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川选手, 雾岛选手，刚才两位的表现真是太优秀了！作为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青叶城西的队伍……”
体育馆的白炽灯烤炙着赛场, inter high排球十六分赛落下帷幕。
青叶城西第二场比赛仍然取得了胜利, 简单的拉伸休息之后, 雾岛源司站在及川彻的身边接受采访。
为了防止雾岛源司又说出——
“因为我是天才。”、“我觉得其他人还是要多努力才行。”、“这很简单啊，你做不到吗？”……
——这种能在第二天上热搜的影响青叶城西未来招生指标的台词, 雾岛源司基本上被及川彻全程闭麦看护。
雾岛源司无所事事地站在及川彻的身边, 和他一起接受采访, 眼睛东张西望地想快点去洗澡。
他忍不住拉拉及川彻的衣角, 催促他快点结束访谈。
及川彻笑着回头, 向他投去安抚的眼神，然后转头继续对着女记者半真半假地撒谎道：
“我从小学五年级就开始打排球了, 因为看到日本奥林匹克国家队身姿才决定成为一名二传的，理想也是希望能在奥林匹克……”
雾岛源司皱眉看着他，发现这人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倒是谎话连篇了，难道他不是因为看了阿根廷二传才做二传的吗？
其实赛后的各种采访入钿教练和学校方面早就给及川彻、雾岛源司、水崎俊介准备好稿子了。
但雾岛源司还是觉得在这种关键性的问题上撒谎让他觉得不太舒服, 他也懒得应付不在乎的人。
雾岛源司盯着及川彻好看的侧脸，看他流畅地回答记者的问题, 慢慢出神……
“那雾岛同学呢？为什么想要打排球？”
“啊？”雾岛源司被莫名点名，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脱口而出, “我是因为想和及川彻做队友才打排球的。”
“等下……”及川彻大惊失色, 连忙拉住雾岛源司, 抬起手虚挡在他的嘴前，在记者疑惑表情中，雾岛源司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了什么。
女记者先是一愣, 但很快恍悟，“真是感人的队友情，正是有这样的感情，青叶城西的配合才会如此默契……”
“对，正是如此。”及川彻连忙接下话头，深吸两口气，压下脸上的红晕——才明白，原来是自己做贼心虚了。
雾岛源司的话说是队友情确实没问题，只要别往那方面想。
不过，真是烦死了，还没原谅他呢！
真是，好容易就说出这种话了……
不过当着镜头的面前这种话其实及川彻是很受用的，在他的设想里，有一天或许他们也能面对镜头坦然讲出来。
及川彻悄悄伸出手，握上雾岛源司的手，可才刚碰到，就被雾岛源司甩开了……
及川彻：“……？”
“元也！”雾岛源司大声喊道。
“小源！——来这边！”
古森元也正在站在观众席上，冲雾岛源司挥手，身边站着带着口罩的佐久早圣臣，以及两个穿着井闼山运动服的队员。
及川彻：“……”
雾岛源司直接丢下了及川彻和记者，跑向了古森元也。
“圣臣！饭纲前辈，下野前辈！”雾岛源司先是兴奋看见佐久早，看到饭纲掌和下野廓之后又拘谨地鞠了一躬。
这两个人刚好是他初中时候就认识的排球前辈。
“居然真是雾岛啊……”饭纲掌一脸痛心疾首。
早在初中就劝说雾岛源司加入排球部失败的饭纲掌，听说雾岛源司离开井闼山学院之后，反而开始打排球了，心里和古森元也一个心情。
虽然高兴，但还是有点不甘，有种没把排球魅力展示出去，别人却做到了的失败感觉。
不过他很快表演结束，和下野廓开启了幼儿园老师夸夸模式，赞美雾岛源司和青叶城西在球场上的表现。
这也是雾岛源司能和饭纲掌成为朋友的原因，这人性格和在学校受欢迎程度和及川彻差不多，唯一和他的区别就是——
饭纲掌一点也不傲娇，甚至情绪外露，很欣赏雾岛源司，把握住雾岛源司性格特点之后，拿捏他轻而易举。
**
“那是井闼山学院吗？没想到，雾岛居然还认识那种强校……”青叶城西的队员远远望见和井闼山聊天的雾岛源司，不由得感叹。
“雾岛初中就是在井闼山学院初中部了吧？认识很正常。”岩泉一推着排球框看见及川彻对着雾岛方向哼了一声。
“又在这里吃醋，控制狂妒夫。”岩泉一一脚踹在及川彻的屁股上。
“很痛啦！小岩！”及川彻生气地回头瞪着岩泉一。
“怎么？这次你很不服？”岩泉一不屑，作势又要踹他一脚。
“对啊……很不服，嗯，如果女朋友晚上丢下你，跑出去，半夜才回来，还带着别的男人给的项链，身上有别的男人的味道，想必岩泉也是很大方吧？”
及川彻捂着被揍的屁股，越说越生气，甚至有些委屈，下一秒就要碎了。
岩泉一：“……？”
“你说的话——是雾岛？”岩泉一不忍地看向他。
及川彻噘着嘴，没有回答，显然是默认，一脸被人NTR了的苦主相，从及川彻这种人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岩泉一先是很不地道的笑了——很爽啊！
但还是尽了雾岛源司和及川彻恋爱法官的职责。
——“我去揍他。”
能干绝不多话的岩泉一气势汹汹地就走向了雾岛。
“啊？等下，小岩！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方法吗？”及川连忙拦住他，“小源经不住你的一拳啦。”
接着，他又露出了恍悟地表情——
“嘿嘿，就是因为小岩这么粗糙，所以才没有女孩子喜欢。”
岩泉一：“……”拳头硬了。
岩泉一的仇恨瞬间转移了。
**
“不过说起来，雾岛为什么突然开始打排球了？”饭纲掌好奇地问道。
雾岛源司还没回答，古森元也就插话道：“啊，是为了青叶城西的及川前辈才开始打排球的，早和我说了好多遍了。”
饭纲掌歪过头，看向也在看这边的及川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着旁边的下野廓悲伤地说道：“可恶啊，有种还没开始比赛就输给对方的感觉。”
“可惜，那时候我们还不认识佐久早。”副攻手下野廓随性说道，佐久早初中是怒所中学，高中才进了井闼山。
“佐久早没有劝过你打排球吗？”
雾岛源司想了想，坦然回答：“没有，他没有自信，怕输给我。”
佐久早圣臣：“……”
饭纲掌听到雾岛源司的话，笑得眼泪要掉出来，冲他竖起大拇指，说道：“雾岛还是老样子。”
“这次必把你打得落花流水。”佐久早圣臣带着口罩都能看出满脸黑线，周身冒着黑气，咬牙切齿，低声警告：“你等着吧。”
“竟然连佐久早都完全燃烧了。”下野廓震惊地说道：“这就是雾岛的才能啊！”
“只是觉得没必要罢了。”佐久早冷冷地说道，似乎在解释为什么没有邀请雾岛源司打排球。
佐久早圣臣是那种开始了必须要有结果的人，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想法，所以他不会轻易开始一件事，更不会轻易把人拉入。
但这些都不是主要的答案，佐久早确实没有自信，但不过是他没有自信他会答应。
四个人又闲聊了几句，约定决赛见之后，井闼山学院几个人就奔赴了下一场的比赛，他们将在下一局对阵强校鸥台中学。
雾岛源司回归队伍，跟随入钿教练一起开了针对下一局对手稻荷崎的作战会议，挨个介绍了稻荷崎队员。
——只要打败了稻荷崎，就算是进入了全国八强。
“其实大家能走到这里，我已经非常高兴了。”入钿教练高兴说道：“总之，今晚可以附近逛逛，然后好好睡一觉吧。”
“好！！”
青叶城西的队友们立刻山呼雀跃。
雾岛源司打了个哈欠，对出去逛完全没兴趣，及川彻本来想接受花卷等人的邀请出去逛逛，但被雾岛源司像是八爪鱼一样的困住。
及川彻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跟着他一言不发地回到了酒店。
洗过澡之后，带着一身水汽的雾岛源司爬上及川彻的床——他正在观看稻荷崎比赛的视频。
“在生我的气。”
“原来你看得出来啊……”及川彻低着头说道：“早知道应该让岩泉好好揍你一顿。”
“什么啊？”雾岛源司捂住自己的额头，瞬间有些幻痛。
及川彻白了他一眼，继续看比赛。
雾岛源司觉得自己身为及川彻的男朋友，理应霸道一点，从拒绝冷暴力开始，于是从及川彻的胳膊里伸出头，慢慢将自己的后脑勺贴在及川彻的平板上，姿势古怪地仰头看着及川彻。
“让你亲我。”
及川彻看着他那张纯然又昳丽的脸，叹了一口气，突然有点委屈。
——有种老公出轨却还要装大度、不能大发雷霆只能忍让的封建正妻的感觉。
及川彻从小到大和母亲一起看的狗血剧在脑内播了一遍，竟然开始眼睛酸酸的，用力推开那张漂亮脸蛋。
“走开，你是哪里来的笨蛋啊？”
“宫城。”
“……”
及川彻被他逗笑了，有些无奈，索性放下平板，将他拉进被窝，直接压了上去。
及川彻睡觉喜欢整个人像个八爪鱼一样的把自己当做抱枕，雾岛源司是很不喜欢的。
每次都会把他的手脚推开，但没过多久他又会恢复如初，久而久之雾岛源司也就放弃挣扎了。
不过现在有两张床，他更倾向于各睡各的，但此时如果把这个观点说出来，恐怕难逃一死，于是雾岛源司闭上了嘴，充当及川彻的抱枕。
“睡觉，明天要是敢输，我饶不了你。”及川彻贴着他的耳朵地说道。
雾岛源司噘着嘴，看着他紧闭的眼睛，“不赢的话，你会不喜欢我吗？”会把我作为失败的武器抛弃掉吗？
他们今天下午还临时去旁观了未来的对手，几乎是无冕之王的井闼山，如果用理性判断，佐久早没在说大话，青叶城西赢他们是有难度的……
及川彻听见他的话，无奈地笑了一下。
“又怎么了？”
“没良心的笨蛋。”及川彻嘴唇贴着他的脸颊，闭着眼睛开口。
第52章 夏之IH⑤ VS稻荷崎（上）
雾岛源司是被闹钟吵醒的, 醒来之后及川彻还是手脚压着自己。
及川彻的体型本来就比雾岛源司大一圈，是青叶城西力大如牛的暴力二传，能够轻而易举地把自己罩住。
这个姿势和昨天晚上没什么区别, 但人不可能保持一整晚这个动作不变, 雾岛源司很快判断及川彻其实已经醒过一波了。
“我当然醒了！”及川彻故作生气地说道：“谁像你似得, 猪才会睡这么沉。”
“我不是猪！”
被及川彻拖起来，监督了洗漱之后, 雾岛源司总算是清醒了。
与稻荷崎的比赛在上午十一点, 早上的时候及川彻和水崎部长又接受了一个采访。
“好羡慕……”矢巾秀站在旁边看着被麦克风包围及川彻。
“这个你确实该学, 下下届说不定就要你来了。”雾岛源司提醒道。
矢巾秀微微一怔, 但随即自信一笑, “好，等我当上部长, 雾岛就当副部长。”
雾岛鞠躬：“那，谢谢部长提拔！”
矢巾鞠躬：“都是为青叶城西效力，副部长！”
水崎俊介无语地看了一眼雾岛和矢巾，吐槽道：“我和及川还活着呢！”你们一年级篡位是不是考虑得太早了。
“真亏你们俩还能开玩笑, 我都已经紧张得肚子疼了。”渡亲治捂住肚子出现在矢巾秀和雾岛源司中间，“宫城电视台都转播过稻荷崎的比赛……这可是全国有名的排球强校。”
“要说转播的话, 昨天我们打败枭谷也是东京的city强校啊。”花卷贵大和松川一静笑嘻嘻地走过来。
花卷贵大：“学弟们昨天晚上电视节目看了吗？”
“也就随便看了五十遍吧。”京谷贤太郎秀淡淡开口。
“你太夸张了吧？！”
“宫城电视台转播我们打败白鸟泽的那一期，京谷看了一百遍。”松川一静默默吐槽道。
“我们也上电视了吗？”雾岛源司惊讶地说道。
“所有镜头都有你好吧！”矢巾秀嫌弃地说道，然后掏出手机, 点开了推特, “喏, 昨天推特的热趋都有你。”
雾岛源司扫了一眼，看到好几个自己发球和扣球的照片，而且里面都有及川彻的身影。
“为什么矢巾你的一点开就是雾岛啊, 猜你喜欢也全是……”渡亲治思考道：“你到底看了多少？”
“什么啊！渡亲你在讲什么？！我只是比较关注我们学校而已！！”矢巾秀面红耳赤地急急忙忙解释，“再说，有雾岛的镜头也会有我们啊！”
一群一年级立刻统一露出暧昧的表情，齐声道：“哦~猜~你~喜~欢~”
“……”
雾岛源司恍然大悟，掏出手机，点开了推特。自从开始打排球之后，他把时间都用在排球上，很少上网了。
因为之前也没有搜过青叶城西，所以推荐不是很多，IH也不止排球比赛，篮球足球同样受人瞩目，所以雾岛源司翻了一会儿才找到青叶城西相关。
雾岛源司点开其中一个视频，是他们第一天比赛的时候的入场和热身时候的视频官方剪辑，背景的女声介绍——
“来自东北宫城县的青叶城西高校是近七年来首次进入全国大赛，在县预赛之中（插播白鸟泽失败画面）击败全国冠军种子队伍白鸟泽学院……”
“青叶城西高校身高180CM的雾岛源司选手（一年级），身高183CM的及川彻选手（二年级）是本次IH大赛最受瞩目的选手之一，两位选手凭借超群的技术和出众的外表备受关注……”
雾岛源司划过这个视频，又看到了昨天晚上和及川彻采访的片段，转发点赞都算得上这是本届IH大赛热门视频之一。
可能矢巾说的上热趋的就是这一条。
视频就十几秒——记者问雾岛源司为什么打排球，雾岛源司呆呆地说是为了及川彻，及川彻完美但很假的营业笑容瞬间崩溃，急忙用手挡在他的嘴边，发现记者完全没误会之后，又连忙恢复如常，眼里还有点小失落。
标题是颇为暧昧地打了双引号的队友情三个字，底下评论全是舔的表情包和‘我懂’的表情包，但雾岛源司没注意这个，他只觉得——
嘿嘿嘿。
及川彻的表情好可爱啊。
雾岛源司把视频点了转推，以前他就曾因为参加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和钢琴大赛，上过很多次电视和热搜，在推特有几万粉丝，之前井闼山学院要求还转发过学校宣传任务。
不过他就没看过自己的主页，只偶尔转推一些学术和比赛相关的东西，这次点开发现粉丝已经增加到十几万，算是小有名气了。
而且他向来实名上网，推特名字就叫KIRISHIMA。
话又说回来了，及川彻的推特是哪个？雾岛源司看过及川彻有在用INS，不过那个APP比较小众，及川彻必然是有推特的，甚至他应该在推特分享更多，于是他陷入了寻找及川彻推特的任务中……
**
清闲又紧张的一上午过去，中午青叶城西高校VS稻荷崎高校正式开赛。
已经连续打败了两个敌人，抵达了八强争夺赛上，如果赢了这一场，那么就能持平白鸟泽近年来在全国的最佳成绩了。
至此青叶城西也没有最初那么的紧张了，都抱着已经是超常发挥了，多赢一下都是赚的心态。
尤其是这次学校还出动了专家团队，光是随队老师就六个，三辆校车载着学校的吹奏部和声乐部，还有组织百人啦啦队来加油。
但走出黑暗的入场通道的时候，听见稻荷崎相当洗脑的校歌和青叶城西的校歌，而稻荷崎吹奏部还是稳稳压过青叶城西一头。
“好气派啊，本来以为学校的吹奏部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全国顶尖是这样的……”内山田莲十分沮丧地感叹道。
“对面那个也太夸张了吧？”岩泉一看着好多举着‘宫侑’、‘宫兄弟’应援扇的女孩子，“可恶……这种被女生包围的家伙，到了全国就更多了。”
“终于找到了比及川彻还讨厌的人。”
“喂！我没惹你们吧？”
“……”
“大家！看这边！！”
听见清脆的女声，排球部全体成员看向观众席，没想到之前和排球部联合的手工部和文学部的女同学都来了，在岛桥前辈的带领下，手里举着几乎所有正选队员名字的牌子。
“加油啊！”
青叶城西因为吹奏部的失败导致的沮丧气息，一扫而空，瞬间沉浸在了‘女生给我们加油’的兴奋中。
雾岛源司看见身着黑色队服的稻荷崎高校也在观察他们，从眼神上来看，同样是将他们已经研究透了。
——比赛开场。
猜先工具人水崎部长不负非酋之名，被稻荷崎夺去了优先发球权。
稻荷崎一年级生宫侑发球。
他走向发球区前自信地看了眼雾岛源司，在雾岛源司转头的瞬间，冲他挑衅地笑了一下，但雾岛压根没看他，在听松川一静讲话。
“噗嗤，被无视了。”角名伦太郎笑着吐槽道。
宫侑：“……”
裁判一吹口哨就发球。
强力发球带着气浪瞬间抵达安泽翔也的身边，雾岛源司虽然有预判这是强力跳发球，但发球故意避开了他。
现在他已经学会了信任队友，将一些球分给队友处理，并将队友的数据整合，判断队友处理球的能力，但宫侑这一球发的确实突然。
“发球得分！”解说激动地说道：“稻荷崎高校一年级生宫侑，在初中时期就掌握精湛的发球技术。”
“没事，安泽前辈！”
安泽翔也看着坠地的排球，听见队友在耳边安慰，不甘地骂了一句——
“这个一年级，有两下子啊！”
对付强力发球，入钿教练把赛场接发球分为两个位置，雾岛源司和松川一静为核心的一块，安泽翔也为核心的一块，冲着安泽翔也发球，颇有看不起他的意思。
发球得分后，宫侑再次看向雾岛源司，表情颇有享受与得意的味道，好像在说‘这次得好好看着我了吧’。
——这是在挑衅我？雾岛源司这才后知后觉，他是那种在外面被人骂了，回到家里才能反应过来的品种。
稻荷崎的啦啦队立刻吹奏校歌庆祝，在宫侑重新走到发球区的时候，他轻轻抬手又重重落下的瞬间停止吹奏。
全场肃静。
“……？”这么拉风？
“区区一年级，真是比及川彻还装模做样！”花卷贵大吐槽。
“都说了我没惹任何人！”
跳飘球！——雾岛源司瞄了眼宫侑的身体，一眼看穿他的发力点，雾岛源司微微压低重心，准备上手接球。
宫侑起跳——果然是跳飘球，青叶城西全员警铃大作，迅速冲向前排，看着排球以极快的速度摇晃着冲向青叶城西。
——撞到球网。
“唉！太可惜了，宫侑选手的跳飘球没有过网！”解说状似悲痛地说道。
宫侑：“……”
宫治幸灾乐祸：“到底在装什么啊？发这种烂球。”
宫侑的失败惨被队友们无情嘲笑，但也成功换发到了青叶城西这边。
雾岛源司接过球，走到发球区，还没开始准备发球，解说员便激动地说道：
“青叶城西一年级生雾岛源司，开赛以来累计发球得分超过十五分，开局发球得分率为百分之百，期待他的精彩表现！”
雾岛源司手中旋转的排球，扫过稻荷崎的所有攻防。
岛桥真依前辈带着女同学们激动地看着雾岛源司，但耳边传来对面场地稻荷崎喝倒彩的声音。
全国大赛不仅是球员们的赛场，也是啦啦队的赛场，各校啦啦队都在各显神通。稻荷崎是其中的佼佼者，这点甚至都已经出名了，入钿教练专门提醒过他们。这也是学校重金拉着吹奏部和声乐部过来助威的原因。
青叶城西的啦啦队也是有备而来，但稻荷崎的吹奏部还是更胜一筹，演奏起了快节奏的鼓点。
“……”
雾岛源司瞥了眼，将声音在大脑里灵活处理成了花椰菜。
他无视嘈杂信息的本事被排球训练得更炉火纯青，甚至声音都能无视了。
口哨声起，雾岛源司闭上眼睛，起跳——
稻荷崎二年级自由人赤木路成睁大双眼……好高！
雾岛源司身体在空中弯似一张弓，立刻有数个摄像师拍摄照片，排球被他带着气浪重重击出——赤木路成犹豫，判断是否会出界的瞬间，球已经从自己身后落地弹出来。
裁判口哨声响起，擦线球。
赛场上立刻传来欢呼声。
“雾岛源司发球得分，发球时速高达104km/h！”解说激动地说道：“如此高速的发球和精准控制，已经是高中阶段的顶峰了！”
“源司！再来一球！”
雾岛源司平静地再次走到发球区，将排球在地上拍了拍，脑海中回想起了宫侑的跳发球。
——嗯，大概明白了。
哨音响起，雾岛源司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将球抛起——
——跳飘球！宫侑立刻反应过来了。
雾岛源司的跳飘球诡异且高速的飞向稻荷崎球场。
“跳飘球！雾岛源司选手在本次大赛中，首次使用跳飘球！”解说破音吼道。
早就准备接大力发球的稻荷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冲向前场，但球摇晃着落下。
青叶城西再得一分。
“什么时候学会的？！”花卷贵大难以置信地说道。
“刚刚。”雾岛源司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可恶的天才要把对面的初中第一二传气死咯。”及川彻阴阳怪气说道。
“你也小心点吧，垃圾川，别被气死了。”
“都死了好，给我家增加点业绩。”松川一静恐成最大赢家。
“……”
“发球再次得分，稻荷崎和青叶城西高校首轮的发球比拼，就已经如此紧张刺激，而且雾岛选手看来也同样掌握多种发球方式啊！”解说感叹道。
烦死了！宫侑生气地瞪着雾岛源司。
“好记仇。”角名伦太郎撇撇嘴，“为了还击宫侑的发球得分吗？”
“……这才是有效挑衅啊！”尾白阿兰点点头，似乎稻荷崎都认为雾岛源司是故意使用跳飘球只为了挑衅宫侑。
宫侑：“你们少在这里助他人威风啦！”
雾岛源司似乎爱上了跳飘球，第二发又是跳飘球，不过赤木路成已经打定决心不能让他发球得分，滑跪上手接球，终于拿下了这一球。
“稻荷崎自由人也挺厉害的。”观众席里的古森元也微笑着说道。
宫治和宫侑同时助跑，雾岛源司望着两个双胞胎，微微皱眉，看见一传落入宫侑的手中，却瞬间背传给了身后的大耳练。
大耳练被松川一静闪现封锁扣球路线，被迫扣出斜线球，及川彻接球，接下一传之后，毫不犹豫进行了二传，快速传球给了岩泉一。
岩泉一大力扣球，出其不意地钉了个空场。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间。
“好强的反应力。”饭纲掌激动地扶住前排座椅道：“青叶城西的二传不仅和源司配合默契，其他队友的情况也是了如指掌。”
“那个岩泉一的扣球虽然早就见识过了，但现在感叹也觉得枭谷输得不算亏。”下野廓感叹道。
“8号君单人拦网也挺恐怖的。”饭纲掌双手抱胸，他指的是松川一静，点评道：“是能轻易给攻手压力的拦网，看来他们没少做这方面的训练。”
他瑟缩了一下，抱着胳膊，害怕地说道：“想想攻手跳起来，看到一双死鱼眼真的好吓人。”
“厉害的地方在这里吗？！”
比分3-1，青叶城西领先。
雾岛源司再发球，大力跳发，球速再次突破100km，赤木路成鱼跃去接，但还是接飞，直接飞出了场外。
100km以上的球速，已经算是高中生的巅峰了，V1职业联赛的平均发球速也才100km/s。
稻荷崎被雾岛源司的发球控制，竟然直接被拉到了5-1。
“如果被青叶城西抢到发球权就真的被完全压制了。”古森元也看到雾岛源司的发球一边惊叹，一边摩拳擦掌。
口哨声吹响，稻荷崎教练请求暂停。
“……这雾岛源司的心态也太好了。”稻荷崎的啦啦队队长咬牙切齿的说道，他们甚至为了雾岛源司重新编排了新的节奏曲，竟然都完全没影响到他。
比赛重新开始，似乎是被教练鼓励了，赤木路成更加坚定。
再一轮跳发球，终于被赤木路成接下，宫侑传球给角名伦太郎，在雾岛源司震惊的目光中，被松川、花卷拦死的角名伦太郎竟然大范围的调整扣球。
“居然还有这种人……”雾岛源司这才对这场比赛有了点压力。
就在稻荷崎众人总算拿到发球权，来回几个球之后，发球权落到了及川彻的手中。
及川彻同样打出时速百公里的发球，再度发球得分。
“及川选手也是一位强力跳发球的球员。”解说兴奋地说道：“他的强力发球也是全国顶尖的水平，光顾着注意雾岛同学是会吃亏的……”
宫侑满脸黑线，不爽瞪了眼解说，“这猪解说是跟我们有仇吗？”
“小声点，你想被罚下场吗？”部长松平靖志呵斥，宫侑立刻换了张脸，老实乖乖站好。
及川彻再次发球就被对手接下，被宫侑和宫治的双子特攻换发。
“啊……及川前辈的发球没有雾岛同学强吗？”曾经给及川彻告白失败的，手工部部长，二年级生佐藤雪惠噘嘴。
她曾中了及川彻的美男计，告白失败，对及川彻是又爱又恨，被文学部部长岛桥真依拉入了及雾（OIKIRI）CP神教里后，便祝两位百年好合了。
不过即使是青叶城西这群数目可观的CP党之中也有分裂，比如岛桥真依是受控，佐藤雪惠显然是攻控。
十分传统的日本女性佐藤雪惠认为既然做左位就要事事超过右位才行。
“那是十年前的同人女思想了吧！雪惠！”岛桥真依吐槽道：“而且，他俩的发球五五开吧……”
“只是源司喜欢瞄准对方弱点发球，就算没有弱点也会选择能让我方组织进攻的发球，及川那家伙会配合，即使发球被接住，也会很快重新组织进攻，让我方一直拿到发球权……
岛桥真依解释道：“所以，当及川发球，就没有这种配合了，虽然不想承认，但及川那个轻浮役确实厉害。”
“哇，岛桥前辈好懂啊！”佐藤雪惠惊讶地赞美道。
……听到岛桥前辈都夸及川君了，那就及川君就是真的很厉害了，而且其他不懂，但两人配合听起来好好磕，完全天生一对啊。
“不要小看我们同人女好吧！我是听水崎说的，不过现在也不是秘密了，推特上有分析啊，青叶城西恐怖发球的秘密。”岛桥真依感叹道。
“哪里哪里，我要关注！”
“……”
第一局比赛在雾岛源司和及川彻的杀人快攻之下，拿到最后一分，第一局打出了25-17的高分差。
“下一局再不能适应这样的强力发球组合的话，就没必要看下去了。”佐久早圣臣坐在观众席上轻声吐槽道，他急着回去洗澡。
“好尖锐的评价。”古森元也吐槽佐久早的吐槽。
吐槽完，古森元也又重新皱眉看向比赛场合——
不过我们应该没问题，古森元也在心中颇为坚定的想。
青叶城西的强力发球组合不仅是及川彻的配合，是整个队伍都在雾岛源司发球做准备。
雾岛源司的操控能力太强，相信及川彻能接下他被打回的发球，而其他的队友绝对信任及川彻，本就接应强力跳发措手不及的队伍，将会马上面对及川彻组织的强力特攻。
青叶城西果然是一只完成度极高的队伍。
他们的配合感觉比对上昨天的枭谷还要强了……
而且就算是适应了这个发球特攻之后，还有青叶城西的拦网。
在白鸟泽的时候，雾岛源司还是单人拦网，但现在和队友配合，甚至不用出声就能指挥队友进行拦网。
上局对上枭谷，甚至逼得木兔多次改变扣球路线，雾岛源司充当自由人也接下了数球。
进攻方面也有雾岛源司和及川彻配合的杀人快攻，13号京谷贤太郎恐怖超小斜线进攻，以及岩泉一的大力重扣。
第二局稻荷崎果然改变了策略，将队伍重新调整，为了稳妥接下雾岛源司的一传和及川彻突然发动的进攻。
这样的组合也终于破解发球组合进攻，比分首次拉平，13-13。
第53章 夏之IH⑥ VS稻荷崎（下）
高高的体育场天花板上, 数盏明灯炽热地烤灼着四个球场，沸腾的观众席里的欢呼声让雾岛源司有些晕头转向，他闭上眼睛后抬头, 向着天花板, 汗水顺着脸颊流淌。
——好难受……手上也是黏糊糊的。
“累了吗？雾岛。”
雾岛源司轮转到后位, 无法进行有效的进攻。岩泉一和京谷贤太郎的攻击，又被角名伦太郎和松平靖志数次拦下, 稻荷崎接连得分之后, 入钿教练叫停了比赛。
“有点。”雾岛源司点点头, 看向旁边的记分牌。
青叶城西-稻荷崎
19-22。
第二局之后, 稻荷崎更变了战术, 有意在雾岛源司轮换前排的时候，专注防御, 轮换后排时候反而加大了后排的进攻力度。
抱着绝不让排球落地的想法，雾岛源司不得不数次接下一传。
对雾岛源司来说，比起疲惫更难受的是出汗。
和稻荷崎的比赛可以说是目前他的跑动量最大的一局，最讨厌的是目前鱼跃接一传的次数, 是所有比赛中最多。
30秒的暂停结束，雾岛源司抓紧用干净纸巾清洁了脸颊和身体, 走入球场的时候，感受到了对面队伍中，同样气喘吁吁, 刚刚恢复体力的宫侑正用侵略性极强的目光看着自己。
“完全兴奋起来了……虽然得不到, 但是有种把握住对方武器的感觉, 好爽……”宫侑双手撑着没有穿着护膝的膝盖，露出享受的表情。
“啊，出现了, 有时候真好奇你怎么讲出这些中二的台词。”角名伦太郎拿着水瓶吐槽着，默默走上球场。
“好不给面子哦，伦太郎！！”宫侑不满地在他的身后吼道，接着又走到球场上，继续说道：“攻手和二传之间可是夫妻啊……看到别人的老婆更漂亮，你不心动吗？”
“……你快把嘴闭上吧！”
“哎呀，再说……我没有觉得自己比那个及川彻差呀——哦，我的意思治太差劲了。”
“——你想打架吗？！”
坐在赛场旁边的两个解说整理着资料，然后清清嗓子，说道：“青叶城西VS稻荷崎，暂停时间结束！双方选手再次就位——
“第二局之后，稻荷崎高校忽然爆发出强力的韧劲，开始不断追平比分，终于在排球界最强双胞胎的双二传进攻之下，本届最大黑马青叶城西还是露出疲态……
“老牌强校稻荷崎和最强黑马青叶城西之间的比赛让他们继续拭目以待……哦，暂停之后就是宫侑选手开球啊！而且青叶城西的王牌选手雾岛选手轮转后排了呢！”
“看来这一局又是稻荷崎得分局，目前局势对青叶城西相当不利，稻荷崎是否能够把握住机会呢！”
宫侑在稻荷崎的吹奏部的音乐声中走到了发球区，拍了拍排球，抬手又叫停了音乐。
安泽翔也看着不远处雾岛源司……入钿教练交代必须减少雾岛接一传的次数，好让他进攻。
而宫侑似乎也是看中了这一点，发球直接瞄准了雾岛源司和安泽翔也的中间。
带着白色气浪的排球直冲过来，雾岛源司看着排球的方向，宫侑的发球似乎在这场比赛之中又获得了新的突破，比第一局还要强劲得多。
这个角度和当初自己发在牛岛若利和自由人山形隼人之间的很像，属于由自己来接，会导致无法进攻，自由人又很难接到的角度。
雾岛源司立刻撤开，放弃了这一球，主要是脑海里闪过了牛岛若利的惨状，他可没有牛岛那么耐撞。
安泽翔也鱼跃来接，果然差点撞到雾岛源司，好在雾岛源司判断比较准确，否则自己就要步牛岛若利的后尘了。
及川彻光听动静就放弃了让雾岛源司进攻，转而将球托给了京谷贤太郎。
稻荷崎拦网球飞向雾岛源司，雾岛源司鱼跃接下这一球，将球传给及川彻，稻荷崎根本不抱得分，目的是让雾岛源司接一传。
……
及川彻二次传球得分。
岩泉一大力直球得分。
角名伦太郎拦网得分。
花卷贵大发球未过网。
宫侑回敬二次球得分。
宫双胞胎快攻得分。
松川一静拦网大耳练得分。
京谷贤太郎斜线球得分。
尾白阿兰打手出界。
……
第二局比分紧咬，几乎难以分出高下，稻荷崎完全针对雾岛源司，导致他竟然没有拿到一分。
比分很快达到了青叶城西30-稻荷崎31，稻荷崎的局点时刻。
稻荷崎显然是越打越锐利的球队。
球队里面至少宫治和伦太郎都明显是慢热型选手，尤其是伦太郎，他的力量或许不足，但进攻范围和拦网范围都是雾岛源司即使预测，也很难控制的类型，控制他只能通过垫球，这又是让雾岛源司疲于应对的一传。
第二局雾岛源司几乎感觉到了和牛岛若利一起比赛时候的压力。
与白鸟泽、枭谷学园那种一夫当关型，稻荷崎的完成度不亚于青叶城西，甚至像是更强的青叶城西。
角名伦太郎拦下一个雾岛源司的大力扣球，球直接弹到了观众席方向，安泽翔也飞扑去接球。
这球的落点安泽翔也是接得住的，雾岛源司头也没回，等待一传传回，及川彻托球，却听见身后传来撞击声和惊呼，同时解说惊讶地喊道：
“哎呀！青叶城西的自由人为了接下这一球，竟然撞到赛场的护栏！！”
“——安泽前辈！”
雾岛源司听见解说和队友的惊呼声，下意识地回头，看见安泽翔也摔在赛场之外。
他捂住后脑勺，沟口领队和入钿教练，以及后勤球员连忙围住他，旁边早就就位的医护人员也跑了过来。
但他还是将球送了回来，及川彻看着高高飞起的排球，眼神冷静，他迅速钻过球网，冲向稻荷崎的对场，在众人惊异的眼光中，在稻荷崎的球场旁，近乎滑跪地进行了上手背飞传球——
“青叶城西！还没有放弃这一球！在稻荷崎的局点时刻，及川选手跨网进行高难度、远距离背飞传球！”
“可恶，好厉害！”宫侑看着及川彻，兴奋地忍不住开口。
雾岛源司来不及看球场的变化，助跑纵身起跳。
早就等候多时的，专门负责拦网雾岛源司的，角名伦太郎尖锐的金色竖瞳闪过兴奋。
——好快！
但他立刻反应——
经过两场对决后，角名伦太郎已经完全适应了雾岛源司的速度，在他起跳的瞬间迅速构筑拦网的高墙。
但球并没有传到雾岛源司的手中。
岩泉一扣球！宫治反应迅速，但也只是一触，球打穿自由人的手，落到了球场之外。
“啊可恶！还以为那一球是传给雾岛源司的呢！”宫侑气得原地跺脚。
青叶城西全体队员来不及庆祝，连忙去围住了被安置在担架上的安泽翔也。
雾岛源司没有挤进人群，而是在人群的缝隙里看到安泽翔也的眼神还算清澈，但明显无法动弹了。
——眼睛里有似有泪花。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雾岛源司眼前，在排球比赛中受伤到下场，尤其是还是非常可靠的安泽翔也。
也是目前三年级中的唯二正选。
虽然雾岛源司一直十分稳重，认为身体比赢得比赛重要，加上他强大的预测，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不可预料的受伤的情况。
但是刚才那一球，安泽虽然受伤了，但成功阻止了稻荷崎在第二局中的胜利，相当于安泽用自己的身体换得了关键一分。
“没事，翔也，你先下去休息一下……”入钿教练拍拍他的肩膀，“多亏了你！”
稻荷崎的领队和主将也过来问候，查看伤势。
“暂时无法继续比赛了。”医生检查了安泽翔也的后背，又查看了他的眼睛和后脑勺后，摇着头下达了通知。
“明明才刚刚适应对方的战术，如果能接到更多球，就能分担源司的压力……”躺在担架上的安泽翔也带着哭腔低声嗫嚅道，然后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说道：
“好不甘心，为什么是我……”
“翔也，这不是你的责任……你已经尽力了。”水崎俊介握紧他的手，安慰道。
雾岛源司在安泽翔也的哭声中听见自己的名字，随着稻荷崎一传战术的推进，他确实逐渐感觉到安泽翔也的成长，开始到尝试到前排进攻。
雾岛源司只要转到前排就能对对手压力。
他本来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现在才发现眼前躺在担架上的人到底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雾岛源司环看了一圈自己的队友。
——逐渐巧妙、默契且充满诱导性的松川和花卷的拦网，开始冷静思考的京谷贤太郎，还有永远保证到手的球、绝不放弃的岩泉一，以及不断破解对方一传战术甚至摔倒退场的安泽翔也。
似乎现在才觉得，他的队友们并非简单的数据，而是一群有血有肉，能够不断通过磨砺逐渐成熟的队伍。
而这些成长，是无法测算的东西。
恍若不断被剪掉枝丫，却能爆发更强生命力的树。
及川彻忽然走到雾岛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及川彻脸色铁青，没有往日的轻松，汗水湿透了他的队服，比分牌上持平的分数，告诉所有人，现在根本来不及忧伤。
不过目前压力最大的，显然是替补自由人渡亲治。
他和安泽翔也的关系最好，甚至是因为有一次和这位三年级前辈一起打扫卫生聊天的时候，才正式决定放弃二传成为自由人的。
矢巾秀看着身边的脸色苍白的渡亲治。
——渡，这就要上场了？
……矢巾秀吞咽了一下口水，虽然他们和首发队员一样的紧张，但最好还是祈祷用不着他们上场。
“没关系。”入钿教练笑了笑，说道：“亲治尽力就好，还有一局呢。”
“你可是我们的秘密武器啊！”入钿教练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渡亲治的肩膀。
“青叶城西安泽翔也选手因为负伤暂时退场。”解说很快向观众交代结果，又和另一个解说以聊天的形式，告诫选手们一定要优先保证自己的身体。
“青叶城西替补自由人一年级的渡亲治选手，目前本次大赛未见过他的登场，让我们期待在这关键时刻，他又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的精彩表现！”
渡亲治还没开始比赛已经满头是汗，听了解说的话更是打了个冷颤。
在他踏入球场的一瞬间，看着所有人因为疲惫而空洞的眼神，仿佛有滚烫的热浪将他吹拂。
一个很悲伤的事实，他从二传转自由，只有四个月不到的时间。
另一个很悲伤的事实，稻荷崎的战术是专门针对一传。
“如果打不进八强的话……”站在渡亲治身边的雾岛源司忽然开口。
他的眼神有些空洞，看着对面同样浑身大汗、气喘吁吁的稻荷崎。
稻荷崎其实压力比青叶城西还要大，青叶城西只要再拿两球就能赢得这场比赛，而他们打完这局才在大比分上持平。
渡亲治听到雾岛源司的声音，又是浑身瑟缩，生怕他像上次对京谷贤太郎说的——把你换下，再也别上场的威胁性的话。
但是他没有。
“……果然还是有些不甘心啊。”雾岛源司轻叹。
来不及让渡亲治细想他的话，就听见口哨声响，比赛开始。
——尾白阿兰开球。
在紧张的时刻，他上手发了一个很稳的开球，花卷贵大接下了这一球，毫不犹豫传球给及川彻。
及川彻接球，将球传给京谷贤太郎。
稻荷崎自由人赤木路成鱼跃接下。
来回三四个回合后，球再次被高高打飞，瞄准了自由人渡亲治。
“稻荷崎几次尝试后场扣球，看来还是延续了之前的战术……”
雾岛源司看着高高飞向后场的排球，犹豫着想要后退去接，但还是选择了相信身后的队友，好在渡亲治鱼跃将排球接住。
矢巾秀在一旁比渡亲治还激动的大喊：“NICE！好一传！”
其实这个一传并不算好，渡亲治像是社恐一样，甚至不敢大声喊。
“喊出声啊！渡！”沟口领队急得站起来，“你哑巴了吗？！”
“是！”渡亲治颤巍巍回应。
及川彻看着飞来的排球，毫不犹豫选择背传给了雾岛源司——
啊这个及川彻真的是那种不到最后一刻，都看不出传球的家伙，技术真好……宫侑看着及川彻的动作，由衷赞叹，但他传给雾岛显然不是好选择。
因为角名伦太郎现在正兴奋着，巴不得多拦几个雾岛源司的球。
雾岛源司看着眼前，果然出现的角名伦太郎。角名伦太郎眼里闪烁着兴奋，仿佛是等待多时猎人。
雾岛源司选择打手出界，但角名伦太郎却在关键时刻极其惊人的调整手指将排球扣回。
“拦得真爽啊……”他忍不住感叹。
排球被瞬间打回，雾岛源司看着掉落的排球的抛物线，深吸一口气，竟然在排球掉落的过程中伸手再度将排球近乎推过去一般的打回。
“糟了，还是用力过猛了。”雾岛源司心中想道，在空中想要控制力量还是太难了，他的身体在空中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
排球扣得惊人，自由人赤木路成没有反应过来，排球被扣在了他的旁边，又弹起。
雾岛源司重重摔倒地上，听见自己脚踝咔嚓地响了一声。
“雾岛！”最近的岩泉一立刻冲了过去。
角名伦太郎愣了一下，看着摔倒地上的露出痛苦神情的雾岛源司，他立刻转身向裁判做了对方持球犯规的手势，仿佛觉得不够明显，甚至举高手势让全场看见。
坐在球场上方的裁判眯眼看着，刚才那一瞬间，雾岛源司在空中突然发力，让他惊了一下，就没注意到是否持球的问题，既然伦太郎这样说，那么就是有可能的。
角名伦太郎坚持对方持球，稻荷崎的其他队员很快附和他，稻荷崎的啦啦队也发现端倪，马上配合，开始喝倒彩给予裁判压力。
青叶城西无暇去争辩，连忙围上了雾岛源司，关心他的脚伤。
如果雾岛也下场，这局或许只能弃赛了。
“我没事。”雾岛源司摇摇头，揉了一下脚踝。
他确实没事，脚崴了一下，但他迅速侧倒缓解了脚踝的压力，但是响声明显是伤到筋骨了，如果继续坚持，可能会导致惯性崴脚。
但是——他没有持球。
这混蛋……雾岛源司抬头看了眼角名伦太郎。
角名伦太郎仍是一副平静的表情，除了有汗水流淌以外，无论怎样似乎都是这幅模样，他远远看着雾岛源司。
好在赛场之上有慢放录像，裁判组、双方教练以及主将、裁判长调赛场录像查看。
稻荷崎啦啦队不断喝着倒彩。
雾岛源司叹了一口气，推开想要扶他的队友，看着他们担忧的目光。
“都说没事啦。”
雾岛源司也坐在椅子上休息，等待裁判判断刚才那一球的得分。
现在是局末平分。
这一球关乎下一球谁能赢。
如果这一球算持球犯规，下一球就是稻荷崎的赛点。
几分钟后，裁判吹响口哨，判定青叶城西得分。
“抱歉，可能我看错了吧。”角名伦太郎走到到雾岛源司的面前，“还望理解，毕竟是很关键的时刻……”
雾岛源司摇摇头。
但是角名伦太郎却没有走。
雾岛源司抬头看了他一眼，听见他开口道：“你脚没事吧？”
“没关系。”
“看起来真是充满干劲了。”角名伦太郎感叹道，“都不惜受伤了。”
“你也很厉害。”雾岛源司看着他有些无神的眼睛，说道：“必须拿出受伤也要赢得决心不是吗？比起我，还是稻荷崎小心些吧。”
角名伦太郎眯了眯眼，没有回答，冲着青叶城西和雾岛源司鞠了一躬之后，小跑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这小子，真可恶啊……”岩泉一低声骂道，青叶城西全员仇视着稻荷崎。
这种情况算正常，雾岛源司推球看不清楚确实很容易误判持球，换做是青叶城西自己也会说持球，但加上他家啦啦队的行为，不妨大家看稻荷崎不爽。
*
“短暂暂停之后，青叶城西的赛点时刻！好在雾岛选手似乎并无大碍，还能继续坚持比赛！无论如何各位选手一定要注意身体！”
“青叶城西！最后一球！”啦啦队激动的重复喊道，很快被稻荷崎吹奏声盖过，青叶城西首次进入全国大赛，在助威这方面输得彻底。
最后一球，宫侑发球。
“啊……雾岛宁愿受伤也要拿下的一球……可千万不能丢在我的手里。”渡亲治紧张地想道。
似乎是看穿对方的紧张，拿着球的宫侑笑了一下，四步之后。
跳飘球！
——冲着自由人的跳飘球。
对于相对较矮的自由人来说，跳飘球比跳发球还要难接，因为大部分自由人其实不擅长上手接球，这正是宫侑的目的。
可是——
渡亲治作为二传出身的自由人……
最擅长上手接球，甚至传球。
“及川前辈！”渡亲治大声喊道，跳跃起身，上手传出了一个漂亮的一传。
宫侑震惊地看到这一传，瞬间明白了这个自由人，明显不是普通的自由人——明显的跳传。
这是个二传，而且还是技术相当不错的二传！
糟糕！宫侑脑内一震，毫不犹豫冲向及川彻。
及川彻看着向他飞来的排球——
一瞬间，场上所有青叶城西的的球员都冲向球网……
最后一球！！
“不要被分散拦网！！”稻荷崎队长松平靖志大声吼道，他们早就研究透彻，每个球员都有拦网任务。
“不对！”宫侑冲向及川彻，但是及川彻毫不犹豫的一个极其明显的扣球，将排球直接扣了一个空场。
“砰！”
三色的排球被及川彻大力重扣，穿过宫侑的手，飞向后场。
及川彻喘息着平静落地。
……
“啊啊啊啊！！”
青叶城西观众席瞬间沸腾！
入钿教练和沟口领队同时站起来——由渡直接进行二传，多位置进攻，就是入钿教练口中的秘密武器。
——真可惜，本来还想用来对付井闼山呢。入钿教练欢喜之余，不由得得意的想着。
记分牌弹出一分。
青叶城西-稻荷崎
33-31
2-0
“及川选手！多么胆大无畏！在关键时刻使用了二次进攻！本场比赛拿下最后一分！”解说激动的站起身来，“一年级生渡亲治选手的完美一传，帮助青叶城西拿下这一局！”
看着滚落的排球，宫侑收回了手。
场上沸腾，青叶城西的球员抱作一团，将渡亲治和及川彻挤在中间。
远在医疗室，从替补队员手中看着屏幕的安泽翔也，头上缠着纱布，忍不住露出笑容。
“‘多赢一局都是赚。’”安泽翔也露出疲惫的笑容，他重复着大家在赛场前用来缓解紧张的一句话，眼泪顺着眼角落下，“……真是太好了！”
第54章 夏之IH⑦ 最强的队伍
稻荷崎和青叶城西是类似的队伍, 以技术极高的二传手为核心的，兼顾进攻和拦网为特点的完成度极高的队伍。
虽然从战绩上来看，昨天获胜的枭谷学院, 似乎比一年级占比极高, 甚至是还在磨合期的队伍稻荷崎更优秀, 2-0的结果也更漂亮。
但与稻荷崎的第二局，绝对是IH大赛开赛以来, 打得最辛苦的一战, 甚至让雾岛险些受伤, 安泽翔也直接下场。
“啧……”角名伦太郎喘息着转身看着滚落的排球, 轻声自语, “还没拦够呢……”
他再次回过头，看向网对面的雾岛源司, 他只是和队友轻轻击拳庆祝。
欢庆的声音属于网的对面——角名伦太郎看过很多遍，但此刻强烈的不甘还是让他从来颇为平静的脸露出悲伤的神色。
“这不是你的最后一次，伦太郎。”主将松平靖志轻声说道。
“……”
“宫城县代表青叶城西顺利进入本届IH大赛8强，同为IH大赛种子黑马队伍的豪强稻荷崎遗憾败北……让我们感谢他们为我们带来的精彩表现……”
在解说平静的宣判之中, 宫侑站直身体，疲惫让他连痛苦的力气都没有, 只是站着喘息。
稻荷崎的主将松平靖志集结队伍。
一张简单的网，隔绝所有欢笑与悲伤，喜悦与痛苦。
双方相对鞠躬, 又转身对着啦啦队鞠躬。
文学部和手工部的女生们都露出蛋花眼激动地看着他们, 长久地用力地鼓掌。
在及川彻的指挥下, 青叶城西转身走到了球网之前握手。
沉默的角名伦太郎握住雾岛源司的手。
——“你看起来很不甘啊。”
雾岛源司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伦太郎抬头看向雾岛源司那张被汗水洗礼过的颇为昳丽的脸，因为疲惫而稍显破碎, 他似乎对自己的表现有些惊讶。
雾岛源司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接着庆幸地说道：“还好输的人不是我。”
“啊？”
角名伦太郎惊讶地眯眼，握住雾岛源司的手紧了几分。
“一定会让你尝尝这滋味的。”角名伦太郎咬牙切齿地说道，然后转身就走。
尾白阿兰：“啊，伦太郎完全燃起来了！”
及川彻笑眯眯地握住宫侑的手，“多谢指教了呢，NO.1的二传手！”
“欸？——不客气呢，是初中全国大赛从来没见过的及川前辈呢，记得珍惜首次进全国的回忆吧，下次就不好说了。”宫侑先是惊讶，很快同样微笑地温和回击。
被宫侑直接戳中痛点，及川彻的表情崩溃了一瞬，但很快又道，“既然有首次，就会有第二次。一直提初中，你是还没活出那时候吗？宫同学。”
宫侑又想继续回怼，就被宫治催促，他只好放弃，看着得意及川彻，他冷笑了一下，转身对雾岛源司，笑得十分灿烂，“雾岛君，以后我会为你托球，一定。”
及川彻果然震惊地转身，但宫侑没等回答转身就跑，气得及川彻无处反驳。
“你们俩少激励敌人了！”岩泉一无奈地看向雾岛和及川吼道。
*
水崎俊介重新整顿队伍，带着大家退场，雾岛源司跟在渡亲治的后面，忽然开口：
“刚才听解说说话，让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渡亲治转过头去，看了眼雾岛源司，“什么问题？”
“解说说，宫兄弟是排球界的最强双胞胎……那有没有第二强呢？我的意思是，还有别的双胞胎打排球吗？”
渡亲治一愣，觉得这是个好问题。
“如果不存在比较何来最强之说。”雾岛源司继续说道：“难道最强是因为只有他们一对双胞胎打排球吗？”
渡亲治：“……”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你说他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啊……”雾岛源司看向天花板，回忆这两个人在赛场上的表现，其实刚才他想问来着，但及川彻和人阴阳怪气害得他没机会。
渡亲治更好奇了。
“我们去问问他们吧。”雾岛源司笑嘻嘻地说道。
渡亲治看向稻荷崎方向，他们排队被教练和啦啦队训斥着，怎么想他们的心情都是相当的不美妙。
现在去问，感觉会被打，他跑得没有雾岛源司快，挨打的人多半是自己。
雾岛源司大部分时间都挺靠谱的，偶尔气人的本事真的遥遥领先，多冷的面瘫都能被他气的崩坏。
渡亲治无奈：“……教练说过好多回了，叫你少胡思乱想。”好好把青叶城西的大脑用在正处！
“就是很好奇嘛。”
IH比到现在真有点踩在钢丝绳索上的感觉了，雾岛源司看向观众席上，比赛结束后，看完全程的黄绿色香蕉的井闼山队员已经从观众席上离开了。
下一局很倒霉的就撞上了井闼山学院。
井闼山去年在IH和春高上连续打败了拥有牛岛若利的白鸟泽学院，拿下春高和IH的冠军，是当之无愧的王者。
青叶城西对他们并不陌生，因为当初击败白鸟泽的那晚上分析的例题就是井闼山VS白鸟泽，甚至打赢白鸟泽的战术都是从他们那里抄来的。
虽然在稻荷崎的手下拿到了2-0，但比赛绝不轻松，如果让对方拿下第二局，那么第三局就很难说了。
稻荷崎是十分慢热的队伍，而且很经得起磨炼，队伍每一个成员的水平都很平均，他们缺乏能稳定的因素，一旦磨合完毕，就会是相当锐利的队伍，上限非常高。
如果下次在遇到还真不好说……入钿教练和稻荷崎的教练握手，没有一丝得意的情绪。
“青叶城西是好对手。”稻荷崎教练笑着说道，“学到了很多，感谢，有机会可以多多练习。”
“求之不得！”入钿教练谦虚地回答。
**
当晚所有人例行在酒店会议室开作战会议。
或许是与白鸟泽学院缠斗已久，青叶城西善于对抗类似于牛岛若利那种有一位核心球员为主力的队伍，除了白鸟泽学院，还有枭谷学院也是如此。
只是枭谷学院显然是配合更默契的白鸟泽。
遇见类似于稻荷崎这种对手，就会打得十分艰难，而井闼山很不幸得也是类似于稻荷崎这样的队伍。
以二传手饭纲掌为核心，兼顾进攻与防守队伍的队伍。
及川彻平静地看向电视屏幕里的饭纲掌，目前为止井闼山学院每一场比赛都无愧王者姿态，都是极高分差的大比分胜利。
“这不就是我们和枭谷打的那天和雾岛说话的那个人吗？”矢巾秀看着饭纲掌说道。
“嗯。”雾岛源司从思考中抽出一点脑细胞回答他，“初中时候的前辈。”
屏幕的饭纲掌——银发金瞳，姿势是难度极高的场外远距离上手二传。
难度甚至还要高过今天及川彻跨网二传。
在入钿教练的介绍中，他属于技术型二传手，打法相对稳健，进攻性比不上及川彻，但胜在极其稳定，发球水平也很高，强力跳发型。
他二年级就接到了国青队的邀请，现在已经是国青队的正式成员，初中时候就拿到过JOC最佳二传手，多次在排球月刊登上封面，让及川彻含恨。
比起刚刚走进高中的宫侑，更为成熟的饭纲掌目前更符合高中NO.1的二传手的称号。
及川彻正思考的时候，感受到了岩泉一的目光，苦着脸转过头去，岩泉一瞪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又如何，你是我们宫城县最佳二传。”岩泉一坚定地说道：“就用这个舞台，打他个落花流水。”
“小岩，好可靠。”及川彻一脸崇拜的看向的岩泉一，“感觉输给你了。”
“……先考虑一下你什么时候赢过我吧！”
除了饭纲掌，还有目前被《排球月刊》登记为高中第一副攻手的三年级2号选手西大寺仓。
他的反应力和速度都超过了稻荷崎的角名伦太郎和大耳练，是拦网的核心，和三年级的保井大悟、二年级的下野廓组成的远超伊达工的铁壁，曾多次拦下牛岛若利。
屏幕中牛岛若利的球几乎被他们拦死，那样强的牛岛若利在他们面前也仿佛面对不可逾越的高墙。
视频的间隙中，似乎看到牛岛若利疲惫的低下头——啊，这或许就接近了及川彻说得，让牛岛若利露出不甘的表情。
“之前牛岛若利和我说过。”雾岛源司忽然提起，“他很想让及川彻来白鸟泽给他托球呢。”所以我觉得及川彻本来就拥有不输给饭纲掌的实力。
见过饭纲掌也觉得及川彻是最厉害的二传，牛岛若利真的超爱。
“我才不要！”及川彻像沾着什么虫子了要拼命打掉一样的大声吼道，打断了雾岛源司的话。
雾岛源司不满地看向他，他是很认可牛岛若利的，所以又想和及川彻争执……牛岛若利到底怎么你了。
“我求你们别对牛若念念不忘了好吗？”花卷贵大一脸痛苦。
“……”
“再和大家说个不幸的消息，安泽他……”入钿教练叹息道，没有把话说完，青叶城西所有人的心情瞬间陷入低谷，“无法再继续比赛了。”
“所以渡，明天还是你担任自由人，虽然这次已经底牌都掀了，但你必要时和及川配合的双二传还要继续……别害怕，对方的自由人也是一年级。”
渡松了一口气。
“而且，今天你表现得很好。”入钿教练看了一圈的青叶城西的队员们，微笑着说道：“尤其是安泽和渡，第二局多亏了你们两个。”
“而且我最高兴的是，我们的队伍，不会成为白鸟泽那样，你们充分证明了，在雾岛被压制的情况下，也能赢得比赛，也因为今天，我认为我们有不输给井闼山的实力。”
及川彻抬起头，看向与自己相隔三四个队员的雾岛源司，不知道他小脑袋瓜里又不知道在神游什么。
“能走到这里，绝非运气，我们的汗水没有比别人少流一滴。”入钿教练环视所有人，“让我们再赢一次！”
“是！！！”
第55章 夏之IH⑧ 青叶城西VS井闼山
酒店房间内, 十二楼的落地窗前，雾岛源司坐在床上，抱着膝盖看向楼下的东京夜景。
比赛的体育馆靠近涩谷, 酒店也坐落于此, 九点以后对于学生来说是休息的时间, 但对于忙碌的东京，一天的宴会才刚刚开始。
雾岛源司的双眸映照着辉煌若鎏金的街道, 感受着自己脚踝传来的别扭的感觉, 他其实对自己的身体有判断, 还不到退场的程度。
——尤其是现在绝对不能退场。
但他的大脑总是克制不住的思考这个脚踝的伤势。
就像是之前生病一样, 总是忍不住想细菌进入身体的感觉, 仿佛能够共通所有细胞。
之前在和枭谷比赛的时候，及川彻就发现了对方主攻手木兔光太郎无法承受压力和对雾岛源司有挑战心, 所以就故意布置陷阱，最终让他好几轮无法进行有效得分。
雾岛源司觉得自己可能和木兔一样，是个有怪癖的主攻手。
及川彻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凭借刚洗了澡的放肆直接从身后抱住了雾岛源司, 低头看见雾岛源司的脚踝。
及川彻在比赛结束之后就查看过他的脚踝，轻微的扭伤, 并没有大碍，如果是自己完全就当做没事了，但是雾岛源司是那种对自己身体极其敏感的人。
及川彻明白, 是安泽翔也哪怕受伤也要赢得一分的行为刺激到了他, 才会做出那种选择, 冒险不惜伤害自己也要拿到一分。
不仅自己在改变他，很多人，很多打排球的人。
“帮你揉揉。”
及川彻放倒了雾岛源司, 让他落在柔软的床上，但他依然侧着脑袋，看着鎏金似的街道，窗外的灯火在他的脸上浮动着。
雾岛源司的脚踩在及川彻的腹部，被他用湿润冰凉的毛巾冷敷。
他已经冷敷好几轮了，但没人过问，甚至入钿教练连都没有问，因为问了就是要把这件事放到台面上，问了的下一句话就是——要不要休息？
这显然是在虚伪的，没有人想让雾岛源司休息，因为雾岛下场，就意味着认输。
“害怕啦？你之前不是在俱乐部输过好多回了吗？”及川彻笑着说道。
“不一样，”雾岛源司看着街道，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想输给他。”
雾岛源司感觉他握住自己脚的手稍微一顿，却没有在意。
雾岛源司望着天花板，享受着及川彻的按摩，听见枕边的手机发出响声，他伸手拿起来，看到屏幕的微微睁大了一下眼睛。
——竟然是饭纲掌发来的消息。
自雾岛源司离开井闼山之后，就没有和他联系过了，这次IH才算是再次见面。
会议的时候，入钿教练问自己对这个人是什么想法，他回答是：
——狡猾。
*
饭纲掌也是个自来熟，这种人的恐怖之处就是，虽然不断追问自己怎么就和他熟了，但却还是莫名其妙的接受了和他很熟的设定。
雾岛源司看着眼前的及川彻，又想起了矢巾秀，饭纲掌，对了，还有莫名其妙说要给自己托球的宫侑。
这是你们二传手的必备技能吗？
饭纲掌：【源司明天比赛加油！IH结束之后，一起见个面吧！吐舌.jpg】
【上次你和佐久早、古森见面那一晚，我太忙啦，所以没去，抱歉抱歉~】
明天是上午四强争夺赛，下午是半决赛，后天上午就是IH的决赛，下午颁奖典礼，一切结束至少是大后天。
雾岛源司单手回复他：【饭纲前辈，现在约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不啊，明天你们输了，我就不好意思开口了。小狗快乐.jpg】
“……”
雾岛源司微微眯眼，把手机递给及川彻看，及川彻故作不想看，其实从手机亮起的瞬间他就在关注了。
雾岛把手机翻到他面前，及川彻看着手机上的内容，满脸写着‘这是小源让我看的哦’的表情瞬间跨了。
——骂了句混蛋。
*
“好紧……”
岩泉一面无表情地穿上护膝，忽然开口打破了所有的寂静。
“住口！岩泉！不要说那三个字！”花卷贵大连忙惊恐地打断他。
岩泉一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我说护膝好紧。”
“……”
井闼山学院VS青叶城西高校。
开赛倒计时半小时，休息室内，正在调整运动装备的青叶城西队员们保持着的肃静，被岩泉一和花卷贵大的对话打断。
“好吧，是我在紧张啦。”
花卷贵大叹息着坦然，又像是想起了昨天对稻荷崎的比赛，微微坚定了信念，道：“毕竟我们是凡人嘛，而且入钿教练交代过，我这次任务是一定要守护青叶城西的大脑。”
“小卷倒也没必要这么赞美我啦。”
“抱歉，我说的是雾岛。”花卷贵大平静地提醒及川彻。
松川一静抬起头来，仿佛现在才恍悟般地说道：“饭纲……你们听，名字跟牛岛若利那家伙一样啊……就像是传说狐狸妖怪一样啊。”
“啊，我早想说啦！松川前辈。”渡急忙接话道：“井闼山这个名字啊完全就是那种妖怪住的地方啊，而且一想到雾岛之前也是这个学校的，我就觉得更恐怖了。”
“……你们紧张也要有个限度吧！”水崎队长无奈地说道。
……
雾岛源司随着队伍走出昏暗的入场通道，这个通道他已经走过了数次——耳边由远及近地传来欢呼声。
青叶城西的啦啦队似乎决意一洗昨日耻辱，又发动了很多人来加油，反而井闼山作为东京的本地学校，啦啦队的人数其实还没有青叶城西多。
就有种，对方没把这场比赛放在眼里的感觉。
赢了，但是又输了。
“现在介绍开赛双方——本届黑马青叶城西高校VS具有摧枯拉朽一般‘王者’气度的井闼山学院。”
同样准时、从对面走来的井闼山完全没有青叶城西的紧张，上一局还十分偏爱青叶城西的解说员这次直接化身井闼山迷弟，介绍井闼山时甚至增加了不少私货，解说词都变得格外的中二。
两只队伍简单碰面之时——
“加油啊，雾岛君。”
井闼山4号三年级主将伏岛薰跳过所有人，看向反而站在最后一排的雾岛源司，露出看孩子般的慈爱的目光，面带柔光般的微笑，留下这句话之后带着队伍头也不回的离开。
“……”
“给对手加油？”
“可恶……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青叶城西二年级队员直到井闼山离开了才反应过来，纷纷咬牙切齿。
渡亲治小声问：“雾岛，他也是你的前辈吗？”
雾岛源司摇摇头：“不认识，井闼山我只认识佐久早、古森、下野前辈和饭纲前辈。”
*
猜先工具人水崎队长，总算是驳回了颜面，IH第四场比赛，终于得到了一次青叶城西首发球的机会。
“好！雾岛！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雾岛！——发个好球！”
“拿个十……”分回来……
一个新来的啦啦队队员还没喊出来，结果当场被啦啦队队长捂嘴制裁。
上次替补队员高野赖也是在旁边说了‘拿个十分回来’，结果雾岛直接放下排球，开始考虑拿十分的可能性，最后又跑回来郑重地说。
——抱歉，我拿不到十分。
差点把大家吓死。
“杜绝所有会让雾岛同学胡思乱想的口号，你们给我记住了！”啦啦队队长恶狠狠地吼道。
幸好雾岛源司似乎没有听见，平静又熟练地将排球往地上拍了拍，抬起排球，在掌心旋转——
全场寂静。
“……木兔前辈，你可以呼吸的。”
观众席上，赤苇京治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身边，同样穿着便服的，已经紧张到涨红脸颊的木兔光太郎。
“哦！——对啊！”
木兔光太郎眼前一亮，连忙开始剧烈呼吸，喘息着说道：“还好赤苇你提醒我了，差点憋死，呼呼呼——”
今日赤苇京治又一次拯救了未来日本的传奇排球运动员木兔光太郎的命。
尖锐的哨声吹响——
雾岛源司沉默着，缓缓催动身体，抛球——一跃而起，重重将排球击出。
超大力的跳发。
及川彻心中一动，雾岛源司会优先考虑精准度，其次是力量，如果他选择最大力的跳发的话，就证明——对方的防御根本没有漏洞。
及川彻的脑海里以自己的脚下为核心，勾勒出场上所有人的位置，做好排球被打回后处理的准备。
雾岛源司还没有落地，就听见对面的接球员接下的排球发出重炮一样的声音。
“面对雾岛选手的超强发球，一年级生佐久早圣臣选手将排球稳稳接住！”解说员激动地喊道。
——居然接到了？！
青叶城西啦啦队都是一怔，目前雾岛源司的首发球都是无接触得分，第二球才会被人接住，而这次甚至接球的人不是自由人。
“饭纲前辈！补救！”
佐久早圣臣感受到排球的重量，极其灵活的调整手腕，将排球往高处、原地抬起，通过这种方法给队友争取补救的时间。
在观众席中的惊呼声中，排球被高高打上天花板，几乎要碰到灼热的灯泡。
“NICE！佐久早！”
饭纲掌仰头看着飞到天花板上的排球，迅速调整位置，凭借对赛场熟练的感知，定位了排球的落点，直接后撤到了大后场——
在排球落下的瞬间进行了远距离场外传球。
他甚至没有开口，就凭借默契毫不犹豫地，将球传给了1号主将伏岛薰。
“还有机会！”
及川彻迅速就位，和本来就盯防伏岛薰的松川，形成双人拦网，准备逼迫伏岛薰扣出左斜线球，让身后的雾岛源司接下一传。
仿佛是默契一般，雾岛源司扫过及川、松川的位置，就确认了伏岛薰的球路，和伏岛薰的目光交汇。
他极快速的移动，封锁球路。
伏岛薰紧盯雾岛源司，却瞬间扣出右斜线球，球砸在了及川彻的掌心，及川彻只是一瞬就明白对方的目的，想要即刻调整手型，将球扣回去，但对方却再次给排球施加了旋转的力量。
球从及川彻的手中滑过，想着右边的界外飞去。
伏岛薰落到地上。
裁判吹响口哨。
他看得一清二楚，抬起井闼山这边的手臂。
井闼山记分牌弹下一分。
一球换发。
“抹手出界！”观众席上的木兔光太郎捂住自己的胸口，向后仰倒，激动地喊道：“可恶啊，太厉害！技术太高超了！”
“木兔前辈！”赤苇连忙扶住他，怕共情能力极强的木兔光太郎一瞬不查地厥过去。
解说员激动喊道：“一年生佐久早选手面对时速百公里的发球，稳稳接下并抬高一传，饭纲选手立刻场外远距离传球，最终由伏岛选手高超的技术，抹手出界！
青叶城西制霸球场的发球压制，被井闼山轻易化解！——这，就是‘王者’的实力。”
“配合真的很默契啊，雾岛出现的时候吓了我一跳呢。”伏岛薰对及川和松川赞美道，然后转身和队友击拳庆祝。
抹手出界是极其考验技术的得分方式，极容易造成持球的风险，常见于日本职业排球联赛之中。
入钿教练坐在场外，脸色几乎全黑，对方的技术太强，这一球的换发不是简单的失分，而是对青叶城西的气势的巨大击溃，不过好在早就已经考虑过无法进行发球压制的情况……
短暂的停顿后，雾岛源司深吸一口气看着对面伏岛薰发球。
大力跳发！
瞄准了雾岛源司。
雾岛源司轻易接下之后，然后极快速调整球的角度，将排球传给及川彻后，迅速返回网前。
伏岛薰偏头，本以为至少能逼得他跪地接球呢，他对雾岛源司接球能力的评价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雾岛同学，原来可是我们井闼山的天才学生呢，没想到现在居然在打排球了。”穿着西装的井闼山教务主任对身边的，有些年迈的井闼山排球教练之一说道。
他摇了摇头，也不在意与之对话的人也是排球教练，他叹息道：“太可惜了，雾岛同学把才能浪费在排球之上，你知道他的数学天赋有多高吗？”
“……但，排球也改变了他不少不是吗？”年迈的排球教练笑呵呵地说道。
第56章 夏之IH⑨（完） 阿彻，谢谢你教我打……
东京体育馆内高中男子排球大赛四强争夺赛在上午进行, 其中观众最为人声鼎沸的还当是青叶城西VS井闼山。
开场不到半小时，井闼山就展现出了相当强硬球风，本就是纸面最强的队伍, 实际打起来更是让人对强者二字有了新的定义。
——拥有全国第一水准的主攻手伏岛薰、第一的二传手饭纲掌、几乎封死过牛岛若利的第一铁壁双人副攻。
甚至还有——
“一年级生自由人古森元也, 再度接下及川选手的强力发球！”解说员激动地说道。
短暂一局适应之后, 从开赛起就势如破竹的雾岛源司和及川彻的连环发球，被古森元也连续接下。
渡亲治望着接发球的古森元也——不是说好了都是一年级自由人吗？
——怎么有人偷偷开挂？
不过作为以连环发球压制出名的青叶城西的自由人, 渡亲治也早就被及川彻和雾岛源司折磨得足够锋利了, 让别人发球得分对他、对青叶城西来说显然是不可能的。
抱着绝不让排球落地的信念, 青叶城西还是在绝境中爆发展现了前所未有的实力。
与井闼山的大战竟然隐隐有拉锯战的局面。
“一年级生雾岛选手再次扣球得分, 青叶城西又一次拉平比分, 漫长的局末平分还未结束……”
青叶城西-井闼山
28-28
“真努力啊……”
观众席上，刚染着十分惹眼金色妹妹头的孤爪研磨坐在观众席上, 看着来回飞到的排球，不断摔倒又爬起来的雾岛源司，轻声感叹。
“嗯……那个，kirishima, 其实看着不像努力的人。”孤爪研磨又轻声补充着。
凭借名字、学校、时间、打球手法，孤爪研磨轻易就猜到了雾岛源司就是游戏里的kirishima, 甚至不只是他，许多真把kirishima说的话当真的人也猜到了是他。
现在雾岛源司在游戏天榜上的排名已经达到了第一名，按照他的游戏风格来说一点也不像是努力的人。
即使是面对数倍强于自己的敌人, 也能从容淡定的获得胜利。
孤爪研磨将这一点称之为天才的从容。
但现在雾岛源司几乎像是在泥地里打滚, 没有半点天才的模样。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雾岛源司很紧张。
敌人的强大？失败的可怕？上一局受伤扰乱的杂绪？……不管是哪一种情绪, 对天才冷静地大脑来说，都是致命的。
青叶城西-井闼山
28-28
佐久早圣臣发球。
雾岛源司观察着他的动作，他现在才发现佐久早圣臣比他的身体素质要强得多了, 明明小时候似乎是差不多的。
雾岛源司瞬间就位，接住了他的发球，排球砸在手上的感觉让他的手臂一痛，为了卸力他不得不压低自己的身体，同时也达到了佐久早圣臣的目的。
雾岛源司将排球传给及川彻，及川彻排球落入他的手的瞬间，岩泉一就位，同时看见了8号副攻保井大悟的身影。
——这位三年级副攻的拦网水平不逊于雾岛源司，同样有预测的本事，甚至岩泉一移动之前，就感觉到了对方的动作，是岩泉一目前见过的最恐怖的副攻手。
“……”
这就是全国的实力吗？岩泉一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他不得不扣出斜线球，被古森元也救起。
“补救！”
古森元也身高一米八，曾经作为攻手的他，能够更轻易看穿对手的进攻球路。
虽然自由人对身高的要求不高，甚至矮一点的身高亦有好处。
但身高始终是排球中先天优势，古森元也的传球，高球路秒杀一米七以下的自由人，给二传饭纲掌减轻了很大的压力。
排球打回的瞬间，井闼山发动强力的进攻，来回数球之后，饭纲掌隐晦地使用视线诱导，却在传球的瞬间看见雾岛源司的眼睛——
啧。
饭纲掌不满地想道——雾岛源司的预测能力让他这个二传手努力维持的演技像个笑话。
不过无所谓。
他选择背传佐久早圣臣——
松川一静、花卷贵大双人拦网。
纵使再激烈、惊心动魄的比赛，佐久早圣臣始终是平淡的神情。
——这小子的起跳高度不亚于雾岛。
松川一静心中想道，青叶城西依然选择拦死的拦网，但佐久早圣臣在排球的滞空的瞬间，反转手腕——排球以可怕的角度从松川一静的侧边飞出。
佐久早圣臣平淡的表情终于了有了一丝裂痕，因为他排球落点，雾岛源司突兀出现在他准备扣球的位置，已经完全看穿了他的球路。
雾岛源司抬手接住排球，排球却带着旋转的力量，从手中滑过，重重落在他的身后。
雾岛源司转身看见跳动落地排球，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记分牌弹下一分。
29-31
“仅是第一局就开启了漫长的拉锯比分，终于由井闼山学院拿下第一局的胜利。”解说员向观众汇报了第一局的结果。
*
“雾岛最后一球，怎么回事？”
雾岛源司感受到双手的颤抖，火辣的空气附着在他的皮肤上，他喝下一口水，正视眼前的入钿教练。
“抱歉。”雾岛源司开口道。
“不用道歉，没什么错，只是问问你的状态，要保持冷静。”入钿教练说道。
入钿叹息，第一局开局因为佐久早的旋转球，青叶城西接连失分，但雾岛源司很快适应了，但是适应归适应，没有经过大量接旋转球的练习，即使适应了也有出错的可能性。
只是雾岛源司从来没有出错过，让入钿有些担心他的状态。
“可以休息半场。”即将上场的时候，及川彻犹豫着说道。
雾岛源司扶着膝盖，低着头喘息，汗水聚拢到鼻尖落下，他抬起头，水洗一般的绿色双眸倒影着及川彻。
他摇摇头，噘嘴说道：“不要，我要陪着你。”
及川彻蜜糖似的双眸闪过惊讶，虽然早就免疫了雾岛源司像是批发一样的‘我爱你’、‘我喜欢你’之后，但及川彻还是第一次听见他在球场上说这种话。
*
休息时间一过，交换场地，比赛继续。
井闼山开球，目的是让及川彻接下一传。
井闼山基本上是雾岛源司和及川彻轮换针对的，但这次及川彻迅速调整了位置，让自由人渡接下了一传。
很自信、很胆大。
——坐在观众席上的云雀田吹还是注意到了这位青叶城西的二传手。
云雀田吹，日本国家队男排教练助理，像他这样的人，相当忙碌，理论上说是不会关注IH的四强争夺赛的，他往日就看助理拿到手的集锦，或者看一场决赛。
但这一次他其实从白鸟泽VS青叶城西时候就关注了青叶城西。
主要是为了雾岛源司，这位才打排球两个月主攻手实在是太天才，甚至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原本以为是雾岛源司的加入，让这所从未进过全国大赛的，名不见传的青叶城西进入全国赛，但他们的配合还是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尤其是让他发掘到了及川彻这个深海遗珠一样的二传手。
传球风格大胆，进攻性强，他才是青叶城西组织进攻的核心……
场上的及川彻甚至没有看排球就立刻就位。
这一球发得很妙，渡亲治勉强接下，卸力不足，在飞向井闼山场地的瞬间。
——及川彻起跳。
在近网的空中，截停即将飞向井闼山的排球，瞬间单手完成背传，由雾岛源司扣下，打穿了还未成型的拦网，古森元也飞扑救球失败。
一球换发。
这一球哪怕是对面的饭纲掌也震惊了，这是高中生能传出的排球吗？
只有二传手才知道及川彻这一球的含金量。
研磨从红色运动服里探出头，金色的竖瞳瞬间缩小——
“研磨，你可以传出来吗？”
“做不到的。”研磨毫不犹豫地回答身边的发小。
“啊呀！还没比就输了！”
“……”研磨看着及川彻和队友击掌的背影，“及川不仅大胆，而且技巧娴熟，这些都是需要经过大量练习才能做到的。”
“和雾岛源司相比，及川彻强的更直白，更有实感。”
他的力量感和速度都是绝对的实力。
*
由于局内都是高身高加速度型选手，排球打得大开大合，古森元也多次场外救球表现精彩。
加之他之前的表现，很有可能这个转职不到两个月的自由要拿到今年的最佳自由人称号了。
“青叶城西在第二局再次展现出韧劲，首次领先比分——这应该是井闼山学院在本次大赛中，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对手啊。”
青叶城西率先到达16-15开启技术暂停，短暂的暂停之后，很快投入激烈的比赛……
雾岛源司半场高空扣球，得分。
古森元也场外高难度救球，配合佐久早圣臣扣球得分。
岩泉一后场远距离扣球，三人拦网，古森元也救球，饭纲掌滑轨上手传球，伏岛薰扣球得分。
渡亲治二传、青叶城西多位置同时进攻，京谷贤太郎得分。
及川彻、雾岛源司快攻得分。
佐久早圣臣吊球得分。
雾岛源司单人拦网，西大寺仓得分。
伏岛薰抹手出界得分。
古森元也连击犯规。
京谷贤太郎过网击球犯规。
伏岛薰换手扣球得分。
伏岛薰后场进攻得分。
西大寺仓拦网得分。
及川彻二次球得分。
佐久早圣臣后场进攻得分。
井闼山一年级关键发球手，擦网球得分。
及川彻假动作，左手吊二次球成功，得分。
……
青叶城西-井闼山学院
23-24
连空气都变得有些黏糊糊了。
光滑坚硬的室内排球场金黄色，好像是沙漠，而他们是沙漠中前行的旅人，水分从身体流失，干涸包裹着他，脚下被沙子纠缠，速度逐渐变慢。
雾岛源司紧紧盯着飞向自己的排球，疲惫让他的耳边传来尖锐的鸣叫，瞬间让他高速思考的大脑暂停了两秒钟。
雾岛源司已经听不见赛场上杂乱的声音了，连解说的声音也听不见，甚至忘记了如今已经是井闼山的赛点时刻。
——不妙，有点撑不下去了。
大脑高速地运转让他的体能逐渐跟不上，大脑开始像空气一样的混沌。
他近乎依靠自己的本能的反应，冲了过去，碰到已经被汗湿的排球，脱手的时候滑了一下，幸好松川一静接住了排球。
来不及多思考，松川将排球送到对面网，被古森元也鱼跃接下后，传给饭纲掌。
雾岛源司看见佐久早圣臣后半场扣过来的旋转球，毫不犹豫侧身飞扑了出去。
摔在坚硬的地板上，将球再次打了出去。
及川彻接住排球，高难度的下手半跪，背传球，岩泉一击球，将最后的排球送出，饭纲掌冲了出去，直接用脸接住了这一球。
古森元也冲向后半场，滑倒后用脚倒扣，将排球踢了回去。
比赛再次进入了局末平分的白热化阶段，每一球几乎都适合数个长回合球，两边的啦啦队已经不再计较队伍，每一次救球都发出由衷的赞叹。
及川彻看着再次飞跃的排球，皱紧眉头，每一滴汗水构筑了他的过去——
他再次看穿了球路，接下一传。
——无数次未曾踏入全国大赛，及川彻有时候也会问自己，为何执着于此？
渡亲治进行了接应二传，将球传给雾岛源司，雾岛源司扣球，古森元也鱼跃场外接球，险些撞上摄像机，但顺利将球送到了饭纲掌的手中。
及川彻再度就位，抬头看向高高飞起的排球。
——究竟是想要证明自己的才能，还是想要实现排球梦想，亦或者击败牛岛若利？
及川彻将排球传给花卷贵大，被西大寺仓拦网打回，渡亲治鱼跃救球，雾岛源司迅速将球打向高空，京谷贤太郎半场扣球，被伏岛薰鱼跃救球，将球传给饭纲掌。
——总是有很多的理由，但究竟是什么，及川彻也说不清，于是他总是含糊的回答，想赢有什么理由……
及川彻场外一传直接二传，排球从他的手中脱手，他看着雾岛源司在半场就高高起跳，近乎飞翔的身姿。
——理由是，只有进入全国，才能打更有趣的排球！
雾岛源司突破拦网，球打穿疲惫的古森元也的双手，落到了身后。
24-24
又一次局末平分。
没有暂停，比赛还在继续。
及川彻拿着排球，似乎忘记了这里是全国的赛场，这里只是某一次放课后的练习，某一次与牛岛若利的艰难较量——
过往的一切纷繁复杂，全被他一下一下拍在地上的排球击碎。
在掌心旋转，他起跳，他感受掌心熟悉的排球的形变，他无数次挥洒的汗水尽在此刻。
直接瞄准了古森元也，大力跳发，排球再次如箭一般带着气浪射出。
古森元也立刻做出接球准备。
——可恶都这个时候，居然还能发这种球。
——排球重重撞上了古森元也的手，将他的带着汗水的手撞开，直接穿过去，古森元也被力道直接带到失去平衡。
“啊啊啊青叶城西及川选手在局末赛点之际！瞄准自由人古森选手！发球得分！！青叶城西再次反超！”
场上响起热烈的欢呼声，及川彻抬起一只手指看向球网旁的雾岛源司，雾岛源司冲他露出本应如此的笑容。
及川彻再次发球，被古森元也接住。
——绝不会让你再来一次了！古森元也这样想着，一个漂亮的卸力，将球传给了饭纲掌。
饭纲掌金色却疲惫的眼眸扫过所有人，在雾岛源司的眼中，毫不犹豫地进行了二次传球，轻轻将排球抛了出去。
“饭纲同学本局首次使用二次传球得分！再次拉平比分——！！”
又一轮的拉锯战再次开始。
佐久早圣臣发球，带着旋转力量的排球被渡亲治接下来，来回数个回合后，伏岛薰半场扣球，用甚至超越牛岛的力量，半场扣球穿过雾岛源司的拦网的掌心，扣球落地。
佐久早再次发球，汗流浃背的他将排球高高抛弃。
——最后一球，只有排球。
——我绝不会输给你。
带有不容置疑绝对力量的排球冲向雾岛源司，雾岛源司不得不鱼跃接球，将球传给花卷贵大，落到了井闼山场地——
“机会球！”
古森元也喊道，进行了完美的一传。
松川一静近乎预判地起跳，单人拦网伏岛薰。
饭纲掌鱼跃救球，再次将球传到后卫，被佐久早圣臣打回前半场。
“青叶城西机会球！”
及川彻看着被京谷贤太郎接住的一传，毫不犹豫将球传给岩泉一。
井闼山三人拦网，照常封锁球路，被迫扣出斜线球，被古森元也再次救球。
雾岛源司看着高高抬起的排球，毫不犹豫近网起跳，飞跃一般……
——排球果然被及川彻传到自己的手中。
雾岛源司重重扣下，佐久早圣臣近乎预判的单人拦网打回，球被京谷贤太郎救起，再次落入雾岛源司的手中。
雾岛源司再次看见佐久早圣臣，佐久早圣臣拦网，将球扣回的瞬间赋予重新赋予旋转的技巧，排球擦过雾岛源司的指尖——
雾岛源司在空中失去平衡，向后摔倒在地上。
球再次被打回青叶城西场，花卷贵大和松川一静同时鱼跃追球，排球砸在松川的指尖后飞出场外。
雾岛源司从地上抬起头，看见佐久早圣臣站在球网凝望他，复杂的心绪在脑中飞舞，他无暇去思考，去顾及——
还要继续。
——口哨声响起。
裁判举起手中的旗帜。
25-27
解说员的声音响彻半场，井闼山啦啦队的欢呼声，终于让雾岛源司耳朵重新恢复工作。
“最后一球！看起来是佐久早选手重新扣回的时候使用了旋转的技巧！最终比分25-27，2-0，井闼山学院还是以王者的姿态，获得了四强资格赛的胜利！”
输了？
——雾岛源司看着佐久早圣臣垂着眸望着他，两人对视着，他的眼里不见喜悦，但却能清晰的看清雾岛源司眼中的输给自己的诧异。
——确实看到了这一幕，但也仅此而已了。
佐久早圣臣平静地转过身去，不想再看他的眼睛。
体能的耗尽同样扑倒了井闼山的队员，他们连庆祝的力气都没有了，纷纷原地休息。
所有疲惫瞬间涌了上来，将雾岛源司击倒，他一直无知无觉的脚踝传来一股剧痛，他才迟缓的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没有轰轰烈烈，没有精妙传球或者扣球，只是简简单单的一球，就是结局了。
花卷贵大和松川一静就地躺在了地上，用手捂住使用过度的眼睛，京谷贤太郎坐在球网之下毫无知觉的休息，渡亲治站在后场，扶住膝盖同样大口喘息。
雾岛源司隔网看着佐久早圣臣10号的背影。
好远。
胜利与失败、喜悦与悲伤，一网之隔。
“源司！”极端疲惫的及川彻急忙扶住他的肩膀，伸手捧着他的脸，露出关切焦急的眼神，“怎么了……有没有受伤？”
及川彻声音好像离自己很远……
——不应该啊，阿彻，我们输了。
——你会像上一次那样哭泣，你会责怪我是名不副实的天才。
——我失信于你，应该破碎，应该不甘……
眼泪终于迟缓地从自己的泪腺中涌出，开始滋润着被汗水触碰过的眼球，伴随着酸涩的疼痛。
及川彻将他雾岛源司紧紧抱住，在他的耳边说道：“没关系的，再来一局吧，源司。”
——只要我们一直在一起，那么就再来一局吧。
雾岛源司感觉到青叶城西的队友也纷纷走过来，紧紧将他们拥抱在一起，疲惫让他的感官失能，但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胸口贴近着及川彻的心跳声。
即使成为失败者也没有关系。
即使梦想破碎也没有关系——只要还能起跳，双手能够高高举过头顶，我还能感受到你的心跳声。
那么就能再来一局。
“谢谢你，阿彻，谢谢你教我打排球。”
失败没给这个世界带来任何变化，明天太阳照常升起，月亮引动潮汐，而我明天，还会在从你的枕边醒来。
第57章 我们的冬天① 图书馆的吻
青叶城西在IH大赛最终成绩是全国八强。
对于第一次进入全国的青叶城西来说, 这个成绩不算糟糕，但也谈不上多好，因为他们击败的白鸟泽, 在去年的IH和春高中也是全国八强。
除了趴在及川彻肩膀上哭的雾岛源司, 直到现在还在抽泣着颤抖以外, 大家都没有落泪。
学校对这个成绩还是相当满意的，因为上次青叶城西进入全国还是6年前, 学校很给面子的安排了青叶城西的队员在酒店的餐厅吃饭。
“因为看到雾岛哭着这样, 我们反而没什么好伤心了。”
“哪有啊！”
雾岛源司熟练地从及川彻的兜里掏出纸巾擦干净眼泪, 把下巴搁在及川彻的肩膀上, 忍不住反驳花卷贵大, 但嘴笨只能随便找个理由，“只是……太累了！”
“我觉得我们就是太早遇到井闼山了, 我看了四强赛的另外几场，打得也没有比我们好很多。”矢巾秀狠狠灌了一口果汁，生气地说道。
“明年……不对，今年。”岩泉一用力捏着杯子, 仿佛手中的杯子就是井闼山，下一秒就能捏碎, 双眼燃烧着火焰，“春高——绝不饶恕！”
“岩泉完全武士化了啊！”
岩泉一的话让众人重新振作，尤其是雾岛源司, 突然发现可能再过三个月后, 他又要参加春高的预选赛, 明年一月就又要进全国和井闼山打了。
等下、那我还哭成这样干什么？……好丢人。
而且如果每年打两次的话，他足足还能再打五次，及川彻少点也能再打三次……所以我到底在哭个什么劲儿啊。
雾岛源司即刻擦干净了眼泪, 试图把刚才的事情全忘掉，然后又狠狠瞪了及川彻一眼。
“——亲爱的学弟们，我回来啦！”
安泽翔也从医院回来，头上的纱布也去掉了，告诉大家只要休息一周又能重新回归，他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英雄登场。
入钿教练最后入场，宣布了学校的诸多旨意之后，就正式开饭。
替补加正选，一群十二个男高中生，吃饭的热闹程度可以用抢来形容。
雾岛源司对外面的食物没什么兴趣，加上哭了蛮久的有点累了，就没骨头似得，自然地靠着及川彻，及川彻怕他吃不饱，还虎口夺食地给他夹了很多菜，但他都噘嘴摇头，不肯吃。
“我说……雾岛未免也太粘及川了？”安泽翔也含着食物，随口对对面的雾岛源司说道。
——这像什么话，完全没有青叶城西顶天立地男子汉的形象！
他无意间的话瞬间让雾岛源司和及川彻僵在原地，就连花卷贵大等知情的二年级也停下手中的饭，抬头看向两人。
他们几个人不停还好，他们一停让入钿教练都颇感意外的看向周围，怎么气氛突变了。
“让前辈放心，再做让后辈依靠的好肩膀，这就是安泽前辈以前教给我的啊！”及川彻连忙解释，从容端起饮料，捧道：“向安泽前辈学习！”
“哦哈哈，这倒是真的！”安泽翔也非常受用，不疑有他。
及川彻又趁着乘着岩泉一呆滞的时候，从他盘子顺了几片烤鸭。
“——喂！垃圾川！”
餐桌上的氛围被及川彻用岩泉一搅和，重新恢复如常。
及川彻感觉肩膀一轻，看见雾岛源司已经重新坐直了，脸颊微红，扶额用手挡住脸，似乎对刚才的事情懊悔。
——因为太放松了，把这时候当做平时了……完了，感觉及川彻已经变成那种下意识想要依赖的人了……
雾岛源司沉默着悔悟，绝对要在公众面前保持警惕心。
不过无论如何，青叶城西的夏天已经结束了。
因为IH大赛最后还有闭幕式和颁奖典礼，因此青叶城西还要在东京呆到正式结束，尤其是主办方还通知了青叶城西有获奖项，所以青叶城西还要继续呆两天。
这几天入钿教练大手一挥，让所有人自由活动一天半。
当晚，及川彻神秘兮兮拿出DV，说要好好记录和雾岛源司在东京的两天游玩，而且他已经找好攻略了。
“什么时候做的攻略？”雾岛源司有些诧异，他一直和及川彻呆在一起，他哪有什么时间做攻略。
“及川先生的事情，区区一只小源，需要汇报吗？”
及川彻理所当然地说着，反正‘听说的每一个有趣的地方都会想象和你呆在一起的场景’这种实话是说不出口的。
“明天约会要听我的。”两人躺在床上，雾岛源司充作抱枕，被及川彻紧紧的抱着，有些愤恨地说道：“而且这次不做排球情侣。”
所谓排球情侣是及川彻上次和雾岛源司约会，结果约着约着变成打排球，把这件事告诉岩泉一之后，差点没把他笑死，于是将二人称之为‘排球笨蛋情侣’。
“可是排球真的很好玩。”
“闭上嘴。”及川彻捂住雾岛源司的嘴巴，然后又在耳边说道：“明天六点要起来。”
啊，约会好麻烦，还要早起。
雾岛源司完全没了第一次约会的兴奋和快乐，带着这个不耐烦的想法进入了梦乡。
漆黑的房间里，雾岛源司的气息逐渐稳定，他从来都是只要想睡就会很快睡着的人，及川彻却轻轻睁开糖棕色的眼睛，望着一面落地窗下暗流涌动着的金色街道。
及川彻的手心无意碰到雾岛源司的肚子，他的睡衣翻开，因为及川彻侧身而睡导致这个位置真空着，让他的肚子有点凉，及川彻就把掌心放在他的肚子上，帮他暖着。
少年的皮肤滑得像果冻，腰肢纤细得不像是排球场上一跃而起，打出球速百公里排球的人。
脑海中不自觉回想起今天的比赛，想起佐久早圣臣的旋转球、想起饭纲掌的快传、想起古森元也绝不让排球落地的顽强……每个人都强的夸张，而自己像是误入怪物世界的普通人，躺在自己怀里的人是里面最强的小怪物。
失败的钝痛因为雾岛源司的存在而被及川彻掩藏，直到夜晚才开始袭击他。
高墙之外，还有高墙。
他轻轻在雾岛源司的脸上烙下一个吻，在心中重新为少年的热血下达新的志向后，慢慢在这座初次以排球选手拜访的颇为陌生的城市里坠入梦中。
翌日。
雾岛源司睁眼的时候，已经七点了，而且一起床就看见及川彻对准他摄像头，这和最初说好的不一致，因为太信任及川彻连闹钟都没订。
“为什么不叫我！”雾岛源司生气地看向明明早就醒了，但不叫他，甚至看到他睁眼才慢悠悠地去洗手间的及川彻。
“因为我的计划就是从八点开始的。”
“……”
被骗了的雾岛源司坐在床上，带着起床气干瞪眼。
“小源冲我发脾气也要被录下来哦~”及川彻含着牙刷，拿着DV将他生气的样子照下来。
雾岛源司瞪了一眼摄像头，脑子里有了很多不好的联想，便道：“你录下也好，等以后我死了，你就可以看。”
——笑死，什么亡妻回忆录。
及川彻摔在床上狂笑。
“我是认真的。”雾岛源司歪着头回忆，“我在美国时候的教授就这样，没事就看死去妻子的录像。”
“……哦，小源已经把自己放在及川夫人的位置了吗？”及川彻看着摄像头里雾岛源司瞬间脸色爆红，在及川彻疑惑的神情中开始支支吾吾地说没有。
但及川彻低估了雾岛源司对这件事的纠结，直到开始穿鞋出门他才突然开口说——
“想了一会儿，我还是要当爸爸，你做雾岛夫人，当然你也可以不用改姓。”
“……”及川愣在原地，直到雾岛源司穿完鞋，用消毒纸巾擦手的时候，还一动不动。
“干嘛啊？”雾岛源司有些不自在的问道。
“……啊，没事。”及川彻低头系鞋带，嘴角不自觉上扬，收拾完了出门之后，他牵起雾岛源司的手走出去，才嘀咕着说了一句——
“好可惜，没录下来。”
及川彻说的约会计划第一项就是去迪士尼游乐场。雾岛源司觉得没意思，但不能去看书又不能打排球，他也说不得有什么其他选择，所以只能跟着及川彻。
及川彻上次来迪士尼已经是初中时候的事情了，如今相当兴奋，开心的模样让雾岛源司都想录下来了，有点理解为什么及川彻要录像了。
迪士尼周末人很多，但各种表演齐备，由于身高在日本民众中属于东京塔级别，再加上颜值出众，及川彻和雾岛源司还被邀请上了花车。
及川彻和米妮跳了一支舞。
这次他没穿校服，而是颇为有设计感的黑绿色带帽外套和棕色裤子，跳舞的动作十分熟练，混入玩偶之中很和谐。
下了花车，及川彻递给他冰淇淋和棉花糖，犹豫了好久还是接下来了。
比想象中好吃。
而且雾岛源司本来就喜欢甜食，于是很惊喜的多吃了几口。
好甜，好好吃。
迪士尼是书里和网络上都看过的，但冰淇淋和棉花糖是光通过阅读文字无法理解的。
“记录小源第一次吃冰淇淋和棉花糖。”
雾岛源司抬头，只能看见及川彻拿着摄像头录自己，看不见他那双蜜糖似的眼睛，只能看见他微笑的嘴角，和洁白的牙齿。
及川彻透过屏幕，看见雾岛源司吃比自己头还大的棉花糖，白色的冰淇淋奶油粘在嘴唇上，他忍不住笑出来。
没吃几口就被及川彻夺走丢了。
“好浪费。”
“他们最美的时候就是吃第一口，等下流得一手都是，小源该哭了。”及川彻用纸巾擦着雾岛源司的嘴巴，不准雾岛源司留下不好的回忆。
啊，还好扔了。雾岛源司劫后余生。
“好了，接下来鬼屋。”及川彻拉着雾岛源司看着宣传册子研究，却被雾岛源司直接拉着走了。
哼哼，该让我露一手了吧，记地图可是我的强项~
今天鬼屋的主题是活人偶之家。
或许是两人因为彼此的存在都忘记了害怕，等待进入了鬼屋里，才感受到了一丝仿佛踏入另一个世界的凉意。
“小源害怕了吧？”及川彻伸出手，手心朝上，示意让雾岛源司牵他的手。
由于昨晚被安泽翔也差点点破，雾岛源司就控制了和及川彻的亲近，两人只在出酒店之前和花车上牵过手。
“不要。我不害怕。”
及川彻：“……”
“如果不是及川先生牺牲自己，小源这辈子就像小岩一样单身到死吧！”及川彻叹了一口气，反手握住了雾岛源司的手。
及川彻低估了鬼屋的恐怖程度，被一个活人偶jump scare之后，直接吓的吱哇乱叫，尖叫声刺破雾岛源司的耳膜，几乎跳到了他的身上，本来想好的鬼屋接吻直接忘记。
被雾岛源司抱着出去了。
出了鬼屋的雾岛源司拍干净身上的灰尘，感受着抱及川彻时候的手感，有些得意，抑制不住的爽快。
“把刚才的事情全忘了。”及川彻威胁道。
“好的，好的。”雾岛源司言不由衷，心里却想的是：今日保护男朋友，记大功一件。
两人又去玩了过山车、加勒比海盗、迷宫……在看到雾岛源司马上就要不耐烦的前一秒，及川彻提出了离开。
上午忍受了迪士尼乐园，下午及川彻立刻安排了个甜枣。
带他来了雾岛源司最爱的东京图书馆，及川彻不喜欢这里，但雾岛源司宾至如归。
一下子从十分热闹地方换成了安静得地方，及川彻有些不习惯。
他摆弄了一会儿DV，录下雾岛源司认真的看书的模样，就开始照镜子收拾发型，然后拉着雾岛源司在密密层层的书架里快速的穿梭，终于找到一个无人的却刚好有一个白色窗帘的窗户旁。
把相机塞到雾岛源司的手中，他拿着一本书装模作样的站在窗边，想等一阵风，但老天十分不给面子，只得放弃。
在确认了雾岛源司已经录下后，及川彻便伸出手比了个(＾－＾)V。
“及川先生很帅吧~”
“啊？什么呢？怎么就帅了？”雾岛源司疑惑地看向他。
“……”及川彻露出无奈的表情，稍微期待对方看过《情书》这部电影果然是奢望了啊。
“彻，你书拿倒了。”
“……”
及川彻把书翻过来，看了看周围，笑着对雾岛源司招招手。
雾岛源司纳闷地歪过头，看他的样子以为有什么大事，就将摄像头放在书架上，走到了及川彻的身边。
及川彻看着他的那张好看的脸，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雾岛源司也鬼鬼祟祟地看看周围，稍微靠近了一些及川彻，“怎么……唔？”
及川彻靠近他就吻了上来，有点突然雾岛源司想要后退躲开，就被及川彻揽住腰，退无可退，接吻的感觉他已经熟悉了，但还是有些不习惯。
——及川彻的温柔的唇舌轻轻的碾过雾岛源司嘴唇。
接着，他稍微分开了一点，轻轻咬着雾岛源司的下唇，雾岛源司连忙趁此间隙呼吸，却只能吸入及川彻的气息，两人之间，氧气微薄的可怕。
“源司，嘴张大点……”及川彻带着喘息、含着雾岛源司的下唇，轻声教导。
雾岛源司无疑是在接吻游戏中最差劲的玩家，直到现在接吻还学不会换气，还要被及川彻教导。
“眼睛闭上。”及川彻命令道。
雾岛源司闭上眼睛，再张了大点嘴巴，吐出一小节及川彻想要的红舌，搭在白色的下齿上，红白之间，显得绮靡又涩情。
及川彻看着，控制他稍微上扬脸颊，一副温驯着、无意识诱惑着、等待接吻的模样，他生理性地吞咽，轻轻张嘴含住，好像是在品尝最爱的鹅肝。
闭上眼睛后，黑暗中，嘴唇上的感觉被无限放大，耳边还响起了动情吮吸的声音，在空荡的图书馆显得格外的明显。
及川彻吻的很用力。
雾岛源司嘴唇都开始麻木了。
有一阵清风拂过，将白色的窗帘吹起来，好像有人碰了一下雾岛源司，让他忍不住惊慌失措，却被及川彻强硬得摁住，身体贴在一起，动情的接吻。
他们接吻的地方，旁边的书架全是量子力学先驱们的著作，每次雾岛源司看这些科研先驱们的著作的时候，总有种与他们对话的时空交错感，仿佛一本本书对他来说都是活物。
竟然在这里接吻……在这么一个雾岛源司极其尊敬又公开的场合，一股羞耻的背德感无知觉的降临在身上。
雾岛源司想到这些，忍不住推开及川彻，睁开眼睛却还是因为缺氧而一片黑暗，片刻后黑暗像粒子一样消散。
及川彻痴望着他每次接吻完后，无意识的双眼。
雾岛源司情不自禁地靠在及川彻的颈窝大口的喘息，比结束了一场排球比赛还要喘得厉害。
及川彻也有些喘，又偏头吻了吻他的头发，说道：“哇，原来小源是那种会在图书馆特别兴奋的类型吗？——是想到什么了？”
“……”
氧气还没被运输到大脑，迟缓地处理着及川彻的话，雾岛源司不回答，捏着他肩膀的手稍微用力，粉红的指甲都有些变白了。
“这是补上鬼屋没接的吻。”及川彻勾起嘴角，他想要达到的目的，一定会做到。
难道约会就是到处接吻吗？
雾岛源司这下彻底老实了，再也不想和他去图书馆了。
*
隔天上午，同样的早晨，按照及川彻的约会安排，又拉着雾岛源司去了浅草寺。
他们在浅草寺祈福求签。
上了两炷香之后，及川彻摇了铃铛，双手合十对着菩萨许愿，睁开眼第一眼看的却不是菩萨，而是雾岛源司。
——他双手插兜，一脸事不关己地表情。
“干嘛，不许愿吗？”
“又实现不了……”雾岛源司脱口而出，却被及川彻捂住了嘴。
“不许对菩萨不尊重！”及川彻认真地说道。
雾岛源司瞥了眼所谓的菩萨，又看了看及川彻，开口道：“明明之前，花卷前辈他们邀请你去宫城的寺庙为IH比赛祈福，你当时说：自己的目标要靠自己实现之类的很帅的话吧？
“难道菩萨也分地方，浅草寺的就格外灵？”
及川彻看着雾岛源司的眼睛，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说道：“……因为有了很想要，但是又害怕的东西，所以就会相信。”
“……你害怕什么？”雾岛源司诧异问道，语气中甚至有些担忧。
“不告诉你。”
及川彻转身离开主殿，朝着殿外求签地方走去，雾岛源司还在后面追问——
“你不会还在害怕昨天的活人偶吧？”
“……笨蛋小源，把鬼屋的事情从脑子删了！”
“真是抱歉呢！恕难从命！”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又要吵起来，被坐在签箱前卖签的男人打断——
“你们到底还要不要？”
“要！”及川彻立刻从争吵中脱身，买了两张签。
塞了一张给雾岛源司，刚塞完又收回来了。
“白买了，你都没许愿。”
雾岛源司看着到手的东西又飞了，有点不高兴，“那我现在许。”
于是他闭上眼睛，及川彻看着他的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白皙的眼皮上还有淡淡的青色的脉络。
他很快睁开了眼睛。
“许了什么愿？”及川彻好奇地问。
雾岛源司刚想张口回答他，及川彻急忙又道：“算了算了，别告诉我了，到时候不灵了。”
签文被塞进了雾岛源司的手里，两人在指引下泡了水，将外壳湿透后，露出了签文。
雾岛源司——大吉。
及川彻——凶。
“……”
“凭什么！”及川彻气炸了，恨不得要去骂卖签的男人。
“……好啦，别生气啦~”雾岛源司看着及川彻气红的脸，觉得他有些可爱，生气的声音像是在撒娇，就捧着他的脸，安慰道：“我的给你。”
“开什么玩笑，这样有什么意思吗？！”及川彻生气地说道。
及川彻盯着签文，过了五分钟才将签文扔进垃圾桶——
“什么狗屁求签许愿，根本不灵，果然及川先生的梦想要靠双手实现！”
从小到大第一次真情实感的及川彻受了很严重的伤。
及川彻拉低帽檐，甚至连刘海都挡住了，蜜糖色的眼睛里全是不满，走出浅草寺公园的范围了还在生气。
“我的运气分给你~”雾岛源司把红色的签文递给他。
及川彻噘着嘴看了一会儿，才露出淡淡笑意，接过签文，缓缓道：“……你许的愿望跟我有关吗？”
雾岛源司一愣。
“……啊？”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雾岛源司的表情回答了一切。
“……好啊！我就知道！雾岛源司！你今天别想吃饭了！”
及川彻的表情从期待的笑容瞬间变成了惊讶，接着是愤怒，他将红色签文捏在拳头里，生气地转身离开。
雾岛源司：？
第58章 我们的冬天② 我希望阿彻永远爱我……
第一次被及川彻叫了全名……
被及川彻叫了全名……
叫了全名……
全名……
雾岛源司仿佛晴天霹雳, 呆愣在原地，甚至连及川彻已经扬长而去都忘记追了。
他连忙冲上去，想要拉住他的衣角, 但及川彻毫不留情地甩开。
雾岛源司追在他的身后, 脑海里想的是——我肯定是世界上最失败的男朋友了。
雾岛源司拿出排球场上的迅猛速度挡在了他的面前, 及川彻往左他就往左，及川彻往右他就往右, 伸出手挡在他前面, 不像打排球的, 倒像是足球守门员。
浅草寺人流如织, 雾岛源司像是截停水流的坝, 有一大部分的游客被他们两人堵在了雷门后面，纷纷把不满的目光落到两人身上。
雾岛源司还是一副我行我素, 一双青绿色的眼睛里全是及川彻生气的模样。
有个来旅游的不耐烦的大叔操着一口大阪口音，大声问道：“你们到底走不走？！”
“抱歉抱歉。”及川彻连忙笑着道歉，忍无可忍的将雾岛源司拉到了旁侧，看着被他们堵住人流重新开始流动。
“你是笨蛋吗？”及川彻转头骂道。
他向来会读空气, 哪怕是生气也只能点到为止，有点经不住雾岛源司的目光, 不安地看向别处，借口道：
“……晚上会给你吃饭的，我开玩笑的。”
“不是吃饭的事情。”雾岛源司摇摇头, 看到周围人流让及川彻不安, 就拉着他走到一块宣传牌后面, “想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你心里没我。”
及川彻脱口而出，竟然伴随着一丝喉咙里的哽咽和眼睛的酸涩……但说完之后，有点后悔, 怕真的点醒了雾岛源司。
果然，雾岛源司真的凝滞在了原地，有些困惑。
“向菩萨说明自己的心愿，没有许跟我有关的。”及川彻进一步解释道。
——让我这个许愿我们永远在一起的人，有点像个笑话。
委屈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及川彻忍无可忍。
“你到底会不会谈恋爱啊？不会谈别浪费我的时间好吗？”
雾岛源司的眼里闪过一丝怔然，一动不动地望着及川彻。
少年的冲动总是在无知无觉的时候降临在及川彻的身上，他刚说完就后悔了，眼底慌乱不堪，在没有岩泉一的世界线里连个阻止他的人都没有。
好在雾岛源司没有因此离他而去。
漫长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煎熬着及川彻。
“……你许了什么愿望，反正我的已经是凶了，也实现不了，你的也别想实现。”及川岔开这个话题，缓和了语气，带着熟悉的开玩笑，但依旧不想认输。
——敢从嘴里说出别的男人女人的名字，就让你尝尝厉鬼缠身的滋味。
“嗯，我许愿如果冰淇淋不会融化就好了。”雾岛源司实话实说。
“……”
及川彻和他沉默着对视。
终于，及川彻先忍不住抬起手挡在自己双眼前，雾岛源司的愿望远超他的控制，朝着那些无厘头的荒诞中一往无前。
“真是……服了你了……我就不该和你认真！”
雾岛源司看着及川彻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感觉他似乎消气了，紧张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了。
“……我是这样想的，如果菩萨真的有神迹，那就一定可以让冰淇淋不融化，这样我当时就能多吃几口。”
“……哈哈哈。”
及川彻忍不住扶在宣传牌上笑得肩膀都在颤抖，原本因为委屈蓄满的眼泪，现在却因为笑而落下。
雾岛源司听见他明媚的笑声，也露出笑容，但他停止笑容开始擦眼泪的时候，雾岛源司立马大惊失色掏出纸来，将及川彻的眼泪擦掉。
及川彻夺过雾岛源司手中的纸巾，胡乱擦了擦之后，再次转身离开，雾岛源司忙跟在后面。
“不就是多吃几口冰淇淋吗？这种愿望不需要菩萨出马，及川先生就能给你实现。”
及川彻迈着大长腿，带着雾岛源司左转右拐，来到浅草寺后方，那里果然有个冰淇淋车。
不过此时一堆小孩围在那里，及川彻也不觉得丢人，在小朋友的目光中，堂堂正正地领着雾岛源司走到了前排。
“给我的弟弟来一个冰淇淋，但他只吃冰淇淋尖尖。”
及川彻点了冰淇淋，塞进雾岛源司的手里。
雾岛源司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有些高兴地双手接过，望着白皙细腻的冰淇淋，舌根下泛起甜味，开始小口小口地舔舐着，甚至惊喜地眯了眯眼。
及川彻看着他低头颇为认真的吃着白色的冰淇淋，嫩红地舌头像是小兔子一样快速伸出来，小口的舔着。
等到雾岛源司舔掉冰淇淋的尖端，冰淇淋开始融化，及川彻把冰淇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又塞了个新的给他，把剩下地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一个接着一个，周围的小朋友露出嫉妒和羡慕的眼神。
连续吃第四个之后，及川彻又要去买，雾岛源司拦住了他。
“不要了。”雾岛源司摇摇头，说道：“……我的愿望实现了。”
及川彻挑挑眉看着他，掏出纸巾将他嘴唇上的白色奶渍轻轻擦掉，他的嘴唇被冰淇淋冻的通红。
及川彻擦得很慢，棕色的眼眸稠得像是烧热搅拌的蜜糖。
——这个时候他的嘴一定很甜。
及川彻这样想。
但一群小朋友围着，容不得接吻。
及川彻牵着他离开，雾岛源司小步跟在他后面，沉默片刻，承认：“不会谈恋爱。”
及川彻停下脚步，知道他是在回答之前的那个问题，最终像认命一样的叹息。
“……我可以教你。”
“可你不也是第一次恋爱吗？”
“因为我是恋爱天才。”及川彻脱口而出，用天才来形容自己让他觉得有些恍惚。
雾岛源司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很快转为认可和欣喜，像是‘终于有救了’的感觉。
“对，阿彻是天才。”雾岛源司兴奋地说道：“那你教我吧。”
“我一直在教你，可你毫无进步。”及川老师点评道。
“刚才我错了，应该许和你有关的愿望。”
“哼，现在想明白已经晚了。”及川彻头扭到一边，冷哼了一声。
“不晚，浅草寺还没有关门。”雾岛源司回头看向浅草寺，说道：“我还要许愿。”
“……”
虽然是及川彻实现的，而且也没有按照雾岛源司本来的想法实现，但自己的第一个愿望确实是实现了。
雾岛源司拉着及川彻再次登入浅草寺。
在及川彻的目光之下，在殿门外上了香，摇了铃铛，双手合十，面对高高坐在殿上的神佛，闭上了眼睛——
【……请菩萨保佑，我希望及川彻永远爱我，永远。】
雾岛源司睁开了眼睛。
“好了。”
“好了？这么快？”
“嗯。”
“跟我有关？”
“嗯。”
及川彻总算是有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他思考了一下还是觉得好奇，“说来听听。”
雾岛源司皱眉，露出‘你怎么这点常识都没有’的表情，“说出来就不灵了。”
“怎么突然开始相信了？！”
雾岛源司没回答，拉着及川彻去抽签，站在签箱旁的男人还记得他们两个。
雾岛源司和及川彻选了两张签，在解签之前，及川彻不满地说道：
“及川先生决定再给菩萨一次机会，让祂想好了再回答。”
雾岛源司——大吉。
及川彻——末吉。
——菩萨还是很小气。
“啧，可恶，根本不灵。”及川彻把签扔进垃圾桶，然后看向沾沾自喜的雾岛源司，霸道地说道：“和我换。”
“——不要！之前可以，但这次不行。”
及川彻看着他的护食地将签塞进口袋，更好奇他许了什么愿望了。
“不能说，等愿望实现了可以告诉你。”
及川彻看着他的笑容，与自己有关的愿望让他这么开心，也算让及川彻消了气，不再追问，牵起雾岛源司的手离开。
雾岛源司没告诉他，其实迪士尼他是去过的，浅草寺也去过，他讨厌人群、讨厌香火燃烧的味道，但这次好像没那么难受了——好开心。
可惜下午两人的东京旅行就结束了，竟然让雾岛源司感觉到一丝可惜。
体育馆里，雾岛源司抬头看见炽热的大灯烤制着自己，微微偏头，看向站在前排的及川彻，他站在水崎俊介前辈后面。
这里和昨天以及上午所看见的世界差得太远，雾岛源司有种恰似梦一样的感觉。
明明之前他还很喜欢这个排球场地，喜欢打排球的瞬间。
主办方、教育厅的大臣、体育部的领导，在台上轮番讲话，宣布了比赛的冠军是井闼山学院，并且井闼山还包揽了最佳自由人、最佳团队、最佳二传手、最佳新人奖四项大奖。
雾岛源司只有输球的那天关注了比赛，后面的日子里完全忘记了排球和比赛。
“雾岛。”
“欸？”
矢巾秀回过头来，笑着说：“在叫你啊！”
“哦。”
雾岛源司抬起头来，看到屏幕上是自己的名字——日本全国高校综合体育大会·男子排球项目·最佳发球员。
主持人盛赞他是天才，和井闼山的古森元也和佐久早圣臣一样，一年级就拿到了这个奖项。
雾岛源司在青叶城西众人欣慰的目光中走向台上，走出队伍的时候看见及川彻面无表情的侧脸，及川彻没有看他，但他很快跑上台去，站在饭纲掌的身边。
“恭喜源司啦。”饭纲掌笑道。
“嗯，也恭喜你。”雾岛源司点点头，看见饭纲掌手中的‘最佳二传手’的奖状，然后从领导手里接过了‘最佳发球员’的奖杯和奖状。
雾岛源司看着手里奖项，除了他以外，其他获奖的人全是冠军井闼山和亚军一林学院的选手。
在摄影师的指挥下，获得个人奖项的选手拍了一张大合照。
“很开心？”饭纲掌问道。
“嗯，”雾岛源司点点头，“因为是对我努力的认可嘛，我还是很喜欢得奖的。”
“第一次听你说努力。”古森元也和佐久早圣臣也走过来，他们两个人也拿奖了最佳自由人和最佳新人奖。
“我可是很努力在打排球的哦。”
饭纲掌看着雾岛源司的笑容，说道：“你不会生我们的气吧？”
“……”
“啊，因为源司很单纯，所以我担心你会不喜欢我们。”
“说实话，是有点的。”
雾岛源司看着饭纲掌坦然的笑容，承认自己在井闼山赢了青叶城西，饭纲掌又拿到他觉得及川彻应该想要的‘最佳二传手’的荣耀的时候，有点不高兴。
“哇，你真是……”饭纲掌忍俊不禁，“算啦，就喜欢你这点。”
获得个人奖的选手被志愿者指挥前往另外一个地方拍照，一边走饭纲掌一边说道：“我一年级的时候，井闼山的宿敌是枭谷学院。”
“竟然是那所学校？”
“对，枭谷那时候的三年级很厉害的，尤其是二传手，啊现在他们换了一年级的二传手，还没配合好。
“枭谷的二传手是全国最佳二传，但一直被我当时的三年级主攻手学长压制着……总之就是他们赢不了，从初中开始一直都是亚军。”
——就像牛岛若利和及川彻一样啊。雾岛源司感叹，恍悟人世间的故事都是相似的，我们彼此都不是唯一。
“每次他碰见我们，都要跳出来说一通狠话。”饭纲掌讲到这里忍不住笑出来，“结果，你猜现在怎么样？”
“……”
“他和我的主攻手学长在一个职业球队，每天给他托球，现在已经是最佳拍档了。”
“……”有点想象不到及川彻给牛岛若利托球的样子。
“一直打球的话，会遇到很多人，因为排球而结缘的人，没有朋友和敌人之分。”
饭纲掌对着镜头笑着比耶，在雾岛源司耳边说道：“啊，我说这些就是想让源司别讨厌我，如果小源一直打排球的话，搞不好以后我也要为你托球哦。”
雾岛源司讶然地扭过头看着饭纲掌，若有所思。
饭纲掌的话说得对，打排球的话朋友和敌人永远不可能是唯一的，这也是排球的魅力之一。
雾岛源司的脑海里闪过矢巾秀、宫侑、还有眼前的饭纲掌、甚至影山飞雄，和自己有过交谈的二传手们都在脑海飘过，唯独没有及川彻。
如果要一直打排球的话，就要做好会和及川彻分开的准备。
“谢谢你，饭纲前辈。”雾岛源司真诚地说道。
“欸，突然的感谢。”饭纲掌做出防御的姿态。
“因为排球而结下的重要缘分，我会将他延续到排球之外。”
饭纲掌金色眼眸中有些惊异，微笑道：“——那我要恭喜你了。”
“……就今天晚上吧，明天上午你们就要回宫城了吧？佐久早和古森都会来，把排球的缘分延续下去吧。”
“嗯。”雾岛源司用力的点点头，和他相视一笑。
——虽然他想说的想要延续下去的重要缘分其实是及川彻。
饭纲掌正要说什么，就有些意外地看向雾岛源司的身后。
及川彻不悦地拨开获得个人奖项的选手们，这些人有一个是一个全是他最嗤之以鼻的全国级别的前途光明的天才怪物。
如果是平时，他连沾都不想沾。
周围的人给他让开了一片空地，让他仿佛是一滴落入了水里的油，格格不入。
但他又好似拨开一切万物，踏破了艰难险阻，从普通人的世界冲撞开重重阻碍，只为了来找雾岛源司。他的眼神复杂，但雾岛源司却从中找到熟悉的东西。
雾岛源司一回头就撞进他带着醋意的棕色眼睛里，他不由得露出微笑。
——很好，浅草寺的菩萨有好好得在实现愿望。
“有什么好笑的。”及川彻说道：“拍照都结束了，怎么还不回去！”
及川彻伸出手，握住雾岛源司劲瘦修长的手腕，说完还颇有敌意地看了眼雾岛源司身后的饭纲掌，仿佛对方是拐带小孩的人贩子。
饭纲掌有些莫名。
雾岛源司被他拽着在众人的目视之下离开。
——很烦。
本身没拿奖就烦。看到饭纲掌和雾岛源司眉来眼去就更烦了。内心中很早对于天才生出的嫉妒或恼恨的花仿佛又增添了新的养料。
嫉妒、矛盾、酸楚、怨怼、尴尬的因子构筑了此刻的他，他已经表现的足够优秀，足够努力，这里也有足够让他被看见的舞台，他未曾犯下任何一个过错，但他还是输了——也正是因此才显得绝望。
他忍不住回过头，发现雾岛源司还是那副表情，手里全国的奖杯和奖状比宫城县的奖更大更漂亮，一只手拿有点困难，但及川彻没有帮他。
是他教给了雾岛源司排球，却狠狠将他甩在了身后，他可以残忍拒绝前来求教的天才后辈，但他永远无法拒绝雾岛源司。
“他和你说什么了？”及川彻转过头问道。
“嗯，说让我别讨厌他，说以后还会有机会和我做搭档，还说晚上去他家，圣臣和元也都会来。”
及川彻没有回答，只是松开手。雾岛源司看向被他握过的手腕，细腻白皙的皮肤上有一圈红色。
入钿教练有点惊讶雾岛源司这么快回来了，按理说雾岛源司这种会被记者拦住采访的，不过及川彻做得对，别让雾岛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
岩泉一复杂的眼神，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流转。
“……”
*
这是在东京的最后一个夜晚。
花卷贵大、岩泉一、松川一静在及川彻和雾岛源司的房间里玩着花札牌。
及川彻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长叹了一口气，耳边听着钟表走动的指针声，窗外银河似得东京的街景，让及川彻又开始伤感，甚至嫉妒其中某一盏灯为雾岛源司撑起一方明亮的天地。
“唉——”
听见时不时的叹气声，青叶城西善于读空气男子三人组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及川怎么了？”松川一静明知故问道。
及川彻面无表情，沉默着，除了三人打牌的声音外，房间内平静如水，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说了今晚的第一个词语，语气中有些痛苦——
“雾岛他……”
“啊——！可恶啊！”
花卷贵大将纸牌扔到桌上，一脸‘输了’的懊恼表情，打断了及川彻的话。
“给钱，给钱——”岩泉一和松川一静伸出手，“1000块拿来。”
正准备大吐苦水的及川彻从沙发上探出来头来，有些奇怪地看着三人。
“真没出息啊及川——恋爱脑男人害我输了两千块。”花卷贵大一脸肉痛地掏钱，一人给了一千块。
及川彻：“？”
“我们在打赌你今晚说的第一词是不是雾岛，花卷赌不是——如你所见，”松川一静甩了甩手里的野口英世，道：“谢啦。”
“……”
及川彻不满地瞪了他们一眼，“你们还算什么朋友，兄弟为情所伤你们却用我的痛苦打赌——”
及川彻装模作样地重新倒回沙发，捂住自己的胸口，抱着抱枕，噘着嘴十分委屈，不知道是假装伤感，还是借助玩笑肆意挥霍自己真实的情绪。
岩泉一：“有什么好悲伤的，反正分不了手。”
松川一静：“不如说分手了才厉害吧，还得在一起打排球，还是邻居。”
花卷贵大比起两个冷漠的男人，还是给了及川彻些许温暖，“雾岛又怎么了？”
“不过是和井闼山的几个前辈、同辈小聚什么的。”岩泉一摸了一张牌，随口说道。
“这么爱吃醋的控制狂劝雾岛跑远点。”
“太没人性了你们！”
花卷贵大有些好奇，“话说你和雾岛进展到哪一步了？那个……KISS了吗？”
及川彻听见花卷贵大的话，带着点男人的自钦，不屑地笑出了声——显然是不止是区区亲吻那么简单。
“那没办法了，眼下唯有报警了。”
“喂！”
“比起你们谈恋爱，及川你居然喜欢男人啊……这点让我真的很惊讶。”松川一静有些郑重地说道。
花卷贵大：“我觉得更惊讶的是我们竟然如此随意的就接受了同性队友在谈恋爱这件事。”
“以前，我们一起看美女海报的时候，你不是挺热情的吗？”松川困惑道，“你喜欢雾岛什么？”
“……”
及川彻很明显的翻了个身，紧紧抱着抱枕，他依然没有对着别人剖开心扉的能力，只是说道：“不是喜欢男人，我只是喜欢他。”
第59章 我们的冬天③ 我有一个朋友…………
雾岛源司应邀走在东京熟悉的街头。
这座不夜的城市和宫城的七点以后就人迹罕至的青叶町不同, 盛夏的夜晚人潮汹涌，霓虹灯火辉煌，仰头能看见科技公司的巨大动态3D广告, 变化着的光影, 慈悲地落在他同样绚丽的脸上。
海量的人类不断涌入城市, 自我压缩生存的空间，在来往匆匆的人行道上, 哪怕他足够小心, 戴好口罩, 还是能够在空气中看到从自己身边走过的人呼出的气息。
他比约定的时间更早抵达目的地, 因为无法忍受及川彻突然的无言。
自从闭幕式结束之后, 及川彻就再也没理过他，用冷暴力来惩罚自己。
他真的不喜欢及川彻这样看不懂的忽冷又忽热, 而且他出门，故意在及川彻面前用脑袋蹭了蹭他，暗示他帮自己梳头发。
但及川彻都装作听不懂，所以他现在的头发乱糟糟的, 形象非常不雅观，这点让他很生气。
雾岛源司坐在人行道边的椅子上, 从这里能看见及川彻一直心心念念，但是时间不够没去成的天空树，他亲眼所见天空树一格格的点亮。
“哎！源司！”
雾岛源司听见熟悉的声音, 转过头去看见饭纲掌、古森元也、下野廓、佐久早圣臣站在不远处, 对自己的提前到来感到惊讶。
“我们还在路上打赌你会迟到多久呢。”古森元也开口道。
“我的时间观念也没那么差吧。”
五人相视而笑。
“井闼山没有庆祝会吗？”雾岛源司想了想问道。
“有啊, 说是烧烤和篝火晚会什么的，但是今天预报说要下雨，就改成明天了。”饭纲掌抬头看着远处的已经完全落下的太阳, 留下最后一瞥的余晖，空气干燥没有下雨的迹象。
“看起来预报有误啊。”
五个人走在东京的街头，饭纲掌提出要先去电玩城，因为雾岛源司打游戏每次都赢，所以要拉着他去电玩城赢最想要的玩偶。
“物尽其用的压榨那套就别用在源司的头上了吧？”下野廓吐槽道，“而且依靠后辈拿奖，我懒得说你。”
将队友一丝一毫榨干好像是二传通用技能，跟及川彻一样，饭纲掌也是臭名远扬。
“欸！阿廓勤快点点评我吧，我就是不如源司后辈呢~”饭纲掌厚脸皮的当场承认，然后讨好地跑到雾岛源司的旁边，“非得是源司这个游戏天才才行啊。”
雾岛源司果然战绩斐然，帮下野廓抽一番赏指哪儿抽哪儿，帮古森元也在射击游戏总榜上升到了前十，给饭纲掌投篮兑换了喜欢IP的限量玩偶，去玩投资游戏赚得游戏币，把所有项目体验了一遍还有剩下的。
而雾岛源司愿意帮他们玩，也是因为饭纲掌把雾岛源司哄得团团转——
什么“源司太棒啦”、“什么是天才，这就是天才！”、“当代经济学家！”、“游戏神童”、就连聊到雾岛源司那个反串话剧《白雪公主》都直呼老戏骨、扔个可乐瓶子都要赏赐垃圾分类勋章……
雾岛源司是个老实人，他的赞美完全照单全收，不由得有些飘飘然，帮他打工打得更卖力了。
本来纠结自己在及川彻面前老抬不起头，总觉得自己是个笨蛋的雾岛源司在饭纲掌这里得到了巨大的情绪价值，嘴角就没下来过。
——我太喜欢饭纲前辈啦！如果及川彻有饭纲掌一半爱说实话就好了！
只是佐久早圣臣在饭纲掌夸雾岛源司的时候，吐槽，“饭纲前辈如果不打排球，可以考一个幼师资格证。”
“你这是在骂我和幼儿园小朋友差不多吗？”
“这可是你说的。”佐久早圣臣回答，尾音甚至带着点笑意。
“源司，不会梳头发吗？”饭纲掌插话问道。
“也不算不会吧。”雾岛源司有些窘迫。
他其实会梳头发，梳得没及川彻好。
但今天及川彻故意不帮他弄，他就这样乱七八糟的出来，通过伤害自己来惩罚及川彻，但显然及川彻也看不到，他完全是伤不了敌，还自损一千。
“不高兴？”饭纲掌体察入微，“我不该提的。”
雾岛源司就把及川彻没帮他梳头发的事情说了，饭纲掌露出有些怪异的表情。
古森和下野廓则齐声说：“那个及川彻竟然是这么好的前辈吗？！”
“剪掉吧。”一直沉默的佐久早圣臣建议道，“很麻烦，而且不卫生。”
“啊？我其实也这么想……好。”雾岛源司点点头，至此他终于找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是剪发。
饭纲掌看了看佐久早，又望向雾岛源司，道：“那你剪发要问过及川君吗？”
雾岛源司皱眉，刚要开口就被饭纲掌打断，“你肯定在想，我自己的头发我自己决定对吗？”
——读心术吗，这家伙？！
“话是这么说，但及川君很在乎你的头发不是吗？你这样做，搞不好他会伤心哦。”
——竟是如此吗？雾岛源司有些震惊。
下野廓和古森元也也很震惊，为什么后辈剪头发前辈会伤心啊。
“既然要你留长发，就要帮你做到底，这种不负责任的家伙，需要在意吗？”佐久早随口说道，还颇有掩饰意味地喝了一口自带的蔬菜汁。
雾岛源司微微皱眉，其实他挺想剪头发的，没有头发生活肯定更舒服这是绝对的。
饭纲掌像是看穿他的心理活动了，叹了口气又道：“不要因为别人委屈自己。”
雾岛源司看向饭纲掌金色的眼睛——类似的道理他早就明白，竟然还要被饭纲掌点醒。
饭纲掌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巧啦，我奶奶就是理发师——算是报答源司帮我们赢奖品啦。”
饭纲家就住在体育馆附近。
他是个好前辈，和佐久早圣臣成为至交好友的原因是听说佐久早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吃外面的食物，就每次在体育馆比赛的时候带两份自家做的食物。
饭纲掌也算是半个卫生爱好者，这点很讨雾岛源司和佐久早圣臣的喜欢，不过他的卫生爱好和牛岛若利相似，只是家庭教养。
而且在目睹他毫无任何防范措施撸着一只金毛大狗之后，佐久早圣臣就把他从卫生联盟里剔除了。
“吃五目焼！”饭纲掌从房间里探出头来，看着在被奶奶压在院子剪头发的雾岛源司，笑着伸出五个手指。
“好欸！”雾岛源司眼睛亮亮的，饭纲掌居然还记得他爱吃五目炒饭。
——真的要哭了，我的至亲学长。
看到雾岛源司化身馋猫，让饭纲掌也忍不住露出温柔的笑容。
“你是真的喜欢源司啊。”在厨房帮忙的下野廓吐槽道。
“当然，源司可是天才，他打排球能闪闪发光。”饭纲掌哼着歌准备炒饭的材料，“我喜欢排球，也喜欢会打排球的人。”
佐久早圣臣和古森元也坐在客厅，佐久早圣臣怔忡地看向窗户外面，雾岛源司头顶在一缕缕的掉落头发，逐渐勾勒出新的头发。
雾岛源司的头发没有剪很多。奶奶的审美颇为潮流，认为雾岛源司长发挺好看的，就搞了刚好可以扎起一小撮发尾的发型，又修剪了的刘海的长度。
从正面看没怎么改变长度，但整个人清爽了很多，漂亮的脸蛋也漏出来，一双明亮的眼睛更加有神。
“完全杂志封面！”饭纲掌竖起大拇指。
“真的吗？”雾岛源司第一次怀疑饭纲掌，于是看向最爱说实话的低着头的佐久早，“圣臣，好看吗？”
佐久早抬头瞥了眼，说道：“还行。”
“那就是超好看。”
吃完了下野廓和饭纲掌做的五目焼之后，又来了几个雾岛源司不认识的凑热闹的井闼山的成员，一群人玩起了纸牌、大富翁等棋类游戏。
因为雾岛源司过于开挂，还被他们排除到了一边。
来了不认识的人，雾岛源司顿时没有之前那么开心了，觉得有点闷，就走到院子里，坐在连廊上，看着雾一样的天空。
古森元也看了一眼，用手肘捅了捅同样对游戏不感兴趣的佐久早圣臣，佐久早回以‘别多管闲事’的表情。
自己的堂哥有时候很靠谱，但大多时候都不靠谱。
古森元也也有点不高兴，同样用气愤眼神回击——“如果不是我弟弟，我懒得管你”。
饭纲掌却站起来，借口要呼吸新鲜空气，走到院子里，坐到雾岛源司的身边，因为房间现在人很多，大家也不怎么注意他们了。
“……我不知道他们要来。”饭纲掌坐在雾岛源司身边，抱歉地说道。
雾岛源司摇摇头，坦陈道：“……是我心里有事，但饭纲前辈让我觉得很开心。”
“好高的评价，我好欣慰！”
“和饭纲前辈呆一会儿我就觉得受益匪浅。”
“再夸下去，我真的骄傲了！”
“那我不夸了！”
“你倒是给我继续夸下去啊喂！”
雾岛源司看向饭纲掌，忽然不再说话，只是定定的望着他金色的眼睛，饭纲掌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干什么啊，别太爱学长了。”
“不是。”雾岛源司摇摇头，有些纠结的看向天空，“我有一个朋友……”
饭纲掌：“……”
第60章 我们的冬天④ 酒壮怂人胆
听见我有一个朋友这么经典的开局, 饭纲掌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给自己套了一层朋友包装的雾岛源司，也不管饭纲掌到底有没有看穿，干脆一鼓作气, 把自己和及川彻的事情告诉了他。
他还是第一次有如此旺盛的倾诉欲。
“……明明氛围和所有的一切都非常好, 但他就是突然发脾气, 还说我心里没他……不是，说我朋友心里没他, 但最后还算处理好了吧……可是到了晚上他又在发脾气。”
“……”
饭纲掌沉默许久, 表情十分精彩, 甚至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似乎是过了好久才痛苦地接受了一切。
——很亲近的学弟是同性恋这种事谁都能很难接受吧我也是个普通人啊, 而且今天及川彻瞪我一眼，估计是把我当情敌了吧绝对吧？！
饭纲掌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这么一天, 他看着连廊上晃动的风铃，忍不住苦笑出了声。
“……？”
“有什么好笑的。”雾岛源司不满地看着他，“这是很重要的事情。”
“抱歉。”饭纲掌说道：“所以源司准备向我问什么？还是只是倾诉一番？”
“都有吧，想知道为什么他总是生气？”
“……就好像两个人打排球一样, 你朋友的学长是排球选手，但是你朋友只是排球的初学者, 还没什么运动天赋，一直接不到球的话，另一方也该生气了。”
“……那要怎么办, 怎样才能接到球呢。”雾岛源司有些急切地问道, 眼里还有些焦虑。
“需要吗？”饭纲掌摇摇头, 有些残酷道：“源司朋友的天分在别处，不一定非要和他打排球。
“而且不要总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有可能是对方排球技术太差了, 如果他的技术足够好，就不会让源司朋友这么难过了，两个人的关系千万不能顺从，要强势一点。”
“……可是，很喜欢和他一起打排球，很喜欢。”雾岛源司低下头，空气陷入了沉默的氛围。
饭纲掌沉吟片刻，望着远处厚重的云彩，感慨道：“如果有人对你又爱又恨，那他可能是恨你不够爱他。”
雾岛源司瞳孔微微一震，陷入了迷惘，片刻后自我怀疑道：“——原来是我不够爱他吗？”
饭纲掌摇摇头，“不——有人天生会爱人，敏感又热烈，有人天生不懂爱，迟钝又冷寂，他们对爱的需求和表达是不一样。
后者是面壁的学者，是洞穴的囚徒，孤独求索，冰冷克制，前者则是天生的君王，是我来我见的征服者，热烈求爱、纵情占有。
“如果非要我说最合不来的一对，就是这一对吧？”
雾岛源司艰难地思考着，困扰他许久的问题，被饭纲掌轻而易举的解答，他摸到了及川彻愤怒的原因，也似乎懂得了他们痛苦的根源。
“……合不来怎么办？”
“分手。”饭纲掌摇摇头，像是面对药石无灵的病人，颇为自得地说道：“逃避可耻，但有用。”
“还可以这样？”雾岛源司有些震惊。
“有交往就有分手，此非良人——分手试试。”饭纲掌挑挑眉，窃笑着怂恿道。
“嗯，谢谢前辈，但是我不想分手。”
“欸——”饭纲掌故作惊讶，“原来不是朋友而是……”
雾岛源司白了他一眼，饭纲掌的演技比自己还差——他只是借助朋友这个外壳把话讲出口，又不是真傻。
“……我很爱他。”雾岛源司噘着嘴说道：“我不会放弃的，除非他放弃我。”
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饭纲掌还是叹了一口气，有些为难地说道：“原来源司也喜欢男人，这可不是条容易的路……”
雾岛源司猛然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向饭纲掌——也？
“你还记得我下午和你说的我的学长吗？”
雾岛源司眨眨眼，很快猜到了饭纲掌话里的意思——难道他们？
“不是他俩啦……是他们以前同队的一位，据说也是有位同性恋人，甚至不是队内，之前在俄罗斯打球，因为这个原因没有被续约。回国之后，呃，也没有选上国家队，可能永远不能打奥运了……我就想说，现在在学校里还没关系，爱你的人都会支持你，但社会里……日本还是很保守的。”
饭纲掌说得有点模糊，确有此事，但具体细节他并不清楚，或许只是谣传，也或许那位前辈被解约的原因只是技术不好，但不管因为什么，人们最后都把责任推给了——他是同性恋。
他劝雾岛源司分手的原因也有这一重考虑，他们本来就性格不合适，更加上要一直打排球，站在球场的中央，被所有人审判着。
饭纲掌很是忧虑，考虑得也很长远且现实，如果隔得远远地，一直隐瞒下去或许也行，但同队是绝对不能恋爱的。
其实雾岛源司自己也有想过，但并没有很在意，甚至把别人当做花椰菜本身就是自己的技能。
但如果不能打排球——如果是敏感又很在乎其他人的及川彻呢。
饭纲掌还说了很多，雾岛源司都一一记在心里，看向远方垂下的厚重的乌云，轻声感叹：“……下雨了。”
“轰隆隆——”
乌云汇聚，压得天空低垂，落到远处高高的建筑上，整个东京仿佛喘不过来气，一道闪电劈开穹顶，降下轰轰雷鸣，天空变成筛子，筛落成片的雨滴。
及川彻从沙发上爬起来，看着窗外骤然落下的滂沱雨势，有些担忧地说道：“……小源没拿伞。”
抬起手机又落下，最后自暴自弃地又重新躺回了沙发上，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就让他的——饭纲前辈佐久早同学古森同学伏岛前辈下野前辈木兔前辈宫侑同学……送他回来吧！”
花卷贵大：“……不换气地说了好多人啊，真佩服你。”
岩泉一：“为什么还有枭谷的那个主攻手？”
松川一静：“比赛的时候专门来给雾岛加过油吧。”
三人都无语的对看，继续打牌，却突然听见及川彻用力吸了一口空气，望着雨雾蒙蒙的东京，幽幽地开口：
“好嫉妒空气啊，居然能被小源吸进肺里……”
“……”
忍无可忍的岩泉一猛地站起来，拉起袖子要揍醒及川彻，花卷和松川立刻让开一条道，花卷掏出了手机。
就在岩泉一抓住及川彻衣领，准备打醒他的时候，电话响了——
他立刻甩开岩泉一，拿起手机，看到【笨蛋】两个字的时候，调整了一下呼吸，用那种熟悉的洋洋自得的语调，好像刚才等待的怨妇不是他。
“——什么事？”
“啊，是及川君吗？我是饭纲掌。”
“……”
电流扭曲男人的声音，电话那头听起来十分热闹。及川彻脑子里面的神经跳动，血液仿佛逆流一般，眼前的世界暗了一下。
“喂，您在听吗？——嗯，源司今天可能没法回去了，麻烦您能跟教练请个假吗？”
“让他听电话。”及川彻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其实既然雾岛源司已经做了决定，甚至不和他说话，那即使找到了他，自己要说什么，又要以什么态度？继续靠男朋友这个本身就是他授予的身份锁住他吗？
“他现在没法和您讲话，您那边可以请假吗，不行的话，我通知他爸爸。”
“他怎么了？——你把他怎么了？”及川彻忽然情绪激动地追问道。
花卷贵大、松川一静也站起来，疑惑地看向及川彻。
“没有啊，他就是有点……嗯，醉了，还有点酒精过敏。”
“你们竟然敢……灌他酒？！”
花卷贵大听不见电话里的声音，但听见及川彻的话，震惊地下巴都要掉了。
“不不，这里有点误会……啊，那你过来接他吧，或者……？”饭纲掌连忙划清界限，头疼地说道。
“我是他男朋友，我来接他，现在。”及川彻不客气地说道。
饭纲掌沉默片刻，似乎换了个地方，电话那头安静了许多。
“好吧，我发您地址。”
挂断电话，及川彻一言不发，收到地址后僵硬地打车。
听饭纲掌的语气，他们根本不像是发生了什么。
这才是最糟糕的，对于他来说。
因为他明明清楚，却还是狼狈不堪。
雾岛源司只是一点点的举动就能给他巨大的影响，哪怕是屡次败北，被后辈超越，即使他最为恐惧的时候，微不足道的自尊也会迫使他选择——站起来继续打排球。
此刻他猛然的束手无策袭击了他，他现在应该为站到全国的舞台而兴奋，为队友和自己的成长而继续努力，此刻却在因为雾岛源司对他到底有几分爱而痛苦不堪，在他自尊心最旺盛的时刻，不仅在排球天赋上输给了雾岛源司，连感情上也败得一塌糊涂。
外面瓢泼大雨，雨势没有半分要停的意思，水汽织出厚重的雾，能见范围不过才数米。
汽车开进居民住宅区，及川彻远远看见熟悉的身影，他立刻叫停了汽车。
那个让他焦头烂额，近乎惩罚他到寝食难安的雾岛源司就坐在公交车站台的椅子上，看着帘似的雨幕。
厚重的雨雾让色彩模糊，似一副老旧的油画，金黄色的路灯将雨帘染成金色，但站台的雨棚却是斑驳的绿色，光芒穿透斑驳的绿色塑料落在他的身上，恍若在另一个世界。
“……”
雾岛源司被大雨隔绝的世界阒寂无人，酒精让他的世界变得朦胧，不再清晰，他依靠数落下的雨滴来保持清醒。
一滴雨水溅落到他的眼角，来不及抬手擦掉眼角的雨水，就听见了耳边的脚步声，他下意识地扭头。
及川彻没拿伞，就这么急匆匆地来了，甚至连衣服都湿透了，雨水将他薄薄的T恤湿透，贴在身上，没有显得狼狈，反而更加精瘦结实，雨水打湿他棕色的刘海，但仍然倔强的翘着。
“你来接我，却不带伞？”雾岛源司笑了。
及川彻发现他的脸不正常的殷红，甚至连脖子手腕都有红色的斑点，眼睛蓄满薄薄的水雾，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些许未曾所见的媚态。
——他甚至剪头发了。
及川彻一言不发，捧起他的脸，闻了闻他的嘴，果然一股酒精的味道。
他竭力克制自己不发火，问道：“怎么回事？”
“吃了巧克力……没想到是酒心，吃了四、不对，五个。”雾岛源司仰起头，带着笑意与娇憨，像是在撒娇，“结果酒精过敏了。”
及川彻微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
“饭纲掌呢，他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及川彻关心则乱，忘记雾岛源司根本不需要家长陪同，更忘记了自己希望饭纲掌滚得远远的。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饭纲掌，他就是全国最佳二传，雾岛源司也不会在他最脆弱的时候离开。
“他说怕你误会。”
“……现在怎么样？难受吗？”
“有点难受，头也很疼，世界在晃。”他站起来，脚步虚浮，下一秒倒在及川彻的身上。
及川彻湿润的胸膛感受到他的温度，低下头吻去落在他眼角的雨水。
很嫉妒雨水，所以要吻掉。
“走吧，回去吧。”
及川彻将自己没穿的外套盖到他头上，暴雨瞬间在雾岛源司的身上停止了，他进入了一个干燥、且充满及川彻气息的世界。
回到酒店，及川彻带着雾岛源司回到酒店，显然有点低估他的醉意。
雾岛源司看着干净的反射大厅灯光的地板变得柔软，他的每一步都是走的很艰难，像是踩在棉花上。
及川彻索性蒙住他的眼睛，揽住他的腰，承担他身体的大部分的重量，坐着电梯回到了房间。
他把雾岛源司推进房间里。他靠着入户玄关的全身镜子上，转头看见在脱鞋子的及川彻。
“洗澡。”雾岛源司干咧地开口。
他身上接连被饭纲掌和及川彻保护得很好，但也被水雾潮润，头发也黏糊糊的。
讨厌下雨。
“小小年纪，就变成了醉鬼。”及川彻忍无可忍的骂道。
“只吃了三颗。”雾岛源司歪着头，背靠着镜子，语气笃定，他还在勉力的克制、冷静与理性。
“你刚才说五颗。”及川彻无奈的纠正道，然后把他压在鞋柜上坐着，把他的鞋脱了。
望着在给他换鞋的及川彻，雾岛源司低下头——轻飘飘地吻在他的额头，像一根羽毛。
他的额头上面还有汗水混合着雨水，并不干净。
及川彻感觉到额头的温柔，脑海里炸开漫天星辰似得烟花，绚烂、温暖——他不自信，仍有些怀疑，这到底是个吻、还是这个醉鬼因为脑袋太重砸了下来？
他听见雾岛源司的嘴唇张合，发出轻轻的啵的声音。
——准确无误，这确实是一个吻。
雾岛源司亲完靠着墙壁，面无表情，微微仰着下巴，垂着眼眸定定地看着他，像是吻最忠诚的骑士。
“你知道我是谁吗？”及川彻苦涩的发问。
这个问题把他逗笑了，酒精让他笑得很妩媚，“你是彻啊。”
及川彻也笑了，露出温柔的笑容，“知道么，这是你第一次主动亲我。”
哪怕是喝醉了也好，及川彻带着一丝甜蜜的微笑，低头虔诚地给他擦干脚上的湿润。
雾岛源司恰似刚刚恍悟，脑海中想起饭纲掌说过的话——他只是恨你不够爱他。
于是雨点似得吻落在了及川彻的脸上，他吻得激烈，把及川彻压到在地上，笨拙的亲吻他脸的每个角落。
他很怕死亡、疾病、悲伤、疼痛，但酒精确实是个好东西，能够让他暂时破除从幼时就给自己大脑定下的诸多禁忌，能让他面对从小到大阅读的所有圣贤箴言而不再恐惧，他曾独自用那些东西塑造自己，甚至已近乎本能，但他现在想要超越那些本能去爱他……
及川彻紧紧抱着他，他实在是磨人的厉害，开始吻及川彻的脖子，把及川彻都亲的面红耳赤，气喘吁吁，不得不揉着他的脑袋，推开他——
“好啦，宝贝乖，等一下，我、要给你买药，先解酒、还有过敏。”及川彻知道自己无法脱身，于是退求其次摸到了手机，“我给岩泉打个电话。”
雾岛源司皱起眉头，他又开始嫉妒岩泉一了，他们从小到大形影不离，不知道一起分享过多少个日出和夜晚。
饭纲掌告诉他，及川彻和他生气只是因为嫉妒饭纲，自己又何尝不嫉妒岩泉一。
只是嫉妒这种无用的情绪早就被他的大脑处理成垃圾信息，酒精使那些垃圾品德涌现出来了，他明确知道自己嫉妒岩泉一。
雾岛源司将他的手机夺过来，他的手抽得又快又狠。
“我嫉妒他。”雾岛源司在及川彻震惊的目光中如是说道，“不准提他。”
及川彻吞咽了一下，红着脸顺从地点了点头。雾岛源司这才放心，继续低头亲着他。
“……好黏人哦，小源。”及川彻带着笑意，脸颊贴着他上下起伏、忙碌的头顶，任由他亲吻，轻轻抚摸他的柔韧的侧腰。
可惜雾岛源司只吻到他的锁骨就停住了，他生理性的反胃了一下，下意识用手捂住了嘴，胃酸翻腾，好想吐。
——这不是个好现象。
及川彻连忙将他推起来，抬高他的下巴，顺着他的气息，叹息着急切地说道：“不要勉强自己，我给你倒杯水。”
雾岛源司深吸几口气，反胃只是一阵子，很快过去。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很喜欢及川彻，为什么还会想吐。
“洗澡。”他说道。
于是，他开始自顾自的脱衣服，夏天的衣服很薄，他脱得很快，银铸的身体光滑白皙，因为酒精起的成片的火烧云似得潮红，斑驳地像是绽开的花蕾。
他把衣服扔在及川彻身上，还有脸上，及川彻一瞬间陷入了黑暗与雾岛源司的味道中。
雾岛源司从他的身上爬起来，有些摇晃地走进浴室，打开花洒，率先落下的是冰冷的水。
凉水冲击着他的身体，酒精迷惑的大脑又清醒了几分，同时那些生理性的恶心又开始慢慢返了上来。
及川彻轻轻拉开盖在自己的脸上的他的内衣物，翻过身来看见他没关门正在冲洗着花洒，站不稳了就抱着膝盖蹲下。
他的脊柱鼓起，像一条弯曲的锁链，薄薄的皮肤勾勒出形状，蝴蝶骨的轮廓像是翅膀，明明他的大腿很饱满，身子却这么单薄，让及川彻一阵心疼。
终于，花洒里的凉水过去，开始释放温水，雾岛源司的心脏被热水再次鼓动，跳得厉害。
及川彻将他有些潮润的衣服放到鞋柜上，走进浴室，毫无杂念的将他拉起来，往浴缸里放水，又将花洒的水调小。
“宝贝，坐在这里。”及川彻温柔地在他耳边说道，不管花洒将自己的衣服淋湿，反正他早就湿透了。
雾岛源司顺着他的话站起来，坐到浴缸边上。
及川彻挤了洗发水，在他的头发——骤然变少了好多的发量，揉搓。
这么短的头发，已经辫不出好看的发型。
洗完头之后，及川彻又将拉到花洒下，将他头发上的泡沫冲掉，又重新挤了沐浴露。
“我自己会洗。”雾岛源司的羞耻感还是虽迟但到了。
“哈。”及川彻忍不住笑出来了，“我以为酒壮怂人胆，你已经天不怕、地不怕了呢~”
他的语调很轻浮，和平时一样。
雾岛源司抿抿唇，及川彻只是将手心的沐浴露抹在浴球上，递给了雾岛源司，然后走向浴缸，重新调试水温，又去缓慢地出去，倒了杯温水。
等到对方洗完了，钻进浴缸里，及川彻才重新走回浴室。
看见雾岛源司已经抱膝坐在浴缸里，及川彻把水递给他，他立刻接过猛猛灌进嘴里。
及川彻也在他的面前脱下衣物，雾岛源司紧紧盯着他，直到他脱掉裤子，毫不遮掩地……雾岛源司猛地将杯子里的水喷了出去，巨烈的咳嗽了几声。
“干嘛？”及川彻好笑地看着他，“我可是个男人，不像你，而且是你故意挑逗我。”
——那就叫挑逗吗？
雾岛源司放下杯子，被酒精撺掇的气势还没过去，他色厉内荏，故作强硬地说道：“我也是男人。”
“是吗？”及川彻语气还是一样的轻薄，好似根本没把他放眼里，质问着的的确确的事实。
“……”
雾岛源司不满地重新看向他，此后再也移不开眼——他的身体比自己精壮得多，比例完美，比之希腊雕塑恰如其分，流水划过他肌肉的线条，顺着勾勒他劲瘦的腰腹。
他仰起头，从优越的眉骨、挺翘的鼻尖、玉似的下颌、最后到上下起伏的喉结，像暴雨中淋漓的山峦起伏。
雾岛源司向下滑，半张脸融入水中，借助水让自己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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