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我们的冬天⑤ 除了我,谁能享受这些爱……
“头还疼吗?”
雾岛源司听见他沙哑的声音, 重新鼓起勇气,把头转过来,看向及川彻的身体。
“不算太疼。”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 雾岛源司对外界的感知都变得迟钝, 连疼痛都没有平时那么敏感了, 他只是觉得好闷,心跳得很快。
“一会儿给你买药, 去床上躺着。”
雾岛源司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的时候, 及川彻就感觉到了。他把半张脸埋进水里, 紧紧闭上眼睛, 这和上次他们在仙台时候一样。
“我想看你。”
雾岛源司一开口, 就带了点撒娇的味道,很娇气。他没想这样, 只是呼吸有点困难,带了不少气音,说完都有些惊讶自己竟然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及川彻眼底也有诧色,勾起嘴角, 却在心里骂了一句,光是听见他的声音, 就觉得骨头酥麻,有种艰难垒砌的堤坝被人轻而易举击溃的感觉。
他压抑掉内心糟乱的想法,像哄孩子似得轻声开口:
“可以呀, 要收费的~”
及川彻先是好学长般地答应, 又马上用惯用的恶劣语气提出条件, 接着命令道:“过来。”
雾岛源司无从指摘及川彻,将欲望不雅地全然暴露在自己的眼前,因为一切罪魁祸首是他, 是他先变成湿漉漉的小猫,先亲吻,先在他面前脱光衣服。
雾岛源司很老实地从浴缸里爬出来了,他有点不好意思用手挡了挡,和及川彻比起来,他确实有点不太像个男人。
并非没有想过与及川彻做那些事,只是他对那些事没有任何兴趣,却仍不自量力地抱有一些幻想,那就是由他在上面,让他来照顾及川彻,但如今再看显然有点不现实。
如果真这样……雾岛源司看着健壮又积累滂沱欲望的及川彻的身体,那么自己极有可能变成那种满足不了妻子的无能丈夫。
这太糟糕了。
及川彻虽然命令自己,又控制欲旺盛,性格恶劣,多次捉弄自己。但凭心而论,总是他在照顾自己,做饭、洗头、梳头发、换鞋,甚至连衣服都洗过,而自己总在冷眼旁观,连虚无缥缈地给菩萨许愿的口头支票都不愿意给及川彻。
甚至反过来责问他为什么生气。
以至于及川彻控诉他是没良心的小怪物,冷血的石头。
很不想承认,但及川彻天生比自己会爱人,他的身体比自己更有精力,更健康,更充满旺盛的生命力。
及川彻是爱人的天才,被他爱上的人,很幸运。
如果有一天会和及川彻分开——我不允许,因为除了我,谁能享受这些爱?
——你得表现好一些,雾岛源司,至少在今晚。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雾岛源司放开了遮掩自己的手,缓步走到了及川彻的面前,他像惊慌失措的小猫,惶恐的模样一丝不漏地落入及川彻眼里。
及川彻将他拉过来,靠着墙,缓慢靠近他,剥夺着他生存与呼吸的空间,背后抵着贴着瓷砖的浴室的墙,像有一双冰冷的手将自己推入及川彻的怀里,无处可逃更加剧了他的慌乱。
及川彻无声地叹了口气。
“别害怕,不会弄到你身上的。”及川彻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安慰道。
及川彻想,至少比上次在仙台有进步。
及川彻的底色并不骄傲,自尊心过强的代价是自卑,但也仅于排球天赋上,对于自己的家庭、外貌、性格他是实打实的自信,但这样的人都一度觉得自己对雾岛源司毫无X吸引力。
“没关系。”
及川彻还没从失落中醒过来,就听见雾岛源司的声音,他平静地说——
“弄到身上也没关系。”雾岛源司低下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在想自己这无能妻子该牺牲那一部分来取悦丈夫。
“腿上,怎么样?”雾岛源司试探说道,反正这里有花洒,可以很快冲掉。
及川彻沉默着,深邃的眼眸复杂看不清情绪,他其实被雾岛源司吓到了,怀疑起眼前的人的真假来了。
——酒精,怪不得政府会严格控制,不过现在他要感谢它,感谢眼前这个小醉鬼。
“不够。”及川彻很自然地讨价还价。
雾岛源司不满地抬起眼——怎么还有这样的人?
“那你还想要哪里?!……那加上小腹!”雾岛源司嘟着嘴,抱着胳膊不服气地争辩,接着又面红耳赤地补了一句,“小腹外边!”
——说想要脸会不会吓坏他。及川彻恶劣地想着。
“好,”及川彻哄道:“都听你的。”
如果你听我的,就不会讨价还价了。雾岛源司瞪了他一眼,片刻后,又小声说道:“……我能摸摸你吗?”
“可以啊,免费的呢。”及川彻说道,握紧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腹肌上,然后慢慢向下移,观察他脸上的细微变化。
及川彻难得的露出了温驯的一面,急促呼吸着,下巴抵着他的肩膀,靠在雾岛源司的怀里。
雾岛源司受宠若惊,揽住他,抚摸他弯曲的脊柱,卖力地吻着他,正如他们约定的那样,承受着触碰,像是被烟头烙过一样的滚烫。
“嗯……源司……”及川彻发出甜腻的声音,很好听。
名字是最短的咒。
只有准确无误地道出他的名字,才能永远将他锁在自己的身边。
及川彻不仅念他的名字,还加上各种称呼,诸如宝贝、宝宝、达令、弟弟、乖宝、公主……喊得雾岛源司很是羞愤,用嘴堵住他的嘴。
好久。雾岛源司承受着,他看着及川彻因为情欲而逐渐潮红的身体,忍不住吞咽着,喉咙里亦有热烈的气息滑过,头又开始剧烈的疼。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机械地去吻他。
……
……
……
雾岛源司想看看自己的肚子和腿,还没来得及看,及川彻手一勾打开了花洒,从天而降的水吓坏了他,瞬间让他闭上眼睛,战栗着清醒。
“及川彻!”雾岛源司紧闭眼睛,生气地吼道。
耳边听见及川彻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声,他贴着雾岛源司的身体,笑得颤抖,然后把他往后推,推离了花洒的范围,雾岛源司才得以呼吸。
“我也会害羞的好吧……”及川彻撒娇道。
“你刚才可不害羞。”雾岛源司噘着嘴。及川彻只是瞬间就弄掉了自己肚子和腿上让自己不适黏腻的痕迹,流畅地挤了沐浴露一边吻着自己,一边揉搓着,洗得干干净净。
“好了,谢了,小源。”他抬手轻浮的拍拍雾岛源司的脸,然后走到洗手台洗漱。
“你每周都要这样吗?”雾岛源司默默走到后面。
听到雾岛源司的话,他僵了一下,然后笑了一下,缓声道:“一周3、4次吧——怎么?小源以后都要帮我?”
雾岛源司用浴巾擦干身体,竟然真的开始犹豫着……及川彻微怔,梳头发的手顿住,不抱希望的奢侈想法得到似有若无的回应,有热量烘烤着自己的心脏,流动到胃里,像是吃了热蜂蜜。
“——好麻烦。”及川彻竟然每周要四次要浪费时间在这件事上,雾岛源司深思熟虑后,给出了评价,但也没有拒绝及川彻的问题。
“……”
“正常男人都这样……而且我早就想问了。”及川彻不满的辩驳,转过身。雾岛源司已经穿上了深色的浴衣,腰带把人掐得娇瘦。
“小源,是不是要去看看医生,你该不会……”
——养胃吧。
男人不定期解决的话,会生病的吧?及川彻很认真。
“不是。”雾岛源司的脸一直很红,所以已经看不出了是不是害羞了,但他的眼神异常恍惚,“看过医生了,会自己流出来的,因为BOKI会头疼的很厉害,有时候有那方面的感觉就会头疼,会尽量不去考虑……”
“而且之前会觉得有点脏和恶心。”雾岛源司坦诚地说道:“但今天……是你的、就还好。”
及川彻沉默着,不再讨论这件事,甚至不去看雾岛源司的脸。
客厅里,落地窗外一片黑暗朦胧,时不时的雷鸣阵阵,道道闪电横空落下,借助光怪陆离的霓虹微光,能够看清窗外滂沱的暴雨洗刷着整个城市,似乎把一切弄成幻梦般的气泡。
及川彻打开一道门缝,外面果然放着岩泉一送来的罐装解酒饮料、维C、止痛药,还有过敏药片,上面写着一粒,严重吃。
“多谢小岩。”及川彻双手合十,虔诚地小声说道,害怕被后面的人听到又开始吃醋,鬼鬼祟祟地拿进来了。
雾岛源司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雨,表情有些恍惚,他其实还在想浴室里的对话,似乎在思考着。
及川彻并没有在意,刚才的事让他很舒服,哼着宫城人人知晓的童谣小调,倒好温水,把药递给雾岛源司,又拧开了醒酒饮料的瓶盖。
醒酒饮料苦得不行,让雾岛源司怀疑他醒酒的方式是用苦味把醉鬼喊醒,雾岛源司好看的小脸缩成一团,像揉皱的废纸,因为之前被酒精烘得飘飘然,所以他并不讨厌,从这时起才打心底里后悔贪吃那些巧克力了。
天气还很热,及川彻只穿了条短裤,似乎已经被雾岛源司看到过更加沉沦的样子,他如今也不再遮掩,挺拔身姿直白裸裎,流畅的线条十分精彩。
他额外多吃了一颗止痛药,很快和及川彻又滚上了床。
及川彻颇为意外地躺在床上看着他,雾岛源司骑在他的腰上,他们两个倒在柔软的床的凹陷里。
第62章 我们的冬天⑥ 我想让你知道,我爱你。……
及川彻由下而上地诧异地望着雾岛源司。
看他解开松散的浴衣的腰带, 轻轻往后一掀,衣服几乎是流下去的,仿佛拆开礼物的包装。
落地窗没有关窗帘, 外面一团灰雾, 崩坏似的暴雨被彻底隔绝, 房间陷入更深的静谧。
床头暖白的灯光下,雾岛源司有种不真实的美感, 肌肤被映得莹白, 从圆润的双肩开始, 银河似得顺着腰线, 泄入衣物与被褥之中。
而裸逞的胸膛上面除了酒精起的红疹以外, 还有数量可观的及川彻情动时分的杰作,如银河内赤红色的星辰。
及川彻忍不住动动食指——很渴。
“……我是男人。”雾岛源司这样说道, 眼神飘忽着看向旁边,不得不说及川彻对他的性别质疑深深的伤害了他,而且更重要的是——
“我就想让你知道——我爱你。”
——我心里有你。
及川彻怔忡着,眼底的笑意消失, 也无喜悦,如深潭一般, 沉默着像是蛰伏的豹。
感受到及川彻的目光,雾岛源司还没开始动作就生出了一丝羞涩,他伸手去将顶灯关掉, 房间陷入一半的黑暗中。
雾岛源司的身体一寸寸向下缓缓地贴着他, 小猫寻乳似得蹭着他的颈窝。发丝柔软的扫过及川彻的下巴, 如飞鸿轻羽,母猫一样柔软的身体趴在他身上。
外面闪过一阵惊雷,惨白光芒落在雾岛源司运动着后背上, 像是一轮波涛汹涌地银色月光。
及川彻兀自承受着他所有热烈又稚拙的吻或啃咬,与一窗之隔外的暴风骤雨里的树别无二致。
他的脑子里忽然回想起曾读过日本古代传说里的旅居破庙的苦行僧,被曼妙妖娆的女妖纠缠、诱惑、蹂躏着,却纹丝不动。
在浴室的时候,雾岛源司是有感觉的,他并不觉得恶心,甚至觉得及川彻很性感,但他惯性的逃避,让一切又恢复如常。
结束之后他甚至有些后悔,不断在脑海里翻映着——
及川彻的呼吸、及川彻的肌肤、及川彻的心跳、及川彻的味道……
雾岛源司将这些镌刻在自己的脑海里,他清掉大脑里全部的杂念,只有他——唯有他。
就连他在寺庙时生气的样子,都被他记下来,时常回忆、品味。
他的眼睛不断吞下及川彻的模样,他把那些本应该抛弃的危险禁忌的东西重新调动回来。
他在这方面实在太过愚钝,哪怕学着及川彻的动作,也还是邯郸学步般的笨拙粗糙。
——牙齿磕到及川彻的嘴唇,在他的脖子上留下深紫色的牙印,甚至额头撞到他的鼻子,他很急切所以手掌下力也很重。
平时一点小事就会大惊小怪地,嚷嚷着笨蛋小源的及川彻,哪怕被咬疼也都温驯着,感受着他惊天骇浪、汹涌湍急的爱。
他就这样温柔、耐心的教导着他,让他学会品味属于他的自己。
……
“……彻,你真好看。”
努力了好一阵子依然一无所获的疲惫至极的雾岛源司喟叹,脸贴着他的胸膛,有些失落地仰头看他。
“嗯。”
及川彻笑了,对他的失败并没有多么失望,他其实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本来就长了一双桃花眼,现在更是弯成弧度,笑得好轻柔,在温柔的灯光里,栗色的头发,蜜糖般眼睛,用很纯粹的爱意包括着他,如糖果一般,很甜。
雾岛源司痴痴地望着他,第一次情难自已地吻了上去。
他吻地很激烈,及川彻只是承受,雾岛源司尝到了一丝铁锈的味道。
这不是他的血,但不管是谁的,都让他胃里一阵翻腾,他止不住的生理性的反胃,却仍凭借毅力艰涩的吻着他。他被及川彻轻轻推开。
及川彻抬起身子,将他嘴里的血细致地舔掉。
雾岛源司感受到嘴上细密的质感,望着及川彻认真的眼睛。
翻腾恶心感被打断,雾岛源司用力吞咽了一下,说道:“……头疼。”
细密的汗珠开始从额角分泌出来,开始呈现火红的潮热,比喝了酒还要难受,心跳的速度超越了近十年来的记录。
“……你不用这样的。”及川彻叹息着,舔了舔被雾岛源司咬伤的嘴唇,抬手拂去了雾岛源司的薄汗。
“我就想让你知道,我爱你。”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已经知道了。”及川彻回应道,声音沙哑颤抖。
及川彻想安慰他,就感觉到有东西抵住他的腹部,雾岛源司把脸埋在他的胸膛,如同死物,耳朵红得夸张,像是皮下喷出的血雾,他不愿意抬头。
他感受到他的尴尬,及川彻原本还有些哽咽,但还是忍不住小声笑出气声。
“我现在是男人了吗?”他埋在他胸口闷闷地开口,有些奶声奶气的。
原来重点还在这儿吗?
“嗯嗯,见识到了小源的雄风了。”及川彻又想哭又想笑,鼓励地揉揉他的后脑勺。
他终于抬起手,握住雾岛源司在自己臀侧绷直的脚。脚心朝上,冰凉潮润,及川彻手上的热度附着在脚心,轻轻揉搓,让雾岛源司发出满足的叹息。
趁他感叹之际,及川彻抱紧他的身体——雾岛源司感觉天旋地转,下一秒就陷入了床褥的泥沼之中。
柔软的枕头稍微缓解他脑袋的疼痛,亦或者止痛药起了作用?还是他的苦行僧般的大脑终于学会了分泌多巴胺?
“……现在怎么办?”雾岛源司恐惧地气喘吁吁,束手无策,像是刚拿到驾照就被推上高速的驾驶员。
“你从来没有吗?”及川彻诧异地问道。
雾岛源司摇摇头,告诉他自己并非第一次,上一次在上小学六年级,某天清晨也这样了,被送到医院让医生处理了,巨大的阴影让他从此以后再也不考虑这件事了。
“……”及川彻一阵沉默。
雾岛源司对自己大脑的操控真的到了精妙绝伦的地步,虽然因为理阴影导致不起是存在的,但只是小学的一次阴影,就能让雾岛源司彻底封锁掉某些他不乐意见到的记忆,甚至抑制生理的本能。
这也让及川彻产生一种危机感,也明白他为什么时而聪明,时而没心没肺,如果他想或许可以随时忘记一个人……
眼下的及川彻暂时不想考虑这些事情,他稍微抬起身体,似在端详雾岛源司作为男人的雄风。
羞耻心还是登上了巅峰,雾岛源司抬起手,纤长白皙若月牙的手指簌簌的落在嫣红的脸上。
他听见及川彻的轻笑声。
“你怎么……”雾岛源司委屈道,自己这么辛苦,好不容易才……却被他嘲笑,“及川彻,你、不能这样……”
“没有。”及川彻连忙拉开他的手,急切地解释:“我喜欢你。”
雾岛源司这才停止骂他,虽然他骂人的词汇贫瘠到可怜,长长的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语气颤抖着,嘴唇也在发抖,分明是如此迷人的情态。
“……那就教我。”雾岛源司柔软地命令道。
……
多巴胺最终战胜幼年时期用理性设下的无形的铁壁,雾岛源司仿佛从天堂上坠落,被及川彻拉入极深的泥泞之中。
——予求予取。
过于坦率的声音,如同引颈受戮的天鹅,身在屋内,却似被屋外的暴雨洗涤着,被狂风吹拂着。
……
直到一切万籁俱寂。
他们重新洗完澡,干净清爽地相拥着落入床榻上。
一切潮热褪去,雾岛源司茫然地被及川彻困在怀里,感受到他轻轻地啃着自己的耳廓,好像刚才如梦似得。
雾岛源司累极了,骨子里都透着懒意,他不知道及川彻怎么还这么有精力,在这方面他已经彻底拜服及川彻,再也不敢想在上面这件事了。
雾岛源司望着窗外渐次停雨,垂着屋檐的雨滴,飞舞着,如同一张大网,逐渐将他捆住,他和及川彻好似猎夫与雪兔。
及川彻却还是笑,“还在生气?”
雾岛源司在气及川彻。
“再敢把手伸进我的嘴里,我就……”
“怎样?”
“……再也不理你了。”雾岛源司绞尽脑汁,发现没什么可以威胁他的。及川彻在他的眼里已经强大到百无禁忌了,最后他只能拿自己来威胁他。
“对不起嘛~原谅我啦。”及川彻嗫嚅着撒娇,乖巧地模样只是在像刚才很过分的过程道歉而已。
任由他索取才发现及川彻完全贪得无厌。
还是不逞能了,就做个无法满足丈夫的无能的妻子吧。
“……而且如果我不堵住你的嘴,你想让隔壁的小岩和水崎队长都听见吗?你声音那么大。”
搬出排球部第一第二,雾岛源司最尊敬的人,他瞬间面红耳赤,像受惊地雪兔,紧张地钻进及川彻的怀里,问道:“什么?有很大声吗?——那怎么办?”
“超——大声。”及川彻用力点点头,“如果不是我不用手指堵住你的嘴,全青叶城西的人都得知道——你叫得像只母猫,你合该谢谢我呢。”
药物已经起了作用,雾岛源司身上的酒精的红疹已经开始逐渐消退,于是他的脸颊有很明显的红色开始蔓延的迹象。
其实声音不大,雾岛源司即使在情浓之时也只是小口抽吸,沉默着,克制的。
雾岛源司当然不会傻到真的和他说谢谢,生气的瞪着他,自暴自弃:“如果这样的话、如果他们知道的话,我就……不上学了。”
“不上学干嘛?在家当及川先生的老婆吗?”
“及川彻,你混蛋。”雾岛源司咬了咬下嘴唇,在窗外雾蓝色的光线下,留下晶莹剔透的水痕,“我留在东京上学。”
及川彻果然一凝,雾岛源司是懂气他的。
及川彻冷哼,继续和他犟嘴:“那我就到处告诉别人,让井闼山的人也知道。”
雾岛源司不满:“那别人也知道你了,和自己的学弟搅在一起。”
及川彻笑:“哦,那又如何?你去说吧,让别人都知道……”
“……”雾岛源司在脸皮上输得彻底,扭头盯着他,眸子像闪烁的星辰。
“……讲道理,舒服吗?”及川彻贴着他的额头,有些得意地问道。
舒服——如果这是及川彻刚才问话的回答,但现在雾岛源司肯定只能说:“——一般。”
“欸?一般连来两次?”及川彻诧异。
“还不是你笑话我?!”雾岛源司愤然。
“好,那下次我努力。”百折不挠地及川君没有被评价打倒,“精湛一下技术。”
“——你还想要下次?”
“一周四次。”
“不可能,顶多一次。”
“三次。”
“想得美,两次……不然就现在松开我!”
“成交。”
看他回答得这么果断,雾岛源司又后悔了,他在及川彻面前实在是没有半点坚持与自尊。
他抿了抿唇,将他脸贴在及川彻的锁骨上,夏天其实有点热,下过雨之后好了很多,两个人抱在一起温度刚好。
雾岛源司突然闷闷地发问:“你第一次这样是什么时候?”
“有次,我和小岩……”及川彻张嘴就差点把舌头咬掉,还没说完就闭上了嘴,看向怀里的雾岛源司。
“你和岩泉一也做过这种事?!”雾岛源司果然当场发作,推开了及川彻,眼睛里惊诧万分。
——气得都喊小岩全名了。
“不是,是我和小岩在租光碟的小卖部。那个老板错拿了一张成人光碟给我们,小岩当时说要还,我说我还,结果偷偷看了,花得还是小岩的钱。”及川彻用最快的语速解释道。
雾岛源司气鼓鼓地,像是生气的河豚。
他戳破了他膨胀地脸颊。
雾岛源司泄了气,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真坏,从小就爱骗人。”
“我不骗你。”及川彻郑重地说道。
“这句话是悖论。”雾岛源司不屑地说道,“如果你骗了,那这句话也是骗我。”
及川彻还想辩驳,但雾岛源司没给机会,显然没有把他这句承诺放在心上,转而问道:“光碟的内容是什么?”
“……哈?这么久我怎么还记得?”及川彻纳闷地看着他,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
“是女//优吗?”
及川彻狐疑地看着他,但还是实话实说,回忆道:“嗯,女//优,我只记得她是混血儿,绿色眼睛。”
及川彻用力回忆着……那碟片的名字已经忘记了,内容也不算瑟情,因为他记得那个女//优都没有脱衣服,那个下午像梦似得。
及川彻后来还在网络上找过,但怎么都找不到那个绿色眼睛的女//优。
他低下头,看着雾岛源司的眼睛,才恍悟他也是绿色眼睛的混血儿,于是又亲了亲他的眼睛。
雾岛源司陷入了沉默,贴及川彻更近了。
“……你不会又吃醋了吧?”及川彻问道。
雾岛源司咬着嘴唇,没有回答,显然是默认。
——连这个也要吃醋吗?
“要是那时候我在就好了。”过了一阵子,雾岛源司轻声感叹道。
“你在也不可能吧?!你才多大啊那时候!”及川彻震惊。
“——是我不满意?”
“不是,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吧!”
雾岛源司才瞪了他一眼,及川彻又笑了,道:“光碟本来就是给人看,下次我给你发点,做教学素材。”
“才不要!你休想!……变态。”雾岛源司涨红了脸颊,狠狠地骂了一句。
及川彻一愣——新骂人词汇?
及川彻凑过去,耳朵贴着他的嘴,享受地说道:“宝贝,再骂一次。”
“……”
正当雾岛源司犹豫要不要揍他的时候,及川彻和雾岛源司的手机同时亮了。
及川彻伸手拿过来,点亮屏幕,才发现两人已经胡闹到了十二点,教练在排球部‘称霸全国’的群里,发了条台风通知。
他们还要在东京滞留半天,暂定明天下午乘坐新干线回去。
“明天不用早起了。”雾岛源司十分开心。
“那再来一次吧。”
“及川彻,再来一次,你就要把这周四次的最高限额用完了!”雾岛源司生气地说道,然后瞥见他单手操作手机误触了通讯录,通讯录里有个备注为【笨蛋】的人。
“谁是笨蛋?”
“是啊。”及川彻笑着看他,也装作很好奇地说道:“谁是笨蛋呢?……打过去问问吧?”
“都这么晚了,你别影响别人睡觉。”雾岛源司蹭蹭他的锁骨,哪怕是笨蛋也要睡觉啊。
及川彻不顾他的劝告,拨通了笨蛋的电话,放到了耳边——
“你干嘛,都说……”雾岛源司刚开口,就听见自己的电话响了,他下意识地接通,听见及川彻在电话那头和自己的耳边同时喊道:
“笨蛋小源。”
雾岛源司这才恍悟,握紧手机挂断,生气地掐住他的脖子摇晃,及川彻笑得很灿烂,大声求饶。
“你太坏了。”雾岛源司抽抽鼻子,说道:“那时候叫我宝贝,结果在手机里叫我笨蛋,为什么要骂我?”
“这哪里是骂你。”及川彻细碎地啃着他的手指,说道:“明明是超级喜欢你!”
雾岛源司夺过手机,将笨蛋的备注删掉,但是不知道改什么,陷入了沉思,及川彻看着他皱眉思考,就贴在他的耳边,轻声喊道:“宝贝。”
雾岛源司抿抿唇,噘着嘴,十分傲娇的把备注写成【宝贝】,不客气地把手机扔回去了。
及川彻伸出手:“礼尚往来。”
雾岛源司把手机递给他,及川彻把备注改为【哥哥】。
雾岛源司很是无语,这人到底是对当哥有多执着?
及川彻猛然亲了一下雾岛源司的脸,道:“从现在开始,一人讲一件小时候的事情,我先来……”
雾岛源司点点头。
“小时候第一次玩排球,太激动了,跑去追球的时候不小心撞到球网的杆子,撞了一个大包,当时差点晕过去,过了好多天才好,还留一个疤……”
雾岛源司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发出呼呼的可爱笑声。
又伸出手将及川彻柔软的栗色刘海掀起来,凑近了看,在靠近发际线的地方果然有个小小的白色痕迹。
“让你看到及川先生脸蛋的不完美之处了。”及川彻叹息。
“那我也喜欢。”雾岛源司立刻反驳。
“到你了。”及川彻开心地戳戳他的脸蛋。
“嗯,小时候在图书馆呆到很晚,没人知道我在里面,保安大叔落锁,我就被关了。”
“……然后呢,害怕吗?”及川彻惊讶地问道。
“有一点吧。”雾岛源司撇撇嘴,“但后面就睡觉,反正只要害怕或者搞不明白就睡觉。”
“没心没肺的人就是爱睡觉。”
“干嘛骂我?”
“后来呢,第二天出来的?”
“圣臣发现我不见了,就告诉我妈妈了,又带着人把我找出来了。”
及川彻陷入了沉默,抱着他的手紧了紧。
及川彻抿了抿嘴唇,继续道:“小时候学着动漫里面拿树叶当飞镖,捡了一篮子的树叶放在卧室,结果上面全是小虫卵,屋子里很暖和,他们孵化之后爬了一屋子。”
“好可怕……”雾岛源司往及川彻的怀里钻,及川彻揉揉他的手腕,安慰他,“被小岩帮忙全抓走啦。”
“那他肯定狠狠笑话你。”雾岛源司同情地看着他。
“岂止,请他帮忙还要花钱呢,包了一个月的零食。”及川彻委屈地噘着嘴,雾岛源司抬头安抚地亲亲他的嘴巴。
雾岛源司想了想,又道:“小时候第一次尝试做饭,卖鱼的大叔在杀鱼的时候没有把鱼鳃去掉,鱼到了菜板上突然挣扎……”
“……哈哈哈。”及川彻低低地笑着,然后亲亲他的耳朵,说道:“我的宝贝一定吓坏了。”
“嗯,要是你在就好了。”雾岛源司轻声说道,及川彻沉默着,无声地吻着他。
他们一起又讲了好多童年的往事,相互勾勒出在彼此未曾参与的时光里,各自健康成长的模样。
雾岛源司舍不得睡着,还想继续听他讲,但眼皮沉重像是浇筑了水银,完全抬不起来,声音也越来越虚弱……
“睡吧。”及川彻也困了,拍拍他的腰胯,轻声说道:“……以后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讲。”
“嗯,和阿彻呆在一起一辈子。”他好似在梦中迷迷糊糊地说道,小猫似得把脸往他的怀里钻。
及川彻望着没有拉上的窗帘,外面的风雨已经停止,天空像是在拧干最后的水分,淅淅沥沥地微弱地落下雨滴,像是不断滴落地时间的沙漏。
及川彻渐渐闭上眼睛,黑暗中没有雾岛源司的样子,感觉心里一阵疼痛,好像有什么东西拧住了他,让他情不自禁轻声叹息:
“源司,我真的好爱你。”
他并不打算让雾岛源司回应,突然的告白不过情之所起,他失去意识之前,却听见怀里的人也凭借本能回应:“我也爱你……”
第63章 我们的冬天⑦ 下雪了。
2011年冬。
距离放寒假还有半个月, 一股冷空气来得突然,席卷了青叶町,彻底把宫城拉入了冬天。
宫城县的冬天, 还没下雪的时候, 天气总是干冷的。
及川彻前一晚看准天气, 校服外边穿了羊毛大衣又戴了加长的围巾,等待雾岛源司出门上学, 只等对方出来之后, 轻轻骂一句‘笨蛋, 连自己也照顾不好’后, 将大衣给他披上。
不过他显然想得太多, 雾岛源司开门出来后,穿得全副武装, 比他还会照顾自己,还皱眉评价及川彻穿太少了。
很失望的及川彻又一次确认了雾岛源司什么都过敏,包括浪漫。
在雾岛源司眼里又莫名其妙的生气的及川彻,勒令他把手从兜里伸出来, 再冷也要给我牵手。
然后将他的手塞进了自己的兜里。
雾岛源司红着脸,却东张西望, 好像真的过敏了。
“怕人看见?”及川彻有点诧异地说道。
“嗯。”
“你以前怎么没这么怕人看见?从东京回来就这样了?”及川彻脚步一顿,转头狐疑地看向他。
雾岛源司本想告诉他是饭纲掌的话对他颇有影响,包括里面关于日本社会很保守, 别轻易向人透露恋情的事情。
但饭纲掌也交代过不要告诉及川彻和自己聊过那么多, 他真的无意变成及川彻的情敌, 尤其是他看人很准,及川彻这种一定是个醋坛子。
其实饭纲掌不交代他也不会说,因为雾岛源司不想让及川彻知道, 他是在饭纲掌这里拿了小抄才有了所谓的‘开窍’。
“这难道不对吗?”雾岛源司歪头。
“……对。”及川彻无声吐出一口气,继续我行我素地拉着他的手往前走。
走两步之后却突然觉得不爽,自己也说不上不爽的源头是什么,只是把他拽进旁边的小巷,抵在墙壁上亲,被亲了几下的雾岛源司也觉得不爽,又亲回去。
直到很久以后,及川彻才想明白,那大概是他第一次对现实的未来产生无力感与微不足道的叛逆吧。
别人越是不想让他们在一起,他就越想把幸福放到所有人面前。
他想和雾岛源司接吻,并不只是在小巷里。
雾岛源司是真正的天才,天生就应该闪闪发光,甚至他就是被这份闪光所吸引的。
他只是个普通人,和天才沾不上半点关系,甚至如果没有雾岛源司,他还在做影山飞雄和牛岛若利的陪衬,但此时的他却能让雾岛源司这颗明星沉沦,陪自己躲在石头缝里。
*
如雾岛源司所料,及川彻在11月份的县民大赛的前几天得了感冒,他生病被强制下场,那场比赛输给了白鸟泽。
及川彻当晚又潸然泪下。
生病感冒导致完全没发挥好输掉,和全力以赴之后,输给别人的痛苦是完全不一样的,后者是对自己个人能力的绝望,而前者除了自己以外还拖累了集体。
雾岛源司倒是还好,他想赢得是春高,很尽责的抱着男朋友安慰了一夜。
及川彻没遇到雾岛源司之前的青春,除了眼泪就是排球。
自从在东京的那一夜之后,两人就一发不可收拾,体育系青春期的高中生像干柴与烈火,几乎一点就着,只要单独呆在条件允许的房间或者挑起什么,最后都会快进到那档子事上。
学校外的主要地点是各自的房间和及川彻在仙台的公寓,学校内的地点是青叶城西密密层层的树林以及排球部更衣室。
雾岛源司的欲望倒是没有及川彻那么重,但基本上也都是予求予取,并从中得到乐趣。
雾岛女士经常不在家,及川彻就几乎搬到隔壁去生活,美其名曰为提前享受夫妻生活,雾岛源司的房间从除了书以外空无一物到塞满了及川彻的东西。
从排球到课本,再到换洗衣物,还有各种纪念品和及川彻买了但是不知道干什么用的东西。
雾岛源司无处下脚之后,只好跑到及川彻的房间。
反而是他自己的房间很整齐。
房间里暖气开得很足,及川妈妈还贴心在榻榻米上摆了木桌,供两个人学习。
雾岛源司给及川彻补习。
高中的知识对于雾岛源司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小源和我一起毕业吧,跳级。”及川彻肖想道。
“可以是可以,但我爸妈应该不同意。”雾岛源司思考道,“我之前跳过一次级,后面他们说没有完整读书经历的人不成熟,就不准我跳级。”
*
面对雾岛源司对及川彻东西的控诉。
“小源不是很爱收拾吗?”
“因为是你的东西,所以不知道怎么处理,要是你找不到了怎么办?”雾岛源司正气凛然地说道。
雾岛源司跟人工扫描仪一样,扫描房间各处,准确说出每一样东西的位置,而且一旦东西放不到原来的位置,就会强迫症发作。
“什么啊,我看是借口来找男朋友吧,想哥了对吧?”及川彻露出暧昧的笑容,靠近他,朝他耳朵里吹气。
拿着书的雾岛源司立刻一顿,联想到刚洗了澡、及川彻父母去小樽旅游,明白了及川彻的意思。
开始面无表情地脱衣服。
“……?”
“——我们才交往多久?”及川彻又开始莫名其妙生气,小嘴一张开始噼里啪啦的输出:“你就每天公事公办,像个机器人一样,这是在敷衍我吗?我对你完全没有吸引力吗?……”
“……那你弄不弄嘛~”
“弄。”
及川彻诚实地说道。
幸福的滋味总是会让人怠惰。
如果在以前,及川彻宁愿不幸福也要向上爬,爬到他人生的极限之处。
但尝过幸福的滋味之后,就很难放弃了。
*
及川彻将雾岛源司扑倒,压在榻榻米上重重的接吻,松开嘴后,及川彻缓缓而在耳边叹息道,“想和小源一起老去,同一天死去,一辈子捆在一起。”
突然精神的雾岛源司:“那我不是比你少活两年吗?不公平!”
“……”陶醉中的及川彻露出无语的表情,咬了一下他的脸。
笨蛋小源什么时候可以浪漫一点啊!
*
两人之间的感情并非一帆风顺。
除了被岩泉一怒骂‘再打情骂俏就滚出去’的斗嘴以外,甚至出动青叶城西最会读空气三人组来调解,两人吵得最凶的一次架发生在宫城县春高预选赛之后。
三个调解员压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
因为吵架理由其实还挺难以启齿的。
*
2011年12月。
在宫城下第一场雪的前一周,宫城县春季高中排球联赛宫城县预选赛在仙台体育馆正式开赛。
青叶城西排球部成功进入决赛,并击败老对手白鸟泽,取得了全国高中排球联赛全国选手出线权。
决赛后的第二天雾岛源司和及川彻是要约会的。
为了努力比赛,两人从比赛前几天开始到比赛结束都是不会乱搞,封心锁爱练习排球。
“小源,今天约会把这个穿上。”
及川彻在自己房间里的衣柜里,掏出了一条上次约会在商场买的百褶裙,颜色和风格几乎和青叶城西女生校服没什么区别,配上毛衣就完全是青叶城西的女生制服。
冬天穿裙子在日本女生里很是寻常。
青叶城西的女生们甚至积雪到小腿也要乖乖穿裙子上学,非常辛苦。
但重点在这里吗?——重点在雾岛源司是男的。
雾岛源司对女性没有任何意见,甚至有时候会冷不丁的思考,如果自己是女生,或许俩人能少很多烦恼的事情。
但不代表他真的愿意被当做女生。
他对自己的性别很满意也很坚持。
“穿裙子就是说你是女生了?想做女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了?”及川彻诡辩道:“女生的衣服很好看啊,很适合小源,我就像让小源漂漂亮亮,这有什么错?”
好吧,也行。
雾岛源司总觉得又被骗了。
因为穿上之后,又被及川彻劝着摆出各种姿势拍照。
笔直又纤细得过分的双腿被黑色长袜包裹,延续到膝盖以上,再往上是珍珠似得白皙大腿。
雾岛源司个子太高,裙子只能勉强盖住屁股,还被及川彻要求掀开裙子。
“……变态。”雾岛源司裙子底下的双腿因为羞耻而颤抖着,红着脸忍不住骂道。
反而让及川彻更兴奋了。
给雾岛源司套上羊毛大衣,又戴上自己的格子围巾和贝雷帽。
雾岛源司本来就是长发,被及川彻打扮之后,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岩泉一过来了都得愣三分钟。
一双明亮的祖母绿眼睛埋在帽子和口罩之间,腿比别人的命还长,在超短裙下面颇有存在感。
除了个子高,完全是青叶城西女神级别。
“很温柔啊。”及川彻看着雾岛源司,原本想说漂亮或者美丽,最后吐出了温柔两个字。
在遇到雾岛源司之前,及川彻没想过自己会喜欢男的,这么一看如果雾岛源司是女的,那么他也会爱上她。
所以对松川否认自己是同性恋完全是对的,他是雾岛源司性恋。
除了现在雾岛源司摆了一张臭脸。
虽然之前不情愿,但能和及川彻贴着走,还能光明正大的亲吻,终于让雾岛源司放松下来,觉得女装也是个不错的手段。
不过前提是遇不到熟人。
“及、及川前辈,您在这里干嘛?”
影山飞雄,15岁,北川第一准毕业生。
及川彻最讨厌排行榜常年位居第二位的后辈,曾短暂被雾岛源司挤到第三名,不过现在又恢复了第二名的实力。
第64章 我们的冬天⑧ 那个女孩不是雾岛源司……
现在的影山飞雄比雾岛源司初见他时, 又长高了几分,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初的稚气了。
及川彻不耐烦回答:“陪女朋友逛街。”
影山飞雄十分惊讶:“马上全国大赛了吧?青叶城西排球部不训练吗?”
及川彻懒得与比自己还排球笨蛋的人说话,挽着雾岛源司往前走。
影山飞雄似乎还有话要说, 追出去几步, 刚想开口, 却发现了站在及川彻旁边的雾岛源司,他上下打量了一圈, 评价道:“及川前辈, 你女朋友好高。”
——适合打排球。
——这个身高打女排一定是压倒性的胜利。
他的话让雾岛源司凝滞, 连忙低下头, 挽着及川彻的手一紧, 稍微往他的身后靠了靠。
“哈?飞雄!你礼貌呢?”及川彻皱眉,厉声说道。
影山飞雄记忆里及川彻总是笑眯眯地捉弄人, 很少会出现这种明显生气的语气。
“抱、抱歉……”影山飞雄急忙说道,然后看向雾岛源司,鞠了一躬:“抱歉,学姐。”
雾岛源司没开口, 只是在及川彻的身后摇摇头。
“青叶城西拿了春高预选赛的冠军,恭喜前辈。”
“哦, 谢了。”
“第三局,青叶城西和白鸟泽17-21,及川前辈甩开对手拦网的时候, 是怎么判断的呢?还有, 和雾岛前辈配合的快攻是怎么做到的?以及发球……”
“忘了。”及川彻打断道, “再见。”
哪怕如影山飞雄情商之低,也看出及川彻并不想理自己。
但他还是不想放弃。
“请问雾岛前辈在家吗?”影山飞雄转而问道。
雾岛源司抬眼——找我?干嘛?
及川彻这下真的生气了,如果是平时他来找自己请教, 几句话的事情他可以说,但偏是今天,还问源司。
“你和他很熟吗,找他干什么?”
“想找他请教排球和一些事情。”
“哈?他不会教你的,趁早放弃,不要别人施舍一次就黏着别人,黏人精最讨人嫌哦。”
“没有黏着。”影山飞雄认真回答,“就请教这一次……算了,我直接去找他。”
“站住。”及川彻吼道。
影山飞雄本想直接走,听到前辈的喊声之后,又只能乖乖回来。
“除了排球,还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我去转告他……啊~该不会是炫耀小飞雄在排球场上摘得‘王者’名号吧?”
影山飞雄听见这两个字浑身一震,似是愤怒又有些窘迫,甚至于嘴唇颤抖,愣愣地站在原地,雾蓝色的双眼竟然浮起了水雾。
“啊嘶,疼!小yu……”
雾岛源司在及川彻的胳膊上掐了一下,然后在自己名字出口的瞬间,捂住了他的嘴。
影山飞雄诧异地看向两个人。
“说吧,给你三分钟。”及川彻不耐烦地说道,“……先说好,教排球的事情免谈。”
影山飞雄狐疑地看了眼及川彻和他女朋友,为什么自己找雾岛前辈要对及川前辈说。
“一是同时拿到了白鸟泽和青叶城西的特招,不知道该去哪一个?二是……是……”影山飞雄坦然说了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开始欲言又止。
——影山飞雄居然拿到了白鸟泽的特招?!
及川彻有些惊讶,因为影山飞雄根本不适合白鸟泽,也不适合牛岛若利。
但鹫匠教练还是选择了他,看来之前入钿教练讲的,白鸟泽也在寻求改变是真的,IH和春高连输两次,开始更加注重对天才选手的挖掘了,不管合不合适先拉来试试。
及川彻有种得知牛岛若利和影山飞雄要联手对付自己的隐隐兴奋感,又有种搞不好影山飞雄会比来青叶城西还惨的同情感。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去白鸟泽呗。”
“可是、可是现在青叶城西更强。”
爽了!及川彻觉得自己努力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听这句话。
“没人能替你做选择,自己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及川彻虽然讨厌影山飞雄,但他是自己认可的天才后辈,去到白鸟泽如果配合好有种自家白菜被猪拱的失落感,配合不好一直坐冷板凳又可惜了。
“牛岛若利不适合你,在你还是王者之前,赛场上可不需要两个王者。”他吝啬补充,然后拉紧雾岛源司就走。
及川彻的话让影山飞雄陷入沉思,清醒过来之后又追上去,“还想问,及川前辈怎么和雾岛前辈的关系那么好?攻手和二传之间相处的秘诀是什么?”
“说了排球之内的不回答。”及川彻心情不错,“而且这个是秘诀。”
“是因为雾岛前辈在和及川前辈谈恋爱吗?”影山飞雄挡在了雾岛源司的面前,一双蓝色的眼睛直视着他。
“……”
“啊,你怎么、怎么看出来的?”雾岛源司大惊失色,两腿一软,差点倒地。
影山飞雄把手放在下巴上,沉思片刻,望着雾岛源司的腿,回答,“因为会研究雾岛前辈比赛的视频,发球时候的发力,嗯——特别是腿。”
“……”
“臭小子,盯着我女朋友的大腿看是吧?”
“抱歉雾岛前辈……学姐,您是女生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
“……滚。”及川彻声音低沉地说道。
影山飞雄再迟钝也明白了,连忙鞠躬撒丫子跑了,一边跑一边喊——
“雾岛学姐!天气这么冷,还是不要穿短裙了!”
及川彻松开雾岛源司,追出几步作势要揍他。
——再转身看见雾岛源司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和天气预报报道的不一样,突然飘雪了,这是2011年的初雪。
白色鹅毛似的雪花飞旋着落下,无声地亲吻他的脸颊,晶莹的缀在他的睫毛上将落未落,很快帽子、头发、肩膀都沾染着白色的尘埃。
他轻轻摘下口罩,露出颇为姣好的面容,但薄薄地嘴唇向下,很悲伤。
及川彻身上也沾了雪,他的头发本来蓬松,挂了薄薄一层的雪花。
他们彼此默不作声的看着对方。
及川彻看着莹莹雪中自己亲手打扮的雾岛源司,漂亮得像是人偶,突然好似被什么东西攥住心脏,呼吸有些急促,喜悦落到了心头。
——很想吻她。
他情不自禁往前一步,轻声喊道:“源司……”
已经是傍晚时分,雪花让一切不真实,路灯发出清脆声音,自动亮起,照亮落在雾岛源司身上的雪花,闪烁出金色的亮光。
他终于看清了雾岛源司眼里的悲伤与痛苦。
及川彻被唤醒,冥冥中好似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下雪了,小源,我们回家吧。我回头当面找到影山那个混蛋,给他说清楚。”及川彻小心翼翼地说道,眼神有些闪躲。
雾岛源司一句也没说,转身离开,及川彻追上去——
雾岛源司走的很快,低着头不想让人看见,黑色的皮鞋留下一串串脚印,及川彻追着那些脚印。
他无法忍耐这些沉默,于是走上去握住雾岛源司冰冷的手说道:“对不起。”
等到追上的时候,才发现他在无声落泪,眼泪滑过脸颊,停住飞旋飘落的雪花,又转瞬融化。
及川彻心疼地拉他到怀里,又吻了他的眉心,抚平他轻蹙的眉心,很珍惜的模样。
雾岛源司深吸一口气,陷入了平静,眼泪也停止了,两人呼出的白色雾气交织着,片刻后,他开口道:
“……你还是找个女孩子当你恋人吧。”
“你说什么?”及川彻诧异地问道。
“可以是和我长得像也没关系。”雾岛源司轻轻推开他,摘掉他送的女士的羊毛大衣和帽子,扔到他身上。
“我是男人,我喜欢的人也是男人。”
及川彻没接衣服,掉到地上,他愣在原地,好久没反应过来,哽咽了一下,掩饰即将掉落的眼泪,急忙弯腰把衣服捡起来,说道:“很冷……先把衣服穿上。”
及川彻把衣服给他套上,强压不住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我问你,今天有没有一瞬间把我当做女生了,有吗?”雾岛源司比雪还要冷的质问道。
及川彻陷入了沉默。
“那不是我。”
雾岛源司看到眼里的回答后,重新将披在身上的衣服挣扎着弄掉在地上,转身平静的回了家。
*
他们一直冷战到春高即将开赛。
连入钿教练都发现了端倪。
主要是两人之前太过于亲密无间了,亲密到不知情的人都会调侃一句好像是在恋爱,现在的情况好似嘈杂宴会后突然冷掉的酒一样的突然。
松川一静:“真分手了?厉害。”
岩泉一:“雾岛总算是看清你的真面目了。”
花卷贵大:“赶紧去哄,你嘴巴不是挺厉害的吗?”
及川彻沉默脱下护膝,放到包里,听着友人在耳边调侃。他没有把情绪和自己心中所想坦白的能力,尤其是这件事错在他身。
他不是没有道歉过,而是他闯的祸太大了,大到即使雾岛源司原谅他,他都无法过自己那关。
那个女孩不是他的源司。
*
2011年的冬天算是及川彻自遇到雾岛源司以来过得最不顺利的冬天。
及川彻还在想如何向雾岛源司道歉的时候,又连续遭遇两个打击。
*
其一是他的恩师,何塞·布兰科解约了立花Red Falcons俱乐部,返回故乡阿根廷,这就是意味着他不能再去俱乐部打球。
布兰科和他见了最后一面,还问候了雾岛源司,但这次雾岛源司没有来。
布兰科很喜欢及川彻,邀请及川彻去阿根廷继续跟着自己进修排球,阿根廷排球俱乐部的排名其实比日本稍微高一些。
及川彻不可能放弃高中学业,布兰科就让他毕业再来。
他还是拒绝了。
布兰科没有强求。
入钿教练得知,阿根廷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及川彻和他都自信于现在已经在国内展露头角,未来也能有不错的发展,何须背井离乡?
他退了仙台的公寓,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看着雾岛源司关闭的窗户发呆。
打开line,看着自己发得几十条对不起的留言,依然未读。
*
打击其二。
国青队正式选拔,宫城县幸运的有两个人入选国家青年队。
——牛岛若利和雾岛源司。
自IH大赛展露头角之后,雾岛源司就开始知名于排球界。
其实在打排球之前,他就因为天才之名,接受过采访,甚至拍过纪录片。去美国的其中一个原因也是为了躲过媒体对天才的关注。
现在他重返日本并开始打排球后,记者又闻风而动,他见诸于报端的次数已经稳稳是高中排球界的第一名,甚至不只是排球相关刊物。
虽然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自己才打排球,但丝毫没有因为冷战的原因影响到排球,甚至还打得更好了。
——真是可恶啊,雾岛源司。
及川彻看着《排球月刊》上宫城县入选名单,雾岛源司和牛岛若利的照片贴在一起。
熟悉的情绪再次浮现上来,嫉妒、不安、愤懑……甚至恶心,又一次击溃了他。
这些情绪的根本由来是他对排球的爱,他爱着排球,痛恨在排球上并无天分的自己。
他也爱雾岛源司,对雾岛源司的爱让他把天才的光环淡化了,等到分开一段时间之后,他突然发现雾岛源司,比之牛岛若利与影山飞雄带给自己的阴影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从未觉得两人的距离这么遥远过。
至于国青队二传手的位置,他们选择了饭纲掌,替补是东京的另一位二传手,而这位二传甚至没有进过全国大赛。
“他们什么意思?”及川彻愤愤不甘,哪怕做替补也应该选他,而不是另外一位无名选手吧?
入钿教练同样气愤,动用人脉打听,终于得到了一些闲言碎语。
再及川彻的接连追问下,他还是告诉了他残酷的答案。
“他们觉得饭纲掌的大赛经验比你丰富,另外那个替补二传手的父亲是东京的大人物,名额给他,只是为了让履历好看些,方便申请美国的名校罢了。”
“……”
及川彻初次接触体育界的灰暗时刻,一瞬间血液凝固,冷汗从后背冒出、发痒,好像听说了世界上最荒谬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绝对存在,但不会落在雾岛源司、饭纲掌、牛岛若利的头上,因为他们是绝对的天才,而自己作为平凡之人努力的结果也要被人轻而易举的剥夺。
“及川,明年还有机会的……”
入钿教练想要安慰他,但及川彻笑着摇摇头,离开了。
训练结束后,他没有回家,穿着薄薄的运动服爬到及川树上。
天气很冷,月亮很白,树干上、马路边甚至有积雪在无声融化,但是他都感受不到,只是呆呆地看着雾岛源司亮着灯的窗户。
心脏快要承受不住这满溢的悲伤,如此的结果还不如输个痛快。
无知无觉地坐到了半夜,直到雾岛源司毫无征兆的推开窗户。
因为岩泉一发现他坐在树上,联合花卷、松川劝他,才让他打开了窗户。
他们两个互相看着对方,看到及川彻冻得发紫的脸颊,雾岛源司突然落下一滴眼泪,及川彻也是,他哭着说,对不起源司。
他来到雾岛源司的房间,房间全是他的东西,没有移动过半点,这半个月雾岛源司就在它们中间生活,不停的想念他。
我也是——及川彻靠在雾岛源司的身上。
雾岛源司抬起温柔的嘴唇将他发紫的嘴唇焐热,将他冻僵的手脚也暖热。
时隔半个月,他们又一次相拥着入眠。
好在他依然拥有对雾岛源司坦诚的能力,他对他诉说着,国青队没有选他、以及他还是很爱很爱雾岛源司。
第65章 我们的冬天⑨ 国青队集训、修罗场……
日子还要继续。
雾岛源司和及川彻好像又恢复到了往昔的状态。
甚至还重新约了一次会, 第一次一起放了烟花,玩了仙女棒,用拍立得拍了很多照片, 及川彻将拍立得贴了一本画册。
拍立得的像素不清晰, 照片里的雾岛源司像是生活在昭和末年的美少年。
他其实是想弄一面照片墙, 但显然现在是不可能,于是对雾岛源司说以后他们会有一栋大房子, 他会专门找一间屋子放这些照片和录像带。
雾岛源司靠在他身上, 让及川彻讲得再具体点, 及川彻侃侃而谈, 甚至讲到了装修风格, 要不要装电梯,花园里应该种什么花……
雾岛源司眼睛亮亮的, 很开心。
在一个雪融化的日子里,及川彻帮雾岛源司把行李搬到雾岛女士的后车厢里。
“我要走了。”
雾岛源司参加国青队的训练,并定下了在二年级暑假代表日本参加U19国际青年运动会。
日本国家青年队,那可不是凡夫俗子依靠努力能抵达的地方, 青年队有年龄的限制,明年及川彻就高三了, 失去了入选的资格。
即使《排球月刊》把及川彻评价为全国前三的二传手,那里仍是他渴望不可及的地方。
雾岛源司自从来到宫城就没有和及川彻分开这么久,虽然集训的时间仅仅十五天。
其实雾岛源司想让及川彻陪自己去东京, 他甚至可以和及川彻坐新干线去, 至少还能再相处一会儿, 但及川彻并没有提陪他的事情。
分别的时候,因为妈妈在也没有接吻。
雾岛源司就这样带着好像缺了点什么的感觉去了东京。
而及川彻当晚收到了国青队的官方邮件。
大致内容是很欣赏及川彻,这次没选他是因为有更合适的人选, 但不代表他的技术或者对排球的天赋不够,及川彻已经在国家队有了名字,相信同样会前途无量,希望继续努力以后为日本排球事业添砖加瓦。
甚至还向他一个高中生透露了从下届开始,国家青年队会更加公平公正,采用竞争考核的方式。
及川彻读了好多遍这篇邮件,转发给了入钿教练,问他要怎么回。
虽然还是很不爽,但国家队方面亲自给他一个小小的宫城县高中生发了邮件,也算是有了个结果,对及川彻受伤的心灵进行了一点微小的填补……
——才怪。
及川彻这个人最不擅长的就是安慰自己或者欺骗自己。
他就是因为活得太清醒,所以总是很痛苦。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开始钦佩雾岛源司,那么聪明的人有时候却很迟钝,从某种角度来说或许迟钝才是人生真正的智慧?
雾岛源司离开后,及川彻在排球馆玩命加练又被岩泉一揍了一顿,禁止在春高前踏入排球馆,稍微冷静下来的及川彻在家躺了一天,被老妈要求带外甥阿猛玩。
躺一天让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和小孩子玩闹斗嘴又稍微让他放松了神经,在陪阿猛买漫画的及川彻看到某本刊物上封面的雾岛源司。
照片似乎是他很小时候的照片,不过小学三年级,脸上婴儿肥明显,圆头圆脑,既有亚洲人的可爱,又有欧美小孩的那种精灵般的灵动,一双眼睛望着镜头有超越成年人的成熟。
及川彻看过很多雾岛源司小时候的照片,但这张或许是专业记者拍下的,所以特别清晰也特别唯美。
内容几乎记载雾岛源司十五年人生里所获大大小小的奖项、发表过的文章,及川彻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的感受到,雾岛源司还真是全能天才啊。
——标题是【昔日天才少年归国着迷排球为哪般?】
“哼哼,当然是为了及川先生。”及川彻得意地小声说道,却被阿猛听的一清二楚。
“彻好会给自己邀功啊。”
“你懂什么,本来的事。”
“欸——?可是你打排球没有小源厉害啊,也没有小源出名。”
“……你、你嘴巴怎么这么臭,和谁学的?!”
“阿美的姐姐都知道小源,还说现在要提前要小源的签名。”
“哼,那她姐姐还挺有眼光的。”及川彻得意地说道,然后低下头看着封面上的雾岛源司:“……小源以后会成为改变世界的人。”
——突然很想他。
“改变世界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及川彻花了五百块,买下这本杂志,付钱之前,将五百块在及川猛的眼前晃晃,道:“至少和这些被印在这里的人差不多吧。”
“哇,小源好厉害啊。”
“我可是他的老师。”
“吹牛。”
爱情老师怎么不算老师呢?及川彻在心里说道,却没有直接告诉阿猛。
他初恋、初吻、甚至初……都是我的。
他及川彻可是那种:
——雾岛源司一把年纪了写回忆录至少要占三分之一内容的,要么在旁边帮他整理资料、柔情蜜意、陪他出席各种活动、等他死了就享受他全部遗产的终生爱人,要么也是一辈子让他抱憾终身、求而不得、哪怕找替身也得有几分相像,念念不忘但没回响的白月光。
及川彻回家的路上,看着封面的雾岛源司微笑。
“好变态。”
“真的揍你了哦。”
——想他了,在东京干嘛呢?
及川彻光是有了这个想法,就找个借口跳上了新干线。
上了新干线才发现似乎没有和雾岛源司说自己要来。
短短小半天,及川彻已经把人生目标改成了,成为占据雾岛源司自传三分之一内容的人。
但等到了东京他才发现一个重要问题。
他没有被邀请。
国青队的天之骄子们在国家体育中心训练,甚至有武警站岗。
及川彻看着国体富丽堂皇的建筑,情不自禁将帽子拉低,掏出手机发消息给雾岛源司,但他正常训练是拿不到手机的,于是又删掉发出的内容。
要六点后吃完饭才能拿到手机。
及川彻和他这些天没有少聊天,也知道国青队的训练的时间。
及川彻无所事事地走到体育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点了一杯美式呆了整整一下午,病态又执着地盯着国体的大门。
天气很冷,他来得匆忙,衣服也没有带。咖啡馆的暖气不高,他一直固执地呆坐着,坐得手脚冰凉。
下午六点零几分,雾岛源司开始认真像批阅作文一样的一条条回复及川彻一天的消息。
回复完最后一条,及川彻想给他发消息,最后还是放弃了。
他起身离开咖啡馆,像没来过一样。
及川彻走在东京五光十色的街头,肚子里空空如也,但他不想去吃饭,因为不知为何,现在他已经脆弱到有点承受不起自己一个人吃饭的寂寞感。
即使是冬天这个无色的季节,东京依然是繁华的不夜城,这里是生养雾岛源司的地方,及川彻却感觉到一阵陌生的疏离感。
这里的夜晚和宫城相差太远了,陌生到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入钿教练说他无须背井离乡去阿根廷,但这里真的与他的故乡有半分相似吗?
他不知道去哪里住,又不想就这样回家。于是又来到了学校曾经安排他们住过的那家酒店,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继续伪装排球选手的身份,停留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城市。
他当然不可能回到雾岛源司和他那一夜住过的房间。
他这次的房间楼层不高不低,落地窗朝向是一片陌生的居民区,他正在思考明天到底是回去还是回去的时候,那个除了排球以外占据自己大脑的身影就这样突兀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和饭纲掌正在公交路牌附近,有说有笑。
及川彻猛然站起来,情不自禁喊出了雾岛源司名字,才想到这里他是绝对听不见的。
他下意识地掏出手机,却发现雾岛源司早就告诉他了,只是他光顾着在东京街头暗自神伤,完全没有听见手机的响声。
【今天下午去饭纲前辈家吃饭!】
再抬头,发现对方已经坐上了返回体育馆的公交车。
及川:【吃得什么?】
过了一会儿,雾岛源司回复【五目炒饭!】
雾岛:【明天还要去!】
——为了区区五目炒饭,谗成这样,果然是个笨蛋,及川先生在寒风中等了他一下午,直到现在还是饿着肚子呢。
及川:【明天几点?】
雾岛:【六点下训直接去。】
及川:【我做的五目炒饭好吃,还是饭纲做的好吃?】
……
雾岛:【你做的吧。】
及川:【犹豫了好久!!把‘吧’字给我去掉!!】
第二天,及川彻起了个大早,回到了宫城,不服输地做了五目炒饭和几个雾岛源司爱吃的菜,再次返回东京。
在新干线上,及川彻打开青叶城西会读空气四人组群。
这是上次雾岛源司和及川彻冷战,三人为了帮忙调和专门建的群,现在已经变成了他们四个人每天插科打诨专用群。
松川吐槽,他们四个人的群一点也不像男子高中生,倒像是四个社畜大叔。
看完聊天记录后及川彻在群里发了个消息——
【我好傻,为什么要给笨蛋做饭,还千里迢迢地带到东京去?】
阿松:【又开始了,及川恋爱时刻。】
小岩:【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小卷:【别再做傲娇系了,你现在就像是jump漫画里必定败犬的黄毛双马尾女二。】
……
及川彻把饭菜放在酒店,坐车又来到那家咖啡馆,早早就等在体育馆的大门口,已经完全想到笨蛋出来以后又哭又笑的表情。
一直等到六点半,雾岛源司和饭纲掌总算出来了——以及牛岛若利。
及川彻站在一旁,他们似乎没有注意自己,聊得也不是排球,而是雾岛源司喜欢的五目炒饭,和牛岛若利喜欢的林氏盖饭之间的PK。
雾岛源司笑得很开心,因为饭纲掌完全站在他这边、哄着他,一起攻击林氏盖饭派的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也没有生气,反而微笑着看着雾岛源司开心的模样,却不愿意结束对话,固执捍卫林氏盖饭的尊严。
雾岛源司比起最初的样子开朗太多,而及川彻一直认为这份快乐是他赋予他的,但现在看来,即使在自己不在的日子里,雾岛源司也能露出笑容。
——真好啊。
“源司。”及川彻还是喊出了声,就在他们从自己面前走过的时候。
雾岛源司下意识看向及川彻的方向,看清及川彻后笑容僵在脸上,随后消失,有些惊讶地怔在原地。
“及川?”牛岛若利先回应,“你怎么在这儿?你没有入选国青队吧?”
哇塞。饭纲掌震撼地看向牛岛若利,不仅感叹此时此地的氛围能说出这种话的牛岛若利,简直神人啊。
及川彻果然被他一句话呛得愣住。
“嗯,”他很快恢复情绪,轻飘飘地点点头,用下巴示意雾岛源司,对牛岛若利说道:“我男朋友当选,过来看他。”
牛岛若利歪头,他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异,“你男朋友?”
“咳。”饭纲掌轻咳,道:“牛岛君先去我家吧,源司今天应该没法和我们吃饭了。”
“……为什么?”
啧,我告诉你为什么……必须让牛岛若利知道,我赢他赢得彻底。
及川彻没有回答他,直接走向雾岛源司,
雾岛源司的大脑终于启动了。他又惊又喜,他下训后发现及川彻一天都没给自己发消息,有些不高兴,饭纲掌好一阵才把他的情绪调动回来。
看到及川彻过来,他甚至鼻子有点酸。
整整十三天,一天没见到。
雾岛源司抑制住抱他的冲动,因为这里人很多,牛岛还有饭纲就看着,下训的其他相约的队友也在,大门内还站着国青队的行政官员和教练在谈笑。
但及川彻偏偏就这么出其不意地突然靠他很近,动作很大,很明显是要吻他。
雾岛源司被他吓到,他们从来没有在这么人的目光下亲吻过,以至于本能反应的想要推开他。
及川彻早就预料到了,握住他的手,将他往自己怀里拉。
雾岛源司还没来得及挣扎,及川彻就被牛岛若利抓住了胳膊拉开。
“你做什么?!”牛岛若利素来淡泊平静的脸,如今充斥着震怒。
饭纲掌看着这一幕,震惊地微微张开嘴,这个地方人来人往,他其实还蛮想帮他们挡一挡的,但此刻以不容许他错过此场面的一分一毫。
“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他不愿意。”
“我问跟你有什么关系?”及川彻重复。
雾岛源司有些疑惑的看看他们两个,然后看向牛岛若利的手,他握紧及川彻的胳膊,指甲都有些微白。
雾岛源司皱眉想让他松手,但及川彻继续道:“源司是我男朋友,和你是什么关系,是我们的手下败将吗?”
牛岛若利怔了怔,松开了手,同样高傲地说道:“我确实是雾岛的手下败将,但不是你的。”
“我和他的关系,现在要补上国青队队友这一条。”牛岛若利正色地补充道,“在未来还会是日本排球国家队的队友,一同站在排球的最高之处。”
他说话很笃定,让人无法反驳。牛岛若利即使站这个怪物盛宴之中,也强得很夸张。
“……”及川彻沉默着,重新面向牛岛若利,黑茶色的眼眸里已经浮现薄薄的怒火。
饭纲掌做好准备,两人一打起来就立刻拦住——不禁开始催促自己:死嘴,快说点什么啊。
他看了看周围,所幸他们站的角落不算太惹人注意,但四个一八五左右的男生站在这里还是太引人瞩目了。
“有话慢慢说,这里……”饭纲掌正打算开口,却睁大眼震惊地看见雾岛源司抬起下巴很快地在及川彻的嘴角亲了一下。
他立刻退开,鬼鬼祟祟地看着周围。
好在可能刚才的动作大概是没人看得见的,就算有人应该也看不清。
及川彻诧异地回过头看向雾岛源司。
“你今天怎么没给我发消息。”雾岛源司有些伤心地说。
及川彻这才回过神来,抛开一切之后,他的心又一次被雾岛源司揪住,便道:“忙着过来给你惊喜。”
“嗯,很惊喜,但是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你不是刚下训,我就在这里等着了吗?”
“不是,我是问你为什么今天才来……你知道吗,我已经生你气很久了。”
“气我什么?”
雾岛源司双手抱胸,微微抬起下巴,有些傲娇的表情,“我离开的时候,你没说送我到东京,也没有亲我。”
“……”及川彻刚才燃起的怒火又被熄灭,甚至开始有点不好意思了。
“对不起嘛。”及川彻笑着说道,然后拉起他的手,“跟我走,还有惊喜呢。”
饭纲掌松了一口气,听着两人的对话——甚至觉得,有点甜,他很快看向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面无表情与平时一样,只是唇抿得很紧。
不妙,从微表情上看,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饭纲前辈,牛岛君,不好意思,我要和彻一起走了,你们吃饭吧。”雾岛源司冲他们鞠了一躬,转头对牛岛若利说道:“这次先让林氏盖饭赢一次,但五目炒饭不会放弃的。”
饭纲掌回应了他,交代了几句之后,雾岛源司拉着及川彻要走,但临走之前及川彻转头看向沉默的牛岛若利,平静开口:
“排球的最高之处吗?很巧啊,我的终点也在那里,作为同乡和我男朋友的队友,我就对你说句不见不散好了,再见。”
及川彻转身离开,还一把抓过雾岛源司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
雾岛源司低声斥责:“会被人看到的。”
及川彻冲他做了个鬼脸,“帮弟弟暖暖手怎么了?”
“……”
他们的对话音量渐渐稀薄,直到和背影一起消失在拐角。
饭纲掌看着他们的背影,忍不住露出微笑,然后又想到身边的牛岛若利立刻又收起了笑容,小心问道:“牛岛君,还吃林氏盖饭嘛?”
牛岛若利看着他们消失的转角,对饭纲掌说道:“不了,谢谢你,饭纲君。”
*
其实及川彻订的酒店比之体育中心稍远了一些,雾岛源司一边换鞋一边皱眉评价:
“怎么还住这儿啊,这里都快到饭纲前辈家了,早知道和他们同路了。”
“饭纲前辈、饭纲前辈、你到底还要说几遍他啊。”及川彻有些不悦地瞪着雾岛源司。
雾岛源司露出了然的表情——
“吃醋了。”
“……?”
“唉,小源太有魅力了。”雾岛源司装模作样的感叹,甚至顾影自怜的扶住额头,“就是经常让男朋友产生危机感,及川君辛苦了呢。”
“……自己叫自己小源会不会太超过了。”及川彻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希望我做的五目炒饭能堵住你的嘴。”
雾岛源司眼睛一亮,果然一跃而起抱住了及川彻的脖子,差点把及川彻扑倒,用力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及川彻回抱他,很快把他压在沙发上接吻,两人都吻得很用力,拥抱得也很紧,仿佛要把彼此摁住自己的身体里,好像很多年没有见面,很快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急切的暖意。
“吃五目炒饭。”雾岛源司怨气冲天地说道。
“……”
及川彻给雾岛源司做了五目炒饭、鲑鱼萝卜汤、香煎鳗鱼、鹅肝寿司、豆腐味增汤、玉子烧,酱烧猪排。
“随便开火做了几个菜罢了。”
“……”
现在及川彻的厨艺比第一次好很多,虽然都是家常菜但已经征服雾岛源司了,及川彻之所以有空做饭,也有岩泉一勒令他不准进排球馆的原因。
“五目炒饭——我和饭纲掌谁做的好吃?”
“你。”雾岛源司含含糊糊地说道,其实味道差不多,但及川彻做得能和他一起吃,还能让他高兴,所以更香一些。
雾岛源司秒答,本以为及川彻会高兴,却没想到他看他吃饭,吃了一会儿后,突然开口:
“……对不起。”
“欸?”雾岛源司诧异地看向及川彻,连筷子都放下了。
及川彻坦诚地开口,眼眶里又起了朦胧的水雾,“牛岛若利喜欢你,不知道他自己知不知道,反正我估计他今晚应该知道了,我故意不顾你的意愿,想亲你气他,对不起。”
雾岛源司往嘴里咬了两口鳗鱼,陷入了沉思,“牛岛若利喜欢我干嘛?”
他放下碗筷,很快把上个疑问抛之脑后,对及川彻说道:“你忘啦,我本来就是阿彻最强的武器啊,虽然不明白,但只要阿彻赢了就好。”
及川彻笑了一下,“嗯。”
第66章 我们的冬天⑩ 爱我是诅咒吗?
他们在浴室氤氲白色雾气中亲吻。
温热的水从上落下, 洒在及川彻的肩膀上,溅在雾岛源司的身上,所以雾岛源司也不觉得冷。
雾岛源司紧紧闭着眼, 眼前只有黑暗, 耳边是哗哗的水声, 手被迫抬起来放到及川彻的肩膀上,环住他的脖子, 身体贴在一起。
感官被完全剥夺的感觉对他来说算不上好, 所以至今还是无法从接吻这件事找到上的快乐, 而且仍没有学会换气, 但是又舍不得放开及川彻的唇舌。
憋气太久的他有些头晕晕的, 加上训练一整天的疲惫感,让雾岛源司腿软, 大脑空白。
及川彻连忙松开他,他就柔软地倒在他的怀里。
“笨蛋。”及川彻揉揉他的腰。
“就是学不会嘛,你一亲我,我就忘记了。”雾岛源司有些不满。
及川彻挤了沐浴露揉出泡沫, 涂他身上,开始变得滑溜溜的像是一尾鱼……
……
雾岛源司疲惫得不像话, 比平时还要累得多,但却让全身都放松了,靠在及川彻的身上喘气, 紧紧抱住他脖子。
“怎么这么累?”
“两个队伍, 混着打比赛, 他们都好厉害……太厉害。”雾岛源司嗫嚅着说道,脸颊红得不像话,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
“有种使劲全力了才能赢得感觉, 好在队友们都很强……”
雾岛源司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训练的事情,说得及川彻又开始不爽,堵着他的嘴亲了一阵子,把他又亲的晕乎乎了才放过。
及川彻拉了一堆浴巾,铺在大理石的洗漱台上,手伸进他的腋下,把他轻松地抱到洗漱台上后,让他坐着顺气,再转身去浴缸弄水,结果就被雾岛源司像是八爪鱼一样的从后面抱住。
“还要、多抱一会儿。”
及川彻诧异的回过头,“今天怎么了,这么热情?”
雾岛源司红着脸笑着,唇红齿白,“很想你啊,好多天没见了。”
“才几天,要是以后哥哥不在了,你岂不是要难过死了。”及川彻转过身来,继续安抚着他。
“你要去哪儿?”
及川彻郑重地把手撑在洗漱台上,认真道:“毕业啊,春高之后我就三年级了。”
及川彻不等他回答,吻上他的脖子,顺着一路向下,又抬头看他,发现他并没有不高兴。
“上大学很正常啊,你又不是不回来了,只是不在一个学校了而已。”
及川彻一顿,对他的不在乎有些不满,于是开口道逗他:
“大学的世界可是丰富多彩,不怕我找到别的学弟,就把你忘了吗?”
及川彻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以雾岛源司纯然的心思,多半会把这个当成真的。
雾岛源司果然抿着唇,有些难过道:“我不担心学弟,我怕你喜欢上别的女孩子……”
及川彻一愣,怔在原地,片刻之后才找到呼吸,似乎想起了什么。
但是自尊让他理直气壮地说道:“人是世界上复杂的东西,有时候连自己也搞不懂,难道你一出生就知道自己喜欢男的吗?”
及川彻猛然觉得很委屈,又不是人人都是雾岛源司这样的天才,人人都能被上天臻至宠爱?及川彻未曾遇见雾岛源司之前,不清楚自己的性取向难道不正常吗?他现在已经彻底悔过了。
“不知道,我只喜欢过你,而且绝不会喜欢第二个人了。”
“……生理和爱情是两码事。”及川彻被他一句随口的自然实言整得没脾气。
“那你会和不喜欢的人这样吗?”
“每个人不一样,或许有的人会,我说我不会,但你估计怀疑我也会,但至少我绝对不会对第二个人这样了……”
“……怎样?”雾岛源司噘着嘴不开心地说道。
及川彻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很快用行动告诉了他答案。
……
……
……
若旋律极致高峰后,一切回归平静。
及川彻没有例行的拥抱,而是先侧头吐垃圾桶里,又抓起洗漱台上的水杯,很快漱了口,洗干净脸和嘴唇。
重新看向旁边仍坐在洗手台上的雾岛源司,一脸情态,靠着身后的镜子,全身瘫软,起了一身薄汗。
他长长的脖颈后仰,细细的喉结滚动,牛奶般的皮肤下蓝色的血管浮出,杂乱的头发里,几丝湿漉漉的黑发贴在脸上,显得皮肤更加红润白皙,好像经历了一场噩梦似得比赛。
身下的浴巾被他弄得乱七八糟。
及川彻重新扶住他,额头相抵,带着笑意满意地望着他,雾岛源司有些出神地吐出了些许舌尖,殷红又嫩滑,然后猛地咳了两下——
因为刚才呼吸得太快太用力,喉咙干燥,猛然滋润后,呛住了。
过了好久,他才从极致的体验中出来。
他现在才回过神来,这太超过了……雾岛源司慌乱,喉咙在使用过度,现在有些沙哑,他问道:“……不、不觉得恶心吗?”
“没办法,实在太爱你了。”及川彻笑着说道,接着轻轻贴上他的嘴。
“对、对不起。”雾岛源司声音颤抖着,眼泪都快出来了。
真娇气。
及川彻又表演了一次突然,深吻了他。
及川彻此时嘴巴的味道不算好,但雾岛源司已经顾不得这些。
*
雾岛源司躺在床上,还在被及川彻的行为震撼着。
及川彻总是在他刚要适应当下的时候,又做出超过他界限的东西,脑海不断回放着及川彻仰头看他的样子。
及川彻在浴室收拾完,关上灯,只留下床头的顶灯,钻进被窝里,柔软的床被压下去一个凹陷。
雾岛源司回过头看着及川彻的脸,他在生理课本上读到过,但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深度参与这件事。
而且,明明这么恶心的事情,为什么及川彻还能做得甘之如饴?明明这件事是纯粹是自己享受,及川彻在这里得不到任何畅快。
“不喜欢?”
雾岛源司抬起手,放到自己的眼睛上,不想面对。
“哦,那以后不做了。”
“不要。”雾岛源司立刻把手放下来,急切看着及川彻挑起地眉骨,脸皮又红了,小声说道:“……还还是,要、要做的。”
及川彻看着昏暗房间里,雾岛源司明亮的眼睛里同时藏满了羞赧和急切,又忍不住逗他。
“喜欢?”
雾岛源司把脸埋进枕头,耳根发烫,闷闷地回答:“……喜欢。”
“你也不是块石头嘛,还挺会享受的……看你表现吧。”及川彻故作冷漠,有些不高兴地说道,“这次表现很差,抓掉了及川先生不知道多少头发。”
“对不起……”雾岛源司把脸从枕头里拿出来。
“嗯,认罪爽快,减刑。”及川彻声音悠扬地开着玩笑。
“……是我太任性了。”
“……?”
“初雪的时候,说了分开的话,因为害怕你更喜欢女生,怕你也觉得,要是我是女生就好了,我只想让你爱我,只爱我现在、这样的我,对不起……我现在已经决定了,再也不会和你分开,我会一直纠缠你的。”
及川彻没有回答,只又把他抱紧了。
“上次在浅草寺,我许的愿——是让你永远爱我,永远。”
及川彻沉默着,好久没有回答,让雾岛源司以为他睡着了,终于他在黑暗中叹息,苦笑着开口——
“……听起来像咒我。”
“爱我是诅咒吗?”
“……”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这次的对话,总是很漫长,每句话之间间隔到足以让人睡着的时间。
“……源司,如果我不打排球,你觉得怎么样?”
“……”
雾岛源司沉默了片刻,眨眨眼回过味来,后知后觉地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
“因为排球打得不好,总觉得也没什么天赋,比不过别人,排球还是我大部分烦恼的来源,因为排球,我放弃了好多东西,但得到的总是很少……”
“……”
“我也不是完全不打,我可以只陪你打,这样不算违背我们一起打排球的诺言,我可以陪你做很多事情,嗯,感觉像……全职爱你。”
“……”
“这样我们也不用分开了……”
雾岛源司看着他颇为轻松的眼睛,突然觉得好陌生,他张了张嘴,又闭上,嘴唇颤抖着……
片刻后,他像是轻声感叹道:
“……那就真成诅咒了。”
及川彻怔然在原地。
“不可以,这是最后一次回答你,下次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没这个力气拒绝了。”雾岛源司平静又诚实地回答,“我会答应并用各种手段让你信守承诺,后悔不得。”
“……”
及川彻好似如梦初醒,紧紧抱着他,突然笑了。
“嗯,不会再说了。”
雾岛源司躺着,又道:“……刚你说的话,听起来有点像家庭主妇。”
“那又怎么了,瞧不起全职太太吗?日本社会里每个成功男人后面都有一个同样成功的女人。”
“不适合你,你得当我丈夫和哥哥。”
“——你说什么?”这回轮到及川彻惊讶了。
“只说一遍。”
“……”及川彻看着他雾岛源司傲娇的侧脸,十分决绝,忍不住亲了一口,亲得用力,在脸上浮现一道红色的痕迹,久久才散去。
及川彻长舒一口气,突然觉得这几天郁结在内心的一股气也吐出去了。
过了好久,他突然说道:“布兰科教练回阿根廷了。”
“你跟我说过了。”雾岛源司又有些后悔,自己为了和及川彻冷战吵架,没有去送恩师最后一次,对自己的任性十分后悔。
“他走之前,邀请我毕业去阿根廷。”
第67章 向着四海的逃亡① 真心、春高、跨年烟……
“好事啊……”
雾岛源司先是愣了愣, 就立刻回答。
其实他觉得何塞布兰科的教学方式,是比现在他在国青队教练厉害的,在他的指导下雾岛源司和及川彻的排球水平涨得飞快, 尤其是及川彻。
阿根廷联赛世界的水平其实是高于日本的。
雾岛源司对及川彻能被偶像欣赏, 感到由衷地快乐, 至于距离和异国对雾岛源司来说,根本就没纳入考虑。
及川彻看着他的侧脸, 很轻地问:“你觉得好?”
“嗯, 阿根廷联赛的水平比日本高。”雾岛源司分析道, 如果能在阿根廷联赛上取得成绩, 那含金量也更高了。
雾岛源司抬头问道:“那你去吗?”
及川彻没有回答。
雾岛源司又追问了一句, “那你要去吗?”
“……你非得让我现在决定吗?”
及川彻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冰冷。
“啊?”雾岛源司连忙摇头,“没有, 不是这个意思。”
雾岛源司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他们现在躺在一张床上,他觉得及川彻不该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及川彻接着道:“你觉得我没法在国内打出名堂……连国青队都进不来,确实只能夹着尾巴去阿根廷吗?”
“……什么?不、不是, 我没有……”
雾岛源司有些莫名,及川彻的语气像是要开启一场争执, 而雾岛源司的大脑似乎并没有与人争执这一条,全然没有反应过来。
而且及川彻的话他一点也不认可,从未认为日本国内有和他同龄, 比他更优秀的二传, 更不认为他会是以‘逃’的身份前往阿根廷。
雾岛源司张了张嘴, 眼里有诧异和悲伤。
“对不起。”及川彻突然说道,声音空灵,漂浮在黑暗的房间里天花板上, 又如无数悲伤像沙漏一样的落下。
他的手从雾岛源司的脖颈下抽出来,平躺着望着天花板。
骤然离开的手臂与怀抱,让雾岛源司觉得冷。
他赌气地重重呼吸了几下,转过身去,背对着及川彻,对他的道歉并不认可。
他等待着及川彻像从前一样地哄着他,但及川彻一直没有。疲惫席卷了他,最终让他的眼皮沉重地像灌了钢铁。
雾岛源司的大脑开始回溯一整天所经历的一切,脑海里比例最重的仍是自己和及川彻在洗漱台上的场景。
其实很快,睡前体会那一刻却变得那么漫长。
那时候及川彻的表情很平静,很冷淡,明明他在承受,墨棕色的眼睛却倒影着自己慌乱不堪、哭泣战栗的样子。
比他所能想象的所有极致的体验还要难以言喻,他甚至开始怀疑人类究竟是怎样的生物,竟然会有这样的感觉……
这些燥热和旖旎还是让他原谅了及川彻,他再次转过身去,同样平躺着,却握住了及川彻的手。
及川彻没有回应他,在漆黑的房间里,有月光从房间里透进来,像洒了一地银屑。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一起睡觉,却没有相拥的夜晚。
但是还好,只是这一次。
*
2011年12月25日。日本春季高中排球联赛决赛。
青叶城西第二次踏入全国的赛场,连赢四场比赛。在第四天再次折戟井闼山学院,最终成绩落在了全国四强。
其中安泽翔也夺得了全国最佳自由人,雾岛源司获得最佳新人。
安泽翔也从小学开始打排球,天赋不算太高,但终究为自己的排球生涯划上了一个完美的句点。
“等他们的三年级全退了。”花卷贵大颇有信心地说道:“必暴打井闼山。”
“你是对佐久早的旋转球、下野廓的拦网、饭纲掌的垫球、古森元也的接球……开始有了幻觉吗?”
“啧,阿松好没信心。”
渡亲治痛哭流涕:“他们的三年级退了,我们的安泽前辈也要……”
安泽翔也嘴里塞满了肉,冲眼泪像水龙头的渡亲治竖起大拇指,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堆鼓励的话,只有渡亲治听懂了,隔代亲师徒二人热泪盈眶。
青叶城西又一次输给了井闼山,就代表雾岛源司又一次输给了佐久早圣臣,及川彻再一次输给了饭纲掌。
两个人的情绪都不高。
及川彻现在鲜少把牛岛若利挂在嘴边了,倒是经常喋喋不休地说着饭纲掌,松川一静和花卷贵大一唱一和的吐槽及川彻。
说他刚赢过牛岛若利、又要赢饭纲掌,一辈子活在别人的阴影,得不到终极的快乐。
及川彻抗议:“你们两个好像在诅咒我啊。”
雾岛源司对他俩口中的终极快乐很好奇。
松川和花卷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就是知足常乐啊!”
哦,雾岛源司恍悟,看向身边的及川彻,感觉他就像一场永不止息的山火,永远要吞没着,永不满足。
于是他突兀的回想起一周前的那个夜晚,永不知足的及川彻或许真的会选择阿根廷吧。
他就是这么爱冒险,理性告诉雾岛源司他即使去了也没关系,但心里好像落了几块石头,坠坠地发闷。
雾岛源司直至后来回忆,才觉得那个夜晚可能是短暂中学生时代里,唯一触碰到及川彻内心的时刻,但他没有接住球,直到坐在这里才后知后觉有了反应,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
荣归青叶城西后,排球部三年级毕业典礼,及川彻从水崎部长手里接过了1号球服和排球馆所谓的秘密钥匙,成为了青叶城西新任队长。
排球部部分队员号牌变动。
三年级里只有安泽翔也获得了职业球队的邀请,先是参加了两家V1俱乐部的试训失败后,他选择了一边念宫城本地念大学,一边在V2联盟仙台蛙FRPSS里打球。
他在群里吐槽,说现在才发现,雾岛和及川在的队伍,他的实力就会发挥得特别好。
没有他俩之后,好像有点原形毕露了。
群里的人纷纷应和,说及川彻这家伙的球就是特别好打,雾岛参与拦网的球就是特别好接。
*
跨年那天,及川彻从家里仓库里推出一辆老旧自行车,要载着雾岛源司去看跨年烟花。
——“你载得动我吗?”
雾岛源司一句话让及川彻咆哮了十分钟,最后多绕了家两圈,非要让雾岛源司承认错误,并做一百字口头检讨。
及川彻先是载着他到北川湖畔,这里是人们放跨年烟花地方,但是人太多了,而且时不时的好多长辈,两人没走几步就要鞠躬打招呼。
受够了的及川彻说要去一个可以接吻的地方,于是又把他拉上自行车,载着他朝着青叶城西后山骑。
上山坡三分之一的路段倾斜将近45度,平时晨练经常跑,但载人自行车就显得非常不自量力,可及川彻依然在嘴硬,最后慢的实在载不动了,逼迫雾岛源司载他。
确实好累。
非得骑自行车吗?
终于,两人将自行车扔到路边,一路狂奔,跑出了胜负欲,最后雾岛源司也来不及看时间了,非要第一个抵达山顶。
就在雾岛源司领先快要登上山顶的时候,被及川彻一把抓住身后的兜帽。
“及川彻!!你作弊!”
雾岛源司吼道,跌进及川彻的怀里,回头向他抗议的时候,被及川彻吻住。
他的吻很温柔,细密的碾过,带着冬天特有的干燥与滞涩,他轻轻舔过雾岛源司嘴唇的细小纹路,享受他嘴唇的摩擦感,又摁着他的脑袋深入。
雾岛源司起初是很沉迷的,直到开始呼吸困难,才发现烟花声和跨年的钟声早就在耳边响起,将山坡那边的天空照成白昼。
雾岛源司和及川彻由于还没有登上山顶,仍处于背面,压根看不到烟花,只能听见耳边带着哨音的烟花升空后炸开。
墨蓝的天空中只有遥远的星。
亲完之后,雾岛源司脑子空白地站在原地,及川彻却推开他,朝着坡顶跑去。
“好耶!我赢了!”
雾岛源司心里直呼上当,连忙追上去,却发现败局已定,于是自己挽尊,叹道——
“我是来爱你的,可不是和你比胜负的。”
及川彻听了他的话,怔在原地,好久说不上话来。
“谁教你说的?”
糟糕,果然被识破了。
——这是岩泉一曾经告诉过他的话。岩泉一和饭纲掌可是他的恋爱大师。
雾岛源司慌乱一秒,“我自己的心里话。”
“我还是相信猪会上树吧。”
最后他们还是看到了烟花,漫天的烟花鎏金坠落,将雾岛源司的脸照亮。雾岛源司兴奋的看着烟花,及川彻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从他的脸和双眸窥得璀璨烟火。
烟花结束,及川彻特地回去把自行车又骑上了山。
“从这里下去特别爽。”
“不要,好黑,很危险,而且路面可能结冰了。”
“你不想和我一起死吗?”
“你有病吧?”
“好吧,胆小鬼。”
在及川彻激将法下,雾岛源司还是骑上了自行车的后座,紧紧抱着及川彻腰。青叶城西知名冒险家及川彻一蹬自行车,如坠悬崖,失控般的往下冲。
雾岛源司脸贴着他的后背,紧紧闭着眼,耳边风声呼啸,他听见及川彻在放声大笑,甚至松开了手,任由自行车下着不可知的黑暗俯冲。
“呀——嚯——!”及川彻将手伸开,像是一双翅膀。
及川彻真的很开心,在风中似乎在说什么,顺着冬天寒冷的风吹进雾岛源司的耳朵里,夹杂着几句雾岛源司,我爱你。
他觉得及川彻或许真的有那么一点自我毁灭的倾向。
正如松川和花卷说得那样,他必须摧毁点什么才能活得下去,越是在乎什么就是越想伤害点什么,他无法伤害所爱之人,只好把这团火焰拿来燃烧灵魂。
听见及川彻在风中的告白,雾岛源司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风景在眼前飞速倒退,山里的寒风既冷冽又新鲜,就像及川彻本人一样。
好在,运气不错,他们活着到了山脚。
新年的第二日,雾岛源司和及川彻一起去初诣。是宫城县有名的轮王庙,专门用来纪念伊达政宗的佛教寺院。
新年初诣人多比之浅草寺过犹不及。
雾岛源司走了流程之后,和及川彻一起许愿。
想到上次的诅咒,雾岛源司终于有了点悔悟,他不能总是在及川彻这里索取。
于是他许愿:“希望及川彻和他的排球永远顺遂。”
这次及川彻和他都抽中了大吉。
或许是因为这次雾岛源司对自己付出型愿望十分满意,所以也挺好奇及川彻许了什么愿望。
——真好奇及川彻许了什么愿望。
第68章 向着四海的逃亡② 樱花下的自行车与爱……
2012年4月春假结束, 青叶城西校门口的樱花大道盛开。
层层叠叠的樱花,似燃烧的粉色火焰,短促而美丽。
雾岛源司升入二年级, 成了货真价实的青叶城西的前辈, 但青叶城西各年级的教学楼间隔很远, 不同年级的人不下楼很难碰面。
所以能够体现这个前辈身份的,只有社团活动。
或许是连续在全国舞台上展露头角, 青叶城西成为了宫城县头号的排球豪强学校, 产生了名校效应, 学校多拨了体育生特招名额, 加入青叶城西排球部的人也成指数上升。
雾岛源司扫了一圈新来的一年级社员, 果然没有影山飞雄。
上次被影山飞雄撞见之后,雾岛源司和及川彻光顾着冷战吵架了, 竟然把和他解释清楚这件事给忘了。
青叶城西在招生前一周有一个三天的校园开放日,目的是吸引想要报考的学生和让新生提前了解学校,各个社团活动也需要有人有招新节目。
雾岛源司早已是青叶城西的门面,校园头号的风云人物, 是非要到场不可的,哪怕一脸呆相地坐在排球馆门口, 也有不少不熟悉他本性的男女生热脸来贴。
但他没有及川彻那么游刃有余,又看到及川彻和初中的女生们有说有笑,心里吃味, 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 就到了排球馆后的小树林。
就又碰到了穿着北川一中校服的影山飞雄。
他正一个人对墙孤零零的练习排球。
影山飞雄在伪装人类方面比自己还要弱上三分, 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经历了震惊、尴尬、想逃、伪装平静、无事发生、装不下去、好可怕啊、认命算了——几个过程。
心理活动直接写在脸上。
——啊好简单就读懂了,要是及川彻也这样就好了。
打了招呼之后,影山飞雄说出了自己一直躲着雾岛源司的原因。
“因为很害怕, 敬仰学长是喜好女装同性恋这件事什么的很吓人的。”
“……”
雾岛源司深刻明白了直言不讳带给人的伤害,影山飞雄就好像一面镜子告诉自己千万别这么讨厌,用邻国圣贤的话来说,影山飞雄属于‘其不善者而改之’里的‘不善’。
雾岛源司在以前还挺喜欢影山飞雄这种有事直说的性格,前提是那时候他还没变成女装男同性恋。
那时候他伟光正得不行,压根不存在任何秘密和阴暗的内心,唯一烦恼的佐久早圣臣说过的,用很轻松的姿态摧毁别人的梦想。
是谁把我变成了女装男同性恋,可恶的及川彻啊!
雾岛源司叹了一口气,终是懒得解释。
影山:“是及川前辈逼您的吧?”
雾岛无奈:“……对。”
影山愤愤不平:“那家……及川前辈就是很恶劣,真的很讨厌!”
雾岛诧异:“他也逼你穿过女装?”
影山飞雄连忙划清界限:“哦,那倒没有!但他确实对我做了很多恶作剧。”
雾岛源司同情地看了眼影山飞雄,两人突然心有灵犀地开始异口同声地数落及川彻。
及川彻在他们的口中,好像变成了超级大魔王,给两人的生命投下了巨大的阴影。
影山:“从不信守承诺,说替他打扫排球馆就教发球,打扫完就说没说过!”
雾岛:“喜怒无常,每次在很开心的时候突然变脸色,生气让人猜,猜不到就发火!”但其实开心是他带来的。
影山:“经常不客气拿后辈的吃的,我初一那年每天被他抢吃的,就没有吃饱过!”
雾岛:“知道我不喜欢花椰菜后,天天拿花椰菜吓唬我,明明没做,却动不动就说:小源我今天做了花椰菜哦~”但确实每次都做饭给自己吃。
影山:“喜欢吓唬后辈,经常做恶作剧。”
雾岛:“各种恐吓别人,欣赏别人惊慌失措的样子……”一般都是在床上,吓唬完就道歉,说自己害怕的样子太可爱,实在忍不住。
影山:“在排球上犯一点小错就会被他狠狠嘲笑。”
雾岛:“在恋爱中稍微读不懂他的心思就会被骂。”被骂是笨蛋,还有不够爱他。
影山:“喜欢抓到别人的把柄和弱点之后,就一直用这个来威胁别人……”
雾岛:“……他经常这样吗?”
雾岛源司本想附和影山飞雄,却突然有些疑惑。
“是啊,我被抓了想让他教导排球的弱点,经常被他使唤。”
雾岛源司陷入了沉默,然后道:“嗯,那我就是被抓了喜欢他这个弱点,一直被他威胁。”
影山飞雄微怔,惊讶道:“及川前辈这么讨人厌为什么您还喜欢他啊。”
“……你这么说,我还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他对我有时候还蛮好的其实。”
“?”
这点触及影山飞雄知识盲区了,他有点想象不到及川彻待人蛮好的是个什么状态,“可刚才不是说,他对你很坏吗?”
雾岛源司张张嘴,想要说点及川彻对自己好的地方,又好像讲不出口。
其实及川彻除了生活上对自己不好,那在床上对自己就更不好了,但这点雾岛源司没给影山飞雄说,怕又吓着他。
这么说及川彻真是个混蛋大魔王啊。
似乎是这场对话让影山飞雄浮现了对及川彻的恐惧与厌恶,他都有点不想来青叶城西了,再加上他之所以到排球馆后面来的原因,其实是在馆内碰见了金田一和国见。
他们两个肯定会来青叶城西,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相处。
影山飞雄朝雾岛源司鞠了一躬,“雾岛前辈,我还想向您请教一件事。”
“你叫我雾岛就好了。”
他们并排坐到了树林旁的椅子上。
影山飞雄和雾岛源司讲起了自己在北川第一排球部和其他人相处的问题,他被人孤立到托出的球都没有人接,最后被换下了场,好久没有上场的机会。
雾岛源司沉默良久,心说影山飞雄你来问我这个,可真是完全——问错人了啊喂!
于是雾岛源司深吸一口气,讲出了和影山飞雄雷同的人生——
“我初中的时候参加团体音乐比赛,结果被人在琴键里面塞了刀片、赢了一个得白血病的女孩后,被人寄了遗书,连最好的朋友都说我摧毁了别人的梦想……
“初中的两年没有人愿意做我的同桌,我一直单独一个人坐一排……
“去中国参加数学建模大赛的时候,队友拒绝给数据,还被室友偷走房卡之后关在了酒店房间里……
“因为爸爸是数学教授,我在期刊上发表论文,因为年纪太小被人认为是父亲写的,爸爸还被学生们游行骂了学阀什么的……
“因为天才之名,上了新闻结果被人在匿名论坛骂了一千楼,连小学时候和别人打过一次架都被扒出来说我霸凌……
“在美国上橄榄球体育课的时候,被人故意撞倒踩踏、那些美国人实在无法打败我就开始对我种族歧视……”
“……”
随着雾岛源司的讲述,影山飞雄慢慢睁大了眼睛……
——汗流浃背了。
“呃……那、那雾岛前……你是怎么解决的。”
“嗯,没解决啊,后面我就不和人合作了,不参加团体活动,至于互联网上的人我都不认识,所以不在意。”
井闼山两年只交到了饭纲掌这个朋友,在美国只认识了几位教授。
当初佐久早得知雾岛在井闼山一个人坐一排,还经常被人在座位扔垃圾的时候,沉默了片刻,说了句,高中我会去井闼山,我们继续做同桌吧。
雾岛源司才想起来,这是他和佐久早的约定,怪不得当初告别的时候佐久早说自己说话不算数来着。
“……那你不会觉得很苦恼吗?”
“平心而论,当时没事。”雾岛源司沉思道,“我其实觉得他们很愚蠢,能很轻松做到不在乎他们。”
所以我觉得国见和金田一讨厌你可能也是这个原因。”
影山飞雄皱眉:“可是雾岛,你在青叶城西就挺好的。”
雾岛源司转过头:“……是啊,为什么呢?”
雾岛源司闭上眼,想起了很多事情,要说自己在青叶城西和过去的自己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及川彻吧,如果没有他自己可能也会重复过去的人生。
他会在自己一来宫城,就抢着和自己做朋友,带自己跑步、吃牛奶面包、打排球、逛祭典……
他会把自己的情况告诉教练,说服教练每次让自己提前使用更衣室,给雾岛源司在青叶城西排球部大开绿灯。
他会亲自下厨做饭给不愿意外食的雾岛源司,会暗地告诉矢巾秀,想未来当排球部部长就在班里好好照顾自己同桌,会教训所有排球部里讨厌他的人……
说起来这家伙给人穿小鞋的本领还挺大的,无差别的恶劣性格在前后辈中小有名气,甚至有个讨厌雾岛的三年级前辈满川晴人,都莫名其妙倒了大霉。
这样的及川彻居然还能超越雾岛崇拜的岩泉前辈,当上排球部的部长。
——好有手段的男人。
及川彻带他尝试过太多的第一次,让他好像才刚开始开拓自己对世界的视野。
以前的他没想过自己比想象中的还要着迷于人与人之间的和谐相处。
*
俩人聊了一会儿,影山飞雄见从雾岛这里拿不到答案,就站起来。
金田一和国见英在排球部里试训,他不想过去,所以拿着排球准备离开。
“那你要来青叶城西吗?”都来校园参观日了,多半是要过来。
影山飞雄直言:“我来青叶城西,是因为我想给雾岛托球。”
他现场看过雾岛源司和牛岛若利的现场比赛,回去之后尝试用给雾岛源司托球的方式给金田一托球,想复刻雾岛源司和及川彻的快攻,结果差点和金田一打起来。
他把雾岛源司当做前辈,希望他能解答自己,但最后发现他和雾岛倒是可以做朋友,雾岛给不了他想要的东西。
“我想打败及川前辈,但我不知道能不能托出让雾岛觉得比及川前辈还要好的球……所以我改变主意了,我想站在球网的对面打败他。”
“……那就把他打败吧。”雾岛源司很高兴影山飞雄听到他的过去之后,没有用同情的目光,也觉得影山飞雄和自己还挺像的,于是笨拙的鼓励,“那你也是我的对手了。”
“嗯。”影山飞雄笑了。
*
雾岛源司送走了影山飞雄,从长椅上起来,准备回排球馆的时候,就发现及川彻面无表情地站在不远处。
雾岛源司吓了一跳,开始担心这个记仇鬼有没有听见他和影山狂说了半小时他的坏话。
及川彻道:“你和小飞雄倒是聊得挺开心的啊……”
雾岛源司有些慌张,“你都听见啦?”
及川彻耸耸肩:“一点吧,从‘啊,好久不见啊影山’开始吧。”
——这不是全听见了吗?
“呃……”雾岛源司欲言又止,因为当时是吃醋及川彻和女生聊天,很生气,恰好遇见影山飞雄就一起讲了点气话。
及川彻突然露出了一个颇为怪异的,甚至可以说是苦涩的笑容,眼里的情绪意外地被雾岛源司捕捉,好似未成熟的柑橘……酸、涩、苦。
发现自己不小心流露出真情之后,及川彻很快眼神躲闪,不敢再看雾岛源司,笑着感叹:“……我真想没听见。”
雾岛源司微微惊讶,搓着自己的衣角,想要解释点什么,却听见及川彻说:“回去吧,外面全是樱花瓣,好脏的。”
雾岛源司不知为何油然生起一丝落寞,像是心里坠了石头被人沉入深海,他小跑过去,想要抱住他的腰,结果没想到及川彻居然很灵巧地侧身躲开了。
雾岛源司愤怒又诧异地看着他。
——及川彻居然敢躲我?
及川彻用下巴示意了一下不远处,刚好有一群结伴参观校园的穿着南三中校服的女孩从树林的小径里走出来。
“……”好吧,但就这样还是有点不高兴。
雾岛源司不悦地看了他一眼,向排球馆走去,走了几步之后没等到及川彻来哄他,再次回头,发现他正怔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
他很快移开眼神,沉默着和雾岛源司并肩回到排球馆。
“及川,跑哪儿去了?排球部部长会议等你半天了。”
“OK~来啦!”及川彻挂上熟悉的笑脸,跟上沟口领队的脚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
开放日遇见影山是个插曲,他最后没来青叶城西对雾岛来说是意料之内,对入钿教练是意料之外。
他非常希望影山能来,因为及川彻今年毕业,二传苗子矢巾秀虽然有天赋,但是比之及川彻,断档太严重。
他甚至叫北川一中的人打听影山飞雄属意哪所学校,看能不能再争取一下,最后得到了乌野高中的答案之后,叹了一口气,至少没去白鸟泽。
虽然影山飞雄不适合白鸟泽,但这孩子的学习能力和韧劲都挺强的,如果去白鸟泽得到培养,那未来也不可言说。
新来的一年级生不少人直言不讳就是冲着雾岛源司来的,在他们一声声雾岛前辈中雾岛源司还是迷失了自己。
青叶城西排球部是老队员带新人的模式。
——哼哼,包括金田一在内的好几个一年级现在就是我的部下了,桀桀桀。
及川彻嘲笑道:“小源还能当老师呢?”
雾岛对及川彻瞧不起自己的行为感到非常生气,更加想把老师的角色做好。
但——
雾岛源司直言:“你们太笨了。”
金田一及其他一年级:“……”
新生里唯一能入雾岛源司法眼的是国见英。
国见英其实有点怕雾岛源司,因此在排球上压根不敢偷懒,一跃成为了排球部新生里最佳苗子,技术型主攻手。
及川彻作为排球部部长也开始忙于排球部的诸多事宜,不过雾岛源司也很忙,沉迷于教学和适应一年级的队友。
所以他暂时还没发现,及川彻其实已经很久没和他在学校里偷偷牵手或者亲吻了。
雾岛源司发现教别人打排球比自己打好还累,尤其是很多理解必须翻译成普通人能理解的东西,渐渐地他开始失去耐心。
一年级的排球部成员也终于发现雾岛源司是个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排球天才,逐渐疏远他,选择去别的前辈那里学习。
及川彻又冒出来:“唉,没有及川先生,小源又被人讨厌了呢。”
雾岛源司抿抿唇,瞪着他,就抓住国见英特训。
因为国见英是唯一一个能跟上他教学的人。
而且居然就坚持下去了。
金田一见了都感动哭了。
*
入钿教练仍不甘心影山飞雄去了乌野学校,在乌野提出训练赛的时候当即答应了,还特别要求让影山飞雄担任首发二传。
可惜影山飞雄始终对入钿教练的爱视若无睹。
及川彻很重视这次比赛,因为他短暂排球生涯最讨厌的两个对手之一就是影山飞雄,迫不及待想把影山飞雄打个落花流水。
*
收到岩泉一电话的时候,是周一排球部休息日,雾岛源司正在青叶町的图书馆查资料。
“雾岛,你空闲吗?及川这家伙把脚崴了。”
“啊?怎么崴的?”
“训练的时候用力过猛了吧,要不你去学校接他一下?”
“可是今天周一欸,他自己偷偷训练吗?你和他在一起吗?”雾岛源司一边问,一边快走出图书馆,脑子里面有东西哄哄作响。
“没有,是他打电话给我救命,但我在补习班。”
“……哦。”
雾岛源司放下电话之后,突然觉得喉咙有点紧,眼睛发酸,他一路狂奔回了家,眼泪模糊了视线,让世界开始摇晃。
他红着眼眶,从及川彻家车库里,把那辆他们跨年时候骑旧自行车拿了出来,及川妈妈吓了一跳,问他怎么了?但他没解释,感觉一开口就会哭出声。
骑到学校的时候,及川彻正坐在校门口的花坛上无所事事,甚至身边还围了好几个女孩子,都对他露出担心的目光,争先恐后地想要送他回家。
及川彻从不拒绝女生,总是对女生们温柔又可亲,恶作剧和坏脾气从不对着她们。
雾岛源司自行车停车的声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女孩子们纷纷自觉离开了。
及川彻:“你怎么来了?小岩呢?”
雾岛源司:“……他在上补习班。”
“……”
两人陷入了沉默。
雾岛源司好像忘记自己是来接他的,只是站着望他,及川彻低着头,不愿意看他。
“我没叫你是因为,怕你担心我……没想到小岩还是告诉你了。”
“哦。”雾岛源司在春天的料峭寒风中吸吸鼻子,用力眨眨眼,已经相信了一半,擦擦眼泪,甚至露出些许淡淡的希冀,说道:“是这样吗?”
“当然。”及川彻笑道。
雾岛源司相信他了,不相信他难道相信及川彻其实已经不喜欢他了,不愿意让他来接,背着他偷偷训练?
他的大脑自动相信了对身体和情绪有利的方向,如果真是后者,真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
他从不焦虑和内耗,不愿意深究对自己不利的可怕真相,与敏感多疑、自尊心强的及川彻恰恰相反。
他载及川彻从青叶城西樱花道下穿过,自行车将樱花瓣碾碎,撵出一道车轨,及川彻没有抱他,只抬手去接飞旋的粉色花瓣。
橘黄色的夕阳柔和的落在他们的前路。
而他们的身后,一对青叶城西的情侣,男生载着女生穿过樱花道,女生幸福地抱住前面男生的腰。
及川彻抬起眼眸,看着雾岛源司的身后又长长的头发,粉白的樱花瓣落在他的肩上,发尾,明媚的春光浮动,马尾跟随他的动作左右摇晃,及川彻还是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揽住了雾岛源司。
他把脸贴在雾岛源司的后背,带着浓重的鼻音,撒娇道:“坐小源车座后面好丢人。”
雾岛源司连忙道:“那你坐前面来……就这个横杠,你放心我能载得动你。”
似乎是想到那个画面,及川彻笑出声:“……烦死了,你真是个笨蛋。”
雾岛源司又莫名其妙被骂了,但是及川彻突然这样,他又觉得很开心。
及川彻心情不错,亲昵的嗅着雾岛源司身上的味道,突然发现自从开放日那天后,他们好久没有这样亲近了,他突然想让雾岛源司骑得再慢些。
及川彻还是无法拒绝雾岛源司,故意疏远他,他好像完全没在意,惩罚的反而变成了自己,于是他最终准备结束这场,自己单方面,雾岛源司完全没感觉得苦味冷战。
他道:“我受伤了,换你照顾我了——会照顾人吗?要寸、步、不、离,知道吗?”
雾岛源司点点头,“好的,没问……”
雾岛源司正想回答,结果一直在他们后面的情侣突然超过了他们,可能因为他们是最新的自行车而且女生也很瘦,但这都不是输的理由,雾岛源司皱眉,觉得及川彻这么要强的人,怎么能屈居人后,所以骑快了自行车。
“阿彻,你先别抱我,我要超过前面那两个人。”
及川彻无语,旖旎的心思如樱花消散,“……我真服了你了。”
回到家里,雾岛源司本想实现自己照顾及川彻的誓言,结果及川妈妈在家,看到心肝宝贝儿子受伤,心疼的不行,雾岛源司完全插不上手,站在原地踌躇着。
及川彻坐在沙发上,像个君王一样地开恩道:“你走吧。”
雾岛源司抿抿唇,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有些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关门的时候又转头看向及川彻,他还是微笑着望着他,总算是安心了。
直到晚上,雾岛源司开着窗户,看到对面及川彻的房间亮灯,他本想过去,结果国青队教练发信息过来,和他简短交代下次集训与暑假的国际比赛需要准备的材料。
等他把一切弄完之后,发现及川彻已经关灯。
雾岛源司回到床上,回想起今天接到岩泉一电话时候的悲恸到无言,好在及川彻从后背的拥抱安抚了一切,他觉得及川彻还爱着他,于是带着这份爱入睡了。
第69章 向着四海的逃亡③ 爱与恨与天才的斡旋……
及川扭伤之后, 雾岛源司没去看望他,虽然就在隔壁,但他去及川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主要原因是他有点融入不了及川彻五口之家的氛围, 他们好像是上天组合的最优质完美的家庭。
开明上流的父亲, 慈爱贤良的母亲, 优秀时尚的姐姐,调皮可爱的孩子, 还有及川彻这个帅气聪慧的儿子。
这样的家庭少一个人、多一个人都是不完美的, 和及川彻一样都充满爱和蓬勃的生命力。
这样的家庭是从小就被雾岛源司认为是完全与自己陌路的存在, 他既不喜欢或讨厌, 也不羡慕或嫉妒, 只是单纯和自己人生无关而已。
如果不以这样的常识活下去,他恐怕真的会产生嫉妒或者厌恶的无端情绪, 这对他继续成长是很不良的影响。
而且见那么多人爱着及川彻,他就觉得自己的爱并无特殊之处,甚至有些幼稚与拙劣,及川彻更是吓过他, 如果让老爸老妈知道他们的关系,后果很严重。
带着和及川彻交往秘密的他, 在及川彻家更是手足无措,怕和及川彻多说一句话都会引起他家人的怀疑,成为这样家庭的破坏者。
最后只能逃避地躲在房间里, 一眼也没去看过及川彻, 同时还被对及川彻寸步不离地照顾他的承诺而煎熬着。
及川彻似乎还伤得挺严重的, 第二天没有上学,一整天都没有出过门,也没有开过窗, 就像他们没交往之前——他那次发高烧一样。
不过晚上,岩泉一突然发消息给他,说明天及川彻就要上学了,让他是不是可以考虑接送及川彻。
雾岛源司一拍大腿,心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他终于发现了自己的,不被及川彻家人替代的用武之地,对岩泉一感激不尽。
第三天及川彻出门,看见已经在自行车上等他的雾岛源司,他先是惊讶到愣在原地,然后又噘着嘴,抬起头眨眨眼,让眼睛里的水雾倒流回去。
最后咬牙切齿地,又带着笑意地说道:
“……算你还有点良心。”
雾岛源司本想告诉他是岩泉一让自己来接他的,但是觉得他应该知道,所以就没讲。
他们连续好几天,上下学都在自行车上聊天,及川彻似乎也不再怪他了,光明正大的从后面抱着他,又总是妙语连珠,让雾岛源司很开心。
或许是摔伤脚了,自矜于伤员的身份,他十分依赖雾岛源司,雾岛源司其实也还蛮喜欢他宠着他的。
对及川彻几乎是有求必应,送饭、送水,连上厕所都要呼叫他千里迢迢从二年级的教学楼过来扶他。
雾岛源司很满意,有种自己的爱意得以抒发的甜蜜感。
好像下一秒就要说出,及川彻一辈子脚不好都没关系,他会一直照顾他。
他觉得自己可能又哪里把及川彻惹生气,不过现在他们肯定已经和好了。
*
和乌野比赛那天,及川彻因为扭伤没来,而他其实就是为了赢这场比赛努力训练,导致扭伤的。
矢巾秀和雾岛源司算是初次在正式比赛上配合,拿着排球十分紧张激动。
升入高二之后,他觉得自己距离为雾岛源司托球更进了一步,等及川彻毕业,他就是青叶城西正选的二传了。
他本来还挺担心影山飞雄要来青叶城西抢了他的位置,但最后没来,实在松了一口气。
可惜第一局雾岛源司就靠发球拿下来了,矢巾秀毫无展示空间。
连自由人和王牌主攻手都没有就位的乌野高校,实在是差得太远。
泽村大地安慰众人,尤其是橘红色头发紧张到口吐白沫的日向翔阳,他被雾岛源司发球全程针对,心态大崩,躺在地上不断重复着雾岛源司日本国青队队员的身份。
——这就是JAPAN的实力。
不过乌野没有被第一局的挫折击倒,很快重整态势,第二局泽村大地总算接住了发球,夺回了球权。
但依然打得毫无配合,影山飞雄还被日向翔阳的发球砸中了后脑勺。
“和这些家伙打球,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啊。”花卷贵大吐槽道。
雾岛源司也挺认同的。
等到及川彻来的时候,比赛已经接近尾声,第二局的23-16。
及川彻突兀出现在排球馆,一进排球馆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本来安静的看台上的女生们都在对着他欢呼。
他看了眼排球比分,又看了看影山飞雄,还笑着冲他打招呼,目光完全没落到雾岛源司身上。
雾岛源司不知为何有点落寞,刚好轮到他发球,他第一次产生了‘我得发个好球’这样的思维。
然而——
发球出界。
出界后,青叶城西队员、观众、甚至包括严阵以待、赌上尊严接球的乌野,都纷纷震惊地看向他。
这还是雾岛源司第一次在正式比赛中发球失误,连他都在看着自己的掌心发愣。
入钿教练忍不住呵斥道:“雾岛,不管面对什么敌人,不要太放松了!”
雾岛源司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这是他初次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对排球的控制。
及川彻在一旁冷眼看着,雾岛源司鲜少地感到一丝羞愧,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同时还有一股恐惧重新溢满他的心头。
乌野拿到球权之后,被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突然的快攻得分。
看着落地的排球,及川彻隐隐地兴奋。
或许影山飞雄就是这么幸运,即使再多阻碍多少犹豫,他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天地。
小个子的攻手日向翔阳居然有不输给自己的速度……雾岛源司突兀产生一种危机感,虽然他告诉影山飞雄他不在乎任何人的目光,但他深知只有天才才能无视这个世界的规则。
“矢巾,球给我。”雾岛源司突然说道。
矢巾秀立刻明白这句话的分量,很快配合出了更快更强的快攻拿下了这一局。
入钿教练也不由得露出笑容,虽然矢巾的二传能力比之及川彻不算突出,但雾岛的才能哪怕发挥出百分之八十也极具统治力。
雾岛源司赢下来之后,矢巾秀兴奋地找他击掌,他连忙伸手回应,然后转头去看及川彻,他正和入钿教练聊着什么。
雾岛源司握了握拳,想要过去找他,却又被影山飞雄缠上。
他毫不客气地问自己刚才他和日向翔阳的快攻如何,有没有需要改正的地方。
雾岛源司想快点回答影山飞雄,日向翔阳就突然跳出来打断了他。
“小气山,你和Japan的关系那么好?!又在偷偷进步?”
“走开啊呆子,雾岛是我的(重音)朋友,他告诉你听得懂吗?你先学会发个正常的球再说吧!”
“……”
教养不允许他离开,雾岛于是就看着眼前的两个幼稚鬼缠斗了半天,再回头及川彻已经不见了。
直到一切结束,搜寻好久及川彻未果的雾岛源司,终于在自行车停车棚处看见了及川彻,似乎在等他。
“你刚才去哪儿了?”雾岛源司好似失而复得般地小跑过去。
“和我超可爱的学弟小飞雄聊天,你不也是这么干的吗?”
雾岛源司被他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搞得莫名其妙,深吸几口气,平复心情柔声道:“今天怎么来排球馆了?脚还疼吗?”
及川彻冷笑,道:“……原来你还知道问我脚疼不疼啊?”
“……你什么意思?”
及川彻靠在自行车棚的柱子上,低头看着手机,甚至懒得抬头看雾岛源司,冷冷地说道:“没什么意思,不疼了,过来看我的小学弟打球……我说小飞雄。”
“……哈?”
雾岛源司心跳加快,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太阳穴和额头开始一跳一跳的疼痛,他忽然又一次不受控制的大声道:
“你非得这样对我说话吗?!”
“……你在生气?”及川彻终于抬头看他,眼里有些诧异。
雾岛源司也才回过神来,深吸两口气,他牙齿打颤,开始用力地呼吸,感受了一下之后,确定无疑地说道:“对,我在生气。”
及川彻笑了一下,冷冷道:“原来你还会生气啊?原来你还是个人啊?我差点以为你是哪里做出来的机器人呢?”
雾岛源司看着他冷漠的眼神,不断递进地追问,觉得好陌生,喉咙更疼了,眼睛里甚至开始浮出水雾……
如果他不是人,这些疼痛又是从何而来?
及川彻望着他,再次开口:
“……你生什么气?”
“……你、你为什么不是为了看我,而是看影山飞雄?”
雾岛源司已经近乎是大口地喘息,头的疼痛已经从前叶蔓延到了脑中,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只好跌跌撞撞说出了自己不高兴的原因。
“因为我从初中开始就很在意他,因为我比他弱得多,因为他是个天才。”及川彻站到他面前,似乎有些自暴自弃地继续道:“因为他能打败我——这不是你说的吗?”
“……”
见雾岛源司沉默,及川彻又冷笑道:“而且你让我看你什么?看你发球失误?看你和影山飞雄一见如故?和矢巾秀配合默契吗?”
及川彻喋喋不休地刻薄地追问,像也是在发泄心中的诸多情绪,也终于看见雾岛源司的眼睛已经蓄满了眼泪,挂在睫毛上,晶莹剔透,将落未落。
那滴眼泪让他有点不敢再直视雾岛源司,头扭到一边,喉结上下滚动,愤怒同样在他的身体积蓄一场山火,炽烈燃烧。
“……我觉得很痛苦。”及川彻留下这句话后,侧身绕过他离开。
及川彻的最后一句话像是击溃了雾岛源司大脑对情绪控制的防线,他头部的疼痛甚至蔓延到了后颈,扭头时甚至能感觉到后颈有东西在沙沙作响,眼前开始慢慢变暗……
他不得不扶住自行车棚的柱子,才能保持稳定。
他的动静立刻引来了及川彻的注意,他立刻回头看见雾岛源司摇晃的背影,想也不想的冲过去扶住雾岛源司颤抖的双肩。
“小源,你怎么了?”及川彻焦急地说道,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顺畅他的呼吸。
“听得见我说话吗?小源?”及川彻顿时后悔,语气中很快也带着哭腔,他匆匆用手擦干他的眼泪,颤抖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雾岛源司停了半晌才彻底缓过气来,反手紧紧抱住及川彻,哭着说道:“头好疼,喉咙也疼,胸口也疼……”
“对不起。”及川彻双手无力,除了后悔再无其他。
雾岛源司靠在他的肩膀上,哭诉道:“……阿彻,我们不是和好了吗?”
及川彻沉默,嘴贴着他的脖颈,让他的气息和心跳平复自己的不甘与痛苦。
他好久才像烟一样的回答,“是的。”
*
他们沉默着回家,雾岛源司坐在自行车的后面抱住及川彻,樱花已经开败,天气渐渐入暖,却依然觉得手脚冰凉。
“我今天很难过。”
今天是他们交往以来最大的争吵。
“嗯。”及川彻回应。
“我要把今天的事情全忘记。”雾岛源司说道。
“嗯,忘了吧,我们都忘了。”
*
及川彻和雾岛源司确实算是和好了。
他记忆的能力很强,忘记的本事也很大,说完忘记,第二天就真的完全跟没发生过一样。及川彻甚至抱怨光顾着吵架,甚至忘记赏樱了,以后再也不要吵架了。
四月末、五月初,黄金周期间,井闼山学院邀请了六所学校至东京井闼山本部,进行为期8天的合宿训练。
其中包括青叶城西和白鸟泽学院,其他几所学校都算是与井闼山学院交过手,且在全国能够排得上号的学校。
一共十天的合训,雾岛源司认识了不少在排球上颇有实力的伙伴,及川彻甚至给牛岛若利托了球。
青叶城西所有人除了一年级都用震惊的目光看着他。
“在你们眼里,我就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岩泉一也不由得感叹道:“呵,及川,长大了。”
及川彻并不给牛岛若利面子,“毕竟小牛若已经是我的手下败将了桀桀桀。”
牛岛若利解释:“请等一下,及川,我是雾岛的手下败将,不是你的。”
牛岛若利拒不承认自己是及川彻的手下败将,让及川彻有些抓狂,但最后大家还是一笑而过了,好像多年和白鸟泽之间的恩怨彻底消解。
及川彻也有了新的较劲对象——
饭纲掌。
他和饭纲掌经常被评为全国前二的二传手。
两人的较劲程度已经到了,小到每天早起争论谁先踏进排球馆,大到IH谁能拿到全国最佳二传手。
不过一切都在及川彻给饭纲掌介绍认识的漂亮女同学,和饭纲掌暗示及川彻可以在合宿最后一天,和雾岛源司到井闼山天文台看星星而释然。
俩人瞬间变成了异父异母的兄弟。
合宿的最后一天,及川彻带着雾岛源司来到井闼山学院半球状的天文台。
这样奢华的装备是青叶城西没有的。
雾岛源司从初中的时候就很羡慕井闼山高中部的天文台,这里他来过的次数寥寥无几,半球状的内部空间里,爬上两米高的楼梯,是天文望远镜观察台。
周围的墙壁贴满了天体运行图,挂着太阳系行星模型。
雾岛源司和及川彻爬上观测台,透过天文望远镜看见群星璀璨,雾岛源司很兴奋,津津有味地对及川彻聊起漫天的星辰。
及川彻无奈,看星星这么浪漫的事情硬生生被搞成了天文课。
不仅没有拉近自己与雾岛源司的距离,反而更远了。
他又敏锐地发现了雾岛源司的另一个世界,他的大脑堆叠了太多并不属于及川彻的东西,那些东西对于及川彻来说陌生而遥远,这不由得让及川彻习惯性的悲哀。
除了排球之外,他并不了解他的一切。
雾岛源司能轻易把握并超越他人生的全部,而他永无法丈量雾岛源司人生的宽度。
感觉及川彻对天文学毫无兴趣之后,雾岛源司连忙闭嘴,怕他烦自己。
及川彻下了观测台之后,呆呆地看着旁边的一个地球仪。
他的世界很小,小到只能装下自己,他过于关注与自己,以至于周遭的一切都能让他联想起很多关于自己。
雾岛源司仰望星辰的时候,他只望着地球仪感叹:“好远……”
“哪里?”
及川彻立刻收敛自己的情绪,故意避开那个心中所想的位置,随便瞥了眼地球仪,说道:“我说新加坡。”
“哦,还好,我下个月要去。”雾岛源司摆弄着天文望远镜。
“——你说什么?”
及川彻惊讶地声音吸引了雾岛源司的注意,他回过头,看向震惊的及川彻,道:“国青队的正式比赛,在新加坡。”
及川彻先是一愣,接着厉声道:“什么时候出发?要去多久?你怎么才告诉我?”
“你知道啊……”雾岛源司皱眉,有些莫名其妙地说道:“我训练完回来就和你说过了,而且昨天和牛岛、饭纲前辈聊天的时候还提了……你还在旁边。”
“你当时根本没有和我说是新加坡,你甚至没告诉我你要出国——难道你和他们两个说的每句话都要我在旁边静静地听吗?让我觉得自己根本插不上嘴,像个局外人一样,还得笑着祝福吗?!”
“……?”
及川彻就像是一桶炸药,一点就着。
天文台空阔,及川彻的声音不小,音波在天文台里回荡,十分刺耳,挂在墙上的天文学巨擘的照片都因为愤怒的声音颤抖。
雾岛源司看着暴怒的及川彻,双眸睁大,呆滞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及川彻生气得太突然了,让他甚至没反应过来。
他为什么要生气?
若是发生一场火灾,那至少有燃烧的源头,但雾岛源司总也找不到这个源头。
他和及川彻好像隔了一条河,河上是弥漫的雾。
最后他张张嘴,选择性地回答轻松的问题。
“IH预选赛后,7、7月10日,看赛程,如果赢到最后的话,需要半个月。”
他也徒然发现,他确实没有把全部的细节告诉过及川彻。
因为这是与及川彻无关的比赛,其实他不是很在意。
没有与及川彻打得排球,就和雾岛源司所有其他比赛一样,只需要赢就好了。而且他其实并不习惯与人分享自己。
及川彻所有气愤像是炮弹一样的扔出去,但雾岛源司丝毫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呆滞、困惑、还有一份赶紧把这段时间过去的焦虑。
及川彻看着他的眼睛,又觉得陌生。
——好像自己是那个敏感、多疑、伤害雾岛源司的人。
他们都安静下来了,空荡的天文台步入了另一个寂静的宇宙,只有他们的心跳声和沉重的呼吸。
他苦笑了一下,像是终于将一切燃烧殆尽,平静地说道:“……7月20号是我生日。”
“……”
“必须来。”
及川彻不容雾岛源司回答,他推开天文台的门,有光从外面照进来,将他置身于模糊的白色光圈中,他转头望向站在观测台上的雾岛源司,而他的身后是涂绘的太阳系。
明亮的、美丽的、残酷的、滚烫的太阳。
及川彻遽然置身于烈日之下的沙漠之中,眼前被金色的砂砾蒙蔽,只有明亮的硕大太阳穿透那些砂砾的缝隙,炙烤着他,同样伤害着他,燃烧着他不堪的、自卑的、怯懦的灵魂。
无人能凭借爱意将这太阳私有,但及川彻偏要如此,他要用爱锁住本该自由飞翔的青鸟。
于是他轻声开口,似祈求又似命令,随意道:“早点输掉不就可以了。”
雾岛源司曾说是为了他打排球,为了让他永远赢下去,那么现在理应为他输一次。
及川彻放下这句话,逃似地离开。
他的话在空荡荡地天文台里盘桓。
*
自天文台说了那样的话后,及川彻惴惴不安。
及川彻曾认为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对雾岛源司做出与影山飞雄和牛岛若利那样明晃晃的厌恶。如果牛岛若利和影山飞雄有一场对决的话,他巴不得这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比赛。
而那天他首次在内心浮出了类似的感情,他不想让雾岛源司赢。
有时候他会颇为阴暗的想,如果雾岛源司是自己的敌人就好了,站在影山飞雄、牛岛若利之后的,更大的敌人、像游戏中最后的BOSS或者恶魔,他这样反而能够明明白白地去恨,堂堂正正的赢。
但他其实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强大,因为他连初级BOSS牛岛若利都打不过,他的赢其实是借助了恶魔的力量,他和雾岛源司之间有一场交易。
这是构建他们不清不白、缠夹不清的基础。
他用爱去换取他的力量,战胜了牛岛若利、影山飞雄,他就必须忍受将爱递交出去后,却得不到理应的回应、以及他永远不可能与恶魔为敌。
好在雾岛源司迟钝的水平超乎想象,他甚至没觉得那天在天文台,他们之间发生了一场战争。
还好他的迟钝,尚且没发现他的阴暗与嫉妒。
但他又恨他的迟钝。
IH预选赛第二次开赛,青叶城西先是击败乌野,而后再度战胜白鸟泽。
他们赢得很艰难,雾岛源司总是抱着必胜的决心去战胜牛岛若利,让及川彻原以为牛岛若利对他很重要。
但在比赛胜利之后,他转头望向及川彻之时的眼神,分明在说,他是为了自己而赢。
“阿彻,我们赢了。”雾岛源司抱着他说道。
总是能用一句话让及川彻打心底里忘记与雾岛源司罅隙。
及川彻终于一扫多日的阴霾,露出发自肺腑的笑容。
比胜利还要让人兴奋的,是一场艰难的胜利。
雾岛源司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的笑容,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并非完全无知无觉,而如今这场艰难的胜利终于让他们解开所以阴霾,他为之雀跃之余,有一丝惧然,及川彻像是必须由一场场胜利作为养料滋养的怪物。
所以他必须一直赢。
IH预选赛一结束,雾岛源司立刻参加国青队集训一个月,然后代表国家青年前往新加坡参加比赛,及川彻将他送到了东京。
及川彻也终于实现了自己登上晴空树的计划,他们终于登上400米以上的看台,在玻璃构筑的围栏上俯瞰整个东京,甚至能远眺到富士山。
他们将夜晚的东京都踏在脚下,它繁华得像是一片火海,无休止的燃烧着,比他在天文望远镜里看到的星辰还要璀璨,仿佛这里才是宇宙。
及川彻扭过头,看见霓虹落到他的脸上,夏风轻轻吹动他的发丝。
“源司,我爱你。”他情不自禁地说道。
雾岛源司先是一愣,对及川彻突然的告白有些意外,周围还有好多人,但他点点头,笑着回答:“我知道。”
及川彻抬起手戳他的脑门,笑着说:“什么啊,就这个回答吗?”
*
他们在酒店的黑暗中沉重呼吸。
雾岛源司开始逐渐在这里面得了趣味,不过他洁癖的臭毛病仍然时不时作祟,只有在浴室里才能彻底放开。
及川彻心里的罅隙并未愈合,偏不合他的心愿,不去浴室。
“浴室站着好累的。”及川彻蹭着他,撒娇道。
雾岛源司抱着他,沉默了一下,毕竟大多数时候都是及川彻服务于他,在这一场战斗里他只需要提供一个身体。
“好吧。”
及川彻得意地露出笑容,马上给他了最上等的服务和畅快的体验。
他们动情的亲吻着,雾岛源司的身体比大脑敏感,所以总是比及川彻还累,趴在及川彻身上,柔软地像是猫。
“明天就要去新加坡了。”及川彻抚摸着雾岛源司光洁滑嫩的后背,轻声感叹。
及川彻从青叶町的家出发,乘坐快车和新干线,来到东京三小时不到。
他曾经以为这段距离很远,很疲惫——至少必须有一个小小的假期,父母才会像是庆祝一样地说道——我们去东京玩叭!
但自从雾岛源司频繁来东京集训,他凭借对雾岛源司的思念,来过东京无数次。
他熟悉每一个站点,不用看路牌,凭借身体记忆就能抵达目的地,从前十分陌生的东京,现在就和去一趟仙台没区别了。
但是明天,他的小鸟儿,要飞去他触碰不到的地方了,还没开始,思念就已经碾碎了他。
雾岛源司从他肩膀上抬起头,澎湃情欲褪去后,他很是满足,有些疲惫的红着眼——他的眼睛也很脆弱,稍微流点眼泪就会红肿着。
“嗯。”
及川彻看着他被情欲烘过的脸,带着点酒醉般的酡红,美的惊心动魄,但他好像从来对分离这件事毫无自觉,嘴角溢出幸福的弧度。
及川彻滋生出一丝不满。
拍拍他的背,道:“起来。”
“怎么了?”他哑着嗓子问。
及川彻命令道:“像上次你吃巧克力后那样……亲我。”
“——还要来吗?”
今天晚上他们已经足够疯狂,雾岛源司打心底里觉得疲惫了,但他实在太爱及川彻,无法拒绝他在这方面的任何事情。
雾岛源司害羞地把脸埋在他的胸前,然后学着他的方法表达着亲昵。
及川彻平躺着,感受着他模仿自己的,暴风骤雨的吻,他的嘴唇柔软极了,每一次触碰却像是燃烧的烟头,将及川彻的灵魂烫穿。
仿若初次学会舔毛的小猫,舌头上带着点倒刺,舔吻过得地方带着轻微的痛感,甚至每每吻过,都会抬头观察他的表情,那个样子实在可爱,他忍不住抬手揉揉他的脑袋。
其实光是吻着及川彻,雾岛源司就觉得满足,好像及川彻整个人都属于了自己,他亲完了就侧脸贴着他的小腹,累得气喘吁吁。
亲吻——是及川彻教给他十分重要一项技能。
雾岛源司现在基本熟练使用,以此来表达爱意,不过对象只能是及川彻。
雾岛源司仰头看着及川彻,他靠在床头,没什么表情,暗咖色的眼眸浓重的像是夜色,雾岛源司不喜欢他这个表情,于是抬起头准备去吻及川彻的唇。
却被及川彻突然抬手捏住了脸颊,他把两边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往中间挤,让雾岛源司的嘴撅起来,然后把自己逗笑了。
“干嘛啊!”雾岛源司不悦地皱眉,但不满变成了撒娇,他并不是真的生气。
他想亲及川彻,却又被他突然按住头顶,轻轻往下压,他沙哑着嗓子说道:“礼尚往来,帮我也弄一次,不过分吧?”
“……啊?”
他渴望与雾岛源司有更近的距离,甚至是合二为一般的负数。
雾岛源司眼里的迷茫很快转瞬即逝,他明白及川彻的意思,但这件事……
“我帮你弄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吧?”
及川彻说服着,他施加在雾岛源司的头上的力量很轻,比一根羽毛重不了多少,“还没学会呢?”
雾岛源司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像是被雷击中一样的紧张,绿色眼眸睁大,可以说是惊慌失措。
“我……”他从喉咙里钻出些许字眼。
及川彻几乎呼吸凝滞了,但仍然保持着微笑,他闭上眼,向后靠去,他听见他说……
“我……我怕……”
“好了,我知道了。”及川彻笑着打断他,松开了手,拉住他的肩膀,让他起来,要求一个洁癖患者帮忙做这种事确实有点困难——他反倒开始批评起了自己。
“对不起,我真的……”雾岛源司在他的怀里说道,像是受了惊的雪兔。
“……快睡吧。”及川彻亲了一下他的额头,轻声说道:“到了新加坡记得想我。”
*
2012年7月20日。
及川彻的生日。
18岁对于其他国家来说已经是成年的年纪,在日本虽然还没到法定的成年,但已经是可以结婚的年龄了。
他本不想声势浩大,但清早打开手机,就发现了十几条晚上十二点准时发送的生日快乐短信,连邮箱里都好多封匿名的电子情书,祝福生日快乐之余委婉表达着爱慕之情。
每年都是如此。
如果是在学校,多半已经塞满储物柜了,不过现在是暑假。
及川彻没去晨练,起床有点晚了,看见母亲做的早餐,自己爱吃的东西全是双份。
——“因为今天是小彻的生日哦。”
再多的阴霾都被家人的爱意所消解,及川彻露出幸福地笑容。
“老妈的意思是……”及川姐姐笑着调侃道:“及川彻你可以结婚了,别光顾自己吃,女朋友带回家一起吃。”
——算是明白阿猛的嘴臭跟谁学得了。
“没有女朋友,多关心下你自己吧!”及川彻不悦地说道。
“没有?怎么可能?”姐姐一脸不信,“别仗着老妈给的好脸逍遥法外祸害别人小女孩啊你!”
及川彻正要和姐姐斗法,就听见阿猛低着头扒拉着溏心蛋,突然开口,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以让他全家人听见——
“阿彻喜欢小源。”
——及川彻差点把牛奶喷出去。
阿猛怎么知道的?他确实不避讳在阿猛面前,对雾岛源司表达过爱意,但也都是止乎于礼,他在脑海里不断搜寻着阿猛知道的可能性,只能想起某次自己和小源带猛去动物园,有人误会自己是猛的爸爸,当时说了句那小源就是妈妈了……
热度爬上了及川彻的脸,他想过要和家人说这些事情,但今天还太早了。
及川彻大脑拿出了在排球场上的应变速度疯狂思考该怎么搪塞过去。
他警惕地看向家人——
姐姐哈哈大笑,父亲也没大没小地开玩笑道,喜欢兄弟很正常女人只会影响打排球的速度,妈妈端来更多的饭菜,道:先别说小源了,有没有女朋友啊,之前的送你情书的结衣到底有没有好好回应人家啊。
“……”
——及川彻呆住了。
家人的笑容让他忽然觉得疏离,一股陌生的感觉席卷了他,他们的笑容是那么明媚与残酷。
——没人把阿猛的一句话当真。
就像他的感情真的是如孩子一般的玩笑。
他的家人从未设想过把雾岛源司当做他们中的一份子,他也想象不出雾岛源司坐在他们中间的样子。
或者说,这样的家庭无法生养雾岛源司,爱就像是热量要往少的一方流动,这是他爱上雾岛源司的原因。
有热流突兀涌上他的眼眶。
他曾经要求雾岛源司贴身不离的照顾自己,就像他出现在雾岛源司家庭里一样,他从容对雾岛妈妈承诺一辈子照顾雾岛源司。
他是那样自信强大且勇敢。
他也希望雾岛源司可以到他身边来,对他的父母说一句类似的话,像父母证明,他们可以相互扶持着生存于世,并非孩子般的玩笑。
但这里并不属于雾岛源司。
他们的家庭,他们的成长是截然不同的地方,他的母亲巴不得有人把他带走,换取自由;他的父亲比他还要沉迷于学术;
可他却要求雾岛源司能和他一样,付出同等的爱。
明明他从未获得这些。
面对家人的笑声,及川彻怎么也笑不出来,连装都很困难,他甚至有点想哭,低着头吃饭。
“……怎么了?”姐姐有些意外地问道。
及川彻只是摇摇头说道:“小岩说有礼物给我,我先走啦。”
“……”
及川彻逃似地离开了家。
*
岩泉家里。
日本VS巴西。
及川彻这几天,每天都在看雾岛源司的比赛。
从电视里看曾经与自己并肩而立的人站在世界舞台上大放异彩的感觉不算太好,对方已经抵达了自己未知的领域,远远把自己甩在了身后,还是和牛岛若利、饭纲掌一起,他被划分到与自己敌对的方向。
不过对雾岛源司的爱和对精彩排球比赛的渴求,还是超过了这份嫉妒,看着雾岛源司的比赛直播,缓解了好几层他的思念。
岩泉一有些焦虑地说道:“巴西队很厉害,日本已经输了很多年,希望雾岛不要太压力。”
及川彻看着双方队员握手,雾岛源司在日本队里都算是矮,在巴西那群黑白夹杂的壮汉中更显得娇小。
“输了才好,3-0的话今天就能回来了。”及川彻抬头看了眼钟表,笑着说道。
“你真是坨垃圾。”
“喂,干嘛这么叫寿星啊!”
岩泉一瞪了他一眼,“对面可是日本和雾岛啊,这你都不想让他赢?”
“关我屁事啊!我只想让我男朋友马上回来给我过生日!”
“……”岩泉一看了他一眼,不再回答。
及川彻看到岩泉一罕见地噤口不言,眼神里竟然还有些许同情,及川彻更是得寸进尺地说道:“当着雾岛的面我也这么说。”
岩泉一意外地看向他,“你让雾岛别赢?”
“对啊。”及川彻挑挑眉,故意激怒着岩泉一,他渴望岩泉给他一拳,让平时一样的让他清醒,“我让他如果爱我就输掉比赛,过来给我过生日。”
岩泉一果不其然给他一拳,还觉得不够,又补一个头槌,他们两个在地毯上扭打起来。
他们跟着电视上比赛的节奏打架,精彩的时候就停下来,流着血、忍着疼地认真看,休息的时候继续打,及川彻是打不过岩泉一的。
就像电视上的结果——
3-2,日本战胜了巴西队,而且是先失两局的奋起直追。
“哼,看来你男朋友没听你的话。”岩泉一捂住额头的伤,讽刺道。
及川彻擦擦鼻子里流出的血,面无表情地望着电视里雾岛源司和牛岛若利击掌的瞬间后,任由血液流淌下来。
酸涩的情感冲刷着他,趁情绪还没完全将他击垮,他不想在房间里多待一秒钟,他顺走昂贵的草莓,道:“谢了,这是你给我的生日礼物。”
岩泉骂他,“混球。”
及川彻没理他,拿着草莓快步走出了岩泉家。
“喂,等等。”
岩泉跑到门口叫住他,然后往他怀里扔了一个全新的排球,“生日快乐。”
及川彻低着头,看着这个排球,眼泪就这样无知无觉地落下,滴到还贴着标签的排球上。
“喂?感动这样啊?”
及川彻撇着嘴,流着眼泪,依然开玩笑道:“……小岩,干脆你做我男朋友吧,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小源的脸,你和他只换脑子可以吗?”
“滚啊!”岩泉一骂道,本想说去找你男朋友哭去,但仔细一想,还真是不能去,于是也有些同情他。
“这是你自己选的。”岩泉一留下了这句话。
*
——这是他自己选的。
岩泉一是会安慰人的,每次在他最为崩溃失落的时候,总能用一句话让自己无敌。
游戏要选最高难度,对手要选最强的天才,连恋人都要选最不会爱人的那一个。
他及川彻就是这样,总是开足马力向前冲,哪怕前方是深不见底的渊薮。
及川彻的生日不算过得太差,即使他没有办生日会,LINE、手机短信、邮箱,甚至电话,没有安静超过三分钟。
就连只是井闼山合宿十天认识的其他地区学校的排球伙伴们,都发来信息祝他生日快乐。
花卷等排球部熟悉的同伴,还专门结伴上门送礼。
除了雾岛源司,没有给他任何消息,实际上这个混蛋去了新加坡之后就好像把他彻底忘了。
凭借他对雾岛源司的了解,就算质问他,他也会说——因为怕影响比赛,所以暂时把阿彻的事情变成花椰菜忘记了。
正如他曾经设想的那样,如果他们交换,自己去东京训练,雾岛源司多半是不会特意频繁地来东京找他的。
——不过罢了,这都是我自己选的。
及川彻对自己说。
不过及川彻还是收到了一个来自新加坡的短信——不是雾岛源司。
饭纲掌:【及川,生日快乐啊~看我们比赛了吗?】
及川彻挑了一下眉毛,这个‘我们’极其刺眼,他没有回复。他在便利店里买了好多饮料回家拎着回家,也腾不出手。
【已读不回??】
及川彻抿了抿嘴,想到或许能从这家伙嘴里探出点雾岛源司的信息,问问这个没良心的小混蛋的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于是提着沉重的饮料回复——
【看了。】
【嘻嘻,多亏了你男朋友,你男朋友真好用啊~】
【?】及川彻看着这行字,额头有青筋跳出,【你有毛病吧?】
【就是很好用啊,太爽了,我说——托球,看到我第五局14分时候的远距离托球了吗?还有我和源司的背传快攻~我从初中开始就想给他托球了嘿嘿。】
【IH大赛必打爆你等着。】
【嗯嗯,这样才对嘛,加油哦别让我太无聊!】
及川彻恨不得把手机捏碎,瞬间来了火气,比起雾岛源司,他的脑海里闪过了更多饭纲掌的精妙托球,不由得心中再次燃起了对比赛和战斗的渴望。
他忍不住加快步伐甚至不甘的大喊着,跑了起来——
路边的小孩被他吓了一跳。
“妈妈,快看怪叔叔。”
“不要说,健太。”
“……”
带上岩泉一送的新排球,及川彻在排球馆练习到了晚饭时间,直到姐姐找上门来,揪着他的耳朵骂他——
“哪个排球笨蛋会在生日练球到现在啊我说一辈子和排球过吧。”
即使是上午他急匆匆甩开家人,在心里厌透了他们,但到了晚上,他们还是备了精美的饭菜,还关上灯,妈妈端出了插着蜡烛的生日蛋糕,爸爸和每一年一样的拿着DV录像,姐姐开心的唱歌。
“祝阿彻生日快乐!”
被爱堆满的及川彻还是露出了发自肺腑的笑容。
如果没有雾岛源司,他一定会大操大办,请来百八十个人,开个粉丝见面会,让大家有序递交情书,但如今的他已被雾岛源司折磨地死去活来,对其他人的爱置若罔闻,但一切很幸运,爱他的人从未改变。
晚上,及川彻躺在床上,在推特和ins又更新了照片,配上大家的礼物和生日蛋糕,配文是:爱我的人从未改变,感恩有你。
雾岛源司这家伙大概不会看,他玩手机的动作像极了他乡下的外婆。
还过来问过自己推特,但却根本没关注。
——傻瓜嘛这不是。
他不理自己,自己也不理他,至少在今天,及川彻要任性一回,绝不主动联系雾岛源司。
还有两个小时——及川彻想等到十二点了再呵斥一番雾岛源司,狠狠骂他一顿,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他大吵大闹,折磨他不让他睡觉……
及川彻如此想着,却听见窗户外面发出梭梭地响声。
及川彻起初以为自己是幻听,他从小害怕各种神异鬼怪,但那些窸窣的响动却没有停止,他望向窗户,窗外的树影在摇晃——
及川彻从榻榻米上爬起来,有黑暗的身影也爬上了窗户。
及川彻就这样看见了他思念整整一天的人,透过模糊的玻璃,月亮洒下来,他的脸就像是抛光的玉石,睫毛翕动像是蝴蝶振翅将离,柔光落在他的笑容上突兀让他想起儿时去巴黎初次拜访的蒙娜丽莎,那时他不懂这份美丽,直至多年以后的今天才深深击中了他。
——像梦似得。
雾岛源司轻轻敲击窗户,示意及川彻打开。
这时他才如梦初醒,连忙打开窗户。
——雾岛源司肉眼可见的风尘仆仆,灰头土脸,外套里面甚至还穿着日本国青队的队服。
及川彻敢发誓,他从来没见他这么脏过。
“阿彻,生日快乐。”他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爬树好难。”
及川彻愣在原地,震惊从他身上碾过,让他伫立在原地无言。
“……”
“还有蛋糕。”雾岛源司手里确实提着小小的蛋糕,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刚看你推特,你好像已经吃过了,早知道不……”
雾岛源司猛然被及川彻揽进怀里,剩下的话没来得及说完,他抱得很用力,几乎把雾岛源司勒得生疼。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站在世界舞台上好好比赛吗?为什么要跑到这里?国家队怎么办?你的队友怎么办?
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身体,一切那么真实——不是赛场上的他,是属于他的雾岛源司。
“我偷偷跑过来的,所以一会儿要马上回去。”雾岛源司说道,然后有些艰难地说:“我要洗澡,还有阿彻勒得我好疼。”
其实新加坡不远,坐飞机只要3小时,和东京到仙台的时间一样,雾岛源司对他的爱没有比他少一分。
及川彻听了他的话,松开手,捧着他的脸,下一秒把他从窗台上抱下来,压在榻榻米上毫不客气的吻着属于他的雾岛源司。
他们吻得很用力,思念在柔软的唇瓣之间被碾碎,雾岛源司也抬起手挽住他的脖颈,不顾身上的脏污,吻到雾岛源司忘记呼吸,忘记反抗,脑子一片空白,近乎缺氧晕厥。
“源司!”及川彻连忙松开嘴,哭笑不得给他顺气,但雾岛源司却还想继续吻他,及川彻亲在他的嘴角上。
雾岛源司说:“我爱你。”
“我知道。”及川彻回答道。
第70章 向着四海的逃亡④ 世界末日与生日快乐……
即使怀抱着雾岛源司, 及川彻仍然感觉不真实,窗外的月亮模糊掉了梦境和现实的界限,在不断落下的细密的吻之下, 急促地呼吸。
及川彻把雾岛源司抱起来, 让他坐在自己的怀里, 反复确认他唇舌的纹路、脸颊的轮廓后,及川彻紧紧抱着他, 轻轻舔舐着他的耳廓:
“世界上怎么有你这么胡闹的人?!这可是国家队啊!”
“因为阿彻说必须来嘛……”雾岛源司一张嘴就无法自抑的呼吸出声, 他们之间距离太近, 氧气是稀薄之物, 雾岛源司只好把头抬起来, 露出纤细又致命的脖颈
及川彻再也忍不住,将脸埋在雾岛源司的肩颈。
潮湿的水汽从雾岛源司的肩颈弥漫, 及川彻闷闷地声音从那里传出来,“好烦……小源,你非得让我爱死你不可吗?”
——总是在我快要爱你爱的最累的时候,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 又把我拉起来。
“……我今天一直都在想你。”及川彻带着哭腔地说道。
听到这话,雾岛源司恍惚了一下才开始回答, “我不要你死。”
及川彻忍不住笑了,明明眼泪已经打湿了雾岛源司的衣服了,他抬起头来, 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衣服怎么搞的这么脏?”
“等车的时候太困了。”雾岛源司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站着睡着了, 然后摔在草丛里。”
及川彻一愣, 被那个场面逗笑了,心疼地问道:“没有摔坏吧,让我看看, 有没有受伤?”
雾岛源司摇摇头,“没有。”
“在国青队里吃得怎么样?有没有睡好?今天比赛的时候那个巴西队的六号好像用手肘打了你一下,疼不疼?”
“队伍里有营养师,睡得还行,床有点硬,开始很疼,现在没事了。”
及川彻看着他的样子,揉捏他的腰,雾岛源司觉得痒,想躲只能往他的怀里靠得更近了,两人就抱得更紧了。
“来之前为什么不和我说,我去接你。”
“饭纲前辈说是惊喜,不能提前告诉你。”
“你怎么老听他的?——前面几天为什么不联系我?”
“因为要比赛,必须一直想着比赛的事情,就暂时先忘记你。”
“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及川彻露出果然如此地表情,噘嘴生气道:“烦死了,还是没良心的小混蛋。”
他们紧紧相拥,片刻之后,及川彻还是忍不住问:“能呆多久?”
“两个小时不到,机票是凌晨一点。”
及川彻叹了口气,拉着他到浴室里洗澡。
雾岛源司有点紧张,因为他们还是第一次在及川彻家洗澡,而且及川彻的房间没有单独的浴室,只能去二楼的浴室,必须动作很小、不能被发现,及川彻帮他弄好热水,准备好毛巾就出去。
“你别出去。”雾岛源司裸逞着身子,拉住及川彻,及川彻尽量把目光放到他脸和眼睛上。
及川彻出去,及川叔叔阿姨就有可能发现他,而且只有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相处,他怎么可能舍得和及川彻分开?
“不……”及川彻轻轻拉开他的手。
雾岛源司诧异地望着他,露出眼神里有些天真和纯粹。
“只有一个半小时了。”及川彻有些为难,他比雾岛源司还要舍不得他,忍不住苦笑,暗示性的揉了揉他的胯,贴着他的耳朵说道:“我留下来,你就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
雾岛源司迷惘了片刻,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热度从脖子开始攀升,脸瞬间红了。
他抿抿唇,思考了一下,他将时间计算的一分不差,而在他的计划里,是没有安排和及川彻做的时间的,按照他往常时间和事后的休息,绝对要超过他的计划。
雾岛源司松开及川彻,道:“那你也别出去,就站在那里……先、别碰我。”雾岛源司害了臊,越说越小声。
及川彻好笑地说,“你惩罚我呢?”
“我怕叔叔阿姨发现你在卧室,浴室却有人。”雾岛源司回了这句话,然后打开花洒,不再理他,花洒从头顶洒下,他微微抬头闭上眼睛,认真的洗澡。
温热的水划过他身体的完美线条,肌肤如抛光了的玉石,在飞溅的水花中,朦胧的水雾与灯光下,好似透明一般,掌心挤上白色的沐浴露,纤长如月的手认真的抚过皮肤,揉出细腻的泡沫,又顺着他的小腿滑落。
及川彻出神地望着他,燥热地吸了口气,鼓起脸颊后慢慢吐出去,他忍不住出声——
“今天妈妈一直问我,18岁了有没有能结婚的对象。”
及川彻话音一落,就满意地看见雾岛源司单薄柔韧的身体一颤,小小的喉结上下滚动。
“你怎么说的?”雾岛源司有些紧张的偏过头,看着他,头发被潮湿的空气润湿,显得更加乌黑,碎发贴着脸颊,衬得脸更小更白。
“我没有告诉她。”
“……”
“我想娶你。”
雾岛源司愣了下,慌乱地眨眨眼,很快不好意思,他的皮肤好似锦缎,此刻涤染了红色,比花洒喷出的热水烫过还要红。
“不要。”雾岛源司低着头,耳后是不可思议地红。
“——什么?”及川彻诧异。
“你是色鬼,因为看了我的身体突然色迷心窍了才这么说。”
“……哈??”及川彻震惊,他确实是色鬼,但绝不是色迷心窍,“谁教你说的?”
“我自己想的啊。”雾岛源司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一直盯着我,不是色迷心窍是什么?而且,男人和男人怎么结婚?”而且,求婚至少得找个教堂,或者拿点什么东西,至少得在路边采朵花吧?对着别人的身体看半天就说娶,不是色鬼是什么?
雾岛源司不理他了,穿上及川彻的内裤又套上国青队的T恤,国青队的队服宽松很快把玉似得身体遮住。
他没等及川彻回答,就霸道地拉起及川彻的食指,在及川彻疑惑地眼神中,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
舌头和手指进入雾岛源司口腔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及川彻向来注意自己手指的养护,极其敏锐敏感,对排球的细微变化都能精锐感知和掌控,此时骤然进入雾岛源司湿润潮热、柔软不到可思议的口腔里,像是过了电一样,所有的忍耐一瞬间被攻破。
“你这是在干什么?”
“唔……”雾岛源司果然忍不住了干呕,下意识了往他手指上咬了一口,虎牙有点尖锐,他的手指很快被他咬疼了,但及川彻舍不得拿出来。
雾岛源司很快被逼出生理性的眼泪,眉头痛苦又脆弱的蹙着,适应了一会儿之后,开始用舌头细致地舔,让及川彻突兀想起了曾经带他吃得冰淇淋一样。
及川彻好似有点理解他在干什么了,他的眼睛微微睁大,连呼吸都停滞了半秒,他很快将中指也塞进他的嘴里,两根手指开始搅着他的舌头,刮过他的舌苔。
雾岛源司皱着眉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放任他的胡闹,及川彻加快呼吸,着迷地抚摸过他的啮齿。
清亮的涎水积蓄着溢出,黏成透明的丝垂落。
他还是时不时的干呕,时不时的情不自禁的咬到他的手指,及川彻深吸气,将拇指也塞了进去。
雾岛源司不得不仰起头痛苦地承受,露出脆弱的脖颈,喉结滚动吞咽着涎水,他终是忍无可忍后,将及川彻的手拿了出来。
雾岛源司推开他,跑到洗漱台干呕,眼泪和涎水一起落下。
“好啊,你勾引我?”及川彻带着沉重地呼吸,倒打一耙。
“什么啊,我、我这是练习。”雾岛源司漱完口,已经臊得不行了。
“练什么?”
雾岛源司看着镜子里的笑着的及川彻,咬着下嘴唇,嗔怒道:“你明知故问……”
“又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样……那么天才。”雾岛源司下嘴唇快要噘上天了,道:“我不练一下就要我弄,压力很大的,我没法控制身体的,咬坏你怎么办?”
“……?”
及川彻发现自己真的就喜欢他这样,面对任何人游刃有余的自己,每每会被这个笨蛋整的哭笑不得,就像聪明一世跌在笨蛋身上的感觉。
“——这也算天才?”及川彻笑着说道。
“当然天才了。”雾岛源司用毛巾擦擦嘴,他的嘴已经被及川彻蹂躏地红得像今天从岩泉一家抢来的草莓。
好像也确实……及川彻回忆了一下,只凭天赋就能把雾岛源司拿下,难道我真是……天才??
“迟早让你见识一下更天才的地方。”及川彻自信一笑,把他打横抱起来,雾岛源司不得不揽住他脖子。
他抱着雾岛源司穿过黑暗的二楼走廊,及川彻姐姐房间的灯都还没关,他们只要推开门就能看见及川彻横抱着雾岛源司,雾岛源司不由得紧张地整个身体都僵住。
好在他们顺利回到了房间。
他们在榻榻米上温存了一会儿,好像马上就要世界末日,他们必须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雾岛源司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连忙爬起来,他才想起他一路小心呵护的蛋糕。
“这是我给你的礼物。”雾岛源司双手捧好了给他,“生日快乐。”
“你就送这个?生日蛋糕算什么礼物?”及川彻故作不高兴,但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打开蛋糕的包装盒。
——巴掌大的小蛋糕已经被摔烂了。
——但还能看到上面有个破碎的棕毛小狗。
“啊?怎么会这样?啊呜呜,我的及川小狗……”雾岛源司悲伤地说道,“一定是我摔草丛里时候摔坏了。”
看着雾岛源司悲伤不甘的模样,及川彻又有热流涌上眼眶——好烦啊,以后恐怕永远得栽在他身上了。
“烦死了,在你眼里我是小狗吗?”及川彻流着泪骂道。
“很像你啊,吐着舌头,很爱笑。”
雾岛源司本想说蛋糕都这么烂就别吃了,但及川彻已经自顾自的点起了蜡烛,然后道:“我每次在神社许愿——我们永远在一起,就一定抽不到吉。”
雾岛源司沉默的望着他。
“这次我生日的时候许愿,神明不听也得听。”
“源司,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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