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
“368円, 多谢惠顾。”
伴随着超市服务员随口的一句喊声，黑尾铁朗拿着两瓶维C饮料和蛋皮吐司卷走出学校小卖部，将其中一份放在横着手机屏幕的埋头观看的黑发发小身边。
拧开瓶盖牛饮了大半瓶, 他才从燥热疲惫的音驹高校排球部的晚训中恢复回来。
“研磨……”黑尾铁朗缓过来, 转头看向黑发的少年, “你刚才不是已经又渴又饿到了极限吗？”
名为研磨的少年正毫无形象地蹲在小卖部门口，连椅子都没坐, 没有理他。
“至少坐在椅子上啊, 研磨！”黑尾铁朗提醒道。
这时, 研磨才如梦初醒地抬起头, 因为刚来的时候超市椅子被一对情侣坐着, 所以他就蹲在旁边，现在情侣早就已经走了。
“……啊, 忘记了。”研磨抬起屁股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又继续沉迷到了视频中。
黑尾铁朗也不打扰，坐到研磨到身边, 望着东京蔚蓝的天空。
直到听见研磨小声地略带兴奋地感叹了一句——
“……好厉害。”
“是那个Kirishima吗？他又赢了？”
“嗯。”研磨重新将手机竖回来，拿起饮料打开盖子, 喝了一口饮料，道：“这次是第7名印度的Nehemiah，现在Kirishima已经是第九名了。”
“啧, 那个印度人……”黑尾铁朗思索着, 想起了研磨曾与他对战, 过程还挺困难的。
“Kirishima唯独把第八名的你给跳过了呢。”黑尾铁朗拿着饮料笑着说道。
“……他刚回归的第一个晚上就邀请过我了，我拒绝了。”研磨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天空, 有些精疲力竭地说道：
“因为第二天要到排球部报道，想到如果输给他会难过一晚上，第二天会更疲惫就拒绝了。”
“这不是已经完全认输了吗？！”
“嘛，玩游戏的话，总会有输赢，而且……判断正确。”研磨吃完手里的蛋皮吐司，继续翻着论坛，“看他和Blake比赛，他赢得很险，也很必然……”
正是有了输才会明白赢得珍贵，越是艰难的胜利就越是让人血脉喷张。
“……”
“……啊，对了，小黑，知道游戏中什么最强大吗？”
黑尾铁朗将蛋皮吐司塞进嘴里，挑挑眉，没有回应。
——“数值。”
研磨终于抬起头不容反驳地开口，金褐色的眼眸闪过一丝光亮。
“在排球里就像身高一样的碾压存在，他用四年前的怪物赢了Blake，在排球里就是1.5米的小矮个，突破了3米对手的拦网。”
研磨的话这才让黑尾铁朗理解，他挑挑眉，终于来了兴趣，感叹道：“哦呀，确实是个强大的对手。”
“什么时候和他打？我去观战。”
研磨摇摇头，语气有些遗憾地说道：“……我和他的积分相差不大了，和我打涨分太少，他不是为了玩游戏才玩的，他要做第一，不做多余的事情，就跟他玩游戏的风格一样。
研磨打开游戏助手，滑动和Kirishima短短几句聊天记录，然后又很快关闭。
“Kirishima小学毕业就没再玩游戏了，这次是为了朋友。”
“哈？这人真是小学生？我还以为是人设呢！”
“嗯。”研磨目光从手机屏幕离开，“和我一样大……而且刚加入了排球部。”
黑尾铁朗立刻兴奋起来，“你和他聊天啦？……怪不得他打游戏这么厉害，原来也打排球。”
“……首先，打排球和打游戏是两码事。”研磨打断发小的激动。
他摇头，有些无奈地继续说道：“其次，我没和算和他聊天吧……这是他自己公屏说的，而且我认为Kirishima就是他的真名。”
黑尾铁朗一愣，居然还有人能把自己的信息全发在网上，这么老实的人，游戏还能打得这么厉害。
受研磨所缔造的刻板印象，黑尾铁朗一直觉得打游戏的大脑都很发达呢。
“诚实不代表愚蠢，也有可能是绝对的自信。”研磨淡淡地开口道：“他看起来是那种只要做了就能轻松取胜的人，而且他对数字非常敏感。”
研磨扫过对方对战游戏的截图，试问到底谁能精准控制满屏乱跳的大数字，并且落实每一点伤害？更何况游戏中存在概率问题，正是一次次不确定的擦肩而过，才会让人萌生出下一次一定会赢的感觉。
而Kirishima甚至将概率也纳入计算范围之内，同样兼顾运气和实力、还有脑力。
黑尾铁朗低头看着发小还在论坛浏览着关于Kirishima的信息，他的嘴唇甚至露出不易察觉的弧度。
“轻松取胜？”黑尾铁朗不以为然地笑了，道：“……那看来你和他还有一较高下的机会啊。”
“……不、嗯……也许吧。”研磨本想反驳在游戏和他交手这件事，但很快反应过来黑尾说的是排球，又承认了。
“这就是，排球的魅力！”黑尾铁朗在研磨无语的眼神中，把手搭上他的肩头，自信地竖了个大拇指，牙齿似乎还在发光。
研磨叹了一口气，站起来轻声说道：“走吧，每日任务还没完成，不好好练级的话，会输的……”
黑尾铁朗意外地看着研磨竟然跑动起来的背影……完了，这下连我也觉得这个人很有趣了。
*
宫城，青叶城西。
早上七点，太阳从东边的金华山爬出来，掠掠洒过青叶城西，蒸腾着绿荫场上的露水。今天是站在空旷足球场上，穿着运动短袖会有一点冷的天气。
“我们要和伊达工业打比赛了，没准今天教练就要公布新的正选名单了。”雾岛源司刚结束晨跑，在足球场上列队返回排球馆的时候，旁边的矢巾秀小声地对雾岛说道。
“你怎么连这个也知道？”雾岛源司皱眉。
“我捡球的时候听见入钿教练说的，而且伊达工业的女经理很漂亮。”矢巾秀对雾岛露出邪魅一笑：“是那种贤惠学姐类型的，必拿下。”
“可是你根本没有正式上场的机会啊，你在旁边通过翻记分牌把她迷倒吗？”
矢巾秀现在是和雾岛源司相处时间最久的人，每天上课要坐在一起，连训练也经常被分到一队，所以他已经习惯雾岛对他的言语攻击。
而且此人因为过于天然，压根没有觉得自己讲话有多伤人，甚至还在认真追问自己，如何通过翻记分牌迷倒一个人。
矢巾秀终是懒得理他了。
青叶城西排球部的入部门槛不低，虽然他接受所有学生加入排球部，但将学生分为正式成员和普通成员。
普通成员就是对排球仅止步于爱好，天赋体能也不行，不要求每日训练，排球部只保证教会你排球，打比赛的时候就去当个啦啦队，还要做后勤工作。
如果管理后勤是经理的工作的话，那青叶城西排球部其实有一群牛高马大的男经理。
这是排球部正式成员们绝对不想承认的。
正式成员则每天必须完成青叶城西的早训和晚训，周末还要训练一整天，每周只有周一可以休息，作为青叶城西排球部的血液随时预备上场。
开学快半个月了，学校各方面步入正轨。今年是青叶城西65周年，学校似乎要大操大办一场，六月底要举行校庆祭典，因为是青叶町最老牌的名校，这次祭典宣传也得到了町政府的支持，早早的学校内外就开始准备布置装饰。
社团招新周又陆陆续续加入了不少一年级的成员，还打了好几场正式成员选拔赛。
但都没有出现雾岛源司和京谷贤太郎这样天赋卓绝的成员，比赛打得很一般，最后入钿教练宣布了雾岛源司在内的6名一年级正式成员。
在全体正式成员里面还要选出两个队伍作为首发正选和替补正选。
青叶城西排球部的升级打怪之路就是：后勤部员-正式部员-正选队员-候补队员-首发队员。
——所谓首发队员，就是青叶城西排球部食物链顶端的存在。
由于校庆期间和IH（全国高中排球联赛）时间相近，作为排球豪强学校，校方有意暗示排球部能拿出点成绩来，能够打入全国，对学校来说绝对是最大的宣传。
入钿教练压力山大。
据说在还没开学的那场县赛里，青叶城西以十分惨烈的成绩大败于白鸟泽，正选队伍中的三年级好几个都被打自闭了，直接放弃了排球专注升学，所以正选队伍空缺很大。
雾岛源司之所以知道这件事还是从京谷贤太郎的口中——
京谷贤太郎和三年级的替补二传满川晴人起了冲突。
自由训练的时候，满川晴人似乎想要给京谷贤太郎尝试新的打法，结果被京谷贤太郎居然直言：输掉比赛、也没资格站在赛场上的人最好灰溜溜地离开、而且我对和弱者抱团也没什么兴趣。
满川晴人暴怒，两人差点打起来，还好水崎俊介队长及时阻止，才没继续酿下大祸。
最后满川晴人被教练谈话，京谷被罚跑了二十圈暂时了结。
矢巾秀就很幸灾乐祸地评价：京谷还是不够强，如果强得像雾岛一样，也不会被人前辈们上课。
体育系社团前后辈文化严重，哪怕只是早呼吸几天空气都是一块巨石压在头上，青叶城西的前后辈文化还尤为强烈。
满川晴人最讨厌的人似乎也不是京谷，他就是看重京谷贤太郎，才想找他配合自己。
三年级里现在只有自由人安泽翔也能够比较稳的继续当正选，而且他一直坚定信念，整日无悔青春的必要打败一次白鸟泽才算甘心。
副攻因为县赛失利走了两个需要补充，水崎队长之前一直是替补，这次可能会正选。另外已经当了一年替补的二年级花卷贵大和松川一静也是有力竞争者。
原来的4号三年级ACE内山田莲是个性格很消极的人，对正选也不太上心，如果入钿教练狠下心来，可能会让新人代替他，那就应该是岩泉一。
可恶……好想打败岩泉前辈！我要当正选啊啊！雾岛源司在岩泉一身后露出阴暗的眼神。
站在雾岛源司前面的岩泉一十分纳闷地回过头，就看见雾岛源司冰冷的绿色眼睛，连他都要被吓一跳。
这孩子真的很好胜啊……
果然如矢巾秀所料，早上训练结束，水崎部长宣布列队，沟口领队开了个全体正式成员的会议。
青叶城西两位教练，不知道是不是商量好了，红白脸各司其职，年轻一点的沟口领队刚好是唱白脸的一位，脾气比较火爆。
但雾岛源司偷听到他打电话给自己的老婆，哭诉说在学生面前装凶横好累。
说是偷听也不对，因为当时雾岛去买牛奶，正在一边喝长高高牛奶，一边光明正大的听沟口领队打电话，沟口领队一转头，差点魂都吓掉。
最后沟口领队半威胁半祈求的让他不许说出去才算告终。
会议中，沟口领队先肯定了孩子们两周半的训练，又宣布了下午和伊达工业的训练赛。
这可能是在六月的IH大赛之前的最后一场同县学校的练习赛。
沟口领队分析了伊达工业是以防守见长的队伍，他们尤为擅长化防御为进攻。
而根据情报，他们这次大胆运用了两个一年级的学生，这两个学生似乎在初中就展现很强的拦网天赋。
所以伊达工业是有拿青城试手的意思，这顿时让青叶城西排球部的小伙子们非常不爽，嚷嚷着要打他们个落花流水。
在高中阶段，绝大数的学生只要身体健硕，通过努力，最终的实力差距不会很大，而体育运动是以天赋视英雄的残酷领域，如果一个学校能有一两个天赋卓绝的学生，那么教练就会有意以这个学生为中心构筑队伍。
久而久之就变成了这个学校的特色。
而在入钿教练的眼里，青叶城西唯一的天才，其实是一直被天才所困扰的及川彻。
及川彻是一位善于维系与操控队伍的二传手，由他构筑的队伍会像一个精密运转的机器，一个和谐的交响乐团，同时及川彻也是一个超攻击性的二传，也是整个队伍的攻击核心。
但是——
入钿教练在沟口教练聊伊达工业的时候，默默注视着目前他最心爱的学生，雾岛源司。
虽然这孩子非常不太喜欢自己。
“下午和伊达工业的比赛，我想看见焕发新叶的青叶城西，也是因为上次县赛，不少三年级退队，现在需要重新调整队伍，但这次是临时的选择，到IH之前都有可能会重新变动。”入钿笑眯眯地对全体队员说道：“你们当中的每个人都还是有机会成为正选队员的。”
两个后勤同学推来黑板，照着纸上的内容，抄写下了13人名单。
首发：
主攻手：岩泉一、雾岛源司、内山田莲；
副攻手：花卷贵大、松川一静；
二传手：及川彻；
自由人：安泽翔也。
替补：
主攻手：京谷贤太郎、屉方阳。
副攻手：水崎俊介、高野赖
二传手：矢巾秀。
自由人：渡亲治。
一年级唯一正选雾岛源司毋庸置疑，甚至第二个写完他的名字的时候，大家都没什么反应。
虽然他一直用阴暗眼神不停凝视岩泉一，大家也都在猜测岩泉一和雾岛谁能成为下一届青叶城西新的ACE，但入钿教练很轻松地做了全都要的选择。
最重要的是，伊达工业这个学校是极其考验主攻手是否能够突破他们的重重防御。
而攻手之间的竞争是没有自由人和二传手这种技术性队员激烈的。
矢巾秀看到自己名字的瞬间，甚至不小心大声地‘诶——’了一声，见所有人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的时候，连忙立正低下头。
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做及川前辈替补出场，他下意识看向雾岛源司，用眼神示意他——终于不用翻记分牌了，泪目。
雾岛对他笑了一下，小声说道：“意料之中，你本来就很厉害的啊。”
这几天虽然都是日常的训练，但雾岛也一直在观察队伍，矢巾秀确实是整个青叶城西第二水平的二传手。
“……”
矢巾秀看着他的笑容不由得怔忡，片刻后反应过来，眨眨眼低下头，嗫嚅道：“你倒是偶尔也会对我说点好听的话……”
但雾岛没有听见，继续看着后勤队员抄写，矢巾秀也没有想让他听见的打算，又看了眼他的侧脸后，重新把目光放回白板上。
写到自由人渡亲治的时候，更是雾岛和矢巾一起震惊。
解散之后，矢巾秀连忙拉住了渡亲治。
“渡，你怎么去做自由人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啊哈哈……”料到自己会被讯问的渡亲治压根就没想走，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其实上次新生赛结束，和沟口领队谈了之后就转位了，只是你们两个没注意而已……”
“……”
矢巾秀有些愧疚。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有将渡视为竞争对手，但毕竟是一年级的邻班同学，还是关系比较好的那种，却没发现对方转位置这么重要的事情。
“没事啦。”渡亲治摆摆手，非常大度地说道：“雾岛同学确实是闪闪发光，矢巾同学每天只注意看他也很正常……”
或许是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却被渡亲治随口戳中，矢巾秀登时感觉从脖子处有奇异地热度上衍。
矢巾秀在脸上的红晕彻底弥漫之前，马上低声解释道：“谁注意这个笨蛋啊！只是恰好很倒霉的和他同班又邻桌而已！而且、我是二传，当然要关注队友了！”
雾岛源司听见这话，顿时急了。
“首先！我不是笨蛋！”雾岛源司义正言辞地反驳……这家伙怎么跟及川彻似的，别连骂人的话都学他啊！
“其次，只有及川彻能叫我笨蛋！”
矢巾秀充耳不闻，只是默然把头扭到别处，渡来回看了看他们两个忍不住笑了一下。
“所以为什么啊……”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在那场比赛里完全跟不上雾岛同学的节奏，忽然感慨自己完全不配做二传，于是就放弃了。”
“……”
“啊！雾岛同学，这不是你的问题。”看见雾岛源司突然垮掉，面无表情的脸，渡亲治急忙安慰。
他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也很想为你托球，但……我确实是个胆小鬼，自从那场比赛之后，有时候会觉得托球有些……恐惧。”
雾岛：“……”
原来是……雾岛这家伙在那场比赛里直接把人打自闭了。
第一局的最后一球，可以说是堪称羞辱的一球，雾岛竟然只将二传手作为中转，托出自己想要的球。
矢巾秀陷入回忆，想到自己作为对手二传手，被雾岛凝视的瞬间都觉得毛骨悚然，更别说直接作为雾岛源司二传手的渡……
被他那双绿色眼眸盯上真的有种完全被预读、被锁定的感觉。
——实在令人不寒而栗。
想到这里，矢巾秀收起轻浮的表情，偷偷看了眼身边认真思考的雾岛源司，他侧脸还是很好看，碧色的眼睛在不打排球的时候安静的像是颗宝石。
之前听班里的喜欢雾岛的女同学说，雾岛这家伙性格很恶劣，但胜在脸实在太好看，所以刻薄的时候，反而别具一番风味……
矢巾秀注视着他的眼睛——透过日光十分清澈的眼睛。
忽然……有些颤抖地发现自己好像和渡亲治恰恰相反。
他，好想给雾岛托球啊！
……似乎有些迷恋，完全、被那双眼睛凝视的感觉。
像是行走在刀锋边缘，逼迫自己必然要拿出新的力量来应对，这种感觉会将胆怯者推走，却能强烈地吸引无畏冒险之人。
……
“可能也是觉得丢人吧，就一直也没和你们怎么聊天，有一种逃跑的感觉。”渡亲治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道：“所以，你们千万别放在心上。”
矢巾秀叹息，想说点安慰鼓励的话，却看见雾岛源司手放在下巴上思考了好久，终于抬起头，郑重地说道：
“你确实不适合做二传。”
渡亲治：“……”罢了、罢了，我从踏入这个排球社开始就是不值的。
就在渡亲治快要被雾岛源司打击到体无完肤的时候，他忽然认真地说道：“但，你会成为好自由人！”
接着，他又在渡亲治惊讶的目光中，认真思考着，似乎在构想比赛场上的情况。
渡亲治有些紧张地看着他，好像一场训练之后，在等待着教练的评价。
雾岛源司微笑着感叹道：“如果是你在我的背后的话，胜率提高了。”
雾岛的语气十分认真，绿色双眸中没有当初那种凝视之感，反而清澈透亮，仿佛永远赌定未来。
如果是别人，渡亲治或许会当做鼓励，但从雾岛口中说出来，一瞬间他竟然有心花怒放的感觉。
……雾岛同学确实很天然，不能因为这个讨厌他啊，其实排球部的大家也是因为这个喜欢他的。
渡好想像安泽翔也前辈那样说点帅气的话，但他的性格实在不合适，最后结结巴巴地小声开口道：“那雾岛同学，我们以后、以后就……”
“——啊，阿彻！”
雾岛源司看见在及川彻在对他打招呼，露出笑容回应，然后直接无视渡亲治走了过去。
渡亲治：“……”果然还是很讨厌！
及川彻不高兴地一把拉过他，“你们在闲聊什么呢？不好好拉伸是想变成肌肉人吗？”
“不会啊。”雾岛源司掀开自己短裤的下摆，抬起自己白皙的腿，想要给及川彻展示自己大腿，说道：“我穿着……”
还没等他说完，拉裤摆的手就被及川彻按住了。
雾岛惊讶地望着他，及川彻有些慌乱说道：“笨蛋，去更衣室！”
“……”去个更衣室而已，为什么这么慌张……而且他到底最近有没有打游戏，看到我现在是天梯榜第九名了吗？
喂，看见了吗，我现在是第九名！可恶，不能主动说出来，太幼稚了，必须让他自己发现！
及川彻似乎完全不知道，他心里有别的事情，看着雾岛表情越来越丰富，不再像初见时候那样呆板，突然觉得心情愉悦，但说出口的话却变成胁迫和逗弄：“……等下更衣室人多了，你就在大家蒸腾的汗里面脱衣服吗？”
雾岛源司果然拉住及川彻的手用力摇头，碧色的眼睛充满孩子般依赖和恐惧，及川彻这才满意，拉着雾岛源司去更衣室。
因为雾岛源司洁癖的缘故，每次在集体换完衣服之后，都会有些晕头转向，入钿教练便给了他特权，让他能够提前去更衣室。
青叶城西的各位也都很自觉地让雾岛先去，一般则有及川彻拎着他去。
矢巾秀默然看着被及川彻拉走的雾岛，突然萌生出失落又期待的感觉……绝对不能像渡那样放弃，要继续做及川前辈的继任者，只有这样才能一直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第32章 青叶城西排球部⑧ 双手抬起来，把眼睛……
“我刚才看你, 好像有点不高兴的感觉。”
“欸！”
更衣室里，及川彻坐在长椅上，伸手向后靠支撑, 望着雾岛源司洁净的后背, 轻声开口。
及川彻下节课还是体育课, 只用换个队服就行，他不着急, 只静静看着雾岛脱衣服。
这家伙也真是完全无知无觉啊……及川彻看着他的后背, 白腻的肌肤如牛奶, 腰线像流水, 在听到自己指出他刚才的不高兴的时候, 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有着好看线条的蝴蝶骨随之翕动。
及川彻指尖酥麻, 有种想把手放到在上面的冲动。
行动很快，他默默掏出消毒纸巾轻轻擦拭自己的手。
雾岛穿上青叶城西的衬衣校服，背后的风光被挡住，然后又套上毛衣马甲才转过身, 坐到及川彻的身边。
“嗯……好吧，有点。”
渡亲治因为雾岛源司放弃打二传, 好像又有什么人的梦想因为自己而破灭，让雾岛源司的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地。
但不知道是不是在排球部观察人类很长一段时间了，居然也让他有所成长了不少, 因此给自己自以为是的上了伪装, 没有当场发作。
——可惜被及川彻当场戳破。
雾岛低着头打领带, 及川彻看了眼，将他拉过来，伸出手替他打, 雾岛还是没抬头，只看着及川彻手上的动作。
及川彻感觉他的呼吸落在自己敏锐的指尖，雾岛源司则闻到令人安心的消毒剂的味道。
雾岛源司看似我行我素，实则很容易产生愧疚感，有种我很抱歉，但是我不会表达的滞涩感。
“不是每个人都要坚定自己的梦想啦，一辈子走到底的傻瓜……”及川彻叹息着开口，语气中有自己都无法想象的正经道：“哪有那么多啊！”
雾岛源司抬眼看他褐色刘海与细密的睫毛，心里却说——谁说没有，我眼前就一个。
雾岛源司忽然觉得心里又舒服了很多。
及川彻帮他系好领结，抬起手揪揪他的脸颊，牛奶面包一样的脸陷下去，雾岛源司就抬眼有些不满地看他。
“只是他说，他有点害怕我。”雾岛源司皱着眉头，眼睛看向别处，不愿意承认地说道：“……总觉得好像又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你过分的事情做的也太多了，雾岛桑准备讨论哪一件？”及川彻嘲笑道，然后站起身，将自己的队服脱掉。
雾岛源司并非及川彻想的那样无知无觉，他淡淡别开眼，虽然两个人已经一起换过好多次衣服了，但看到彼此的身体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不好意思。
“只是他的勇气不够而已。”及川彻在衣柜里找青叶城西的青蓝色T恤，对身后的人褪去轻浮，仿佛在对自己说，“当然了，也不是所有勇气都有结果，只是有些人会一直相信自己……才能终有开花结果的一天……”
及川彻将T恤套上，转过身来看着眼神飘忽的雾岛源司。
“换另一种思维来看，小源其实是帮他找到更好的道路啦~”
“其实也没有那么心情不好。”雾岛源司摇摇头，如果是以前，有个人过来对自己说这番话，他绝对会痛苦好长一段时间，但是现在他只想看着及川彻，对其他人没那么在意了。
雾岛源司心情变好之后，准备站起身就走，结果被及川彻又摁坐下，他疑惑地看见及川彻缓缓蹲下，半跪在地上帮雾岛源司把鞋带系好。
雾岛源司凝望着他的鼻尖。
“好啦~”
及川彻抬起头，微笑着望着雾岛，雾岛源司的眼神再次飘忽着，然后掏出一张消毒纸巾，递给及川彻。
及川彻意料之外地接过。
“你刚才不是擦手了吗，帮我系了鞋带就白擦了。”雾岛源司望着他深棕色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歪过头，带着一些小得意，将脸露出来，说道：“看在你帮我系鞋带……还有安慰我的份上，请你捏我的脸。”
及川彻怔了一下，噗嗤一声就笑了，甚至把脸埋在雾岛源司的膝盖上，笑声很大，肩膀后背颤抖。
“哈哈哈……”
雾岛源司看着他耸动着脑后的翘起的褐发，顿时脸红了，明明每次及川彻捏自己的脸都会很开心，虽然他自己很不乐意但是都忍了，这次大恩大德怎么还要被笑啊……
雾岛源司恼羞成怒，推开及川彻，站起身想要离开，结果又被及川彻抓住手又拉了回去。
“我就算不帮你系鞋带、不安慰你也可以捏你的脸。”及川彻挑眉，无可反驳的声音，像这是什么他的专属特权，“用捏脸来报恩，好没诚意。”
“那你要什么？”雾岛源司诧异地问道。
“站好，别动。”
及川彻退开一步，看着雾岛源司不解地脸，说道：“双手抬起来，把眼睛闭上。”
雾岛源司有疑问，却因为过于信任及川彻，按照他的指令老实照办。他抬起双手，闭上眼。
及川彻望着他闭上双眼后安静的脸，露出很少示人的温柔笑容。
“……”
仅片刻之后，雾岛源司落入了他的怀抱。
及川彻比雾岛源司还是要高一点，被抱住之后，下巴落在他的肩颈之间，他想到了那个及川彻留宿的晚上，自己在他这个位置咬了他一口。
思及此，奇异的热量爬上了他的脸颊，他收回手想要推开及川彻，却发现及川彻很快手穿过他衬衣的后摆，将手伸了进来。
他并没有触碰到他的皮肤，但雾岛还是本能地害怕被接触，为了躲避他的手，连他不受控制的微微向后仰，下意识把身体朝着及川彻的怀里推，他闭着眼睛，听见及川彻沉重的呼吸声。
与人的亲密接触让他觉得不适，他和及川彻太近了，终是忍无可忍，重新站直身体。
在他收回手想推开及川彻的瞬间，人体的骨骼与肌肉收缩，翕动的蝴蝶骨落入他的掌心，他没有动手，只虔诚又亵渎地触碰，像是触摸天使的翅膀。
——碰到了……是你自己掉进来的。
在被消毒剂剥去太多温度的手掌碰到自己几乎从不示人的皮肤的瞬间，像是无数细胞在尖叫着，雾岛下意识地睁开眼，却听见及川彻在自己耳边低低的笑了，忍不住说道：
“我们俩这样，算不算更衣室里偷//情……”
什么？奇怪的词汇钻进自己的脑子，雾岛源司几乎大脑空白，一时之间忘记了推开及川彻。
最终，与人的肌肤相触的不适感终于让雾岛源司坚持不住，将及川彻推开。
及川彻望着他目瞪口呆的脸，趁雾岛源司理清脑子里的思路，愤怒开口质问之前，及川彻打断了他，轻快地开口：
“28秒。”
及川彻抬眼瞟了眼更衣室的挂钟，将手放到下巴上，严肃认真地评价道：“唔，小源还差得很远。”
“——啊？什么？”
及川彻貌似一脸认真，仿佛真像个医生似得，沉吟道：“帮助小源脱敏治疗。”
“……是为了这个吗？”
“嗯，不然呢，下午就要比赛了，肯定又要接触队友，这是前辈在帮你。”及川彻错开他，拿起放在椅子上的黄色水瓶喝了一口，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在占我便宜呢。”
“噗。”及川彻一口水喷了出来，十分慌张地咳嗽：“咳咳……”
雾岛源司小时候曾经在医生的治疗下做过接触性脱敏治疗，主要是为了改善与人接触的焦虑紧张情绪，但没有一个医生会摸自己的后背。
“好吧，我本来都打算告诉岩泉前辈了。”
“告诉他干嘛？”及川彻听见岩泉的名字，大惊失色。
“上次他来我家吃饭，就说如果垃圾川对你做什么坏事，就告诉他，他会解决。”
“……”真是谢谢你这么热心肠了，岩泉桑！及川彻在心中愤愤想道。
“我不会对你做坏事的。”及川彻放下水杯，望向他懵懂的脸，郑重地说道：“在你懂之前，我什么也不会做的。”
雾岛源司不知道为什么及川彻突然这么严肃，更像是一个承诺，但更衣室的门被推开，陆陆续续其他同学走了进来，雾岛源司侧开他，关上自己的柜门。
“上课去了，下午要打球。”他说道，然后脑子里不可抑制地在想及川彻刚才说的那两个字，他和及川彻什么感情，还得偷？为什么要偷？
雾岛源司走后，身边的位置好像空了起来，及川彻的目光随着他的背影。
直到他彻底离开，同学的嬉闹，才让他及川彻重新回到现实，他坐回长椅上。
发了一会儿愣之后，他将脸埋进刚才触摸过雾岛源司后背的双手中，深吸一口气之后，有些懊悔地自语：“下午还有比赛呢……”
*
直通青叶城西的一条道路两侧种满了樱花树，据说是办校十周年时，老校长退休前亲手督植的。
如今正好是樱花绽放的日子，空气中含樱花量是雾岛源司需要全副武装的程度。
一辆大巴车驶过，没有关闭的窗户涌入粉烟似的花瓣，坐在车窗旁的伊达工业一年级主攻二口坚治抬起手，让樱花瓣稳稳地落在自己的掌心，听见教练在耳边说：
“青叶城西是个攻防一体的，相当难缠的对手，就按照我昨天和大家分析的打法来打，要注意对方的二传手。”
“对方主攻手应该会换，走好自己的节奏，不要被二传骗了。”快到排球馆了，总教练追分拓朗仍然不放心地再次回过头，交代唯二的两个一年级新人之一：
“青根，把平时练习的那招用上……”
坐在二口坚治身边的青根高伸紧闭双眼，即使是面无表情，眉宇之间也有一道痕迹，再加上少年白的头发，虽然才一年级，但屡次被人误认为教练。
“是，教练。”青根端正的身体和身边的歪歪斜斜摆弄樱花的二口坚治形成鲜明对比，他睁开眼睛，郑重地点点头。
巴士停在青叶城西排球馆门口，高大的伊达工业队员从巴士车里鱼贯而出。
“IH之前，也就只有这场比赛可以打了，还真有点期待对方会上什么样的新人。”新任队长，二传手茂庭要集合队员，带着大家走入排球馆。
“后辈的话，”主攻手笹谷武仁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看向一脸严肃从身后跟着的青根高伸和二口坚治，“咱可不会输。”
比赛安排在排球馆的二馆，观众席不多，平时用来专门用来打练习赛，明亮的排球场上，有着来回跑动练习传球的部员，排球打击声不断，空气中充满消毒水的味道。
“啧，青叶城西排球馆这么气派啊。”第一次来青叶城西的二口坚治不甘地低声说道，接着顺着青根的目光看到已经在列队青叶城西正选队员，他们在听教练的训话。
看到对手走来，入钿教练笑眯眯地迎接，和伊达工业教练追分拓也开启商业互吹模式。
水崎俊介队长列队，两个队伍相互交错的时候，及川彻感受到一群幽怨的目光，转过头去露出笑容。
“好久不见呀，要君~”及川彻爽朗地打招呼，茂庭要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及川彻扫视了一圈伊达工业的队员，继续挑衅道：“哦呀~看来有增加新的‘铁壁’呀？我会好好呵护的！”
“哈——！？”染了一头黄毛的镰先靖志露出恐吓的表情，握紧拳头就要揍及川彻，“你这小白脸……”
“好啦好啦，不要被人一下就挑衅起来啦！”茂庭要头疼地拦住他，却在及川彻转身的时候，看见身后陌生的面孔。
“新人？”就一个吗？还以为会很多呢。
“……”茂庭要敏锐察觉到新人的眼眸，发现他竟然也在观察自己的队伍。
身为二传手，茂庭要当然熟悉这种观察，不过要说观察，不如说是……
——阅读。
青叶城西偌大的一棵树今年就这一片新叶，他绝不会小看这个新人，茂庭要皱眉思索之后，拉来青根高伸。
一年级的青根恭敬地弯下腰乖巧地听从前辈的教导。
“青根不用紧张，这次主要是适应我们的新招数，你注意拦住自己的同级就行了，就是那个绿色眼睛的。”
青根抬起头，看向雾岛源司，发现他也在看自己，与青绿色的目光交错，竟然接近一米九的青根高伸一凛。
——个子不算太高，远看有些瘦弱，但T恤下的手臂仍有着少年该有的线条，力量不会小，腿和脚踝都很长，包裹在白色护膝与压力袜下依然能够看清肌肉，移动速度一定很快。
但这一切都被他颇为精致的脸掩盖，让人第一眼看见是一双宝石般的绿色双眸。
青根高伸从初中就开始打排球，更是曾作为王牌出战，前辈所担忧的紧张在他这里并不存在。
——从身段来说，他觉得自己单手就能拎起这个十三号新人。
但他依然能够敏锐感觉到，对方的眼神绝非弱者，甚至是不可多见的强敌。
双方分列球网两侧之前，青根高伸突然拿出打架般的气势猛然抬起手，指着雾岛源司。
啊？
对方的突然行动让雾岛源司吓一跳，纳闷地看着严肃的青根。
——欸！
“伊达工，你要干什么！”岩泉一握紧拳头，一脸不爽的挡在雾岛的前面，而且不止岩泉一，青叶城西许多部员都露出不爽的表情，发出不良少年专用的恶劣挑衅声。
“是要恐吓我们一年级吗？”安泽翔也跳起来骂道。
茂庭要连忙挡住，将青根的手压下，“哈哈，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的新人……”
接着，他马上转头对青根高伸小声呵斥道：“我让你看住他，你不用这么看吧！”
“对，对不起，前辈！”
“这家伙肯定是锁定对方的主攻手了。”二口坚治头疼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然后露出有些恶劣的笑容，对雾岛源司说道：“其实是你非常值得一试的意思，这是他个人的癖好啦，不会在意的对吧？”
“喂，二口！”茂庭要头疼地呵斥。
“……”
虽然只是练习赛，但伊达工业的女经理和几个后勤部员将绿色的横幅拿出来，在球馆的二楼，哗啦一声展开。
青叶城西的后勤部员也不认输地将青绿色的横幅从二楼展开。
‘伊达の铁壁！’
‘制霸球场！’
青叶城西的排球部在校内一直颇受欢迎，加上青叶城西有自己的电视节目，且每间教室配备电视，宣传社团的部员也将各大社团的比赛作为新闻播放，自然也通知这场比赛。
加之伊达工业也是县内的强校，这场比赛聚集了不少青叶城西的学生。
隔着薄薄的网，两个队伍相互握手，二口坚治伸出手，他笑眯眯地对雾岛源司，道：“请多指教！”
雾岛源司低头看了眼他的手，眼底一闪而过的嫌弃，他抬起手来却没有握，直到裁判吹响口哨，雾岛源司都没有碰到二口坚治的手。
裁判没有吹哨，想必是视线的盲区，等到二口反应过来的时候，裁判已经示意停止握手了，想到这里是青城的地盘，二口只能咽下一口气，越想越气。
“这是我个人的癖好啦，不会在意的对吧？”雾岛源司笑着回应他，表情真诚。
“……”可恶，这么记仇！
投币结果：青叶城西优先发球。
雾岛源司从裁判手中拿到红蓝相间的排球，走到发球区。
“嗯？居然不是及川彻开球？”伊达工业的成员颇感意外，却能明显感觉到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及川彻的杀人发球曾经连续拿下他们四分，在昨天的作战会议里，教练就明显提过，如果青叶城西开球，无论如何两球之内拦下他。
发球是一切的开始，如果连发球都接不住，那所有的战术都是空谈。
“雾岛，发个好球！”安泽翔也和矢巾秀在替补席对雾岛源司喊道。
“嗯。”雾岛源司微笑着对他们点了一下头，沉着走向发球区。
同时，二楼的场馆上数名女生齐声喊道：
——“雾岛君，加油啊！”
短短半个月，雾岛源司在校内已经颇具名气，甚至有了自己的粉丝团，有隐隐超越及川彻的趋势。
雾岛有些意外地看向她们，看见雾岛源司朝她们看来，女孩们激动地尖叫着抱成一团。
“雾岛君！”其中一个双马尾的女孩流下两道宽面条似的眼泪，哭着说道：“竟然看我们了！！”
“……？”
“我认识她们吗……”雾岛源司把手放在下巴上，皱着眉头，开始在脑海里仔细搜寻。
“……”虽然没有声音，但能够听到青叶城西排球部发出果然如此地叹息。
站在雾岛源司前面的岩泉一无语，“……雾岛啊，咱先别思考这个，她们只是你的粉丝，来给你加油的，不用理她们，好好打比赛就行了。”
粉丝？……好陌生的词汇。
我只是随便打打球而已，也没有赢过多少局，她们怎么就成我的粉丝了……
雾岛源司还在思考。
但，伊达工业已经完全陷入了消极状态——
“可恶啊，好多女生！青叶城西是靠脸选人的吗？到底是打排球还是粉丝见面会？”
“还有人专门拍照，这太夸张了吧。”
普通练习赛不可录制，但青叶城西的宣传部还是拿到了拍照的特权，并保证只拍自家球员。
“不想要这样的保证，拜托拍拍我们吧！”
茂庭要叹息着拍拍手，让全体队员注意，展开队伍，“好啦，都冷静下来，要开始了！”
接着他低下身，认真开口道：“新叶要开球了。”
不知道自己被取了奇怪外号的雾岛源司终于从‘那群女孩是谁？’的思考中走出来了，他望向伊达工业的球场，慢慢弯下腰，排球在手中旋转。
茂庭要看向他的双眼，顿时感觉自己仿佛被某种怪物凝视，这种感觉并不亚于及川彻发球，甚至还有过之无不及。
“都给我打起精神！”茂庭要严肃地喊道。
“是！”
雾岛源司将眼前的一切化作熟悉的运算模型，早在之前就观察过的伊达工业的队员变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点位。
——好像，确实有点喜欢排球了。
——将这个简单的赛场化入自己的运算之中，每一个移动的变量既能找到其中规律，又会在捕捉之时轻轻逃开。
——而且，雾岛源司感受到己方的量，他能明白，队友所有的眼神施加他的身上。
抛球——他不由得又开始思考，那些目光是否也算是某种数量……
助跑——换句话说，人类的精神，是否也能影响到计算的结果？
起跳——雾岛源司的目光追寻上升的排球，精准控制自己的力量和方向……
击球——排球在手中变形，它的方向早已被锁定，瞬间划出一道早在计算之内的线。
如果将他人的目光和精神都划入计算范围的话，那排球应该是一道极其难解的数学题。
不过，至少现在，一切尚在计算之内。
雾岛源司微微扬起嘴角，他不自觉地感受到快乐的情绪。
这一球精准落在伊达工业铁壁的漏洞。
——被瞄准的二口坚治看到排球向着自己的方向飞来。
——开什么玩笑！这种球！要我怎么接？！
但，二口坚治还是驱动自己的身体，飞扑过去，抬起手——
很好，球没拐弯！
但是……
球直直地砸中他的手腕，疼痛还没来得及感受，他的手就被撞开——
球重重穿过手腕，狠狠砸在地板上。
第33章 青叶城西排球部⑨ 打入全国！！……
二口坚治趴在地上, 看到那颗球滚落，手腕上被排球击中的疼痛才袭来，但是不甘心比起被排球击中的痛苦更让他失去站起来的力量。
无疑, 雾岛的发球是他从初中以来接过的最强发球。
二口坚治并非胆怯之人, 即便遇见强敌, 也能说服自己都是同龄人对方能强到哪里去？
同龄之间或许有实力的差距，但都是微乎其微, 努力就能赶上, 而他恰恰是同龄人中最为努力的人。
但这一次, 只是一球, 就让他二口坚治明白了实力的差距。
“二口, 没事！”自由人隈本一郎安慰道，才让二口坚治反应过来。
——搞什么, 杀人发球还有两个？
一个及川彻已经够难对付了！
这一刻伊达工业的队员们，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会让雾岛源司先开球。
发球得分，观众席和队伍爆发出欢呼声。
“可恶, 朝我们一年级发球算什么啊？”镰先靖志摆出小混混的架势痛骂。
离网最近花卷贵大忍不住笑出声，“可是雾岛也是我们的一年级啊~”
追分拓郎不爽地站起来, 吼道：“给我认真对待臭小子们！”
吓得场上的伊达工业学院集体立正。入钿教练在旁笑了一下，劝慰他不要太过严厉了，实际上心里已经暗爽得不行了。
雾岛源司再度发球, 他将排球放在掌心旋转, 望向伊达工业, 微微皱眉……确实比在自家训练的时候防御的强得多……
他闭上眼睛，伊达工业球员的数据飞速从脑海里闪过。
接球较弱的二口被自由人保护起来了，剩下的人很少破绽, 那既然如此，就发个技术球吧……
雾岛源司起跳，在空中大力击球，威力不减的球直接冲向对方的主攻手镰先靖志。
可恶，这家伙是那种谁挑衅了他就可以还回去的性格吗？二口坚治不满地想道。
——显然，他想错了。
镰先靖志快速移步接球，但球的旋转让他错判，直飞向二传手茂庭要。
“我来！”
自由人隈本一郎超过茂庭要，稳稳地接住了球。
这一球先是晃主攻手，又带着掰掉对方二传的目的来的，自由人显然不会让这一球给二传手。
球的重力还是让畏本一郎心惊。
虽然接下了球，但此时茂庭要已经来不及跑位传球，自由人只得附加力量，将球直接垫回了对场。
“嚯，机会球！”及川彻兴奋地看向高高飞起的排球。
自由人安泽翔也轻松接下，传球给及川彻，排球落手，感受到对面的拦网，及川彻微微眯眼，将球传给站在另一侧的主攻手内山田莲。
青根高伸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啊。”远在半场的雾岛源司从青根高伸身上捕捉到了足够的信息，惊讶地发出轻声。
果然，青根高伸迅速补位，与此同时雾岛源司也开始动作。
青根高伸迅速应变拦网，一米九的绝对身高和跳跃，内山田莲重重地打在他掌心，球重新返回青叶城西场。
青根高伸当场拦下这一球。
周围伊达工业的啦啦队都在心里准备为这一球欢呼，却不想雾岛源司的身影却突然出现在内山田莲的身后——
垫球！
雾岛源司接的很勉强，球砸到他的手臂，几乎已经是最快的速度，球又被打回对场。
青根高伸睁大双眼，他没想到雾岛源司会突然出现。
他什么时候开始动的？！青根高伸的脑海出现这个念头。
“我来！”
茂庭要喊道。
他从一传的手中接下一球，在传球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一丝目光，他双手传球的同时下意识看向雾岛源司，发现对方早已在他即将传球的位置等待。
怎么回事？这家伙是——预判吗？
但茂庭要已经来不及改变，只能将球传给主攻手镰先靖志。
镰先靖志起跳，扣球。
——松本一静、雾岛源司双人拦网。
“少瞧不起人了！！一年级！”镰先靖志大喝一声用力将球砸在雾岛源司的手上。
疼！果然，最讨厌拦网了——球砸到雾岛掌心，穿过他的手，飞向后场，一触。
安泽翔也鱼跃救球，再次传给了及川彻。
“好疼啊雾岛君……”观众席雾岛源司的女粉都看出了他接球瞬间脸色变化，难受得情不自禁地抱在一起。
“那就报复回去呗。”及川彻仰头看向球，感受青绿色的目光落到自己的身上，他舔舔嘴唇，接下这一球，甚至连对面拦网都没看——
砰！
及川彻双手绷紧全力，大力将球向子弹一样地打了出去。
几乎瞬间，雾岛源司将球垂直扣下。
“砰！！”
伊达工业几乎凝滞在原地，甚至连球都没有看清……甚至说看见球落地反弹了，才听见声音。
2-0，青叶城西的后勤人员再度翻页记分牌。
快攻？
——这也太快了？！
伊达工业包括教练都怔在原地，直到球已经弹出，滚落到身后，又弹好几下才反应过来。
这种球，应变拦网，什么拦网都不好使啊……
入钿教练实在是忍不住自己的暗爽，他摇头叹息，“哎呀，不好意思啊追分老兄，这两个孩子太乱来了……”
追分拓朗：“……”
及川彻胡闹般地传球，让雾岛源司扭过头有些不高兴地看向及川彻。
及川彻把手放在后脑勺，假装吹着口哨，事不关己地晃荡，雾岛源司显然不想放过他，气冲冲走过去，看他的架势就要揍他。
青叶城西的队员都见怪不怪地看着这一幕，岩泉一甚至在旁边大喊：“雾岛，下手重点！”
“喂！小岩！”
雾岛源司只是气鼓鼓地走到他面前，道：“你知道你的球有多难接吗？！”
……故意传出极限的球速，完全算不到，直接追着球跑，却在完全跳跃的时候发现球已经落到了自己的掌心。
抓不住，又会突然出现。
就像及川彻这个人一样……
为什么，真的很讨厌！
雾岛源司觉得自己这辈子没这么凶的讲过话，他其实认为生气和愤怒是无能的表现。
他从没有讨厌过一个人，不知道这算不算讨厌的情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讨厌这种感觉，还是讨厌这个人——讨厌带来生气、愤怒这种情绪的及川彻。
而及川彻的传球虽然胡闹，但却能准确落入自己的掌心，打出让敌人措手不及的球，这是最好的结果……从理性的角度来说。
“反正小源都能打得到啊，也能看得懂。”及川彻笑着地说道，然后跑到雾岛源司的身后，给他按摩肩膀，“小源放松放松！”
他声音放低，几乎在雾岛的耳边说道：
“我无论做什么，小源都能看穿，都能预判……我就要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我喜欢小源追着我的样子！”
“……”
“噫——”青叶城西队员显然也听见这话了，发出嫌弃的声音。
及川彻难得的竟然有点不好意思，他窘迫的眨眨眼，骂道：“有什么好噫的！你们！……啊、啊，我知道了，像我这样，能够立刻适应小源的天才，不要太嫉妒哦~”
“狗屁天才。”岩泉一冷酷揭穿。
松川一静也笑了一下，和岩泉站在一起，“雾岛，他骗你的，他每天训练结束还要去球馆练球到晚上十点。”
“喂——！！”
“啊？你……不是每天晚上去岩泉前辈家吗？”
“喂喂——大家在讲什么异次元故事吗？”及川彻没有理会雾岛的质问，强装镇定地摆摆手。
“是啊，他还骗你他去打游戏了。”花卷贵大也补刀，甚至用手在嘴边做了个喇叭，大声喊道：“这种骗子还是离远点为妙！好担心！”
“喂，小卷你是小源的妈妈吗？！”及川彻恼羞成怒。
——等等？！及川彻其实没有打游戏？一直在偷偷练球？可恶，白拿天榜第一了！害我至少少睡觉十个小时！
“……”
雾岛源司忍无可忍，一巴掌打开及川彻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及川彻却夸张地捂着肚子弯腰，借势直接倒在雾岛源司，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大呼好痛。
“小源，怎么连你开始打我了？”及川彻带着哭腔地说道。
“我打的你的手啊！”雾岛忍无可忍地推搡着他，但此人就是仗着两个人都是汗，所以不怕死的贴着雾岛。
雾岛源司握紧拳头，看他贴着自己撒娇，想要推开，但又想到这个人居然为了配合自己每天练球到十点，而且根本不是去找岩泉，讨厌的情绪消失了。
“疼痛转移了呜……”及川彻口不择言的回道。
内山田莲摇头感叹道：“还是别让雾岛别打他了，我真怕雾岛打一巴掌，他还会舔雾岛一口……”
内山前辈有气无力的形容过于生动，青叶城西的部员们想到那一幕不由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但是微妙的发出‘啊确实这样’的感慨。
“岩泉。”安泽翔也无语地看着这一幕。
“是，前辈。”岩泉一出现，一脚将及川彻从雾岛源司身上踹下来。
重新列队，候场的安泽翔也还是忍不住感叹，“不过及川居然能近雾岛的身……”
然后，他注意到矢巾秀的目光，矢巾秀和他眼神对视两人瞬间明白了对方和自己想的一样。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
对面的伊达工业显然没有那么轻松，所以带着十足的专注力盯着雾岛源司，而雾岛源司再度走向发球区的每一步，都沉重落在伊达工业队员的心上。
他拿着球轻轻放到自己的眉心前，脑海中再次闪过伊达工业场内的全景，每个人的状态，微小的细节。
啧，没有破绽，那就引入心理变量吧。
雾岛源司再度起跳，这一球的威力比之前还要大得多，球在手中变形，抱着让人接飞的程度——
球重重飞向自由人，他睁大眼睛看向飞驰而来的球。
出界？
还是——？
“OUT！”他忍不住偏头，球从他的侧脸处飞过，白色的气浪毫不留情的将他的发丝都吹气，然后重炮一般地落在身后的边线上。
穿着不一样颜色衣服的裁判，举起了右手的旗帜。
——擦线！
青叶城西再拿一分！
自由人畏本一郎难以置信的回过头，甚至还能看见排球砸在地上的痕迹。
“没事没事！别在意！”茂庭要连忙跑去拍了拍畏本一郎的肩膀，伊达工业的人都走过来围着他安慰。
“LUCKY！”近网的花卷贵大忍不住嚣张地点了个赞。
“可恶……！”二口坚治感到一丝无力感。
这可不是简单的运气好……入钿教练情不自禁地看向雾岛源司，已经做了雾岛源司半个月的教练了，他也从雾岛源司口中知道了这孩子精准预判的方法。
现在他也算是有点明白了，他母亲介绍来学校时，相当自信的一句——我的孩子做什么都能赢。
雾岛不是天才，他是超级大脑。
正是因为敏锐的大脑感知，才导致的极端强迫症和情绪钝感，这或许就是代价吧。
青叶城西的啦啦队激动地呼喊雾岛的名字——
“源司，源司，再来一球！”
雾岛源司将球在地上拍了一下，准备又一次走向发球区。
“要是能零封对手可太爽了！”矢巾秀在外场激动到快哭了。
京谷贤太郎默默注视，甚至没有像往日那样焦躁不安，因为雾岛源司能做到的，他并不能——雾岛，简直就是怪胎啊。
教练吹响口哨，伊达工业请求暂停。
“那个十三号的预判能力很强，不过只是预判而已。”追分拓郎教练双手附后，认真地说道，“他能预测你们所有人的动作，那是结果——但什么样的结果由我们自己来决定！”
“上次的擦线判断不要放在心上，畏本，他的控制能力很强，也很谨慎，他的发球，只要你接。”
自由人用力点了点头。
“至于他和及川彻配合的那个胡闹的快攻——”
“青根、二口、笹谷你们三个什么也不用管，把他拦死，那个及川彻给他传球需要速度很快，否则就追不上他，所以会用很大大力气，小动作很明显，注意观察。”
被点到名字的三人也同时点头。
“我要你们，打出绝对没有一丝挽回余地的球！”
“是！”
……
雾岛源司再度走向发球区，他把球拍在地上，又弹回手里，抬头扫了眼对面的球员。
“哦？气势变了。”他小声自语。
再度抛球、起跳、击球——
对面球员在雾岛源司击球的瞬间，全部散开，只留下畏本一郎一人接球。
雾岛源司看到一幕微微惊讶……居然这个时候才动作，显然是为了规避雾岛源司的预判。
球再次砸向自由人畏本一郎，畏本一郎调整角度，即刻将球传给二传茂庭要，茂庭要再度感受到雾岛源司的目光，然后将球传给镰先靖志。
松本一静和内山田莲同时拦网，镰先靖志大喝一声，穿过松本的手，从松本手掌中间打过。
雾岛源司看到球的轨迹，预判到己方位置的安泽翔也，没有理会球，而是准备待命扣球。
安泽翔也果然鱼跃接球，及川彻接到一传开始调整攻势——
“小岩！”
及川彻喊着岩泉一的名字，却一个背飞传给了身后的花卷贵大，两人配合打出快攻，但青根瞬间补位，将球打回。
安泽翔也再度鱼跃接球，及川彻又一次组织进攻，被青根拦下。
及川彻皱眉……这个角度不太好传球给小源，给小源的球必须又快又准。
这一球来回数回合，终于被镰先靖志打出几乎必赢小斜线扣球拿下。
伊达工业抱在一起欢呼，啦啦队更是泪洒现场，镰先靖志激动到脱了上衣，结果被裁判吹口哨警告，又被自家女经理一个排球砸了过去。
“……啧，激动成这样，差点以为他们赢了。”青城的啦啦队里有人吐槽。
“他没发那个快球的原因是时机不够，笹谷、青根、二口，不要松懈。”茂庭要皱眉叹息道。
伊达工业笹谷武人发球，水平一般的跳发，被自由人轻松接起，及川彻调整位置，青根眼底光芒一闪，眼光却落在雾岛源司的身上。
果然，及川彻用力传球，雾岛源司看清了及川彻的动作，却没有计算，而是被球牵着，凭借本能跳跃，球飞到掌心，在空中明显的滞空感后扣球。
近乎垂直的扣球，青根补位失败。
“可恶……”二口低声骂道，拦不住啊根本！
青根微微喘气，看着雾岛源司，发现雾岛源司却十分平静，甚至连汗都很少出。
及川彻发球。
及川彻发球向来喜欢瞄准敌方最强防御，打出心理上的化学伤害，但雾岛源司则恰恰相反，他的大脑只会走最短捷径，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让对面接球的气势练起来。
“补救，补救！”
畏本一郎勉强接下及川彻的发球，茂庭要接二传，感受到雾岛源司预判的绝望感，将球传给己方ACE镰先靖志，结果被雾岛源司直接拦网扣下。
可恶！茂庭要握紧拳头。
拦网除了给主攻手压力以外，对二传手更是绝望，尤其是雾岛源司近乎预判。
雾岛源司看了眼自己的手腕，他皮肤白皙，即使练了一个月再激烈打球之后，都会出现一块一块的青色斑点。
他转了转手腕之后，转身就走，没给对面被拦网的人一个眼神。
仿佛一个机器人，一台计算机，好像永远不会激怒，也不会得意。
“……”
“搞什么……青城这个新人也太怪胎了吧？”笹谷武仁双手撑着膝盖，抬头看了眼比分牌。
——24-11
本来伊达工业面对青叶城西就经常捉襟见肘，这次甚至是带着可能会输，但是练练新人的目的，但反而让他们见识到了更恐怖的存在。
自家拿到的十一分甚至还有不少是对方失误。
茂庭要的汗水顺着脸颊流淌到下巴，现在的青叶城西给他的感觉像是——白鸟泽加青叶城西。
雾岛源司这家伙，简直和牛岛若利的压迫感不相上下了。
赛点！
及川彻看到安泽翔也传入自己手中的排球，光是传出完美时机的球给雾岛，就让他需要全神贯注。
因此他也无心诱导对手，仿佛在说——
我要传球给他，你们准备好吧！
雾岛源司一跃而起，及川彻抬起头望向他滞空的身体，将球重重送出——
……好美丽。
即使凝望无数次，也会觉得美丽。
及川彻迷恋地仰望着雾岛源司飞跃的身体，双手经过无数次练习，已经近乎惯性地用力传出球。
雾岛源司看见排球的瞬间，仿佛一起变慢，他的大脑飞速计算着球的抛线，而这颗球也仿佛出现残影，它移动的轨迹留下一个又一个的排球。
毫不犹豫地挥下，青根早已做好准备，奋力一跃，雾岛源司重扣下来，砸飞了青根的手。
——打手出界。
一局拿下。
“不用担心，至少你已经碰到了，青根。”追分教练拍拍他的肩膀。
青根抬起手看向自己有些发红的手指……那样的快球，还有那样的力量。
“简直就是杀人快攻。”少言寡语的青根高伸忽然感叹。
由两个精通杀人发球的选手合力打出的杀人快攻，确实是很合适的名字……
双方实力差距显然过大，第二局青叶城西依然打得轻松，甚至有几发因为懒得动，送了几球给对面。
入钿教练也不言不语，并且是排球兄弟学校的练习赛，也不是什么超级联赛，还是得送点球给别人的，真的打出零封了，就像白鸟泽一样，谁还和他玩？
人情世故。
但雾岛源司显然不懂这个道理，每一球都是尽全力。
想要对付雾岛，其实也很简单，正如追分教练所说，打出即使他知道结果，也能必胜的球。
——从一开始就能赢的球。
这就是破解雾岛算力的关键，但现在的伊达工业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他们那个一年级也确实很出色。”入钿教练看着来回轮转的排球，目光落到青根高伸身上。
“初中的时候就因为优秀拦网被几个学校招募过。”沟口领队介绍道：“不过，要想拦住雾岛和及川，那还是太难了……”
“哎，要谦虚些。”入钿笑着说道。
“是的，是的。”沟口领队连忙点点头。
追分拓朗在一旁虽然没听到再讲什么，但看到对方的笑容，恨不得牙都咬碎，而且这场比赛还是伊达工业主动约的。
口哨吹响，第二局结束，25：9。
双方重新列队，再一次隔网鞠躬、握手，雾岛源司看向二口坚治的手，心道……大家都一样脏了，算了吧。
抬起手，就这样握住了二口坚治的手。
二口坚治诧异地抬头看向他，可惜此人在赛场上恐怖诡谲的双眸此时平静得像是一片湖，甚至有些澄澈的天真。
二口咬紧牙关，忽然觉得自己赛前的挑衅毫无意义。
“今早是我先挑衅的，我们还清了，下次不会放过你的。”
“啊？”雾岛源司看着二口坚治，似乎有些纳闷，“什么事？……啊，抱歉，你误会了，应该是我道歉才对。”
“……？”
“我不和你握手是我比较爱好卫生。”雾岛源司笑着摇摇头，然后又露出真诚的笑容，有些小声地说道：“你没告诉裁判，真的很谢谢诶！”
二口坚治微微一愣，却感觉对方似乎对自己一点敌意都没有。
而在最后一球落地之后那呆滞的十几秒里，他想的是自己未来的三年，一定一定要赢。
复杂的心绪传来，即自己以为的眦睚必报的青城怪胎，竟然给他低头道歉——又气愤对方甚至没将他看做对手。
这份少年的不甘，还没来得及继续品味，雾岛源司就已经松手，跟随队伍去向双方教练和啦啦队鞠躬。
“青根，下次，我们一定要赢。”
二口坚治抿着嘴不让眼泪往下落，听见站在身边的高大同学重重的嗯了一句。
伊达工业列队，在青叶城西排球部队员的目送下，登上大巴车。
樱花还是散落飘入窗户，但二口坚治没了那份少年随性和喜悦。
……
排球馆内，送完伊达工业，拉伸休息之后，入钿教练集合全队。
他对大家的表现十分满意，特别看向雾岛和及川。尤其是及川彻，他一直很清楚，自己这个天才又不天才的学生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
“雾岛和及川的配合很好，安泽的接球很强力，松本、花卷、内山拦网很及时，岩泉的掩护很好，我觉得我们的队伍——”
“打入全国！！”众人齐声兴奋接道：“IH！！”
沟口领队领着两个后勤队员，推着小推车，里面放着青白相间的衣服。
——青叶城西排球部的队服。
专门给雾岛源司、矢巾秀、渡亲治和京谷贤太郎准备的新队服，矢巾秀和渡亲治激动得抱在一起，而京谷贤太郎也有些激动地接过队服。
“啊。”雾岛源司脸颊微红，撑开队服——13号。
他偏过头去，发现及川彻一直在微笑看着他。
——说不明白的有一丝高兴，好像确实有点喜欢打排球了。
第34章 IH预选① “阿彻，弄脏我吧……”……
汗。
及川彻在流汗。
他在排球网的一侧, 滑腻的汗珠从额头留下，划过他的眉毛，流进他的眼睛, 他感觉不到疼痛, 但睁不开眼睛。
熟悉的晚上、熟悉的学校排球馆。
屋顶的强烈灯光照进他眼睛, 他伸手将汗水擦掉，终于想起自己在哪里, 过度的训练竟然让他大脑空白了片刻。
为了适应更好的托球, 他每天在教练的指导下训练到晚上十点。
今天谁在陪他练习？
小岩？阿松？小卷？安泽前辈？……他们在哪儿？
还得继续训练——我的排球呢？
“彻。”
他听见熟悉的清澈的喊声, 他才想起来——哦, 今天是小源在陪我。
他欣喜地转过身去, 看见雾岛源司像往日一样躺在排球馆的地上拉伸，自己只能由上而下的看见他的发旋。
小源每次训练完都会和大家一起拉伸, 只是不让任何人碰他，更是躲着他，和他一年级的同学一起拉伸。
现在的他和平时一样，穿着过膝盖的白色长袜和自己送的护膝, 袜子和护膝在大腿勒出一圈凹陷，而就在那之间, 正是他苦苦寻找的排球。
他似乎把排球当小瑜伽球了。
“小源。”及川彻喊道。
“嗯？”
雾岛终于发现了他，在地上仰着头看他。
好可爱。及川彻想。
及川彻情不自禁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帮我吧。”
“什么？”
雾岛源司水雾般的眼睛望着他, 脸上带有剧烈运动后的红晕和沉重的呼吸, 显得他的嘴唇更鲜艳, 过长的黑发在地板上铺散开来，皮肤更白皙，牙齿更洁白, 一双眼睛像是暴雨打湿的树。
“帮我拉伸，这是教练说的，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啊？”
及川彻僵在原地，这样不好吧……他确实想帮雾岛拉伸，但他心中有别的想法，带着杂念，借助拉伸这件事来占便宜，这是他道德感决不允许的。
“没关系……”雾岛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声音比平时带有更多的呼吸。
——及川彻忘记他今日为何如此敏锐，只见他伸手拿起自己的手腕。
“你的想的事情，我都知道。”他近乎暗示一般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从未听见过的撒娇。
及川彻终于反应过来了——雾岛源司何时如此开窍了？这是真的小源吗？
但他无法继续深想，就看到雾岛源司拿着他的手，往自己身上带，更是将自己的有力又丰润的长腿抬起——
“等等！我还没洗手！”及川彻如梦初醒，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即将触碰他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汗水。
不知道是不是被雾岛传染了，还是不想让雾岛源司觉得自己是个邋遢的人，现在及川彻已经爱干净到了被朋友吐槽是不是感染洁癖了。
他想去洗洗手，但是又觉得好像来不及了，就开始到处找消毒纸巾。
——平时明明买了很多的。
雾岛源司还在等他，但又好像很快就会消失。
这是一个机会，他也不知道什么机会，但偏偏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就在他忙来忙去，不知道忙什么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衣领被人强硬地拉住，那人冰冷的手滑过自己的喉结，像是燥热中带来了一缕清凉。
及川彻忍不住吞咽，顺着他的手望下去。
雾岛源司的额头上同样有细密的汗珠，头发散乱开来，好似美杜莎的蛇发，让人移不开眼睛，眼中带着迷离，语气中带着蛊惑——
“阿彻，弄脏我吧……”
“……”
……
滴滴——
闹钟尖锐声音钳进了及川彻的大脑，他木然地睁开眼睛。
汗水打湿他的枕头，浑身上下湿漉漉的……
房间又闷又热。
是谁误开了暖气？
他把目光放在房间的某个角落，过了一会儿才聚焦视线。
——日历。
今天周一。
七天后的日子画了个圈，写了IH两个字母。
带着无限悔意地掀开被子，然后近乎叹息一般地又倒回床铺——
美好的夜晚，糟糕的早晨。
最近的压力，真的有点大了……
*
“唰——”
换了干净衣服裤子，又把被子床单洗了一遍之后，及川彻才猛地拉开窗帘。
清晨的光亮射入眼睛，慢慢适应之后，眼前出现昨天晚上梦里销魂的人，他正坐在对面，在纸上写写画画，还戴着一副清冷的眼镜。
及川彻过了一会儿，才深呼吸调整好情绪，神态自然地说道：“今天不训练，你起这么早干嘛？”
雾岛源司终于抬眼看他了，青绿色的目光透过冰冷的镜片望着他。
及川彻突然想找个地方钻进去算了，但常年练习的自如心态，使他越窘迫反而越嚣张，于是他毫不客气地回看。
终于，雾岛垂下眼眸，撇撇嘴，说道：“睡不着，就起来提前研究一下对手……而且你怎么没晨跑？”
“教练说了啊，比赛前一周不准私自训练。”
“你平时也这么听教练的话？”雾岛源司用手撑着脸，冷静的目光透过镜片审视着他。
雾岛戴眼镜更好看了。及川彻想，然后不自觉的回忆起昨天的梦，如果梦里他也戴眼镜……
忽然，他捂住了自己的鼻子，雾岛源司诧异地看着他，但是下一秒，及川彻就猛地关上了窗户。
雾岛源司：“……？”
*
再窘迫还是要上学的，及川彻是最晚从家门走出来的，看着早就在门口学霸二人组，及川彻沉默地走到他们中间。
“搞什么，阿姨说你今早流鼻血了。”岩泉一双手插兜随口问道。
及川彻没有回答。
“偷偷训练了？”岩泉继续。
“今早没晨跑。”雾岛源司向岩泉汇报。
“本来就不应该跑……喂，垃圾川你今天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心里有鬼？”
“……”
直到上完第二节课，及川彻才从昨晚的梦缓过神来，距离ih还有七天，他走在走廊时不时都能收获几句‘IH加油哦及川君！’。
压力真的好大，不想再输了……及川彻咬着吸管，将牛奶盒放在自己锁骨上，双手插兜，站在走廊的窗户边，两眼无神地看着学校正在布置的校庆装扮。
水崎俊介部长忽然带着岩泉一来找他。
在学习社团活动教室开会，学生会宣布了学校校庆的主要内容，学校要将校庆和校园祭一起举办，除了日常的各班像往日校园祭一样的举办特色活动外，社团也需要出自己的特色活动。
往日校园祭也会出社团特色活动，入钿教练和水崎部长就会非常平淡地举行万能表演赛。
但这次学校似乎想看看不同社团之间组合会迸发出什么火花，要33个社团每三个社团合作出一个内容，不限题材。
和排球部分在一起的是文学部和手工部。
排球部是个大社团，而曾经无限风光的文学部已经快被校报和新闻部架空，几次内部政治斗争后分出好几个部门，如今早已名存实亡。
而手工部更是全校人数最少的部门。
三个社团在一起也是为了平衡。
手工部人虽少，但却都是一群什么都能造的大神，需要另外两个部门跪拜的程度。
文学部的部长岛桥真依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三年级前辈，也因为排球部要备战IH的情况下，整个过程都由文学部、手工部一手包办。
文学部的女孩子们做事雷厉风行，IH大赛的前一天，就定下了方针，要表演舞台剧。
这不是什么新奇的点子，及川彻甚至都怀疑是不是10个社团组合里面五个半都要表演这个，但最后没有，只有他们的社团组合表演这个。
因为其他社团都是这样想的。
岛桥真依带着文学部和手工部的女孩子们造访排球馆开会，因为这两个部门压根没有容纳那么多人的教室。
大家团团围坐，拉来一个白板写下了舞台剧几个大字。
排球部的男孩们都表现得平平无奇，因为谁长这么大没在学校儿童节校园祭表演过这个。
安泽翔也元气满满，仿佛主角般的大声地说道：“我演过板凳！！”
“为什么会有这种角色，而且别那么一脸骄傲啊。”
“我演过武士。”内山田莲沮丧地说道。
“这么酷的角色别沮丧啊喂！”
“……”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小学生时候演过的角色，一年级有新生问及川彻，“及川前辈演过什么？”
及川彻笑了一下，一脸‘你算是问对人了’的表情，轻轻扫了扫刘海，说道：“我一直在演啊。”
“？”
“一直在演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校园王子。”说着还抛了个媚眼给雾岛源司，没想到对方根本没看，在和渡亲治聊天。
“……”
“他演过公主，童话故事里的所有公主他都演过一遍。”岩泉一毫不留情地揭穿。
及川彻小时候因为长得太好看了，经常被班主任安排反串女角色，他当时还挺自得其乐，长大之后发现完全黑历史。
岩泉一的爆料，一瞬间让排球部充满了欢声笑语。
“雾岛演过什么？”渡亲治问。
雾岛源司摇摇头，说道：“我没演过。”
“诶——”大家都露出‘雾岛好惨啊’的同情眼神。
雾岛却抬起头来，直白地说道：“在脸上化妆，还要穿奇怪衣服，好脏。”
“……”
果然，这人还是活该吧……排球部所有人如是想道。
雾岛源司感受到陌生的目光，看向坐在对面的女生堆里一个双马尾的女孩，似乎一直在偷偷看他，当他回过头时，那个女生立刻把目光移开。
……这是上次伊达工业比赛的时候给我加油的女孩。
把给自己加油的女孩擅自换成花椰菜是不礼貌的事情，所以他还记得。
正当大家准备下一个议题，到底表演什么的时候……岛桥真依笑着说：“不好意思已经定好啦，没有大家说话的份呢~”
男孩子们立刻不满地发出嘘声——完全是独裁吧！
“哦，如果不愿意的话，那剧本你们写吧？”岛桥真依微笑着说道：“或者，你们除了打排球还会点别的什么吗？”
排球部全体成员立刻闭上了嘴。
岛桥真依在白板上写上了四个大字——白雪公主。
“……”
“真够老掉牙了啊。”有人说。
岛桥真依：“……”真想把这群臭烘烘不懂得经典之美的体育生从这里扔出去。
就在大家毫无兴趣的时候，雾岛源司忽然举起了手。
岛桥真依也很意外，示意他讲话。
“我、我来演王子。”
“……？”及川彻诧异地看着他……怎么回事，你怎么这么积极，不是说脏吗？我看你是觊觎白雪公主吧？
“王子这个角色，当然得是我啊！”及川彻打断道：“你哪里像王子了，你去演白雪公主！”
“啊？不是你演白雪公主吗？”
“什、什么？！你脑子都在想什么啊？搞不懂。”及川彻羞愤又诧异地问道：“我不会再演公主了！”
岛桥真依看着他们两个一言一语就要吵起来，用力拍了拍白板。
“停！别争了！”岛桥真依严厉地说道：“我们这个剧本里没有王子，也没有男角色，全是女角色。”
“啊？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我们负责搬道具吗？”
“当然是你们来演，反串啊，全员反串！”岛桥真依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给你们反串女角色的机会，就好好珍惜吧！”
经过近乎吵架一般的讨论，来回谈判，最终排球部还是签下了丧权辱国的条例，答应了下来。
岛桥真依担任导演，水崎俊介担任副导演，文学部其他成员做编剧，排球部成员一部分当后勤，一部分当演员，道具部就是道具部。
文学部的独裁者们最后还是保留了一丝善念，大家得到了讨论剧情的机会，最后奢侈的花了一下午训练时间定下了剧情的大纲。
“孩子们也放松很多了啊。”沟口领队在排球馆的二楼望去。
“挺好的，大家都太紧绷了。”入钿教练笑着看着他们。
……
不过最后还发生了一件让雾岛不满的事情，岛桥真依借助导演职权‘潜规则’雾岛源司，让他担任女主角白雪公主。
“导演眼光毒辣令人钦佩，这个角色非他莫属啊！”及川彻起哄道：“同意的人举手。”
排球部除了雾岛源司本人以外，全部举手。
雾岛源司：“……”
“那及川彻演什么？”雾岛源司不满地噘着嘴问道。
剧本里已经完全没有王子了，七个小矮人变成了七个小仙女，就连猎人也变成了女猎人，白雪公主要自己拯救自己。
“嫉妒白雪公主美貌的恶毒后妈。”岛桥真依面无表情地回答。
“……”
排球部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接着爆发出一阵掀翻房顶的笑声。
“哈哈哈……”岩泉一几乎笑出了打鸣声。
及川彻：“……”
“导演眼光毒辣令人钦佩，这个角色非他莫属！”花卷贵大擦掉自己笑出的眼泪。
“这简直就是他！”
“——及川前辈！”
一年级看到及川彻被打击到体无完肤，沮丧到枕着排球原地躺下。
……
会议在兵荒马乱中结束了，基本方针已经定下，并让排球部预赛结束之后每天抽一个小时来排练。
“也许第一回合就输了，我们可以直接回家，一整天都能排练了……”
“内山前辈不要这么消极啊！”
“……”
时间差不多了，文学部的文学少女们和手工部的大神们也都站起来离开。
总得来说大家玩得很开心，最重要的是第二天比赛的紧张情绪被消除了，部长水崎俊介还让部员送送她们。
在换完鞋之后离开排球馆的时候，之前雾岛注意到的给他加油的女孩忽然鼓起勇气走到他面前，问他愿不愿意单独聊聊。
排球馆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雾岛不明白什么事情还要单独聊，但不好拒绝，在部员们嫉妒、不屑、崇拜、羡慕的目光中跟着少女一起走了。
直到他们两个走开，排球部才又爆发了一阵哄闹声，都在议论雾岛长得好看果然女人缘，愤恨不甘，商量等下回来让雾岛好看，又在讨论说今天排球馆不打扫要留下女孩子的味道。
及川彻和岩泉一默默站在人群中，一言不发，过了一会儿岩泉一才瞥了他一眼。
“胆小鬼。”岩泉一吐槽道。
“什么啊，小岩以为很简单吗？”及川彻生气的扭过头，“根本不了解不要随便发表评论！”
“哦，胆小鬼。”岩泉一已读继续骂。
“喂！”
及川彻焦灼不安地看着门外，以雾岛源司的脑袋根本不可能会答应，他肯定是别人说喜欢他都还在哪里一脸懵，说不定还会伤到别人女孩子的心。
完了，我们排球部的名声要被他毁了……及川彻这样想着，觉得身为前辈有必要为排球部的名声着想，他穿上鞋很快地跟上。
他跟得还算及时，看见那些女孩把雾岛源司领到一颗樱花树下。
啧，还挺会选地方的……及川彻躲在拐角的建筑后面吐槽道。
在另外两个女孩地催促下，双马尾的女孩终于红着脸自我介绍叫做久保内奈绪。
“我是雾岛源司。”
雾岛像是触发了什么别人自我介绍一定要回应的程序。
久保内奈绪马上被逗笑了，放松了许多，眉眼弯弯地说：“我知道。”
久保内奈绪从包里拿出一个被小医用袋子装着的粉红色御守，透过袋子还能看到下面垫着一张粉色卡纸。
“这是，昨天和朋友一起祈福，雾岛君，I、IH大赛请加油啊……”
呵呵，雾岛肯定不会接的……及川彻在后面冷笑，这家伙不会拿来源不明的东西。
雾岛源司果然看着御守半天没动。
久保内奈绪忙说：“我洗过了，还放在消毒水里泡过，你闻，还有消毒水味儿呢。”
“我一直把它放在一次性的医用包装袋里……我爸爸就是医生，而且他也是，呃卫生爱好者，嗯，所以我家比较注重卫生什么的，请、请放心。”
话已至此，雾岛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发现自己消毒喷雾没拿，准备去拿的时候，久保内奈绪突然拿出一瓶和自己一样的消毒喷雾在御守上面喷了喷。
“好了。”久保内奈绪再次说道。
雾岛源司绿色的眼睛亮了亮，伸手接过了御守，鞠躬：“谢谢，我会加油的。”
久保内奈绪露出明媚的笑容，同样鞠躬回应，“嗯。”
她红着脸匆忙地和几个女孩一起跑了。
雾岛源司打开卡纸，上面写着加油的祝福语，还有雾岛源司扣球时的涂鸦。
“画的好烂。”雾岛小声点评。
还好女孩走了他才打开，否则他肯定会当场评价。
雾岛源司将卡片和御守放进口袋里，转身离开，却在回到排球馆的路上被人叫住。
“雾岛君~”
及川彻熟悉的上扬语调却喊着令人陌生的名字。
雾岛源司回过头，发现他正在站在排球馆后面的树林里，靠在一棵歪斜的树上。
他招招手让雾岛过去。
雾岛歪着头眼底有疑惑，但还是老实走进了树林里，走到及川彻的面前。
“她送你什么的东西呢，给我看看呗。”及川彻抬起下巴问道。
雾岛源司老实递给他，及川彻要接的时候，却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啊，不好意思，摸过排球馆地板了，手有点脏，我可不敢碰。”
雾岛源司皱眉歪着头，不知道及川彻在发什么神经……不过，他说的确实对。
……确实不该让及川彻把别人的心意弄脏。
“帮我擦手吧。”及川彻将消毒纸巾放到他手里，抬起手，手背朝上。
雾岛源司低下头，看向他纤长的手指和光洁的手背，想到他会日常保养自己的手，犹豫了一下，抬起手握住了他的手指，他的指腹有托球磨出来的茧，但手背还是很光滑。
这是二传的手。
雾岛源司十分认真地擦手，从指根开始，经过每一个缝隙与纹路，他都不放过，接着他又开始擦拭掌心。
有点痒。
雾岛却没有注意他的情绪，只觉得及川彻的手……很漂亮。
及川彻看着他认真的模样，被他触碰的地方开始滑腻而燥热，他深吸一口气……
及川彻抽回了手，同时从他口袋迅速掏出御守和卡片。
他掀开卡片，里面只写了IH加油的祝福语和雾岛扣球的涂鸦。
画得比我好好多……及川彻内心不甘承认道，但他没资格生气，只是在气自己，想起自己用心画的绿色包子，他连画画都比不过别人。
于是他将卡片和御守重新塞回他的口袋，留下一句：“好好珍惜别人的心意！”
及川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可能那个女孩确实比自己好很多，首先性别正确，其次还用心的打探雾岛的喜好，爸爸还是同样的洁癖医生，肯定和雾岛这种木头洁癖相处非常有经验。
嗯嗯，身为前辈应该祝福你，有人要过上玫瑰色的高中生活咯~
他刚转身就被人抓住了手——及川彻微微一颤，内心暗喜，心道我就知道。
及川彻故作惊讶地回头看向他。
“……干嘛？”
“那个……再帮帮我吧。”
雾岛源司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他的声音和梦里的声音重叠，及川彻几乎忘记呼吸了好几秒，片刻后，他才缓慢沉重的呼出气。
“……什么？”他听到自己干涩地问。
“上次那个，更衣室里，脱敏治疗还挺效果的。”雾岛源司抿着唇说道，他开口时脸色没有变，扭捏只是因为拜托别人的不好意思。
及川彻脑海里几乎炸开，富士山喷发似包裹着他的大脑，血液逆流一般地离开四肢百骸，他甚至感觉自己开始耳鸣。
“就那天之后，别人拍我的背，我都没有难受。”雾岛源司露出欣喜的表情，握住他的手，“所以继续帮我吧……”
“呃……”及川彻张开嘴费了点力气才发出声音，“居然有效果吗？”
“嗯。”雾岛源司郑重点点头。
其实脱敏治疗对雾岛源司是有效果的，只是以前的医生只会帮他做握手、拥抱等简单的肢体接触，但是经过治疗之后，雾岛确实可以正常的与人交流生活了。
“那个，再来吧……前面也拜托了。”雾岛源司说道，然后在及川彻惊惧的目光下，开始解开自己的领带，将衬衣的下摆从裤子里抽出来，原本整齐的校服瞬间变得凌乱。
他像上次那样摊开手，但又害怕自己逃跑，四下看了看，将后背抵在一棵树上，那颗是倾斜的，雾岛就像是半躺在树上一样。
及川彻：“……”
及川彻凝望着他的碧绿色的眼睛，却发现他的双眼清澈如旧完全没有梦中的颜色，他张了张嘴，终于用尽全力闭上眼睛回答：
“不要。”
雾岛源司看到及川彻的果断拒绝，有些纳闷，平时及川彻绝不会对自己这么强硬，但理性来说，任何人都有不帮你的权力。
“为什么啊……”
“不想就是不想，哪有为什么？快穿好衣服。”及川彻不满地说道。
雾岛源司看他要走，用两只手握紧他的手，也有些生气——
IH比赛临近，他走在路上都会被陌生人打招呼，完全不认识的人都会说：“IH加油哦，雾岛君。”
班里的陌生同学也会围着他和矢巾秀问——训练怎么样了？
在这个学校，好像所有人都在用包含期待、祝愿、以及关心的目光看着他……甚至包括刚才的久保内奈绪送他的礼物。
只因为他要代表学校和所有人去参加全国的大赛。
这时候，好多人都希望他赢……好像承载了很多人梦想，他不是为了自己而赢。
他惊喜交加的发现他喜欢这种感觉。
也是这一次，没人会用理所应当的、嫉妒的、嘲弄的眼神看他……
唯有这一次，实在是不想输。
他好像忘记当初是为了什么才打排球，但是他现在真的很喜欢排球。
于是他废寝忘食的研究历届IH大赛所有参赛过的队伍，无论赢或者输……
他觉得如果自己努力，加上百分百队友们的努力，赢过白鸟泽并非天方夜谭。
而进入全国的话，其他队伍同样棘手，就拿井闼山来说，雾岛就觉得他们不一定能够战胜佐久早圣臣的队伍，但也并非绝对不可能。
只是要所有人努力，所有人发挥百分之二百的努力。
雾岛自己也是，他第一次觉得，他不想让自己，成为绊脚石……
“上次和伊达工业，就差点不想和别人握手……”雾岛源司小声地说道：“要因为这个判罚，就……而且就算是握了手，一整场比赛都会难受，而且还有鱼跃……”
雾岛源司强硬地用力把他拉过来，再次靠在树上，拉着他的手，想要塞进自己的衣服里。
“……”
及川彻的手指浮在他的皮肤上方。
他很清楚雾岛源司确实如此，至少至今他还不能接受鱼跃，也就是不能拿出百分百的能力。
如果真的有效果，让他做什么都没问题。
但是……他心里有杂念，对他来说雾岛要他做的这件事，就变成了另一件完全相反的事情，而且雾岛完全没有其他心思的诚挚请求……
理智告诉他，雾岛或许根本没有把他当做……
“帮我吧，我不想因为这个输……”
雾岛噘着嘴，不满及川彻的无所作为，他开始萌生找别人帮忙的心思，但他发现似乎只能接受及川彻，最后他终于睁开眼睛——
绿色的双眸浮起水雾，他把及川彻当做唯一能做这件事的人，但对方却完全不想帮他，这个事实让他觉得难受，他感到一丝无力感，认为可行的办法却是失败的，又像是抓不住蝴蝶一样。
“只有你能做这件事……”雾岛源司缓缓开口，祈求道：“如果你不帮我的话，那我没办法了……”
及川彻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说，只有我吗？”
雾岛源司噘着嘴点点头。
他无声叹息，放下手想要重新穿好衣服，却被及川彻强硬的制止，在他抬起诧异的目光之前，却在下一秒感受到冰冷熟悉的手覆到自己的腰上。
冰冷的手指触碰，让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身体，发出轻声低吟。
“别动。”
及川彻有些严厉的声音钻进耳朵，抬起的深棕色双眸有点让人恐惧，他把雾岛的手拉起来，举高交叉放到树上，毫不犹豫地带着沉重呼吸，欺身压了上去。
“呼吸。”
及川彻命令道，他甫一触碰就发现雾岛已经紧张到闭息了，他连忙拍拍他的脸，“小源，乖，张开嘴呼吸。”
雾岛源司脑袋里有东西轰鸣，只能听从及川彻的命令张开嘴，小口地抽吸着氧气。
他在及川彻手掌下颤抖，他的肌肤不再滑腻而是泛起一层细软的汗毛，然后又被及川彻用手抚平。
随着及川彻的动作，他突然觉得眼前的东西从有序变成无序，从纯粹变成复杂，从线条变成画面，从有理数变成无理数，他确实做到了所有人要求的那样……
停止思考。
忽然——
及川彻触碰到了某个位置，身体里有某种奇异的流体传遍四肢百骸，他像是触电般发出一丝略带痛苦的低吟。
他感觉到及川彻的手僵了一下。
他开始口干舌燥，从无数直白的情绪中迸发出一丝羞涩，将手放下掩住自己的眼睛。
又过了好久，这种煎熬持续不间断，他听见及川彻俯下身，近乎着迷地开口：
“……我想亲你。”
“……？”是及川彻实在对我说话吗？他大脑机械性的发问，但是没有任何思考，头在手臂下用力地摇了摇。
看到他动作的及川彻离开他的身体，没过多久他手上的动作却惩罚一样地加重，激烈地像是暴风骤雨一般，他甚至感觉到了疼痛。
终于，在及川彻指尖开始反复流连于那个位置的时候……
他像是初次摘下苹果的夏娃，大量的羞涩很迟地抵达他的大脑，好像明白了什么，猛地用力把及川彻推开了。
此时的雾岛源司已经脸色涨红，及川彻亦是如此。
雾岛源司张着嘴，大口的喘息，肩膀也在上下起伏，充满水雾的眼睛惊恐地看着他。
两个人对视着，面红耳赤的及川彻才踌躇着，愧疚着，嗫嚅着开口：“对不……”
“一分十二秒，72秒。”他很擅长读秒，误差不会超过0.6秒。
“……什么？”
“……”
雾岛源司终于缓过神来，将衬衣扣子重新扣上，又将衣服下摆塞进裤子里，整理着衣服。
及川彻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上次他玩笑般的话，愧疚感浮出水面将情/热褪去。
“……”两人沉默着对垒，及川彻有些后悔。
“我可以吗？”雾岛源司穿好衣服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仰起头重新露出笑容，似乎在等他的夸奖，“比上次久得多。”
他必须把自己的谎继续延下去，他抬起手强硬撑出笑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笑着说道：“打个四十分吧~”
“才刚及格吗？”雾岛睁大绿色的眼睛。
“嗯，把及川先生很凶的推出去，扣二十分，不让……咳，扣五十分。”
“等下，那不是只有三十分了吗？”
“这不是重点啦！”
“……”雾岛源司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红晕消散了很多，然后一言不发，很无情地转身走了。
他甚至连彼此的心意都没有说明，也从未亲吻过，就在树林做这种事。
同样迟到羞耻感也在煎熬着及川彻，他被徒留在原地，好像自己已经被用完了，被主人抛弃……但他却心里并不难过，掌心和指尖还留有余韵，他忍不住趴在树上，笑出了声。
雾岛源司平复着自己的呼吸，重新回到排球馆。
他看到三年级前辈安泽翔也，带着矢巾秀等排球部轻浮役围坐在之前文学部女生坐过的地方，对抗准备打扫排球部的水崎部长，见他回来了，一群人连忙围了上去问东问西。
而雾岛源司大脑里只有及川彻的手不断在身上游走的感觉，他现在还有一种身体不再是自己的，而是及川彻的不妙感觉。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没有回答。
大家见他这不好意思的表情，甚至微红的脸颊，顿时觉得有戏，纷纷尊称那女孩为雾岛未来女朋友，并让他安排排球部和文学部联谊一次。
岩泉一远远地看着雾岛，情绪复杂。
最后入钿教练来了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IH大赛的比赛日程已经出了。”沟口领队说道，然后让后勤人员将名单写到白板上。雾岛源司在和大家观看的时候，及川彻才姗姗回来。
他站在角落里，看着雾岛的后脑勺，露出不易察觉的温柔笑容。
“怎么回事？”岩泉一忽然出现在他的背后。
“小岩，你要吓死我吗？”及川彻惊诧地看着身边的人。
他发现岩泉一担忧的目光，得意地抬起下巴，同时将手展示给岩泉一看，沉溺地说道：“我的这双手已经触摸过属于我的天使……”
岩泉一疑惑地看着他，接着好似懂了什么，一脚踹在他的腰上，及川彻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好恶心。”岩泉一评价。
雾岛源司听见及川彻的声音，似什么小动物颤抖了一下，从背影能够清晰看见肩膀的抖动，但他却没有转身。
有一些像是无理数一样的东西开始出现，让他无法理清，他好似现在才懂自己找及川彻做这种事是一件多么荒唐的事情，而及川彻竟然也没有严厉的拒绝他，他当然不能怪他，因为是自己求他这么做的。
想到这里雾岛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由于青叶城西上一次春高进入县内四强，可以直接晋级，他们只需要战胜两个队伍就能进入决赛。
他第一天的敌人会在长波中学VS条善寺、和久谷南VS伊达工业中诞生，如果一切顺利，第二天他们就会对上白鸟泽。
第35章 IH预选② 因为我讨厌无理数
IH, 全称日本全国高校综合体育大会，覆盖除了棒球、足球以外高中几乎所有的体育项目，每年跟随夏季开始、跟随夏季结束。
宫城县排球项目预选赛当天。
早上八点, 雾岛源司登上青叶城西校车。
昨天晚上他看比赛到十点, 还是及川彻跑到他房间来提醒他, 他才想起时间。
雾岛源司见他翻窗而入，吓了一跳, 立马有点嫌弃, 被及川彻驳回之后, 强行摁到了床上, 及川彻又帮他把被子掖好。
雾岛看着他的动作, 待到他要走的时候，又鼓起勇气连忙从已经被捆成木乃伊的被子里伸出手, 有点不好意思地拉着他的手让他要不再留宿一晚。
其实是没有理由的，老妈的任务明明已经完成了，但是有点紧张。
——结果及川彻竟然拒绝了！
理性来讲，任何人都有拒绝的权力, 但及川彻的拒绝让雾岛源司不爽到了十一点才睡着。
校车里，雾岛源司转过头看他, 心里还对昨天晚上的事情耿耿于怀，看见及川彻拍拍他自己的肩膀，对雾岛源司露出经常看到他对镜练习的笑容, 又wink了一下。
“晕车坚持不住的话, 前辈的肩膀给你靠哦~”
好吧, 在微笑方面你确实练得很厉害。
本来和自己坐在一起的不是矢巾秀就是渡亲治，但不知道及川彻怎么威胁这俩人了，矢巾秀看到及川彻就自动站起来。
雾岛源司想也不想, 直接靠了上去，好像及川彻就是为了做他的枕头而生的。
及川彻调整了一下位置让雾岛靠得更舒服些。
“要带上眼罩吗？”及川彻轻声问。
“不要。”戴上真睡着就不妙了。
虽然雾岛源司在睡觉方面颇有大成，但在过于危险的环境里还是睡不着的，可及川彻在自己身边，就很难说了。
真进入了睡眠状态，大脑要启动就需要花点时间了。
雾岛源司又调整了一下身体，整个人靠在及川彻的身上，他睡觉的功力一直被及川彻钦服，睡着之后地震都醒不过来。
及川彻听他口气不对，小声询问道：“还在生气？”
及川彻也很委屈，头一偏，鼻子抵住雾岛的发旋……躺在床上，被子遮住半张脸，只留出一双闪亮大眼睛问自己要不要陪他睡觉的雾岛源司你知道要多大忍耐力才能拒绝吗？
——有这样的忍耐力，我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雾岛源司没回答，算是默认。
“比赛完了再一起睡好吗？”及川彻转过头贴着他的头发说道，呼出的气体扫过额头，让雾岛源司不舒服。
“就是因为比赛期间很紧张才想和你睡，都不比赛为什么还要一起睡？”
“……我是你的工具人吗？！”
雾岛源司靠在及川彻的身上，几乎贴着他，及川彻望着两人没有空隙的身体，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也歪头脸颊抵住他的头顶。
在集合部员上车的时候，雾岛源司还是睡着了，直到汽车开动也没有醒来。
校车开出青叶城西，六月，路旁的樱花树已经凋谢，长出柔软的绿色枝条，从开着的窗户里灵巧地探入，时不时扫过雾岛源司的鼻子和脸颊，他觉得发痒了就耸耸鼻子、皱起眉头。
及川彻没有为雾岛源司关窗，只看他的模样，觉得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校车行驶的时间久了，汽车开始弥漫昏昏的睡意，及川彻环看车内，隔了一条走道岩泉一很可靠的笔直坐着、同样相互靠着睡觉的花卷和松川、还在鼓励内山前辈的安泽前辈，紧张但兴奋的其他一年级……
及川彻又垂下头看向安静的雾岛，他不说话的时候温驯靠着自己的样子，很漂亮。
突然感觉自己又无敌了。
*
雾岛源司一路畅通无阻地睡到仙台体育馆，到站了被及川彻直接拉起来，下车还不清醒，几乎被及川彻托着走。
“及川，这么快就进入白雪公主妈妈的角色了吗？”看到托着迷迷糊糊的雾岛，还提着两个人的运动包，在耳边劝说雾岛快醒醒的及川彻，松川一静忍不住吐槽。
被精准戳中痛点的及川彻即刻反驳：“才没有啊阿松！”
及川彻终于狠下心来，将雾岛源司推开，失去依靠的雾岛源司踉跄了一下，才彻底清醒。
上午的场次是常波中学对条善寺、伊达工业对和久南。
由于伊达工业上次训练赛探过虚实，青叶城西也不再去看他们的比赛，而是关注条善寺的比赛。
雾岛源司坐在观众席双手抱膝，认真地观察着条善寺。条善寺本就是县内的强校，打名不见经传的常波中学，打得很轻松。
不知道是不是青叶城西的校服太显眼，还是雾岛源司的目光过于迫切，条善寺在场内中场休息的时候时不时看过来，甚至目光灼灼的瞄准雾岛。
“雾岛明明什么都没干，只是看看这些人怎么这么敏感？”花卷贵大忍不住吐槽。
及川彻坐在观众席上翘着二郎腿非常悠闲，小声嘲笑道：“小源被人讨厌也是天才呢。”
雾岛源司听到及川彻的话之后立刻生气，忍无可忍地抬起手捏着他的脸颊，将他的嘴噘起来，看到他嘟嘟囔囔说不出话才松手推开他，然后生气地走到教练身边，趴着栏杆看。
“干嘛逗他？”岩泉一瞥了他一眼，“你是小学生吗？非要把人惹生气？”
“哈小岩不明白呢，他怎么不对别人生气，偏对我生气啊？”及川彻顶着被雾岛捏红的脸，十分得意的往后一靠。
“……”
雾岛源司和及川彻殊不知他们一个小小的互动直接让人场内的条善寺梦碎。
“什么？居然不是女生吗？可恶啊！”照岛游儿抱住自己的脑袋痛苦不堪，“这种有点小可爱的御姐风格，完全在我的好球区啊！”
二传手二歧丈春不客气地嘲讽道：“100円拿来，我都说青城没有女经理了你还不信。
“隔这么远都能看清，照岛你好可怕。”
“当然，我的眼睛就是尺——哼，要电话，母佃和我一起去。”
“诶——不要，男的我没兴趣。”
“好笑，性别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条善寺似乎早就有对上青叶城西的准备，和常波中学的对局明显保留了不少体力，而和久南和伊达工业则是伊达工业胜出，对阵白鸟泽，中午饭后，白鸟泽才姗姗来迟。
直到下午比赛，雾岛源司一直没有落单，导致照岛游儿没有下手的机会，上场才发现雾岛源司竟然还是正选队员。
而且靠近一看，感觉还是可爱更多一点。
“改主意了，等下我也要去。”副攻手母佃和马附在照岛游儿的耳边说道。
双方握手后，条善寺开球，青叶城西选场。
普通的上发球，自由人安泽翔也轻松接下，给出的传球很明显。
及川彻跑位，他看向对面异常兴奋的条善寺，毫不掩饰地精准传球，雾岛源司也早就在观察及川彻，也料到他要——
雾岛源司助跑跃起，轻盈地身体跃翔空中，及川彻的高速传球落在手中，然后重重扣下。
条善寺的拦网甚至还没有组织起来。
雾岛源司落地，在条善寺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和及川彻击拳。
青叶城西的啦啦队发出一阵欢呼声。
“这家伙……实力这么强的嘛？”照岛游儿睁大眼睛，看着准备发球的雾岛源司。
雾岛源司将排球在地上轻拍，目光扫过球场，裁判吹响口哨，耳边响起青叶城西发球专用的加油声——
雾岛助跑数步之后，一跃而起，大力击球。
排球直冲向对面的副攻沼尻凛太郎，在三米线的时候彻底改变方向稳稳落点在他的左手后，被击飞。
发球得分！
照岛游儿震惊地看向这一幕，且不说如此大力却精准的发球，这人是如何看出沼尻的左手不善接左旋球的……明明上场比赛常波中学没有人打出过旋转球。
青叶城西啦啦队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欢呼。
“哦哦！”青叶城西的啦啦队里几个女生，流着泪激动地同时说道：“出现了！雾岛君首发必得分的超级发球！好帅哦！”
雾岛源司发球得分却没什么表情，连青叶城西的正选队员都见怪不怪。
雾岛发球同样需要专注力，推算球场上的变化，如果这个时候和他肢体接触相互庆祝，才会让他分心。
可恶，发球得分这么帅，他们竟然一点表现都没有，更帅了！！照岛游儿在心里不甘地想道。
雾岛源司再次发球，大力发球落点在两个主攻之间，条善寺的两人竟然同时出手接球，结果相互撞到了一起，其中一人被撞飞之后反而用侧脸接到了球。
大力发球砸在脸上，他的面部直接颤抖着扭曲。
被砸的队员惨叫一声摔倒地上，条善寺没人安慰他，反而爆发了一阵欢笑。
“母畑，接得好！”场外的啦啦队也很欢乐。
一传乱了，无法组织有效进攻，青叶城西很轻松将球拦了过去，对面副攻手鱼跃接球，球没落地，又传了回去。
“机会球！”花卷贵大喊了一声。
安泽翔也轻松接下这一球，将球调整角度之后传给及川彻。
喜欢玩是吧？……及川彻舔舔嘴唇，灵巧的双手轻轻一翻，直接二次扣球结束了这一球，照岛游儿看出及川彻的二次球，拼命冲过去接球，却还是来不及。
及川彻露出笑容俯视地看了他一眼。
可恶……照岛游儿从地上爬起来，想到的却是——好特么帅啊！我一定要帅回去！
雾岛源司再发球，这次直接瞄准了对方的二传手，但自由人压根没有保护二传手的意识，二传手直接出手接球，同时传球给母畑和马。
开场被击中侧脸的母畑和马接到球，抱着一洗前耻的想法用力将球打出去，却又被花卷、及川、松川拦网，球被击回。
照岛游儿跑得竟然比自由人还快的冲去接球，直接用脚宛若足球少年的一样的将球高高踢了起来。
雾岛源司微微挑眉，这家伙不会用鱼跃吗？这一球雾岛预判他会鱼跃接球，鱼跃接球才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是用脚踢比较帅啦！照岛游儿心中暗爽，踢完球之后，还冲雾岛源司摆了个pose，身后的队员也齐声夸赞：
“照岛好帅啊！”
“……”
及川彻看着飞过来的球，扫视了一圈自己人，发现雾岛竟然躲得远远点，立刻就明白这人肯定是嫌弃被踢过的排球，便无语地将球传给了岩泉一。
岩泉一拿出十足的力量将排球打穿对面的拦网，扣在对方的地板上。
开场才五分钟，青叶城西已经拿下3-0，但对方还是一副轻松的姿态。
“这群一年级心态倒是挺厉害的。”入钿教练感叹道，然后担忧地看向雾岛，“这种队伍，不过应该是雾岛最讨厌的……”
“完全是强迫症的大敌啊……”矢巾秀皱眉看着场内的比赛，他很了解雾岛源司这种吃豆子，要把豆子数清楚一颗一颗排着吃的人的毛病。
完全被条善寺克制啊。
“冷静下来雾岛，发个好球。”岩泉一鼓励道。
冷静？照岛游儿纳闷地看着对面面无表情的雾岛源司，完全看不出啊他现在不冷静吗？
雾岛源司第三次发球，对面再蠢也知道组织防御了，自由人勉强接下这一球。
一传还是不够稳，雾岛的目光落到二传的身上，他的目的是为了掰掉对方的二传，但……二传呢？现在不是准备组织进攻了吗？
对方的二传的好像是忘记了自己是二传一样的竟然跑到了三米线外，助跑起跳……
雾岛源司放弃锁定球员，而是锁定了排球，按照这个落点，接到球的人应该是对方的7号副攻手扣球最合理，雾岛源司带着内山田莲准备拦网。
“二歧！”7号喊了一声，将球传给了二传手。
条善寺个头不高的3号二传手大喝一声，直接将球扣了一个空点。
“哦哦哦！”终于的得分，条善寺爆发一阵欢呼，然后一群人抱在一起，二传手二歧和七号对了一拳，说了句：“谢了。”
对方无比大方道：“上次说好让你玩一次啦！”
雾岛源司歪头：“……玩？”
“这家伙不是二传手吗？”花卷诧异地看着他：“怎么还自己搞起了后排进攻？”
雾岛源司黑着脸被轮到后排。
“冷静冷静，小源不许对他们生气。”及川彻捏着雾岛的肩膀。
“我没生气。”雾岛源司摇摇头，只是没想到这群家伙看起来不像为了赢才来打排球的，确实是来玩的。
条善寺发球，很简单的发球，被自由人接下，及川彻用内山田莲做诱饵，和花卷打了个快攻。
一球换发。
及川彻走到发球区，大力跳发后被对方自由人勉强接球。
一传很乱，来回调整之后，但条善寺却突然打了个多人梯次进攻，雾岛源司扫过托球手，预判球的传向，精确三人拦网，球被砸回对面场。
对方的教练显然被这一幕吓了一跳。
通过阅读托球手的身体变化，提前预判对方传球的能力，确实让人大为震撼。
……毕竟身体的肌肉是不会说谎的。
可是这种人，是自带扫描镜和超级计算机上场吗？
所以，在雾岛源司拦网的情况下，条善寺的胡闹进攻竟然一球没成功。
第一局的比分很快来到19-14，雾岛源司被轮换至前排。
雾岛源司又和及川彻打了一个杀人快攻，条善寺的人居然全员冲了过去，撞成一团，球打到他们身上又弹飞出去。
裁判无语地看到这一幕，判了打手出界。
“搞个毛线啊，拦下他的快攻，超有面子的！”照岛游儿被压在最底下喊道：“别和我抢啊！”
一旦雾岛轮至前排条善寺更加如疯犬一般的全都围了上去。
“要暂停吗？”沟口领队转身对入钿教练说道：“看来雾岛真的有点不擅长打这个队伍啊。”
“没关系。”入钿教练摇摇头，从容地说道：“雾岛只是不喜欢，不是不擅长，没人能逃过他的计算。”
“……”
“真是，看起来像无理数的队伍。”雾岛源司难得在比赛中开口。他厌恶地看着对方明明可以直接传球，却突然后传，然后打了个后排攻击。
“什么奇怪比喻啊……”松川吐槽道。
“因为我讨厌有些无理数。”雾岛源司喘息着，扶着膝盖，“而且是那种完全没用的特别讨厌的无理数。”
“还有你不讨厌的无理数呢？”
“嗯。”雾岛源司黑着脸、面无表情地看向及川彻，说道：“比如π吧，我也很讨厌，但还是有点喜欢的。”
及川彻似乎也被条善寺的人带动了情绪，发现雾岛状态不对之后，不再依靠雾岛得分，开始把球传给其他队员，打出的球也很多让条善寺措手不及。
仿佛在说，你们喜欢玩，那就玩个够。
“π是那种，你能得到他，但实际上，你还是得不到他的东西。”雾岛低声说道。
第一局青叶城西以25-19的成绩拿下。
正如入钿教练所言，第二局雾岛调整状态之后，开始逐渐构建新的模型，而对面的队伍里，条善寺的成员竟然被他们的女经理批评。
黑发的女经理像是训斥孩子一样，把他们臭骂了一通。
声音连正在专心计算的雾岛都被吸引了。
第二局开场又被雾岛源司的发球拿下两分，可就算他们拿到发球权，还是会被青叶城西一球换发。
轮换到及川彻发球的时候，又被接住了。
“啊啊，可恶啊！”及川彻不敢地道，“现在小源比我先发球，每次都会把对手练得很警惕！”
雾岛源司不自在地看向一边。
“下次该让我帅一次了！”及川彻生气地说道。
“别学条善寺啊混蛋！”
被女经理教训之后的果然认真多了，但其实条善寺越认真，反而对雾岛源司越有利，逐渐的对方开始发现雾岛源司几乎预判的恐怖之处。
12-6的时候，对方教练忍不住暂停，改变策略。
但他们教练竟然说：“既然如此，赢也赢不了，玩个痛快吧！”
黑发的女经理无语地看了他们一眼，似乎她是唯一一个还在坚持质朴刚健的人。
入钿教练摇摇头，说道：“不愧是新教练，新队友，明年再对上他们，会很棘手的。”
正如教练所说，至少条善寺玩得很开心。
第二局25-21，青叶城西2-0拿下了和条善寺的比赛。
条善寺十分喜欢演戏的悲情地抱在一起，不过只坚持了几分钟，又开怀大笑的大喊……
——打排球真开心！
他们好像比赢了得青叶城西还高兴……雾岛源司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
赛后握手。
照岛游儿笑着撞开队友，跑来和雾岛源司握手，冲他吐出舌头，露出银色的舌钉，看到雾岛源司惊讶的表情后，他灿烂一笑，还wink了一下，像是个花孔雀。
“加个好友不？”
雾岛源司点点头，倒也没什么，只是他的手机不在身边，于是准备报自己的电话号码，结果他被及川彻轻轻推开。
“加加我呗~学弟~”及川彻笑嘻嘻地说道，然后用力握住照岛游儿的手。
照岛游儿被及川彻吓了一跳。
“也加加我嘛~”花卷贵大也来凑热闹，拦着照岛游儿的肩膀，“最喜欢你这种可爱的学弟了。”
“什么，加好友，我也要我也要！”安泽翔也扒开队友冲到前面。
照岛游儿：“……”
看着越聚越多的青叶城西队员，照岛游儿直接被包围起来，还是他们的女经理出面，才把他救出来。
“再多看，饶不了你哦，学弟。”及川彻笑着小声警告。
雾岛源司意外地看着大家竟然如此喜欢照岛游儿……原来对面的无理数1号君这么受欢迎吗？
正当思考的时候，雾岛源司看向观众席，橙色座位中间，一抹白色聚集相当明显。
显然，白鸟泽打得比青叶城西轻松更多，不过再快也不会快到哪里去，所以他们应该才刚比完赛就跑过来看了。
“可恶，牛岛若利。”及川彻咬牙切齿地看向座位席。
不仅及川彻，其他青叶城西成员，也都仇视着白鸟泽，雾岛源司看了看周围……现在我也是青叶城西，按逻辑来说，我也得这样……
于是他想了想，鼓起腮帮子，露出生气的表情，瞪着白鸟泽。
看台上的白鸟泽也毫不怯让，纷纷露出不屑又挑衅的笑容，唯有牛岛若利面无表情的看着场内。
直到雾岛源司和牛岛若利的眼神擦过，他才露出了一点类似于笑的表情。
什么鬼？我很好笑吗？这下真生气了。
第36章 IH预选③ 再来一次吧，弄到你觉得我……
“不许对牛若生气。”
雾岛源司刚开始生气, 就听见及川彻命令道，还没来得及反驳他，便被及川彻捏住了脸, 他用了点力气, 将雾岛源司脸颊鼓起的脸颊捏扁, 像是捏破了什么泡泡。
“疼！洗手！”雾岛源司绿色的双眸瞪圆，倒影着及川彻有些生气的表情。
他没想到及川彻出手速度这么快, 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是更生气他捏脸的疼还是他没洗也没消毒的手。
雾岛源司用力打开及川彻的手, 顷刻感觉脸上很不舒服, 因为运动之后汗淋过的脸颊更加白皙, 留下的红痕也更明显。
“对不起、对不起……”及川彻也才发现自己下手有些重了, 连忙道歉，伸出手想揉雾岛源司被捏红的脸颊, 又想到自己确实还没洗手，再放回去估计就会雪上加霜。
雾岛源司水润的双眸瞪着及川彻，再次打开他想要关心自己的手，最后在那双生气的眼透出一丝水雾之前, 雾岛源司转身走出赛场。
其他人也发现了雾岛源司生气了，纷纷诧异地看向及川彻。
雾岛源司捂住脸毫不犹豫地气冲冲走向洗手间, 他竟然有点委屈……
——本来和条善寺打球就烦！
讨厌的条善寺，讨厌的及川彻。
无理数滚出我的世界！
雾岛源司走进洗手间——公共卫生间也很讨厌！
雾岛源司拧开水龙头，流出的清水冲洗着掌心, 终于缓解他愤慨的心情, 捧起清水用力搓洗了一下脸颊, 又觉得不够将手臂脖子全都洗了一遍。
雾岛源司现在只想放一盆洗澡水，整个人泡进去。
望着镜子里气到喘息的自己，还有脸颊没散掉的红痕, 又一丝委屈涌上来，他泄愤似的捧起清水打在自己的脸上，水浇湿整张脸。
他紧闭着眼，抬起手到处摸了摸，才想到自己还没换衣服，穿着队服的自己连一张纸都没带，于是朝着记忆中公用卫生纸的方向摸去。
忽然，黑暗中有人将一叠卫生纸塞进了他的手里。
陌生、不适的触感，似乎是不认识的人，但雾岛源司别无选择，拿到卫生纸先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后睁开。
穿着白鸟泽运动服的牛岛若利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的面前。
“啊，谢谢。”雾岛源司其实有几分猜到是他了，他对气味比较敏感，在碰到纸的时候就闻到了。
虽然是后天的对手，但该说谢谢还得说谢谢。
牛岛若利在观众席上准备离开时看见雾岛也气冲冲地跑来，他确实想和雾岛见面，但至少比赛之前还不太想。
但看到雾岛离场的姿势，猜到他一定是不高兴，鬼使神差的就来了。
“不客气。”牛岛若利摇摇头，“你的脸没事吧？”
雾岛源司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刘海濡湿，脸上还顺流着水珠，眼圈有点红，甚至脖子、手臂都在流淌着水渍，右脸颊上还有即将散开的红痕。
雾岛源司竟然浮生出一丝丢人的感觉。
他把牛岛若利视作对手，还没开始宣战呢，及川彻先把自己在共同敌人面前欺负的要哭，这算怎么回事啊？
——思及此，又有点委屈了，又开始想哭了。
“没事。”雾岛源司冲他尴尬笑笑。
“嗯。”牛岛若利应了一声之后，转身也去洗手。
雾岛源司想走，但想了想觉得现在太狼狈了，又转身对着镜子将脸上的水一点点认真擦干净，顺便把头发也整理了一下。
“你的头发很长了。”牛岛若利突然开口，“打排球不会很不方便吗？”
“是有点。”雾岛源司是内直外微卷的头发，平时打理起来还是有点麻烦，但他不怎么注意形象，都是长到觉得不太卫生了就去一刀剪。
最近因为打排球无暇顾及，竟然让他生长到了一个离谱的长度。
甚至被照岛游儿远看认成了女生。
“扎起来吧，没有必要剪。”牛岛若利建议道。
雾岛源司对牛岛若利建议不置可否——他们好像也没有那么熟吧？
雾岛源司收拾完，又洗了洗手，顺便用纸巾清洗了水龙头，才放心关上，然后心里计划今天晚上回去剪头发。
“为什么打排球？”牛岛若利也关上水龙头问道。
听见牛岛若利的讯问，雾岛源司微微愣怔，他之前确实对牛岛说过不会打排球的话，但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可是非常喜欢打排球。
当然这一切也都是起源于及川彻，但这些没必要和牛岛若利解释。
“我现在喜欢打排球。”雾岛源司笑着说道。
牛岛若利似乎有点惊讶，但又很快恢复平静，然后露出淡淡微笑道：“你会喜欢，排球很有趣。”
“我要打进全国。”去和佐久早圣臣打，把他也打败。
雾岛源司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感觉，心情又开始愉悦，他抬头看向歪着脑袋的牛岛若利，连忙打断他道：“不许说去全国的名额只有一个。”
牛岛若利果然闭上了嘴。
“那个名额也是属于青叶城西的。”雾岛源司抬起头，扬起艳丽的笑容，说道：“很遗憾，这次我们赢定了。”
雾岛源司留下这句话，转身欢快地离开了。
因为牛岛若利如果再继续跟进狠话，他的狠话资源库就要用完了。
雾岛源司调整了心情，重新换完衣服之后走回青叶城西的校车，校车上已经快坐满了人，雾岛源司扫过车内，就看见倒数第二排及川彻望着车窗外，他身边有空座位，但是却看也不看他。
雾岛源司没有说话，坐在渡亲治身边，渡亲治有种心死的感觉。
等到人集齐，汽车发动，不知是不是因为打完比赛的疲倦，校车内大家没有来时的欢快，充满昏昏的睡意。
回到排球馆，入钿教练交代了今天和久谷南和伊达工比赛的结果，为和久谷南胜出，意味着明天击败对手和久谷南，顺利的话后天将正式与白鸟泽决赛。
分析完和久谷南之后，各自回家。
这就是做邻居和同社团成员的不妙之处了，就算吵架了还是要面对面。
雾岛源司洗完澡回到房间，就看见及川彻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窗户打开，好似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一样的翻看着雾岛源司书架上的书。
他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在看雾岛源司书架上多出来的《排球月刊》。
三个月后，雾岛源司书架上终于有及川彻能看得懂的书了。
窗外爬山虎和树叶交缠婆娑，清风吹进来，浮动及川彻深棕色的头发，他也洗完了澡，但是头发似乎吹过，还是一如白天那样翘着。
“干嘛？”雾岛源司穿着睡衣，皱着眉，心里其实早就原谅及川彻了。
但回来之后，及川彻竟然不理他，明明是他先招惹自己转头还敢和自己闹别扭。
当然，说白了就是雾岛还没找到台阶下。
及川彻终于抬起眼眸，可怜兮兮地看向他，像只被丢弃的小狗。
“对不起，小源。”
——好吧。台阶来了。
“嗯。”雾岛源司噘着嘴轻声应了一下，坐到及川彻身边，看着他手里的排球月刊，及川彻马上伸手揽住他的腰。
腰间不适的触感让他的大脑一激灵，但看向及川彻还是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
雾岛想了想，既然已经下了台阶，应该要有点表示，于是也顺势靠在他的怀里，及川彻的身体一僵，但很快柔软，让雾岛源司靠得舒服。
他收紧了手，雾岛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就按照他的暗示坐到了他的怀里，被他圈住，半躺靠着他，直接把他当沙发了。
两人都穿着夏天的睡衣T恤和短裤，雾岛忍耐着肌肤的相贴，翻看着排球杂志。
现在才七点半，距离睡觉还要好一会儿，按照原计划，雾岛源司是准备剪头发的。
“我要剪头发。”雾岛源司说道。
正在闻着雾岛源司发香的及川彻一愣，看着这张昳丽非常的脸，露出了笑容，“不想扎起来吗？”
“会掉头发的。”雾岛源司仰起头，额头抵住他的下巴，“我要去剪了。”
说罢开始想要起身，结果及川彻还是纹丝不动，开口：“扎起来吧。”
“不要。”
“扎起来嘛，扎起来嘛……”及川彻把脸埋进他的脖子不停撒娇，雾岛源司被他的呼出的热气搞得很不舒服。
“好吧，好吧。”雾岛源司应声道。
雾岛源司继续地翻页着排球月刊，脑子把剪头发的事情改成买根扎头发的皮筋。
及川彻的手掌有点热，压在腰间有点烫，夏天的夜晚也很热，雾岛源司想要离开，及川彻却收得更紧。
他忽然有些语气沙哑的说道：“再治疗一次，怎么样？”
雾岛的眉毛跳了一下，很快理解及川彻的意思，记忆立刻回到了排球馆后的小树林，那一次的触感难得的让他流露出了许多羞涩情绪，甚至时候有些后悔让他做什么脱敏治疗了。
弄完之后，他其实还难受了好一会儿，尤其回到排球馆看到排球馆的同学，像做了什么离经叛道的偷偷摸摸的事。
但那次之后也确实有点效果，自己没那么的排斥和及川彻的肌肤触碰了。
——雾岛源司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及川彻却帮他做出了选择，他毫不客气地将手塞进了雾岛源司薄薄的睡衣里，贴着他的小腹，雾岛源司挣扎了一下，坐起身转头看他，发现及川彻还是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可是……会有好奇怪的感觉。”雾岛源司摇摇头，红色已经顺着他的脖子逐渐爬上他的耳尖。
及川彻望着他脸颊由白转粉又彻底红透，仿佛吹弹可破的珍珠，碧绿的眼睛像是翡翠一般。
“怎么奇怪了？”及川彻靠近他，几乎和他鼻尖相贴，雾岛想退，但身后就是书架，“小源讨厌吗……”
雾岛源司抬起眼看着他深棕色的眼眸。
“——害怕了吗？”及川彻又追问。
“……”
哼，真正在害怕的人，是你吧？……雾岛源司在心里说，他觉得今天及川彻有点奇怪，好像很焦虑，很紧张……他明明没有能够触及他人感情的本领，但却第一次觉得感到了别人的不安。
上次你都帮我了，如果这样能安抚你的话，也可以……
这样想着的雾岛源司闭上眼睛算是默认，接着他感觉自己被拉进及川彻的怀里，转了个位置，又被他推倒在榻榻米上。
雾岛源司眼前翻天覆地，本能开始紧张。
其实我现在的作用就是一只小猫没什么两样。
以前听古森元也说过，小猫咪可以治愈一切，只要能够摸到小猫咪就可以忘记所有的烦恼。
虽然当时雾岛和佐久早都嗤之以鼻。
如果真的缓解你的情绪……如果你想的话。
雾岛源司紧张地吸了一口气，看着天花板，闭了闭眼，下定决心，猛地掀开了自己的睡衣，将宽松的睡衣下摆直接撩到脖子和胸口之间。
及川彻本来还在调整位置，一抬头就看见这一幕，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虽然上次已经碰过了，但毕竟在学校，雾岛还穿着毛衣加衬衣的校服，现在直接展示在自己的眼前，这种冲击力的画面，对于一个年轻气盛的男高中生来说，还是有些太过了……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看着雾岛长期未曾露出的身体，白嫩得出奇，柔肤的腰腹，因为沉重呼吸而不断起伏的身体，紧张的微微颤抖。
“怎么了？”
雾岛源司见及川彻半天没动作，便抬起头看他，纯粹的绿色双眸纯粹如旧，就好像是平时在排球馆请教前辈问题般的乖巧模样。
“对不起，源司……”
“？”怎么还叫起大名了？
“都怪我、很懦弱对吧……不管输赢都想拥有你，在排球之外也是。”及川彻缓缓吐出这句话。
雾岛源司没听懂他的意思，他的注意力全放在没关的窗户上，他看见漆黑的夜空和窗外摇曳的树枝与爬山虎，徐徐的清风吹进来落到身上，他连风都受不住……
“啊……”雾岛源司低声轻呼，感受到他的手掌放到自己的腰上，下意识的扭动身体，但刚向另一边扭开的腰又落入他的另一只手。
“张嘴。”及川彻命令道。
雾岛源司连忙闭上眼睛，张开嘴小口呼吸，深红的舌头落在洁白的整齐的牙齿之间颤抖，额头之间开始泛起细密的汗珠，他扬起好看的脖颈。
及川彻带着轻微的力气，雾岛源司忍耐着，甚至抬起身体，纤细的躯干和榻榻米之间露出一道缝隙，好让及川彻伸进去。
“好乖。”及川彻带着笑意赞扬道，手却很不老实地顺着摸到雾岛的腿……
……好渴，好难受，真的好难受。雾岛源司不停地小口呼吸着，四肢因为缺氧开始冰凉颤抖，甚至有些麻木，心跳声如雷震耳，血液不知道都去哪里了，是不是都到被及川彻接触过的皮肤上了？
直到他又开始流连于那个会让雾岛源司非常不适的位置。
轻微的呜咽声不受控制的伴随着小口的吸气声一起出现，好似哭声，如小兽一般，及川彻听见这声音仿佛受到了什么鼓励，继续摩挲着，下了力气……
他的身体摇晃着，像是一艘飘摇的小船，又似是溺水之人，想要抓住着点什么，可惜光滑的榻榻米上，他的手指收拢又放松，什么也抓不住。
他终于睁开碧绿的眼眸，忍无可忍开始推攘着及川彻，甚至开始斥责他，可惜他连呼吸都算困难，一声声斥责毫无威信。
反而引来及川彻的沉沉地低笑，像是看见再踩他掌心的小猫。
见及川彻无动于衷，雾岛源司索性抓住及川彻上臂的手，生气地在他的胳膊上抓出血痕。
雾岛源司不想用力，他怕伤着及川彻，那双二传的手还要打排球呢……
终于他眼睛里带着泪花，哭诉重复道：“轻一点嘛……”
“让我亲你。”及川彻终于开口了。
“不要。”唾液对他来说，还是太超额了。
及川彻沉默着，雾岛又想起上次他说的扣五十分好像也是因为拒绝这个，于是他有些瑟缩，有点害怕。
“源司，你当我是骗子吧……”
及川彻不再用平时轻浮地声音，而是沙哑得可怕，甚至让雾岛源司又开始害怕，想要逃走，却被他牢牢地摁住，“记住，是及川彻把你弄成这样的。”
“别动。”他说道，然后低下头吻在雾岛跳动的心脏上方。
“呜……”
及川彻的嘴唇好软，像羽毛拂过身体，他顺着如雷跳动的心脏处往上吻……奇异的感觉冲击雾岛源司的大脑，空白了一瞬，直到传来痛感之后才开始运转，他突然反应过来，睁大眼睛，用尽全力推开他。
因为动作太急太快，及川彻还稍重的咬了一下，雾岛源司的神经好像断掉了。
他飞速从地上爬了起来，很快退到了角落。
“你真是小孩子嘛？！我又没有母母……ru……”雾岛源司大声斥责道，莫大的耻感让他最后两个字讲得跌跌撞撞。
及川彻的嘴上还泛着水光，用诧异的眼神望着他，仿佛真是什么天真贪吃的孩子。
自己的身上果然留着他的唾液，他低头看，很薄的睡衣被他唾液濡湿，好像真有了一样……
“努努力，也许有呢……”及川彻终于被他逗笑了。
“欸……”他曾经看过科学论文，其实确实是会有的……只是很难且很少。而且按照心理学的理论，不安会唤醒人内心深处既孩童时期的渴望，进而像孩子一样的满足自己。
难道说……及川彻小时候……可是感觉及川阿姨还挺惯着他的，不、不应该吧？如果真是，那及川彻岂不是……好可怜！怪不得这人控制欲这么强，难道就是小时候缺爱导致的？
雾岛源司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一阵心疼。
“多长时间？”及川彻看着雾岛源司越发离谱的表情，知道他又在乱想了，便转移话题。
雾岛源司眨眨眼，顿了一下，道：“忘、忘记数了，但是肯定超过上次了。”
“好厉害啊，我们小源，下次要更加油哦。”及川彻笑着靠近他，语气里还带着撒娇，好像刚才又骂又挠都不停下来的暴君不是他。
还有下次？雾岛源司生无可恋的闭上眼。
但是看到及川彻的笑脸，他还是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放到他的脸颊上，说道：“那，你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这样我甘愿作为小猫咪给人吸的巨大牺牲才不算浪费。
为了让队伍里的二传手情绪稳定，我付出太多了，青叶城西排球部每个人都给我士下座啊！
及川彻的脸贴着雾岛的掌心，他怔忡了片刻，然后伸手捏捏他的脸，说道：“反而还被笨蛋小源关心咯……”
“上次你也哄我了……礼尚往来。”雾岛源司眼神飘忽地说道。
及川彻沉默不语地看着他。
雾岛源司垂着头，片刻后，抬起手拉拉他的衣服，说道：“那今晚在这里睡吗？”
“……”
突然，他又被及川彻揽进怀里，下巴抵住头顶，说道：“对不起，小源。”
“干嘛老说对不起，你到底对不起我什么啊？”……要也得说谢谢吧？雾岛源司不耐烦地说道。
“有时候，总感觉自己很努力，但还是觉得不够强大，身边的一切不过是泡沫，总有一天会回归属于他的人的手中……
“……如果迟早有一天我的东西都会被人夺取，我至少现在想彻底拥有。”
他输过太多次了，好怕又输给那个人……比赛结束，看见小源对牛若露出那样可爱的表情，忍不住掐了他的脸，看他生气离开之后又追出去，又看到他和牛若站在一起……
虽然他们什么也没说，甚至还说青叶城西才会赢。
但还是好怕，天赋也好、胜利也罢，都是属于别人的，占据那么一时，但终究要归还给别人……但至少，他现在要好好品味拥有的时刻。
他知道自己永远不是最幸运的那一个，所以总是不敢。
“……”雾岛源司听见及川彻突然对他的剖白，这种类似的话，还是见到影山飞雄强大的天赋后说过的——我终有一天会输给他，但不想是现在。
“啊……好烦。”听完及川彻的话，雾岛源司如下评论。
“干嘛啦，人家好不容易煽情一次！”
雾岛源司从他怀里起身，又一次在及川彻惊讶的眼神中再次撩起衣服……
及川彻看着对方被自己染上的颜色，到处都是微肿的红痕……
“再来一次吧，怎样都行，弄到你觉得我不会离开为止。”雾岛源司面无表情地说道，“虽然没有那个，但咬也可以……”就、就当是补足你童年的缺失吧……
第37章 IH预选④ 你真坏……
与和久谷南的比赛在下午, 上午还有一场白鸟泽的比赛，但被安排到了白鸟町体育馆，时间有限入钿教练也没有安排大家去探查敌情, 而是由后勤去摄像, 准备晚上研究开会
无论如何放任眼前的对手不管, 只顾着考虑未来的白鸟泽，显然是不对的。
对阵和久谷南的准备时间, 队友们在休息间换队服。
早就提所有人之前独自换好衣服的雾岛源司闲站在球场, 被沟口领队说了句眼里没活, 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屋子, 准备帮后勤部其他的人一起接水。
屋子里十几个正选队员正在换衣服。
“欸！及川, 你胳膊怎么了？”花卷贵大忽然朗声问道。
他的声音不低，瞬间被整个休息间瞩目, 毕竟及川彻的手就是整个青叶城西的宝，进攻的核心。
队员们立刻围上来关心，看到及川彻从肩膀开始一直到手臂都有数条不轻不重的血痕。
及川彻也有些窘迫，连忙套上了衣服, 阻隔大家的视线，转头笑呵呵地说道：“小猫抓的。”
松川一静露出怀疑的目光：“你家养这么大的小猫？”
及川彻正打算游刃有余地搪塞几句的时候, 就看见雾岛在几个一年级后勤中间，脸已经红成草莓了，呆愣地站在原地, 煎熬着、想跑但是水还没接完。
及川彻看到这一幕, 立刻恶向胆边生, 调侃道：“啊，是啊，特别大的一只猫, 不过也不算太亏吧，狠狠被我吸了一把。”
众人一听，纷纷让及川彻把衣服脱了，让大家见识一下，及川彻得意洋洋表示这是勋章不宜示人。
安泽翔也刚好是个铲屎官，家里养了四只猫，立刻来了兴趣，和及川彻传授起了撸猫的经验。
“小猫如果发出呼噜声，就代表你摸得不错。”
“所以还是要让他发出声音对吗？”及川彻暧昧的轻咳，若有所思地将手放在下巴上。
雾岛源司站在原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无奈耳朵异常灵敏，将他们聊天内容一字不差的输入大脑。
要发出声音……及川彻昨天确实……到最后两人还比赛，看雾岛能不能忍住不发出声音来定输赢。
可是他张开嘴就会发出声音，不张开嘴就没法呼吸。
不是……我到底在干什么啊！为什么一碰及川彻这家伙就脑子不清醒了！为什么要答应那种狗屁比赛啊，还非要赢啊！完全被及川彻几句话挑起胜负欲了！
而且还是输得彻底，输完了还神志不清地说下次一定赢。
——我到底怎么了？
雾岛源司第一次在脑内抓狂。
“对啊，那都是情不自禁发出来的。”安泽翔也认真道：“如果它能翻肚皮给你摸，那就代表特别喜欢你。”
及川彻轻笑，“看来的我猫虽然挠我，但确实很喜欢我哦，翻了两次呢。”
“那你一定是摸得太用力了，别那么粗鲁啊。”安泽翔也露出仿佛在天堂的表情，“要温柔才行，尤其是肚子……摸小猫的肚子真是太幸福了！”
“我懂！！”及川彻大声地附和：“而且前辈，我还喜欢摸他的胸口。”尤其是抱在怀里，从后面摸。
“雾岛，水太多了！”一年级后勤水守勝提醒道，雾岛源司连忙低下头，关掉水龙头。
“我的猫，每次摸胸口就发出声音。”及川彻一边穿护膝一边和安泽翔也聊天，“真的超——敏感，都不允许别人碰，除了我。”
雾岛源司：“……”
“哦，那很好啊，我家猫随便谁都能摸，有时候我真是占有欲大爆发。”安泽翔也坐在椅子上系鞋带，狠狠地说道。
“啊，我知道，就是那种上个厕所的功夫，就和主人最讨厌的家伙勾搭上了。”及川彻语气一变，冷冷地说道，“长得太好看了还经常被觊觎……”
“那可真是银乱的小猫啊……”松川淡淡地开口说出惊人的话语。
“啊！雾岛！你把及川前辈的水瓶捏爆了！”水守勝震惊地看着雾岛源司。
雾岛反应过来，连忙松手，重新哆哆嗦嗦地接水。
“还有就是，小猫如果被摸爽了，会情不自禁的咬人……还会忍不住夹住你的手。”安泽翔也激动地说道。
“听起来好爽啊，但我家的猫还没到这个程度，看来我还得加把劲啊……”及川彻意味深长地说道。
“更银乱了……喂，你们真的在聊猫吗？”水崎俊介忍不住开口道：“还有一年级在啊！”
“当然啦阿水，被咬得还挺舒服。”安泽翔也一脸向往。
被咬很舒服吗？及川彻的眉毛跳了一下，他到现在还没和雾岛接过吻啊……他这里真是超级难搞，怎样哄骗都不答应。
及川彻不说话了，调整完护膝，情不自禁看向雾岛和其他人走出休息室的背影。
他在和别人聊天的时候抬起手，队服袖口宽大，顺着看进去能够看见侧……想到他现在应该还贴着自己给他的……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
——“咚！！”
下一秒及川彻被人一拳打在头上。
“啊啊疼啊！”被打了个趔趄的及川彻捂住脑袋，“小岩！干嘛啊！”
岩泉一走近他，一把拉住及川彻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简单的黄色内容清理罢了。”
及川彻：“……”
岩泉一看着心虚的及川彻——及川彻家有个屁的猫，看雾岛的眼神恨不得下一秒把人扒光。
不过岩泉一打量着，似乎变得没那么压力的及川彻，更加困惑了。
——及川彻其实心态不算好。
虽然善于伪装，但青叶城西从他高一开始就在依赖于他的指挥和进攻，这期间积攒的压力，和对自己极高的要求，让他一直自我累积，但又要必须做所有人都相信着的二传。
而且……这家伙还喜欢雾岛。
岩泉一害怕雾岛源司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从上一次县赛莫名其妙吃牛岛若利飞醋就证明至少在更以前，他就对雾岛源司有好感，输掉县赛更是精神崩溃。
但今天看他，好像轻松很多了。
难道真的和雾岛重大突破了？
打游戏每次都输，因为只选最高难度。打排球可以开开心心，但非要和天才比较……现在就连喜欢的人，也要去撬那种完全不食人间烟火，连爱为何物都不知道的笨蛋的心。
*
和久谷南的实力其实总体超越条善寺不少，七个首发队员全是二年级的中流砥柱，尤其是队长中岛猛。
个子不高但是擅长打空中战，二年级就作为队长几乎拿捏了全队成员，不仅实力强，还能发挥整个队伍的水平。
就在队伍中的定位来说，和及川彻差不多，所以这场比赛不仅是排球，更是对整个球队的把控上，不过显然及川彻作为板上钉钉的下任队长，也不遑多让。
虽然还没打破雾岛首发球必得分的buff，但和久谷南第二球就接到了，并在第三球给出了稳稳的一传。
青叶城西也一改本身对他们的轻慢。
现在青城各位以雾岛发球来判断对手实力，如果能第二球就接下来，就算是值得一战的球队，至少在防守上非常强悍，让雾岛源司捉不住漏洞。
最后两局打出26-24和28-26，青叶城西赢得了比赛。
比赛结束后，被雾岛源司压制整整两句的中岛猛还专门跑过来找雾岛源司说话。
“雾岛君，其实比赛前研究了你不少，但还是很感叹，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中岛猛认真地询问道，完全没有输掉比赛的不甘，也没有大一级前辈的架子，很谦和地请教。
“……”雾岛源司想了想，现在他真的进步很大，不会讲出因为‘我是天才’这种欠揍话了。
他现在对人类可是很有耐心的。
“其实就是建立一个数学模型，你赛场之上的所有物理学因素构建进去，然后观察人体……呃这里涉及一些人体运动学的研究，这项科学不太受人重视，我可以发一份我之前写的论文给你看看……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很欢迎你加入这项学科……”
中岛猛：“……”
“真是打扰你了，雾岛同学，决赛加油啊哈哈。”中岛猛露出了一个得体的社交笑容。
“欸，你对这项科学不感兴趣吗？实在不行，其实还有……”
岩泉一和及川彻站在休息区喝水，看到雾岛源司像是传教一样追着中岛猛，岩泉一嫌弃地看了眼及川彻——
“你这下怎么又不来吃醋了？”
“喂！”及川彻立刻炸毛，“小岩别说得我像是什么讨人厌的控制狂妒夫一样的好吧，我当然分得清别人对小源什么感情，我可是超敏锐的二传哦！”
岩泉一没理他，倒是皱眉重复及川彻的话，“控制狂妒夫，欸这么精准的词语，你对自己的定位还挺准的嘛，不愧是超敏锐二传。”
及川彻：“……完全不是在夸奖吧！”
雾岛源司还在追着中岛猛，和他讲什么数据，什么模型，什么人体运动科学……
十分有礼貌，但感受到差距的中岛猛忍无可忍——
“抱歉啊，雾岛君，我以为自己打排球的时候思考很多了，见到你才觉得自己只是在凭本能打排球呢。”
“还是要谢谢你，但你说的方法，我做不到啊，我们不是一类人。”中岛猛抱歉地看着他，然后又赞美道：“恐怕是你这种超级数学天才才能做到呢！”
欸——雾岛源司愣了一下，还没等反应过来，手腕就被人抓住，及川彻从他的身后走出来。
“不好意思啦，小巨人君~”及川彻冲中岛猛挂上公式笑容，顺便给人取了个外号。
比赛的时候，入钿教练说中岛猛的打法有点像乌野几年前出过的一个矮个子的主攻手，那个主攻手带领乌野进入了豪强时代，拿下了宫城县预赛，进入了全国。
于是及川彻就自来熟的叫人‘小巨人君’了。
中岛猛看见及川彻把雾岛源司拉走，总算是松了口一口气，他看着两人的背影，队友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那个雾岛源司真厉害啊，没想到这种人居然也来打排球了……天才到了一定程度，反而让人觉得‘啊输给他也正常’，不愧是之前还被媒体报道过的令人绝望的天才……”
***
及川彻将休息室的门关上，双手叉腰挑眉看着雾岛源司。
“打完比赛不来换衣服，是想让人都看到吗？小、天、才~”
雾岛源司不满地回瞪着他，有点不高兴他阴阳怪气的天才二字。
及川彻又笑了一下，俯下身贴着他的耳朵说道：“那我只好告诉队友们，昨晚天才小猫被……”
雾岛源司伸手捂住及川彻的嘴巴，及川彻没掌握好平衡差点被他推到，向后退了几步，背刚好撞在大门上。
及川彻紧紧盯着他那双充斥着窘迫和尴尬的眼睛，其中还有几分刚才被中岛猛拒绝伤心，那种眼神他经常在雾岛源司的眼里看到，不由得开始在心里发问。
——他到底喜不喜欢我？
是不是只沉溺于与我的触摸关系，沉溺于对排球的胜负，对数学的计算……如果我对他说爱，会不会直接吓跑他？
这些想法从及川彻的脑海里很惊险地一闪而过，但很快他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就像岩泉说的——天才过敏症犯了。
我真倒霉啊，为什么你偏偏是个天才，和牛岛若利、影山飞雄才是同类人……
及川彻望着他的眼睛……我们都到这种程度了，还是不够吗？不够谈论爱吗？……你会把我们的爱也当做数字来计算吗？
忽然，及川彻很快地伸出手，钻进他的衣服里，然后将硅胶贴纸猛地撕下来。
雾岛源司差点尖叫，可惜及川彻仿佛也懂了预判，他迅速在雾岛源司张嘴前，捂住了他的嘴巴，在他的呜咽声中，把另一边也撕下来……
及川彻拍着他的背，平复着他的呼吸，将贴纸扔进垃圾桶。
“前辈送你贴纸，又帮你贴上，现在还帮你撕掉。”及川彻松开手，看着他殷红的脸，笑眯眯地说道：“真是帮人帮到底，快说谢谢前辈。”
雾岛源司率先感受到衣服粗粝面料的摩擦，和凉飕飕的空气，忍不住将脸贴在及川彻肩膀小口吸气平复这些刺激，根本没时间反驳及川彻的话。
及川彻感受到他的依赖，收紧在他的腰上的手，唯有这个时候，雾岛源司才完完全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你真坏……”雾岛源司有点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在他耳边轻声骂道。
“……”
几十秒后，平静下来的雾岛源司缓缓在及川彻的注视下换上棉质的青绿色T恤。
“还是很明显，好像比昨晚还明显了。”及川彻勾起嘴角说道。
雾岛源司忍无可忍，将13号队服砸在他的脸上，说道：“还、还不是你弄得。”
及川彻深吸了一口砸在自己脸上的衣服的味道，伸手接住掉落的衣服，门开的声音响起，他随手将青叶城西的外套给雾岛源司套上。
雾岛源司红着脸、低着头走出休息室，及川彻对自己的那里也太着迷了，是不是有点太反常了……
雾岛源司人生之大危机就在于此，他在想是不是得联系一下，以前在美国结识的一位心理学家教授，问下他：队友老是对我的胸感兴趣是不是缺母爱导致的？
第38章 IH预选⑤ 你亲我一下吧。
入钿教练对与和久谷南的比赛连复盘都没有, 直接组织分析了一场白鸟泽与另一所强校在全国大赛争夺四强失败的比赛。
还有一场青叶城西对阵白鸟泽的失败比赛几个经典错题回顾。
他把比赛整个拆解，讲解其中的战术。
“你们不要觉得还有一次春高的机会，所以就掉以轻心。”入钿伸照大声说道：“这次我对大家相当有信心。”
“……”
青叶城西全体正选基本上都在体育馆围坐着, 仿佛明天高考的学子, 在听班主任最后交代考试流程。
“好紧张啊……”坐在雾岛身边的一年级水守勝抱着膝盖紧张地说道：“已经开始想厕所了……”
雾岛源司看了他一眼, “那快去上吧。”
水守勝震惊地看向雾岛源司。
“干嘛？”
“平时这个时候你不是会说，‘你又不用上场紧张干嘛？’这种话吗？”
雾岛源司撇撇嘴, 理所当然地说道：“我现在不会这么说了, 因为大家都是伙伴, 后勤的工作非常重要。”
“我要哭了哦, 雾岛。”不仅水守勝, 其他几个不能上场的一年级都露出蛋花眼看着雾岛源司。
雾岛源司看着这么多人真切的要落泪的眼睛，有些紧张地说道：“我、我没那么多的纸巾。”
“啊, 不愧是雾岛，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已经死了。”坐在雾岛源司前面的内山田莲低着头，他本就是泡面卷长发, 现在更是绝望女鬼。
“内山前辈……为什么？”雾岛疑惑地问道。
“教练讲解的战术一半都是以你为核心的，这么重大的压力, 极端条件下我选择上吊来解决问题。”内山前辈淡定的说道：“而且还是在我们这种已经输过N次的队伍里。”
在入钿教练的构想中，雾岛源司真正做到接球、扣球、拦网一手包办。
“不过雾岛真的不紧张吗？”矢巾秀在一旁问道。
“不紧张。”雾岛源司耸耸肩，抬头望向投影屏幕里扣球的牛岛若利, 平静地说道：“因为我还没这种比赛里输过呢。”
……真能让我输一次, 我还挺想看看, 全力以赴之后失败的我自己。
“……”
会议结束，队员带着复杂心绪收拾东西离开，雾岛、及川、岩泉要回家的时候, 被入钿教练叫住。
确切的说，是叫住了雾岛。
“虽然已经交代过很多遍了，但这次我很有信心。”入钿教练望着雾岛，笑道：“我的信心就是你啊，源司。”
——等等，入钿老飞龙突然の亲昵。
入钿伸照可能会更像某些打压式老师一样，大喊一句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但这么说实在是有违本心。
“源司，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孩子。”入钿伸照突然开口道。
雾岛源司歪歪头，完全没有被表扬的情绪，只是这样的赞美他已经听过太多。
“其实我一直很不喜欢白鸟泽的鹫匠教练。”
——你是后辈吧？这么直接在学生面前讲宫城教练圈里德高望重老前辈的坏话真的好吗？
“他一直致力于打造一批绝对强大的队伍，在排球上，只做那种头脑简单的加法……而在我看来，排球——是所有人的运动。”
“其实我心里也有一直暗暗地与他较劲，和你们一样很孩子气对吧？我希望由我不止做加减法的青叶城西，能够打败他，以此证明我的观点……但其实在你们、甚至水崎他们来学校之前，我都没赢过一次。”
“但即使如此，我也没有放弃过我的观念。”入钿教练笑眯眯地说道。
“直到遇见你，还有及川……我才知道，有一个牛岛若利那样的学生，有多幸运，今天研究完战术之后，几乎全都是你俩，我发现，我也变成鹫匠教练了。”
及川彻本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入钿教练，听到他说起自己的名字，显露出一丝惊讶。
“怎么了？及川。”入钿教练转头看向及川彻，说道：“很惊讶吗？在我心目中，你也是天才啊。”
及川彻微微睁大眼睛，难得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孩子般的别扭和倔强，他似乎有点不想承认这个。
“及川，我没有什么可以教你了，不管比赛结果是什么，结束之后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入钿教练笑着说道：“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一定知道你到底该不该打排球。”
雾岛源司惊讶地看向及川彻，及川彻居然在考虑不打排球吗？
——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吗？
雾岛源司皱起眉头，眼睛里有一些不安，刚要张口问，就被入钿教练打断，他欣慰地看向岩泉一。
“还有岩泉，稳住局势。青叶城西，全靠你们三个了！”
岩泉一坚定的点点头。
说完恍若最后の遗言之后，入钿教练便让他们三个离开，但快走出排球馆的时候，他又不太放心的喊道：
“雾岛——”
雾岛源司扭过头，看向站在空无一人的青叶城西排球场的入钿教练。
“去做乘法。”他平静地说道。
雾岛源司眨了眨眼，青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在排球馆的门口，对着教练鞠了一躬。
“我知道了。”
*
对白鸟泽作战会议结束后，夜幕四合，青叶町的街道上已无人迹，苟延残喘的路灯发出噼啪的声音，为刚进入夏天就开始出没的成片的飞蚊撑出一方天地，远处的灌木丛传来一两声属于夏天聒噪。
三个穿着校服的少年极为显眼。
“感觉入钿教练一定给学校签了搞不好就要辞职退休的协议。”岩泉一蓦地开口，开了句凉飕飕的玩笑话。
但及川和雾岛这两个平时的聒噪小鸟，仿佛都各有心事，没有回应他。
直到岩泉家路口的时候，三人才顿住脚步。
像平时那样，岩泉转弯回家，另外两人目送他，刚走入黑暗的小巷，岩泉一却停下脚步，又扭过头来看着两人——
一阵静谧，把两个人看得莫名其妙之后，终于开口：
“喂，你们两个，今晚别再乱搞了……”
“……”
短暂的沉默。
及川彻面红耳赤、羞极反怒：“谁乱搞了——？！”
雾岛源司面红耳赤、惊诧万分：“你怎么知道——？！”
岩泉一：“……”
两个脸红的人几乎异口同声、说出截然相反的话，然后在岩泉一的威压下，相互用复杂的眼神心虚地对望。
小源你是自爆卡车吗？及川彻生无可恋地看着他。
雾岛源司反而不高兴了：“有什么不好承认的，确实搞了！为什么你不承认？那我的牺牲算什么啊？”
及川彻难以置信地看向雾岛：“……不是，这种一般得害羞一下吧？你的话才有问题呢，你把和我搞在一起当牺牲吗？”
“不是牺牲是什么，安抚你的情绪啊！”
及川彻咬了咬嘴唇，嘲讽道：“哈，原来我在你这里是属于你得牺牲类型吗？这么为难，那以后别再做了！”
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除了加重自己的愧疚之心之外，如同饮鸩止渴的舔舐，他也已经受够了。
不管是一起打排球的约定，还是作为安抚队友赢得冠军，雾岛源司仿佛总只是在为了自己的良心满足。
这样的天才，不甘、愤怒、怀疑、胆怯……都不会有，根本不明白他这个普通人所拥有的情绪。
雾岛源司陷入了沉默。他确实说错话了，那不算牺牲，他其实还挺喜欢和及川彻做那档子事的，他只是不高兴及川彻想也不想的否认。
他不知道为什么及川彻会因为自己的一句错话发这么大火……
看到雾岛源司沉默，及川彻觉得自己在这场争吵里似赢非赢，他处在老旧路灯的边缘半个身子在黑暗中，让雾岛源司看不清楚……
只听见他冷笑说道：“嗯对，那就以后都再也别做了。”
他的话让雾岛源司没来由的觉得一丝恐惧与失落。
……
一米七九的岩泉一叹了口气，来回看了看他们两个，然后缓慢走到争吵的两人面前，伸出手按在两个一米八多的少年的头顶……
“咣当！！”
一声透彻黑夜的清脆重响，岩泉一狠狠地将两人的脑袋砸在一起。
“小岩！”
“好痛！！”
雾岛源司的皮肉一直是排球部出了名怕痛又容易留痕，他捂住脑袋，眼睛挤出泪花，眼前直接黑了一片，脚步虚浮。
及川彻也顾不得自己喊痛，去揽住他的肩膀，雾岛源司还没从眩晕中找到方向，昏沉沉地靠在了及川彻的身上。
及川彻撩开他的刘海，光洁饱满的额头果然红了一片，比当初自己捏他脸还重了不知多少倍……
“岩泉，你为什么要打他？”及川彻生气地说道。
岩泉一沉默着，叹息道：“让你们两个冷静下来而已，什么事情，等明天比完赛再说。”
及川彻：“……”
雾岛源司感觉额头火辣辣的，这是除了初次见面被岩泉一误伤以外，第一次挨揍。
——原来这么痛的吗？
明天不会肿吧……雾岛源司有些担心、不过这里肿的话，应该不用遮遮掩掩了。
被岩泉一揍了以后，及川彻就扶着雾岛源司，直到雾岛源司走路越来越稳，他便松开他的肩膀，但两人握着的手却没有分开。
似乎被一直在两人食物链顶端的岩泉一揍了，又下达任何问题明天比完赛再说的命令，两人就真的搁置了所有争议，一如往常在没有岩泉一之后偷偷拉着手。
及川彻看着两人交缠的影子，一言不发。
直到走完最后一个路灯，雾岛源司突然顿住了脚步，及川彻疑惑地转头看他。
雾岛源司站在路灯下面，鹅黄色的路灯让他周身镀了一圈暖色，头发又明亮又模糊，他微微仰头的时候，及川彻看清他的睫毛，也被灯光拖的纤长。
缄默如暖黄色的灯光。
雾岛源司斟酌着开口：“虽然，岩泉前辈说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但是，还是觉得至少做一下我才能安心……”
“……你亲我一下吧。”雾岛源司抿了一下唇，紧张地说道。
“……”
“不嘛？”
雾岛源司看着沉默的及川彻，一路上他想了很久，他很喜欢和及川彻的相处方式，不是牺牲，及川彻让他觉得发自肺腑的快乐，那他就得满足及川彻。
及川彻好久不说话，煎熬着雾岛，难道他真的不想和自己一起了吗？
从沉默中搜索到了答案，他的眼神里逐渐流露出诧异和恐惧……
及川彻终于走近了他，让雾岛源司紧张地闭上双眼，他当然知道及川彻说得亲是要亲哪里，所以他张开嘴……
但是没有——
感到一丝温柔，落在被岩泉一撞疼的额头。
及川彻轻轻地吻在了那里。
“还疼不疼？”他问。
第39章 VS白鸟泽① 佐久早的眼中倒映着他的……
仙台市体育馆。
IH宫城县预选赛决赛。
青叶城西VS白鸟泽。
雾岛源司抬起手, 拉紧自己的马尾，然后检查护膝，提了提白色压力袜, 手指塞进边缘, 绕了一圈大腿后将袜子的褶皱抚平, 迅速抽出手指，边缘的皮筋在大腿弹了一下, 发出啪的声音。
他深吸一口气后, 鼓起脸颊, 然后缓慢吐出去……拉上运动背包前又看了眼手机。
自从加入青叶城西并开始打排球后, 他的手机通讯录人数翻了好几个倍, line上也是，甚至连外校的照岛游儿都发来了加油的信息。
【加油啊源司, 打败白鸟魔王就靠你们了！】
无理数1号君虽然很爱玩，但人也是相当有毅力，不知道在哪里翻到了自己line，还加上了好友, 自称是只要认识六个人，他就能结识全世界的人。
自己对这人的印象, 却是他舌头上居然有个舌钉，雾岛源司是没法接受这种伤害自己身体的行为。
但从美学的角度来说，其实还挺好看的。
他曾经见过在自己的皮肤上镶嵌金属, 自诩为血肉机械美学, 将冷酷金属与血肉相结合展现一种赛博哥特式风格的艺术家。
雾岛源司竟然能够理解这种美学, 所以看到照岛游儿的舌钉之后，第一反应竟然是还挺性感的。
雾岛源司脑海升起一个点子，缓缓回过头, 看到正在和水崎队长聊天的及川彻，如果及川彻也有……啊不行，在想什么啊！
雾岛源司抬起手用力拍一下自己脑门，昨天被撞之后果然肿了一块，不碰还好，碰一下还是疼的，于是雾岛源司又疼得捂住自己的额头。
“紧张了吗？”旁观他奇异行为的矢巾秀面无表情地在他身边说道。
“还好。”其实有点兴奋……雾岛源司抬起头，“啊，你的脸怎么白成这样？！”
眼前的矢巾秀像被吸干了一样，脸颊凹陷，皮肤灰白。
他缓慢从嘴里冒出一阵白烟，孱弱地说道：“昨天晚上梦见，入钿教练让我代替及川前辈上场，就突然的昏过去了。”
“……”雾岛源司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又道：“怎么会怕成这样？”
“牛若！啊牛岛前辈，你不怕啊！”矢巾秀大喊了句牛岛若利的绰号，然后又很怂地补了敬语。
“还行吧，毕竟我赢过他一次。”雾岛源司自信的扬了扬好看的下巴……跑步赢也算赢吧？
雾岛源司说完这句话转身跟上队伍，排队走出休息间，徒留矢巾秀诧异的留在原地，片刻后才追上队伍的末尾。
等下，他以为入钿教练那句，雾岛有不输给牛岛若利的实力是在开玩笑呢……
穿过黑暗的走廊，雾岛源司看见明亮的体育场地，周围的欢呼声由远及近逐渐放大。
站在炙热的赛场上的灯光下，青叶城西的啦啦队喊得震天响，到了决赛甚至连吹奏部都出动了。
“学校这么下本？”松川一静有些诧异地问道。
“其实以前学校一直都是这样的。”水崎俊介部长感叹道，讲起了很久远的故事，青叶城西至少在牌面上还是给的很足的，但谁也招架不住次次输……
“这次，真的对我们期待很大吧？”
雾岛源司听见啦啦队里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可能是因为主攻手比二传手在赛场上闪耀得多，雾岛源司现在在排球部粉丝数量上已经快要超过及川彻了。
内山田莲叹息：“越是期待，越是失望……”
“喂……”
水崎队长开始组织热身。
这时对面的场地才爆发出一阵欢呼声，白鸟泽吹奏部开始演奏校歌——牛岛若利带着队伍姗姗来迟。
故意迟到给对手压力，从这里就算是比赛了。
及川彻侧头皱眉看到牛岛若利竟然已经穿上了1号队服，看来牛岛若利二年级就已经当上了队长了。
“可恶啊牛若那家伙一上来就盯着雾岛……”
“虽然算他们识相，但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真是不爽啊。”
岩泉一和花卷贵大咬牙切齿地说道。
两只队伍分列球场的两边热身，及川彻托起一个又一个的球，让队友扣下，记住每个队员的状态。
看到轮到雾岛源司，及川彻感受到排球在掌心的重量，猛然托出一个速度与威力都巨大的排球，甚至让人怀疑他是不小心脱手的，但那个球还是精准的落到最高点，然后被雾岛源司近乎垂直的扣下。
“嘶——球速好快！”天童觉斜眼看着这一球落地又高高弹起，“那个新叶酱，跑得可真快，还有要把人手砸断的气势呢……若利君真会找对手啊~”
濑见英太咬牙，“那个及川彻的控球水平，比以前更厉害了！”
牛岛若利听见队友们的感叹声，才将目光从雾岛源司身上移开，放回队伍，“集合了。”
“青叶城西，除了雾岛源司和及川彻以外，其他人都不值一提。”鹫匠教练毫不客气地揭露，平静地说道：“可即使加上他们，我们的总体实力也稳稳超越他们——濑见，无论他怎么看穿你的传球，都记住把球传给牛岛……”
扣出被他看穿也没关系的，绝对实力的球！
濑见英太郑重地点了点头，雾岛源司的比赛他看过，他的拦网对二传手的压力很大。
鹫匠教练微微偏头，看向赛场上的另一边，入钿伸照也在交代队员，他又回头看向自己的队伍——即使是号称县内完成度最高的队伍，堪称网一样的调度和运用，但网是依然囚不住鹰隼的……
鹫匠教练又将目光放到了自由人山行隼人和天童觉身上，只用眼神就让这两个学生立刻站直身体，他甚至不用开口。
按照赛前的会议，他们需要保证牛岛若利打破对方的防御网拿到最多的分数，以及拦下最多的雾岛源司的扣球。
“继续赢给我看！”鹫匠教练命令道。
“是！”
……
双方握手，白鸟泽开球，青叶城西选场。
雾岛源司和内山田莲、及川彻站在前排，保证前三轮一定要达到最强力的进攻。
大平狮音发球，强力跳发，他是能够靠发球连续得分的选手。
这发球并没有抱着得分的想法，而是朝着自由人的方向，却旋转着飞向及川彻。
入钿伸照微微皱眉，这和平时不一样，一般来说向大平狮音这样的选手，都会选择更难接的后排直接得分，看来这次他们打得很慎重啊。
及川彻看到飞驰而来的排球，立刻地后退，自由人安泽翔也跪地救球，无处可调整方向的他，只好将球高高打起。
一传不妙。
及川彻仰头望着高高扬起的排球，跑动走位判断球落点，他迅速跑到场外，接住了这一球。
濑见英太站在球网对面挑眉，可恶，上来就是这么远距离的传球。
——要说整个青叶城西，他最不爽的就是及川彻。
二传手在观众眼里是最不起眼的位置，但在球场之上确实绝对的指挥塔，越是同位置，越是明白及川彻这一球的含金量。
会传给谁呢？天童想着，身体却已经追上了雾岛源司，望着雾岛源司摆动的发尾，心里吐槽道：啊，跑得真快。
雾岛源司跳跃到空中，天童觉毫不犹豫地起跳拦网，暗骂道——跳也这么高吗？！！
雾岛源司的眼神看向斜侧，天童觉立刻了然，滞空之时将锁定斜线方向，雾岛源司毫不犹豫改了吊球。
欸？
天童觉凝滞在空中。
可恶啊——！敢骗我？！你明明看着这么老实！！
一般来说一个人不能做A的同时去做B，虽然有，但是不多，雾岛源司给他的感觉就是，左手在画正方形，右手在画圈。
他的大脑是双核的吗？被骗的天童觉落地后准备臭骂雾岛几句，没想到他已经不见了，跑去拦网牛岛若利了。
怎么回事？这家伙不会吊球失败也早在预料吗？
吊球果然被自由人山行隼人鱼跃接起，濑见英太立刻救球，毫不犹豫背传给牛岛若利，早已等待多时的牛岛若利飞跃重扣。
岩泉一、松川一静双人拦网。
比起扣球的瞬间，还是接下对手全力的一击，才更痛快！岩泉一曾经这样对雾岛源司讲。
雾岛源司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跟上拦网的队伍。
他看着牛岛若利运动爆发的肌肉明白了他的扣球方向，将手迅速朝着右边挥去。
发现直线被拦准备在空中改扣斜线球的瞬间，牛岛若利看到那只白皙的手臂挡在了他的面前。
——他猛地重扣落下。
果然，沉重的重量落在雾岛源司的手腕，拦网瞬间被牛岛若利的排球砸开。
好痛！雾岛这样想道，喊出的却是——
“一次触球！”
雾岛源司失衡狼狈落地，因为疼痛脸颊抽搐了一下。
排球改变轨迹飞向身后，花卷贵大鱼跃去接，但被雾岛源司触球一次消减的威力依然很大，撞飞他的手，飞出了界外。
白鸟泽得分。
白鸟泽的啦啦队瞬间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
果然拦不下吗？入钿教练握紧拳头。
雾岛源司没有回头看落地的排球，只是扫视了一圈白鸟泽，牛岛若利的排球刚好砸在雾岛源司的手腕上，很快开始泛红，有种针扎的疼。
鹫匠教练双手抱胸，没有得分的喜悦——在空中改变扣球方向都被他看穿了吗？青叶城西这次真是走狗屎运了。
但由于肾上腺素的作用，现在雾岛源司已经无暇去感受疼痛了。
大平狮音再发球，大力跳发，这次瞄准了雾岛源司。
雾岛源司被迫跪地接球，球落到及川彻的手里。
濑见英太不爽地看向及川彻——这个人绝对又变强了，怎么什么球都能接得住？
及川彻传球给岩泉一，大力扣下的瞬间被天童觉看破。
天童觉直接拦网，球砸在他的掌心，刚准备迎接拦网成功的喜悦，却看见雾岛源司突然出现鱼跃救球，将球打过了网。
可恶，这家伙，运动能力太强了！不过好在……天童觉舔舔嘴唇，瞥了眼跑去拦网的雾岛源司，轻松走开，耳边果然响起了牛岛若利已经再次扣球得分的欢呼声。
2-0，牛岛若利连续扣杀得分，雾岛源司同样一次触球。
“有什么好高兴的！”鹫匠教练大声喊道，“一群废物，对方已经看穿你们的攻击路线了，只等待适应就能拦下，你们到底在高兴什么！”
赛场上正击掌的白鸟泽球员，被这一骂重新像霜打的茄子一样。
居然还这么冷静……濑见英太看向及川彻，目光又落到了雾岛源司的身上。
鹫匠教练说雾岛源司会给二传手很大的压力，但濑见英太并没有感受到多大的压力……应该是默认我一定会传球给牛岛若利了，真是被小看了。
大平狮音发球，安泽翔也终于稳稳接下了这一球。
就在此时！及川彻感受到球落手的手感，眼里闪出一丝亮光，每次他要传出精准之球的时刻都是如此感觉。
触球的瞬间仿佛时间变慢，周围的一切都安静，场上只剩下自己与他，而他的目光正锁定在自己的身上——及川彻大力传球，瞄准那个熟悉的高点，果然也看见那个身影出现。
嘻嘻，猜到了——天童觉看到及川彻的表情就猜到他的传球了，迅速追跑雾岛源司，可惜连对方的发尾都没看见，他就已经扣球成功了。
欸？
天童觉再次呆在原地。
该死，这家伙真的传球了吗？濑见英太看着落地排球，他的关注点总在及川彻的身上，不由得对比了一下这样的快球，自己是否能传出。
答案是不能，但所幸白鸟泽不需要这样的传球。
“变态！”天童觉哭唧唧地转过身，一边骂雾岛源司变态，一边跑回自己的位置。
雾岛源司：“……”还是第一次被人骂变态呢。
开局十分钟，双方的每一球倚靠都是绝对的实力。
雾岛源司发球。
他总会在发球的时候重新在脑海里观察局势，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有独自计算自身数据，并通过观察对方防御和数值，通过发球这个系数进行乘积，求得最大值的成功概率。
哨声吹响的同时睁眼，雾岛源司大力跳发——排球飞向对面的球场，牛岛若利看着来势汹汹的排球，正处在他和自由人之间，更偏向于他。
如果自己去接，意味着这一球自己将无法攻击，如果不去接，这个位置自由人不一定接住这个大力跳发，如果接住，自己的跑位线路也会受损。
如此精准的控球能力……牛岛若利闪身去接，却感觉身上一痛，和自由人山形隼人撞在一起。
不过自由人显然更惨，牛岛若利的高大身形直接把他撞飞了。
发球得分。
青叶城西的啦啦队终于爆发出欢呼声，没什么是比雾岛源司不破首发球必得分更激动人心了。
“哈哈，好奸诈啊小源！”及川彻爽朗大笑，对着摔倒的牛岛若利做了个鬼脸，没有什么比牛岛若利扑街更让他爽的了。
雾岛源司看向他的笑容，也跟着笑了一下。
雾岛源司第二球被接住，牛岛若利不知道是不是被撞伤了，竟然没有更进，岩泉一扣球得分。
两队的比分差距很稳，正如两个队伍教练所预料的，青叶城西拦不住牛岛若利，白鸟泽也休想拦住雾岛源司。
牛岛若利先是被撞，又立刻被轮换到后场，青叶城西抓住机会，不放弃牛岛若利扑街的大好时光——
雾岛源司直线扣杀击破双人拦网得分。
内山田莲打手出界得分。
及川彻和雾岛源司快攻得分。
青叶城西连续得分，但牛岛若利重新调整、轮换前排之后，再次将比分追平。
白鸟泽率先拿到16分开启技术暂停，比分16-15。
“搞什么……还是第一次打得这么不相上下啊……”花卷贵大狂饮下一口水，激动说道：“这样的话，我真的要期待了！”
或许见过太多学生，无论如何教练的眼光总是最毒辣的，入钿教练对场上的比分，除了开始大平狮音的技术发球让白鸟泽连得两分以外，几乎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雾岛源司的表现该是如此，实际上他还没完全的发挥——当然，牛岛若利也没有完全发挥。
虽然比分落后，但青叶城西这边的气氛反而好得多。
“山形你瞎了吗？你觉得你能接到那个球吗？天童为什么不追，脚底黏住了吗？”鹫匠教练怒骂道。
山形隼人就是因为想到对方是为了让牛岛接球，所以不想让对方得逞，这么看自己的这个心理也在对方的计算之内了……
天童则在心里吐槽，就算猜到了也追不上那家伙啊……
鹫匠教练叹息，突然说道：“濑见注意不要被带了节奏，保持现在的传球，很好。”
濑见英太浑身一震，居然被鹫匠教练夸了。
也并不是他不想传球给其他人，而是雾岛源司的拦网很强，这是他从视频里看到的，拦网不仅是化防御为进攻，更是极其振奋士气的一球。
重返赛场，及川彻出其不意的二次球拉平比分。
“这就是差距，记好咯~”及川彻对伏地接球的濑见英太挑衅一笑。
濑见英太沉默从地上爬起来，天童立刻护了上去——
“濑濑消气消气~”
“谁是濑濑啊！？”
雾岛源司再发球，这次他们直接给自由人留出了大空间，而牛岛若利被完全保护起来。
雾岛源司这次没有闭眼，一双碧绿的眼眸扫视着白鸟泽，仿佛一切破绽都能尽收眼底，而他的脑海里，仿佛展开了整个球场——
摄像头将他被汗湿的正脸特写，同一时间观看电视的观众们仿佛都被他青绿色的眼眸所观察。
东京。
佐久早圣臣抱着双膝，整个人缩在井闼山宽大的运动校服外套里，一缕卷发落在额前，幽黑的眼睛望着镜头里那张熟悉的昳丽的脸。
“哇——小臣，你在宿舍怎么不开灯啊？！”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佐久早圣臣纹丝不动地盯着屏幕，不去理会来人。
古森元也看见对方正在缩在椅子上看比赛，也就没有开灯，而是走进他，在看清屏幕的一瞬间——
“这、这这这是谁？！！”他发出一声呐喊。
他的嗓门终于打断了沉浸着的佐久早圣臣，佐久早圣臣不耐烦的动动眉毛。
“你已经记不得他了吗？”他幽幽地开口。
古森元也长大了嘴巴，甚至连佐久早圣臣的话都没反驳，直到看见屏幕里雾岛源司再次发球得分才缓过神。
“这世界上，原来真的有长得这么像的人！一定是！奇迹！”古森元也深呼吸冷静下来，如是说道。
佐久早鄙视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将目光放回屏幕，此时解说激动的喊出——
“多么精准的控球！一年级生雾岛源司！再次在白鸟泽重重防御之下发球得分！”
古森元也：“……”小源打排球，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小源……竟然在打排球吗？”片刻之后，古森元也震撼到极点以至于平静，呆愣地看着屏幕中的雾岛源司再发球。
导播显然也是个懂行的，一眼就看出了收视率的靠山，拼命切镜头给雾岛源司。
近乎特写那张昳丽的鹅蛋脸，颇具混血儿特色的高鼻梁，完美线条的眉骨，偏深邃的眼窝，配上那双透凉的绿眸，简直是近乎妖艳的美，可是带有婴儿肥的脸颊又将这份富有攻击性的美丽中和了。
汗水顺着他的头发流下，他的皮肤在排球场的灯光下本来就白的发亮，因为剧烈运动，毛细血管膨胀，让他的脸颊红润。
但他的移动速度却极快，瞬间配合二传手打了一个快攻，然后笑着和二传手击掌，导播截下他看向二传手时候的明媚笑容，在这里添加了慢动作。
“一定是假的吧？”古森元也再次幽幽的反驳道：“小源小时候可是那种别人从他旁边经过大口呼气，都会让他觉得吸入了别人的唾液了，开始呕吐的人……”
佐久早终于忍无可忍的将下半张脸从衣服里拿出，说道：“那时候小学时候的事情了吧……你为什么这么不愿意相信？”
古森元也彻底破防了，蹲在地上开启了消极模式，“因为我不愿意相信，他打排球竟然不和我说！我和他不是朋友吗？而且当初我可是一直劝他打排球的人呢！”
佐久早看了他一眼，重新把目光放回屏幕，他看见雾岛源司追着牛岛若利拦网。
球砸在他的手指上，雾岛源司的脸色疼得微变，一次触球。
“他不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吗？”佐久早重新缩回衣服里，一双黑色眼眸映照着雾岛源司的脸。
第40章 VS白鸟泽② 拦下这一球
“哈？！你怎么能这么说小源！”
古森元也被佐久早圣臣一句话给激醒了, 跳起来说道：“就算对他有抱怨也不能直接消沉到定义了小源整个人吧？听你的口气，好像小源完全没把我们当朋友了一样？”
古森元也搬来个板凳，佐久早圣臣没说话, 只是默默让出了一半的位置。
“你不是一直有和他联系吗？”古森元也盯了一会儿屏幕, 然后又掏出手机, 现在就给雾岛发了个消息，让他一结束就回他。
调整完心情之后, 古森元也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他喜欢排球, 能看到喜欢的朋友也打排球, 那就是双重的快乐。
雾岛源司那个小时候恨不得呆在无菌病房, 佐久早圣臣与之相比只是区区爱干净的家伙，现在能够跟队友击掌, 真的是件天大的好事。
同时，他还想知道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让雾岛源司打排球。
“真好啊……”古森元也感叹道，然后在通讯录里翻了好几遍, “欸，奇怪, 小源呢？”
“那个丑头像的是他。”
“……好吧，真的好丑。”古森元也无奈道：“这孩子怎么现在的品味这么差了。”
“啊。”古森元也睁大眼睛，指着屏幕, 大声道：“他们的对手是白鸟泽吗？！是那个牛岛若利的队伍！”
“……不要用手指着他。”佐久早终于闭上眼睛, 因为紧盯屏幕的眼睛, 被挤出的泪腺滋润，再次睁开，重新追逐着屏幕中那个白色的身影。
雾岛源司再度拦网牛岛若利, 这次他直接改变了对方球的传向。
“好强……”古森元也终于收敛了嬉笑，震惊地看着这一球，“小源，好厉害啊。”
雾岛源司几乎封死了牛岛若利，作为自由人没人比古森元也更了解牛岛若利扣球的力量。
但，接球的内山田莲跑位不及时，带有旋转的排球砸在他的手上，却让他失误了这一球，他不甘地锤了一下地板。
而且还是局点。
白鸟泽得分。
31-29，白鸟泽拿下了首局。
雾岛源司落在地上，双手颤抖，塞隆巴斯都无法掩盖的剧痛，但他第一时间瞟了眼传球的二传手濑见英太。
这一瞬间，濑见英太背后一寒，完全没有赢得艰难持久战的快感。
作为离球网最近的人，他比谁了解，刚才那一球，雾岛源司差点就拦下了。
这一局里，雾岛源司几乎全程参与所有牛岛若利的拦网，一次比一次接近，他适应牛岛若利的扣球只是时间问题。
牛岛若利被险些拦下，却没有任何表示，平静地转身离开。
雾岛源司走下场，喘息，恍惚，浑身燥热，他全程参与除了传球以外的全部工作，是全场跑动量最大的选手。
好像一直在起跳，一直在奔跑，几乎没有停止过。
耳边的欢呼声对他来说已经慢慢飘远……
这和单纯的跑步不同，雾岛源司还要保持高度的观察力和计算力，体力的消耗更是成倍累加。
IH预选赛决赛只打三场，如果再丢一局，就意味着败北。
但，青叶城西的队员氛围却还不错，大家似乎都打开了，叫嚣着下一局的气势，让入钿教练不由得露出微笑。
连站在场外的渡亲治嗓子都喊哑了。
“比起上次县赛，我们已经赢太多了。”松川一静扶住膝盖气喘吁吁。
汗水顺着花卷贵大的鬓角流下，他仰望着天花板：“居然能在白鸟泽那边拿下这么多分……不妙，闯大运了。”
岩泉一望向及川彻，在白鸟泽的手里，唯一一次胜利是初三毕业的那场排球县赛，及川彻拿到宫城县最佳二传的比赛。
北川一中，2-1负于白鸟泽。
雾岛源司站在队伍的边缘，拿着水瓶，歪着头，眼睛一瞬不移地观察着对面的白鸟泽球员的状态，更新脑内数据，甚至连白鸟泽都发现了雾岛源司的目光。
“可恶哇，那个雾岛源司好可怕。”天童觉抓狂，然后又毫不客气的回敬，冲他做了个鬼脸。
天童觉原本还想用自己直觉和雾岛源司的计算比一把，但很快发现就算自己猜对了也跟不上雾岛源司，而且自己的直觉只能作用于拦网，他是对全场的精密计算，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简直就是plus级别的自己。
就算不打排球，自己也是和雾岛源司完全合不来的类型。
“若利君干嘛喜欢这种人？”
“我没有喜欢他。”牛岛若利面无表情地回答，然后把毛巾盖在脸上，抬起头仰望着天花板，在心里补充，至少排球上是这样的。
及川彻看了眼雾岛源司垂在身侧的手，那里一片青紫色，已经在第一次技术暂停之后就喷过了塞隆巴斯了。
雾岛源司却在这时忽然转过头来，视线刚好和及川彻对上——他对着及川彻一笑。
“怎么了？”
“果然，还是我的二传手更厉害。”
“……”
笨蛋小源，突然一下说这种话，真是……
及川彻压下自己上扬的嘴角，发现压不住之后，索性放弃，对全体队员摊手——
“哼哼~及川大人的传球一旦赖上就真的戒不掉了呢，有着宫城县第一二传手的托球，不敢想青叶城西多幸福……”
“是吗？”岩泉一道：“到现在发球没得过分吧。”
及川彻立刻回头要反驳岩泉一，却感觉到有人拉住了自己的手。
“诸位，下局，速度再快点好吗？”雾岛源司拉住及川彻，却看向所有人。
“……”
入钿教练沉默片刻，开口道：“雾岛，速度不是唯一的选择。”
“我知道，再快一点吧。”雾岛源司说道：“对方的二传手，很不稳定，越快越容易催促他决策……他有很多想法，牛岛若利不是他的唯一。”
及川彻反手握住雾岛的手，说道：“他已经开始着急了吗？”
及川彻同样对对方的二传手保持着高度的观察，几次传球和二次球都是在挑衅他。
濑见英太，由于年纪相仿，他从初中的时候就和及川彻交手过很多次。
虽然及川彻对天才的心理阴影庞大，但他本人其实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是别人的阴影。
比如影山飞雄，比如濑见英太，其实都有把这个性格恶劣的家伙当做必须击败才能证明自己的魔王一样的存在。
虽然加入白鸟泽之后，濑见英太早就赢过及川彻不知道多少回，但这里是白鸟泽，不如说是牛岛若利的胜利。
他有最强的武器，而正如牛岛所说，及川彻只能呆在贫瘠的土壤。
从他来到学校加入排球部开始，鹫匠教练就提到过，有邀请初中宫城县最佳二传手来白鸟泽，但是他拒绝了。
牛岛若利更是不止一次说过，及川彻应该来白鸟泽。
搞什么，我才是白鸟泽的二传啊！濑见英太暴脾气直接冲牛岛若利发火，可牛岛若利还是一脸木然地说道，可是及川是宫城县最优秀的二传手。
这是一个事实，牛岛若利只讲实话。
濑见英太渴望与及川彻交手，不是作为牛岛发射器，而是作为二传堂堂正正的交手。
但他们的交手从来没有公平过。
白鸟泽这边的濑见英太同样在注意他们，他的目光扫过雾岛源司，他神色自如，上一场中的表现，他的力量虽然赶不上牛岛，但在速度上，几乎是无解的。
但濑见英太能够明显感受到，此人是愈打愈强。
他适应牛岛的球只是时间问题。
濑见英太看向比分屏幕——红色的电子屏幕写着：白鸟泽1-青叶城西0。
他又望向对面围成一圈的青叶城西，及川彻正在和队友们商量下一局的战术，隔得太远他听不清。
赛场的声音躁动着，体育馆内的空气膨胀，沸腾的血管升温，汗水在皮肤上蒸发，少年们每一块肌肉既疼痛，又充斥着力量。
“保持现状，继续适应牛岛的球也是一个选择，你已经快要接下来了。”入钿教练摇头，雾岛源司如果能接下牛岛若利的球，对整局的气势也是极大的鼓舞。
青叶城西现在的节奏已经相当的快了，再快下去，雾岛源司可以在高速中思考，但队友不能。高速之下濑见英太或许会犯错，但青叶城西也会犯错。
速度既是武器也是毒药。
雾岛源司不可能真的接球、扣球、拦网一手包办。
雾岛源司摇摇头，没有回答，他望向及川彻，只是一个眼神，及川彻就明白了，雾岛源司还没有完全达到最佳状态。
及川彻思索着，转头看向白鸟泽，发现濑见英太也在看自己，他很快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濑见英太则是嫌弃地白了他一眼。
及川彻也不尴尬，笑着对入钿教练说：“我同意加速。”
他环视队友，小岩有小岩的打法，小卷有小卷的打法……他清楚每一件兵器的使用方法，他甚至知道谁会在哪一种情况下失利，谁又能在关键时刻扣出致胜的一球。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已经不再是捉襟见肘，挥舞树枝的孩子。
他和雾岛源司牵起的手，又紧了几分。
他有自己的最强的武器。
及川彻一改往日的轻浮，松开雾岛源司的手，走到队伍的前端，认真地看着所有的队友，他沉声道：
“请诸位相信我……我也一直相信着诸位。”
就这一刻，青叶城西的目光集中他的身上，所有人用明亮的眼神回应了他，原本高涨的气势再升一个台阶。
入钿教练微微一愣，不再出言反对。
雾岛源司紧紧盯着及川彻，他心跳恍如在赛场之上般的加速，大脑微微有些刺痛，但很快恢复——不妙，阿彻好帅。
及川彻露出淡淡地微笑，再次带领队伍走进球场。
“开始吧，大闹一场。”
*
青叶城西的气势在换场的时候让白鸟泽为之一震。
或许是失败太多回了，青叶城西愈挫愈勇的逆商显然比顺风顺水的白鸟泽强太多，只是稍微在顺风顺水的道路上出现了变动，白鸟泽就有点措手不及了。
尾大不掉，方枘圆凿的配合已经初露端倪。
第二场，濑见英太和及川彻的站位隔网相对。
“濑濑，光顾着看我可不行哦，小心翻车。”及川彻笑着挑衅道。
“怎么连你也开始喊濑濑了！”濑见英太属于一点就炸型。
——烦死，本来就讨厌及川彻。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濑见英太很快平静下来，冷冷说道：“第二局加快速度，让我出错，逼迫我传球给别人，降低若利的扣球率对吧？”
及川彻一愣，没有回答，只是微笑。
濑见英太走近球网，拉住球网，眼神坚定地对他说道：“我一直想堂堂正正的和你来一局……”
及川彻的笑容收敛，挑了挑眉，同样冷淡地看着他。
“……不止站在牛岛君的背后！你们不用想那些激怒我的把戏了，下一局我会用二传的技术打败你。”
二传手，是整个队伍的指挥塔，是整场比赛的核心。
我正是因为这个才担任二传的，如果不能站在所有人中央，发挥属于二传的光芒，那也没有必要站在赛场之上了。
及川彻笑容反而愈发明显，一双眼睛一改往日的轻浮，闪烁着挑衅的光芒——
“好啊，就让我们彼此，用最强的武器，一决胜负吧。”
*
“及川彻……”
东京，井闼山宿舍，所在运动服里佐久早圣臣情不自禁地念出声。
“是个超攻击性的二传呢。”古森元也感叹道。
——第二局开场，及川彻发球，无接触得分。
“你认识他？”古森元也诧异地问道，“宫城县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二传吗？”
“他提过。”佐久早圣臣随口说道。
雾岛源司从开始就提过这个人，但当时自己并没有在意，注意力都放在了牛岛若利的身上。
——他现在和雾岛源司的关系很好吗？
好无聊啊，比赛期间还要牵手？
佐久早抬起手，扶住额头，明亮的电脑屏幕的光，在偏白的脸上不断浮动。
看到及川彻发球得分的样子意气风发，第一时间看向雾岛源司的方向。
雾岛源司立刻送上了一个赞美的灿烂笑容。
“看来，小源在青叶城西真的很开心……”那样哄孩子的笑容，一次也没有对我们露出过呢。
古森元也虽然这样想着，但坦然来说，能看到小时候那么孤僻的家伙找到一群伙伴，而且还是通过排球得到的，他就觉得——
哇，不管是排球还是小源都太好了。
但佐久早圣臣不这么觉得——
“世界毁灭算了……”
“喂。”古森元也无奈地吐槽，“小源找到这么好的朋友，也不为他高兴？”
“我对待朋友的方式与我本身对卫生的爱好是类似的，不具有纯洁性的东西，还是清理掉比较好。”佐久早圣臣冷酷地说道。
古森元也：“……”说人话是，吃醋了。
“我没想到，小源有一天也能作为不纯洁的东西，哈哈。”古森元也捂着肚子笑道。
“……”
古森元也作为堂兄，饲养佐久早圣臣多年，还是决定管理一下佐久早圣臣的友谊之路，防止他因为闹别扭不肯张嘴，最后导致友谊崩坏。
否则佐久早圣臣真的会有可能因为雾岛源司没和他一起打排球，却和别人打球这件事生气，然后让雾岛源司猜。
以雾岛源司的情商，大概率是猜不出来的，两人的友情不了了之，最后佐久早圣臣抱憾终身。
这一点也不夸张，他真的会。
佐久早圣臣是只要开始做了，就一定要个结果的，不了了之显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古森元也心里拟定了让他们和好的计划，然后重新把目光放回比赛中。
“青叶城西这只队伍还真有趣……看样子是抓住了白鸟泽尾大不掉的缺点啊。”古森元也评价道。
场上的比分已经18-17，青叶城西领先。
热血番里运动少年们都会给自己找一个宿敌，这其实是有现实依据的。
当你在一件事里付出巨大努力，仍然做不到的时候，无力感充斥着，却看见另一个人能够做到你做不到的事情。
别人会觉得无所谓，但完全只有你，站在和他相同位置的你，才能明白他的强大。
从而对他产生一种依据自己性格出发的奇异情绪。
如果说在排球这件事上存在某个人能够让人佐久早圣臣产生这种情绪的话，那这个人就是牛岛若利。
虽然他上次和牛岛若利比赛，还是初二那年。
牛岛若利可谓是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佐久早圣臣升入高中，加入井闼山排球部，依然把牛岛若利当做劲敌，他在本就研究牛岛若利的时候，又听到了他的名字。
还是从雾岛源司嘴里听到了这个名字。
正是因为了解牛岛若利的优秀，所以他本能的开始警惕。
但是雾岛源司只提过那一次牛岛若利，此后拒绝回答关于牛岛若利的问题。
他开始更加紧密的挖掘牛岛若利的信息，试图从中获取，一些关于他们在宫城会发生什么事的可能性。
好消息，他和他什么也没发生。
坏消息，他和另一个人发生了。
完全没听说过的人，轻而易举的完成自己努力却做不到的事情。
他望着球场上的及川彻，他仿佛不知疲倦，排球在他的手中好像是指挥棒，他游刃有余的指挥一次次的攻击，甚至会在瞬息万变的球场之中，调整传给每个球员的速度，极大限度的调动他们的能力。
白鸟泽的防御核心是天童觉。
天童觉的直觉拦网，在雾岛源司纯粹理性的数据下并不值一提，也因为他的直觉拦网，使得白鸟泽其实不能组织出稳定科学的拦网体系。
在雾岛源司近乎双核的大脑之下，天童觉根本拦不住他。
如今他们只需要攻克白鸟泽进攻核心——牛岛若利了。
赛场上，牛岛若利重扣出球，刚好砸在雾岛源司的掌心。
重力落在手中，他感受到排球在手中形变，他迅速调整角度，但排球的被赋予的能量，让他比同身材的人还要小一圈的手无法控制，最后飞驰着出界。
拦网出界。
白鸟泽拉平比分。
——“下一球，我会拦下你。”
雾岛源司落地，听到排球在身后落地的声音，对眼前的牛岛若利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声音不大，但白鸟泽的人听得一清二楚，号称想要拦下牛岛若利的人很多，但雾岛源司平静的声音是给白鸟泽压迫最大的人。
“是吗？”
牛岛若利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期待着。”
雾岛源司似乎猜到了他的回答，淡淡的笑了一下，然后两人转身背道而行。
白鸟泽发球。
三年级副攻手早鸟幸太发球，无功无过的普通上手发球。
自由人安泽翔也接球，将球传给及川彻。
这球传得不错，但雾岛现在在后排无法展开快攻，及川彻迅速传了快球给岩泉一，岩泉一遭遇三人拦网，球被打回，安泽鱼跃接球，再度传球。
高压之下，每一球都来回好几个回合。
花卷贵大再次打了个远距离球，被后排的自由人接住，调整角度传给濑见英太。
感受到排球到手的重量，濑见英太脑中闪过所有球员的位置——最后脑海中闪过雾岛源司的双眼……
——下一球，我会拦下你。
他的声音在耳边缥缈了一瞬，现在雾岛的位置确实很合适拦下若利。
濑见这样想着，球已经传到了三年级主攻手中——
“入坂前辈，拜托了！”
主攻手入坂龙从三米线助跑起跳狠狠扣下。
安泽翔也鱼跃救球，将球打回。
但也因为这一球，濑见英太终于感受到了雾岛源司的目光，似乎知道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拥有了被他注视的价值。
濑见英太知道自己的传球被看破，但并没有感到畏惧，迅速将球传给主攻大平狮音，但很遗憾，岩泉一等三人拦网再次拦下太平狮音。
接连几球，濑见英太都传给不同的人，但对面的青叶城西好像变成了一座牢不可破的城墙，除了雾岛源司，岩泉一、松川一静、花卷贵大的拦网也开始变得面目可憎了。
比分来到23-20，青叶城西已经领先了两分。
“要暂停吗？”身边领队转身对鹫匠教练说道。
鹫匠教练盯着濑见英太，他是个控制欲极强的教练，最近的烦恼却是抱怨孩子们没有自主性，事事都要他来操心。
当真的出现一个有着自己自主性的二传手的时候，他看他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顺眼。
鹫匠摇摇头，又转头看向白鸟泽的候补区，白鸟泽的候补板凳很深，每个位置都有候补，他淡淡地看了眼一年级的候补二传白布贤二郎。
“白布去热身吧。”
领队满头大汗，虽然不暂停给压力，但一句话直接能压死人，连他都忍不住同情地看了眼队伍里的濑见英太。
“你的替补在热身欸。”松川一静又一次拦网成功落地后，笑着小声地挑衅了一句。
濑见英太当然听见了，甚至连教练让白布热身的那句话都听见了。
他早预料到了，从他和及川彻下战书就想清楚了，如果不能以自己的想法站在球场上，那就一切都不重要了。
青叶城西进攻速度再加快，及川彻依然能够从容面对，雾岛源司紧盯牛岛若利的同时，还能时不时扣下及川彻的快传得分。
这两个家伙都不会累的吗？
26-25
青叶城西局点。
能打到这里，连赛场上的啦啦队都没想到，原本只是被学校命令来的吹奏部现在也被排球感染，开始演奏不输给白鸟泽的校歌。
在青叶城西的校歌之中，濑见英太气喘吁吁，或许教练现在已经在场外急得汗流浃背了，迫不及待的喊着让他传球给牛岛若利，但他比谁都清楚——这场中的每一个人，每一球的结局将会如何。
濑见英太最后一球，背传给了牛岛若利。
“呵，我等这球很久了，真是谢谢你。”雾岛源司笑着说道。
夹杂着焦虑与不安之下的一球，并不完美，但牛岛若利从来想做的是，无论怎样只要把球传给他就能得分的——王牌。
他起跳，同时看见那抹青绿色的影子也跳，这一幕他在这场比赛中看到过很多次，无论自己如何扣球，那抹青绿色的身影，总是筑起不算坚固的高墙，一次又一次。
他的眼睛能够看穿自己的扣球方向，并用最快的速度处理。牛岛若利很讨厌这样，一切技术在他眼里无所遁形，只能依靠一次又一次重扣，砸穿他的手。
全力的直线球——
牛岛若利重扣砸在雾岛源司的掌心。
这一球的力度只能在我这场触过的所有球里倒数——有点小瞧人了啊，牛岛君。
雾岛源司沉默着将砸向掌心的球重新扣回。
似乎没有想到牛岛若利的球会被拦回，白鸟泽竟然无人处理，直接落回了地上。
——27-25
短暂的沉默之后，记分牌自动弹出一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赛场之上爆发出欢呼声，连入钿教练都在教练区震撼到无以复加，观众席的声浪一层又一层。
远在东京的佐久早圣臣也睁大眼睛，古森元也更是直接抱紧了他，他被古森摇晃着，看着屏幕里拦网成功的雾岛源司。
哪怕是排球，他也做到了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广播中解说大声喊道：“青叶城西一年级生雾岛源司，单人拦下了牛岛若利的一球！拦网得分！”
准备上场的一年级生白布贤二郎震惊地看着排球在地上滚动，一个事实冲刷着即将上场的他，牛岛前辈的球被拦下了。
雾岛源司轻轻放下右手，平静地看着牛岛若利，汗水几乎将他白净的洗了一遍，扎起的马尾露出颀长而白皙的脖颈，喘息带动身体轻微的起伏。
薄薄的球网轻而易举将他们二人分开，球网将脸模糊。
“牛岛君，扣球不错。”雾岛源司有些疲倦地笑着说道：“我打的很开心。”
牛岛若利依然保持原有的表情，除了疲惫以外，似乎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这时及川彻突然飞扑过来，直接将雾岛源司扑倒，青叶城西的队友瞬间把人压了里三层外三层。
他们欢呼着、雀跃着……雾岛源司被他们压在身下，却没有感受到被人触碰，及川彻勉力支撑着，不让别人沾到自己，为他撑起一方自由的天地。
“终于，至少，我们赢了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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