脏乱的牢房的场景,自然难掩悲愤。
此刻就是再厉害的三寸不烂之舌,也发挥不了任何用处,吉米只能抱着上将的腿,甚至一句完整的话也吐不出来。
“上将,他们也太过分了,他们这样对您……可恶的联邦,我……”
楚寻声止住他的话,并不想聊这个,温声问道:“我无法与帝国取得联系,那边怎么说”
“帝国向我传了话,让我来找上将,然后说,说,”吉米擦了擦眼泪,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自己做个间谍倒是无所谓,上将怎么能做呢上将是多么风光霁月,光明磊落的人,断不该被安上背叛祖国的名头,断不该被任何人所污蔑厌恶……
楚寻声抿了抿唇,“但说无妨。”
吉米又哽咽了几下,慢慢说道:“帝国说,说让上将先假意答应联邦的条件,日后找准时机定能救上将回去……”
其实他也知道不太可能了,虽然他一心效忠帝国,但也明白,如今的帝国就是残羹剩饭,根本不敌如日中天,欣欣日上的联邦,更别提从联邦固若金汤的首都救回恐怕会被暗中严格看守的上将了。
至于联邦的条件……所有人都知道,自然是将上将招降。
他想着,又抬头去看上将沉思的面庞。
他走之前,跟所有军中的小伙小姑娘一样,老喜欢暗地里偷偷看上将,似乎只要多看上几眼就充满了一天的干劲。
那时上将总会发现他的视线,顺着感觉望过来,一双淡紫色的眼眸总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烟雾,柔和迷人,又洞察人心。
吉米吓得立刻把头转回去,很久都不敢动一下。
……
此时的上将失去了那双淡紫色的美好眼眸,吉米能够光明正大地看他了可以将视线流连在他的鼻间,薄唇,喉结,以及,脖颈上的淡色红痕。
然而苦涩的味道涌上了心头,喉间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梗着,几乎是吉米难以呼吸。
也好,上将看不见。
他的喉咙间像是被卡了什么东西,窒息而刺痛,他沉默着等了很久,才开口问道:“上将觉得呢”
上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悦耳,磁性,温和,一如既往,“好。”
吉米看着那层黑色的蒙眼布,恍惚看见了一双浅紫色的双眸,淡漠的,镇静的,温柔的,含着深深情意的。
那是古老腐朽大厦将倾的帝国所拥有的最后一颗明珠,最后一颗紫罗兰宝石。
第102章 帝国眼盲上将6
西维里, 像是一条阴冷黏腻的蛇。
他的皮肤是温凉的,甚至有些冰冷,两相对比之下某些地方甚至烫至灼烧的感觉。
哦, 还是一条美人蛇。
容貌迭丽, 眼尾上翘,但嘴唇很薄, 常常是嘴角微勾, 一双眼眸里闪着幽幽的绿光,让人不寒而栗。
楚寻声用手缓慢抚摸着这美人蛇的蛇皮,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
美人蛇删删删轻微摇摆,口中吐出些听不清楚字眼的呢喃, 或许是享受的呻.吟, 像是在嘶嘶地吐着蛇信。
甚至会用腿缠绕在别人身上, 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和姿势。
也许是不满意于他的不专心,美人蛇挂在了他的身上, 胡乱啃咬着他的喉结。
楚寻声轻微地嘶了一声, 西维里又放轻了力度, “弄疼你了”
楚寻声摇了摇头。
可怜堂堂一个上将, 竟需要靠这样的身体交易达到自己的目的。
剧情里有需要身体交易吗
楚寻声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几个重要的节点,被俘虏, 关入底狱, 被欺压, 而后在联邦做帝国的间谍。
这是一个以帝国间谍和联邦将军展开的爱情故事, 主角并不是他, 而是他的手下,吉米。
帝国内部的腐朽不堪早就让吉米不满, 在联邦将军凯斯的影响下,一步步加入联邦,成为双面间谍,终于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联邦一统全星系,成为唯一的霸主。
而身为帝国上将的楚寻声,是主角们之间的隔墙,他对帝国忠心耿耿,在被捕后听从帝国指令成为间谍,险些发现主角的秘密,最终被凯斯设计死在大雪飘飞的冬天。
然而现在的剧情有些波谲云诡。
首先,008被送去维修,现在还不见踪影,他只能按照记忆中的剧情行走,然而记忆越发不清晰,超过世界意识以外的事也不能用纸张记录。
其次,吉米对他的爱戴太盛,以至于对帝国没有任何不满,更不用说成为双面间谍。
最后,将军凯斯……
楚寻声叹了一口气,夜探底狱多次,害得他睡不了个安稳觉。
西维里似乎察觉到眼前人的走神,他本来趴在…………,此刻有些不满地张嘴轻轻咬了一口上将的腰肢,引起对方一声性感的低吟,和轻微的战栗。
西维里一下子来了兴趣,他试探性地用冰凉的指尖去磋磨上将的腰肢,边搓边咬,果不其然,男人轻喘几声,肌理分明的手臂青筋暴起,修长的手指死死地抓着床单,使其变得皱巴巴的。
他似乎在躲避,微屈着腰,皱着眉,干脆把作乱的可恶贼人压在身下。
西维里猝不及防被一把推倒,反应过来后干脆卸了力道,懒洋洋地瘫在床榻上,眼尾上挑,从下往上看着上将微红的脸颊。
以及微皱的眉。
他这是趁人之危,他自己也知道。
如果不是那层黑布,如果不是眼盲,那人的厌恶恐怕会更明显,那双浅紫色的眼眸会毫不遮拦地显示出厌恶,不满,甚至恨意。
西维里强行压下心中蔓延上来的苦涩,像是哽在喉咙间的杏核让人难以呼吸,假装满不在意地对自己说:无妨,反正只要睡到高岭之花的上将就赚了,反正身体爽了就好了,谁管他是不是讨厌自己呢
然而越是这么想,心中的空虚就越盛,而越是空虚冰冷,他就越渴求温暖的触摸与令人恐惧的深入。
身为庭审官,西维里有一票否决楚寻声车出狱获得普通官职的权力。
趁人之危,趁虚而入的好时机,不是么
西维里卧在柔软的沙发上——是的,他直接将人带回了家,命令上将一层层脱下衣服。
上将的手轻微地颤抖着,西维里把这当做情趣。不过他高估了自己,只是一件外套,一颗解开的纽扣,他已然感觉周围的氛围已经黏腻的地升温,使他心底的火越燃越旺。
上将还在慢吞吞脱衣服,他的动作很认真,不带任何旖旎情色,然而西维里已经受不了了,他碧绿的眼眸情欲燃的正旺,一把将上将拽上了沙发。
楚寻声踉跄了一下,用膝盖抵着做缓冲。
美人蛇人狠话不多,直截了当地抓住了他的衣领,阴凉的声音在楚寻声耳旁响起:“*我。”
除了听从命令,似乎别无选择。
拉灯拉灯,夜色粘稠——
删
拉完灯了——
直到上将仰头低喘,西维里动情地咬上那人性感的喉结,他才轻而易举地发现此人的心不在焉。
滚烫的**于一瞬间消失不见,他的心像是被扔进了冰冷的湖水,一下子冻成了碎片。
西维里很难受,但他忽略了这份难受,保持着后来让他很后悔的高傲。
西维里轻轻地咬了咬上将的喉结,声音很是冰冷,黏腻,一如既往的阴阳怪气,“上将大人果然好滋味,不怪这么多人想要 * 删删删删。”
楚寻声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实际上有点想挑眉,但这显然不太符合现在的情境,不符合他作为一个优秀剧本演绎者的职业操守。
西维里站了起来,从地上捡起衣服——比起上将大人那身被他撕碎的衣服,他的衣服还算是完整无瑕。
他慢慢穿上衣服,穿戴整齐后微微闭眼,整理好心情,而后转身看着上将。
上将靠在床枕上,身上斑驳痕迹明显,纯黑色的布此时更像是一个删删用品,衬得人涩气满满,可他偏偏神色肃穆,薄唇紧抿,伸手似乎在摸索自己的衣服。
看着有一丝,极微小的,难以发现的无助感。
西维里忍不住走过去,吻上那颜色稍显的淡的薄唇,从一旁的柜子里抽了件浴袍出来,沙哑着嗓子道:“我带你去洗澡。”
顺便揩油。
……
第二次庭审的时间很快就到,楚寻声在一番打点下顺利完成了所有程序。
其实很简单,就是点点头,表示同意,再盖个章,似乎就完事了。
为了展现联邦的大度与气魄,他还获得了一个有名无实的官职,以及一个并不小的住宅。
督察官,督察一片小街道,似乎是富人区。
名义上的督察官,实际上的被督察者。
这住宅布局很简单,大多数家具拐角都被包裹上了泡沫纸,撞到也不会疼痛,省了楚寻声先摸索一遍的功夫。
吉米兴高采烈地拿来了一罐酒,庆祝他终于从牢狱里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好值得庆祝的,不过是从一个牢房换到另一个牢房,眼前永远是一片昏暗,长久的昏暗。
这昏暗已经有些影响到了他的记忆力,楚寻声按了按额角,听着吉米在旁边聒噪着。
吉米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机器盒子,得意地塞进他手里,“这是最新的!非常好用!上将可以语音和它交流,它就会帮助上将完成所有事情!”
他仿佛不知疲倦地楚寻声展示这东西的种种用途,“小a,关窗户!”机器人滋滋地响了两声,慢吞吞跑去关窗户。“小a,去端杯热水来!”机器人又滋滋地响了两声,跑去端热水。
只是这个小机器人似乎不那么聪明,在半路上拌了一跤,声音很大,惹得小年轻满脸通红。
“对不起上将,我,我没有很多钱,这个是残次品,但是我改装了一下,就是有时候蠢了点,还是好用的。”
楚寻声微微笑了笑,“劳烦你费心了,这个就很好,谢谢你。”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一下子又高兴起来,“上将,我已经把程序设置好了,小蠢a每天早上会给你倒热水,做早饭午饭晚饭,但是其他事情可能还需要你来吩咐它了,它能听懂。如果有什么它完不成的,上将就打电话给我,我很快就会到!”
他眼珠子一转,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还想着能跟上将住在一起,也好帮衬着上将,但是那个可恶的西维里说不允许政府官员与你接触……真是可恶!”
楚寻声摸了摸他的头,“麻烦你了。”
吉米很年轻,像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小鸟,纵使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马上就消散掉了。
楚寻声隐约记得他还是某一次帝国军事学院比赛的第一名。
他这样想着,也问出了声。
吉米兴高采烈地瞪着大眼睛说:“是我!那就是我!太好了,上将居然还记得我!”
楚寻声温和地笑了笑——他对每一个帝国子民都这样温和,“你的枪练的很好,我还记得你的长相。”
一个年轻的少年,黑汪汪的眼睛熠熠生辉,一笑起来像是一弯月亮,细挺的鼻梁和可爱的雀斑,坚韧,有毅力,充满活力,一个很好很好,有着光明前途的人。
吉米一拍桌子,兴奋地脸上都泛起了红色,“要是上将的眼睛还好就好了,我现在长高长开了不少——啊,”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声音黯淡了下去,神色中也带着几分愧疚和难受,“抱歉,上将,我不是故意说你的眼睛的……”
楚寻声愣了一下,随即觉得有些好笑,在这孩子眼里自己难道是个脆弱的玻璃罐子吗?
他摸索着向前蹭了一点,轻轻环住吉米,拍了拍他的背,“没事,吉米,我不在意的。”
吉米感觉心跳跳到了嗓子眼上,他莫名想到了军校的那几个室友,要是知道他现在居然抱上了上将的腰不知道会有多么羡慕嫉妒恨,不过他的思想异常活跃,然而他的身子这样僵硬,像是一块没用的大石头子。
吉米将头埋在上将的肩膀处,很结实有力,还能听见上将很沉稳的心跳,使他有些躁动的心也沉稳了下来。
这种宁静的感觉,自从他远离帝国,孤身一人来到联邦,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轻轻地说,“上将,这么大一个联邦,只有我们俩能相依为命了。”
别人再怎么花言巧语,再怎么巧舌如簧,再怎么权势滔天,再怎么富甲天下,再怎么强取豪夺,上将只会有他这一个精神寄托了。
在这个偌大的联邦,上将只会对一个人展现那份属于帝国人民的温情,那只有他。
吉米暗暗攥紧了拳头,闭上眼睛遮盖那份势在必得。
楚寻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第103章 帝国眼盲上将7
凯斯能感受到自己正在做梦。
梦里风吹过草坪, 吹来燥热的味道,汗水和摸爬滚打沾到身上脏兮兮的泥水混在一起,混合的味道很不美妙。
部下拿了个望眼镜给他, 皱着眉说, “对面的上将似乎要亲自上阵。”
凯斯拿过了望眼镜。
梦里的动作慢吞吞的,即使他的心里很焦急——他自己也不知道在焦急些什么, 但凯斯还是慢吞吞地拿过了望眼镜。
他透过镜片向那边看去, 正对着一人。
凯斯的心焦气躁于一瞬间平静了下去,像是一片宁静毫无波涛的海面,一片叶子滑过不会留下任何动静。
一片叶子滑过那人的鬓发,那人轻轻偏头, 浅紫色的眼眸正正对上了凯斯的方向。
凯斯知道他没看见, 只是正好望过来, 但一瞬间升起的心悸不是作伪,他强压下那份奇怪的感觉, 状似无意地去看。
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楚上将了。
坐在象征主官的高头大马之上, 穿着长靴, 戴了副白手套, 黑色的军款披风,一把长刀别在腰间,浅紫色的瞳孔望着敌人的方向, 眸色冰冷, 气势逼人。
随着转身的动作黑色斗篷翻转飘飞, 当他出现时似乎一切其它事物都成了陪衬, 他会给人一种潜在的, 强烈的威胁感,然而同时又无法抗拒地被吸引着。
凯斯的呼吸一滞, 感到自己的心脏在疯狂地跳动——多少次疯狂的跳动啊,多少次战场相见,他都担心对方会疑虑这份奇怪的激动。
凯斯放下了望远镜,将它递给部下,深呼吸了一口。
“既然楚上将亲自上阵了,我也应当上阵。”
凯斯难以说明自己现在的激动,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激动过了,自从……嗯,自从什么
他好像太入梦了,不太记得现实了,但是没关系,这似乎还算是个美梦。
凯斯从马厩里找出了他的宝马,那是匹漂亮的黑马,毛色乌黑到闪亮,亲切地扑了扑他。
楚上将的马匹是白色的,那同样是匹好马,凯斯很喜欢那匹马,他觉得那马很配主人。
凯斯翻身上马,拿了柄长枪——他并不喜欢用这个,只是总觉得这长枪会显得他更帅气一点。
他直奔楚寻声而去。
梦似乎总要光怪陆离一些,要是平常,大概不会这么简单,至少他要打很久才能到对方主将的位置。
不过这是他的梦,所有事情都该按他的心意来。
凯斯持着长枪策马奔腾,果然没一会就看见那个身着黑色作战服的身影。
那双浅紫色的眼眸闪着冷光,跨坐在宝马之上的人英姿飒爽,气宇轩昂,身姿绰约,一头长发高高扎起,长眉轻挑,唇角微勾,很是帅气。
凯斯的心砰砰地跳着,似乎要跳到嗓子眼外去。
他为这位浅紫色眼眸的帝国军官怦然心动。
但是很突然的,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一个画面:同样是这人,昏暗的床榻之上,乌黑的长发尽数散开,平铺在软被上,强者落难,只能闭眼忍受,格外使人意乱情迷。
不,不,这不该是他。他在乱想些什么
可凯斯感受到一种异常的难受,从心底升起,使他像是窒息一样透不过气来,只能大口大口地不断喘气。
他会痛苦吗会悲哀吗一个高高在上的上将,一个人人敬仰的英雄,帝国的最高军官,被人日日夜夜抵在床榻之上磋磨。
他会哭吗他在恨吗黑色的布条遮掩去他的所有情绪,使他能够在敌人的床榻上勉力保持冷静。
凯斯不敢想,也不想去想了,他现在在梦里,应该做个美梦。
对面的上将声音低沉,悦耳,带着点磁性,他在说什么
哦,让他拿起武器。
凯斯没有去拿,他现在不想打架,他抬起头去看这位上将。
这是他记忆里的上将,每天晚上会出现在梦里的上将: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英姿飒爽,气宇轩昂,一双浅紫色的眸子像是紫罗兰色的宝石,唇角是微勾的,不该总是紧抿着的,长眉是轻挑的,不该总是微皱着的,浅紫色的瞳孔闪烁着傲气与压迫感,下颚微微上挑,令人心跳如鼓,而不是以黑色的布条覆眼,浑身显而易见的脆弱感与迷茫感。
凯斯的呼吸有些急促,看着上将,想要说话,但是张嘴吐不出任何话,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令他窒息,令他痛苦到难以附加。
千万倍的黑暗与压力袭来,梦这样奇怪,如同走马灯一样地放映着,几乎不给凯斯任何喘息的机会。
这次战争过了,又是下一次,再下一次,记忆越来越明细,场景越来越清晰。
他这才忽然意识到,这可能不是个美梦。
上将的眼睛瞎了,本不该这样,就像是注定好的事情一样,那人脚踝一歪,撞上了剑尖。
那人捂着眼睛在痛苦地低声喘气,他的脸这样惨白,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向下落,像是砸在了凯斯的心头。
凯斯很想再次看见那双浅紫色的瞳孔,但是再也没有机会了,他再也无法看见那含着笑意的双眸,再也无法看见那个高马之上英姿飒爽的上将,再也无法看见那双修长的手搭上长弓,眉宇间的势在必得令他怦然心动,再也无法看见习惯用剑的那人一把挑落他的长枪,得意地微微一挑眉。
梦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走着,凯斯看见自己在机械地动作,他忽然很想阻止梦中的自己,但这时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不是梦中的主人公。
像是先前一样,一切都似乎是被安排好了一样,他捉获了敌国主将,志得意满将其缉拿回国。
别这样,别这样。
心头的苦涩千倍百倍地弥漫开来,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喉咙管像是被一万根银针刺入,钻心的疼痛折磨着他,使他窒息。
那人成了一个瞎子,只能借着他人的搀扶行走在全然陌生的街道,他不能骑马,他会摔下来,他茫然无措,他被锁进了帝国的牢笼,成为了敌人的掌中之物。
他的背脊依然挺直,隐藏着他的不安,他的声音冰冷,隐藏着那份颤抖,他很少说话,他大多时候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不该是这样的。
他看见自己夜夜闯入底狱,他看见自己情动地呻.吟,同时也恍惚看见上将眼角一滴冰冷泪水的滑过,他或许将那当做快感,用舌尖亲昵地舔去。
别这样,别这样。
他似乎被千万只手拽着沉入黑暗,极大的压力和苦涩感涌入心头,他像是一搜找不到方向的破烂小船,在痛苦的海洋上随风飘荡。
但恍惚间他又似乎在上将的身下,同样像是一艘小船,同样在呻.吟,快乐的,动情的。
凯斯废了很大的力气,他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梦境,他奋力地挣扎,从那大洋上逃离,因为他清楚地看见出口的方向,有个人坐在高头大马之上。
那人在等他。
他有着浅紫色的瞳孔,嘴角微勾,眉目清朗,笑起来自带一分傲气。
凯斯伸出了手,拽住了他。
梦忽然醒了。
现实中是一片黑暗,没有深不见底的海,也没有出口处阳光普照的人,只有一片粘稠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凯斯颤抖着,向身边看去。
上将睡得很工整,他的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呼吸很平稳。
凯斯的手颤抖着,他忽然摇醒了上将。
他将自捉获上将以来就随手携带的,被他所缴纳的那把匕首递给上将,很是急切的,像是希冀着什么的。
那是把好匕首,跟着主人上过多少次战场,刀尖依旧这样锋利,把手漂亮,花纹美丽。
但是它的壳子上落了灰尘,它很久不被使用了,宝刀都蒙上了尘土,和他的主人一样,一把不折的宝剑,一把锋利的宝剑,现在被人弯折,沾染了灰尘,淹入凡间。
凯斯将那把匕首递给上将,更像是塞的,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知道自己在希冀些什么,他紧紧地看着上将,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内剧烈地跳动。
上将接过了匕首,他低着头,虽然看不见,但在用手指模棱着这把匕首,低垂的睫毛应该在颤动,那种绝世宝剑的锋气,那种充满傲气的微笑,那种极度吸引人坠落的危险感将要回到这位上将的身上。
他恍惚觉得那位身着军装,背脊挺直,万人敬仰的上将马上就要在眼前了,用浅紫色的眼眸看着他,眉眼里是属于强者的傲气与自信,一挑剑就能使他掉落马下,灰溜溜地被部下拉起来。
凯斯在颤抖,他的手在颤抖,他的心在颤抖,他的胸腔剧烈跳动,像是蹦到了嗓子眼上。
然而黑色手环“滋”的一声巨响,上将的手猛的一颤,似乎在遭受着极大的痛苦,紧紧地咬住了唇,皱起了眉。
匕首无力地从指尖划下,掉在地上,发出“哐当”的一声轻响。
凯斯却觉得这响声无比巨大,像是砸在了他的心口,像是在他的喉咙里堵着,像是想要使他窒息。
不,不,他的心在痛苦地哀嚎,像是在挽回什么无法挽回的东西,然后啪嗒碎成了几瓣。
上将收回了手,唇角勾起了一个自嘲的笑。
第104章 帝国眼盲上将8
吉米哼着歌在厨房里劳作着。
他哼的歌是帝国的一首有名的小曲, 其实他自己也许久不听了,现在特意哼着是因为坐在外面的人。
吉米将一盘菜端出去,看着沙发上安静等待的上将, 心中有一种要满溢出来的胀胀的情绪。
人工智障小a笨拙地动来动去, 被抢了工作的它像是闲不下来似的,东转转西转转, 一会又开始讲笑话, 一会又冷不丁放首歌。
但是上将没有烦躁,他微笑着听小a聒噪地机器音,吉米也不烦躁,他感觉到一种梦寐以求的幸福, 就像是一家三口的宁静下午。
吉米有一手好厨艺, 他很高兴能在上将面前秀一手。
楚寻声跟他抱有的是同一个想法。
他让小a给吉米和凯斯都发了份邀请。
剧情都到这里了, 两位主角居然还好像是陌生人一样。
而且凯斯这边还出了点意外。
虽然做了变声处理,但楚寻声还是凭着对其的了解认出了这位联邦的将军, 就是那个夜夜探狱的可恶贼人。
不过无碍。
凯斯似乎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 某天晚上匆匆离去后就再没见过, 大概是已经得到的东西就会觉得索然无趣, 这对他来说倒是个好事。
一方面,少一个贼人打扰他入睡,另一方面, 他相信命运的吸引是强大的, 凯斯和吉米之前毫无交集, 才使剧情毫无进展, 没有剧情就要创造剧情才是。
原剧情里, 主角吉米的厨艺是一个着重描写的地方,以至于现在对剧情记忆不是很明晰的楚寻声都记得这个点。
他想, 说不定两人的姻缘,就是从这里开始
吉米兴高采烈地端出了最后一道菜,他解下束在腰间的围裙——要是上将的眼睛还好,他一定会借这个机会让上将帮忙解下,这无疑是拉进距离的绝佳方式。
诶
他的眼睛咕噜咕噜一转,解不开不是正好。
楚寻声听见吉米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声音,他正要开口问是不是已经忙完了,年轻的小朋友就凑了过来,挤在他的身前。
楚寻声看不见,但对声音和气息格外敏感,另一人气息的陡然撞入让他略微有些许不适,不过很快也调整了过来。
“吉米,怎么了”
他温声问道。
吉米轻飘飘地坐在了离上将很近的位置,一脸正色地请求道:“上将,我的围裙自己解不开,可不可以……”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解个绳结,摸索一下也能解开,楚寻声本着乐于助人的想法点了点头,手间就猛的撞上了柔软的□□。
触感细而韧,大概是腰部。
他微微怔愣了一下,那边的小朋友马上磕磕绊绊说起来:“抱歉啊上将,是不是撞到您了我来看看……”
楚寻声感觉自己的手被冰凉地触碰了几下,又像是在故意的摸,他慢吞吞地将手抽了回去,“没撞到我。”
他摇了摇头,将有些奇怪的念头摇出脑袋,问道:“不是解围裙吗我帮你解下来。”
他用手向前摸索了一下,大概在方才碰撞的位置,腰间系着绳结,他已经摸到。
楚寻声用指尖感受着绳结的系法,想了想,问出声来,“你怎么打了个死结”
吉米立刻找了替罪羔羊,指向小a,“是小a干的,果然是人工智障!”
小a滋滋地冒了点烟,控诉人类的虚假指控。
楚寻声接受了这个说法,他用一点点指甲去拨弄绳结,即使并不用眼睛去看,习惯还是使他略略向前。
吉米屏住了呼吸,刻意地收腹,让自己的腰更细一些。
近在咫尺是上将平稳的呼吸,几乎与他的气息缠绕在了一起,吉米有些迷醉了,他不能回过头去看上将,只能感受着那双修长的指尖在背部下方微小的动作,引起一点点痒意,从尾椎骨传至大脑,让他有些意乱情迷。
他希望这时间再长一点,最好这绳结一直解不开,不过事与愿违,他感受到腰间一松,那双温热的手掌离开了他的身旁。
没关系,日子还长着呢。
吉米在心底给自己打气,而后扶着上将朝餐桌走去。
其实楚寻声已经不需要人扶着走这段路了,这个屋子并不是多大一个,他住进来的第一天就摸索清楚了布局,不过吉米似乎很开心能够帮助别人,这样助人为乐的孩子现在很少见了,应该多给他机会,并给予适当的鼓励。
于是吉米在高兴地揽着上将的手的时候,还收货了来自上将轻柔的赞美:“谢谢你,吉米,你是一个好孩子。”
吉米呲个大牙傻呵呵乐了起来。
小a觉得自己并不是个智障,眼前笑的像个傻子的或许才是。
不过吉米的高兴持续不了多久。
因为门铃叮叮叮地响了起来。
是谁来打搅他和上将的甜蜜二人世界
他满头黑线地走了过去打开门,门口站的人他倒是认识,联邦将军凯斯。
吉米背着手站在门口,阴阳怪气地问道:“凯斯将军来做什么”
凯斯没有介意他的无礼,他很有礼貌地微微一笑,“我收到了上将的邀请。”
吉米的话一哽,他往回望去,楚寻声点了点头,笑着说:“将军请进。”
楚寻声看不见凯斯此时的穿搭,不然他肯定会有些惊讶,日常生活中的凯斯将军似乎与战场上的他全然不同,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马甲,彬彬有礼,眉目清朗,说话的声音轻柔而温和。
凯斯已经有几天没看见上将了。
明明只是几天,在他看来却仿佛是经年之久,他已经思念得肝肠寸断,却不敢去见到上将。
他害怕上将的无助,害怕上将的绝望,害怕上将的悲哀,害怕上将对他流露出的恐惧与厌恶。
直到他收到了上将的邀请。
凯斯贪婪地用眼睛一点点扫过心上人的脸,从每一根发丝,到高挺的鼻梁,浅色的薄唇,冷峻的下颚,性感的喉结,他一点点地看,像是要把这人刻进自己的骨髓之中。
他仿佛于痛苦中收到了天界的来信,一下子幡然醒悟。
这要归功于他一开始莫名的害怕,没有以自己的身份去见上将,这样就好了:一切坏事,一切抵死缠绵,一切强迫与仇恨,都是那个虚假的黑衣人做出来的,眼盲的上将不会知道他是谁。
他只需要抛掉那个可恶的贼人角色,扮演好自己这个角色,温和,轻柔,像是一汪清泉,去填补上将心底的疤痕,去治愈上将的悲哀与伤痛,去做上将的唯一。
凯斯一这样想,他的心就忍不住剧烈地颤动起来。
瞧,上将出来后第一个邀请的就是他,这说明了什么
帝国的上将在联邦举目无亲,所能依靠的难道不就是只有他这个曾经战场上有过多次交集的对手吗
对此,他势在必得。
上将为对手打开了房门,邀请对方进来,想要获得他的帮助,却不想进来的是一个装着纯良的大尾巴狼。
吉米这样想着,有些愤愤地攥紧了拳头。
他有意卖弄自己与上将的亲密关系,刻意亲昵地对上将嗔怪道:“督察长怎么多叫了将军也不告诉我我早知道多做些饭菜。”
督察长楚寻声微微一愣,才想起自己的闲职。
他朝吉米温和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吉米,之前没有跟你说清楚。”
吉米弯了弯眼,对着凯斯笑的很甜美,“真是抱歉,凯斯将军,招待不周了呢。”
凯斯清楚地看见了他眼底的排斥与炫耀,他皱眉看了看这个叫吉米的小官,眼神像是猎鹰一样阴鸷,声音却保持着温和与轻柔的语调,“当然没事,我吃不了多少,只需要多一双碗筷就好了。”
这个叫吉米的小官,又是怎么勾搭上寻声的莫非也是向他一样偷偷摸摸趁人之危
真是可恶至极。
凯斯的眼神像是冰块一样,压迫感十足,让人不寒而栗,吉米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两双眼睛里的怒火像是闪电一样在空气中相遇,几乎要滋滋作响。
然而面上越是冰冷,声音却越是柔和,轻飘飘的像是羽毛飘落在地上。
楚寻声看不见他们的刀光剑影,只能听见身边两道越发轻柔温和的声线,柔软的像是软绵绵的毛绒地毯,让人能想象到他们脸上的神情:
定然也是温和的,柔情的,隔着一个瞎子,含情脉脉地对望。
楚寻声满意地点点头。
就是这样。
这个凯斯,果然是个双面派,前几天在地牢里这样粗鲁不含蓄,现在一定是遇到了自己真正的心上人,才会这样温柔体贴。
吉米是个可爱的年轻人,平时说话也不会这样轻柔,一定是对英俊温和的将军动了心,才会这样不同寻常,似乎声音都有点僵硬。
咬牙切齿的声音
一定是他听错了,大概是小a方才被数落了,心里愤愤不平,此刻正在咬牙切齿吧!
人工智能小a再次无辜躺枪,它面无表情地滋滋两声,头顶冒出一行青烟,不过在场的一人眼瞎,两人用眼睛斗架,都没有注意到它的无语凝噎。
第105章 帝国眼盲上将9
一场晚宴平平淡淡地结束了。
楚寻声觉得应该是宾客尽欢。
自己始终保持了微笑, 应该算是个好东道主,吉米说话声听起来温和的很,应该也很开心。
至于凯斯将军, 他也一直保持着优雅的绅士风度, 温柔体贴,与夜探底狱的粗鲁和压迫形成对比。
大概是假装的, 或者是对吉米的。
楚寻声依稀记得, 原主在剧情里应该与这位凯斯将军是虚情假意的朋友,凯斯厌恶这个来自帝国的仇敌,但又假惺惺装着关系好,以此来讨好吉米。
最后也正是这位凯斯将军, 导致原主了的死亡。
现在应该还是假装好朋友的阶段。
所以凯斯态度这么好, 应该也算是正常。
楚寻声感受着对方与自己拥抱时胸腔的微微颤抖, 心中了然。
这恐怕就是表面上动作,心里不喜欢的很, 以至于颤抖了起来。
楚寻声也上道地拍了拍他的肩, 温声道:“将军是我在联邦唯几认识的人了, 希望将军不介意我把您当做我的好友。”
套话嘛, 谁不会
凯斯的手又颤抖了几下,他的声音听起来也不太正常,带着犹豫, “朋友……吗”
楚寻声点了点头, 微微一笑, “是的。”
凯斯僵硬地笑了笑, “挺好的, 我一直很想做楚上将的朋友。”
只是他看着上将温和的笑脸,心里千万倍的难受涌上来。
即使眼盲, 上将也保持着风度,背脊挺直,笑容清朗,全然不见昏暗的牢狱中攥紧拳头痛苦的喘息,也没有匕首落地时那自嘲的,带着浓浓悲哀的笑意。
凯斯痛恨自己,为何鬼迷心窍要去这样折辱上将因为那些难以宣之以口的欲望因为日日夜夜朝思暮想的渴望
如果他没有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他现在就能表里如一地做上将此时的朋友,温和有礼的凯斯将军,他或许能够成为上将唯一的依靠,或许能在成为多年的朋友后被上将放在心上,或许某一天终能成为上将承认的……恋人。
恋人,多么美妙的字眼啊,没有强迫,没有厌恶,没有痛恨,是怀抱相依,相互依偎的伴侣,是能够相持着走过一生,直到白头。
凯斯这时才真正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朋友……他不配成为上将的朋友,不配被这人依靠,不配接受来自上将的温柔。
但是如果让他放手,
凯斯目光如炬地看着上将,看着他微笑的唇,眼神一点点暗了下来,像是暴风雨后湖心深不见底的漩涡。
他不会放手。
他会在痛苦的伪装后面千万次忏悔,会用温和有礼的形象掩盖一切过往,即使心如刀绞,即使痛苦万分,他也不会放手。
楚寻声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他疑惑地微微抬头。
手间的力道松了下来,接着是凯斯将军柔和的声线,“谢谢上将的款待,我先走了,您要保重身体。”
吉米在一边眼睛像喷火似的看着这个王八蛋对着上将大人又抱又摸好不无耻了半天,早就忍不住了,这时赶紧凑了出来大声说,“凯斯将军放心,有我在这里照顾上将,一定能把上将照顾的好好的!”
他拍了拍胸膛,斜着眼瞥了凯斯一眼,眼中满满的不满与挑衅。
凯斯看了他一眼,声音听不出喜怒,“也是,这个小朋友看着不错。”
他有意将这讨厌的人的年龄说低一点,却听到楚寻声附和道:“是呢,吉米是个很好的孩子。”
凯斯攥紧了拳头,一声不吭。
吉米却是笑开了花,走过去把门打开,“将军快走吧,夜晚路滑,小心摔跤呢。”
楚寻声暗中点了点头。
还在担心对方,看来是成了没错了。
门哐当一声被重重拉开,随机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传来一声轻柔的再见,又被轻声关上。
吉米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看向上将,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
楚寻声慢吞吞转身坐在沙发上,又慢吞吞抬起头,略带着疑惑看向他,“吉米,你是有什么想问的吗”
吉米声音闷闷的,“上将为什么要请那个凯斯将军,他虽然装的人畜无害,但绝不是什么好人,上将与他交战多次,应该有所体会才是。”
楚寻声这下子是真愣住了,他试探性地问道:“你不喜欢凯斯将军”
吉米愤愤道:“何止是不喜欢,根本是讨厌!他一看就对上将意图不轨!”
楚寻声笑了笑,不以为意。
一开始这位凯斯将军倒确实是对他图谋不轨,但早就失去了兴趣,看样子应该是已经迷途知返,现在对吉米兴趣盎然。
只是吉米怎么这样厌恶凯斯
楚寻声又试探性地问道:“那吉米喜欢我吗”
吉米大声地说:“这还用说!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上将了!”
楚寻声问道:“吉米喜欢我哪里”
吉米有点不好意思,想了半天说,“上将的每一个地方我都喜欢。”
看样子是说不出来。
原来是个口是心非的小鬼。
楚寻声松了一口气,大概他方才他对凯斯所表现的厌恶也只是嘴硬罢了。
……
正想着,手机铃声滴滴滴地响了起来,不大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很是刺耳,楚寻声皱眉接通,对面响起了西维里有些阴冷的声音,“上将大人今天请了两位大人小聚”
声音一如既往的阴阳怪气。
楚寻声朝方才吉米说话的方向晃了晃,示意他稍微走远一点,吉米也非常懂事,嗯了一声走进了厨房,霹雳乓啷地开始洗碗。
本来这事也合该小a做,但吉米就想要自己做,他十分迫切希望能够在上将的生活里留下更多自己的痕迹,因此包下了他空闲时能够做的所有事。
楚寻声对此的评价是:吉米果然是一个勤奋的棒小伙。
……
楚寻声对着电话道:“是的,庭审官大人有什么事吗”
西维里冷笑了一声,“楚上将知道是什么事。”
他这样打哑谜,实在令人有些不耐烦,楚寻声皱眉道:“你直说就是。”
西维里听出对方的不耐烦,心里更加不高兴,冷哼一声道:“上将大人这样耐不住寂寞昨日还在我的床上,今天就来邀这两人早知大人如此饥渴,倒是我的不是,昨晚没有满足楚上将了!”
他这话一说出口,心里马上感到有些懊悔,但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即使知道有些不妥,也由着自尊心作祟,并不道歉。
电话对面长久地沉默着,沉默过后是上将有些冰冷的声音,“庭审官大人想怎样想就怎样想吧。”
楚寻声不是很在意这条美人蛇稀奇古怪的想法,反正剧情中他也不是很主要,随他去好了。
他不做辩解,西维里却是更生气了,他又是冷笑一声,“看来上将大人是承认了”他冷哼道,“看来是我的错,没有满足楚上将,明天晚上我会过来,到时候一定,好好的,满足楚上将的需要!”
楚寻声觉得他这更像是自己欲求不满,却硬要赖在他的头上,他反驳道:“如今我也算是联邦的官员,庭审官大人怎么能随意出入下属的床榻,践踏下属的尊严——”
西维里咬紧了牙关,这人想要甩开他门都没有!
他冷哼一声,声音冰冷,“我能够将上将从底狱里捞起来自然也能够塞回去,上将大人要是不领情,我倒是觉得底狱里那个做起来晃晃荡荡的床也别有一番意思……”
楚寻声秉持着少说多做的原则,继续沉默了一会,回忆起那底狱里糟糕的饭菜,味道奇怪的水,以及承载着两个人的重量总是不堪重负摇摇欲坠发出刺耳声音的小床,默默地摇了摇头。
况且剧情行进到这,少不了他这个小炮灰的加持,自然不能回去。
于是西维里听见了上将有些干涩的声音,“明天晚上,可以。”
西维里莫名觉得上将说这话的声音也怪性感,只是还没等他荡漾一阵,电话就被啪的一声挂断了。
楚寻声站在原地思索了一阵,明天晚上有什么事么
明天倒是有点事,明天是他做这个督察官的第一天,由于他眼瞎,大部分工作都无法胜任,联邦便给了他一个不需要眼睛的任务,也不触碰到联邦的核心利益,那就是热心电话接线员。
听吉米说,这个电话接线员是个大闲职,联邦的大家伙都忙的很,没有人有闲心来打这个电话热线,一天就是喝喝茶摸摸电线,基本没什么电话。
那应该无碍。
楚寻声点了点头,安心地躺在大床上,许久没有体验无睡前运动的睡觉,他快乐地将双手交叠放在腹部,蹭了蹭柔软的被枕,陷入了睡眠。
只是熟睡中的他全然不知,由于联邦某官员在星网上的泄露,几乎全星网都已经知道了这个电话热线的对面是那位上将大人,今天还未上任,电话热线已经被打爆,今晚上相关部门紧急公关处理,做出了一个赚大钱的决定:
上将大人精力有限,一分钟五百万联邦币,有钱就来。
第106章 帝国眼盲上将10
楚寻声怀疑吉米可能是为了安慰他而说下了善意的谎言, 不然为什么这电话一通通的打个没完
今天莫非是什么节日,在这个诡异的节日必须要跟别人打电话
难道联邦的公民都这样闲么。
有的一上来就将自己的祖上十八代报上来,家住何处, 家田几亩, 家财丰厚,家有老母, 未曾婚配, 敬仰许久,长相端正,房产无数,豪车满库。
说话像是打机关枪, 挣那一分一秒, 让他全然无法插话。
他寻思打电话也不要多少话费啊, 怎么这样着急
楚寻声秉持着自己的职业素养,温和地回话, 只是慢吞吞的, 有意将对方的语速也降低下来, “很丰厚的家产, 这位先生有什么困惑吗”
对面沉默了一会,语速变得比他还慢,讷讷地出了声——莫名让人可以料想到他已经脸红的像苹果, 耳朵也浮上了红霞, “嗯, 嗯, 我, 没,呃不, 有,上将你说话的声音真好听……”
楚寻声还要再说,对面却被啪的一声挂断了。
这是有钱老实但骚扰型。
(对面的人:我不是买了十五分钟吗!!怎么这么快!!再买再买!!)
有的一上来语气倒是慢吞吞的,掐着个调子,听起来高傲的很,自称某某世家,有权有势,没聊两句就开始问家庭住址,喜欢款式,自吹自擂的内容也很独特:腰细腿长,身体柔韧,能够胜任各种姿势。
楚寻声率先挂断了电话。
这是装腔作势但淫.荡型。
有的一上来将信将疑:“是楚上将吗说句话听听”得到肯定答复后又疑神疑鬼,“是不是合成的您多说两句”说完不等回复,又自顾自地说起来:“我心悦上将许久,哎,哎,哎,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嘟嘟嘟”
这是谨小慎微但不计算时间型。
有的声音柔弱,听着像个贵族世家的小公子,就是一股子绿茶劲:“上将大人,那些人肯定一堆荤言荤语,脏了大人的耳朵我就不一样,我就想了解一下上将的喜好。”
虽然不知道这跟联邦助心热线有什么关系,楚寻声还是点点头,道:“您问吧。”
对面的声音更柔和了些,一开始倒也正常,喜欢吃什么,空调开多少度,喜欢什么颜色,后面越来越奇怪,楚寻声沉默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喜欢什么样伴侣,喜欢什么姿势,喜欢捆绑不,喜欢叫的大声还是叫的媚点还是支支吾吾吐露不出……
这是力求知根知底且绿茶型。
还有的似乎一早就打好了腹稿,电话一接通就开始深情地诵读:啊,我俊美无涛的上将,您的美就像塞拉河畔盛放的紫罗兰,您的唇就像第一口丝滑的罗曼尼红酒,您是无边星际上最璀璨的那一颗,您是造物主最引以为傲的瑰丽,啊,我的上将,我想要亲吻您的唇角,如果不行,请让我亲吻您的衣袍,我会无比珍惜这一秒的垂怜……
这是文艺青年型。
楚寻声慢慢等他说完,这人显然对一通电话的时间把握十分精准,他停了下来,扭扭捏捏道:“上将还可以说一分钟左右,随便说什么都可以,呃,骂我也可以……”
还是时间把控型。
楚寻声决定回归本职工作:“请问您最近有什么心理困扰吗”
对面讷讷了一会,又说,“上将,你的声音真好听,我一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声控型。
重复打电话型。
家财万贯怎么这么没见过世面
楚寻声认真回道:“先生,我给您的建议是回去可以多听一点喜欢的声音,多听几遍,听到腻耳,自然免疫。”
对面认真回复:“我已经将您的声音设置成了各种铃声,可是我每次一听见,还是会迷醉其中,上将大人,这恐怕是无法根治的。”
……
楚寻声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联邦怎么这样剥削员工的,怪不得联邦公民对联邦没有归属感。
手机是全音动模式的,播报工资已到账。
还是日结吗
楚寻声兴致缺缺地让它播报工资数目。
今日薪资到账:消音消音消音
嗯
是机器出故障了还是真的那么多
楚寻声默默地收回了前面的话,好吧,联邦好歹还有很多钱。
……
窗户处传来嗖嗖的风声,似乎还有落叶飞下的声音,飘进屋内,轻飘飘坠地,发出点极细微的轻响。
早上没有关窗户么
楚寻声慢吞吞朝窗户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回想,今天早上似乎关了窗户来着……
难道记忆力已经差到了这种地步,连早上的记忆都模糊了么。
正想着,窗户被一阵狂风啷当一声吹关上,一双手在声响的同时摸向他的腰际,开始肆无忌惮地随意探索。
楚寻声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看来不是记忆力问题,只是有个惹人厌的色狼罢了。
他抓住腰间的手,那手又像个滑腻的泥鳅似的溜走了,抚上他的大腿内侧,流氓似的轻柔地打转,引起一阵痒意。
作乱的人满意地听着上将稍粗的喘息声,又听见那人压低了嗓子,声音刻意的冰冷,“庭审官大人的手这样滑溜,干脆别叫美人蛇,改叫泥鳅算了。”
西维里轻轻笑了一声,又觉得有点可爱,直起身子凑过去亲了上将一口。
可惜看不见这人脸红的样子。
他猫下腰,轻柔地推搡着上将,朝沙发上去,一边说着,“可惜上将看不见,美人蛇美人蛇,重点是美人二字,要是上将能看见我,指不定会爱上我呢”
楚寻声严肃地摇了摇头,秉着实诚的态度,“美人我见过的也算多了。”
只是记忆里,这位庭审官先生不是最讨厌别人说他的容貌吗好像是因为一个人调侃他的美貌,就被莫须有的罪名投了监狱,拔了舌头扔进油锅里,怎么现在倒自己说起自己好看来了
西维里动作一顿,心里莫名的酸溜溜,像是有什么翻江倒海一般,心里不高兴,就像个小猫似的轻飘飘在上将大腿上咬了一口,阴森森道:“上将大人自然有很多美人投怀送抱,在下肯定不算什么,倒是需要些别的手段让上将记住我了。”
楚寻声警觉,“什么手段”
他正要从沙发上起来,又被人一把推了回去,像蛇一样冰冷的躯体压在身上,片刻又变得滚烫。
他要开口,被人用手捂住了,打算用手推开,手被拉住分向两侧,而后牢牢捆住无法动弹。
楚寻声打算踢人几脚,却被人反用双腿缠绕住,跨坐在他身上,眼眸弯弯笑了起来。
他低声道:“上将,我也腰细腿长,身体柔韧,能够胜任各种姿势呢。
……
……拉灯,夜色朦胧,气氛黏腻。
……
楚寻声眼角含泪,不住地喘气,西维里像蛇一样攀附过来,贪婪的舔去他眼角的泪珠,像是品鉴什么美味似的,回味了一番。
西维里直起身子,从旁边的柜子里找了两根烟出来,点火,递了一根给楚寻声,另一根自己叼在嘴里,像个山霸王似的勾唇笑着问:“怎样这跟上将大人那些个美人不一样吧”
楚寻声喘匀了气,接过了烟,闻言眉间一挑:“普通手段,我见多了。”
西维里脸色一沉,自己努力了老半天,腰都要废了,就获得个这个评价他有些恼怒,正要发火,转头又看见那人低头抽烟,手间的火星子明明灭灭照出点下颚的轮廓,一下子感觉心被塞的满满当当,是半点苛责也吐不出来了。
他讷讷了老半天,才战斗力极弱地憋出几个字,“不识好歹。”
一边说,一边撑着腮帮子欣赏上将大人那张帅裂苍穹的脸。
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想扑倒,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眼睛……被遮住了,偏偏组在一起就那么性感,那么帅气,那么有魔力
他恶狠狠地抽了几口,吐出烟雾到上将的脸上,遮住那张让他神魂颠倒的可怕面孔,然而片刻不见,又觉得甚是想念。
可恶。
他自己烟抽不下去,却还要把楚寻声手里的也收走去,合着自己的捻灭远远地投进垃圾桶,扭过上将的头,和他交换了一个烟草味的吻。
楚寻声猝不及防,被呛得咳了几声,正要开口抗议,又被人一把推倒,恶狠狠地吻上去,像是要啃咬出汁水来。
“唔唔、唔!”
楚寻声无声抗议,被人堵了回去,又听见那人恶狠狠道:“我有很长的时间让嘴硬的上将松口……”
拉灯,夜色还很漫长——
(一边盘问上将问题 :喜欢吃什么,空调开多少度,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样伴侣,喜欢什么姿势,喜欢捆绑不,喜欢叫的大声还是叫的媚点还是支支吾吾吐露不出…… 不乐意说的就自己探索,不喜欢的口口上将会皱眉,喜欢的会低声喘气,实在讨厌的的会咬上一口……最终得到想要的答案)
第107章 帝国眼盲上将11
吉米最近叹息的次数显著上升。
不是什么随意的, 对生活随处而发的感叹,而是悲哀的,绵长的, 长久的哀叹。
他并不想把这份悲哀传递给上将, 因此有意掩饰。
紫罗兰帝国快要亡了。
这是一个古老的帝国,太过古老而腐朽斑斑, 太过年迈而行走困难, 注定要亡,不得不亡,浩如烟海的古籍也拯救不了它的落败,漫溯千年的文化也无法挽回它的倾颓, 可紫罗兰的图腾已刻进全部帝国子民的心底, 成为了一种深远的, 绵长的精神文化。
吉米爱这古老帝国,也像帝国所有年轻人一样, 复杂地, 爱恨交杂地看待这古老帝国。
但吉米知道, 上将对帝国的爱是赤诚的, 上一辈对帝国的爱普遍如此,所有帝国人都明白这份忠诚。
即使身处联邦,帝国人民也心知肚明。
或许联邦人民也心知肚明, 只是……
只是不在意。
古老帝国的所有手段,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 都无处遁形, 都微乎其微。
他打开密信, 又长长叹息了一声。
看来帝国要榨干他的最后一点利用价值啊。
刺杀联邦将军凯斯,以他的能力, 无异于痴人说梦。
至于这份任务为什么不给上将大人,吉米想,这一腔爱意是相对的,上将把所有奉献给了紫罗兰,紫罗兰也深深爱戴着这颗美好的明珠。
那是一颗外表冷硬,但内里流淌着金黄浓浆的美味糖果,神色这样冷峻,眼神又这样温柔,吉米在很久很久以前就中了这颗糖果的炮弹。
他将手中的刀刃磨尖,刀锋侧立,明亮的像是镜面一般,映照出他严肃的,视死如归的面庞。
以及身后,一抹黑色的影子。
吉米的眼睛猛的瞪大了,他一声惊呼出声,被来人伸手捂住。
“上将……唔!”
来人面色冷峻,面上依然盖着黑布,只露出形状优美的下颚和淡色的薄唇。
但是全然不像以往那般,行动不便,脆弱无助,他的神色这样冷峻,背脊这样挺直,黑色的紧身服勾勒出训练有素肌理分明的肌肉,行动间毫无滞涩,仿若从未眼瞎一般。
像是以前那个上将,无所不能,万人敬仰。
也让人无比安心。
楚寻声从兜里掏出来一份药粉,撒在吉米的鼻尖。
吉米感受着自己的四肢失去力气,他慢吞吞问,“上将的眼睛……”
“瞎的。”
上将回答道,很客观,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
“那上将……”
“没有眼睛,我也是帝国的上将,”楚寻声微微一笑,“我有耳朵,也能感知。”
其实大部分原因是趁着上床以姿势少为理由哄着权限极高的庭审官大人解除了手上的能量抑制环。
他的能力是感知类,正好弥补眼盲的空缺。
吉米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他想要抱住上将,似乎肩膀上扛了很久的重量一下子瓦解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个小孩子了,需要被抱住被安慰。
但身上的力量消失着,吉米从陡然的惊喜中回味过来,急切道:“上将您是要——”
楚寻声摸了摸他的头,“你杀不了凯斯。”
当然,他也杀不了。
剧情里凯斯不会死,会死的是他。
本来就是楚上将受任务去刺杀,使其受重伤而后被凯斯将军反杀,不知为何换了吉米,这天大的漏洞必须扭转。
吉米睁大了眼睛,无声地摇了摇头,泪水从他的眼角滑下,滑进嘴角,是咸咸的。
楚寻声往他手里塞了颗糖,“安心。”
他起身收走吉米的匕首,感受着刀身传来的一点点森寒温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楚寻声在这个世界也满满当当活了几十年,这并不是一个单纯的角色扮演,而是一个真实的人,真实的上将。
对紫罗兰帝国,对帝国子民,都是真真切切的情感,而非书本上一笔带过的只言片语。
……
不知道是安了什么心思,凯斯给楚寻声详细地说过前往他家的路线,大晚上没什么过往人群和车辆,静悄悄的街道似乎只有一个人,倒也更安心。
直走两百米,右转,再直走,左转……
楚寻声停了下来,细碎的叶片飞到他的脸上,有些轻微的刺痛感。
他用能力感知着,里面只有凯斯一个人。
凯斯的武艺比较高强,气息沉稳,楚寻声能感知到他在二楼。
他轻飘飘地拉开窗子,像是个鬼魅一般钻了进去,黑色的衣角飘飞,像是一只蝴蝶。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声响。
楚寻声屏气敛声,轻手轻脚地借用能力绕开地面上的一堆堆障碍物。
这些是……一堆玻璃碎片
酒香浓郁,弥漫上鼻尖。
原来是酒瓶。
杂乱地摆在角落,路中央,占据了屋宅的大部分位置,能够看出主人没日没夜地以酒度日,荒废时光。
剧情里,这位凯斯将军酗酒么
奇怪,难道是走错了前些天明明也见了凯斯,声音温和,清俊迷人,全然不像是一个酗酒徒。
楚寻声抛去疑惑的情绪,轻手轻脚地上楼。
这楼梯是木制的,要想毫无声音,必须要更加小心。
好在这么多年的训练也不是白干的,这点事情对于楚上将来说都是小kiss。
楚寻声蹑手蹑脚地上了楼,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子夜里更加森寒的温度从刀身一直传到心尖,刺的人更加清醒。
那道气息平稳,有力,大概是在昏睡。
楚寻声有片刻的苦恼,如果这人真睡的如此扎实,他该怎么不经意叫醒他,刺杀他,让他受一点重伤,又让他完成反杀呢
不过他很快就没了这个烦恼。
因为一把刀抵上了他的腰间。
房间里那道沉稳有力的气息陡然消失了,而背后传来暗沉沉的声音,带着点沙哑,“你是谁派来的刺客”
那刺客沉默无声。
刺客都是罩面的,黑暗中也看不清这人的面孔,只能听见清浅的微乎其微的呼吸声。
凯斯通常不会让刺客死掉,毕竟更重要的幕后之人,他有些不耐烦,再次出声,那人却一直没有回应,保持着沉默。
哑巴了还是在咬碎嘴里的毒药试图毁尸灭迹
凯斯皱眉,一把将刺客压制在地板上,地板冰凉,这人似乎想要反抗,被凯斯按住了手。
他伸出手指,粗鲁地在刺客的嘴里搅动了一番,并没有找到毒药。
这刺客却不是他想的那样弱,在他分神的片刻,一个鲤鱼打挺,竟从他的压制里挣脱出去。
窗帘被那刺客猛的拉上,黑暗一下子席卷了整个房间,像是缓慢蔓延的怪物。
凯斯不适地微微眯眼,心中已有几分恼怒。
他酗酒多日,只是在见上将之时稍微打扮一番,润润嗓子,确保自己还算正常,其它时候都醉生梦死,恨不得能钻进梦里,暴揍曾经的自己一顿。
他不喜欢昏暗的地方,这会让他想到联邦底狱,想到上将无助的喘息,这些回忆所带给他的,渐渐从快乐,渴望,变为了痛苦,悲哀。
这个刺客想必是适应黑暗,想要以黑暗作为主场。
偏不如他愿。
也不看看这是谁的房子。
凯斯的动作快如鬼魅,只是转瞬就到了门口的位置。
“啪”的一声,灯被打开,暖黄色的光倾泻下来,照亮整个房间。
长久的昏暗地方忽然出现灯光,凯斯条件反射地眯眼躲避,只是令他没想到的——那名刺客的动作竟然这样快,像是一道惊雷,猛的蹿至身边,凯斯立刻用刀去挡,两柄兵器猛烈地碰撞在一起,发出电火雷鸣似的声音。
凯斯情不自禁地赞叹了一句,“阁下好身法。”
他抬眼,看向这位来路不凡的刺客。
黑布覆眼,神色冷淡,冷峻面孔,浅色薄唇微抿,是已经在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人。
凯斯的手一抖,声音也跟着抖,“上将”
那人瞅准了这一秒的间隙,将匕首横在他的脖颈上,冰凉的触感传递到大脑,凯斯本该下意识的恐惧,可他却觉得自己的血液在狂欢,在肆虐,在叫嚣着通往血色通道,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席卷了他的全身。
第108章 帝国眼盲上将12
晚风徐徐, 吹起发丝。
凯斯保持着一个姿势了很久,他静静地看着站在原地,感受着刀尖的温度, 一开始冰凉, 后面愈来愈滚烫,像是融了熔浆, 混了血液。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 刀尖向里,划开一点皮肤,但并不严重。
凯斯抬起头,看向楚上将, 用眼睛描摹着他的鼻尖, 薄唇, 下颚,喉结, 以及那一身他梦中时常出现的冷峻危险的气场。
黑衣的上将站在那里, 他依旧黑布遮眼, 但那份令凯斯意动又悲哀的脆弱与悲哀已经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以前的上将,那个背脊挺直,冷漠, 傲气, 挥剑就可以制服他的上将。
他站在那里, 像是一根松, 完美地融入环境之中。
凯斯完全没有顾及脖子上威胁生命的刀尖, 他对着上将看了又看,看了又看, 从头到脚,从发丝末梢到指尖,他很突然地笑了,接着又哭了,而后又笑了。
泪水轻飘飘地滑过面庞,又轻飘飘地砸落在地上,没有任何声响,除了自己无人知晓。
眼泪混在沙哑的,忍不住的胸腔颤抖的笑意中,显得有点滑稽。
凯斯觉得自己的喉咙成了破风的管子,呼吸间痛苦万分,胸腔里卡了大石子,堵的他有些哽咽。
他听见上将疑惑地问,“你为什么哭”
他为什么要哭
他又为什么要笑
他又哭又笑,难道不像一个疯子
但上将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的悲与喜无法触动那人分毫,那人始终无动于衷,透露出一种冰冷的情绪。
凯斯觉得自己应该痛恨这份冰冷,这份无论他怎样努力也进不了眼的冰冷,可他偏偏爱死了这人的所有,即使是无情与冷漠。
那把刀缓缓下滑,抵在了右胸的位置。
凯斯在这个时候开始回想,像是走马灯一样。
他想起自己做的梦,想起昏暗的底狱里压抑的喘息,想起前天给上将送汤,那人唇角浮现浅浅的笑意,想起上周去上将家里扫地,临走时得到了一颗柑橘味的糖果,被珍藏在了床头的柜子里。
他感到有一丝的可惜,因为这颗糖他还没有细细品尝。
凯斯慢慢抬眼,声音很是晦涩:“在死之前,我想问上将一个问题。”
楚寻声点头,示意他说。
“上将知道我就是那个……那个人么”
他没有指明,但楚寻声能明白他的意思。
上将点了点头。
凯斯笑了一声,没有带任何意味,“上将厌恶我么”
楚寻声摇了摇头。
凯斯微微歪了歪脑袋,“那上将喜欢我么”
楚寻声依旧摇头,莫名奇妙感觉有一丝好笑。
凯斯也觉得有一点好笑,于是他笑出了声。
但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在笑,干瘪,无趣,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消失。
他很想将自己的满腔爱意合盘托出,他好想告诉这人,他喜欢他很久很久,在战场的策马回首时,在紧张的刀剑相向时,那人垂眼,眉目冰冷,他的心怦怦狂跳,原来那叫喜欢。
他会握着这把刀,借着死前的最后一口气轻歌慢诵他的爱意,一字一句地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我爱你的傲骨,爱你的冰冷,爱你的温柔,爱你垂眸看我的那一刹那。
最后说,“对不起。”
上将或许会略微震惊,也或许会无动于衷,保持一种可怕的冰冷。
但他就可以在上将的心底留下一点微小的痕迹。
然而凯斯没说,他一声不坑,没有话语。
让这份爱意深藏地底,会不会能让这个人更幸福
上将一定已经很累了,眼盲失力之痛,战败被俘之苦,敌国底狱之辱,桩桩件件,压在他的肩头。
这里面,有多少分,多少点,来自于他
如果注定不受欢迎,就让这份无法述之于口的爱意随着主人一道长眠,在十八层地狱下轻歌慢诵,为所爱的人祈福佑护。
凯斯慢慢伸出手,握住了那把刀。
楚寻声尚还未反应过来之时,这位联邦的将军就已经抓着他的手刺向了右胸,正常人心脏的位置。
血液喷射出来,溅在楚寻声的嘴角,他无意识地将其舔掉,血腥味,带着点铁锈的味道。
第109章 帝国眼盲上将13
楚寻声倒是保持着冷静。
毕竟跟每一位天赋异禀的主角一样, 这位凯斯将军,也有着这样一种特殊最后保命手段:
他的心脏,长在左边。
楚寻声默默放下刀, 在夜晚中近乎可怕的寂静里, 慢吞吞站了起来。
还是有点出乎意料。
虽然主角没死,剧情没崩, 可是主角自己撞上了刀, 现在进气多出气少,他怎么被反杀
好吧,只有畏罪自杀了。
或许再早一点,趁无人发现, 两人打斗, 一死一伤, 还可以算作是反杀。
楚寻声拿稳刀,对准自己的胸口。
出乎意料地, 他听见了吉米的声音, 非常急切, 带着惊恐, “上将……!”
楚寻声闻声望去,他看不见什么,只是用能力感知出两个人影, 在窗户外面, 飞速地朝这边赶来。
一个是吉米, 一个是西维里。
西维里的速度出奇地快, 几乎是片刻, 就到达了房门口,目眦欲裂的模样, 没有平时的衣冠楚楚,装模作样,吉米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楚寻声将刀往里面逼进了一分,血液立刻流淌出来,他摆了摆手,示意两人不要再前进一步。
西维里和吉米呆愣愣地站在门口,脸上空白又恐惧的表情出奇地一致,甚至有点好笑。
但在这个时候笑出声来应该是有点怪异的,于是楚寻声保持着漠然的神情。
他短暂地思考了一瞬为何西维里会出现在这里,或许是因为联邦将军的房子并不是那么好闯入,或许是因为提刀过来之时被哪个眼尖且晚睡的路人看着了。
但是他有点懒得想,夜色暗沉,暖黄灯光和血色压在眼底,让他的头脑有点晕乎,只知道快点下线了事。
不能让这两人打扰他的落幕剧本。
楚寻声用尽最后一丝能力,设起了一道结界,这也导致他丧尸了用能力快速了结自己的想法,只能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一刀一刀地砍向自己,像是不知疲倦,不知疼痛。
他确实没有痛感。
每刺一刀,那位曾经的帝国上将,现在的联邦督察官,都会喊上一句帝国万岁,只是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那句像是在喉咙里发出来的。
吉米听的很真切,他说,“我要……回家了。”
……
小小番外1
紫罗兰帝国还是亡了,这无疑是大势所趋,无法抵挡。
凯斯没有参与最后一场攻入王都的战争,他找了一处地方。或许是因为久久没人照料,帝国的紫罗兰开的已经很衰颓,他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个稍微好点的花丛,将黑色的盒子埋在了里面。
这是帝国的紫罗兰坟墓,帝国的最后一颗明珠,最后一束依旧璀璨的紫罗兰。
伴随着这束紫罗兰的落幕,古老帝国的传说被缓缓推翻,历史翻开了新的篇章。
凯斯拿了一瓶酒,他絮絮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额角已经冒出了几丝白发。
凯斯仰头喝了一口那酒,入口苦涩。
毒性蔓延地很快,他的手颤抖起来,拿不稳酒瓶,玻璃制的酒瓶摔落在地上,碎成几大片。
酒液慢慢流出,他看着泥土一点点湿润,看着水流缓缓没入泥土,而后消失。
他的脑海像是走马灯一样,回溯过往。
上将的脸,上将的薄唇,上将冷硬的下颚,上将性感的喉结。
以及他更喜欢死生宿敌之时,偷摸摸多看那人的每一眼。
……
小小番外2
如果要问联邦里面最有权势的人,联邦人会不假思索地说出西维里的名字。
但是西维里大人总是冷漠的样子,有时候秘书还能撞见他在偷偷抹眼泪。
总是冷硬无情的上司面无表情落泪的模样,差点让秘书惊掉大牙。
这样的大人物,有这样厉害的权势,这样多的钱财,有什么好悲伤的
秘书摇了摇头,感觉不太能理解。
下雨了,他撑着伞来到上司身边,今天似乎是一位大人物的祭日,他看见好多人都在胸口处别着白花。
秘书看了看,上司没有别白花,应该不认识,今天应该不会伤心。
雨下的越来越大,可是西维里还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像是没有看见前来送伞的秘书。
雨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下的这样大,又悄无声息,让西维里差点误以为自己眼角滑落的并非雨水。
好吧,上司又开始掉眼泪了。
秘书悟出了了一个道理:
处心积虑的人也会求而不得,功成名就的人也会永失所爱。
第110章 大师兄是伪君子1
“宋戎, 大师兄又叫你过去!”
传话的小童子长了个漂亮的面容,鬓角边用红色发带束着两垂发,头上扎着两圆圆的小角, 也用红色的发带束着, 眉间鲜红一点朱砂,看着倒像是个仙家童子。
不过也确实算是个仙家童子。
其实这里的大多数弟子都这样好看, 就算是来扫地跟班的, 也都是择了家里容貌上乘的前来。
而来到这里,也几乎是天底下所有年轻修仙者的愿望,有的甚至甘愿作为奴仆,只为跟随主人获得进入的资格。
天下第一宗派, 应天派。
宋戎的实力在这里不算拔尖, 他是被那个总是神龙不见尾的大长老, 正道的魁首,裴衍随手丢进来的, 也就安排在了门派中, 不算做杂役, 做了个内门小师弟。
传话的小童子叫李契, 是个外门弟子,他的表情并不太好,甚至带着点厌恶与痛恨, 以及一点艳羡。
宋戎沉默着, 越过他, 朝门外走去。
这些外门弟子不待见他, 到也算是正常。
毕竟外门弟子, 就算熬上多少年,也很难成为内门, 而他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鬼,仅仅因为是被裴衍长老丢进来的,就安上了个内门弟子的名头,甚至他的实力还远远不如许多外门弟子。
裴衍长老将他丢在这里后,就没有再理过他,而大长老本人又总是神龙不见尾,门派中也不敢怠慢,只好将他安排在此处,却也没有给他拜师。
其实宋戎自己心里清楚,他跟那位裴衍长老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村中被魔修侵入,只余他一人藏匿在鸡棚里,被路过的裴衍发现,顺手杀了那作恶多端的魔修,又将他带来了应天派。
这倒像是话本里主角尝尝会有的配置,村子被屠,满怀仇恨的少年奋力修行云云的。
只是宋戎并不跟那些话本里常有的主角一样,他跟村子里的人没说过几句话,父母早逝,自己种点东西随便糊弄着过日子,反正是吃了上顿没下顿,高高瘦瘦,也算是游手好闲,不过不会在村子街上闲逛,通常是坐在自己茅草屋里,也不思考什么,静悄悄地坐着。
偶尔他也会像所有年轻人一样,想起自己的前程,想起也该努力去闯闯门派,加入些小门小派,兴许能发现自己的天赋,慢慢像那些主角一样成为一代宗师。
但是就算是幻想,宋戎也没想过应天派。
这是他不敢肖想的庞然大物,应天派,多么宏大的名字,事实也确实如此,这是天下最大最好的门派,所有修仙者挤破了门槛都想踏进的都第一大派。
直到有一天,一位魔修路过,魔修走火入魔,顺手屠了个村,藏在哪里的人都会被那可恶的魔修找到,生死面前,宋戎不怕在脏,藏在了恶臭味十足的鸡棚,那魔修没有进来,他侥幸逃过一劫。
他战战兢兢地发着抖,而后有打斗的声音传来,其实也不算打斗,是一个冷漠的声音,说了一遍魔修的罪行,而后一刀将它的心脏刺穿。
那位厉害的修仙者,宋戎后来知道他叫裴衍,先给他丢了几十个清洁术,而后拎着他的衣领将他丢到了应天派。
刚进入应天派,宋戎也跟所有年轻人一样,一门心思想要奋斗,想要努力,想要成为人上人,然而事与愿违,他没有师父,也没有什么天赋,更没有显赫的家世,在这个人均修二代富二代的应天派,简直是所有人鄙夷厌恶的人。
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位二师兄,齐嵘,修仙界最强世家齐家的长子,所有人巴结讨好的对象。
宋戎走的挺快,已经到了小竹林,过了小竹林,再走上几步,就到了大师兄的住处。
不过事与愿违,一伙人揽住了他的去路。
宋戎慢吞吞抬头,为首的人长相俊美非常,此刻正冷冷勾着唇角,他穿着冰蚕丝制成的衣袍,衣袖以金线勾勒,动作起来流光溢彩,一看就极为昂贵。
正是齐嵘。
他手上拿着把漂亮的剑,宋戎知道,这剑看着轻巧,实则是齐家用高山玄铁,请了最厉害的锻造大师,用了天山火莲之火,花费九九八十一天锻造出来的绝世名剑。
只是这极名贵的剑上挂了个小挂饰,全然不符合这高端上档次的剑,甚至有点丑陋——一个一看便是手工缝制的小剑穗。
淡蓝色的,针脚很粗糙,看得出织它的人并不是很用心,但是这天之骄子似乎将它看得很重,每次用剑前还会不嫌麻烦地将其取下小心收入包里。
宋戎知道,这是大师兄送的。
齐嵘只是轻飘飘挥了挥手,宋戎就动不了了。
他慢吞吞地张嘴,“齐师兄,大师兄唤我过去。”
如他预料的一样,齐嵘那双狠厉的眸子里立刻闪过了痛恨嫉妒的各种情绪,他向前一步,狠狠地踹向宋戎。
宋戎侧身,想要躲过这一击。
但是他的动作太慢,还只是动了一小点,就被齐嵘踹中,不得已单膝半跪在了地上。
齐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夹杂着冰霜的眸子里充斥着阴冷,“真不知道,你这山下来的小杂种究竟是哪里入了师兄的眼。”
宋戎微微一笑,在齐嵘眼里带着挑衅的意味,“二师兄还请让路,大师兄还在等我呢。”
齐嵘暗骂了一声,将剑身微侧,拍了拍宋戎的脸,带着点侮辱的味道,“别以为师兄会护着你,不过是你刚入门,师兄有点新奇罢了。”
其实他自己心知肚明,这宋戎进应天派已经两月有余,而师兄对他的另眼相看,几乎是整个宗派都知道的事情。
谁家大师兄会天天传唤一个刚入门的小弟子
齐嵘再次仔细看了看这穷小子的面庞。
平心而论,这个小杂种长了一副好样貌,算是俊朗,宗门的白色道袍穿在他身上,也格外多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但是也就这样了。
这小杂种修剑不行,修阵不行,修音不行,修灵不行,几乎是一个废物。
齐嵘不知道,究竟这杂种身上哪点好,竟然吸引了师兄的注意。
每天单独见师兄一小时,整整一小时啊!
要知道,师兄虽然温柔得很,对谁都好,但也仅限于此,门派上上下下多少人耗尽多少心力,都无法与大师兄再进一步,而这狗杂种,仅仅是一面之缘,师兄就记住了他的名字,甚至天天传唤,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能和大师兄多说几分钟话,他都会开心地睡不着觉,这个狗东西凭什么获得大师兄的青睐难道真的是靠这张脸么
齐嵘想到这里,恨得牙痒,又是几个法术打过去,砸得宋戎面无血色。
这位齐家少爷倒是阴险,选一些无法在皮肤上显露的法术,痛得宋戎双手攥拳,却无处申诉。
谁会为了他这个小啰啰得罪这位天之骄子呢
宋戎咬着牙,默默承受着这痛苦。
直到又一位小童子走过来,迟疑地站得远远的,小声道,“齐师兄,大师兄在催了……”
齐嵘这才恨恨收手,又慢条斯理擦了擦手,斜睨了宋戎一眼,声音森寒,让人不寒而栗,“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宋戎点了点头,慢吞吞站了起来。
一伙人扬长而去,小竹林一下子变得寂静。
衣服沾了泥土,变得有些灰扑扑的,宋戎抿了抿唇,投了个简单的清洁术。
他平时不会用清洁术,这法术虽然简单,也会耗费一点法力,而他法力极少,只能使出一点,平时也不会这样浪费。
不过刚刚那小童子说,大师兄在催了,定然不能让大师兄等着,也不能这样灰头土脸,只能用清洁术了。
宋戎走过了小树林,那扇熟悉的殿门就在眼前。
这扇殿门,几个月前,宋戎厌恶,痛恨这扇门,这扇门以及门后的主人,几乎是他逃不脱的可怕梦寐,但如今,他甚至期待进入。
他拿出了一面小镜子,看了看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青年黑发扎起,眉眼俊秀,没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
唇色太淡了些,宋戎挑剔地想。
他用力咬了咬,没留下痕,但有了血色,看着会比较好亲。
宋戎走到殿门前,轻轻地抬手扣门。
温凉如同泉水的声音传来,清润,磁性,带着点微哑,格外撩人。
“宋戎”
宋戎轻飘飘嗯了一声。
“进来。”
宋戎推开了门进去,又转身将它合上,而后去看向门内的人。
一身月牙色的锦袍裁剪得当,黑色的腰带束起腰身,俊美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挑,一双盛了月色的眸子里自带三分笑意,肤色透着点病态的苍白,清雅矜贵,气质出尘。
只是他的手里拿着条暗黑色形状奇异的鞭子,这鞭身长着倒刺,看着格外恐怖,与俊美温和的男人不相匹配,可是美人与鞭子的组合,却给那人增添了一份奇异的涩情味道,倒叫人想要被这人狠狠鞭打上一会,尝尝是怎样的销魂滋味。
宋戎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下,喉结滚动,声音沙哑,“楚师兄……”
“过来,跪着。”
大师兄的唇角微微勾起,展现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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