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大师兄是伪君子2
宋戎慢慢走过去, 低着头跪下。
鞭子迟迟没有落下,他感觉身上有点麻痒,像是有什么小虫子在啃噬一般。
宋戎心里不由得微微哂笑, 果真如大师兄所说, 他全然是个贱骨头,一天没有挨到打, 竟然全身发痒到梦寐以求。
大师兄没有立刻动手, 而是慢条斯理地将鞭子伸进一边的小水池中,沾了些水,走到宋戎背后去,下巴抵在他的肩头, 声音温柔, 像是情人间喃喃的低语, “宋师弟可还记得我上次说的话?”
楚寻声能感受到身下人不自禁的轻微颤抖,不由得满意地暗中点头。
主角现在一定恨他恨得发狂了。
毕竟, 谁能忍受一个伪君子长达半年的殴打辱骂泄愤, 由于对方的地位身份威胁 只能闭口缄默, 过着不像是人, 更像是狗的日子?
宋戎感受着近在咫尺的清浅呼吸,微微调整了一下动作,深呼吸了一口气, 强压下任何不该出现的反应。
如果师兄发现他是这样一个变态, 仅仅因为自己的触碰就情难自抑, 会不会不要他, 去找其他的可恶家伙玩了?
想到那样的场景, 他心里万分害怕,将身子伏低, 一板一眼地回答师兄的问题,“师兄上次说,音修的心绪与乐曲的鸣奏紧密相关,要想弹出好的乐曲,要么始终保持平静,要么情绪异常激昂,或异常兴奋,或异常悲愤,或异常哀痛……”
楚寻声闭着眼睛听,忽然一鞭子甩了过去,宋戎“唔!”了一声,背脊上立刻见了红痕。
“错了,重新说。”
……
等到一段话背完,地上跪伏的俊秀青年的背脊已经红痕遍布,衣服和一些渗血的皮肉粘在一起,看着格外骇人。
大师兄侧坐在塌上,懒洋洋地略略抬眼,“把衣服脱了吧。”
宋戎像是全然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立刻脱了衣服,衣袍坠落在地上,发出极轻微的声响。
俊秀的青年显然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肌肉练的很是好看,肌理分明青筋暴起,性张力十足。
背部的暗红色血痕不仅没有破坏这份美感,还给人增添了一点诡异的施虐美。
宋戎有些忐忑地低着头跪在原地,不知道师兄会不会厌恶太过健壮的身体。
脚步声慢慢停住,站在他的身边,宋戎感受到肩膀上冰凉的触感。
是师兄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冰凉,像是白玉一样,触之生寒。
宋戎的身体忍不住地微微颤动,他感觉那双手在他的身上游走着,从脖颈,锁骨,胸肌,慢慢下移,像是一条阴冷的蛇。
可是宋戎莫名觉得,这手更像是一把火,不然为何游走到哪里,他的身体就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烧的他心颤慌乱。
那手停了下来,在背部顺着背脊的方向下滑,使宋戎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他紧接着忍不住痛喝一声,又死死地咬住唇来压制自己的呻.吟。
手按在了鞭打的伤痕处,轻轻抚摸着,像是在抚摸自己心爱的东西。
宋戎听见师兄好听的声音,温柔,悦耳,带着点赞扬,“真好看啊。”
他的脸一下子红了,耳根也漫上了红霞,心脏剧烈地跳动,为这来自师兄的评价。
楚寻声扔了个帕子给可怜的小师弟,“擦擦吧。”
他说完就转身,从角落里找了架古琴出来。
手帕上是浅蓝色的,上面绣了竹子,闻着有淡淡的清香,像是竹林的味道,怡人心脾。
是大师兄的味道。
宋戎舍不得将这大师兄赠送的礼物用来擦血,他将手帕叠好塞进裤袋,用方才脱下的衣服简单擦拭了几下。
楚寻声看他那粗鲁莽撞全然不怕痛的架势,不由得叹了口气。
“坐过来。”
宋戎立刻过去,坐在古琴的前面。
“手放在琴弦上。”
宋戎照做,楚寻声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却发现这可怜小师弟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是在害怕么?
大师兄淡淡开口,“我现在不会打你。”
宋戎没有解释自己战栗的原因,只是乖巧地点点头。
“今日我要教你的是音波护盾,通过特殊的旋律和节奏,创造一个音乐护盾,能够吸收外界的攻击。”
他手腕微抬,将真气附着在琴弦上,“算了,还是先看着我弹。”
宋戎被赶到一旁,干脆席地而坐。
……
清越的琴音异常美妙,在殿内回响,琴音干云,有时浅浅像是白鹭掠过水面,有时旷远如同苍翠远山,有时婉转像是林间雀鸟吟唱,音色这样美妙,恍惚间让人感觉身处野外。
他的曲子像是有魔力流淌,素白的手指微微一拨,音乐声倾泻而出,将人沉浸入一场美妙的迷梦。
在这样的琴音下,再出名的乐曲都成了庸脂俗粉,即便是最崇尚自由浪漫的吟游诗人也愿意为自己带上枷锁,天底下最美的美人也会黯然失色,人间痴迷权术的帝王也能够放下所有权势地位。
应山派大师兄的实力,果然非同一般。
除了他,还有谁能被大师兄亲自教导?谁能日日待在大师兄的寝殿,让全派上上下下嫉妒至极?甚至那些鞭打,那些谩骂,分明是大师兄美妙的赐予,如果走出殿外,随便叫一声,不知道有多少人梦寐以求这样的机会!
宋戎本应该认真听琴,但是他的眼却痴痴凝着在了弹琴之人的身上。
男人低头垂眸,黑色的长发坠落到地上,俊美的侧脸,刀削般的下颚,完美到无法挑剔,一袭白衣,飘逸绝俗,肤色苍白更添一分脆弱的美感。
宋戎痴痴地望着,感觉自己像是被吸了进去。
好想……想再被师兄鞭打……
宋戎感觉身上鞭痕疼痛的地方变为了发痒,愈来愈痒,像是有千万只小虫在上面爬过。
他看着大师兄放在琴弦上的手,那样苍白,修长,像是一块上好的白玉。
宋戎想象着这块白玉在自己的身上肆虐着,随便给予什么感受,快乐或是痛苦,都是高高在上的神极美妙的施舍。
甚至如果有一天……如果有一天,大师兄将他拽上床榻,他能够与师兄紧密地贴近,唇齿交缠,呼吸相绕,颤抖,战栗,呻.吟,在师兄的施舍下共同达到极乐之境……
如果师兄也能流露出一分情动,那总是吐露出谩骂的薄唇吐出情动的呻吟,那总是冰凉凉的黑眸迷蒙含着水意,哦,那时每一句恶意的谩骂,都是上天美妙的奖赏啊!
宋戎的心潮澎湃,竟没有注意到音声不知何时停歇了下来。
“你究竟有没有在听?”
鞭子狠狠甩在他身上,这次不在背部,正在胸前,宋戎立刻跪下,伏在地上,似乎在打着颤,“我走神了,还请师兄惩罚。”
楚寻声看了看他略微战栗的身子,觉得这小师弟实在是有些可怜,于是只是将鞭子甩在他身上,冷声道:“滚吧。”
宋戎却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似乎受到了更为严重的刑罚,跪爬着过来揽住楚寻声的小腿,“不,不,师兄,我知道错了,我,我……”
难道是害怕下次会有更大的惩罚?
楚寻声拍了拍他的头,手感很好,感觉像是一只小狗,又揉了揉,将小师弟的头发得乱糟糟的。
“我没生气。”
师兄淡淡地说,起身离开,扔过来一件白色的衣袍,“这是我的衣服,你将就着穿吧。”
宋戎看着师兄离开的背影,再次瞪大了眼睛,这会儿全是喜悦。他颤抖着手拿起那衣袍,淡淡的竹香萦绕鼻尖,让他忍不住将头埋进了衣服,贪婪地吮吸上面的气息,像是一个变态一般。
师兄对他是多么特殊啊!
……
全应天派皆是白色衣袍,因此宋戎的穿着并不惹眼,他也不想惹眼,只想赶紧回到自己的住处,把这身师兄的衣服清洗后好好珍藏起来。
只是没想到,居然又遇上齐嵘这个疯子。
身形修长的俊逸青年眉头紧皱,夹杂着不可置信,“你这杂种怎么穿着师兄的衣服?!”
宋戎慢吞吞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这是师兄最宝贵的师弟,不能打不能杀。
齐嵘听见黑发青年懒洋洋地回话,“自然是我的衣服不能穿了,师兄将他的衣服赠予了我。”
艹!什么意思!
齐嵘的脸色越发阴沉,神色紧绷,带着极重的戾气,让人遍体生寒。
“你他妈在扶风殿里跟师兄做了什么?!”
宋戎努了努嘴,“齐师兄觉得呢?什么事情需要……!”
齐嵘一脚喘了过去,正中伤口,宋戎吃痛,那疯子却直接上来撕扯他的衣服。
这是师兄赠予他的,被这疯子撕坏了怎么办?
宋戎立刻反抗,却还是被拉下了上衣一截,他飞快地穿回,不让自己的身体在外面露出哪怕一秒——谁知道师兄会不会在意这个?就算师兄不在意,他也得保持自己的贞操……
齐嵘睁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不可置信的事情,面色涨红,手指都颤抖起来,“你,你这狗东西,你身上的——”
宋戎心里暗骂一声,抬头却勾唇微微一笑,
“这是大师兄特别给予我的爱抚呢~”
第112章 伪君子大师兄3
修仙者有一种特别的传话工具, 叫做水灵镜。
本来这水灵镜设计的初衷是为了修仙者攻击时的相互配合,就像隔壁宗门的千纸鹤一样。然而上有计策,下有对策, 这水灵镜到了宗门弟子手中, 就有人才发明出了各种新奇用法。
水灵镜是以灵力为媒介的一种法术,开创者将灵力附着在上面, 就能刻画出各种分区, 后面的使用者分别找到想要进入的分区,用灵力输入话语,达到不同时不同地与他人对话的效果。
应天派的那位发明家小师叔把这发明称作“应天论坛”,广受众弟子好评, 其他仙派盗也盗不过去。
应天派的三师姐云鸢最喜欢在论坛上刷存在感, 所以被小师叔命作应天论坛的管理员, 她自己倒也喜欢这份任务,每天在各个分区里溜达, 把所有不恰当的言论全部删除。
水灵镜虽然有水, 但是版面却是绿色的, 大家也戏称其为小绿江。
为了宗门的健康发展, 为了广大少男少女的身心健康,云鸢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删掉那些脖子以下的可怖内容,保持论坛的干净整洁。
脖子以下的内容怎么可以播放?!拉拉小手亲亲小嘴的也就算了, 那些半夜跑到情人坡背面, 卿卿我我的可恶小情侣, 以及喜欢以各位宗门大能为原型, 创造出各种天方夜谭小说的产粮大户, 是云鸢重点观察的对象。
论坛的表白区是她的重中之重,无数污言秽语冒出的可怖地方。
尤其是大师兄的专属表白墙。
云鸢还有一个隐藏身份, 就是大师兄的头号粉丝头子。
大师兄的各种水镜帅图,留声石,小物件,不管在购物区炒出多么高的天价,云鸢也要私信去将其收集起来,有时还会使用管理员的身份威逼利诱。
产大师兄梦女文的师妹们被她暗搓搓放过,实在太过火无法放过的就暗中去要下文。
每天晚上她都会点上一盏昏昏暗暗的烛火,窝在被窝里面找出那小话本,看到激动处在床上嘿嘿笑扭得像个蛆一样。
那可是大师兄啊!
最强大的音修,以及连续十年蝉联修真界帅哥榜和美人榜断层第一的存在。
其实原本选择修音的人并不多,不知道有多少少男少女是在十年前被大师兄锦绣楼一曲彻底迷倒选择了音修这条道路。
云鸢就是其中一个。
锦绣一曲,天下失心。
云鸢到现在仍记得那时的震颤,黑衣的师兄低头垂眸,有多少人丢了魂魄,有多少痴痴望着最中央的黑衣俊美男子无法言语,
但是她恨修音!可恶啊,看师兄这么英俊迷人迷倒万千少男少女,还以为自己也可以,没想到来这里的第一天连最简单的哨子都吹不动!
本来还想着在音修这条路上,好歹能和大师兄有共同话语交流上只言片语也满足了,没想到自己这么垃圾,根本没达到跟师兄讨论琴术问题的门槛。
好在她家里有点小钱,她也能投师兄所好,每天给师兄送各种各样的名贵乐器,博得师兄一笑。
大师兄温柔体贴,又俊的人腿软,随便奏上一曲就能让人失了魂魄,表情这样温和,却不知道为什么总让人想要他露出点别样的表情来。
比如……
云鸢又想起她最爱的那本同人文,里面这样写道:
大师兄的唇总爱微勾着的,似乎对所有人都这样好,眼眸望着你时似乎含着了无限包容,在告诉你:无碍,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于是你走上前,你解下了他的腰带,那腰带系的好紧,勾勒出极细极韧的腰身,你觉得于心不忍,应该帮师兄透透气才是。
大师兄静静地看着你,眼眸低垂,长长的眼睫微微颤动,但没有阻止,他喜欢包容自己的师弟师妹,你知道的。
腰带蔚然坠地,下面是绵软的毯子,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那衣袍松散了些,似乎一扯就可以扯开。
你不着急将它扯开,最美好的礼物需要慢慢拆解。
你伸出手,去用手指触摸他的腰身,韧性,敏感,手感极佳,像你想象的那样。
大师兄微微皱了皱眉,大概这已经超出了玩乐的界限了,他有点不知所措,但你将他推到了琴边。
“师兄,我想听你弹琴。”
你这样说,豪不躲闪地看着他的双眼。
大师兄有些自责,怎么可以这样毫无证据地污蔑自己的师弟/师妹呢?
于是他愧疚地席地而坐,为你弹奏一首琴曲。
大师兄弹琴的时候是全身心投入的,他闭着眼睛,忘记了身边有个虎视眈眈的你。
你慢慢凑上去,像是贪婪的野兽一样扫视着师兄的面庞。
低垂的眸,削薄的唇,锋利的下颚,苍白的肌肤。
你轻轻地,将大师兄推倒。
身体倒在琴弦上,发出杂乱的声响,像是你燥热胡乱的内心,但你很贴心,你贴心地将师兄的身体揽住,将琴扫到了一边。
师兄的身子有点僵硬,他起身站在一旁,疑惑地看着你。
“师兄,我是不小心的。”
你眨着眼睛,一脸无辜。
师兄又相信了,愧疚地眨了眨眼,他的眸子好漂亮啊,像是一望无际的美丽星空。
你对他说,“师兄,我好热啊。”
师兄温柔地朝你笑了笑,“傻孩子,热了就脱一件衣服啊。”
你脱下了一件,还在喃喃,“师兄,我还是好热啊。”
师兄担忧地轻轻用手附上你的额头,他的手好凉啊,像是一块上号的白玉,你伸手按住了那手,可怜巴巴道:“师兄,我是不是生病了?”
师兄皱了皱眉,“傻孩子,说什么,修仙之人哪里这么容易生病。”
你又眨了眨眼,你知道自己的优势,你的眼睛漂亮,师兄曾经夸它们像是小鹿一样。
“那我一定是中毒了,师兄。”
你虚弱地说,“一定是魔族偷偷趁我下山给我下得,怎么办啊师兄,我会死吗?”
师兄仅仅攥住你的手,嗓音轻柔,像是冬天松树顶上的一片薄薄雪花,“不会的,我会护着你的。”
师兄太容易被骗了,你的心在偷笑,但你的面上一片虚弱,你又哭丧着嗓子,“师兄,我又好冷啊。”
于是师兄为你倒了一瓶烈酒,又拿了棉被裹在你的身上,他还想去找长老帮忙,但被你拦住了,“师兄,别走,我好怕。”
他停住了脚步,将酒递到你的唇边,“这酒烈,你喝了会不会好些?”
你却得寸进尺,打滚犯泼,“不要,我不敢喝,师兄先喝几口。”
你知道师兄从不喝酒,你知道师兄一杯就醉,你故意的。
但师兄对你很好,他喝了一口酒,很大一口,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东西会有什么后果,毕竟他也很少喝。
你小小地酌了一口,眼巴巴地看着师兄。
师兄又喝了一口,很大一口。
你又喝了一口,很小一口。
几口酒下肚,等你终于感觉脸上有点烧烧的感觉的时候,师兄的脸已经漫上了红霞。
酒醉的师兄真好看,往日温柔包容的眼眸荡漾了无尽水意,醉眸微眯,鼻尖也红红的,薄唇也红红的,你很想亲上一口。
师兄摇摇晃晃的,他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摇摇欲坠,险些摔倒。
你立刻揽住了他的腰身,将他引到床榻边坐下。
醉酒的师兄晕乎乎的,毫不设防——虽然似乎平时也不怎么设防。
更好骗了。
你压低了声音,“师兄?”
师兄抬起头看了你一眼,声音有些微哑,“你好些了吗?”
你摇了摇头,“师兄,我好冷。”
他问,“那怎么办?”
你笑了一下,笑的很是纯良,“听说脱了衣服拥抱是最好的取暖方式。”
师兄微微歪了歪头,大概是在用不太清醒的脑袋思考。
于是你先做出示范,你拉下自己的腰带,将自己脱得一干二净,钻进了师兄的怀中,挠了挠他的腰。
师兄的腰很敏感,这是你知道的。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黑色的眸子亮亮的,像是星星一样,带着满满的笑意,“好痒,别挠。”
你像是一只小猫,你装的幼态,你明白自己是一只贪婪的老虎,一只可恶的巨兽,但是你装作一只小猫,你在师兄的怀里撒娇。
因为你知道,师兄对你这样的小猫充满包容。
师兄是当之无愧的强者,最强的音修。
但是师兄也是一张最纯白的白纸。
一只充满恶意的老虎,师兄能够不动声色地将其捏死。但是一只小猫,师兄会将它轻柔地拎起来,任由它在怀间撒野。
但是他大概也没想到,一只猛兽,居然也能装成小猫。
你歪了歪头,像小鹿一样眼睛黑溜溜的,“师兄,我肯定是中了可怕的毒。”
师兄担心地抱着你这只可恶的坏猫,“那怎么办?”
师兄很醉了,他脑袋昏昏的,你说什么,他就相信什么。
你在心底笑了笑,猛虎悄悄亮出了獠牙,将猎物收入囊中。
但是你看起来很虚弱,你病恹恹地眨了眨眼,“师兄,中毒了当然要吃药啊。”
“吃药?吃什么药?”
师兄困窘地摇了摇头,满脸愧疚,“对不起,我这里没有什么药。”
怎么没有?
你循循善诱,“师兄,你是最强大的音修呀,我中毒会死的,但你中毒不会有什么事的,师兄,你帮我吸毒呀。”
师兄不疑有他,你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师兄,那毒肯定下在这里了。”
师兄的唇含住你的唇,你的全身战栗起来,师兄轻轻“唔”了一声,你吻了回去,贪婪地吮吸师兄口中的甘液。
你的动作太激烈,被丢在一旁的琴都被你扫到,发出铮鸣的声音。
一吻完毕,师兄在原地轻声喘息,他的喘息声好听的很,你越听越喜欢。
师兄问,“你好了吗?”
你摇了摇头,满足的表情立刻收了回去——你觉得你应该被颁一个演帝奖,你立刻变得虚弱起来,“没有,师兄,我还是好难受。
师兄感同身受,仿佛是痛在他身,“那怎么办?”
“师兄,中毒了当然要扎针啊。”
师兄又是一脸愧疚,“怎么办,我这里没有针啊。”
怎么没有?
……
你循循善诱,你大概是个很好的老师。
……
第113章 大师兄是伪君子4
云鸢在床上扭成了蛆, 忍不住傻笑起来去。
等她看完了,她才心满意足地动用管理员的权限,将所有敏感字眼一一屏蔽。
也不能太过火了, 要是厨子都被她赶跑了, 以后去哪里吃美味的饭?
她嘿嘿地笑了起来,论谁看了也不敢相信这是那位总是面若冰霜铁面无私的高冷三师姐。
门外扣扣地响起了声音, 什么人在敲门?
云鸢的表情立刻庄重起来, 她瞥了眼镜子,确认自己完美无瑕,这才打开了门,门外是一个弟子, 一脸恭敬。
“什么事?”
“三师姐, 是您前些天拍卖的那笛子, 山下差人送来了。”
小弟子身子微伏,在三师姐面前声音都有些发颤。
云鸢眼睛一亮, 接过那笛子。
玉笛通体白亮, 上面有繁复华丽的雕刻, 一看就知绝非凡品, 云鸢在拍卖场上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觉得这玉笛与师兄极其相配。
想到那场拍卖,她就气的有些牙痒。
如果说云鸢最喜欢的人是大师兄,那她最讨厌的人就绝对是二师兄齐嵘了。
这可恶的家伙, 仗着自己的身世在应天派横行霸道, 欺压可怜的师弟师妹们, 最最关键的是, 这狗东西一看就对大师兄别有用心, 大师兄这样温柔良善,哪里能察觉他的狼子野心?平白被占去了许多的便宜!
或者以请求指导练剑的名义拉拉手, 或者假装站不稳正正好摔到师兄的身上,或者端了水脚一歪泼在师兄身上,又可以欣赏湿身的师兄,还可以趁着擦拭随意揩油。
像她这样胆子小的小可怜,到现在连大师兄的手都没牵上一下,那家伙倒好,师兄的腰都不知道搂过几次了!
偏偏大师兄这样温柔纯良,这家伙的狼子野心都快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大师兄还只是微微一笑,觉得只是小辈在玩闹。
如果不是她胆子小…她也定要试上一试的,说不定就算大师兄被拐到了床上,第二天醒来也只会愧疚于自己没有把持住,伤了师弟师妹的清白呢!
云鸢想到这里,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感觉心底有点痒痒的。
她不知道的是,在另一个地方,她的死对头也跟她一样在冥思苦想。
齐嵘在射箭,不过心却不在这箭上。
拉弓,松手,这位天之骄子的动作很标准,任谁看了都要夸上一句少年英才的。
不过齐嵘打小起这种评论就已经听的太多了,天之骄子,少年天才,天纵奇才,身为修真界第一世家齐家最有实力的长子,他几乎是修真界所有人想要巴结讨好的对象。
武器,珠宝,丹药,奇珍,只要他想要,没有得不到的。
只除了一个人。
让齐嵘费劲了心思讨好的人,他的大师兄,楚寻声。
他第一次见到大师兄,正是那场天下闻名的锦绣一曲。
齐嵘年少时,家中有权有势,自然格外桀骜不驯,挥钱如土。锦绣楼是天下名楼,席位都难求,他倒天天带着一堆与他相似的天之骄子来吃喝玩乐。那时他正要进入应天派,于是又叫了好友,想在进入门派前先玩上一玩。
正是觥筹交错,欢声笑语,美人舞动,他捧着一杯酒要说话,却见到坐在窗边最爱说话的那位李公子忽然不说话了,征征的好像失了神。
锦绣楼的女孩儿都聚到了栏杆处,伸着脑袋在望着什么,齐嵘有些奇怪,他是知道锦绣楼的这些姑娘,只卖艺不卖身,心高气傲的很,却没见过她们这样殷勤的模样。
于是他也起身,顺着众人的视线向下望去。
底层中央,大圆盘处,有人盘膝而坐,穿着黑色的长衣,低头垂眸看不清男人的面孔,却被他身上深沉而静穆的气场所吸引,一时竟有些屏气凝息。
四下皆静,那人微抬手腕,曲音行云流水如同清泉倾泻。
他的指尖一定倾注了魔力,不然为何这样使人沉醉明明身处阁楼,齐嵘却恍惚间觉得自己在游历山川,四周是静谧的田野月夜,星子在天上无规律地闪,躺在略微有些扎人的草丛里,手边是被清风吹拂微动的草片,能听见夜莺在玫瑰丛里鸣啼,嗅到近在咫尺的泥土青草香。
静谧之中生变故,琴音变化无常,虚实流转,潺潺的小溪陡然化作涛涛江海,险象环生,如泣如诉。
所有险象总有落幕,随着一声苍劲琴鸣,琴声戛然而止,四下无声,只余一人盘坐中央,缓缓抬头。
黑发的男人英俊得令人屏气凝息,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唇,整张脸显得冷峻,眼神却温柔如秋水,简直勾人魂魄。
一弹流水一弹月,水月风生松树枝。
齐嵘像是猛然从一个极美妙的梦中惊醒,他双手紧握着栏杆,身子却仰出去了大半截,几乎快要从楼上坠落。
他恍然惊觉,如果有人要在方才置他于死地,简直轻而易举。
齐嵘慢吞吞地收了回去,眼睛却紧盯着那人。
盯着那人的脸,喉结,腰身,黑发,像是一条蛇,要将这人刻进骨肉里记忆。
大概是这视线太过明显,那人抬头,于是齐嵘对上了一双柔和的双眸,像是含了盈盈秋水,眼眸的主人朝他微微一笑。
齐嵘的心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这位天之骄子第一次有这样小鹿乱撞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讨厌,甚至让他有点食髓知味,心脏麻痒痒的,像是谁在里面打翻了一壶粘稠的蜜糖浓浆。
……
眉目本来有些暗沉,显得戾气十足的青年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奇怪,含羞带涩的,楚寻声几乎以为他是看见了自己的心上人。
楚寻声:那就是反派小boss齐嵘,我巴结讨好的对象
008连连点头,“虽然看起来有点傻愣愣的,但就是他!”
楚寻声于是朝他笑了笑,示意自己的讨好。
本来就呆愣的青年看着更傻了,像是被什么美人迷住了一样,原本酷酷的眼神都化为了绕指柔。
楚寻声心中微微一哂,低头垂眸,不再看他。
齐嵘心下黯然,抿唇叹息,却看见一红衣美人,明眸皓齿,肤若凝脂,冷艳迷人,正笑脸盈盈地揽住了那人,似乎在说什么好笑的,黑衣青年点头,神色温柔,唇角勾起一点弧度,好一对般配的才子佳人。
齐嵘心里有种奇怪的念头,他想取那位红衣美人而代之,但也只是一想,他只能失魂落魄地转身回去,又是一副再正常不过的模样。
朋友们却看出了他的不同寻常,欢声笑语起来,李公子笑着用扇子指了指他,“咱们齐公子被迷晕了啊!昏头转向了都!”
齐嵘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人是谁”
李公子把折扇“啪”的一声打开,只露出一双狡黠的双眼,“正是你的未来师兄,应天派的最强音修楚寻声。”
齐嵘瞪大了眼睛,“我的师兄”
李公子一边点头一边叹息,“怎么你有这好运气啊,我也多想……”
齐嵘忽然感觉世界明亮了起来,仿佛有电流传遍了全身,嘴角情不自禁地上翘。
师兄,他的师兄……
“那位红衣服的……”
李公子倾情解答:“是锦绣楼的楼主,天下闻名的第一美人红玉,今天是她的生辰,费了好大的精力才请来了楚公子啊。”
他往楼下看去,一袭红纱,盛装打扮的美人笑的一脸明媚,全然不见平日里高贵冷艳的模样,望着旁边黑衣男子的眼里满是娇羞和迷恋。李公子于是摇了摇头,叹息道:“红玉姐姐芳心错付喽,楚公子对她恐怕无意呢。”
他这样叹息,齐嵘却有点想微笑。
在别人的地盘,到底有点不道德,他只是弯了弯嘴角,抑制住自己的兴奋。
……
后来齐嵘如愿以偿地进入了应天派,如愿以偿地成为了那人的师弟。
从小都是被人伺候惯了的天之骄子,第一次开始讨好别人。
他学会了做糕点,因为师兄嗜甜——他觉得这样的师兄格外可爱;他钱财多的数不清,于是他买了一堆名贵材料,亲手给师兄做各种乐器。
师妹云鸢儿说他是狼子野心,齐嵘面上狠狠对骂回去,心里倒是暗暗承认。
他可不是狼子野心吗大师兄失踪的贴身衣物有百分之八十是他偷走的(另外百分之二十不知道是哪个恶贼干的),他每天特意去与师兄说晚安的时候,都恨不得爬上师兄的床;每天早晨唤师兄起来时,都万分想钻进师兄的被窝勾起师兄清晨懵懂的欲望。
师兄这样温柔体贴,对师弟师妹这样好,好的让人每天心神荡漾,可唯一有一点不好。
齐嵘的神色透出森森的寒意,展现出几分病态的痴狂。
师兄太单纯了,才会这么容易被占便宜,师兄对所有弟子都好,却不知道人性险恶,有多少人对他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
比如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宋戎。
齐嵘面目几乎有点扭曲,他捏碎了手中的箭矢,微微眯起了眼。
他想起宋戎身上那些一闪而过的碍眼红色痕迹,暧昧,缠绵,横穿整个胸膛。
竟然有人在他之前,勾引了师兄,引诱着师兄与他,与他……
师兄定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师兄这样温柔纯良,一定是这个贱人,不知道使了什么邪恶的伎俩,或者狐媚的手段,或者只是自己撞的想要故意让他与师兄之间生出嫌隙。
齐嵘攥紧了拳头。
今晚就去找师兄问个清楚。
第114章 大师兄是伪君子5
初雪乍晴, 天色如洗,光线如同流水一样泻下,盛进杯型的小野花, 侧耳能听见斜斜落下的粼粼红瓦上小灰鸠, 嘀嘀咕咕歪着脑袋看着下面俊美的白衣男子。
男人的手骨节分明,从白色的宽袖中露出劲瘦有力的手腕, 握着个蓝色的水壶, 鲜艳的颜色更衬得皮肤苍白,没有什么血色,只有衣服摩擦的边界带上点薄红。
楚寻声给屋外的小花小草浇了点水,他这里平时比较清净, 没有什么弟子打扰, 他也乐的清闲。
他自己估摸着, 大概是这大师兄当的不得人心,平日里不会给大家什么好处, 自己也不爱与师弟们交谈, 不怪得如此。
小青峰的明师弟, 明明是个爱说话的活宝, 见了他却支支吾吾一句话也懒得说;丘山的冯师妹,漂亮可爱,聪明伶俐, 却听云鸢儿师妹说她在水灵镜上写了几万字的长文来讨伐他;小远山的刘师弟实力超群, 楚寻声特地指导了他一番, 刘师弟却直接气红了脸。
大概是不受欢迎的缘故, 小贼小盗也爱关顾他的宅邸, 今日少了个符纸,明日少了双靴子, 大多是不值钱的小玩意,他也就没有追究。
或许只有两个直系的师弟师妹好些,小嵘师弟和小鸢师妹会给他带一些名贵的乐器,虽然对于这两位挥金如土的天之骄子来说这可能不算什么,但楚寻声还是感动地给两人送了一个亲手制作的小挂坠,平时可以当做剑穗使用,如果紧急时刻捏碎还可以为释放幻境为主人争取一线生机。
仙门弟子大都风姿绰约,淡漠有礼,不大喜欢太与人亲近,师弟师妹们并不对他多么亲近倒也算正常。
庭下的小花猫慢吞吞踱步过来,蹭了蹭他的腿,卧在靴旁。
楚寻声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他将小花猫打横抱起,揉了揉它软绵绵的肚子。
小花猫的肚子咕噜了一声,圆滚滚的眼睛里闪过似乎是一点羞涩的情绪。
楚寻声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小八饿了”
008立刻点点头。
从虚无缥缈的机器变成肉体凡胎,最大的问题就是吃食,它每天都觉得腹中空空,好在仙门的大家似乎都很喜爱这只来路不明的小花猫,总给它带各种吃的。
借着008的光,楚寻声这小庭院有时也会热闹起来。
他寻思自己也并不凶,为什么师弟师妹们总是在外面眼巴巴拿着点给小八带的吃食,却要等他问了才敢进来
缩头缩脑,含羞带怯的,并不像平日里神色淡漠彬彬有礼仙家弟子的模样。
殿门处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008以为是自己的饭来了,先从旁边的窗洞里跳出去,片刻后又逃也似的跳了回来,钻进他的怀里。
“糟糕!楚楚,是你大师傅!”
也不怪它这么害怕,当初师尊不喜欢这些毛茸茸的东西,认为这算是玩物丧志,看到小花猫以为是哪个弟子私自养的,似乎还开了了灵智,就要将其送到隔壁灵宠宗去。
不说小八自己废了多大的力气找到路爬回来,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就是强大剑修身上至纯至正的磅礴力量,就足以让化身为灵宠的它保持炸毛的状态。
后来还是楚寻声特地抱着它去找了师尊,一番可怜巴巴的恳求,才让师尊留下了它。
008瑟瑟发抖地窝在楚寻声怀里,又飞快地跳进屋内,找了个无人注意的小角落塞了进去。
楚寻声这才去开了门,随后低头垂眸恭谨地唤了声师尊,将黑衣的男人迎了进来。
师尊手中仍是那把常带的古朴的剑,这剑并不是什么名贵好剑,只是他带着的时日多了,懒得换置,以他的实力也无需用好剑来发挥。
黑衣男人的眉眼锋利冰冷,踏进屋内将整个空间都逼得下降了几度似的,怪不得宗门总有大长老可怕的言论。
其实平心而论,师尊裴衍并不是什么威严可怕,管教甚多的人物,而是一种更偏向漠然的态度。
只是楚寻声低着头,没有看见裴衍一瞬间柔和下来的眼神。
“寻声,这些日子修炼的如何”
师尊坐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楚寻声拿出他的招牌微笑,“回师尊,应该还算是不错。”
裴衍的嘴动了动,似乎是没有什么能说的了,氛围有些凝固,楚寻声自然不能让话落下去,于是顺着反问,“师尊闭关可有突破”
裴衍点了点头,“一些。”
他先抢问,“寻声的剑有练吗”
楚寻声是个音修,并不常练剑,师尊倒是个全能的杂修,只是剑道一门最为突出,平日里也教他点音修的内容,但多数是靠楚寻声自己领悟。
师弟齐嵘倒是剑修,但师尊就管的更少了,好在齐嵘算是努力,也没有白费了一身的天赋。
楚寻声摇了摇头,“练过几次,差点砍伤了自己。”
他眼睁睁看着师尊冷若冰霜的脸上浮现了几抹笑意。
可恶,是嘲笑。
“我从一个古城里带回来了一把剑,与我这把剑出自同宗,一炉两把,这剑虽然普通了些,你用着却是刚好。”
裴衍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把剑,这剑比起他那把好看很多,更加轻巧,只是剑鞘上有着相同的图案。
他看着徒弟眼睛亮亮地接过了那剑,随手挥了几下。
虽然大徒弟没有什么剑修的天赋,但是裴衍总是莫名觉得他挥起剑来就比旁人好看上几许。
“师尊只给我带了礼物小嵘和小鸢没有”
裴衍摇了摇头,面不改色,“忘了他俩。”
楚寻声眯着眼睛笑了一声,“那小鸢可要闹了。”
“他们家世好,自然不缺。”
言外之意就是自己要多怜爱家世不好的大弟子。
楚寻声的笑意更深,将拿剑收起来,又道:“师尊上次带回来的小师弟,还不知道该归入谁门下,如今还尚未……”
裴衍皱了皱眉,“小师弟”
楚寻声拿手比划了一下,“就是上次师尊就能带回来,丢在山脚的。”
他这样一说,裴衍倒是有了印象,“他仍在门派内”
楚寻声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安利主角,“这小师弟长得好看,音修和剑修的天赋都好,可辅修双位,倒是适合拜入师尊门下。”
裴衍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自己的徒弟自己知道,寻声虽然对众弟子都好,却很少有这样的高评价,如若他都这样说,想必肯定是不的天赋了。
但是不知道为何,看着白衣青年神采飞扬地谈论另一个陌生人,他心里却非常不是滋味,就像是很久以前二弟子还未拜入师门的时候,有个小女娃向寻声表白时的奇怪感受。
胸腔奇异地震动,一颗剑心像是被泡在了酸水里面,又酸又涩,绵绵麻麻无绝期。
但是看着青年明亮柔和的眼神,裴衍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罢了,如果是有人别有用心,他自会阻拦。
寻声心性纯良,难免受骗。
“师兄,师兄!”
青年的声音中气十足,还没迈进屋门就响了起来。
楚寻声弯了弯眉眼,“小嵘闻着师尊的味来了。”
裴衍顺着声音望向门外。
纵然对外有三个亲传弟子,平日也没什么亏待了的,但实际上裴衍心里只将楚寻声当做自己唯一的弟子,其余两个更像是世家塞进来不得不接受的。
齐嵘迈着急切的步伐走了进来,一见到裴衍,立刻脚步顿住了,“师尊”
裴衍淡淡地回应了一声。
齐嵘也习惯师尊这冷淡劲了,他虽然平日里暴戾恣睢,对自己的师尊还是万分尊敬的,连忙弓了身子问号。
师尊刚刚回来,他也就把自己想要问师兄的话先憋在心头。
却听见师尊问道,“你师兄说那位新来的小师弟天赋不错,你可知晓”
齐嵘立刻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这贱人,何德何能,还让师兄替他这样说好话!
只是师兄殷切的眼神望着自己,齐嵘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囫囵点点头,表示同意。
裴衍笑了一声,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带了点冷漠与审视的味道。
“你们俩都这样说,看来这位小弟子我是必要见上一见的了。”
……
(
小剧场
师尊半夜辗转难眠,终于爬起来开始练剑。
可怜的小花猫在外面饭后消食,被师尊逮住,皱着眉问:“那人的天赋就那么好,叫寻声那样称赞”
小花猫不会回答,喵喵了两声,裴衍也没指望着它回答,更像是自言自语。
“我的剑难道不好看么我新创了一门剑式,或许可以明日给寻声看看。
小花猫摇了摇头,裴衍的剑气与剑意都是它见过最惊艳的。
裴衍又问,“难道是我的音修天赋不好我这次闭关已经很努力了……”
他的神色竟然带了点沮丧的味道。
师尊努力得到徒弟的认可小花猫摇了摇头,不成体统!
裴衍对着小花猫嘀嘀咕咕了半天,才放过了它转身回房去了。
……
仍然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师尊又坐起来,从桌上找了面铜镜,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皱了皱眉。
“那小弟子貌美,大概我就是年老色衰了……
他对着镜子比划了半天,觉得自己大概是冷着脸的次数多了,绷的很,怪不得寻声并不夸他好看。
)
第115章 大师兄是伪君子6
楚寻声问道:“可要宋师弟来此处, 师尊看看他的情况”
裴衍摇了摇头,“不必。”
难道是要自己亲自去看果然很在意啊。
楚寻声积极为师尊指明方向。
裴衍、齐嵘:……
裴衍无言片刻,拂了拂衣袖, 从殿中走出去。
楚寻声暗中欣慰点头, 看来自己的炮灰推荐任务完成的很完美。
想来等一会师尊就会发现主角的不凡天赋,而后将他收入门下悉心培养, 他再顺理成章地嫉妒主角, 虐待主角,污蔑主角。
齐嵘站在殿内,看着师尊的背影和师兄垂眸不知道在想些的身影,却是陷入了沉思。
师尊一看就对那个贱人不感兴趣, 他赶不走那人, 师尊难道还赶不走吗
不学无术, 又爱黏着师兄,且按照他的说法, 恐怕单纯的师兄已然被他诱骗了!
师兄如今竟然还这样维护他。
齐嵘攥紧了拳头, 捏的骨节卡擦作响, 眼睛里乌云翻滚, 酝酿着情绪。
楚寻声转过身,看见小嵘师弟低着头,光打在侧脸, 一半脸混在阴影里晦暗不明, 于是关切地问, “师弟你怎么了”
白衣的师兄身姿挺拔如松柏, 眉目疏朗, 瞳若点漆,神色沉稳, 看着师弟的眼神里带着温和和疑惑,略显苍白的肤色使人带上一抹病态。
齐嵘抬起头,看着师兄俊美温柔的面庞和病弱的模样,一下子喉咙竟有些梗塞,怕自己说了什么不对的话会惹得师兄烦恼,只好拐弯抹角道:“师兄……宋戎那贱……师弟,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楚寻声动作一滞,半响后伪作如常微笑地抬起头,“为何这么说”
难道是这就发现了他这个恶毒小炮灰对主角的所作所为来提点一下只是现在还约摸早了些,并没有到剧情中原身被发现污蔑小师弟,万夫所指逐出师门的时候啊。
但也是时候埋下一点怀疑的种子了,这师弟似乎很喜欢他,或许这就是一个契机呢。
楚寻声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齐嵘咬了咬牙,声音有些艰涩,“宋戎他,我看见他从师兄的房里出去,身上带了痕迹……”
何止是痕迹,满身暧昧的红痕,长长地蔓延整个身躯,是用手掐的还是鞭子亦或是吻痕不管是哪一种,都让齐嵘无法接受,在师兄面前解开衣裳就已经是天大的罪过了,那贱人居然还诱拐着师兄与他……!
他听见师兄轻笑了一声。
声音带着点慢条斯理的味道,和平时很不一样。
齐嵘其实也说不清哪里不一样,只是感觉师兄往日那温柔的眼眸里带着一抹奇异的笑意,竟有一丝邪气,这邪气绝不讨厌,在师兄身上反而更增添一丝性感和涩气。
师兄拍了拍他的肩,语调轻柔,像是磨米的碾子磨了又碾,
“师弟不要想多了,恐怕是小师弟他自己摔着了,反赖在我的头上。”
摔出来的
拐着弯自己撞出一条一条的痕迹还是在地上翻滚过正好撞上一条一条的长石头
这骗鬼的话谁会信
但齐嵘看着师兄盛着笑意的眼睛,鬼使神差的点点头。
“我相信师兄的,定然是那宋戎自己摔的。”
……
楚寻声气结,只能僵硬地继续微笑。
那痕迹怎么可能是摔出来的啊
傻师弟,傻师弟。
楚寻声气急败坏,扭过了头。
被人暗骂的齐嵘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恐怕是感冒了。
不能传染给师兄才是。
他道别后走出了师兄的宅邸。
然后边走边沉思:师兄断然是不会说谎的,所以一定是那贼子,想要离间他与师兄的感情。
果然是小地方里出来的狗杂种,尽用着这些上不了台面的破烂手段!
他想起师兄温柔的浅笑,不禁攥紧了拳头。
师兄现下不知道那贼子的险恶贪婪面孔,冒然告诉师兄那贼人的企图又或许会引得师兄惊恐,日后连他也不愿意接近就不好了,看来还是想办法将那贼子赶下山去,赶回他的镇子卖他的大饼最好。
等师兄不再关注这个凡夫俗子,再偷偷命人去杀了他去,斩草除根。
至于怎么赶下山去……
师尊最为疼爱师兄,平日里又对男男之事深恶痛绝,厌恶至极,恨不得将天下男男之事除之而后快,只要将此事扭曲一下,在师尊面前提上一提,师尊定然会暴怒,那贼人也不可能待在山上了!
齐嵘打定主意,走向寝殿的脚转了个弯,朝师尊的宅邸走去。
……
明明暗暗的灯火闪着幽幽的光,带着点诡谲的气息。
齐嵘唤了一声,“师尊在吗”
殿门内传来裴衍的声音,“进来吧。”
声音听不出喜怒,和平时一般。
只是空气中弥漫着一点酒味,飘飘忽忽闻不真切。
齐嵘恭敬道:“师尊,我有事想要和您禀报。”
裴衍道:“说吧。”
齐嵘面上悲痛万分的模样:“师尊,还请您救救师兄!”
裴衍皱了皱眉,“怎么说”
“师尊知晓师兄他心地纯良,不晓人事,然而师兄这样丰神俊朗,少不了有人对师兄有非分之想,我们应天派的弟子倒都是有识之士,行为得当,可那个新来的宋师弟他……”
裴衍坐直了身子,声音明显带着一丝怒意,“他做了何事”
“宋师弟他,他有意诱拐师兄,不知道私底下扯了什么谎,或许是帮助疗伤之类的,竟然引诱师兄与他亲密……”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了分愤怒的味道。
“师兄心性单纯,恐怕不知那贼人是这样的龌龊心思,还每日唤他去殿内传授束发,夜晚方出——”
什么东西被啪嗒一声狠狠摔下地上,看的出堂上之人气急败坏,愤怒至极。
“贼子!混蛋!竟然蓄意诱引我应天派大弟子,同为男子,实在恶心至极!本尊立刻将他逐出山下!”
他的情绪在暴怒的边缘游走,一双黑漆漆的眼眸蓄着一场风暴,眸色阴沉,神色紧绷,风雨欲来。
齐嵘低下头,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
师兄无论如何保那贼人,师尊的命令定会遵守,宋师弟啊宋师弟,谁让你要招惹不该招惹的人呢
裴衍一把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至地上,胸膛仍在剧烈起伏,过了良久,气稍微消了些,却是皱眉道,“照你的意思,那混蛋现在该在寻声房内受教导”
齐嵘点了点头,“往常皆是如此。”
裴衍的气降了下来,倒是讲一分情理了,“只是你一面之词,总该看看事实如何,到时候赶他下山,也不至于让寻声不悦。”
他又看了一眼齐嵘,声音稍缓,“你护着师兄心切,也是好事,先回去吧。”
齐嵘点头称是。
裴衍打定主意,快步走出,朝着楚寻声的宅邸去。
夜色中的应天派显得昏暗寂静,自己的呼吸声格外明显,偶尔能听见远处派门弟子大声的笑闹。
他与寻声住的地方在山顶,因此没什么人上来打扰,算是比较清净。
裴衍说不清自己什么想法。
他想要看见什么希望验证什么不愿意看见什么
他只觉得心里乱乱的,像是有人放了团搅作一团的糟乱麻线进去,他只能加快了步伐,用脚步和呼吸隐藏自己越发活跃的心跳。
然而脑中一闪而过的所有画面,都不及亲眼所见的更具有冲击力。
他屏住了呼吸,隐匿住自己的气息——这对一位宗师来说十分容易。
裴衍静悄悄地来到窗门前,用手指在窗纸上戳出个小洞,将眼睛抵在洞边。
他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内容,脑袋一下子发了涨,思绪在这一刻近乎完全停止。
应天派的掌门人,正道魁首,他的剑下斩杀过无数魔物,他的掌下盘旋着无数亡灵,即使面对世界上最强大的邪物,他也从不畏惧,然而现在,他的心里泛起了实打实的恐惧,他的眼睛瞪大,像是看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生物。
他的心里闪过无数行字:荒唐荒唐荒唐荒唐荒唐……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简直荒唐至极!
他想要逃走,落荒而逃,可是他的腿似乎软了,甚至几乎无法站立。
他像一块石头一样站在原地,没有半点动弹。
目光不受主人的控制,在勾勒男人的身躯。
从微勾的唇角,完全与平时不同的神色,到锋利的下颚,性感的喉结,流畅的腰线,以及盈盈如白玉般修长指尖所执着的,近乎狰狞的黑鞭。
那个混蛋跪在男人的脚边,似乎在背诵着什么,男人漫不经心地听着,手中的皮鞭在空中轻点。
“啪!”的一声,鞭子狠狠抽打在地上青年的身上,如泉水般清朗悦耳的声音响起,“错了,再来。”
裴衍浑身颤抖了一下。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以倒流,从指尖到脚尖都冰冷僵硬一片,无法动弹。
殿门“哐当”了一声,黑衣的青年在夜色的遮掩下快步离家。
可裴衍仍然像被定在那里一般,手脚僵硬。
荒唐荒唐荒唐荒唐……
片刻,等到殿内的灯似乎暗了下来,裴衍才感觉稍微能控制自己的躯干。
然而他只是抬起脚动了一步,就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他忘记隐匿气息了。
在几秒不到的瞬间,裴衍的脑子里闪过了千万层思绪,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想的,但他在几秒之后瞬间幻化为了方才青年的模样。
一双手推开了窗门,熟悉的人微微挑眉,“怎么又回来”
第116章 大师兄是伪君子7
裴衍听见自己低沉着嗓子, “方才背的,忘了。”
对面的人略略挑眉,“这就忘了我不是说忘了要给惩罚的吗”
他开了窗户, 让裴衍进去。
裴衍跳了进去, 他的腿依旧有些发软,一落地竟然跪倒下去。
楚寻声嗤笑了一声, 懒洋洋地踢了踢他的膝盖, “怎么这就下跪了你不是很有骨气的么”
膝盖处有丝丝麻麻的疼痛感,并不是很痛,甚至因为给予者有种奇异的爽感。
裴衍没有说话。
现在的一切进展,一切所见, 都在挑战着他的神经, 几乎将他几十年的过往都翻了面倒过来。
但是他也没有反抗。
即使他在心里仍然默念着荒唐, 可怕,成何体统之类的词汇, 翻来覆去地念, 像是在拈住自己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但他幻化成了那贼人的模样, 他沉默着跪在地上。
眼前的徒弟跟平日里那个温润守礼的翩翩公子全然不同, 只是长眉微挑,唇角轻勾,眉眼就带上了涩情的味道。
脸还是那张端方君子的脸, 几刻钟之前还是严谨知礼的大弟子。然而如今那常抚着名贵乐器的修长指尖搭上性状狰狞的鞭子, 如秋水荡漾的温柔眼眸漫上了戏谑与残忍。
这样极致的反差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 竟使裴衍的呼吸困难, 近乎窒息。
他极度喜爱的大弟子, 如果误入歧途,他这个做师父的应该做什么
应该悉心教导, 言辞恳切,抑或翻脸无情,关入禁闭崖反思三月。
但总之不该像如今这样,化成那小青年的模样,跪在地上,垂下眼眸,心里隐秘地期待着徒弟的动作。
妄为人师,妄为人师。
简直不成体统。
他听见大徒弟轻笑了一声,“再背一遍。”
背什么
裴衍听见了方才那小青年背的,是音修入门的第二十八章,他甚至倒背如流。
但是裴衍低下了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极为隐秘的,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渴望。
“忘记了。”
黑色鞭子毫无预兆地扬起,破空声响起,软鞭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重重地砸在裴衍的身上。
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双手紧紧攥拳,又慢慢放开。
楚寻声的鞭子打得结结实实,他能感受到背部火辣的感觉,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往里面钻,鞭子一反方才的粗暴,轻柔地在他背部游走,裴衍甚至有种错觉,似乎是楚寻声在用手慢慢抚摸他的身体。
鞭子所到之处,像是燃起了一把张扬的火,火从肌肤表面蔓延,直蔓延到心尖。
裴衍忍不住轻哼了一声,这声音与方才的吃痛不同,更像是一种痛苦的呻.吟。
尾音甚至轻佻,说不清是难受还是情动。
这位强大而古板的剑尊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发出的声音,他紧紧地抿唇,心里乱作了一团乱麻。
不,不,不该如此的。
他感觉自己在一片危险的海洋里沉浮,光亮从某一处射进,然而他的身体在无措地下沉,只能感受到支离破碎的泡沫,以及坠入深渊而从内而发的恐惧。
他将要坠入深渊了。
临近最终的恐怖,他难免挣扎了起来。
这挣扎不体现在动作上,他甚至更加温顺地贴在地上,但裴衍的心在震颤,在战栗,在微弱地抵抗。
年少时他就冠以天才剑客之名,他砍过最凶恶的猛兽,也挑战过最强大的敌人,闯过传说中的地狱之门,踏上过酷寒的雪山之巅,风雨荆棘拦不住他的去路,惊涛骇浪也无法阻止他的剑心,他在而立之年成为正道唯一的魁首,最强大的剑尊。
他从来没有害怕过。
可现在,流淌在内心中的,那股近乎陌生的情绪究竟是什么为何如同野兽,竟要将他的一切坚守吞没!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挣扎出这漩涡,但徒弟的一丝黑发垂落在他的肩头。
他闻到清浅的竹子清香,他早已万分熟悉的味道。
那人弯腰,黑发垂落下来,竟然像是蹁跹的蝴蝶。
裴衍近乎恍惚地看着他尽在咫尺的脸。
“疼吗”
那人的嗓音轻柔,尾音上挑,他的手轻轻附上裴衍的脖颈,冰凉的触感使他情不自禁地战栗了一下。
裴衍极缓慢地摇了摇头。
不疼。
比疼痛更可怕的是这人的靠近。
于此时此刻,裴衍已经觉得甚至眼前人不是他的徒弟了,这是一个魔鬼,他所遇到过最可怕的邪物。
不要,不要。
或许他方才不该在千钧一发之际装作宋戎的模样,或许他应该一早就说明自己的身份。
楚寻声轻轻笑了一声。
他的脸凑的很近,似乎要看清这人眼底的痛苦与挣扎,他的呼吸清浅,近乎是在与裴衍缠绵。
太近了,这距离。
裴衍的心霎时像是被塞入了一个火花炮,千万朵火星子于一瞬间蹦炸开来,炸的他头昏眼花,他只来得及想:
糟糕,本尊完了。
他要万劫不复了。
楚寻声站起了身子,从旁边丢了本书给“宋戎”,“背吧。”
在他起身的瞬间,一股大力猛的扯向了楚寻声的衣袖,他躲闪不及,踉跄地跌落在“宋戎”的身上。
裴衍一把拽住他的衣袖,揽住徒弟的腰,狂风骤雨般吻了下去。
何苦要便宜了别的贼人何苦要哭哭压抑自己徒弟的细腰,他分明已经垂涎了很久,多少次在头脑里勾勒揽上去的手感,何苦要这样欺骗自己
为何他只能做师尊一个小弟子尚可以受到爱抚,难道孝敬师尊不更是天经地义的么
裴衍狠狠含住徒弟的唇珠,像是品尝什么珍馐佳肴,他将舌尖探入,而后是惊天骇浪一般的袭击,啃咬,吮吸,他将徒弟那总是微笑着的薄唇咬的红肿,斑驳,甚至咬出铁锈一般的血腥味。
所有美妙的甘露,他都不愿意放弃,他像是一头被关在牢里十几年的野狮,猛然嗅到了最美味的美食,要将其撕咬至尽。
艹!他人生这前几十年过的究竟是什么清汤寡水的日子!他为何要苦苦压抑自己的情欲!
他听见徒弟微弱的呻.吟,以及微乎其微的反抗,然而几十年禁欲的剑尊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他将徒弟的双手反剪在背后,随便捏了一个决让其无法动弹。
楚寻声震惊了,他试着挣扎开来,然而剑尊的法术哪里是他能挣脱的他只能皱着眉冷着眉眼警告,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难道是逼得主角太狠了,主角愤怒了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狠狠打他一顿泄愤
那为何要吻他
唇间刺痛,不用看就知道已经红肿得不成样子。
主角现在就已经如此厉害了么捏的法术竟然连他也无法解开
楚寻声冷着脸说道,“你放开我,我就当这事没发生。”
裴衍置若罔闻,半拥着徒弟到一边的软榻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并非他所熟悉的那个楚寻声。
总是温柔微笑,端方君子的徒弟。
他的衣衫杂乱,领口微开,颈线紧绷,露出性感的喉结和锁骨;满头乌发凌乱地散下,散落在肩头,垂落到地上。那浅薄的唇已经红肿起来,在这君子端方的脸上很不相称,平给人添加一分色情滋味。
裴衍的喉结轻轻滚动。
他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他扯开了那腰带,又拉下碍事的衣襟,动作轻柔,缓慢,像是仍在犹豫。
徒弟肯定没有怠慢过锻炼,肌肉很漂亮,并不十分健硕,然而肌理分明,青筋暴起,性张力十足。
裴衍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慢慢地将手掌放在徒弟的胸口,感受着肌肉的跳动,感受着炽热的温度。
手掌覆盖住肌肉,又向下摸去,滑过腹肌,小腹,一点点滑动。
裴衍长长地输出了一口气。
他仍在犹豫。
是否真的要,万劫不复
他换了个姿势,一手揽住徒弟的细腰,一手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对待自己,就粗鲁快速得多,衣物一下子委然坠地,两人坦诚相见。
楚寻声却是皱了皱眉。
诚然,这人有着极好的身材,健硕有力的肌肉,线条流畅,肌理分明,以及精瘦的公狗腰。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的胸膛光滑一片,没有任何鞭打的痕迹。
方才他是只打了后背没错,可早些时候他分明记得宋戎的胸前应该也是有鞭痕的,而此人显然没有。
这样一想,宋戎也不该出现在窗口,且宋戎分明已经背得滚瓜烂熟,怎么又来找打那样的力量也不是他一个小弟子可以拥有的……
楚寻声道:“你不是宋戎,你是谁”
裴衍的动作一顿。
他感受到心脏在剧烈地跳动,他像是在经历一场可怖的抉择。
再继续下去,无疑会有更多破绽。
他想被发现么
一向敬重的师尊竟然垂涎徒弟的肉.体
方才的犹豫又在动摇他的心智,几秒内他就已经汗流浃背。
不,不,不行。
他穿上了衣服,将徒弟的禁制解开,而后迅速地跳了出去。
落荒而逃。
第117章 大师兄是伪君子8
究竟是谁会夜闯宗门弟子的寝殿, 做出这种事情
楚寻声想不出来,他左看看右看看,觉得每个同门都十分正常。
正常到他有点草木皆兵的程度。
为何胡师弟会莫名其妙脸这样红难道是因为喝了烧酒为何周师弟说话结结巴巴, 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看来看去, 觉得每个人似乎都有嫌疑,只有师尊看着还和平常一样, 不爱说话, 带点高冷。
不知道这位不速之客会不会影响到他的任务,楚寻声还是决定将他揪出来。
第一个嫌疑人是齐师弟。
齐师弟是修真界第一世家的长公子,各种宝器宝物数不胜数,虽然能力或许不及他, 说不定能使用宝物压制他片刻。
至于怎样找出那贼子
那贼子的背后该有鞭痕。
可是怎样不着痕迹地看到师弟的裸背呢
……
齐嵘这些日子总是觉得气闷得很。
宋戎那小子, 竟然还在宗门内, 师尊没有将他赶走,他去询问也只是淡淡回应, “你师兄他不同意。”
师兄自然是不同意的, 齐嵘去跟师兄说宋戎那小子图谋不轨的时候, 师兄只是笑了一声, 温和地说道:“如果受到我的悉心教导就是图谋不轨,那你最该被赶下山去。”
自从他上山以来,师兄确实是帮助他良多, 但是, 但是……
他自己怎么样的, 他能不清楚他不是正对师兄图谋不轨着么!那宋戎恐怕也是如此!
宋戎那贼子也十分气人, 平日里不声不响, 细言细语,装着乖巧的绿茶劲, 一遇到师兄的事情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一下子支棱起来。
狼尾巴都要露出来了!
师兄说话温吞柔软,像往日一样好听的紧,齐嵘却是越听越悲愤。
怎么宋戎就行偏他不行
齐嵘想起自己前日的梦:
梦里他是一只狐狸,一只毛发亮橙色的大狐狸精。
原来是个志怪灵异梦。
狐狸精喜欢自己的毛发,天天要舔百八十回,保持自己的光滑锃亮。
狐狸精一开始住在破庙里,吃掉路过的强盗,后来没有强盗路过了,它也日渐消瘦了。
终于有一天,破庙前面来了个书生。
书生拿着本破书,全神贯注。
小狐狸磨了磨牙,觉得这书生闻着极美味。
像是久旱逢甘霖,它情不自禁地流下口水。
“吱吱!”小狐狸扑到了书生身上,用舌头舔他的腰窝。
书生这才把那破书放下来,舒展了眉眼,哈哈地笑起来,“好痒,小狐狸你在干嘛”
是大狐狸!而且要吃掉你!
狐狸扑腾起来,钻到书生的脖颈处,磨了磨牙就要咬下去。
一阵天旋地转,它被一双手捧起,那张俊美含笑的脸越来越近,几乎鼻尖相抵。
“小狐狸,别弄了,好痒啊。”
狐狸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侵犯,更更重要的是,这样纯良温和的作风,这样不在意的态度,让它想起某个不知名的人物,一下子炸起毛来。
这个人类,它吃定了!
狐狸使出了九九八十一招,啃咬式,声东击西式,偷梁换柱式,借刀杀人式,皆被书生笑吟吟地一一化解。
小狐狸坐在破庙里,看着夜灯烛火下书生明明暗暗的脸,决定使出最后一招:美人计。
书生是个爱干净的书生,等到夜色渐浓,他就拎着衣服去了小溪边。
这里本来是个荒郊野岭,没有什么人,方才的狐狸是书生这几日看到唯一的活物。
可是现在溪边却有个人在洗澡,这人的肌肤白皙,乌黑的长发坠落在水面,像个孤魂野鬼。
书生打了个招呼,“您好!”
狐狸心里得意极了,它慢吞吞转过身来,用一双上挑的漂亮狐狸眼看着书生。
嗯嗯这书生在做什么!
书生将黑色的发簪取下,黑发垂落肩头,有些杂乱地坠下,他的身姿修长挺拔,皮肤有些苍白,比它更像个野鬼,修长的指尖搭上了腰带,轻轻一扯,腰带就落了下来。
要掉不掉,欲落不落,最是可怕。
狐狸的脸爆红起来,它感觉自己的脸热热的,伸手一抹,好一大把血。
究竟,究竟谁才是狐狸精啊!
敌人实力太强,狐狸精落荒而逃。
但狐狸是只愈挫愈勇的狐狸,它隐约记得自己是愈挫愈勇的,总是不厌其烦地叨扰某个人。
狐狸精在漆黑的夜里爬上了书生的床——那根本不□□,只是几捆稻草,几张被褥铺成的床榻似的东西。
这床摇摇晃晃,它一上去就咯吱咯吱地乱响。
狐狸钻进了书生的怀里,温暖使它有点贪恋。
书生依旧笑脸盈盈的,根本不知道眼前的狐狸是只索命的坏狐狸,还将它抱起来,挠它的耳朵。
真是可恶的书生!一脸纯良无知,一脸纯善的模样,却做着这样大胆的坏事!
狐狸觉得自己模糊的记忆里也有这样一个讨厌的人,简直让它又爱又恨。
狐狸“唰”的一声,又变作了人形。
书生呆愣住了,他这才意识到这是只传说中的狐狸精,狐狸精的眼睛圆圆的,末尾上挑,身上未着丝缕,肌肤如同暖玉一般,贴在自己的身上,一双长腿像是海妖的尾巴,缠绕上自己的腰。
“哐当!”楚书生吓得把那狐狸精一把扔在了地上,抓着被子瑟瑟发抖,“妖怪!”
狐狸精只觉得屁股摔作了两瓣,一时气恼,索性压住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发出反派经典的桀桀笑声,“没错!你要被妖怪吃掉了!”
可恶的妖怪缠在书生的身上,像一只灵活的水蛇起起伏伏……情动之处情不自禁呻.吟出声,“师兄……”
床摇摇晃晃个不停,像是一尾在狂风骤雨中漂泊的小船。
拉灯。
原来这是一个春梦。
……
齐嵘醒来之后,还惘若未醒。
梦里的触感太过美妙,即使是疼痛,也因为特殊的给予者而变作了特别的爽意。
梦里的师兄仍然是那样子,俊美温和,纯良似乎可欺,不过现实里是假的可欺,梦里因为某些人的绮思成了真的可欺,
然而醒来去见师兄,却只能得到温和但疏远的招呼,和亲密却相隔千里的“师弟”二字。
他想让那人如白玉般的修长指尖搭上他的手,想让那人浅色的薄唇吐出浪漫的字眼,想让那人的温柔的眼眸注视着他,盛满绵绵情意。
他还想与师兄颠鸾倒凤,想与师兄抵死缠绵,然而这一切只是幻想。
等看到师兄柔和却盛着漠然的眼底,一切激情都被泼了盆冷水,浇的齐嵘心里透凉。
齐嵘只能低下了头,压抑住自己的绮思,乖乖地做一个好师弟。
师兄却主动来找到他。
师兄绕着他转了一圈,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齐嵘摸了摸脑袋,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普通的白色袍子,上面绣着金线纹路,有防御的功能。
有什么出格的地方么
他这样想着,也就这样问了。
师兄怔愣了一下,随后笑了一笑 “你这衣服好看,我摸摸面料。”
而后不由分说,伸出手摸了摸齐嵘的背。
师兄愣了一下,又摸上一摸,这摸不是普通的摸,却仿佛要透过布料摸到肌肤去,换一个人来都更像是猥亵。
齐嵘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声音讷讷像是蚊子嗡嗡,“师兄,我,我……”
师兄皱了皱眉,嘴里喃喃道,“不是。”
不是什么师兄在找什么吗
齐嵘还想再问什么,师兄就已经走了。
一号嫌疑人没了嫌疑,楚寻声找到了二号嫌疑人胡师弟。
胡师弟擅长做些奇门遁甲,有着古怪的本事,宗门的水灵镜就是他改善的,趁他不备硬控几分钟也是有可能的事。
楚寻声找到胡师弟的时候,他正在跟伙伴们吹嘘自己新做的器具。
这胡师弟名字很粗犷,人也粗犷,不拘小节,硬把一张俊秀的娃娃脸晒成了古铜色。
“师弟师妹们,快看我新练就的大玩意!这东西虽然长得丑不拉几,但是可以制成冰凉滑口的膏状食物,非常好吃!我打算将它献给大师兄……,大师兄,您怎么来啦!”
楚寻声严谨地断句,他应该说的是,“我打算将它献给……大师兄,大师兄,你怎么来啦”
多大的孩子了,怎么还结巴呢
胡师弟也穿着白色的衣裳,楚寻声故技重施,走了上去。
师弟师妹们讷讷道,“大师兄早上好。”
大师兄微笑着点了点头,“早上好。”
大师兄的声音真好听,磁性又悦耳,感觉耳朵要怀孕了……
师弟师妹们荡漾了一下,眼睛巴巴地看着俊美的大师兄。
大师兄平时不爱出门,已经很少看到这张让人心情舒畅功力倍增的脸了,师弟师妹们很是珍惜,扭扭捏捏地搓着小手,低着头,湿漉漉地看着师兄。
然后看到他们俊美温柔英明神武的大师兄伸出手,模棱了一下胡师兄的背——就像是在占胡师兄的便宜一样,而后欲盖弥彰地说,“衣服很好看,我摸一下。”
众师弟师妹惊惶失措,艳羡嫉妒。
胡师兄春心荡漾,一脸娇羞。
应天论坛第二天漂起了一个打着“爆!”字标签的帖子:
惊!听说在午夜穿着白衣在外面游荡会有几率触发大师兄的亲密行为!
第118章 大师兄是伪君子9
墨色的浓云在天空中挤压着, 逼仄的一线亮色把人的心压的沉甸甸,初入秋,寒瑟的风就将原本葱郁的山林吹的死气沉沉。
应天派保持这样低迷失落的氛围已经很几天了。
大家都恹恹地修习, 恹恹地说话, 恹恹地睡觉,少了些珍贵的伙伴使得山门中平日里欢快的气氛一扫而空。
齐嵘借着家里的关系知道了大概情况, 立刻告诉给了大师兄。
楚寻声温和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眉头紧皱,“十二个弟子失联师尊怎么说”
他的话音刚落,裴衍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极为肃穆, “我正要来找你说。”
他叹了口气, 正色道:“想必你们也知道近来下山弟子频频失踪一事了。”
“应天派的弟子们都是修仙的天才人物, 即使是普通的小弟子,在外面也是实力超群的存在, 对付一般的邪物全然不在话下, 这样的事情实在少数。
起初只有三名弟子出门历练, 在杨柳城失去了联系, 门派知道消息时已经又往那边派了几批弟子,都会途经此城,还未来得及召回, 全不知所踪。只有一名弟子的千纸鹤飞过来, 给他的好友传了点话, 大致意思是杨柳城阴气森森, 恐有邪物作祟, 几个人都是血气方刚的修仙者,誓要将这邪物斩于剑下。
门派已经与杨柳城的城主取得联系, 几位长老都在外无法动身前往,门派也不可无大乘期镇守,只有将这个任务派给你,你可以选几个聪颖的弟子一同前往。”
裴衍将一封信递给楚寻声,“这是杨柳城城主白狄寄来的,你们可以凭借里面的信符进入城主府。”
他顿了顿,又道,“杨柳城的城规森严,白城主特地在信中说明要遵守城中规定,你们务必注意。近来城中多妖魔邪物,白城主认为弟子失踪一事恐与这些邪物有关,此行恐怕有诸多凶险,你身为大师兄,顾全师弟师妹的时候也一定要保重自身安全。”
楚寻声点头表示明白。
一旁的齐嵘立刻上前来,“师尊,师兄,我的能力虽不及师兄,也是门派中前列的,况且家中多法宝灵器,带上我也好有个助力。”
裴衍看了他一眼,“也好,你们俩人有个照应。”
一直保持缄默只点头的楚寻声却开了口,“再带上宋师弟吧,他一只在山上修习,也需要下山去历练一番。”
宋师弟宋师弟,又是宋师弟!
齐嵘的脸都气紫了,自己却不好言语,只好看向师尊。
裴衍的神色淡淡的,看不清喜怒,说道:“宋戎学艺不精,不必带他。”
带上此人,下山离开他的眼皮子底下,定然是要卿卿我我你依我浓的了。
大弟子性情温和良善,人又生的这样俊美,不怪他人有非分之想,可男男之事绝非正道,这宋戎又一瞧便是不轨之徒,诱骗着寻声与他这样那样,教寻声使了鞭子,寻欢作乐起来,对修炼恐怕大有不利。
不可,不可。
齐嵘也附和道,“是啊,师兄,宋师弟恐怕会拖师兄的后腿,到时候我们进退两难,就不好了。”
楚寻声轻声笑了笑,“宋师弟勤于修炼,实力已经大有长进,师尊和小嵘不知,前几日宋师弟已经打败四小峰最擅长摆阵的刘师弟,证明其实力在派内弟子中也是一流的,况且宋师弟多种法术都有修习,摆阵音修剑法样样不错,一定会是个好助力。”
裴衍眸光微动,心中有几分不满和涩意。
这宋戎果然是个有手段的,竟能让一向寡言的寻声为他说如此多称赞的话。
寻声对此人如此了解,定然是平日里多加关注,而一想到那双温柔多情的眼眸这样长久地注视着某人,裴衍就感觉心中酸涩异常,像是有酸水在里面突突地冒泡。
师尊的表情有些异样,但楚寻声必须得带上宋戎,这是剧情的关键节点,于是温声又道,“师尊放心,我会保护好宋师弟的。”
裴衍的心再次被射了一箭,他怒然拂袖,“我说不许就是不许!门中这么多弟子,带一个强些的不是更好!”
楚寻声愣了一愣,看着师尊起伏的胸膛和薄怒的表情,试探性地问道:“师尊对宋师弟莫非有什么成见”
他的表情带了点恍然,似乎是在疑惑些什么。
裴衍的心一凉:他猜到了
不可以,不可以,如果寻声知道了自己的师尊竟然这样……这样不知廉耻,以他温和但坚定的个性和君子高尚的情操,定然会毅然与他断绝师徒关系。
一个宋戎没了,还可能会有李戎张戎,可他就这样一个徒弟。
裴衍立刻摇了摇头,“没有,宋戎挺好的,你带上他吧。”
楚寻声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低头称是。
……
以修仙的脚力,去杨柳城并不算远,但确实要遭些累。
好在三人中有一个第一世家的齐大公子,千金难买的飞天马车成了坐骑,只是两天一夜,便到达了杨柳城。
到时已是傍晚,天空昏沉晦暗,整座城都死气腾腾,没有人影,没有说笑,少许昏暗的灯光,全然没有一点人烟气息。
高大的城门呈暗灰色,像是欲倾的天空,极具压迫感,让人不寒而栗。
三人下了车,朝城门走去。
只是刚刚走了几步城门上就有人大声呼和,“什么人杨柳城夜晚不接行路者!”
那人边说边从城门边的楼梯下来,几秒就到了几人面前。
齐嵘走上前去,亮出白城主所赠的信符来,“这位兄弟,这是你们白城主给的,我们是应天派的弟子,前来调查弟子失踪一事。”
“哦!几位原来是应天派的仙人!”
那守卫的眼睛一亮,说话声温和了些,连连点头道:“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我好像是听说有这事,请诸位稍等,我这就去请示城主。”
他一边说,一边抬头打量了一下几人,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样气度不凡,气宇轩昂,神资绰约的人物,定然只有应天派这样的天下第一派才能养出。
守卫叫了一个人出来守着几人,自己则一路小跑,朝城主的殿门处去。
城主的宫殿是唯一一处有灯光的地方,依照城规,所有灯光都必须在丑时之前关闭。
听说灯光会吸引邪物,将灯光下可以看见的人撕碎啃食。
昏暗的道路似乎有什么在缓缓挪动,发出簇簇的轻响,阴风阵阵,守卫打了个寒颤,步伐加快了些。
已经有很几个夜晚外出的城中居民,抱着侥幸心里夜晚外出,打了个蜡烛,最终尸首异处,死状惨不忍睹。
守卫摇了摇头,闭上眼睛走路。
城主大人说,这种邪物,如果你不直视它们的双眼,它们也无法看到你。
他走了几分钟,感受到了一点暖暖的温度,知道自己是到了城主殿门口,这是灯笼的温度。
他是个比较胆大的,又因为从小在城里乱跑,城中地形熟记于心,即使闭着眼睛也不至于摔跤。
暖黄的灯光却让他有些安全感,虽然按照规定来说夜晚的灯光处是可怕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接近城主,城主的实力实在让他安心吧。
守卫恭谨地敲响了殿门,城主的声音传来,“何事”
城主的声音有些许虚弱,守卫心里很是喟叹,城主为大家殚精竭虑太久了。
“城主大人,城门外来了几个应天派的弟子,说是来调查弟子失踪一案的,需要拦住么”
殿门中有淅淅索索的声音,紧接着殿门开了,发出吱呀的难听声响。
白狄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本城主亲自去接,你来时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对劲的”
守卫摇摇头,“没有,托城主的福,我来的很顺利。”
白狄没有接话,只是有些疲惫地扶了扶额角,“那便好。”
他又顿了顿,问道,“来的几人可有一位,生的俊美非常,温和亲切的公子”
守卫挠了挠脑袋,觉得城主这个指标有点广大,来的三位都算是貌美,其中一位更是仙人之姿,至于温和亲切,几位都算是温和,虽然有一位更为突出些,见了便让人心情舒畅十分。
白狄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他虽然听说过应天派大师兄楚寻声的名头,但到底还没见过,此次应天派各山长老在外,掌门守派,大抵会派这位来。
至于究竟是怎样的天人之姿,无二风采,能惹得如此多人这样赞誉,乃至于失了魂魄一般,他倒是有些好奇。
只是转念间,两人便到了城门处。
楚寻声远远地就看见了这位白城主,城主穿着蓝色长袍,身姿清瘦,面色苍白的很,没有什么血色,似乎是被什么吸干了气力一般,只是人生得英俊,这样鬼一样的状态倒给这位城主大人增添了一分森森鬼气的美感。
白狄也从城门下来,微微抬头。
眉目如画的青衫公子映入眼帘。
身姿绰约,清瘦如竹,长眉下一双含笑眼眸如同秋水一般,将观者拖入沉醉的漩涡,缓步行走间玉佩当啷响,真真是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白狄怔愣了好几秒,才微微一笑,“几位请进。”
第119章 大师兄是伪君子10
白城主走到几人跟前来, 环视了众人几眼,朝楚寻声微微笑了笑,“想必这位便是楚仙人了”
楚寻声摇了摇头, 恭谨道, “不敢妄称仙人。”
在白狄看他的时候,他也打量着这位城主。
这位白城主看着虚弱的很, 似乎是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可他用神识却无法探出任何虚实,要么就是全无灵力,要么就是实力远在他之上。
能做到一城之主,在这个邪物狂肆的诡异地方, 显然是第二种人物。
白狄又笑了笑, 他实在有些过于虚弱了, 只是一笑似乎就用了他所有气力,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城主的面色泛红, 呼吸急促, 在秋天就裹着白色的狐裘, 似乎极度畏寒的模样, 咳嗽得厉害,甚至有些梨花带雨的意思,病态的惨白肤色, 倒像个晕晕昏昏, 虚弱单薄的病美人。
他从青色的衣袖中拿了个帕子出来, 擦去嘴角的血渍。
楚寻声关切道:“城主大人身子不适”
白狄摇了摇头, 唇角勾起自嘲的笑意, “无碍,经年老病罢了, 一个破烂的躯体,不足挂齿。”
他说着,又从衣袖中拿出了几根布条,递给几人,笑着说:“等会去住处,还请几位用此物遮上双眼,城中夜晚有邪物作祟,只要不看见它们,它们自然也不会看见我们。”
宋戎沉默着接过布条,率先带上。
白狄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青年沉默寡言,似乎不爱说话,是个挺俊秀的青年,然而并不是那种传统的老实人,反而被他那双深深的黑色眼眸盯着,会给人一种胆寒的感觉。
有意思的一行人。
白狄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
齐嵘却不喜欢受制于人,正要发作,又看那个讨厌的宋戎已经带上了眼罩,而师兄笑着点了点头,为了自己在师兄心目中遵纪守法的好形象,只好也跟着带上了眼罩。
两位师弟绑上眼睛之后,楚寻声也跟着绑上了眼睛,白城主在一旁温声指路。
齐、宋两人倒是略有些磕磕绊绊,不过楚寻声全然没有,因为那位白城主用冰凉的手牵住了他的小指,在他耳旁柔声说,“我带着仙人走。”
不是仙人,但楚寻声也懒得再纠正他了。
这白城主手指的温度太过冰冷,几乎不像活人,楚寻声皱了皱眉,感到有些奇怪,便回握了回去。
他将注意力放在了那冰冷不似活人的手上,却忽略了眼前的道路,一个不备,险些摔落。
白狄眼疾手快揽住了他的腰,手指情不自禁地磨蹭了两下。
“咳,咳……”也许是压着他了,这位病弱的城主又低声咳嗽起来。
在寂静得听不见除了风声以外任何声音的黑夜,这咳嗽声格外明显。
楚寻声却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忌惮着,却往远处去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
身处寂静恐怖的城中又无法视物,隐约感受到一些东西的接近又无法确定,实在令人寒毛直立。
白狄握了握楚寻声的手,示意他安心,“城中虽有邪物,但只要按着城规行事,便无问题。”
楚寻声问道:“那城规具体有什么呢”
他虽然知道这是主角的一个重要的剧情转折点,却并不知晓具体的情况如何,也不知道这位白城主有何神通。
白狄回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差人送给仙人可好”
他言笑晏晏,话语间脸上浮起薄红,衬着街角暗红色的灯笼,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病弱美与鬼气美,只可惜无人看见。
楚寻声点了点头,那冰凉的手就离开了指尖,抚上他的眼睫。
隔着一层布,像是在感受眼睫的颤动。
楚寻声正要疑惑发问,白狄的指尖就移了位置,将遮眼的布条轻轻扯了下来。
原来是已经到了室内,这室内也未点灯,只有一盏昏昏灭灭的烛火,得以看清旁人的面庞。
昏黄的灯火给面色添上一点暖色,方才过于苍白的白城主才终于像个活人了,楚寻声低头垂眸,不再看他。
另外两人也扯下了面上的布条,齐嵘抱怨道:“从未听说过还有这种躲避邪物的方法,不会是诓人……”
楚寻声皱了皱眉,止住了他的话,“休要胡说。”
齐嵘有些委屈,白狄却不在意地笑了笑,“无碍,我这里的邪物有些许不同,可能几位并不知晓。”
宋戎问道:“有什么不同”
他的语气有些急切,与他平日里温吞沉默的性格有些不同,楚寻声有些疑惑地瞥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多问。
白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又差人搬来了几把椅子,招呼几人坐下。
“诸位可知道邪魔天尊”
齐嵘点了点头,“听说他是混沌阵营的一员,实力超群,冷漠少言,前些日子狂性大发屠城,被修真界诸位强者联手封印。”
白狄微微扼首,“不错,那你可知晓他被封印在了什么地方”
宋戎回答道:“就在这里。”
白狄的脸上浮现了几抹笑意,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宋戎一眼,点头道,“正是在这里,城中心的底下。”
“邪魔天尊不同于其它一切魔物,他不仅实力超群,而且修炼法术闻所未闻,更像是仙家与魔界的杂烩物,造就的天下最强。”
他说到这里,朝着齐嵘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显然是在回复方才齐嵘的疑问,“既然这邪魔天尊如此与众不同,关押他的地方有些特别的魔物,也就不足为奇了,为此,我与城中诸民商讨,摸索其中的规则,才制成了这城中法规,用来应对层出不穷的邪物。”
齐嵘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白狄递给三人一人几张符纸,“天色已晚,我差人将几位送去休息。这符纸是我近日研制的阵法,三位住在我城主府的三个方位,各自将符纸点上,则可护三人周全。”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如果有朋友不愿点这符纸也无妨,不过是拖累两位朋友陪着自己一块去黄泉罢了。”
楚寻声接过符纸,心里却暗暗称奇。
这位城主如若单单拿出三张符,一张佑护一人,定有来人充了愣头青想要挑战一下城主的权威,可像是这样将三人捆绑,结果却全然不同。
齐嵘也接过符纸,问道:“可我们三人住的太远,若有急事也无法照应……”
白狄笑了笑,“就这三间房了,近一些的没有。”
齐嵘也只能悻悻作罢。
三人简单道别就被领着往各自的房间走去,白狄走在楚寻声的身后,过了好一会仍跟着他走。
楚寻声忍不住问道:“城主大人不回房休息么”
白狄走近了些,楚寻声能清楚地嗅到他身上有些奇异的萎靡香味,闻久了会使人头晕目眩。
“我的城主府正在仙人的隔壁。”
楚寻声忍了又忍,终于再次提醒道:“我并非仙人。”
白狄笑的眼眸弯弯,“可在我眼里阁下就是仙人。”
救我出深渊的仙人。
他这样坚持,楚寻声也懒得再说,只能点头道,“算了,城主大人随意吧。”
前面带路的人停了下来,楚寻声顺势与白城主道别,却看见他神色不明,似乎有些怔忡。
好半响,他才缓缓点头,声音晦涩,“晚安。”
楚寻声没有再回应,只是推门入屋。
木门发出咯吱一声绵长的声响,在夜空中格外响亮。
楚寻声转身关了门,长叹了一口气。
这几日风雨兼程,也确实有些劳累。
他将白城主送的那符纸放在床旁边的笼里点燃,浅淡的熏香味传出,让困意更浓。
他合衣卧在床榻之上,沉沉睡去。
……
修仙人的神经敏感,楚寻声从睡梦中迷迷糊糊听见身边有簇簇的轻响。
这声音跟傍晚听见的类似,他想要睁开双眼,却发现眼皮似乎格外的重,根本难以睁开;他又尝试着动了动手指,只有指尖能轻微地动,手臂手掌全然无法移动。
身旁有大概是邪物的东西蠢蠢欲动,而自己却如案板上待宰的咸鱼,甚至无法翻身。
楚寻声心中更焦急,然而他再慌乱,也无济于事,那簇簇的声音近了身边,再近,再近,直至耳边。
冰凉的,像是泥鳅一样的东西钻进了衣领,像是在脖颈上打转。
身上一凉,紧接着皮肤被暴露在了空气中,夜晚萧瑟的风吹着赤裸的身体,更添一分未知的恐惧。
第120章 大师兄是伪君子11
想要呼救, 却无法发出半点声音,冰凉的触感延伸到了唇角,像是在好奇这里的柔软, 揉捏起来。
楚寻声的小指微微颤动, 那东西却凑了过来,勾住了他的小指。
冰凉的不似活人的温度。
楚寻声感觉到一些寒冷了, 他想要挣扎, 但是手脚全无力气,只有从心底升起一阵浓浓的无力感。
湿热的东西在皮肤上滑动,留下一串水渍,又被舔舐掉, 那东西似乎并不着急于做什么更过分的事情, 只是□□着他的上半身, 像一只猛兽,在与已在囊中无法逃脱的猎物享受温存。
困意浓浓袭来, 即便楚寻声很想要保持清醒, 也最终沉沉睡去了。
等到再次醒来, 终于恢复了气力, 两个师弟吵吵嚷嚷高声呼和与白城主温和有礼不卑不亢应答的声音传进屋子里来。
他们都已经起来了为何自己睡得这么沉,现在才醒,甚至脑袋里还有些晕晕昏昏。
楚寻声皱着眉看了眼自己的衣物, 整整齐齐服服帖帖地穿在身上, 腰带也系得一丝不苟稳稳当当, 像是昨晚只是做了一场奇怪的梦。
邪物入的梦
他扯开衣襟看了看里面, 而后面无表情地将扣子系高了一格。
暧昧的红色痕迹像是蚯蚓一样弯弯曲曲爬满整个身躯, 在有些苍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明显,带有十足的萎靡味道。
看来不是梦。
这邪物喜欢咬人牙口这样浅, 竟然没有咬出一个窟窿来,倒是多了些舔舐一般的暧昧痕迹。
楚寻声长叹了一口气。
他拉开门,外面的几人立刻停止了争吵,齐嵘率先上来胡乱摸了一把他全身上下,“师兄,你没事吧这个城主让我们不要打扰你休息,愣是不让我们进去!”
齐嵘的手正好碰到楚寻声被邪物咬到的伤痕,虽然隔着一层衣物齐嵘感受不到,然而楚寻声却明显有感,轻微的痛感奇怪地弥漫,他压制住情不自禁的低声呻.吟,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正色道:“无碍。”
难道是齐师弟
还等不及他多想,宋戎上前一步,递过来一个黑漆漆的留音石。
这留音石上有应天派的符号,是门派发给弟子人手一份的,算是一种笔记本,可以留声,也可以用灵力刻画字迹在其中。
楚寻声将手一挥,捏了个决,用灵力启动了留音石。
里面密密麻麻足有十几页字迹。
白狄识趣地摆了摆手,“几位慢慢看,我先去处理其它事务,便不打扰几位了。”
楚寻声微微扼首,表示感谢。
等到白狄的身影离去,齐嵘又吭哧吭哧地告状起来,“师兄,那个城主真怪,我方才看到他的时候,他笑的真瘆人,像是吃到了什么满意的猎物一样呢。”
他说着,搓了搓不存在的鸡皮疙瘩,想要往师兄怀里钻,不过被师兄拉着衣领子拽了出来。
“在别人的地盘,还是低调些好。”
齐嵘委屈地撇撇嘴,只能道:“师兄说的是,我考虑不周了。”
楚寻声打开房门,让两人进去,“进来说吧。”
宋戎沉默地跟在后面,他这几日都看着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楚寻声将留音石放在桌子中间,将灵力逼显的内容呈悬浮状展示出来。
【这是我来到杨柳城的第四天了。
听说这里有可怕的邪物,作为仙门弟子,此事我们肯定不能置之不理,可是前几天送出去的千纸鹤全无音信,不知道师兄们收到了没。
白城主人怪凶的,可能也是为了我们好吧。】
【第五天
城主府里的牡丹花真多,开的红艳艳的。】
【第六天
又有一个伙伴消失了,他究竟去了哪里?我好想大家,好想师兄师姐们,好想大师兄……我想要回去,但小胡说这是懦夫的行为,我不想要做一个懦夫,大师兄曾经让我勇敢一点。】
【我真的好讨厌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的规矩?我想回去,我真想回去,城外面都是烟雾,白城主说得等到雾散了才能离开,究竟什么时候雾散?我讨厌这里,我想要回去,我还没把织的小玩偶送给大师兄啊!】
【不知道多少天了,大概我的磁场和这里不和的缘故吧,牡丹花开的越来越好,我自己却越来越衰弱,我已经很几天没有跟其他来的师兄弟说话了,白城主让我去了东南镇。】
【我好像隐约看到邪物了……我也不是很确定,我讨厌这种被蒙在鼓子里的感觉。这是邪物吗?发着光的黑色东西?为什么夜晚不能打灯?难道真的是不打灯邪物就无法进来么?我受不了了,我既然是个有仙力的,为什么要害怕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我就要出去,我要打灯出去。】
字迹缓缓消散了,像是没有出现过。
楚寻声沉默了几秒,问宋戎:“这你是在哪里捡到的?”
宋戎回答道:“是在我屋外的牡丹花下面。”
“你那里有很多牡丹花么?”
齐嵘抢答:“我那里也有好多,开的极艳呢。”
楚寻声顺着窗户往屋外看了一眼,沉默了一瞬。
他这里没有什么牡丹花的影子,只是一些翠绿的竹子,旁边城主的宅邸也是如此。
难道他这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么?
宋戎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齐嵘却比较直接,捏了捏拳头恶狠狠道:“这个白城主一看就不安好心!为什么偏偏要将师兄安排在这里?谁知道他晚上会不会有梦游的恶习,半夜爬到了师兄的床上呢!”
他一说完就自觉失言,连忙打了自己的嘴巴几下,道歉道:“师兄我胡说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楚寻声喃喃地重复,“梦游……么”
齐嵘没听清楚,问道:“师兄,你说什么?”
楚寻声回过神来,“没事,小戎你说的那处牡丹花在哪里?”
宋戎往一个方向一指,“师兄跟我走。”
齐嵘看他那狗屁的样子,忍不住抱胸站在原地冷哼了一声。
楚寻声回过头去瞧了他一眼,疑惑道:“怎么不走?”
齐嵘立刻眉开眼笑地跟上去。
城主府比较大,几人住的确实分散,弯来绕去走了好半天,期中问了好几位下人才找到宋戎的住所。
一个破破烂烂灰灰旧旧的小院子。
这确实是有很多花,不单是院子里面有,外面也有,密密麻麻地开着,几乎使人难以有下脚的地方。
楚寻声走在前面,“吱呀”一声推开,院子的大门。
扑面而来的灰尘让他咳嗽了几声。
这城主做事也确实敷衍,怎么有的客人住处精致,有的就这样陈旧?
宋戎倒是不在意的样子,用手指了指角落的牡丹花丛,“喏,那里。”
楚寻声闻声看去。
那花丛也确实鲜艳,只是这里的花很多,那地方又在角落,怎么会注意到那里呢?
宋戎解释道:“那地方接近窗户,我夜晚睡前听见有异动。”
其实哪只是异动,那时风阴森森地倒灌进窗户,将单薄的窗户纸吹的呼啦作响,好在宋戎并不是胆子小的人,面不改色地走过去将窗门拉上,又进了屋子。
外面也是黑沉沉的,没有灯光,宋戎将那符纸用两指拎起,捏了个火术将它点燃。
唯一的光明明灭灭,宋戎打算将它放在床边的灯笼里面。
“唰!”
在走近窗门的一刹那,宋戎明显看到光照着黑暗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窗户晃晃悠悠地开了,又发出“吱呀”的声音,在夜空中显得格外瘆人。
宋戎想起城主所说的城规,午夜之后不要打灯外出,屋内打灯需要禁闭窗门。
这就是邪物么?
只是犹豫的一瞬间,黑暗中的东西已经不见了踪影。
符纸仍在燃烧,吹出的风让人晕晕乎乎,宋戎本想把它灭了,但想到大师兄又只能作罢。
对于格外在意的一位,所有人都会变得格外小心,即使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也会害怕报应的到来。
宋戎从怀中掏了几根布条出来,绑住口鼻,从哗哗漏风的窗户处跳了下去。
此处不高,跳下去小心些甚至没什么声响。
下方是一丛牡丹花,宋戎在黑暗中难以看见什么东西,却能听见尽在咫尺的粗声呼吸,仿佛在耳边响起,带起的风将耳尖吹得寒毛直立。
“呼,呼……”
看不见的黑夜会将恐惧放大无数倍,像是怪物在肆无忌惮地挑弄着自己的猎物。
宋戎屏住了呼吸,伸手去摸。
一片空白,没有什么东西。
他将手缩了回来,静悄悄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如果有人从一旁经过,或许会觉得这人比鬼更像鬼。
宋戎站了好半天,才抬脚打算离去,什么东西咕噜噜滚过来,正在落在了他的脚下。
宋戎抬起一只脚,压住了那圆滚滚的东西。
不是头颅,原来是一块沾满了泥土的留声石。
宋戎将这石头擦了擦放进包里,从窗户处翻了回去。
今天没有被师兄打骂。
睡不着。
……
现在是白天,倒是看得清这花丛的模样。
艳丽的花朵开的极盛,甚至可以说是张牙舞爪地将每一枝干都舒展到极致,像是下一刻就会从花心处长出血盆大口。
楚寻声蹲了下来,用指尖捻了一点这花的泥土。
捻开处留下了一抹暗红的血渍。
是血?难道是那位师弟的?
楚寻声一下子着急起来,竟直接用手去挖那泥土。
碎碎的沙石杂在指缝间的感觉并不好受,更别说那混杂在其中,使泥土有些凝固的血渍。
宋戎立刻蹲下来与他一同挖,齐嵘从乾坤袋里一掏,随便拿了个法器递给两人,自己也拿了一个挖起来。
天底下排名第一第二的法器千金难求,但并非挖土的良器,此时心急也无处顾得其他,连挖带刨弄出个大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满是泥土脏兮兮的小玩偶出现在眼前。
楚寻声将它捡起,擦了擦表面的泥土,这做的大概是他的小花猫,张牙舞爪的神态很可爱。
好像曾经是有一位师弟,说要给小花猫做一个这样的漂亮挂坠,可以挂在小花猫的脖子上。
他还依稀记得那位面色羞红的小弟子扭扭捏捏地抓着自己的衣角,声音像是文字在嗡嗡:“如果大师兄不嫌弃,能够做大师兄的剑饰也好。”
楚寻声是音修,并不常用剑,笛子或者古琴上却有很多稀奇古怪五颜六色的小挂饰,大概因为应天派的各位师弟师妹都是喜爱手工的可爱小孩。挂多了乐器已放不下,另辟蹊径挂在剑上,却是个好想法。
他将那玩偶用袖子擦了擦,从乾坤袋里拿了剑出来系上。
宋戎从坑里钻了出来,他这会看着灰头土脸的,没有了平日里沉稳的模样,“师兄,应该已经挖到底了。”
楚寻声跳下去,用剑柄敲了敲那黑漆漆的砖块。
里面似有回声。
他凑近了一点,将耳朵贴在地面上,又敲了敲。
确有回声。
楚寻声将剑一反,用力一震,试图直接撬开那板砖,震的自己虎口发麻,手臂酸痛,板砖却毫无动静。
齐嵘赶紧上来拉住他,按摩着师兄的手臂肌肉,说道:“师兄,这是极强的黑乌石,单凭外力无法打开,必须有入门的钥匙才可以。”
宋戎这时出了声,“这里有钥匙孔。”
楚寻声闻声望去,花丛一边隐蔽的地方有小小的凸起。
宋戎解释道:“方才踩到了,才发现的。”
这钥匙想必白城主是有的,可是……
难道这血迹真是邪物干的?邪物甚至能进入重兵把守的城主府杀害一位修仙者?可师弟的留信里明明说自己去了东南镇,难道去了又回来了么?怎么留声石后面没有记录?
什么样的邪物不能被人所见?是真的邪物么?还是某些……心怀鬼胎的人?
楚寻声握紧了手中的玩偶,抬头看了眼天色。
已经很暗了。
正这样想着,所有灯光都毫无预兆地熄了下来,就连方才远处隐约的村庄也没了丝毫光亮,黑沉沉的夜里风呜呜地吹,显得格外瘆人。
白狄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阴阴森森,幽幽沉沉,“很晚了,几位该回房休息了。”
楚寻声猛地转身,看见白狄那张不似活人的脸,他拿了一盏烛火,在昏暗的灯光下脸苍白得出奇,就连眼珠都黑沉沉全无光亮。
他似乎没有看到被挖的乱糟糟的牡丹花丛,只是向楚寻声伸出手,手指莫名很像是张牙舞爪的牡丹花瓣,“楚仙人,你还不休息,难道要去哪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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