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
被雾岛源司拦网扣下后滚落在地上, 濑见英太站在球场上，对面第一次听见的青叶城西的欢呼声逐渐远去。
他的耳朵因为疲惫发出一声拖长的鸣叫，他用力拍了拍头, 才打断了这一噪音, 重新将灵魂投入赛场。
“好啦, 濑濑！”天童觉将手放到他的肩膀，推着他前进, 他难得没有反驳天童给自己取得无聊的爱称, 重新和队友走出了球场。
球场之外濑见英太看见鹫匠教练对一年级的后辈白布贤二郎交代什么。
及川彻下场时, 牛岛若利沉默地走在队伍后排, 他对着牛岛若利做了个鬼脸, 欢快地说道：
“哟，小牛若, 被打得落花流水了！快点，快点再露出点失败的表情给我看看！”
牛岛若利歪了一下脑袋，有点疑惑。
他淡然指着记分牌，道：“及川, 你只赢了一局，这场比赛是三局两胜。”
及川彻：“……”
“好了, 别幼稚了。”岩泉一拍了下及川彻的头顶，把他拉了回来。
牛岛若利是个慢热型选手，走下赛场的他, 似乎完全没有被雾岛源司拦网影响, 平静的脸庞甚至不像是高强度打了两场的人。
“这家伙都不知道累的吗？”第一次见识到牛岛的矢巾秀忍不住说道, 他有些担忧地看向雾岛源司，就连雾岛源司都表现出了大量的疲惫。
“他们换二传了。”安泽翔也轻声说道。
雾岛源司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白鸟泽更换了一个个子不算高甚至有些文质彬彬的一年级生。
感觉到雾岛源司的目光, 白布贤二郎下意识地回头望去，果然看见雾岛源司正在观察他。
——不过都是一年级，并没有什么好怕的……白布贤二郎也毫不客气地回瞪雾岛源司，在气势上可不能输。
“居然在这么个关键时刻换了一年级生。”岩泉一惊讶。
毕竟被赢过太多回，其实青叶城西是很认可濑见英太的二传水平的，作为体育特招进入白鸟泽的选手，濑见英太是相当优秀的二传。
而且赛场是需要启动和热度的，临阵换将不是明智之举。
更何况IH大赛的时间，一年级们按理说每个人才训练不到两个月，磨合度和默契都不如老搭档。
“他不如濑见英太。”雾岛源司扫描完毕，放下水瓶，做出评价。
入钿教练忍不住露出笑容，看来白鸟泽确实已经无计可施了，继续让濑见英太也是输，换人也是输。
这个唯一上场的一年级经验和能力都不如濑见英太，但优势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只有一个选择，就是传球给牛岛若利，想必鹫匠正是想要这个目的，才让他上场的。
也就是说，他们下局唯一要对付的人就是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确实是越打越强，但我们小源……”及川彻自信地看着坐在椅子上回复体力的雾岛源司，“是那种数据越多，算得越准的人。”
“别讲得雾岛是什么机器人似得。”
“他本来就是机器人嘛。”
及川彻虽然带着点私人恩怨，但讲得确实很对。
雾岛源司也没反驳他，他构建排球数学模型，确实是需要的数据越多，就能完善的越准的。
牛岛若利的扣球次数越多，雾岛源司专攻他的战术也就越准。
“下一局，我有个想法。”雾岛源司抬头望向所有人。
上一局雾岛源司的判断准确，让大家赢了一局。这次他的再开口，大家又都包含着期待。
“我想让京谷上场。”
“……”
被点到名的站在外围的京谷贤太郎，瞬间收获了所有人的瞩目。
京谷贤太郎确实有实力，但完全是个刺头，属于打起排球就发了狠，忘了情的人，平时大家也都害怕和他练习。
这次能做替补都算是入钿教练惜才了。
从在雾岛源司没来之前，及川彻一个二传就能成为青叶城西的进攻核心就知道，青叶城西其实是一个攻击力很一般的队伍，属于是防御型队伍。
及川彻在这个对队伍里，发球、扣球、传球、拦网一手包办，有了雾岛源司之后，他可以放心把进攻和拦网安心交给他，自己只要能够保证每一次传球落到他手中即可。
所以他的传球也越来越精准，这也是他能更强调度整个青叶城西的原因。
但即使如此，雾岛源司如果要拦网牛岛若利的同时还要借助及川彻的球得分，对他来说体力消耗实在太大。
青叶城西急需另一个进攻核心。
京谷贤太郎露出动物般的兴奋，他在台下已经焦躁不安，现在更是激动地看着教练。
入钿当然知道他的天赋和才能，但京谷贤太郎脾气火爆，一直还把雾岛源司当做对手，所以其实京谷就没怎么和正选队员配合过。
“不行吗？”雾岛源司看向入钿教练。
入钿似乎有点犹豫……还是太冒险了，即使京谷不上场，他们的赢面也不小。
“不行的话就算了。”
雾岛源司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提供最佳的胜利路径，如果这解决方法不被采纳，他就会换个条件，从不发脾气也不坚持，无论做什么都很淡然。？你在给我坚持一下啊喂！京谷贤太郎瞪着雾岛源司。
“我觉得行。”及川彻微笑着说道，“嘛，给小狂犬传球确实很难啦，但这次我的感觉超良好，我觉得没问题。”
岩泉一瞥了眼及川彻……这家伙就是个爱冒险的性格。
看到及川彻也这么说，入钿教练不好多说，他从来都是主张学生自己判断，输赢都是属于自己的结果。
京谷贤太郎16号，替换内山田莲4号登场。
白鸟泽也发现了青叶城西的换人，但他们更换的只是主攻手，不是二传这种关键位置，所以并没有在意太多。
鹫匠教练把所有人臭骂了一顿之后，把目光放在了牛岛若利的身上。
“最后一球，虽然有二传不到位的原因，但是没有得分，你好好反思一下。”
“……”
啊？？？
啊！！！
白鸟泽全体成员瞬间肃穆，连鹫匠在眼前都顾不上了，纷纷用听说富士山崩塌了一样的震惊目光看向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居然被批评了？！
“是他用什么东西影响你了吗？”鹫匠教练不放心地问道：“还是状态不佳？”
“没有影响，状态很好。”
他每一球都会扣出最佳状态，既是为了自己和队友，也是尊重对手，但是最后一球，他也和往常一样扣出，只是雾岛源司确实在成长。
至少第一局，他绝对拿不下那一球。
牛岛若利面对的是，不断成长的雾岛源司，他就像是弹簧，用多大的力气，都会反弹回来。
而且，他在不断的记录自己的球。
最后一球也有试探的意思，试探的结果是，牛岛若利绝不能扣下一模一样的球，每一球都要比上一球用到的力量更强，角度更刁钻。
如果他真的被什么东西影响了，那就是雾岛源司近乎机器一样的眼睛。
这种恐怖的成长力，着实令人胆寒。
“想要甩开他的拦网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但雾岛源司只有一个人，不是三个，他的力量没那么大，你只要做到每一球都扣出全力就行了。”
牛岛若利还是纹丝不动，听完了训诫后，他鞠了一躬，“是。”
白布贤二郎跟着队伍踏入赛场，场上的热度把他冲的头昏脑涨。
这是第一次正式比赛，他站在后排，看向与牛岛若利隔网而对的雾岛源司。
对方和他一样都是一年级，却能拦下牛岛前辈的球。
……还有及川彻，他在初二的时候就看过及川彻的比赛。
及川彻同样是他的阴影，他的能力就算努力也无法赶上及川彻，甚至连濑见英太也不如，但正因为明白这点，他比谁都更清楚自己的定位。
要做完全服务于攻手的二传。
正是抱着这个想法，开场十分钟，他已经无比镇定的为了牛岛若利调整几次传球，尝试为了牛岛托出数球。
白鸟泽似乎重新找回了感觉，牛岛若利展现赛场之上的货真价实的王者姿态，在白鸟泽的得分占比为百分之百。
白鸟泽对青叶城西，15-13。
牛岛若利感受到掌心的排球，这仿佛是为他量身打造的排球。
白布贤二郎没有为他甩开拦网，他也没有这个能力，他只传出能最大发挥牛岛若利力量的排球。
这一球很完美，完美到牛岛若利起跳后能够清晰看见雾岛源司的手，与他的青绿色的眼睛。
明显的滞空之后，牛岛若利在空中瞬间改变扣球方向，在他决定斜线球之后，雾岛源司也做出了应对。
牛岛若利的球重重落在雾岛源司的掌心，但这个数值的力量是雾岛源司接过最大的，他来不及调整球路。
排球又被高高的弹起，直接球势不减的冲到了另一头的白鸟泽的观众席，观众们慌乱侧开身体，球撞到座椅靠背之后弹开。
何等球力……
矢巾秀看着落地排球，下意识地担忧地看向雾岛源司。
弹到观众席上都威势不减的排球，不敢想象雾岛源司正面接下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雾岛源司落地，或许是止痛喷雾起了作用，雾岛源司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只感觉落下的手掌麻木不听使唤。
“想要打排球的话，那就打得更开心一些。”牛岛若利目光坚定，忽然隔网对雾岛源司说道。
就连雾岛源司也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两人隔网相望，牛岛若利惊讶于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仿佛是在对自己说——
打排球的话，就更开心一些，更放肆一些，不用再忧虑于自己的排球被雾岛源司所记录。
他说完之后，没等雾岛源司回答转身离开。
白鸟泽的成员震撼地看向牛岛若利。
“哇哦哦~”天童觉在一边震惊地看着现在才感受到疼痛的雾岛源司，然后又小不跑到牛岛若利的身边。
“这还是若利君第一次出言挑衅对手欸！这么在乎？！”
“没有挑衅，确实在乎。”牛岛若利淡然接过排球，准备发球。
白鸟泽拿到十六分，开启技术暂停，同为一年级，白布贤二郎非常冷静，他传球的所有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最大程度发挥牛岛若利的力量。
而京谷贤太郎的作用显然没有白布贤二郎有效，由于过于激动，他把队伍阵型冲散，最后的结果却是失分和得分一样多，完全没有起到替换雾岛源司得分的作用。
“小看那个一年级了。”松川一静将嘴角的水擦掉，不管怎么挑衅白布贤二郎，他似乎不在乎，像个牛岛若利的传球机器。
关键他传得每一球都非常完美。
雾岛源司坐在椅子上，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脑海中回荡着牛岛若利的话，刚才那一球——就是牛岛若利最强的扣球吗？
“怎么样？雾岛，手还好吗？”入钿教练看向雾岛源司。
牛岛若利把手砸断的气势，并不是夸张，雾岛源司的手掌已经完全一片红紫色了，刚刚被牛岛若利最强一击砸中的手指根部也开始渗出血来。
矢巾秀紧张地走近雾岛源司，“雾岛！没事吧？”
渡亲治和沟口领队连忙提来药箱，和矢巾秀一起，将雾岛源司的手指缠上白色的绷带……
“还好，刚才那一球，是目前牛岛若利扣下最强的球。”雾岛源司平静陈述道。
及川彻远远看着他从椅子上站起来，重新走到队伍中间，似乎在若有所思……
“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厉害啊……”他轻轻感叹道。
“什么？”矢巾秀疑惑地问道。
“我说，牛岛若利，没我想象中那么厉害。”雾岛源司平静地重复道：“一切都在计算之中……
“计算结果是：仍然可以拦下。”
雾岛源司平静的声音传入青叶城西每个球员的耳中，他近乎可怕的冷静大脑给出的精密答案，给所有人定下心神。
及川彻同样因为疲惫泛白的嘴唇勾勒出弧线，微笑着看着雾岛源司。
雾岛的话音一落，又扭头看向京谷贤太郎，“但是你……”
京谷贤太郎感到汗毛直立，情不自禁吞咽了一下，像是在等待他的审判。
“比我计算中的还要差劲，我会考虑调整你的情绪影响值，如果接下的三球里，你不能稳定的话……会换掉你，重新制定方案。”
雾岛源司说话的口吻，让青叶城西所有人觉得耳熟，那声音像是电话无法接通后，清澈毫无感情的机械合成女声。
“……”
京谷贤太郎感觉到数秒钟的窒息。
“重新开始吧，数据已经全部更新完毕。”雾岛源司听见裁判的口哨声，冷静带领队伍走入赛场。
重新展开阵型之后，白布贤二郎站在后排，再次看向雾岛源司，他的手指已经缠上了绷带。
受伤了吗？
虽然有点缺德，但白布贤二郎还是在心里阴暗地笑了一下。
——哼，牛岛前辈的扣球，果然是无敌的。白布贤二郎骄傲地想道。
花卷贵大普普通通的跳发球，被白鸟泽自由人接球，白布贤二郎立刻跑位——
当一个人只坚定做一件事的时候，集中一点，总是比同时做其他事的人更优秀，至少白布贤二郎是如此。
他只做一件事，那就是把最佳的传球送到牛岛若利的手中。
一传落入掌心。
——啊，这球感觉不错。
“拜托了，牛岛前辈！”
白布贤二郎毫不掩饰地传球给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起跳，在高空中停滞，又一次看见雾岛源司的手，他的手上缠了绷带，但牛岛若利没有思考这件事，瞬间将精准无误地传到自己掌心的球扣下——
“砰！！”
球落到雾岛源司受伤的手上，带着左利手的旋转。
时间似乎停滞了，球凝固在雾岛源司的掌心——
牛岛若利好似听见了雾岛源司的笑声。
随即，排球被他精准拦下，赋予属于自己的新的力量后，扣下——
重重落地后又高高弹起。
“……”
“啊啊啊！！雾岛！！”
赛场上再次响起剧烈的欢呼声，解说愣了一下之后，大声喊道：
“雾岛源司！再次单人拦网得分！”
白鸟泽队员都露出震惊的表情，鹫匠教练睁大双眸，从椅子上猛然站起——
这不是巧合，不是青叶城西压力濑见英太，导致的失手传球，是一个完美的、全力的一击。
濑见英太平静地看着这一球，他对雾岛源司的恐惧并非空穴来风，他早就发现了雾岛源司在不断记录牛岛若利的扣球。
如果传同样的球给牛岛若利，让他扣出重复力度的球，就会被他拦下。
雾岛源司需要更具技巧性的传球才能克制，必须不断转换传球和扣球的灵活性，每一球都打出新意，否则必然会被他超强的学习能力拦下。
——越是传球给牛岛若利，越是正中他的下怀。
雾岛源司已经可以拦下牛岛若利了。
青叶城西也没再激动，因为从雾岛说过可以拦下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他可以拦下。
雾岛源司没半点喜悦，继续退回自己位置，注意力集中到了几乎没有感情的地步。
牛岛若利转瞬的惊讶之后，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白布贤二郎终于开始有些不安了，他把目光投向牛岛若利，但对方的表情依然平静，他又看向教练，但鹫匠教练双手抱胸坐在原地不给任何指令。
白布贤二郎深吸一口气，再度传球给牛岛若利。
雾岛源司拦网得分。
“……搞什么啊，这真的是人吗？”天童觉似乎有些绝望的看向雾岛源司，“我们是跟排球机器人打吗？”
白布贤二郎不死心的传给牛岛若利的四球里面，雾岛源司拦下两球，一触后改变球路被自由人接下，另一球拦网出界。
拦网成功率高达百分之八十。
雾岛源司的连续拦网得分直接击溃了白鸟泽的气势。
京谷贤太郎也终于如雾岛源司所说开始冷静下来了，展现出极高的天赋，在面对白鸟泽三人拦网的情况下，打出超小斜线球，得分。
青叶城西对白鸟泽，23-20。
“白布，蠢货！被人拦网就不敢传球吗？算什么二传！！”鹫匠在场外的大声喊道，把白布贤二郎唤醒，他全身一震。
白布贤二郎抿了抿嘴，深吸一口气，再度传球给牛岛若利，雾岛源司却没有拦网，他一个鱼跃直接将球垫回。
场上响起剧烈的欢呼声。
来回传递的排球，每一次都能挑起全场的热度。
白鸟泽被鹫匠叫了一次暂停，休息之后——
牛岛若利站在赛场之上，感受到了打排球开始，第一次的压力。
23-22
白鸟泽还没有输。
京谷贤太郎的扣球，被三年级副攻早鸟幸太接住，传球给最近的天童觉，天童觉毫不犹豫扣下，自由人安泽翔也接下，球落到及川彻的手中。
很完美的一传，正是传球给雾岛源司的大好机会。
“雾岛源司！——休想扣球！”
天童觉和其他几个副攻，近乎愤怒地用尽全力冲向雾岛源司——无论如何要阻止他扣球。
雾岛源司全力跳起，看见三人的拦网——
及川彻轻轻地拨弄排球，排球沿着球网缓缓落下，二次进攻得分。
天童觉凝固在原地。
24-22
青叶城西赛点。
白布贤二郎发球，他竟然发了一个相当惊险的擦网球，但被近网的京谷贤太郎鱼跃传球，及川彻接下排球，面对三人拦网——
他将排球砸向拦网手，球重新调整后回到青叶城西球场。
白布贤二郎跑位，看到及川彻的操作不由得咬紧牙关。
胜利在望，及川彻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还要平静很多。
他甚至开始猜测自己是不是被雾岛源司那种机器人一样的情绪传染了。
球在他的掌心旋转——就好像是翻过了一座一直阻挡在他的面前的高墙，但他知道，高墙之外，仍然是高墙。
他将球传给岩泉一，岩泉一将排球砸向白鸟泽的后半场，被牛岛若利接下。
看着飞旋的排球，白布贤二郎无法传球给牛岛了。
但是——
“传球给我！”
牛岛若利的声音在球场上响起，他竟然在接下一传之后，迅速调整，开始后半场的进攻助跑，身上有不容置疑的王者气势。
他是天生的强者。
天童觉擦了一把下巴的汗，望着牛岛若利起跳的身姿，不由得露出笑容。
人型电脑雾岛君的数据还是继续刷新吧～不断成长着、不断创造奇迹可不止是他……天童觉心里笑道。
牛岛若利再次打出超越全场的大力高速后半场进攻，甚至超过了雾岛源司拦网的手。
排球带着气浪毫无阻碍的冲向后半场，及川彻飞驰而去，几乎是摔过去的——
落入手中的排球，一定要传出去。
才能是可以开花结果的，球感是可以不断磨砺练就的。
他伸出手指，指向雾岛源司——
触球成功，将排球调整位置，及川彻在摔在地上之前，重重将排球击出——
后半场的超远距离传球。
天童觉几乎没有思考的冲向雾岛源司，筑起高墙，雾岛源司起跳，及川彻传来的排球分毫不差落入手中。
他重重扣下。
天童觉成功触球。
拦网的天童觉感觉到排球的力量落入指尖，他尽力调整方向，将球扣回，却再次与雾岛源司的眼睛交错。
雾岛源司在天童觉拦网成功的瞬间，再度扣球，排球在两人的手中。
球网争锋——
只是呼吸之间，天童觉失去平衡，摔在地上，主宰整个球场的排球就这样轻飘飘的落下，白鸟泽三名队员鱼跃冲向坠落的排球。
但是排球无可阻挡的无声落地。
雾岛源司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一双冷静到恐怖的绿色双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裁判吹响口哨，抬起青叶城西这边的手臂。
记分牌弹出一分。
25-22
“啊啊啊啊啊啊啊！
赛场之上爆发巨大的欢呼声，连最近一排的拉拉队都冲向赛场，所有人紧紧相拥！
“赢了！！！”
“我们赢了！！！”
“青叶城西！！！赢了！！”
“全国！！全国！！”
及川彻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站在球网之前的背对他的雾岛源司，接着有人抱住了他，带着欢庆的声音。
及川彻疲惫的目光看着雾岛源司，他想过去，但是队友将他团团围住，使他寸步难行。
周围的欢呼声逐渐远去，耳边传来耳鸣声，他看见雾岛源司的背影，有些孤零零的，队友们依然习惯性的不靠近他。
雾岛源司终于回过头，看到人群中的及川彻，平静地露出笑容。
这一刻仿佛世界失去光辉，唯能看见他的笑颜。
在热烈的欢呼声中，及川彻想到不是胜利——他似乎早就已经走出了那些不胜的迷茫和与自己的较劲，以及那些在无数黑夜中的不甘与泪水。
此时的他，心中十分平静、奇异的情绪在心脏之上再次活泛——他知道，他爱上雾岛源司了，虽然这个事实他早已了解，但他总能用一次又一次用心动来提醒自己。
“阿彻，我们赢了。”雾岛源司转过身来，看向他，微笑着开口。
声音像是呓语，又如同梦境，他还是无法挣脱人群走向他，但及川彻却仿佛回到了另一个初次心动的夜晚，紧紧拥抱他的夜晚。
他说，阿彻，我们要一起好好打排球。
第42章 告白这件事① 原来表演就是撒谎啊……
“你的手还好吗？”
雾岛源司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回过头去，牛岛若利与他隔网相对。
雾岛源司再次抬起手，白色的绷带渗出血, “还好, 没有脱臼也没有骨折。”
牛岛若利点点头, 开口道：“下次……”
“还是我们赢。”雾岛源司扬起下巴，笑着说道。
牛岛若利似乎在思考, 及川彻终于从拥挤的庆祝队伍中挤了出来, 冲他吐了吐舌, 大笑道：“小牛若, 做及川先生成功路上的垫脚石的感觉怎么样？打败你之后, 接下来就是青叶城西制霸全国了！”
牛岛若利面无表情，转身跟上队伍就走。
及川彻被他的态度惹急了, 想要追上去骂，就突然感觉腰腹被人困住，雾岛源司抱住了他。
颁奖典礼之后，青叶城西坐车离开, 路上还碰见了被教练惩罚跑步回学校的白鸟泽。大家从校车里探出头，沉默地看着白鸟泽跑步, 直到校车开出去数米远，才爆发出笑声。
及川彻说这次赢得很划算，嘲笑了白鸟泽两次。
学校大力表扬了这件事, 教学楼挂上了横幅, 甚至在校史馆社团部分都狠狠加上了一笔。
宫城县决赛的第二天, 牛岛若利和他妈妈就来亲自拜访了雾岛家，来看望雾岛源司被排球砸伤的手。
雾岛源司不喜欢受伤或者生病的感觉，他的痛觉敏感, 在受到疼痛和疾病的折磨的程度总比别人高一层。
送了药和礼物之后，牛岛若利又额外送了一本他爸爸写的书给雾岛源司，让他注意身体。
牛岛爸爸的书是关于运动身体疗愈的，写的很好。雾岛源司沉浸式地看完了，对牛岛若利父亲又敬佩了几分，还把书给了及川彻，让他也看，结果及川彻嗤之以鼻。
IH的预选赛在六月，正式比赛在八月，还有两个月的时间用来训练，同时校庆开始筹备，和文学社、手工社合作的白雪公主舞台剧剧本也完成了。
剧情倒是简单，甚至有些尴尬，只是文学社的少女们将原有的白雪公主的剧情进行了一番魔改。
白雪公主从小出生在一个腐败的国家，但她以美貌自傲，被恶毒后妈‘嫉妒’陷害，逃出皇宫。她在森林里历经磨难，成长成了一位女战士。
女战士白雪公主在邻国参军，立下了汗马功劳，她带领军队重新打败了恶毒后妈，解放了故乡。
不管怎么说这个故事已经和真正的白雪公主相去甚远，排球部本来是没有资格指摘的，但由于获得了IH预选的冠军，在及川彻的谈判下，他的角色也有了点反转。
最后真相反转，后妈和白雪公主是亲生母女，她们原来的国家被老国王占领，他们母女也被掳走，为了让白雪公主成长并且逃出这个国家，设计安排了一切。
剧情里唯一的反派就是老国王，但老国王全程也没有入镜，不违反文学社对这个剧本没有男角色的创新点。
及川彻的口才不错，把文学社的人都说服了。
剧本还挺长的，而且台词浮夸尴尬文青，颇有莎士比亚时代的风格，文学社给了两周时间来背台词，矢巾秀被安排了女猎人的角色，每天背台词，背得半死不活。
雾岛源司看完剧本就把台词流利背了出来，甚至别人的台词他都全记住，然后快乐地去打排球了，让文学社的人都大吃一惊。
及川彻当然不想输给雾岛源司，他看着轻浮不着调实际上做事很认真，每天都在努力背台词。
用一句话来形容他就是，总是很努力来显得毫不费力。
雾岛源司打开窗户，就能看见及川彻在背台词。
他有点不明白大家为什么对舞台剧这么期待，一起努力的样子快赶上打败白鸟泽了。
雾岛源司远远看着所有人蹲在角落里对台词，开心地讨论剧情……他高高把球抛起，又轻松打出，忽然感觉有点无聊。
他在心里有些抱怨，及川彻在舞台剧这种一点也没意思的地方花费太长时间了……
——但从理性而言，及川彻有自己的自由和选择。
看着及川彻和花卷、松川、岩泉他们在角落里一边背台词一边打闹，雾岛源司明白了——
大家并不一定是因为打排球才快乐的，而是享受所有人一起朝着一个目标努力奋斗的感觉。
但雾岛源司真的不喜欢电影、不喜欢舞台剧这些东西。
及川彻在哪儿都很受欢迎，女孩子中间也是，他总能和一群文学部和手工部的女孩们在一起就剧情、妆造、服装谈天说地。
及川彻本来也是排球社的副部长，算是水崎部长的助手，那就是副导演的助手，工作多很正常。
雾岛也挺受欢迎的，但是他脾气太古怪了，女孩子接近他之后很快发现本性就会离他而去。
雾岛源司因为队友们都在努力背台词，于是他被指派了指导其他一年级的打排球的任务。
周日训练结束后，雾岛源司和三个一年级的同学打扫排球馆。
“要说及川前辈真是受欢迎，我要努力成为像及川前辈那样的人气校园王子。”空荡荡的排球馆，和雾岛源司一起擦地板的水守勝开口，声音在排球馆里回荡。
高野赖连忙搭腔，“这种不是努力的吧，看脸的……要说最接近及川前辈的就是雾岛了，我们班的女生下课都在聊雾岛。”
“我觉得有那么多女生围着也挺烦的，很累啊。”上琦俊太淡然开口。
“有女朋友的人，说起话来就是有操守哦。”水守勝调侃道，然后露出暧昧的表情，问他是否和女朋友做了那些事情。
上琦俊太连忙否认说，大家还是未成年人呢，但是女朋友是他的青梅竹马，双方父母都知道俩人的关系。
这群青春期的男孩立刻把话题拐到了成年话题，最后得出结论，及川彻可能是排球部里唯一有那啥经验的人。
因为上次和久谷南的比赛准备期间，及川彻胳膊上的痕迹绝无可能是猫。
雾岛源司：“……”
大家追问雾岛源司和及川彻关系那么近，是否知道点八卦内情。
“我、我怎么知道。”雾岛源司抓紧时间收起排球的网，想要快点逃离排球馆。
可能是雾岛在排球部的表现很纯良，优秀又漂亮，大家在他面前讨论甚至都有些不好意思，很快跳过了这个话题。
他三个都是从北川第一升上来的，提到及川彻初中就在学校很有名，而且还有女朋友。
女朋友很漂亮，来排球社给及川彻加油过很多次，不过没谈多久，初三就分手了。
那女孩现在也在青叶城西，是二年级的级花。
“不知道他们现在见面会不会很尴尬。”高野赖笑着总结道。
打扫完，雾岛源司独自回家。
及川彻发来信息让他去他家吃饭，雾岛源司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回到家里把窗户锁了。
第二天是周一休息日，入钿教练也实现了他的诺言，带及川彻去见了一个能教及川彻的人。
——阿根廷的前二传手何塞布兰科。
因为入钿教练的学生，也就是青叶城西以前的学长，在立花Red Falcons打职业，凭借这层关系，及川彻被引荐了，如果运气好或许能够获得何塞布兰科的指导。
岩泉一、雾岛源司陪他一起去，及川彻穿了件红色的运动外套，很有活力。
他穿着这件运动衣，雾岛源司好像理解了一些新的颇为抽象的东西，及川彻身上有着自信、骄傲、野心和蓬勃张扬的生命力，这些东西很让他着迷。
在他和布兰科谈话的时候，岩泉一和雾岛源司就在外面聊天，看球队打球。
“你现在和及川怎么样了？”岩泉一忽然问道。
“啊？什么怎么样了？”雾岛源司一脸纳闷，他露出疑惑地神情时，总是比同龄人还要纯然，尽是一副天真的模样。
“和白鸟泽比赛前，我说你们有什么问题就比赛完之后解决，现在解决了吗？”
雾岛源司恍悟，当时他们确实有了一些小争吵，但后面及川彻再也没有提过，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岩泉一没给他机会继续讲：“人长了嘴巴就是用来把事情说清楚的，人的耳朵是用来听解释的，如果相互在乎就沟通，人与人的相处最怕变成对手……因为感情是不能用输赢来决定的。”
雾岛源司惊讶地看向岩泉一，他的话简直就是废话。
但最后一句不是。
他并不想和及川彻成为对手。
他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高兴。
——首先，及川彻分明已经答应了，和自己一起打排球了，为什么入钿教练还要说他不准备打了？
雾岛源司格外讲究纯洁性，不由得想问及川彻是否有那么几分钟背叛了和自己的约定呢？
——其次，上回和水守勝他们打扫卫生时，听说及川彻有女朋友，雾岛源司认为女朋友显然是比和他的关系更亲密的存在。
这就意味着，他和及川彻的友谊迟早有一天要为女朋友这一特殊存在让步。
——最后，及川彻沉迷于排练文学部女同学们的剧本，也不再来找他，让他觉得自己被冷落了。
但这些事情如果说出来，就会显得自己占有欲太强，太黏人了。
试问如果有一个朋友，天天来追问雾岛源司这些，雾岛源司会烦死的。
他不想让及川彻讨厌他。
布兰科和及川彻谈了很久，及川彻的表现不错，何塞布兰科很欣赏他，甚至让他在周六日来俱乐部和职业球员打球。
——好吧，雾岛源司在一旁听着，不爽的地方又多了一条，及川彻现在周末也不能和他待在一起了。
告别的时候，布兰科居然还记得雾岛源司，还提到了上次雾岛源司和牛岛若利一起来找他要签名的事情，他现在才恍悟原来那件签名T恤是送给及川彻的。
“你有很好的搭档。”布兰科笑着对及川彻说道。
一切结束之后，入钿教练问及川彻现在是否找到了答案。
及川彻笑着表示，会一直尽自己的全力打排球，打到不能打为止。
他身上的那些沉重包袱似乎彻底一扫而空，整个人昂扬起比以前的更加明媚的光芒，好像穿过了暴风雨之后的另外一个崭新的及川彻。
望着这样的及川彻，雾岛源司并不想把自己的糟糕想法端出来，给他明媚笑容增添愁云。
于是雾岛尽量把这些事情变成花椰菜，但它们却变成了细小的鱼刺，一直卡在喉咙，每每吞咽的时候就会想起。
——这些是我自己的事情，与及川彻无关。
及川彻想争取雾岛源司和自己一起周末去立花俱乐部打球。
但雾岛女士觉得没有必要，因为他们作为学生、作为后辈在职业俱乐部，一定事事都要小心，雾岛源司臭脾气早晚把前辈们惹不高兴，还把及川彻连累了失去机会就不妙了。
及川彻踌躇了很久，但最后也没有坚持让雾岛源司去。
但好景不长，及川彻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发高烧病倒，几天没法上学。
岩泉一将学校的作业带去找他，看到及川彻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头上还贴着退烧贴，从早躺倒晚，不分昼夜，昏昏沉沉，房间里还有浓重的药味。
“我怎么会梦到小岩……”
岩泉一：“……”
“我看你真是病的不清了。”岩泉一将作业和排球部、以及女生们的慰问品放到及川彻的桌上，说道：“我把作业和笔记给你带来了。”
“……你走吧，当我死了。”
岩泉一白了他一眼，说道：“我替你写完了。”
“又活了，谢谢你……”
“……”
“要喝水吗？”
“喝。”
岩泉一给及川彻倒了杯温开水，及川彻虚弱地坐起来。
及川彻自从结识何塞布兰科之后，训练更刻苦了，而且因为俱乐部在仙台市，去青叶町来回要两小时以上，及川彻就在俱乐部旁边找了房子，只要有空就去住。
岩泉一隐隐觉得是因为这个才生病的。
及川彻有气无力地问了好多关于排球部和班级的事情，终于拐弯抹角地，超不经意地随口问道：
“小源在干嘛？”
“……你们不能打开窗户交流吗？”
“我怕病菌传染他。”及川彻说道。
“他一次都没来看你吗？”
“都说了咳咳咳，病菌会传染他。”他的嗓子像是被火烧。
岩泉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他现在可忙了，是舞台剧的问题演员，导演正考虑把他换掉。”
“什么？！”及川彻震惊得苍白的脸都有些泛红了，诧异地问道：“为什么啊？”
“因为他不能很好地有感情地念台词，背出来的台词像是在念经，导演无论怎么讲解他都理解不了。”
“……”
“果然，小源还是离不开及川先生，咳咳咳……”及川彻声音沙哑地感叹道：“等我病好了咳咳，给他独家上上表演课。”
岩泉一和他聊了一会儿，看到他书架上放着一本《我曾因为伤病落泪》，岩泉一随便翻了翻，发现这本书似乎是一位退役运动员写的关于保养身体的书。
他惊讶于及川彻居然看这么有品的书，如获至宝也不再理及川彻。
及川彻躺在床上看了好几回桌上的慰问品，最后艰难地催促岩泉一离开，说是怕传染他。
“那这书我拿走了。”
“赶紧拿走，看见就烦。”
岩泉一离开，及川彻头晕目眩地看着天花板，又看向紧闭的窗户，拖着沉重酸痛的身体爬起来，在堆满桌子的慰问品里翻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也没有找到雾岛源司给他的东西。
及川彻看着满桌的礼物，突然剧烈咳嗽，咳到开始干呕，但他颗粒未进什么也吐不出来。
他的头疼得更厉害了，体温有继续上升的迹象，他重新躺回床上，放任自己彻底失去意识，生理性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好在及川彻身体还是相当强健，半周之后又重新活蹦乱跳，回到了排球部。
排球部的人都挺意外的，准备好及川彻病情加重就一起去探望的计划泡汤。
“真过分，好像不想让及川先生康复一样呢。”及川彻笑着抱怨道。
雾岛源司就站在他们中间，绿色的眼睛倒映着他的模样。
及川彻居然记得所有人送他礼物的人，一一感谢，其实也很好记，因为除了雾岛源司大家都送了。
雾岛源司讨厌的东西屈指可数，现在表演算是一桩了。
及川彻看着他干巴巴的背诵台词，笑得肚子疼。
雾岛源司不满地噘着嘴看他，他不想和及川彻变成对手，但及川彻即使缺席了半周的排演，也远远超越了大家，这又把他的胜负欲挑起了。
他流利地念着台词，蜜棕色的眼睛闪烁着光彩，女角色都演的入木三分，在表演嫉妒雾岛美貌的恶毒继母的时候，真的把他吓到了。
不过他的戏份其实很少，这是大女主剧本，作为反派BOSS的他只有开头、结尾和中间需要他露个面以外，没多少内容。
雾岛源司的戏份太多，已经关乎到整个剧本的成败问题。
“你就不能想象一下吗？想象自己是一位勇敢的公主。”岛桥真依近乎窒息地对他说道。
“可我并不是……”
“你假装你是，或者你抛开性别的观念，你是一个从浮夸、懦弱的勇敢正义的骑士。”岛桥真依甚至把手放到他的肩膀上，不顾死活地摇晃着他，宛若女鬼。
“你就没有敌人吗？不说敌人，对手有吗？”
“有啊，佐久早圣臣是我的对手。”
雾岛源司在古森元也的撮合下，已经和佐久早圣臣和好了，并且还约定了全国大赛上决一胜负。
得知佐久早竟然因为打排球没和他说这件事在生气，雾岛源司也算是理解。
解释清楚之后，开始有些期待与佐久早圣臣再次见面，而且再彻底了解排球之后，他发现佐久早圣臣有不输给牛岛若利的实力，甚至对于他来说比牛岛若利还棘手。
雾岛源司没和他们两个说自己打排球的事情，是因为他才刚开始打，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完，如果打到一半不打了，说排球很无聊，那他们两个肯定会不高兴的。
所以他是准备真的喜欢上排球了才告诉他们，但被发现也没办法。
所幸他现在真的喜欢打排球了。
雾岛源司把这件事告诉及川彻。
及川彻冷冷地评价：“你对你的这两个朋友倒是又害怕他们不高兴了。”
及川彻加紧了对他演技的责难，甚至让他开始烦躁不安，但也一定程度上激起了他的胜负欲。
他真的变成雾岛源司的对手了，至少在表演上是这样的。
“好了，我先从第一句来……”总导演岛桥真依指点道：“你说‘我有如此的美貌，如此完美的身姿，所有的人都钦慕于我……’这段台词，你再骄傲些……”
可我从不会骄傲。雾岛源司在心中补充。
他尝试想象骄傲的样子，最后模仿着及川彻的样子，抬起眼眸、下巴微扬、嘴角带着笑意，眼神里却是冰冷，开始用稍显尖锐的声音念出了这段台词。
“啊！！对了！就是这样！”岛桥真依惊喜地说道。
及川彻看着雾岛源司，一时有些恍惚。
雾岛源司终于找到了点表演的感觉——原来表演就是撒谎，如果是撒谎的话，他还是会的。
及川彻为了能让他入戏，几乎把所有的角色都试了一遍，和他对了一遍台词。
于是在排演的时候，他开始——
雾岛源司开始把猎人想象成——在赛场上，为自己托出致胜一球的及川彻……
把七个小仙女想象成——善良的、带着自己跑步，吃牛奶面包，还有到处在青叶町逛街玩乐的及川彻……
把授予她功勋与殊荣的女王，想象成——在球场上总是掌控一切，在房间里又能掌控他欲望的及川彻。
把故事开始时出现的恶毒继母，想象成——嫉妒他的及川彻……等等，及川彻嫉妒过他吗？
把故事结尾时道出真相的善良继母，想象成——深爱着自己的及川彻……等等，及川彻爱过他吗？
就在他的开始思考这两件事的时候，他开始觉得头疼，最后很不巧，他也病倒了。
雾岛源司向来注意自己的身体，对待细菌和病毒近乎偏执与恐惧。
这源于他小时候在把玩两片神奇的放大镜时，不小心发现了另一个细菌王国，从此以后他换上了严重的心理障碍，无法接受不洁的东西。
所以生病对他来说不仅仅只是生病那么简单，更是对他精神上的折磨。
他躺在床上感受着病菌撕咬着他的身体，他无法入眠，痛苦地凝视着天花板。
“小源，你还好吗？”他听见妈妈的声音，她说道：“阿彻来看你了。”
第43章 告白这件事② 我爱你，就像你爱我那么……
“不要, 让他走！”
雾岛源司声嘶竭力地喊道，这个时候他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及川彻。
因为躺在床上一整天滴水未进，雾岛源司张开嘴巴甚至有撕扯的疼痛。
但门外的人却仍然没听清, 雾岛源司自以为用了很大的声音, 但其实都是极端痛苦下的嘤咛。
“什么？——小源, 你说什么？”
雾岛源司无力地靠着枕头，他不想让及川彻进来, 看到被疾病折磨的自己, 被病菌蚕食的他的身体。
他居然因为没有照顾好自己而被病菌有了可乘之机, 如此狼狈的躺在这里, 丑态毕露, 完全的败者的姿态。
虽然及川彻从未说过喜欢自己，但他并非真的傻瓜, 实际上他敏锐得不行——
他知道及川彻对他的身体有迷恋，不管是凝视还是抚摸亲吻，这些可能真是因为及川彻的心理因素，但他都因为喜欢和想要满足他而放任着。
所以此刻的他不想让及川彻进来, 看见自己被病菌入侵，与垃圾无异的身体, 最为不洁的自己。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大脑异常发达，能从平常的物件里看穿它真实的一面, 可是如今只要扫一眼的信息, 模糊一片, 以前能够看清的物品上的数字，现在全部消失，
通往这个世界真实一面的大门, 不允许不洁的存在……
更何况，他对及川彻有莫名的占有欲，他好不容易才决定把及川彻像是撕掉一块血肉那样的彻底推出自己的大脑，现在他又要过来，徒增自己戒掉他的难度罢了。
虽然雾岛源司已经发出了声音，但没听清之前，雾岛女士还是在门外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开门。
“不好意思啊，阿彻。”雾岛女士也难得有些窘迫，对邻居家极为懂事的孩子说道：
“他其实就是感冒了，但是，他因为心理原因，每次生病都会……宫城没有心理医生，得去东京才行……我只能给他爸爸打电话……”
“不用，阿姨，我能进去吗？”及川彻礼貌地说道，“我想照顾他。”
雾岛女士想了想，点点头，说道：“那麻烦你了，一直以来谢谢你，你没把他当做……他从来没有交过像你这样的朋友……”
雾岛女士有些不舍地转身离开，从她生下雾岛源司开始，就觉得自己的人生被他所束缚，母爱或许能够一直驱使她照顾这个与普通孩子有区别的特殊孩子，但始终有限度，有时候她也会恼火，她为雾岛源司付出太多了。
生下他已经让她够痛苦了，不能用一句母亲来继续折磨她。
但她下楼到一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转头看向及川彻，还没等她开口，这个聪明的孩子就打断道：
“阿姨，我愿意照顾小源。”
*
及川彻还是把门打开了。
光听声音雾岛源司就知道，所以他躲进了被子里，整个人蒙住头。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人总是完全不尊重他，肆意闯入他的世界。
他听见及川彻把窗户打开了——雾岛源司已经好多天没有开过窗了。
窗外很快传来不具名鸟雀肆意的啼鸣，微风吹拂树叶的婆娑声，甚至还有孩童的欢笑声。
——为什么，让他安静的死去可以吗？为什么要把他的生活搅得翻天覆地？
及川彻跪坐在他的身边，伸手把他的被子拉下来，露出了雾岛源司奄奄一息的苍白的脸。
他的嘴唇因为干渴而起皮，眼睛里没有平时那样神采，无力的垂着眼皮，只能从缝隙中找到一点点绿色的踪影。
苍白的脸颊似乎更小，下巴更俏了，发丝铺在枕头上，刘海杂乱的间隙中看见洁净的额头。
及川彻温柔的手将他的胳膊和身体塞进被子里，让他的下巴抵住被子，只漏出一个脑袋。
因为小时候经常照顾自己外甥猛，所以及川彻其实很会照顾人，小孩子比雾岛源司难照顾多了。
“我要死了。”
“……”
及川彻无奈地看着他，“你不会死的。”
“我知道病菌在吃我，我听得见声音……”
“那他们现在在哪儿？”
“肺。”雾岛源司沙哑开口道，“通过血红细胞流窜到全身……药物虽然杀死他们，但也会杀死健康的细胞。”
及川彻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雾岛源司皱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他的消失好像让他的头更疼了。
……他怎么能走呢，我快要死了啊，他在心中痛苦的感叹着，忘了前几秒还在让他离开，更忘记了之前自己对及川彻生病的不闻不问。
但及川彻很快回来了，端着一杯冒着烟的热水，他托起雾岛源司的后脑勺，拿起一根木质的吸管，塞进雾岛源司的嘴里，让他通过吸管来喝热水。
雾岛源司拒绝不了水源，温热微烫的水瞬间滋养了他的唇舌，他们像岩浆一样的顺着喉咙滚下来，像是解放了他的身体，痛苦在瞬间得到了缓解。
“78度。”雾岛源司喝完之后回答。
他的头脑清晰了一瞬，发现了水背后的真实一面，但很快又重新陷入了混沌。
“睡吧，我会守着你。”及川彻又将他的被子继续掖好。
“我睡不着，很难受，病菌在我的身体里太吵了……”
及川彻叹息，他想起矢巾秀以前开玩笑说，雾岛源司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然后处理尸体，但很快就会被抓，因为他会给死者打扫房间。
他的话惹得大家哄堂大笑，包括及川彻也在笑，他知道折磨雾岛源司的不是病菌，而是洁癖强迫症。
及川彻想了想，侧躺在他的身边，没有盖被子，枕着一点点他的枕头，雾岛源司只要一扭过头兴许就能擦过他的鼻尖。
他混沌的大脑终于抽出一丝精力，头扭到一边，道：“病菌离体仍能存活10-120分钟，尤其是我们这个距离，很快你也会被传染上。”
“我会把他们打败。”及川彻摇摇头说道，语气活泼，像平时那样，仿佛在哄孩子，“我还会保护你，让你很快恢复。”
但雾岛源司很痛苦，他浑身颤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世界抛弃，逐渐腐烂，他听得见自己的细胞在死亡，每一个细胞的名字都是雾岛源司，不仅如此病菌还要把他的身体作为母体，继续蔓延着，还会伤害及川彻。
“你快走吧……我、我很脏。”
……而且是那种洗不掉的脏，身体的肮脏。
及川彻听到这话，索性重新坐起来，雾岛源司心中的压力骤减，但也有些失落，及川彻总能带给他复杂的情绪。
但很快在他震惊的目光中，及川彻把衣服脱掉，掀开他的被子，被子骤然掀开带入的风，让雾岛源司觉得冷，但很快他陷入了及川彻的温热怀抱。
他把手穿过他的脖颈与枕头的缝隙，轻轻地抱住了他。
“……”
“不管你有多脏，我都会爱你。”及川彻额头贴着他的脸颊，带着些许黏腻地小声说道。
雾岛源司听见他的声音，凝视天花板的双眸诧异万分——刚才及川彻说什么？他听得不是很清楚，想再确认一遍。
“——你说什么？”雾岛源司皱眉问道。
及川彻没有回答他，额头轻触他的脸颊，让雾岛源司看他的脸的机会都没有。
“你刚才说什么？”雾岛源司继续追问，但及川彻闭着眼依然没有回答。
因为这句话，他甚至快连折磨他的细菌在自己身体里都快忘记了。
“你，是在念——我们舞台剧的台词吗？”雾岛源司终于想起来了，所幸那个他看过一遍就存在脑海里的剧本，现在他还能调动出来……
“‘……可是我直到现在才明白，对不起。’”雾岛源司艰难地念出这句台词。
及川彻一阵阵拍打在雾岛源司脖颈的温热呼吸微滞。
那是剧本的最后一段——得知真相的白雪公主发现自己一直被继母深爱着，但继母已经在死在白雪公主的怀里。
她告诉白雪公主无论你是美丽，还是丑陋，我都深爱着你。
“……‘你说过的，我根本不懂爱，所以我从不敢开口。’”
雾岛源司的脑子混沌，随着本能开口，疾病让他的语气很虚弱，这段台词岛桥真依已经指导过他很多回，甚至他们都排演过，他对及川彻也已经说过很多遍……
排演的时候，及川彻躺在自己的怀里，他望着及川彻蜜棕色的眼睛，干巴巴地开口，像是在背诵。
文学部部长岛桥真依给他标好停顿与语调，但他依然表现不佳，但此时，他想，如果岛桥真依在自己身边，一定会夸赞他念得很好。
他的声音很沙哑，却每一句话的停顿都拿捏的很好，除了有些虚弱。
在他生病的前一天，他才刚刚领悟表演的真谛，表演就是说谎，演员的每一个字都是谎言。
但他现在已经快要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不是在撒谎了，他开口的每一个字都能想起及川彻灵动的棕色眼眸。
“‘难道我耻于怯于开口吗？我被胜负蒙蔽了眼睛，我以为你不曾爱我，我以为我们只有棋逢对手的博弈与嫉妒……’”
“‘可是现在，我的心，为何如此痛苦……我已经明白，是你教会了我，我爱你，就像你爱我那么深刻……’”
“……别再说了。”
及川彻沙哑地打断他，好像被什么哽住了喉咙，雾岛源司感觉自己的耳边有些湿润。
雾岛源司的耳边越来越湿，他看着窗外摇晃的树，窗外的及川树因为剪掉树枝而生长的更茂密了，随着清风摇摇晃晃。
人就像是树一样，唯有把自己的根系扎进更深的黑暗里，才能更高的靠近光明。
“我也爱你……”望着那棵树，雾岛源司轻声开口，然后扭过头，嘴唇贴着及川彻的额头。
这句话在台本也有，但雾岛源司已经分不清了，究竟是谎言还是实话，他只遵循本能开口。
他好疲惫，及川彻的温度让他开始疲惫，比起身体里的病菌，现在他有更加重要的东西要思考，那就是及川彻，但所幸他就在自己的身边。
未知的不可解的东西让他觉得恐惧，但及川彻说，他会打败他们，保护他，即使自己是被真实的世界抛弃的不洁之物，他也会爱他，所以他终于不再恐惧。
只不过，及川彻对他说的那句台词，原来应该是：‘即使你不再聪明，不再美丽，不再洁净，即使你愚蠢、你丑陋，你肮脏，我都会爱你。’
终于，在把一切搞明白之前，他睡着了。
第44章 告白这件事③ 你是不是想和我交往？……
及川彻是被开门声吵醒的。
他发现雾岛睡着之后, 就也在他的身边睡下了，但微小的动静就能把他吵醒，他撑起脑袋, 看见一个陌生的高大男子风尘仆仆地走进房间。
看到他惊讶的目光, 男人冲他笑笑, 小声说道：“你是彻？”
及川彻很快恍悟——这是雾岛的爸爸？
他长得和小源有三分相似，但小源还是更像他母亲。
及川彻点点头, 礼貌地说道：“叔叔好。”
他走到雾岛身边, 看到他居然睡下, 有些诧异地望向门外, 雾岛女士正站在门口。
“你喂他吃安眠药了？”
“没有。”雾岛女士耸耸肩。
“能睡着就好, 因为即使心理医生也只是催眠他睡着而已，辛苦你了, 彻。”雾岛爸爸感叹道：“你可以回去了。”
及川彻摇摇头，“没事，我陪他醒来。”
雾岛爸爸惊讶地看着他，片刻之后, 点点头，“那你们休息吧, 谢谢你，谢谢，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说。”
“可以的话, 能请您准备点食物吗？小源到现在没吃东西。”及川彻在他快离开的时候喊道。
及川彻重新躺下, 看着雾岛源司的侧脸, 他睡得很沉。及川彻又摸向枕头边的手机，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四点了。
他是昨天下午五点放学之后过来，好似雾岛源司的瞌睡能传染, 他居然也睡了这么多。
雾岛源司睡着的时候分外安静，完全看不出一点疾病和痛苦。
窗户没有关，夏天天明的早，外面的空气都是鸦青色的，不具名的鸟类和虫鸣开始苏醒，让他觉得自己好似还在昨夜。
及川彻出神地看着他的侧脸，情不自禁微微靠近他，轻轻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动情地把嘴唇贴上他的脸颊。
可就在这时，门打开了，他连忙不好意思地侧开头。
“放在这里，半小时后我再来，如果凉了我在热。”雾岛爸爸温柔地说道。
看到雾岛爸爸离开，及川彻叹了一口气，才把自己旖旎的想法弄干净，想要轻轻地把手从他的脖颈里抽出来，便看到对方的眉头微微一皱，他立刻心疼的又放回去。
没想到雾岛源司这种睡着了就不省人事的人居然醒了。
雾岛源司的眼睛露出一丝青绿色的缝隙，看到及川彻之后，又眨了眨眼，缓慢地清醒。
“饿不饿？”及川彻问道。
雾岛源司似乎还没来得及启动，露出迷茫的神色，无法回答如此困难的问题，无辜地冲他眨了眨眼，看着有些傻乎乎的。
及川彻反而被他逗笑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低低地笑出声来。
雾岛源司终于可以辨别，及川彻又在嘲笑他，但他已经对他生不起气了。
他已经决定，此生绝不和及川彻成为对手，甘愿一辈子输给他。
睡眠是最好的疗愈方式，而且雾岛源司本来也只是简单的感冒而已，此时他觉得耳边的细菌的声音少了好多，虽然它们的尸体还在他的身体里，需要通过各种方法排除体外。
于是他有些僵硬。
“鼻涕。”雾岛源司难受地说道。
及川彻从他的头顶抽出纸，把他的鼻涕擦掉。
及川彻又用实际证明了，他根本不嫌弃自己，不管自己变成什么样子，哪怕一觉起来变成一只巨大的甲虫。
“很奇怪，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雾岛源司纳闷地问道。
“你猜。”及川彻冷漠地说道。这人一觉醒来就像什么都不记得了一样，及川彻都在怀疑他是不是装傻，就像石头，把他焐热了又很快凉。
“为什么……又突然这么凶？”
及川彻懒得理他，无情地把胳膊从他的脖子底下抽出来，将被子掀开，把食物端过来。
是饭团和牛奶。
“把它吃了。”
雾岛源司其实没什么胃口，而且他没有刷牙，也从不在房间吃东西，但他还是很听话的坐起身子，看着饭团，他又愣住了。
他至少已经二十个小时没有洗过手了。
而且坐起身子的时候，他闻到自己的身上有味道，是疾病的味道，他还没有完全的康复。
及川彻又把食物放到一边，走进房间的卫生间。
雾岛源司目光追着他的背影，听见他打开水龙头，正在洗手，他洗手的步骤很正确，至少能够消除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细菌。
他坐回雾岛身边之后，用消毒纸巾擦了手，将饭团拿起来，放到雾岛源司的嘴边。
于是雾岛源司低头，小口吃着饭团。
及川彻看着他，他也在观察及川彻，及川彻不仅没有嫌弃他，而且还在微笑，似乎心情不错。
雾岛源司吃完了一个，及川彻问他还要不要，他又点点头，他其实根本不饿，一个饭团也足以让他填饱肚子，但是他享受被及川彻喂食的感觉。
第二个吃到一半，实在吃不下了的时候，及川彻就把剩得一口气塞进嘴里。
“看什么？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份，你还想要独吞不成？”及川彻又想平时那样活泼中带着点悠扬的语调。
“可我，还没病好了。”雾岛源司有些怯怯地看着他，小声地嗫嚅道。
“区区感冒，根本杀不死我。”及川彻骄傲地说道。上次他发高烧到39度半，他只用了两天半就活蹦乱跳了。
——他好厉害，连感冒都不怕。
雾岛源司崇拜地看向他。
吃完之后，及川彻收拾好一切，又重新让他躺好，雾岛源司拉拉他的手，让他也重新睡回去。
“感觉……”雾岛源司望着天花板，好似感叹一样说道：“好幸福。”
“你也太容易幸福了。”及川彻笑着说道，“幸福值再高点行不？”
“对不起。”雾岛源司说道。
“你在对哪一件事说对不起？”及川彻无奈。
“上次你生病了，排球部的大家说给你送你礼物，还要签名祝福……我没写，也没送。”
“……没良心的家伙。”
“因为我觉得这些没有用，不知道怎么让你康复。”雾岛源司说道：“现在我觉得还是有用的，很后悔，对不起。”
“……”
“还有一件事。”雾岛源司决心把自己心里所有烦恼的事情说出来，因为他已经相信及川彻不会嫌弃他的愚蠢和阴暗。
“嗯，接着说。”
“上次，我把窗户锁了，因为我听别人说……”雾岛源司还是闭上了嘴。
“说了什么？”及川彻抬起头，看着他抿了抿唇。
“说你在初中的时候有女朋友，我很嫉妒，所以对你的态度很不好。”说道这里，雾岛源司发现自己还是很难受，于是又忍不住责怪自己。
及川彻愣在原地，不知道是该生气到底是谁造谣这件事，还是高兴雾岛源司居然因为这件事嫉妒，而且还坦然告诉了他。
最后他情不自禁地用力亲了一下雾岛源司的脸，甚至在白皙的脸上留了个红印，他决定还是先高兴一下。
雾岛源司看着他突然地动作，被他亲晕了。
“是谁在造谣？”及川彻生气地问道。
雾岛源司毫不犹豫地供出了同党。
听到熟悉的三个后辈的名字，及川彻脑海里已经有了几十个酷刑对待他们三个了。
他在脑海里搜索了好久，到底他这个‘女朋友’是谁？无果之后，他问雾岛源司，雾岛想了想把那天他们讲过的话都说出来了。
其实说到一半，及川彻就想起是谁了。
确实有这么个人，但是他都快忘了名字了。
他急忙解释道：“那不是我女朋友，我没谈过恋爱，是她非要到处和人这么说的，后面我也和她说清楚了，但如果我把真相讲出来，她会被人……所以我就没给大家解释了。”
“你不信，现在就打电话给岩泉，他不会骗你的，当时我还找岩泉商量过这件事。”
岩泉确实不是会给及川彻打掩护的人，看着及川彻平时说话那么伶俐的人，如此窘迫的给他解释，让雾岛源司有些高兴。
“我现在就打。”
含冤这么久的及川彻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雾岛源司却连忙压着他的手，现在四点，又是周末，岩泉肯定会骂他的。
及川彻躺在床上，还是越想越气，有种几年前的子弹击中了自己的感觉。
“那对不起。”雾岛源司又说道。
“这件事不用说对不起。”
“那还有第三件事，对不起。”
及川彻深吸一口气，有点忐忑雾岛还会说出什么他的黑历史了。
“我对你占有欲太强了，你和别人说话，我就不高兴，你不陪我打排球，去搞舞台剧，我就不高兴，甚至你……”
及川彻不再笑了，他撑着脑袋看着雾岛源司的脸。
“你和岩泉说话，我都不高兴。”雾岛源司这次真的觉得自己错了，恨不得钻进被窝里。
“……”
及川彻没回答，雾岛源司顿时有些害怕，不敢看他，因为他不确定自己在他心目中，是否比岩泉要低一点，如果是，那他真的要愧疚死了，哪有资格为了这种不高兴，还对及川彻耍小性子。
“你是不是……喜欢我？”及川彻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啊？”雾岛源司看向他，他没说原谅自己，却突然开启了另一个话题，“我很喜欢你。”
“不是那种朋友的喜欢或者欣赏，我说，你是不是想和我交往。”及川彻带着点诱惑地问道，“你知道什么是交往吗？或者说恋爱。”
“啊？——原来我们可以交往吗？”他当然知道及川彻说得交往是什么……甚至他和及川彻之间同性的交往他也知道，但他真的完全没有想到这一重。
“如果我们交往，你就可以随便占有我了。”
“比岩泉还重要？”
及川彻点点头，“你跟他本来就不是一回事。”
雾岛源司似乎被说服了，开始憧憬交往这件事了。
但是及川彻俯下身，对雾岛源司说道：“那你也要遵守交往的守则，我也要占有你了。”
“我当然知道，没问题。”
“我还要亲你。”及川彻勾着嘴角，眼底带着莫名的笑意。
“你刚才不是已经亲了吗？”
“不是这里。”及川彻摇摇头，然后慢慢俯下身，靠近他的脸。
“等，等一下，我生病了，会传染……”雾岛源司向后退，但躺着是躲不开的，如果用接吻换取对及川彻的占有，那还是很划算的。
“没关系的，源司……”雾岛源司听见他动情地轻似感叹地声音。
雾岛源司碰到他柔软又湿润的嘴唇，但雾岛源司的嘴唇干燥起皮，吻起来并不舒服，两人的嘴唇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雾岛源司还是睁着眼，但及川彻闭上眼睛了，所以他得以最近距离地观察着他细密的深棕色睫毛，整齐又漂亮。
雾岛源司感觉被更柔软，比羽毛还柔软的东西侵入，带着黏腻的触感，湿润，有牛奶的味道，浓重的及川彻的气息在他的舌尖徘徊，很不舒服甚至有点难受，但是是及川彻就不能推开。
就在及川彻要更进一步纠缠的时候，耳边听见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及川彻立刻清醒的睁开眼睛，从他的嘴唇上撤开，埋在枕头里，耳尖都是红的。
吞咽到一半的津液拉出透明的丝，躺着的雾岛源司不得不将他们俩的唾液混合物都吞进去。
“醒了？你们……吃饱了吗？”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然后门被推开。
雾岛源司扭过头去，看见来人，有些意外，“爸？你怎么来了？”
“我听你妈妈说你生病了，准备带你去东京。”雾岛爸爸笑着说道，“吃饱了吗，我把盘子收了吧……好久没见你了。”
“我不去东京。”雾岛源司摇摇头，认真说道：“我要和阿彻呆在一起，我和阿彻已经……”
“啪。”无颜见人的及川彻伸出手压在雾岛源司的嘴巴上，被控制的雾岛源司诧异地转动眼睛。
“……”
“叔叔，谢谢您。”及川彻终于从枕头里拿出自己的脸，笑着说道：“吃饱了，而且小源病好得差不多了。”
雾岛爸爸有些疑虑地看着及川彻和雾岛源司，但最后还是在及川彻的搪塞下，拿着盘子出去了。
及川彻这才松开雾岛的嘴。
“不能说吗？”
“暂时不能。”及川彻叹息道。
雾岛源司撇撇嘴，决定先把这件事放到一边，看着及川彻通红的耳尖，说道：“还没亲完呢。”
第45章 告白这件事④ 第一次约会（上）（恋爱……
雾岛源司觉得无论做什么事, 都要做完，这很基本，而且也不算什么特别难的事情。
——接吻而已。
及川彻凝望他颇为纯然的双眸, 无力地躺回去, 用胳膊捂住脸, 笑着道：“……真是败给你了。”
“？”
雾岛源司第一次听及川彻说出这样的话，明明已经决定输了, 却还被对方说赢了。
一个吻怎样才算是结束？
雾岛源司不知道, 但接吻其实对他来说感觉一般, 有点湿滑、黏腻的触感, 而且不能呼吸。
及川彻用柔软甚于羽毛的唇舌磨砺自己的唇舌, 他一只手用手臂在枕边支撑，手掌还不忘控制雾岛的脑袋, 另一只则放在了他的耳朵上。
因为打排球而粗糙的手指轻轻地衔住雾岛源司的耳根，不轻不重地捻着。
耳根的触感其实比唇舌更……该说刺激？雾岛源司的脑子里冒出这个词。
接吻对他来说，有点难受，说起是接吻, 倒是有种被及川彻吃掉的感觉，他只能通过数及川彻的眼睫毛来转移注意力。
但是数到一半, 他肺里的空气就用完了，他控制力度，将及川彻轻轻推开, 然后张着嘴, 大口的喘息, 像是初次登陆的鱼。
嘴唇不再苍白，被及川彻亲的殷红，亮晶晶的, 眼睛里也有因为长久未合拢挤出的湿润潋滟。
“感觉怎么样？”及川彻干涩着带着沉重呼吸地问道，深棕色眼眸望着因为缺氧而眼神迷离，不停喘息的雾岛源司。
在他回答前及川彻忍不住低下头，将脸埋在雾岛的脖颈，让他不得不偏过头，同时感觉湿润的嘴唇贴上了脖颈。
“一般。”雾岛源司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评价，“可以亲，但是……下次能不能先刷牙。”
及川彻又被逗笑了，一边顺着他的脖子，亲到锁骨，一边低声的笑。
“耶，小源的初吻，是我的了。”及川彻贴着他的耳朵开心地说道。
雾岛源司纳闷地看向他，接吻这件事真的挺难熬的，如果不是及川彻，他没准会吐，他发誓不会再和其他人接吻。
“我所有的吻都是你的，我不会再和除你之外的第二个人接吻了。”雾岛源司认真地回答。
及川彻惊讶地看着他的眼睛，咬住嘴唇，一副输了的表情：“……真是，好随便就能说出这种话。”
“这可不是随便说出来的。”
“那我记住了哦。”
“没问题。”
两人一直厮磨到了外面的天光彻底亮起，及川彻才不得不离开。
及川彻告诉他可以继续亲密无间，但无论如何暂时不能承认交往，这是秘密。本以为雾岛源司会不同意，结果没想到他很容易就接受了。
“都说了我不是笨蛋。”雾岛源司无语地看着及川彻，“跟你有关的事情，我绝不会随便的。”
及川彻本来已经想好了雾岛源司坚持告诉所有人，自己该如何和父母表自己一定会和他在一起的决心，结果完全没用上。
此时的及川彻已经失去所有的理由与手段继续呆在雾岛家，在雾岛父母感激的目光之下，爬回了隔壁。
雾岛源司躺在床上，看着飘荡的白色窗帘，跟梦似的。
最重要的是，他好像真的痊愈了。
以前一场小感冒至少要折磨他半个月左右，医生说是心理作用，简而言之就是他因为心情过于低落，导致的免疫系统消极怠工了。
但，明明交往的目的是占有及川彻，怎么好像还是没有得到他，于是雾岛源司摸出手机，主动和及川彻聊天。
【我很想你。】
及川彻那边已读半天才回【那要和我约会吗？】
雾岛源司才想到还有这一重，便立刻答应。
及川彻便回道【但去哪儿都得听我的。】
【没问题。】
于是雾岛源司在父母惊讶的目光中从床上起来，要立刻去找及川彻，虽然他们才分开不到半小时。
“去看电影？”雾岛爸爸震惊地看着雾岛源司，然后转而有些担忧，不过他很信任及川彻，便说道：“好，我送你们去。”
雾岛源司心里觉得父亲有点碍事，他更希望能够和及川彻单独去，不过坐自家汽车比坐公交车要干净多了，于是他答应了下来。
雾岛源司和及川彻坐在后排，及川彻和雾岛父亲聊得很开心。
及川彻和大人聊天也相当从容不迫，他们两个相互打听试探，雾岛源司听到及川彻说把自己当做亲弟弟一样对待，心里有点不舒服，虽然他们明明已经商量好了。
于是他有些沮丧地靠着车门，望着窗外浮动的光景。
及川彻竟然悄悄在后排伸出手，勾住了自己的小拇指，揉捏把玩着，时不时挠挠他的手心，然后一边笑眯眯地对父亲承诺，会永远把雾岛当亲弟弟看待。
雾岛源司闭上嘴，脸上热度爬了上来。
真的是，很恶劣的家伙。
雾岛源司对电影院不感兴趣，甚至因为佐久早圣臣以前的话有些对电影院颇有微词，而且约会的方法很多，可及川彻非要坚持。
距离电影开场还有半个小时，及川彻又拉着雾岛源司在商场里逛。
虽然他鲜少逛街逛商场，但通过书籍和网络，他几乎什么都知道，所以商场挑不起他的半点情绪，好在有及川彻，所以他还是挺喜欢的。
及川彻挑了一副和自己那副相似的无度数的眼镜，问雾岛源司好不好看。
“好看。”雾岛源司用力点点头说道。
电影院果然很不喜欢，不过比自己想的好一些，没有佐久早圣臣说得那么夸张。他呆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很闷，其实及川彻选的还是人很少的电影。
人少是有原因的，电影剧情比《怦然心动》还无聊得多，而且电影院里还不能说话，对他来说和罚坐没区别。
于是他就看及川彻，及川彻带着眼镜，和平时的感觉完全不同，本来就帅气的侧脸，在电影黑白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棱角分明。
雾岛源司望着他的脸，表情前所未有的柔和。
好像那个看《怦然心动》的晚上，他也是这么看及川彻的。
他情不自禁地凑了上去，气息浮在及川彻的脸上，认真看电影的及川彻诧异地扭过头，脸颊直愣愣地撞在他的嘴上。
“欸？”
雾岛源司捂着嘴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及川彻同样也有些疑惑。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和及川彻靠这么近了。
“哼哼，诊断为完全被及川先生美貌迷倒了的表现~”及川彻笑着小声耳语。
“嗯。”雾岛源司红着脸坦然地点点头。
“真是的……”这下轮到了及川彻脸红了。
他们电影还没看完就拉着手出来了，及川彻同样没谈过恋爱，对约会挺棘手的，不过他自信于自己向来在琢磨女孩子的心思是把好手，可实际发现雾岛源司不是女孩。
他也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他知道雾岛源司不喜欢看电影，不想给他初次的约会蒙上阴影，更不想折磨他，但及川彻对电影院是有执念的，可能是他初次心动的晚上曾经的邀请被拒绝的原因。
不过雾岛源司表现还不错。
“去打排球吧。”知名排球脑袋及川彻自暴自弃地说道，他的生活也都是排球了。
雾岛源司一直很平静眼睛闪烁起光芒，“好呀好呀。”
两个人索性直接跑到了仙台市，因为发烧的原因，这周及川彻是没有去仙台立花Red Falcons俱乐部打球的计划的，但突然过来，布兰科教练也很欢迎。
立花Red Falcons毕竟是V1联盟的超级联队，雾岛源司只是和球队的替补打球都觉得很吃力，即使判断出来也无法跟上的感觉过于恐怖。
三小时里基本上被打得落花流水。
雾岛源司擦着汗，眼睛却亮晶晶的，他其实一直挺害怕输球的，但现在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因为输而难过，排球里的失败好像接受起来并不困难，因为他知道还有下一场。
意识到这点雾岛源司忍不住笑了，更喜欢打排球了。
“原本出来约会的……又变成了打排球。”这和在学校里有什么区别？
他们从中午一直打球到傍晚，及川彻和他在更衣室里换衣服，及川彻有些抱怨。
及川彻本来对约会挺期待的，但考虑到雾岛源司的洁癖，他什么地方也不敢带他去。
“打排球很开心啊，约会也很开心。”雾岛源司笑着说道：“就是想要快点回家洗澡。”
及川彻望着他脱衣服的背影，他运动着起伏着的后背，有些犹豫地说道：“要去，我那里吗？”
及川彻为了方便周末和假期来立花Red Falcons打排球，在附近租了单间公寓，甚至他们可以住一晚，明天周日继续打球。
这对于雾岛源司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喜讯啊！
看着雾岛源司喜悦的样子，及川彻神色莫测喝了一口水。
及川彻的公寓只是单间，好在厨卫浴齐全，但因为就住几天，且属于是男子高中生第一次外住，房间不是很整洁。
及川彻把雾岛源司关在门外，把房间收拾好了才请他进去。
“你早说你打扫房间，我帮你啊。”雾岛源司有点不高兴地说道，却在走进去之后被及川彻抱住。
“要不要一起洗澡？”他贴着雾岛源司的耳朵说道。
“不要。”
“拒绝得好快，伤心了。”及川彻松开他，假装捂着心脏痛苦地摔在沙发上。
雾岛源司走进来，房间很明显只有一张床，而且有点窄，他情不自禁抿了抿唇，有些觉得自己留宿在这里，不是什么特别好的选择。
不过他还是故作淡然地走进浴室，说道：“我要洗澡了。”
第46章 告白这件事⑤ 第一次约会（下）（恋爱……
雾岛源司闭上眼睛, 任由花洒里的水从头顶冲洗下来，耳边能够清晰的听见及川彻看电视的声音。
雾岛源司没想到及川彻竟然如此听话，真的没有坚持一起洗澡了。
及川彻把电视的声音开的很大, 盖过雾岛源司洗澡的水声, 整个人缩在沙发上, 看很无聊的综艺节目。
浴室的门刚有响动，及川彻立刻像狐獴一样从沙发里探出头, 看见雾岛源司湿着头发裸足走出来。
雾岛源司换上了及川彻给他准备的衣服。
他正在擦头发, 似乎有水在眼睛上, 睁不开, 黑色碎发湿漉漉的, 顺着发尾缓缓滴落，沿着白皙的脖颈蜿蜒, 将及川彻自己常穿着睡觉的印有排球吉祥物巴宝酱的白色T恤淋湿。
T恤有点透，湿透后贴着雾岛源司的皮肤，勾勒出胸的轮廓，再往下看去他没有穿裤子, 却穿着自己的内裤，腿很长, 这还是及川彻第一次完全看见他裸着的腿……
雾岛源司被及川彻看的有点不舒服，问道：“我洗完澡之后，你不是见过吗？”
“对, 但你穿着我的内裤。”及川彻难得坦然地说道。
“可你不是说这是新的吗？”雾岛源司皱眉问道。
“对, 但这是我的内裤。”
“……这么小气, 我赔你一条。”雾岛源司噘着嘴说道，不满及川彻跟个复读机一样，这么在意内裤。
“过来。”及川彻沉声开口, “哥哥帮你吹头发。”
“我自己会吹。”而且你也不是我哥哥！雾岛源司嘴上、心里同时反驳。
“我们在交往约会，我说了约会要听我的。”
雾岛源司只好过去，就像是排球里二传手有资格分配球权一样，他必须表现得足够好，才能有得分的资格。
及川彻让雾岛源司坐在他怀里帮他吹头发，坐下来的时候，及川彻用力地摁了摁他的肩膀。
“你长这么高干嘛？”好多姿势都做不了了。
“呵，”雾岛源司愤愤不平地转过头，“我要打排球啊，而且我还要继续长，至少一米九，迟早超过你……”
及川彻看着他认真地样子，忍不住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夹着嗓子哄他：
“那我们小源要加油哦~”
雾岛源司被他亲得晕头转向，同时自己愤恨的宣战对方一点不受用，让他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吹干头发，及川彻给他雾岛源司梳头，甚至还给他后脑勺的碎发的编了一条鱼骨辫，雾岛源司看着镜子里的认真及川彻，有些惊讶。
“你还会这个？”
“及川先生无所不能好吧！”及川彻认真的时候会舔嘴唇，让雾岛源司觉得他很可爱。
及川彻拿出中午在商场买的一条绿色的发圈，发圈上缀着三片绿色的像是翡翠的叶子装饰物。
“欸，这不是……”雾岛源司想起及川彻当时说的是，要送给自己的宝贝，当时他心不在焉，下意识地认为是他姐姐。
“是啊，好奇怪啊，你说我的宝贝是谁？——是阿猛，还是姐姐呢？”
雾岛源司抿抿唇，脸上有些热，很快蔓延，及川彻全然看在眼里，被看得恼羞成怒的雾岛源司圈住及川彻的脖子，将他扑倒在沙发上。
“是我。”他埋在及川彻的胸前甜蜜地小声说道。
及川彻揉着他的脑袋，雾岛源司呼吸着及川彻的身上的气息，又觉得幸福，往他身上蹭了蹭，和之前躺在床上被及川彻照顾时候的感觉一样，但只贴了一会儿，及川彻就推他。
“起来。”及川彻声音沙哑的命令道。
雾岛源司在他的胸前抬起头，有些诧异，纳闷地看着他。
看着雾岛源司有些受伤的眼神，及川彻叹了口气，说道：“你还不懂吗？你是不开窍的石头吗？起来，我要去洗澡。”
雾岛源司还是不动，他心里有些委屈……我现在是你男朋友，压压你怎么了？
“那我以后少吃点……”
及川彻被他整的哭笑不得，忍无可忍的把手伸进他的T恤里揉捏，想让他感受一下自己的难受，他伸手向下——
“啪。”
“……”
清脆的响声从身后传来，同时还有些刺痛。
——“你打我？！！”
雾岛源司震惊地看着及川彻，及川彻感受着掌心打下去的柔软与弹力，连自己也有些惊讶，他竟然情不自禁就打了。
雾岛源司震惊的表情停留在脸上，他从及川彻身上爬起来，伸手捂住自己被打的屁股，除了被打的疼以外，还有些耻辱，和奇怪的羞耻的感觉。
他咬了咬嘴唇，表情很是受伤，想着想着，甚至连眼睛里都噙了泪花，及川彻竟然打了自己的屁股，连他爸爸都没有打过他……
长这么大，揍过他的人，只有佐久早圣臣和岩泉一。
及川彻看到他的脸色，好像下一秒就能说出结束这段不到二十四小时的交往的话，连忙把他搂进怀里，又亲又哄了好一阵子。
“以后，不许再打我了……”雾岛源司委屈低声说道。
及川彻用力点头，实则在回味刚才的触感。
及川彻终于脱身去洗澡，雾岛源司还沉浸在被打了的难受滋味里，他呆呆坐在沙发里，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总之还有包括自尊心受挫的复杂情感在里面。
而且及川彻洗澡洗了好久，他给雾岛源司播了排球比赛看，及川彻的公寓里没有电影光碟，连电视都没有付费，只有排球比赛DVD，雾岛源司把注意力放到了排球比赛上。
及川彻终于出来了，脸上红红的，蒸腾着热气，要带他去外面买点东西做饭吃。
及川彻自己住就做过一次饭，觉得太浪费时间了，有那些时间不如用在练球上，但雾岛源司宁愿饿死也不吃外面的东西，只能自己开火做饭。
“为了补偿打你屁股的歉意，及川先生亲自下厨。”
“别再提这件事了。”雾岛源司低着头穿鞋，听到他的话浑身一颤。
“害羞了。”及川彻评价道，然后在心里想这可能并不是完全不受用的东西。
及川彻喜欢和雾岛源司逛超市，还总是拍他照片，和他合影，和他十指相扣，说这是第一次一起出来买菜要纪念。
他拍摄技术不好，雾岛源司被迫营业，只会摆耶。
及川彻也终于发现了雾岛源司的弱点之一的花椰菜。他拿着花椰菜，雾岛源司就害怕得躲在他身后，引得及川彻大笑。
雾岛源司很生气，怎么交往了及川彻还是对他这么坏。
及川彻做饭次数屈指可数，速食面倒是煮的不错，但他很聪明，做饭不是难事，只要用心总是可以做好的，光是在雅虎搜了点教程，他就做的大差不差了。
做饭的时候等待水开，他就探过头去看坐在地毯上，趴着茶几看排球比赛的雾岛源司，他穿着自己T恤与内裤，及川彻露出温柔的表情，连他也突然想说有点幸福的感觉了，他哼着歌，开心的做饭。
晚饭做了香煎鱼、咖喱和味增汤，还有一些草莓。及川彻看着源司吃了一块鱼，连忙问他口味。
“一般。”
及川彻白了他一眼：“难道就没有因为是及川先生的作品，所以更好吃了吗？”
雾岛源司诧异：“好吃就是好吃，不好吃就是不好吃，这是客观的，而且鱼鳞，没弄干净。”
“真好呀，及川先生宣布他男朋友以后再也没有吃他做饭的权利了。”
雾岛源司看见及川彻笑着，口吻却很明显生气了，连忙含泪塞了一口鱼进肚子里。
“再问一遍，好不好吃呀？”
“好吃。”谎言有时候是保命的工具，是必要的手段。
看着雾岛源司低着头吃饭，及川彻凑过去，继续问道：“现在呢，有没有幸福的感觉？”
雾岛源司抬头看他，其实现在没有，因为饭有点难吃，如果以后一直吃这样的饭的，活着挺有难度的。
但及川彻现在觉得，很幸福，有点像夫妻。
及川彻对自己的饭没什么兴趣，但对雾岛源司吃自己做的饭很有兴趣。
他拿出手机，决定用自己的幸福骚扰一下别人，于是给岩泉一发了消息，让他准备在自己和源司婚礼上的致词。
岩泉：【有病。】
及川：【孩子教父就这样说话？】
雾岛源司吃完之后放下碗筷，嘴边马上送上了一颗草莓，他张嘴去咬，却被及川彻吊着，像是喂什么小狗似得，嘴巴追着草莓，最后眼睁睁地看着及川彻将草莓叼在自己嘴里。
雾岛源司看他使坏的表情，意思是要让自己去他嘴里吃草莓。
雾岛源司瞪了他一眼，懒得理他，自己伸手去拿草莓，却被及川彻握住了手，刚想皱眉就被及川彻压在了地毯上。
完了，肯定是……雾岛源司这样想到，果然及川彻带着草莓吻住了他的嘴。
带着草莓甘甜的味道的吻，雾岛源司被迫窒息吃草莓的同时品尝及川彻的唇舌。
及川彻这次没有闭眼，睫毛虚掩着，看他仓惶的绿色双眸，草莓被研磨着，流出清红的汁水，顺着雾岛源司的嘴角流出。
雾岛源司立刻着急了，吸吮得更厉害，怕流出的汁水弄脏头发和地毯。
及川彻纹丝不动，感受着他的唇舌。
雾岛源司的眼睛里闪烁着无助，不管他怎么吸吮，还是有汁水溢满嘴角，顺着脸颊流淌到耳朵的方向，他忍无可忍将及川彻推开，大口喘息着……眼睛里因为缺氧涣散着，比草莓还红的舌头僵硬麻木的半吐着。
及川彻低声笑了，歪过头去将他脸颊上的草莓汁舔掉，解救了他。
“好吃吗？”他附在雾岛源司的耳朵上暧昧的说道。
“嗯。”雾岛源司轻声回应，嘴巴有点麻木。
他又伸出舌头，将自己嘴上多余的草莓都舔掉，看到及川彻嘴上也有，就拉低他，将他嘴上的也舔掉。
他的动作让及川彻又是一僵。
“受不了……”片刻后，及川彻带着沉重呼吸，几乎喘息地动情说道：“源司，我是真的喜欢你。”
突然告白让雾岛源司有些不好意思，及川彻其实很少说喜欢和爱，至少没自己说得多。
他眨眨清亮的眼睛，说道：“我也喜欢你。”
“好难受……”及川彻看了他一会儿，低头趴在他的耳边，有些委屈的撒娇咕哝着。
雾岛源司露出惊讶的表情，伸手揽住他，还没张口问怎么了，就感觉他情不自禁地蹭了蹭自己。
雾岛源司有些奇怪，继续心疼地追问：“怎么了？”
及川彻只是叹了一口气：“没事，起来吧，去洗碗。”
他僵硬地爬起来，不明白为什么及川彻对自己的态度又冷了，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好，又去厨房洗碗。
他听见及川彻神色正常地打开电视看球赛，雾岛源司洗好碗就坐在沙发的另一头看球赛。
或许是球赛终于把及川彻脑子里杂乱的思绪理清楚了，他一改之前的轻浮的样子，很认真。
“这里应该传给三号的，但还是传了四号。”雾岛源司评价道：“如果是你的话肯定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及川彻好笑地看向雾岛源司，说道：“别人可是职业球员。”
“那又如何，错了就是错了。”雾岛源司上半身裹着毯子，斜躺在沙发上，一双长长的腿搭在及川彻的腿上，及川彻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
“你看，输了吧。”雾岛源司得意地说道。
“嗯，我确实会传给三号，除非四号是你。”
雾岛源司看了他一眼，压了压翘起的嘴角，从沙发上坐起来，说道：“很开心。”
“这就开心了？”
“当然，说明我是备受阿彻信任的主攻手。”
及川彻笑了一下，看着电视说道：“嗯，布兰科也很喜欢你，让你也到立花俱乐部打球。”
雾岛源司立刻欣喜万分，不仅可以和职业球员打球，每周都能和及川彻这样，在这里住。
但及川彻有些酸酸地说道：“布兰科说你可是天才，他可没说过任何人是天才。”
“我本来就是天才。”雾岛源司不客气地说道，他对自己是天才这件事认知还是很清楚的。
及川彻就这样看着他，沉默片刻之后，关掉电视，抱住了他的腰，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这个姿势雾岛源司知道，在舞台剧的剧本里也有，本来是让女猎人矢巾秀这样抱一下雾岛源司的，但及川彻和文学社的少女们商量了一下，说雾岛太重了，矢巾秀抱完气喘吁吁说台词像什么话？
当时雾岛源司有点不高兴，但如今好像及川彻忘记当初嘲笑过自己一样。
“你也太轻了，怪不得跳那么高。”及川彻说道。
“放开我，之前还说我像块石头？”
及川彻将他雾岛源司放到床上，“你本来就是块石头。”
雾岛源司看了眼钟表，离睡觉有点早，但及川彻要这样选择，他也没有拒绝，有些可惜地将及川彻给自己梳的头发解开。
及川彻看着他的样子，低声笑了，“明天还帮你梳。”
雾岛源司这才露出笑容。
及川彻也爬上床，将他抱在怀里，顺手还把灯关了，房间里瞬间黑暗。
公寓地段接近街道马路，现在又还早，窗户虽然隔音但外面移动的车辆时不时的车灯，投射在墙壁上，雾岛源司看着那些车灯，过了一会儿轻轻开口问道：“还难受吗？”
“你知道我哪儿难受吗，你张嘴就问？”及川彻闭着眼睛，无奈道。
“你不和我说，而且对我忽冷忽热，不高兴。”雾岛源司坦然将心里话说出来，及川彻终于抬起眼皮。
“你还小，我不会伤害你的，毕竟对我来说，你比阿猛还好哄。”
什么意思？不如阿猛这句还是听懂了，雾岛源司不高兴，提醒道：“你只比我大两岁。”
“嗯，那就更不能做了。”及川彻的声音有些缥缈，调整了位置，抱雾岛源司更舒服，“结婚以后再做。”
“……”
结婚？等等，是啊，原来交往的目的是结婚啊？雾岛源司脑子里一片哗然，顿时睡意全无，但他和及川彻什么事情必须结婚以后再做？
他并非完全不谙世事，不染风尘，他的脑子里瞬间了悟了很多东西。
从小读过很多书的他，甚至可能比及川彻还早知道同性之间，但对于当时的他来说这些都是没用的知识，藏在大脑的深处，未曾想有朝一日有用上的时候。
“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明明每个动作都那么瑟情。”及川彻看着他的脸颊开始慢慢涨红，感慨石头终于开窍了，居高临下的发问。
“……”
“相互占有要做那种事情，你懂吗？……你愿意吗？”
及川彻趁着他明白的瞬间，追问着，他并不想和雾岛源司现在就做，但他迫切想知道雾岛源司在理解之后，愿不愿意做。
雾岛源司和他的这些相处里，竟然完全没有那方面感觉，他都要怀疑他到底对自己有没有欲望了。
“……”那些知识重新从花椰菜变成正常的文字，在脑海里翻飞着，但他不喜欢，不爱做那些事。
“我不知道……”雾岛源司沉声回答。
及川彻没得到想要的回答，但也不再追问，他有得是时间，低头吻了吻他的头发，雾岛源司身上有他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
就在他闭上眼睛，想要凭借这份自信，睡着的时候，却听见雾岛源司继续干涩地有些勉强地开口：“但我愿意帮你……”
他不喜欢，但他急于向及川彻证明他的爱。
及川彻一愣，怔然片刻，他已经很忍耐了，但是雾岛源司仅有一句话就将事态滑向了错误的方向。
他吞咽了一下，长呼出一口热气，贴着耳朵近乎本能地不受控制地追问道：“宝贝，你想怎么帮我？”
——该死，我在问什么？！
雾岛源司纯然地摇摇头。
及川彻望着天花板，喉咙很紧，很热，很难受。
“那就躺着别动……躺着就行了。”及川彻最终下定决心，近乎轻叹地说道。
雾岛源司就这样躺着，感受到及川彻灼热的气息，紧闭着双眼沉默着，听见他在欲望中不断重复爱他。
第47章 告白这件事⑥ 舞台剧的尾声
排球部接连有两位队员病倒, 还是学校的主力球员，为了保证八月份的IH能顺利进行，学校紧急将排球馆关闭了一天, 请了专业人员来消杀。
这一天, 正好用来排练节目。
雾岛源司表现越来越好, 岛桥真依很满意，虽然台词偶尔还讲的有些僵硬, 但总得来说还是相当不错的。
甚至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生了一场病, 顺便把脑子也治好了。
就是本来以前和及川彻对戏的时候是表现的最好的, 但现在总是有点尴尬, 说着说着自己脸红起来了。
“结尾对及川的台词确实有点肉麻了。”水崎俊介部长摇头叹息, 说道：“岛桥，你太为难我们排球部的小天才了。”
“啊, 那不是排球部要求的吗？及川彻自己写的台词，后面一整段都是他写的。”岛桥真依不满地说道，“赖到我们头上了？”
“我们排球部何时有过这种要求？”水崎俊介诧异地问道。
表演在即，所有人都拿出了十足的认真, 唯一比较得闲是手工部的大神们，她们的工作一开始就在做, 好与不好也不能更改，所以总体来说一直进行的有条不紊。
和文学社的女同学喜欢高贵冷艳雾岛源司不同，手工部的女同学比较喜欢阳光温柔及川彻这一款的。
因此她们搭上了及川彻的线, 经常和这位校园王子聊天, 更是直接把他在排练地围起来。
及川彻一米八多的个子, 在手工部平均一五五的女生里像是铁塔。
“饼干？哦谢谢，唔……好美味！怎么做的呀？”及川彻热情地接过手工部女孩送的饼干，塞进嘴里, 仔细品尝之后，认真向她们讯问教程。
如果此时是雾岛源司的话，肯定会说：抱歉，不吃不明不白的东西。
女同学随意告诉及川彻方法，却没想到他真的掏出本子，开始一一记下，让女孩也不由得认真地将步骤说完。
及川彻思考着，正打算讯问里面的重要步骤，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雾岛源司一句话也不说，在手工部女孩震惊的目光中，把及川彻拉走，用力之猛差点把及川彻拉了个趔趄。
及川彻起初惊讶，然后有些窃喜地看着他们紧握的手，抱歉地回头给女同学们挥挥手。
“小源这么爱吃醋，可是错过了吃及川先生亲手做的及川牌饼干的机会哦。”及川彻抬着下巴，喜滋滋地说道。
雾岛源司回过头，松开手，冷道：“水崎部长找你。”
“……”
及川彻私以排球部名义改台词被水崎部长批了一顿，但剧本已经上交到学校了，无法再更改，雾岛源司依然只能对他念着那些肉麻台词。
正式彩排也正常完成，唯一不顺利的是，雾岛源司竟然对化妆品过敏，好在及川彻提醒，让人在他耳后试了试，提前发现了过敏。
最后雾岛源司只能素颜出镜。
*
演出当天，雾岛源司穿上白雪公主的纯白的蓬蓬裙子，戴上了乌黑亮丽的黑发，只涂了口红、画了黑色的柳眉。
全员除了及川彻以外都是裙子。
而且及川彻的衣服因为全黑，有点类似于长袍，甚至还有披风，头戴金色王冠，被设计得很是帅气，不像王后，倒像是国王。
及川彻从一开始就借助美男计，成功插手了手工部的衣服设计，确切的说他都过过目，并对其中几件尤其是王后和白雪公主的提出过改良意见。
“我可不是白和手工部的妹妹打好关系的哦。”及川彻得意地在排球部其他人面前晃荡，“大家，可别太嫉妒身为大反派的我哦~”
排球部、文学部、手工部的表演在倒数第二个，仅次于吹奏部和田径部的大合唱。
雾岛源司看着观众席上满座的嘉宾，甚至连自己的爸妈都来了，突然感觉一阵紧张。
但矢巾秀反而兴奋着，他的衣服也是裙子，而且还是类似于猎人的短裙。
“牙白，被两万人看着呢。①”矢巾秀激动地说道。
哪有两万人，雾岛源司扫了一圈，也就732个人罢了。
飘带和彩绸漫天飞舞，上一个节目即将结束，所有人紧张地围着第一个登台的及川彻。
但及川彻似乎一点也不紧张，还在默默看着穿白雪公主裙子的雾岛源司，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好看。”
雾岛源司瞪了他一眼，及川彻递给雾岛源司一个王冠，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冲他低下头。
岛桥部长挑挑眉，看着这一幕。
及川彻这是要让他帮忙戴王冠，这只是随意的举动，但众人惊异不定的目光中，让雾岛源司有些不自在，好像戴王冠又有了别的一重意思。
主持人已经开始报幕，雾岛源司硬着头皮，给及川彻戴上，他缓缓抬头冲雾岛源司露出笑脸，然后转身走向舞台。
他一登台，现场爆发出除了开场以来最大的掌声与欢呼声。
“及川表现不错啊。”水崎俊介感叹道。
“老戏骨了，属于是。”岛桥真依吐槽道。
及川彻果然把王后演的不像王后，而像是国王或者大权在握的王子，他对着镜子询问世间最美的女孩。
文学部的配音回答他是白雪公主。
他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却说出嫉妒她美丽与才华的台词。
他嫉妒世间所有比他更天才，更美丽的存在，表情却挥斥方遒，有着要与之一较高下的气魄。
——该雾岛登场了。
他从幕后走出来，耳边有更胜于及川彻的欢呼声，但他在台下的时候，就已经自动把观众全换成了花椰菜，不过是表演给区区的花椰菜们看。
他有两套服装，分别是公主裙和将军的铠甲。
白色的公主裙上镶满了亮晶晶的水晶片，头发上也是，舞台上的灯光格外刺眼，他捧花走出来，亮片反射着光芒，像是下凡的天使。
及川彻和他有短暂的在舞台上并列的时刻。
及川彻看着他走出来，向他行礼，及川彻伸手将他扶起来，微微恍惚，仿佛这里不是舞台，而是某个他的梦中。
雾岛源司的台词还是有些棒读，总体几乎复制了彩排时候的表现，但至少大家是满意的。
但他的表情灵动，该骄傲的时候骄傲，该欢笑的时候欢笑，该哭泣的时候哭泣，思慕邻国王子时候的表情也很可爱。
聚光灯追着他，及川彻靠着后台的幕布，用眼睛追着雾岛源司的一举一动。
“矢巾表现得比彩排的时候还好。”水崎俊介赞美道。
矢巾秀扮演的角色是及川王后派去监视白雪公主的人，却被他的美貌和才华所打动，成为她的护卫与伙伴。
“这剧本，真是的……”及川彻捂住脸，感慨道，想到自己确实曾经叫矢巾秀汇报过雾岛源司在班里的一举一动。
雾岛源司疲惫地下场，他还需要换衣服，及川彻连忙扶住他，带他去脱衣服。他的服装复杂，男生里只有及川彻知道怎么穿。
“真好看，结婚的时候可以穿类似的。”及川彻和他在更衣室小声嘀咕。
“什么？”雾岛源司喘息着问道，他没时间继续等及川彻的回答了，换上铠甲又上场了。
他的表演实在是太多了，还好是他，否则很难有人这么短时间记住这么长的台词和动作，而且幸好没有化妆，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到最后剧情的高潮了，及川彻再度登场，和雾岛源司表演了最后的，由及川彻写的台词。
“我其实并不想让你知道这一切的真相……但我必须要告诉你，我从一开始，就爱着你。”及川彻虚弱地在雾岛源司的怀里念着台词。
雾岛源司看着他的眼睛，回应着，念着那天生病时躺在床上的台词。
他讲得比病床时候的还要棒读一些，却更清晰，更有力量，他黑色的假发垂落下来，落到及川彻的身上。
他望着雾岛源司的侧脸，情不自禁地抬手抚摸雾岛源司的脸。
“剧本里没这段。”岛桥部长翻了个白眼，在后台看着及川彻。
白雪公主将濒死的王后放平，俯下身，及川彻缓缓抬起手，将头顶的王冠取下来，轻轻放到雾岛源司的头上。
雾岛源司听见海啸一般的尖叫声，因为及川彻的嘴唇碰了他的眼睛。
这是剧本里有的。
及川彻所作所为并不多余。
及川彻扮演的王后在他的怀里死去。
表演落幕了，彩条漫天飞舞，刚才灯光刺眼的让雾岛源司的眼角泛起泪花，却被及川彻吻掉。
掌声如雷，雾岛源司松了一口气，这样的反馈应该是成功的吧？
三个社团全体成员纷纷从后台走出来手牵手朝着观众鞠躬。
雾岛源司握着及川彻的手，他握的很紧，掌心还有汗水，及川彻带着喜悦的微笑，所有人都开心地笑着，掌声持续了一分钟。
雾岛源司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好累，以后还是不要演出了。
表演结束，雾岛源司还拿了奖——最佳表演奖。
算是不枉辛苦吧。
因为表演被上传到网络，雾岛源司还小范围的火了一把，有经纪公司联系他，但他已发誓再也不演出了。
第48章 夏之IH① 反偷袭成功。佐久早带着笑……
八月, IH全国大赛正式开赛。
青叶城西排球部是青叶城西所有体育社团中，唯一获得宫城县预选赛冠军的，需要提前一天到达东京, 在学校安排的酒店住宿。
第二天的比赛对阵岛润中学, 如果取得胜利, 那么对手有可能在椿原学院和枭谷学院之间产生。
学校安排的酒店还不错，两人一间包下了酒店的一层。
雾岛源司洗完澡出来, 看到及川彻裹在被子里, 只漏出一个毛茸茸的棕色脑袋, 拿着手机看岛润中学的比赛视频, 看得很认真。
及川彻向来如此, 无论什么样的敌人，都会进行研究, 第二天从容不迫地构建战术。
直到雾岛源司打开吹风机，吹干头发，他才摘下耳机，看着他的背影。
及川彻掀开被窝, “进来。”
雾岛源司摇摇头：“我要出去。”
及川彻立刻摘掉耳机，坐直身体, 诧异地问道：“去哪儿，和谁，报备了吗, 怎么现在才和我说？”
雾岛源司抬起头茫然地失神。
他和及川彻交往两个月, 因为说了要在学校暂时保密, 所以反而开始在学校疏远了对方，相互有些客气。
结果被松川轻飘飘一句——你们是不是在交往，给识破了。
那种本来很亲密的人, 突然相互客气起来，就很奇怪啊。
不过及川彻和雾岛源司还是慌张的否认，先不提性别，青叶城西少有的明文禁止谈恋爱的学校，但也没有说非常严格的规定，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众人：“……”
两人的欲盖弥彰，反而让恋情小范围的曝光了，不过大家压根不惊讶，众人评价：
“什么锅配什么盖。”
“还是报警吧……”
“便宜及川了。”
“你们两个搞同性恋我就放心了，那其他女孩子就由我们接收了桀桀桀！”
“雾岛，不高兴的事情要说出来。”
及川彻不服气的抗议，一副知道大家很嫉妒，但哥有‘老婆’的表情。
不过及川彻和雾岛源司也不是完全甜蜜，吵架是常事，他们没交往前就经常一言不合地斗起嘴，雾岛源司也时不时会忘记岩泉一说的，别和自己爱的人当对手。
不过他觉得这事及川彻有责任，这家伙也很要强，胜负欲不输给自己，而且老想压自己一头。
雾岛源司其实不喜欢和及川彻斗嘴，他和别人争吵那是真的不高兴了，但及川彻却觉得这还挺有情调的，像打情骂俏，而且喜欢雾岛源司因为他生气的表情。
雾岛源司的头像——发霉包子，就是他不高兴的样子。
及川彻一直摇摆在幼稚与成熟之间，上下限都很高。幼稚的时候，用岩泉一的话来说，仍处于‘揪喜欢女孩子辫子’的情况。
雾岛源司看着及川彻从床上坐起来，见他的表情就知道及川彻要生气了，他不确定他到底是真的要和自己吵架，还是因为喜欢和自己斗嘴。
但约定的时间快到了，他得撒谎，快速逃过及川彻的审问。
“咖啡馆，佐久早圣臣、古森元也可能还有其他人，爸爸和教练说过了，刚才刷牙的时候才看见消息决定的。”
最后一个问题撒谎了，其实已经好多天前就约好了，只是没告诉及川彻了。
——为什么没告诉？这需要告诉吗？
“哦。”及川彻重新坐下，然后从床上下来说道：“我和一起去。”
啧，如果他去了，谎言有被识破的风险……雾岛源司飞速在大脑里模拟所有情况。
“不用了，我很快回来，现在还早，教练说不定还要找你。”
及川彻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就又回到被窝，“明天的对手，岛润中学也是防守型的队伍，风格有点像伊达工业，对方的7号副攻很厉害……不过我更担心枭谷学院。”
“他们是去年春高的四强之一，是东京的种子选手，碰到他们我们算是……过来，给你梳头发。”
及川彻一边向他聊枭谷学院，一边给他梳头发，现在及川彻梳头发倒是越来越熟练。
实际上他第一次就梳得很好，但及川彻其实是没有地方能拿到梳头发的经验，所以按照雾岛源司对他的了解，他恐怕在第一次给他梳头发之前，就自己偷偷练过了。
梳完之后，及川彻抱住雾岛，低下头，埋在雾岛源司脖颈上，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香味，又啃又吻，说了一句嘴巴干，又啃了雾岛源司的嘴唇，满意得看着他气喘吁吁，面红耳赤之后，才放他离开。
*
下午的时候才下了雨，晚上吹起冷风，雾岛源司稍微裹了一下外套。他本以为可能会取消今晚的会面，但佐久早圣臣还是意外的坚持了。
明明很讨厌下雨，他也很讨厌，但还是出来了，还对及川彻撒谎了——原因可能是佐久早圣臣对我很重要。
雾岛源司看着地上水坑，轻轻蹦过水坑，心情意外的很美丽。
位于东京体育馆附近的酒店大部分都住着来自全国范围内参赛的学校，周围还有各种写满了应援IH大赛的横幅和挂条，他走到酒店附近约定地方。
这个约定的地方他来过，店铺橱窗里有精致的小礼品，雾岛源司忽然萌生了是否要给佐久早圣臣、古森元也送礼物的想法。
他看见一块精致的石头形状的项链，只是扫了一圈就发现这颗石头很明显是2004年发现的高速驶向太阳系的巨型陨石的模型。
如果它线路准确，将会被太阳捕获，极有可能在2036年撞击地球，刚发现的时候在互联网上引发过一次小小的震动。
不过经过几次变轨之后，他撞击地球的概率已经被下调到了2.8%，但仍然被21世纪上半叶最有可能撞击地球的小行星。
雾岛源司望着那颗小行星，沉默着，片刻后看见橱窗的影子上出现了不止自己的两个身影。
校服很熟悉，是黄绿渐变色，在橱窗上反射很明显。
雾岛源司没有回头，而是对着橱窗露出了笑容，他知道对方也在透过橱窗看他。
“如果早晚要掉，不如现在落下来……”佐久早圣臣轻声说道：“一了百了。”
“2.8%的概率啦，圣臣。”古森元也无奈的笑道：“我和小源还想活着呢。”
佐久早圣臣话音刚落，就闻到雾岛源司身上的味道，青绿色的身影速度很快，毫不犹豫地轻快垫脚环住了自己的脖子。
他几乎是跳过来的，佐久早圣臣没防备，差点被他拽倒。
听见他在耳边笑着说道：“偷袭成功！”
打排球和及川彻的脱敏治疗确实有效，雾岛源司现在随意和队友击掌已经完全没问题，更何况是这个甚至在没有打排球之前就已经纳入可拥抱范围的佐久早圣臣。
雾岛源司抱得很紧，只是一触即放，松手的时候，却发现佐久早圣臣已经回抱了他，比他还紧的拥抱。
“反偷袭成功。”佐久早圣臣同样在耳边带着笑意地说道。
雾岛源司有些惊讶，又重新抱回去，佐久早圣臣迟迟没有给出松手的讯号，雾岛源司直到觉得不舒服了才松手，佐久早圣臣也从善如流的松手。
古森元也连忙张开手，笑着对雾岛源司：“小源，该偷袭我了吧？”
“不要哦。”雾岛源司微笑但拒绝。
古森元也：“……好过分。”
拥抱使佐久早圣臣的眉眼比刚出现在橱窗上的时候，温和了很多，甚至能看出眼角带了点淡淡的弧度，不过他一直带着口罩，完全看不出表情。
佐久早圣臣其实在脑海里演示过很多次两人相见的场面，但仍悲观地觉得见面的概率可能比橱窗里的这颗陨石坠落地球还要小。
“挑战成功。”雾岛源司伸出手拳头，然后张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排球挂件。
表面有轻微的磨损，但很干净。
佐久早挑了挑眉，从他的手中接过，然后轻轻拿起来，对着街道上的霓虹灯，单闭上一只眼睛检查，似乎真的在验收挑战结果。
“好吧……算你赢了。”佐久早圣臣终于淡淡开口。
“好耶！！”雾岛源司开心地伸出双手，恨不得跳起来。
“真搞不懂你们俩……”古森元也摸摸自己的鼻子，感觉很好笑……交换一个礼物都能变成这样，但佐久早意外的很会拿捏雾岛源司。
佐久早圣臣收回排球挂件，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之后竟然就是橱窗里的行星挂件。
“弄丢会失去我的友谊。”佐久早圣臣耸耸肩说道。
“可恶啊，又是一次不能输的挑战！”雾岛源司说着接过盒子，眼睛亮亮的看着行星项链。
……果然很喜欢。
如果我们俩的再次相遇就像陨石坠落地球那样小的概率，那我就在我们再次见面的时候把这个给你。
佐久早圣臣是这样想的。
在去美国之前，雾岛源司正沉迷于宇宙星球之间的相互纠缠，因此会拉着佐久早圣臣讲很多关于这方面的话题，他们能够缔造友谊很大的一方面在于佐久早圣臣的牺牲。
因为佐久早圣臣是唯一不会觉得烦的人，哪怕听不懂此人也会表现得非常认真。
用古森元也的形容就是，从不让雾岛源司的话掉在地上。
古森元也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佐久早圣臣一眼，他对于自己弟弟这种威胁式送礼，恨不得打开他的大脑看看构造。
古森元也轻轻撞了他一下，暧昧地说道：“既然要送给项链给别人，就要给别人戴上啊。”
佐久早圣臣有些不耐地扭过头看向古森元也，看到他一副‘哥已帮你到这儿’的表情，虽然有点烦他打扰了自己欣赏雾岛源司收礼物时候的表情，但还是指尖动了动。
“我帮你，戴上吧。”
“好呀。”
于是，佐久早圣臣从几天前开始就美好到现在的表情，在看到雾岛源司脖子上的痕迹戛然而止。
第49章 夏之IH② 嘿嘿嘿：D
“……”
佐久早圣臣扫了一眼之后, 快速将项链扣上，像触电一样的收回手。
——就像是2.8%的概率坠落的陨石，还是落下了。
看着两人的举动, 古森元也轻轻地笑了, 甚至欣慰地扫掉自己眼角的泪花, 激动地仿佛看到多年嗑得CP官宣一样的快乐。
同时还抛给佐久早圣臣一个‘还不快谢谢哥哥’的表情，却看见对方完全黑了的脸。
怎么了……？
古森元也如蒙雷劈, 凭借多年阅读表弟情绪和表情, 这明显比吃了掉地上玉子烧还难受的表情, 恨不得下一秒就要结束这场阔别一年的好友会面。
古森元也还正在思考, 就看见佐久早圣臣直接退开了两步, 重新戴上已经半摘的口罩，好像雾岛源司一周没洗澡了一样, 但雾岛源司全然不觉。
——雾岛，你被嫌弃了欸？
“我们不是要去看灯盏吗？”雾岛源司歪着头问道。
“啊……对。”古森元也放弃了思考，带着两人出发。
今晚体育馆附近刚好有一场传统艺术灯盏，说是看灯盏, 不过好久不见朋友的会面而已。
而且因为有两个‘卫生爱好者’的存在，三人竟然只在大门口站着, 完全没进入其实人不算很多的灯展活动区。
“现在人不多，再晚一点人就来了，到时候出来就麻烦了。”
古森元也早习惯了, 于是三人就站在灯火展览区的门口、某条汇入东京湾的支流前聊天, 远远地欣赏不断变化的霓虹。
佐久早好似被闭了麦, 完全不再搭话，好在有古森元也，开始询问本来就特别好奇的话题, 比如在美国过得怎样，在宫城过得怎样，为什么突然打排球了，谁让你打排球的，打排球怎样，早说让你打排球了吧之类的……
“是和阿彻一起打排球的。”雾岛源司笑着说道：“因为和他约好了要一直打排球，后来就发现排球很有趣。”
古森元也想了想，感叹道：“果然是那个人啊，他很厉害啊。”
“你认识他？”雾岛源司有些惊讶。
“我和小臣看了青叶城西和白鸟泽的比赛，你和他看着很默契啊。”
雾岛源司点点头，“我们……”
雾岛源司本想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和及川彻交往的事情，但是想到似乎这件事要先隐瞒下来，所以暂时闭上了嘴。
“一起训练了很久。”雾岛源司改口道，说着他兴奋地跑到了佐久早圣臣的面前，逼得他不得不正视自己，有些暗示性、脸上写满了‘快夸夸我’的表情。
“怎么样？我的表现，评价一下。”
佐久早圣臣终于又重新看着他绿色的眼眸，坦然道：“很厉害，和以前一样。”
雾岛源司露出满意的表情，不过佐久早圣臣继续淡然地开口：“不过很遗憾，青叶城西还差的很远，会输给我们。”
“……”雾岛源司微微一愣，第一次从佐久早圣臣的眼中看到陌生的情绪，似乎从这个时候才感觉到‘佐久早圣臣很强’这件事的实感。
这也是佐久早圣臣时隔多年，再一次产生，我可以打败雾岛源司的情绪。
排球并非天才的领域。即使是普通人也能通过团队的协作取得胜利，为了这个领域佐久早圣臣已经付出了太多，他有比他更强的伙伴和实力。
雾岛源司勾起嘴角，觉得自己完全没有选错对手——或许还能体验失败的感觉。
更开心了。
果然很喜欢圣臣。
古森元也看着两人，一个高兴，一个不高兴，更搞不懂明明很喜欢雾岛源司，却突然一下把气氛闹这么僵的自家表弟，这是他‘读弟机’第一次卡壳失灵。
“我们还看了小源学校的社团表演哦。”
听到那个留下不好印象的表演，雾岛源司瞬间偃旗息鼓，看到雾岛源司萎靡，佐久早圣臣反而心情好了。
“这个表现真的差劲，台词好僵硬。”佐久早圣臣陈恳地评价，好心的询问：“你有排练过吗？”
雾岛源司更是萎靡了，接着佐久早圣臣就整个表演从上到下进行了点评，尤其是雾岛源司部分，直接把他说得头垂进了地板，关键他总能命中关键问题。
“不过衣服还挺好看的。”他看着雾岛源司沮丧的发旋，双手插兜，状似随口提道。
“哦哦，手工部的同学很厉害啊，而且是阿彻设计的。”
“仔细一看也不是非常好看。”
“改口改太快了啊喂！”古森元也好似抓到了佐久早不悦的原因。
“我还拿了最佳表演奖呢。”雾岛源司终于反驳道，甚至还因为佐久早地挖苦产生了逆反胜负欲，想要破除自己再也不表演的誓言。
佐久早圣臣没回答他，因为刚好灯光展那边闪过飞行的类似于烟花一样的灯光，他惊喜的转头观看，佐久早圣臣看着灯火阑珊映照的他的脸，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身后有人大喊：“哇哇啊啊！是井闼山！”
古森元也和佐久早圣臣同时回头——
两个穿着黑白运动服的高个子的少年站在不远处，在看清古森和佐久早的脸后，同样黑白色、还抹了发胶冲天发型的少年大声兴奋喊道：“嘿嘿嘿！佐久早！圣臣！”
佐久早：“……”
雾岛源司：“你朋友？”
佐久早：“不认识。”
佐久早话音一落，就拉上雾岛源司的胳膊，马上离开。
在听见佐久早的不认识之后，兴奋的少年连忙追了上去，似乎真的认为佐久早是没看清他。
“枭谷的木兔光太郎啊。”古森元也笑着跟上雾岛源司和佐久早。这种人刚好是佐久早圣臣最不好招架的人，刚入学的时候合宿就碰上了，给佐久早留下了一段不好的回忆。
“枭谷？”雾岛源司回过头，看向身后莫名其妙开始追他们的几个少年，想起临走前让及川彻很焦虑的队伍。
“木兔前辈，我觉得他可能不太想见我们。”看到木兔光太郎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追上井闼山的人，二传手赤苇京治有些担忧的劝慰道。
“为什么啊？”木兔光太郎一边追一边忙问。
因为他们讨厌我们——这种话说出来木兔前辈又会进入消极模式了，赤苇京治闭上了嘴，木兔光太郎却以为是赤苇京治不知道，反而加快了脚步，“赤苇放心，我这去问问他们。”
“……”
雾岛源司一边快步走一边频频回头看着枭谷的几个人，是及川彻说的枭谷，雾岛源司不太想放过观察他们的机会。
佐久早看向一直后看的雾岛源司，说道：“这家伙会直接坐在台阶上，拍拍屁股就站起来，再用手跟别人击掌。”
“……”
雾岛源司立刻坚定目光朝前看，反手握紧佐久早的手，拉住了古森元也，加快了脚步，甚至不惜冲入了灯光展。
他光是听就感觉灵魂被玷污了。
佐久早满意地感受到了雾岛源司的恐惧，任由他拽着，随他的背影穿过一层层临时搭建的鸟居，上面挂满了传统的各式形状的灯笼，在不断游弋着的阑珊里，像是误入奇景的爱丽丝，做着一场场明媚的梦。
雾岛源司拉着佐久早和古森元也很快消失在璀璨的灯火之中。
“人呢？”木兔光太郎在人群中左右查看。
赤苇京治气喘吁吁地追上来。
“对不起，赤苇，那个穿青绿色运动服的女生，动作太快了，我没追上……”木兔光太郎沮丧地说道。
“不用和我说对不起，还有，他不是女生。”
“可是她长头发啊……”
“性别并不是由长发短发决定的。”赤苇京治摇摇头，说道：“他是雾岛源司，青叶城西的主攻手。”
白鸟泽学院已经连续数年进军全国大赛，甚至是夺冠的十支种子选手之一，稳坐八强，这次却被青叶城西击败，所以青叶城西也被认为是今年的黑马队伍，作为今年第一次正式上场的赤苇京治亦是相当谨慎的选手，已经提前研究过可能对上的几只队伍。
“或许明天我们就有机会遇见了。”赤苇京治意味深长地说道。
*
带着枭谷为什么追我们的疑惑，以及莫名其妙跑起来全身出汗的难受，雾岛源司终于回到了酒店。
雾岛源司摸黑进来，时间比自己预想的久了点，因为既然已经进了灯展所以就忍不住多逛了一会儿，在人开始多的时候，抓紧时间跑出来了。
本来已经想好被及川彻审判了，结果没想到对方居然还在看排球比赛。
想到自己居然能在比赛的前一天晚上去看灯展，愧疚心乍起。
雾岛源司心虚的走到及川彻的床边，蹲在床边，仰头看他，及川彻没回头直接说道：
“你是谁啊？”
“……雾岛源司。”
“哦，想起来了，是青叶城西13号主攻手啊——那还不赶快……那个佐久早送你的？”及川彻刚想逗他，目光在落到项链上的时候，语气急转突下。
“对啊。”雾岛源司眼睛亮晶晶的，显然是很喜欢这个陨石形状的项链。
及川彻在黑暗中淡淡露出笑容，说道：“哼哼，送男同学项链……果然不出我的所料。”
“？”
“和他们说我们的关系了吗？”
“没有，本来想说的，但是还是想问问你再说……”雾岛源司坦然地说道。
“没关系。”及川彻在雾岛源司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说道：“我已经告诉他了。”
雾岛源司一愣，诧异的看向及川彻，“你有他联系方式？！”
“……”
及川彻无语地把目光转回平板，平板里面正是今天雾岛源司今天碰见的，不洗手就和别人击掌的少年木兔光太郎。
第50章 夏之IH③ VS枭谷
IH大赛首日, 下午的比赛对阵岛润中学，青叶城西以2-0赢得很漂亮。
原本紧张到整夜睡不着的第一次进入全国的青叶城西众人顿时又膨胀了，对入钿教练大赛之前的那句鼓励——你们其实很强有了点实感。
毕竟宫城县更是出了名的体育内卷县, 而并非所有县都重视体育, 全国大赛的初选淘汰赛的水平甚至还不如和白鸟泽的一局。
全国共计47只队伍参赛IH, 一场淘汰赛就要淘汰掉近一半得队伍，而他们的下一场的对手已经在上午产生, 不出所料的是枭谷学院。
“哦哦哦！”
与岛润中学的最后一球, 及川彻的高速传球, 雾岛源司一跃而起, 超手扣球, 赢得了比赛，刚落地就听见欢呼声, 在其中更是有并不尖锐但稳稳超越周围的声音。
此人的欢呼声甚至超过青叶城西的啦啦队，当然也有离得近的原因，雾岛源司擦擦汗，转头看过去。
——昨天晚上那个不洗手的枭谷主攻手。
“雾岛！雾岛！”木兔光太郎站在人群中, 冲雾岛源司不停的双手交叉的挥舞。
“……我认识他吗？”雾岛源司有些诧异，毕竟昨天晚上他好像也有事找自己。
“哼, 随便出去一趟就认识这么多人，我们小源真厉害啊。”及川彻扭头，哼了一声, 居然还在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不高兴。
“不用理他, 猪是这样的, 喜欢哼哼。”岩泉一递给雾岛源司毛巾。
*
昨天晚上和雾岛源司分开之后，木兔光太郎就‘为什么性别应该用长短发来判断’发表了重要见解，坚持声称雾岛源司是女的。
他甚至不服气去找到了住在附近的佐久早圣臣, 最后被此人一句眼睛不要捐给有需要人打回去了。
最后枭谷众人不得不拿出来青叶城西的比赛给木兔光太郎看，他才明白了性别不能由长短发判断。
但也因为看完了青叶城西VS白鸟泽的比赛之后——
“雾岛源司太帅了吧！”
木兔光太郎在看到雾岛源司近乎机器人一样的预判式进攻与拦网，与及川彻配合的高速快攻之后，变成了他的粉丝。
“简直就是排球机器人啊！”
木兔光太郎兴奋得半宿没睡着，第二天嚷嚷着要学习雾岛源司的打法，开始在比赛中思考。
结果被实力也颇为不俗的飞鸟学院直接连胜了两局，最后木兔光太郎被下达了禁止思考的命令后，才打出了3-2的险胜成绩，否则他们枭谷学院就真的折戟淘汰赛了。
木兔光太郎虽然二年级就位列全国前五的主攻手，但也因为情绪和大脑过于简单导致实力忽上忽下。
“木兔，以后还是不要思考了。”木叶秋纪含泪说道。
赤苇京治叹息，他是队伍中唯一的正选一年级，本就在经验上不如对方二传手，而且在青叶城西和白鸟泽的比赛中能够看得出来，对方很善于通过拦网和高速操控敌方的二传手。
青叶城西对白鸟泽的比赛把木兔光太郎看兴奋了，也把其他队员看沮丧了。
*
第一天淘汰赛正式结束，超过一半的，好不容易才从县内脱颖而出的队伍，不得不带着不愉快的记忆和破碎的梦想离开。
IH大赛第二天的比赛，青叶城西对阵枭谷中学。
雾岛源司入场，听见耳边终于有了解说和青叶城西的吹奏部的声音，意味着从这一场比赛开始，才算是决战全国的巅峰赛事。
“打败排球机器人！打败排球机器人！”
两方队伍才刚刚露脸，木兔光太郎就先抑制不住兴奋地嚷嚷着绕着队伍跑了三圈，因为雾岛源司的球风很帅气，所以打败他，那就会更帅气。
青叶城西盯着枭谷的眼神也是充满斗志，很大程度是枭谷学院昨天上午的并不算好的表现。
——自信这不是说来就来。
双方队伍热身。
青叶城西开球，枭谷学院选场。
“接下对手的第一球很重要！”枭谷学院三年级队长后神和辉归队之后冲着队员吼了出来。
“是！”
岩泉一看着对面队伍的气势，又瞥了眼准备发球的雾岛源司，看来枭谷学院也研究过青叶城西，知道雾岛源司目前的首发球还没有失败过。
而且被寄放了全队希望的主力雾岛源司的首发球，也被自家队伍拿来判断对手实力厚度的关键，如果对方连雾岛的首发球都接不到，那就是这局就能打。
青叶城西的气势也会拔高一重。
枭谷学院显然也研究过这个，抱着无论如何也要接下首发球的决心——
“源司！发个好球！”
雾岛源司听见耳边的欢呼声，抛球起跳，瞄准了赤苇京治。
“好精准！”赤苇京治内心感叹，这个球的完全是朝着要他接来的，甚至连在一旁准备守护的自由人小见春树都无法接下。
一记大力直球。
赤苇京治下意识的伸手——“好重！”
赤苇京治感到手背一痛，向右旋转的球擦过他的手腕之后，朝着右边飞了出去，小见春树鱼跃补救。
“可恶，太不像样了。”小见春树勉强传给了副攻手鹫尾辰生。
鹫尾被迫送了一个机会球给对方。
“机会球！”及川彻兴奋的说道。
安泽翔也漂亮一传，排球落到及川彻的手中，副攻手后神和辉迅速跑位准备三人拦网。
及川彻却在前传的瞬间灵活变动，给了背传。
“小狂犬！”及川彻轻快地喊道。
触球之后，完全看不出球路的二传……赤苇京治望着及川彻的动作，还没反应过来，京谷贤太郎就直接钉了空场。
青叶城西拿下第一分。
“扣的好！！”
“京谷——再来一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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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赛场的观众席上——早就完成上午比赛的兵库县代表稻荷崎高校聚在一起，观看即将产生自己下一局对手的比赛。
青叶城西VS枭谷学院
青叶城西拿下首局，第二局的比分枭谷学院依然危险。
“不愧是能打败那个白鸟泽的队伍……”
“不管是精准预测的高速型主攻手雾岛源司、还是超进攻型的二传及川彻实力都很恐怖啊……现在发现上次白鸟泽预选赛作为替补，第三场才登场的16号一年级主攻手，球路也十分刁钻啊。”
“侑，那个及川彻的传球技术真是稳稳压了枭谷二传一头啊，感觉和你的风格有点像……”
“啧，拙劣的模仿者罢了。”明明很在意，却装作无所谓地看向正在中场休息的及川彻，宫侑不屑地回应银岛结。
“对方比你高一级吧！怎么说狗侑才是后来者吧？”宫治忍不住吐槽道。
“这是重点吗？重点是我才是你的二传，还是想好你自己能不能像雾岛源司那样的高速甩开对方的拦网好了，拿了我的球还扣不出去的猪。”
“你说什么——？”
“你是猪！听见了吗？”
或许是及川彻的技术刺激到了宫侑，他直接拉满了攻击性，宫治也毫不退让的扑了过去，双胞胎大战一触即发。
角名伦太郎默默掏出了手机，站在队伍前方的三年级队长回头看了一眼，双胞胎立刻松开对方，假装吹口哨无事发生。
角名伦太郎惋惜地收回了手机。
作为被在全国都拿下过八强的牛岛若利都惦记着的二传手及川彻，显然是被埋没了二传遗珠，技术力是远远超过了初出茅庐的一年级生赤苇京治。
宫侑也大概明白了青叶城西到底是如何压力对手的二传——那就是十分简单的，我比你更强。
及川彻发球，极其刁钻的跳发球，无接触得分。
“10号二传手及川彻让青叶城西再度发球得分！”解说激动地说道。
自从被雾岛源司抢了首发球之后，及川彻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么爽的发球得分时刻了，他直接转身对着青叶城西的啦啦队做了个饭撒。
“这家伙在女生里好像也比你受欢迎欸狗侑。”
“可恶——谁稀罕这些猪猡的尖叫啊！”
“那个一年级的13号主攻手是很慢热的类型……但一旦适应了某个人的扣球风格就能实现精准拦网。”稻荷崎的二年级替补北信介分析道。
“要想绕过他的拦网只有多位置的全员性攻击——但这个很考验二传，还有超高速技术进攻，在极快的速度里，完成让他来不及反应的技术性扣球。”
北信介话音一落，像是验证北信介的话一样，雾岛源司当即拦下了木兔光太郎的直线扣球。
坠落的木兔光太郎瞪着雾岛源司冷静的双眸。
屡次扣球被拦网，木兔光太郎开始焦虑，哪怕对上以拦网和防御出类拔萃的音驹高校，他都没有扣球扣这么不爽过。
于是他开始思考，学习雾岛源司的扣球和拦网思路。
结果是输的更惨了。
枭谷学院第二局技术暂停终于忍无可忍的轮换一次二传，原来的三年级二传手上场，凭借经验和措手不及从青叶城西的手中拿到一局。
“冷静下来，赤苇。”教练安慰下场的赤苇京治，说道：“不要被对方的二传手带了节奏。”
“是。”赤苇京治点点头，其实他知道，他并没有被带了节奏，只是单纯的自己的传球全被看穿了而已。
青叶城西和枭谷学院的比赛打满了三局，最终2-1青叶城西赢得了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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