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之国, 当以武士之魂永铸。以手中之剑，守护家门和尽忠的君主，这便是武士的真谛。挥剑之时, 当以燃烧心中信仰的熊熊烈火支持着行动！”
讲武馆的老师说得慷慨激昂, 有些人听得昏昏欲睡，而有些人则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高杉晋助牙齿紧咬，露出不甘的神色，他还是站了出来，质问道：“但是老师，为什么在天人入侵时, 幕府没有作为呢？吾辈尽忠之人, 怎么可以那样懦弱！难道所谓的武士之魂就是逃跑吗？”
这句话一出，不只是老师，所有学生都用惊恐迷茫的眼神看着他, 活像他是一个怪物。
老师严厉斥责道：“高杉, 你在说什么啊！这是你一个小孩子懂的吗？大人们自然有大人的考量，并不是你简简单单地就能从表面看出来的。要我说，你们就应该好好读书, 不要自以为是了。你们这些小孩子啊，还是太天真了。”
高杉晋助从跪坐中猛然站了起来，愤怒地说：“老师，你说得不对！如果他们所谓的考量就是让我们国家的人任由天人欺凌的话, 才是最自以为是吧。”
老师被他的大动作吓了一跳，其余的孩子更加惊恐了。
不过他们的这种恐惧中又夹杂着一丝敬佩，佩服高杉晋助对权威的质疑和挑战。不像他们那样碌碌无为，懦弱胆小，或者是因为长辈的教训而随波逐流。
木木野鼻孔里冒出来的小泡泡破掉了, 他被吵醒后揉揉眼睛，安静地注视这场争执。
桂小太郎抿着嘴巴，拳头也捏紧了。
老师的威严受到挑战，面色也极其难看，他指责道：“你这家伙既不尊师重道，现在又开始无理取闹了。将军那是为了守护我们国家的和平才这样做的，假如引发战争的话，肯定会有很多人牺牲的。现在只是牺牲一小部分人的尊严，就可以让大家都和平共处，在没有硝烟之中丝滑地解决这种事情，不是皆大欢喜吗？”
“那些攘夷之辈也都是一群和你一样不懂事的家伙，就是因为他们才再次引发了小规模的战争，简直没有任何意义。”
鼠目寸光，井底之蛙。
单凭这几句话，还有其中透露出来的价值，高杉晋助就知道这里不是适合他留下的地方，也不必再跟对方争论。
他愤怒地摔门离开，连头也不回地跑掉。
木木野想了想，也跟随他一溜烟儿地离开。
桂小太郎脑袋转了转，他的高马尾也一摇一晃的。
平时他们就是三人党，在这种时候他也不想被那两个家伙给抛下！而且……而且他认为老师说的那些话并不正确，他心里面听了很不舒服。
但是他现在弄不清楚那种不适的来源，既然在这个讲武馆里找不到正确的答案，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跟着他们逃掉算了。
“哇哦，他们竟然都逃课了。”
“老师，老师你头顶气得冒烟了。”
被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的老师管不住那几个桀骜不驯的学生，只能由着他们几个家伙逃学。
*
高杉晋助刚才只是凭着心中一股气冲了出来，可他对接下来究竟要做什么都是一无所知的。
拥有归途，却不知前路。
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离开讲武馆的路上，也不可能像是小孩子一样回去告家长。
简直狼狈又烦躁。
“喂，喂……晋助君，等、等一等啦。”脆脆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来。
小孩穿着木屐，啪嗒啪嗒地跑到他身边。他软软的头发都飞扬起来，脸蛋软软白白，双腮都颤了颤。
“我要跟着你一起。”
坚定的话不带任何迟疑，仿佛他就算是去上刀山下火海，那家伙也会毫不迟疑地跟在他身后。
高杉晋助阴郁晦暗的心情就这样被这一小束耀眼的光照亮了一个角落，不像刚才那样低落了。
只是他还很别扭，嘴硬地说：“你跟着我干什么？现在可是上课时间，就算是上课睡觉也应该是最香甜的时候吧。”
木木野挠着头哈哈笑了两声，眼睛圆圆的，很可爱。他很诚实地说：“因为刚才上课时被你吵醒了，刚好就睡不着啦。”
“啊，对了，我们现在是要逃学吗？是的话就请一定要带上我，好刺激哦。”
高杉晋助刚才的感动和温暖全都见了鬼，他面无表情地说：“我之前和老师争吵的话你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啊。”
“欸，难道不是逃课吗？”木木野茫然地问，还眨了眨自己黑漆漆的大眼睛。
他这个时候倒不是那副睡不醒的半垂眼状态了。
高杉晋助看了眼就移开视线，不自在地说：“不，没有，就是在逃学。”
刚才的争端他可以在老师面前，那么多的同窗面前毫无顾忌地吼出来。但是，在木木野面前，不知怎么就好像是落了下乘，一句话都说不出。
尤其是他最后还是离开的那个，像落荒而逃一样。
“哇，太好了，你们还没有走远。”远远的，又一道声音从讲武馆的院门口传来。
桂小太郎在俩人停住时，赶紧跑了过来，他也露出开怀的笑容。
高杉晋助和木木野都吃惊地看向他：“你怎么也出来了？”
桂小太郎说：“我不喜欢老师说的话，所以我不想听。”
他也是个直白的天然呆笨蛋，理所当然地就说出了会让大人心碎的话，完全不懂委婉这个词该怎么写。
“啧，不管怎么说，你也算是老师最喜爱的那类学生吧，就这样无所顾忌地跑出来，那家伙肯定都已经气死了。”高杉晋助话是这样说，可他脸上却挂着放肆开朗的笑容。
明显是在幸灾乐祸，且非常高兴。
“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如果人生不逃一次课，就不算完整的人生，一点意义都没有啦。”木木野最爱参与到这一类的活动之中，他说起这些话时，连眼睛都在发光。
完全看不出他之前在上课时困得连眼皮都睁不开的窘态。
高杉晋助无语：“都说了不是逃学啊。”
“欸，那是什么？”木木野不解。
桂小太郎在旁边解释：“应该是那个吧，就是反抗之类的，我们已经长大了，就要反抗那些根本不合理的大人。”
木木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这家伙……都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啊。
高杉晋助无力吐槽。
可他完全没有发现，待在他们之中的自己眉眼都是放松的，再也不像刚才那样苦闷难受。
*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又要做什么？”桂小太郎认真提出自己的困惑。
木木野弯着眼睛，极其随意：“我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不上学什么都行。”
高杉晋助摇头：“不知道，还没有想好。”
桂小太郎：“……”
“所以说，我们就是那种在家里受了气然后幼稚地离家出走，想要证明自己却无能为力的天真笨蛋吧！”桂小太郎辛辣点评。
实在太厉害了，根本就是完全抓准了事情的重点。
三个男孩站在街道之中的十字路口，看着来来往往的大人，一时沉默不少。
之前的英勇无畏和满腔兴奋眨眼过去，剩下的就是茫然失措。
但现在转头回去又是绝对不可能的，那就太丢人了。他们的自尊不允许。
就算是桂小太郎也不可能会同意。
这个时候无所事事，在街上闲逛玩闹的小孩子不少，最多只是有人看他们可爱多瞅两眼，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三人站在墙角发呆，主要是木木野和桂小太郎出神，高杉晋助则是在思考接下来去哪。
他现在算得上是三人的领头人，就要承担起首领的责任了。
恰在这时，几个身配武士刀的男人从他们面前走过，低声交谈的声音一字不漏地传入他们耳中。
“是啊，正是那个松下私塾，所谓给交不起学费的穷人举办的一家私塾。”
“能给穷人上课的老师啊，人品应该还不错吧。不过那家私塾又能教什么呢，多半不怎么样吧。”
“别这么说，听闻他们的老师吉田松阳剑术可是很有名的，不管是来多少人，不论是谁都敌不过他一个人。一个人面对一群浪人，只需要凭借一招，就能直接把他们打趴下。”
“啊咧啊咧，太夸张了吧。你这小子不会是在开玩笑的吧，怎么会有这样厉害的剑术武士去给那些穷人家的小子们上课，而且厉害到这样的程度，说是怪物也不为过了。”
交谈声渐渐远了。
可能连那些走过的男人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不过是随意说上了几句话，就在几个孩子们心中洒下了几粒火星。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高杉晋助，他看了眼还在发呆的木木野，喃喃自语：“怪物啊……”
“哇，世界上真的有那样厉害的武士吗？好想见识一下啊。”
“唔，好像又困了，好想睡觉，呼呼呼——”
“这里可是大街小巷啊，不许随地大小睡！”高杉晋助气得一拳捶在木木野的脑袋上，给他敲了一个大包出来。
木木野眼角冒着泪花，可怜巴巴地说：“但是我好困的嘛。”
桂小太郎吓得离他们远了好几米。
高杉晋助没理会木木野成天到晚的打瞌睡行为，他对这两个人说：“不如我们去踢馆吧，那个名为吉田松阳开办的松下私塾。”
“欸？”木木野和桂小太郎同时发出吃惊的声音。
高杉晋助兴奋地说：“只要亲自去看看，不就知道吉田松阳是不是徒有其名了吗？如果是真的，就可以挑战最厉害的武士了。”
“可是你现在都还打不过木木野……”在高杉晋助的死亡凝视下，桂小太郎乖乖闭嘴。
老虎的胡须摸不得，小气的高杉晋助现在惹不得。
桂小太郎没有试图继续招惹高杉晋助。
三个人当中只有木木野这个笨蛋是路痴，所以他们问清楚松下私塾之后，就直奔那里去了。
“这么快就去踢馆，难道不应该先打听清楚吗？高杉。”桂小太郎沉思。
“万一是别人胡说八道的呢，我们要是直接跑过去，会被人嘲笑的吧。”
木木野半阖着眼皮，听见这话，赞同地点点头：“桂说得很有道理！”
高杉晋助说：“当然是这样了，你以为我是你们两个笨蛋吗？所以我早就考虑好了，我们起码要去那附近打听消息吧。”
木木野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又赞成道：“晋助君很聪明，不会忘记这样重要的一点！”
真是根墙头草……高杉晋助和桂小太郎眼角同时抽了抽。
松下私塾离这一片还有点远，起码要在路上走一个多小时。
几条小短腿累死累活地徒步走过去。
木木野很快就开始哀嚎起来了：“晋助君……晋助君，还有多久才到啊。”
他累得像是只小狗，喘气时吐出自己嫩嫩红红的舌头。
“赶路好辛苦哦。”
高杉晋助和桂小太郎抽了抽嘴角，前者忍不住吼道：“只是才走十几分钟吧，你的体能什么时候这样差劲了。”
木木野凄凄惨惨地说：“我饿了嘛，而且还没有水，好口渴哦。”
他们还要翻越高山，那一眼望不到顶的山头看得木木野眼前一黑。
望山跑死马，说得就是现在这样了吧。
高杉晋助抱臂，凉凉地说：“要是你想打退堂鼓，现在回去也可以。”
木木野不答应：“我们可是f3小队，怎么能够随便分开！休想抛下我！”
他们拗不过木木野，在山下时碰见溪流，就去捧了水洗漱一下，又摘了果子解解渴。
木木野虽然贪吃犯懒，但是没有大少爷脾气和精贵劲儿，那些山上的野果子他也吃得津津有味。
这下翻山越岭木木野就有力气了，他们从山间下来，走着那些盘山的羊肠小道。
踩在那些土地上时，高杉晋助一百个不放心，他赶紧抓住木木野的手，免得这家伙因为打瞌睡一头载下去。
那场面就吓人了。
桂小太郎一言难尽地望着他们。
高杉晋助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却还是在桂小太郎的注视下红了耳尖，怒道：“看什么啊，混蛋。要不是这家伙太让人操心了，我也不会一直抓着他的手了。”
桂小太郎摇摇头，头顶马尾一甩一甩的。他说：“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的反应用不着那样大吧。只是你突然这样好心很奇怪吧，有种老虎突然给狗崽献殷勤的感觉，好恶寒哦。”
他们几个一边吵嘴一边往松下私塾走。
木木野两条腿颤巍巍的，累得气喘。
这些家伙果然才是完完全全的小孩子啊，精力真旺盛，就算是走一天恐怕都能活蹦乱跳吧。
他就快要累趴下了。
很快他们一行人就走到了一处神社下面，从长长的阶梯下可以望见鲜红的鸟居，看起来很干净，并不破败。
应该是经常有人过来打扫祭拜，或许神社里面也有僧人居住。
木木野冷不丁地刷一下扑在高杉晋助的脚下，抱住他的大腿，声泪俱下：“晋助君，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神社里面说不准就有知道松下私塾的人，在这里打听也可以的。”
说实话，走了这样长时间的路，就算是再怎么爱精力充沛的小孩都受不了。
高杉晋助和桂小太郎都恹恹的，全然不像一开始来的那样生龙活虎。
他们都同意了木木野的话。
高杉晋助动了动腿，对木木野这样怠惰的模样很看不上眼，他恼怒道：“快起来，而且你这家伙为什么体力会这样差啊？”
平时厉害得就像是个怪物，跟他们打架轻而易举就能获得胜利。结果这种时候就糟糕透了，体能竟然还不如他们，走了几步路就受不了了，拖后腿拖得明明白白。
木木野一脸无辜地说：“我可能就是那种爆发型的选手吧。”
总之得到了他们的首肯后，木木野兴高采烈地欢呼一声，脚底抹油一溜烟就踩着阶梯快乐地跑上去，半点都看不出刚才那副虚弱疲惫的模样。
高杉晋助和桂小太郎看得目瞪口呆。
起码有一百多阶的梯子，木木野气不喘腿不抖地就溜上去了。
“那家伙……果然就是之前就是故意的吧。”高杉晋助拳头硬硬的。
桂小太郎抱着手臂，沉思道：“还有一种可能——神社这种地方一看就有吃的，可能是因为贡品的力量给他灌入了充沛的能量吧。”
高杉晋助抽抽嘴角：“那么，贡品恐怕要被一扫而空了。”
“啊啊啊啊啊，贡品怎么会被一扫而空呢？”
木木野眼泪汪汪，跪倒在大殿里，望着神像下空空如也的盘子泪流满面。
是谁，究竟是谁这么过分！
他感到难以置信，并且觉得十分痛心。
心脏噼里啪啦地碎成了一地，拼都拼不起来。
“喂喂喂，用不着这么伤心的，这里的贡品真的非常难吃，就算是被别人抢先了也不用感到伤心和绝望之类的，反而还应该感到庆幸，因为别人先替你尝到了难吃的绝望啊。”
懒洋洋的语调不带多少起伏地说出这些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实际上全在胡说八道。
应该就是这个说话的混蛋偷吃了贡品，还说出这样无耻的话了吧。
差一点就要被这家伙的话给洗脑了。
木木野转过脑袋，先看到就是那一头显眼的银发天然卷，跟炸毛的小猫没什么两样。
他半垂的幼圆的大眼睛，眼瞳是红黑色的，露出下三白，但并不吓人，反而有种打不起精神的可爱。
木木野一看见他就既警铃大作，又惺惺相惜——
是和他一个德性的小混蛋！
第32章 我那冤种竹马（5） 一瓶养乐多就能骗……
这个银发混蛋！
木木野痛恨地对他说：“不管怎么说, 这种事情只有自己亲身尝试了之后才知道真假吧，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实在是很难相信啊。”
他发出了最后的呐喊：“而且, 要是真的很难吃的话, 你为什么会把它们都吃得一干二净啊！”
大殿之中有三张盘子，每一张盘子上面都挺干净的，只剩放过点心后留下的丁点碎屑。
所以这家伙的话可信度就大打折扣了。
木木野抬起了脑袋，恶狠狠地看着这家伙。
……
“这个神社很干净，不会碰见僧人什么的吧。”桂小太郎忧愁道。
高杉晋助瞥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神社碰上那些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这颗小葡萄精不太能理解桂小太郎的大惊小怪。
桂小太郎沉重地说：“要是木木野偷吃贡品被僧人发现了, 绝对是会被抓起来的吧。”
高杉晋助：“……”
因为太有道理了所以根本没有办法反驳啊。
他们俩一个对视, 越想越感觉不太妙，就闷头往殿内跑。
还没靠近，就听见了木木野愤怒的声音：“混蛋——！”
高杉晋助面色一凌, 跟桂小太郎飞身冲进去。
入目的并非是他们想象中木木野被几个僧人五花大绑起来, 指责他偷吃贡品的场面。
而是两个小孩子打得滚作一团，你扯我的脸，我揪你的头发, 双腿跟麻花似的绞在了一起的姿态。
……太幼稚了。
高杉晋助和桂小太郎分别站一旁，努力把两个人给撕开。
两只幼稚鬼还很不服气，被扯开后还捏着拳头乱晃，想要锤在对方的脸上。
“别闹了。”高杉晋助捏了下木木野的脸, 很无奈地说。
桂小太郎也在劝解这个银发天然卷的男孩：“别打了别打了，打架是不能解决事情的，有话还是要好好说。”
高杉晋助就问木木野：“发生什么事了，你这样激动？”
说起这个事木木野就又委屈又愤怒，指着银发天然卷说：“这个家伙把殿内的贡品全都偷吃光了, 太过分了，他怎么能干这样的事呢。”
“啊咧啊咧，都说了那些只是很难吃的贡品，为什么不相信呢。难不成这是你摆的贡品，现在被我揭穿了后恼羞成怒了吧。”银发天然卷不服气地反驳他。
高杉晋助和桂小太郎都很无语，所以是两个偷吃的坏家伙因为贡品干上了啊。
木木野还在瞪他，努力做出凶巴巴的表情。
高杉晋助拳头捏紧了，两只拳在他的太阳穴钻啊钻：“你也是要偷吃的，究竟怎么好意思骂别人！”
木木野痛的嗷嗷叫，心虚地不敢再继续吵了。
银发天然卷诧异地看向他：“我以为你反应这样大是打算做正义的小警察，弄了半天却是和阿银我一个德性的坏蛋啊。”
木木野别过脸，腮帮子鼓起，恼羞成怒：“可是我好饿。他怎么就不能留下来一部分食物，怎么可以自己一个人吃完了呢。做人做事留一线嘛。”
银发天然卷瞪着自己的死鱼眼，反驳道：“不要说得这样理所当然，如果是你来偷吃那些贡品，应该会比我吃得更干净，连盘子都要舔一圈吧。”
高杉晋助不理他们两个的无理取闹，转而问起这个银发男孩：“这附近的村落近吗？我们想去那里购买一些食物回来。”
银发天然卷抠了抠鼻孔，说：“当然近了，最近的就是那个松下私塾了。不过那里都是一群穷鬼啦，没什么吃的。”
桂小太郎吃惊：“你也知道那个松下私塾吗？”
银发天然卷理所当然地说：“这个啊，因为我就在那里上学啊。”
欸，简直得来全不费工夫。
想要了解这家私塾究竟如何，直接问面前这个男孩不就行了吗。
木木野幽怨地看着他们几个家伙愉快地聊了起来，听那个银发天然卷的小鬼吹嘘自己的老师有多厉害。
在得知他们想要挑战自己的老师时，他抠抠鼻孔，垂着死鱼眼，说：“哦，老师今天不在。”
大不幸的消息！
木木野点头，哼了一声：“怪不得你会逃学呢。”
银发天然卷看着他：“你这个小鬼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呢，你们三个家伙应该也是哪个武馆的学生吧？看天色也知道现在是该好好听课的时间，多半也是逃学出来的。不只是成群结队逃学……”
他指了指高杉晋助和木木野：“还是拖家带口，怎么好意思说别人的啊！”
高杉晋助脸都红透了，但又没办法反驳这家伙。
桂小太郎叹气：“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些，而是我们见不到他的老师啊！”
那么今天他们的挑战就有很大概率要无功而返了，高杉晋助和桂小太郎都不是很甘心。
木木野尤其不想动弹。
高杉晋助思考了一阵子，还是下定决心：“这样吧，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一下就得回去了。”
什么？！这样的话，他们岂不是还要再走一个多小时！
木木野不敢置信，木木野不能接受。
他发出想要留在这里的悲鸣，却被高杉晋助无情镇压。
“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谁又能放得下心，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木木野据理力争：“才不会出事呢，没有人是我的对手！”
高杉晋助冷冷一笑：“一瓶养乐多就能骗走的家伙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银发死鱼眼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再放到自己的嘴边吹了口气，静静地把他们的争执吵闹当乐子看。
“那个……”桂小太郎举手想要发言。
木木野还在抱着高杉晋助的腰哀嚎：“可是我已经走不动了，两条腿软得跟面条没有什么区别了。不管怎么挣扎都没办法起来，已经完全成了下半身瘫痪的没用废物了。”
桂小太郎继续尝试加入他们：“那个，其实我……”
高杉晋助用力推搡木木野，大声吼道：“你这家伙抱我的力气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的虚弱啊！而且刚刚从山下最先跑上来的就是你没错吧，不要在这跟我装模作样了。”
乱七八糟的争吵场面让人头疼，在兵荒马乱中，桂小太郎发出自己的一声怒吼：“听我说话啊，你们两个混蛋！”
他的吼声太大，甚至已经传到了山外，荡出一片回音，还惊走了不少的飞鸟。
木木野和高杉晋助都没见到桂小太郎这样愤怒的时候，不由被他的喊声给惊得愣在原地，没有吭声。
桂小太郎终于有机会说话了，他捏紧的拳头上还有因为愤怒而捏出来的青筋，想给这两个家伙一人一拳的怒气也在忍耐着：“我已经给家里人打过招呼了，也顺便帮你们带了话，今天晚上我们应该就能留在这里，用不着再特地走回去了。”
木木野最先对他的这些话做出反应，他非常热情且眼含热泪，像是看见自己的救命恩人一样，脆生生地说：“桂……实在是太靠谱了！”
不像他们这样，什么措施也没做就傻乎乎地跑出来，要是没有了桂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几人回过神，发现刚才那个银发小鬼已经不见了。
高杉晋助说：“他是松下私塾的学生，现在肯定已经回去了吧。不过，那个吉田松阳真的教导得不错的话，为什么那家伙还要逃学呢。”
桂小太郎沉思，然后很干脆地说：“肯定是因为不喜欢读书啊，哪怕是最厉害的圣人也会有那么一两个厌学的学生啦，这是很正常的事。干嘛要这么苛求别人，他能给穷人上课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了。”
在正事的谈话之中，突然夹杂着几道咕咕叫的鸣响。正是从某个笨蛋的腹中传出。
木木野捂住自己咕咕叫的肚子，痛苦地说：“好饿哦，我好饿啊，没有吃的填饱肚子，我就快要死掉了！”
＊
“他这是饿了多久啊，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妇人捂住自己的嘴，满眼都是震惊之色。
高杉晋助和桂小太郎都不太好意思说自己认识这家伙了，知情的人都知道，木木野只是饿了一个中午而已。
招待他们的这家人还在源源不断地端上盘子，旁边已经摞起了两叠炫干净的空盘。
小废物吃掉了他们家的两只鸡，一只鹅，一大桶饭和一棵树上的果子，再看他平平坦坦的小腹，真是完全看不出来他究竟把食物吃进了哪里。
好在高杉晋助带够了充足的钱，不至于像是木木野上次那样因为吃霸王餐而被扣留在这个地方。
他们吃饱喝足之后，桂小太郎就向这家人打听松下私塾的具体位置，得知答案之后，几人就此告辞。
木木野吃饱了之后是彻底肩不酸了腿不疼了，蹦蹦跳跳都有劲儿了，脸上也挂满了笑容。
他哼着小曲跟在俩人身后，一会摘摘路边的野草，一下又溜到高杉晋助身边跟他讲话。
桂小太郎和他都差点因为路边的一只小狗走不动道，被高杉晋助挨个锤了一头包后，俩人才偃旗息鼓地老实跟在他后面。
高杉晋助还愤怒地跟木木野说：“你要记清楚，我们三个是过来踢馆的，不是来郊游的！”
木木野大声应：“是！我知道了，高杉首领！”
高杉晋助羞耻得面红耳赤，又根本没办法去跟这个家伙斤斤计较。
前往松下私塾的小路两旁是茂盛的花草，在浓密的绿茵丛中，樱花色的小花开得正艳丽。
松下私塾则是一间乡间小院，后面是田地，里面是院子，外面还围了一圈高高的栅栏和灌木丛，灌木被修剪得整整齐齐。
面向他们的柴扉右边柱子上挂了一张竖匾，龙飞凤舞地写下四个大字——
“松下私塾”。
里面传来了朗朗读书声，并不是像他们之前以为的那样是所有学生都贪玩调皮的地方。
看来只有先前那个银发小鬼是个例外了。
桂小太郎说：“这个时候突然说要踢馆很冒昧吧，人家都还在仔细学习呢。说不定他们的学习思路处在最活跃的时候，被打断一下子就想不起来了。”
木木野想象不到好好学习是个什么状态。
高杉晋助遗憾放弃：“好吧，那我们就蹲守在这里等他们下课。”
三只小鬼排排坐在私塾门口，安静地等着他们下课。
一分钟，两分钟，半个小时……
书声早已停下，几道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接连响起来。
三人早就睡倒了一片，木木野脑袋靠在高杉晋助的肩膀上，两人互为支撑，桂小太郎的头仰到了栅栏缝里。
“哈哈哈哈，今天回去我要告诉婆婆我学了好多新知识。”
“老师不在，好寂寞啊。真的好想念松阳老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老师不在，我也有好好学习哦。”
叽叽喳喳的声音传了过来，把原本睡得又香又甜的几个小家伙给惊醒了。
高杉晋助原本还有些惺忪的睡眼猛地睁开，他朝着那群学生大喊一声：“等等！”
本来就还没有走光的学生转过身来，诧异地看着他。
木木野和桂小太郎两人也从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看着高杉晋助的紫发下耳根都红透。
虽然如此，高杉晋助的神色还是很坚定的，并且大声地朝他们喊道：“我是来踢馆的，我打算和你们松下私塾的学生进行剑术比试！”
那些学生们面面相觑，有人说：
“欸，可是现在很晚了。”
高杉晋助抿紧了嘴巴，有些懊悔自己在之前怎么就睡着了……
但是那些孩子们话锋一转——
“不过就算晚回家一会儿也没关系吧。”
“说的是呢，有人来踢馆，我们应该站出来才不会辱没松阳老师的名声吧。我们可是非常非常厉害的武士……的弟子啊！”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竟然同意了高杉晋助在放学后对他们发起的踢馆挑战。
第33章 我那冤种竹马（6） 挑战松下私塾！……
“喂, 等等。你们不要走啊！”桂小太郎突然大声叫住了他们。
高杉晋助和木木野都转过头，没有在自己的视野内看到桂小太郎。
对方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的脑袋卡在里面出不来了！”
他们立刻低下头。
桂小太郎以后仰的姿势，脑袋完完全全卡在了栅栏的宽缝里拔不出来, 脸颊都涨得通红。
高杉晋助气得发笑：“你是笨蛋吗, 竟然还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关键时刻掉链子，真不愧是他的这群“朋友”。
桂小太郎也觉得很丢人啊，但他这个时候可不能露怯，甚至还理直气壮地大吼：“睡觉的时候意识都变得模糊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啊，混蛋！”
“总之, 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 快点把我拔出来。”
高杉晋助只好抓住他的腿努力往外扯。
松下私塾的学生们都围过来看热闹了，木木野完美融入他们，完全不把自己当那些人一伙的来看待。
银发天然卷的小孩恰好站在他旁边, 掏掏鼻孔, 问：“你不去帮他们吗？”
木木野突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乐颠颠地跑过去，朝着他们喊：“加油啊, 晋助！桂，请再努力一点！”
高杉晋助面目狰狞地朝他大吼：“笨蛋，好歹过来帮我们一下吧，这样喊加油有什么用啊！”
木木野大声应道：“是！”
他们俩废了九牛二虎之力, 才把桂小太郎从这个栅栏之中拔出来。
“啵”的一声，桂小太郎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还有两条明晃晃的红印子。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险还在。
他刚想吐槽这两个家伙一点都不把他的性命当一回事，抬起头却发现他们都已经进了私塾里面。
一点友爱的同伴情都没有！
他一骨碌地爬起来, 也跟了上去。
要战斗的人自然是穿上了黑色的护甲，他们手中都拿着木剑，迎接高杉晋助的挑战。
战斗点到即止。
高杉晋助已经成功打败了他们讲武馆除了木木野之外的所有人，因此新的私塾和新的挑战对象对他来说也很有意思，充满着未知性和新鲜感。
木木野在他战斗时，脆生生地喊着：“晋助，加油！晋助，冲啊！”
高杉晋助觉得很羞耻，非常想让他闭嘴。
但松下私塾的其他孩子并不那么认为，他们甚至因此燃起了熊熊战火，不甘示弱地跟着他一并大吼：“加油，渡边！加油啊，佐藤！”
就像是参与到了这场战斗之中一样，正中间的孩子在战斗，其他人也拼命地大吼。
“好热血啊，没想到大家都这样有动力。”
“话是这么说，你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根本就是不愿意参与到这样的活动之中来吧。”
桂小太郎和银发天然卷的小孩对视一眼，又默默地转过了头。
高杉晋助握着手中的剑打败了一个又一个的对手，直到体力不支倒下。
毕竟还是小孩子，没有强到特别离谱。
但是守擂台到现在这已经说明了他很强，竟然可以打倒这么多人。
高杉晋助支撑着手中的木剑站起来，汗水已经濡湿了他的头发，他的眼底满是对战斗的喜悦和兴奋，脸上还扬起了大大的笑容。
他宣布道：
“明天，我还会再回来的！”
木木野同样掷地有声地对着给他们饭吃的这家人说出来那句话，晚上很香，他吃得很满足。
这家人却面露苦色：“真是很抱歉，我们家已经没有足够的食物来招待你们了。”
虽然这几个孩子给了他们足够的钱，但是他们吃得同样也很多啊。
木木野露出心碎的神色，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回去的路上，高杉晋助还抱着手臂警告他：“我们已经没有多少钱了，你最好还是要收敛一点，不然在回去之前我们都有可能会被饿死。”
木木野大惊失色：“什么，晋助君没有钱了吗？”
小葡萄精额头上露出青筋，愤怒地说：“如果不是你这家伙的话，我的钱就算是让我们留在这里一个星期都够了！”
他很不爽地说：“而且我们出来的太突然了，全是顺心而为，也没有备上太多的钱。”
木木野听见这话要掉小珍珠了。
桂小太郎开口说：“我们依靠大山总不至于饿死，大不了就去下河捞鱼，爬树摘果子，或者是捕猎烧烤。日子不会过得太惨。”
他和高杉晋助这样有钱人少爷很不一样，在他们过着优渥有钱的生活时，他们那些乡下小孩子总是带着其他办法给自己找各种意想不到的食物填饱肚子。
木木野一扫刚才的失落悲痛，积极道：“我没问题，我要吃山鸡，还有山兔。”
本来是很安静的一个家伙，在说起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上，却叽叽喳喳的像只小麻雀。
高杉晋助两手放在脑后，斜斜地睨着他，听这两个家伙已经计划上了明天要进山去打什么食物回来。
但是……意外地并不觉得吵闹和讨厌。
*
夜晚的落脚地是之前路过的神社。
里面只有一个洒扫的僧人，再来就是平时会到神社祭拜的人们，倒是可以给他们提供住所。
三个孩子礼貌道谢，然后就在神社住下。
平时也会有四处流浪的浪人和剑士借住在神社之中，僧人早就习以为常。
他们三个为了安全还是睡的一个房间。
木木野躺在中间，左右两边是高杉晋助和桂小太郎。
三个孩子洗漱之后，木木野往榻榻米上铺好的床上面一躺，就没有丝毫不适应地睡熟了。
“还没有三秒钟吧，他就直接睡着了！为什么睡眠质量能够这样好？！而且他下午是不是也睡过了，是睡了吧！还睡了很长时间啊。”高杉晋助发出不可置信的质问。
桂小太郎心情也很复杂，不过他为木木野这种状态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大概是因为想得少，吃得饱，所以才能睡得好吧。”
高杉晋助也怀疑木木野这家伙的脑袋几乎是空白的，他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个猜测，也收拾收拾上了床。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很难睡着，毕竟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床铺也没有以往的柔软舒适，而且下午的时候还已经补过眠了。
但是看了两眼木木野白嫩的脸蛋，听着他睡得香香的均匀呼吸声，还有他身上熟悉的气息，高杉晋助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
桂小太郎每晚都有起夜的习惯，他在乡下的家里有婆婆要照顾，因此每天晚上都要起身过去看一看。
虽然在讲武馆里上学之后不用再处处操心那些事情，但是习惯养成了就很难改变了。
他从床上起来，就打算就放个水再回来。
中间的被子掀开，里面的那个孩子不见身影。
左边的小葡萄精睡得很甜，姿势很端正，不愧是贵族出身的大少爷。
桂小太郎没想太多，毕竟夜晚被生理欲望憋醒的家伙从来不在少数。虽然很痛苦，但是为了防止尿在床上，还是要从温暖的被窝里挣扎起来啊。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走廊慢吞吞地游荡到之前那位好心僧人指给他的卫生间位置。
就算是已经从床上爬起来了，可还是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桂小太郎现在仍然困倦着，他都不大情愿把眼皮子撑开。
桂小太郎没有在第一时间找到卫生间的位置，他开始冒起了冷汗。
完蛋了，白天的时候就只记过一次，但是现在记忆变得模糊起来了。困倦和尿意憋得他浑身难受，他感觉自己膀胱要爆炸了。
桂小太郎并不想成为第一个因为憋得膀胱要爆炸的家伙而死，所以他就只能随便找个隐蔽的树林子里嘘嘘了。
嘛，虽然这种事情并不是很道德，但人在濒临痛苦绝望的时候还有什么资格去考虑道德呢？
难道世界上就只有他一个人因为膀胱憋到爆炸而去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嘘嘘吗？绝对不可能吧。
而且这还是在晚上，没人会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也不会被人给发现的。
桂小太郎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淅淅沥沥的水声在一棵粗壮的大树底下响起。
他一边往外放水，一边打着呵欠。
泪花冒出来，呵欠打到一半就被他猛然咽了回去。
“武器有了苗头，还有那些小孩子已经在您的指示下有了更好的归处。幕府那边尚且没有察觉到，至于天导众……”
隐隐绰绰的交谈声从树后模模糊糊传来，但是这一句桂小太郎听得非常真切。
他抖了一下，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误入了别人的谈话之中，还是那种非常私密的谋划。涉及了幕府之类的，恐怕还藏着很深的阴谋。
要是被发现了的话，很有可能会被抓住杀人灭口的吧！
应该说不是可能，而是绝对啊！
想到这里，桂小太郎就害怕地噤声，连尿意都给憋了回去。
嘘到一半就得提起裤子，桂小太郎还感受到了一阵濡湿的热意，刚才手忙脚乱的，手指上好像还溅了些不该有的液体啊喂！
他很快就没有心思因为这些小事而崩溃了。
因为他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熟悉得让他忍不住感到惊悚、恐惧！
“幕府现在成了天导众的走狗，可还是在大众面前装模作样。天导众的人也一向傲慢冷漠，他们高高在上太久了。不过现在不要对上他们，给他们找点小麻烦，但是要记得扫尾扫干净。做不到的话……”
猫头鹰的咕咕叫声在黑暗中响起来，这不仅让那边的谈话戛然而止，还让桂小太郎的一颗心都给提了起来。
应该……不至于被发现吧。
桂小太郎侥幸地想着。
但是树林子里突然就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良久都没有人再发出任何的声音和动静。
桂小太郎的心里直打鼓，他刚刚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对方不可能发觉他在偷听。
也许他们已经离开了。
他安静地等待着，即便是心存幻想，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立刻就探出头去察看。
但是……
“你刚刚都听见了吧。”
他不就山，山却来就他了。
低低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来，就像是幽魂一般，又带着笃定的口吻。
“啊啊啊啊啊——”
桂小太郎像是机械人一样僵硬地扭过脑袋，往旁边一看就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他昏迷之前只来得及看到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
眼型很漂亮，仿佛工笔画细细勾勒出来，带着说不出的美感，每一笔都灌入了无边的心血。眼珠子就像是黑曜石，又像是无边的黏稠黑暗，几乎透不出多少的光。
熟悉，美丽，却把他当场吓昏过去。
第34章 我那冤种竹马（7） 那么贪吃的木木野……
“喂、喂喂！起来了, 别睡了，桂。”桂小太郎的脸蛋被人不耐烦地拍了两下。
他猛然睁开眼。
映入他眼帘的是高杉晋助那张放大的脸，对方的面色还带着不耐：“你刚才在鬼叫什么呢？”
天光已经大亮, 周遭一切清晰又明朗, 再不像之前那样昏暗阴森。也没有之前那双幽深的漆黑眼睛。
仿佛昨天的经历就只是他的一场梦。
桂小太郎从床上坐起来，困惑极了：“难道我是做噩梦了吗？”
哈、哈，果然就是做梦了吧，他怎么可能会有那样惊险刺激的经历呢？
他摸索着要爬起来，结果在床铺里摸到了一样粗糙的东西时，脸上顿时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不、不对, 昨天的触感, 还有那种发现秘密害怕被灭口的恐惧，绝对都是真实的。
而且……
桂小太郎伸出手，从他被子里掏出来的赫然是一片干枯的树叶子。
如果他昨天没有出去的话, 身上又怎么会沾了只有树林里才会出现的叶片啊！
而且那双眼睛……
“啊, 晋助君，我好饿哦，好饿呀！”
本来是习以为常, 甚至是早就熟悉了的抱怨声，如今在桂小太郎听起来却比魔鬼的低语还要可怕。
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巨手给紧紧抓住，而他却没有丝毫逃离的能力。
昨天夜晚的漆黑，阴冷, 还有那些深奥复杂的事件，仿佛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给笼罩住，半点能够呼吸的空都透不出。
高杉晋助没有发觉桂小太郎的异样，他敲了一下木木野的脑袋，说：“我们的钱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想吃的话我们就只能去林子里摘果子了。”
木木野恹恹道：“那好吧。”
“桂，我们一起去摘果子啦。”木木野活泼开朗的声音忽然响起来，连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他人和声音都甜丝丝的，非常可爱。
如果忽略他的脸蛋被高杉晋助作为报复而捏来捏去的话。
总之，一点都看不出任何幽沉可怕的姿态。
桂小太郎不可控制地回忆起了昨夜的事情，但是如今看着木木野无辜的面庞，他又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记忆或者认知出现了错误。
他有些懊悔。
都是因为昨天晚上晕的太快了，不然就不用陷入这种一无所知的状态之中。
木木野倒是很积极地在高杉晋助的身边转来转去，一副唯这个首领是从的模样。
高杉晋助推开他肉肉软软的脸蛋子，哼了声：“不用这么缠着我，我已经没有钱来支撑你的消费了。”
木木野超大声地反驳：“晋助君，我才不是为了钱跟着你的，我是发自内心地喜欢你呀！”
他的声音脆脆亮亮的，又不带丝毫迟疑和羞耻，没人能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高杉晋助第一次被直球进攻，一开始就被打了一个猝不及防，连耳根都红透了。
年纪还尚幼的小葡萄精脸颊飘起红晕，他故作生气地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男孩子干嘛要把喜不喜欢挂在嘴边，真是个笨蛋的幼稚鬼。”
俩人拌嘴间，他们就来到了拥有一大片野果的树林。
经神社的僧人介绍，这些树上的野果都是能吃的，并且掉在树下的果实还有鸟儿啄食的痕迹，也佐证了他的话。
木木野瞥一眼就眼睛一亮，恨不得飞到树上摘下几百个来啃。
他像是半点都没有察觉到桂小太郎悄悄摸摸观察他的目光。
可那视线其实是有些显眼的，就算是高杉晋助这样迟钝的家伙都已经发现了。
“桂，你一直看着他干什么啊？”
“小野，你有什么双生子兄弟之类的吗？”
高杉晋助和桂小太郎的问题同时响起。
木木野摇了摇头，随口答道：“没有哦，我爸爸妈妈就只生了我一个孩子呢，货真价实哦！”
他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看起来又柔软又阳光，任谁也看不出来，他是之前隐藏在黑暗之中的魔鬼。
桂小太郎脑子都要糊住了。
木木野在这时突然打了一个呵欠，嘟哝一声：“好困啊。”
不同于高杉晋助怒气冲冲的一句“你这个笨蛋怎么睡都睡不醒”，桂小太郎的眼神直接凝住了，并且脸上的惊恐越来越大。
“没事哒没事哒，我困倦也不影响爬树摘桃的！”木木野拍着自己的小胸脯保证。
高杉晋助可不敢放心让这个迷糊鬼上树摘果子，他怕这家伙掉下来摔个狗吃屎。
而且另外一个家伙也不知怎么回事，一直神思不属，昨天的靠谱一扫而空，今天也成了和木木野一个德性的迷糊蛋。
他三下五除二地爬上树。
木木野脱下一件和服羽织外衫，充当口袋接住高杉晋助往下扔的果子，像是玩什么接果子游戏一样。
桂小太郎诧异地看着这样一幕，既觉得不可思议，又开始怀疑起现实和想象的差别了。
他年纪还太小了，搞不清楚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脑子都搅成了浆糊。
思考太深奥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为难他这个孩子了。
桂小太郎在思考不出个所以然来，又见木木野快乐开怀地啃起了果子，在吃完自己的后，兴致勃勃去问高杉晋助再要时，被凶了撅起嘴巴气呼呼的模样之后，果断放弃继续考虑这件事。
……算了，只要知道木木野对他们没有什么太大的坏心思就好了。
他们又在山上烤了食物。
但是因为木木野和高杉晋助都是两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而且山上又没有合适的佐料，于是烤出来的食物很显然不能入口。
所以他们只好拿着处理好后的食材去神社做饭。
没想到他们又在神社碰见了昨天那个银发小鬼。
对方掏掏自己的鼻孔，随意打了一个照顾：“哟，真巧啊，几位。”
高杉晋助忍不住吐槽说：“哪里巧了，我们明明说过自己会待在神社，今天继续去你们私塾踢馆吧！”
“还有，你不是又逃学了吗！”
银发小鬼没有丝毫悔愧之心，理直气壮地说：“是啊。因为我和你们一样啊，都是感觉上课就像是在被人折磨，比一千只蚊子绕着你疯狂打转还要痛苦。上学就像是山上自由自在的猴子，非要被逼着去学算术学骑自行车钻火圈一样可怕！”
木木野小鸡啄米地点头，显然无比赞成他的这个说话。
高杉晋助捏了一下他的脸，怒道：“你凑什么热闹。”
不管他们俩打打闹闹，桂小太郎主动问这个银发天然卷的小孩：“昨天还没有互相认识，现在就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桂小太郎，他们两个是高杉晋助和木木野。”
银发天然卷的小孩子还是那张一成不变的表情，微微耷拉着眼皮，应了声：“哦，假发啊，我是坂田银时。”
桂小太郎本来是抱着手臂点点头，听到他的那句称呼之后，直接勃然大怒：“不是假发啊，是桂，多加一个音的事而已啊！”
坂田银时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有什么差别吗，都一样啦。”
桂小太郎震怒：“混蛋，哪里一样了？明明就有很大的差别啊！”
木木野冲到他们面前，煞有其事地阻止：“好了，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你们两个别闹了，不如大家一起做饭，用做食物定输赢不就行了吗。”
他的算盘珠子都快要蹦到两个人的脸上了。
高杉晋助也无奈地扶额。
最后他们还是吃上了桂小太郎做的饭，佐料则是借用了僧人的。
木木野吃的头也不抬，还在乐滋滋地说：“桂的手艺真好。”
“一般般啦……”桂小太郎腼腆地说。
不对，一想到这家伙背地里的身份，他就面色一僵，实在是很难做到随意跟对方自如地说笑啊。
几个孩子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僵硬。
坂田银时非常自然地混入他们之中，嘴馋地吃起了他们从山上打下来的肥兔子。
吃兔子时，他们可谓是用尽了手段。
其中有孙子兵法，坂田银时胡编乱造自己可怜的身世从而引起这些大少爷们的同情给自己带来好处，也有直接仗着武力值高明抢。
总之豁不下脸皮，抢不到肉吃。
毕竟是正在长身体之中的孩子，即便是高杉晋助这样的大少爷，在饿了之后也还是想畅畅快快地吃一回。
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似乎抢着吃，食物好像会更香一些……
最后的赢家是木木野，因为他嘴巴一张，就把兔子腿全都吃到了嘴巴里。要不是没人跟他抢了，恐怕他连骨头都要咽下。
高杉晋助愤怒地把他的脸蛋子往外扯，怒火冲天地说：“笨蛋，要是骨头卡住喉咙了该怎么办，到时候你就不能呼吸了啊！”
木木野还以为他会指责自己一个人独吞了两只兔腿，他揉了揉吃了太多而酸涩的腮帮子，唔唔地说：“没关系的啦，我不会有事的。而且骨头这种东西，嚼一嚼就碎了呀。”
他确实有着一口白森森的好牙。
趁着另外两个家伙在说话的功夫，木木野从身后悄咪咪地摸出来两只兔子的前腿，乐颠颠地说：“我给晋助君留的，他们都不知道，你快点吃哦。”
……那么贪吃的木木野竟然给他留了肉！
高杉晋助感到难以置信，心里又汩汩冒出古怪的情绪泡泡，但这次是甜丝丝的，还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拿手帕擦了擦木木野嘴巴上的残屑，硬邦邦地说：“我可没有你那么饿，你自己吃吧。”
木木野老老实实地把肉塞进了自己嘴巴里，半点都不带客气的。
桂小太郎和坂田银时太专注斗嘴了，没发现他们两人的互动，不然肯定眼睛都要瞪出来。
他们吃饱喝足，就跑到神社的走廊上躺着消食，双眼放空地盯着那尊鸟居。
“喂，你今天难道还要过来踢馆吗？”坂田银时开口问。
不用说都知道他在问谁。
高杉晋助毫不迟疑地回答：“当然要了，在你们老师没有回来之前，我会挨个打败你们。等你们老师回来之后，我只要打败他这个最强的，你们这些人自然就不在话下了。”
坂田银时哦了一声，没有太大的反应。
桂小太郎有些好奇：“那个，我们可是要挑战你的老师，难道你就没有其他的反应吗？”
坂田银时缓缓地说：“非要说的话，那就是……勇气可嘉？”
高杉晋助有被冒犯到，他“哈？”了一声：“我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弱小，很多大人都不是我的对手。”
桂小太郎插了一嘴：“但你从来没有赢过小野。”
高杉晋助恼羞成怒：“……他是个意外！”
坂田银时将诧异的目光放在木木野身上，像是难以置信。
那个看起来瘦弱漂亮的男孩靠在高杉晋助的肩头打起了瞌睡，迷迷糊糊成了一团。因为后者的动作大了点，所以他脑袋被迫一歪，一头栽在了对方大腿上面。
本来以为木木野这样就会清醒，结果他只是眨巴眨巴嘴，又睡着了。
——完全不像是厉害的样子。
会不会是这两个家伙开玩笑的，为的就是蒙骗他这个单纯无知的小孩而已。
正在这时，从鸟居处冒出了一颗颗武士头。
他们慢慢踩着阶梯走了上来，身持佩剑，穿着浅灰色的粗布浴衣，踩着木屐哒哒哒地走到神社前。
全都是浪人。
坂田银时一看见他们，神色就微变，凶恶的眼中都是警惕。
那些家伙也全都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他们，看上去就像是故事中的反派。
桂小太郎很意外：“喂，这是你得罪的家伙吗？他们看上去很不好惹啊。”
高杉晋助的身体也紧绷起来，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木木野刚刚还觉得柔软的“枕头”变硬了，不高兴地呓语几句。
这种关键时刻居然还能睡得着，高杉晋助掐着他的脸蛋，强行把他给唤醒：“起来了，笨蛋，有几个坏蛋要跟我们打架了。”
坂田银时这时候也回答了桂小太郎之前的问题，他随口答道：“你不用知道他们的身份了，反正都是一群迟早会被打败喽啰和反派，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好狂傲嚣张的回答。
桂小太郎震惊了，看起来最平平淡淡的家伙竟然最狂妄，难道他也很厉害吗？
敌人听了坂田银时的话也相当愤怒，一群人非常不爽地说：“你这家伙别太嚣张了，不过就只是一个小孩子，又能厉害到哪去呢？那个称呼只是群胆小鬼被吓破胆了之后，给自己挽尊的借口罢了。”
坂田银时掏掏耳朵，打了个呵欠，不耐烦地说：“怎么每一次打架前都要说一些有的没的废话啊，说那些家伙们都是胆小鬼，那你们这些专挑小孩子下手的家伙又能好得到哪里去呢。”
这边在争吵着，眼看战斗就要一触即发。
那边的高杉晋助揉着木木野的脸蛋，恐吓道：“笨蛋阿野，有人要把你的零食全都抢走了！”
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一样，听见这话的木木野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人也一下不困了。
他支棱起来，危险地看着那几个家伙，手中的木剑已经举了起来。
但是没等他动手，这几个家伙居然都齐刷刷地昏迷过去。
木木野目瞪口呆，犹豫着说：“我好像还没有动手。”
难道他已经这么厉害了吗，瞪眼就能让别人倒地臣服，是不是走错片场了啊？
他们没能注意的是，刚才坂田银时面对几个成年武士都面不改色，甚至还隐隐不屑一顾的脸庞突然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冷汗也在直流。
第35章 我那冤种竹马（8） 爱的铁拳
从鸟居入口的阶梯处, 缓缓走上来一个男人。
他有着一头浅棕色的披散长发，穿着武士的灰白色和服，抬起头后, 露出一张清隽秀气的面庞。
额前的刘海轻轻从他眉前扫过, 那双灰色的眼睛非常温柔，看起来就是个柔和至极的教书先生。
满身的书卷气。
但是……
如果忽略掉他正在慢慢收回剑鞘中的剑的话，也许他们真的就会被对方温和无害的外表给蒙骗过去了！
这个男人只不过用了一招，就能把面前的所有浪人全都击败，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高杉晋助和桂小太郎都警惕起来。
而坂田银时的冷汗则是哗啦啦地流得更厉害了。
男人脸上挂着轻柔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 无奈地说：“身为成年人却特地去欺负小孩子, 你们这些人还真是无耻至极得突破别人的想象啊。”
他这句话一出，几个孩子都稍微放松了些。
至少，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多半都不是什么坏人。
“如果想要挑战我的话, 直接来找我就好了, 没必要特地去寻我弟子的麻烦。”
三个孩子抓住了他话里关键词，用震惊的目光看向坂田银时，就看见对方心虚中带着一丝懊悔, 懊悔中夹杂着一丝不甘，眼睛快要变成扇形图的崩溃模样。
之前他们还在猜测坂田银时是不是因为碰上了敌人才这样紧张。
可是现在，望着男人走来，面向他们的“核善”笑容, 几个小孩子心里就有数了。
坂田银时直接被爱的铁拳给锤进了土里。
身为他们的老师，这个名为吉田松阳的男人不过是看着清秀温和而已，实际上一拳打十个壮汉都没问题。
所以人真的不可貌相。
之前那个温柔秀丽，美好纯良的老师形象在三个孩子眼中慢慢碎裂，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打人不眨眼的强悍老师。
他微微一笑, 对坂田银时说：“银，逃学可不是好孩子应该做的。”
勉强把自己从地里拔出来的坂田银时顶着一颗红通通的大包，恹恹的就像是失去了生机不再有任何希望的风干咸鱼。
接着吉田松阳的视线就落在了木木野等人的身上。
他们的皮子也都下意识绷紧了。
高杉晋助更是绷着小脸，说：“虽然我们也是敌人，不过我们可是正大光明过来挑战的。男人之间的对战不允许外人插手。”
吉田松阳眼睛弯了起来，为了给这几个孩子留颜面，他并没有笑出声。
他说：“我知道你，你就是这几天来我们松下私塾踢馆的孩子吧。”
高杉晋助不是个胆小鬼，虽然很紧张，但他还是严肃着小脸蛋儿点点头。
“对，而且我还想在今天挑战你！”他掷地有声地喊着。
木木野充当他的气氛组，拍着巴掌说：“没错，我们首领会打败你的！”
坂田银时抽了抽嘴角，桂小太郎别过脸，都不是很想承认自己认识这个笨蛋。
吉田松阳很爽快地答应了。
没想到会这样容易，高杉晋助愣住，一时之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这个老师……偶尔也确实和他相貌一样的温柔。
他们几个若无其事地离开神社，跟着吉田松阳去往松下私塾。
“哦，对了，你们三个小家伙是不是也和银一样，是逃学过来的啊。”
吉田松阳随意的一句话，就让三个小孩脊背再一次绷紧。
……还真是，完全不会说谎，一炸就全都招待了。
高杉晋助嘴硬说：“我们已经离开那个地方了，算不上是学生，所以你完全可以不用担心！”
木木野也点点头：“没有学可以上就意味着我们不算是逃学了。”
这是什么歪理啊？
坂田银时吃惊：“这竟然是很值得骄傲的事情！难道你们的父母都支持你们不去上学？”
他感到难以置信。
木木野刚打算回答他，嘴巴就被高杉晋助和桂小太郎一左一右严严实实地捂住了。
简直是不打自招。
坂田银时吐槽欲蓬勃，他不爽地说：“所以啊，明明是比我更严重的逃学和离家出走，你们三个到底是怎么理直气壮地跑出来的。之前还指责我，真是无耻啊！”
吉田松阳也很无奈地说：“那么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回家给你们的父母报一个平安吧。”
高杉晋助皱着眉头说：“不需要，我们已经给他们带过消息了，不会有太大问题的。而且我们都不再是小孩子了，用不着那样小心翼翼。”
坂田银时摇摇头：“真是一群任性妄为的家伙。”
吉田松阳低下头看他。
坂田银时：“……”
＊
木木野狗狗祟祟地摸到高杉晋助旁边，跟他咬耳朵：“晋助君，这个老师回去就会给他们私塾的学生上课，难道我们也要跟着上课吗？”
高杉晋助和桂小太郎都没有太大的表示，甚至桂小太郎还说：“不能打扰别人上课的话，就只能乖乖坐在旁边听了，不过也没什么的。”
木木野大惊失色，苦着脸说：“……不要啊，我不想听课。”
但是高杉晋助已经做了决定，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桂小太郎竟然还挺支持，于是二比一，完败的木木野必须听从他们的。
松下私塾的学院气氛是开放友善的，哪怕是突然多出了三个“新生”，大家也没有用异样的眼神望着他们。
逃学的坂田银时被直接逮到了他的位置坐上——后排靠窗，王的故乡。
风吹进来，就会把他的银色天然卷头发刮得四处乱扬。
不过木木野他们只是过来挑战的，不需要跟着认真听课。
当然，他们想学的话，吉田松阳也是不会介意的。
小葡萄精和桂小太郎都撑着下巴，很完美地融入到了松下私塾的学堂之中，竟然都听得津津有味。
而木木野和坂田银时则是一左一右地仰头呼呼大睡起来。
后者的下场是被爱的铁拳打醒，顶着脑袋上的大包和眼角的泪花故作认真地听起课来，脸上充满了痛苦。
前者由于还不是松下私塾学生的缘故，所以一时半会儿还没有被吉田松阳锤。
很快就到了用午餐的时候。
木木野这个时候就完全把自己当成了松下私塾的学生看待，自然而然地跟在他们身后打饭。
高杉晋助扶了一下额，把自己最后仅剩的钱交给了吉田松阳，然后臭着脸跟在了他身后。
木木野凑到他旁边，欢天喜地：“我就知道晋助君对我最好啦。”
吉田松阳叹气：“来者是客，既然你们愿意来我们松下私塾，本来就不应该收钱的。”
他手里拿着钱袋子晃了晃。
高杉晋助还以为他要把钱还给自己，手都已经伸了出去，但是没想到吉田松阳非常自然地把钱收了回去，还笑着说：“但这大概算是客人的见面礼吧，要是不收的话，真是失礼的行为呢，那我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高杉晋助头顶冒出了青筋：“明明就是你自己想收吧，干嘛还要装模作样！”
不过看在木木野这个饭桶已经开始打起了饭，甚至舀出了小山填在餐盘上面，迎着所有人震惊的目光喜滋滋地在位置上坐下……
高杉晋助叹气，那些钱就当做是给这家私塾的补偿费吧。
木木野并没有打了饭就开吃，而是等着高杉晋助过来。他积极地拍着自己身旁的小板凳，笑得很开心：“晋助君，坐这里，坐这里！”
高杉晋助其实很不想理他，感觉和这人待在一起颜面都要扫地。可惜松下私塾的人都已经知道他们认识了，他这个时候逃避也没什么必要。
木木野又把桂小太郎和坂田银时喊过来，他们四个人就在一张长桌上干饭。
坂田银时看着木木野夸张的饭量，惊讶地合不拢嘴：“这也太厉害了，怎么会这样能吃？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天人！”
高杉晋助早就见怪不怪了，否认了他的怀疑：“这家伙就只是比一般人厉害而已，他是纯人类。”
纯人类这么能吃？究竟是把饭吃到了哪里？！
坂田银时注视着木木野平坦的小腹，炫了小山似的饭，他连肚子都没有鼓一下，真是太不合常理了。
木木野咽下一口饭，理直气壮地说：“青春期的小孩动的多饿的快，吃的也多不是常识吗，为什么要那么震惊啊。”
坂田银时被他的歪理给震惊了：“混蛋，吃了七八个人的饭量，哪里是常识了。明明就是你这个小孩能吃的离谱了吧，回去好好问一问你的爸爸妈妈，是不是每天都在因为自己的孩子过分能吃而每天唉声叹气，争吵不休。”
“睁眼就是为了给自己孩子赚钱，每天要忧愁买大量的米和肉才能喂饱自己的孩子，简直是贫穷愁苦的来源啊喂！”
桂小太郎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他们家是不会因为这点小钱而苦恼的，说起来，好像忘记告诉你了，这两个都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啦。”
木木野说：“是哦，晋助君家里特别特别有钱，比我家里更有钱喔。我们平时的吃的全是他拿钱，从来不缺都吃喝。”
高杉晋助：“……”欠钱不还的你还很骄傲啊。
坂田银时羡慕的泪水从嘴角流下来：“我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
下午就是剑术课，也终于到了高杉晋助可以挑战吉田松阳的时间。
孩子们围在一起，看高杉晋助的眼神就好像他是什么伟大的勇士，连加油都不喊了。
高杉晋助不明所以，不过他也清楚，吉田松阳很强，强到现在他都难以对抗的地步。
但是，他不可能放弃的。
木木野跟在他的身后，说：“不管你能不能打败他，我都会跟随你的，晋助。”
高杉晋助抿了下嘴，没有回头。
吉田松阳也确实是个很温柔的老师，如果有谁像是他这样强大，面对小孩子的挑战恐怕都是嗤之以鼻，甚至不屑一顾。
可是他很轻易地就接受了这次的比试。
只是究竟有没有全力以赴，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高杉晋助抬起了剑：“请多指教。”
吉田松阳露出一个轻柔的笑容：“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高杉晋助坚定地说：“求之不得。”
木木野静静地看着他们，也看着高杉晋助的失败。
小葡萄精跌倒在地上，眼中有不甘心，但并没有颓丧。
他这一次感受到了强者的厉害，更多的还是对力量和战胜对方的渴望。
他受了吉田松阳木剑的一击，依然还能强撑着站起来，这种毅力就足够所有人佩服了，没有一个人嘲笑他的弱小和不自量力。
在他开口前，木木野突然说：“松阳老师，我也想挑战你，拜托了！”
这个笨蛋从来都是想做就做了，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高杉晋助愣愣地看着他，然后说：“笨蛋，你是打不过他的。”
他挑战过木木野，知道他和吉田松阳之间有多大的差距。
如果说他和木木野打架还有喘息的余地，甚至还能捕捉到一丝痕迹。但是他在和吉田松阳打架时，就真的是全方面的碾压，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木木野倔强地说：“我知道，但是我想要挑战！”
吉田松阳点点头：“好。”
既然老师都答应了，高杉晋助也只能退到一边，把场地让给这一大一小。
木木野手中拿起了木剑，不同于以往的轻松懈怠，这一次的他就像变了一个人，连气势都带着锐不可当的恐怖。
桂小太郎不可避免地回忆起了那天晚上的事，他脸色不由一白。
其他人都很吃惊。
黑色短发的小孩手上拿着木剑，一往无前地猛冲，踩着白色足袋的脚踏在地板上，快得仿佛只有影子的残留。
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强了，这种剑术完全不像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何况他仅仅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坂田银时都目瞪口呆了，他震惊地说：“喂，是不是破次元壁了？是破了吧！这难道不是隔壁海O王的角色不小心误入了我们片场吗！”
大家也非常震撼，一时之间都没人回应他的吐槽。
不过木木野的实力也就只比高杉晋助好一点，他在吉田松阳的剑下撑了十招就倒下了。
高杉晋助担心那家伙在无往不利的比试生涯中平添一道败笔后会留下心理阴影，连忙靠了过去，却发现那家伙脸上没有任何阴郁。
“他好强啊，我打不过。”木木野期期艾艾地扯着他的袖子。
高杉晋助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揉了揉他的脑袋，别扭地说：“没关系，你已经很厉害了，比所有人都还厉害。”
第36章 我那冤种竹马（9） 加入松下私塾
木木野和高杉晋助一左一右地跪坐在两位母亲面前, 脑袋低垂。
他俩悄咪咪地对视一眼都会被厉声斥责，只能唉声叹气地接受两位母亲的轮流训斥。
事情是这样的——
之前在松下私塾时，他们两个在挑战松阳老师后失败, 打算再接再厉, 被高杉夫人和高桥夫人带来的人给逮走了。
那些人用严肃的口吻对他们说：“两位夫人很生气，她们勒令你们在今晚前一定要回去。”
木木野和高杉晋助顿觉晴天霹雳。
桂小太郎没有会找责备他的家长，只给了俩人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木木野心都碎了。
坂田银时是个看热闹的，对他们不但没有任何兄弟情义，还嘻嘻哈哈地把这一幕给记下来。
他笑得眼睛都弯成了蚕豆的弧度，得意又嚣张地说：“喂, 你们两个屁股不要被打肿了, 希望明天还过来踢馆哦，我等着你们！”
木木野牙齿都咬碎了，看着那个家伙小人得志的嘴脸, 相当愤怒。
可他还是被无情地带走。
俩人一回来就遭到了疾风骤雨般的训责, 人都蔫了下去，还不敢出一言反抗，以免引起更大的狂风暴雨。
看到他俩老实认错的态度, 两位夫人还是很满意的。至少俩小孩没有顶嘴，知道自己并不正确就已经算不错了。
既然已经打了大棒，就该给他们喂颗甜枣了。
高杉夫人问：“为什么要逃学？”
就算之前已经在那位老师和讲学馆学生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她们还是想先听两个孩子的答案。
木木野犹豫地看了眼高杉晋助, 他是个不愿意动脑子的小笨蛋，不打算自己思考，所作所为都是跟着高杉晋助而动。
对方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高杉晋助不觉得自己有错，把他的想法给两位夫人托盘而出。
如果面前站的是他的父亲, 他也许还不会实话实说，但他信任自己的母亲。
木木野跟着点点头：“是呀是呀，我和晋助君是一样的！”
高桥夫人哪里会不了解自己的儿子，瞥一眼都能知道他在想写什么。
她说：“既然如此，你们两个之后想在松下私塾上课吗？”
这两个小孩子可不像是会放弃去松下私塾踢馆的模样，而且，知子莫若母，她们又哪里看不出来那个私塾对两个孩子的吸引力。
高杉晋助别过脸，耳垂红红的，还在嘴硬：“要看那个私塾究竟是不是特别好了，我们还没有完全想好，不能立马就做决定。况且我们是去那里踢馆的，怎么可以突然就去上学……”
木木野却很兴奋：“没关系啦，松阳老师是个好人，肯定不会介意我们踢馆之后去他那里上学的。我们去那里就可以和大家一起玩啦~”
因为来来往往很远，所以就只能住在私塾里，吃饭都要在里面。就没有长辈的制辖，他们不就自由了吗。
高桥夫人很无奈地说：“去私塾是学习的，不是让你玩乐的。”
高杉晋助忽然想起了坂田银时，他抱着手臂，说：“至少那位松阳老师不会让阿野轻易地逃学。”
这句话的含义其实也很明确了。
木木野小脸皱巴在了一起，两位夫人离开后，他才哀伤地说：“我想的读书生涯不是这样的，晋助君，你太狡猾了。”
高杉晋助敷衍地说：“我相信你一定会学明白那些知识的。”
木木野晃了晃自己空空如也的脑袋，忍不住咬上了自己的大拇指，他呆呆地说：“我现在给妈妈说，我还是要留在这个讲武馆，妈妈会同意吗？”
高杉晋助皮笑肉不笑地看他：“高桥夫人同不同意我不知道，但是你欠我的那些钱可就不是那么容易同意你反复横跳啊。”
木木野心如死灰。
……
坂田银时难以置信。
昨天在他面前被人狼狈带走的三个小孩子重新出现在他面前，还穿戴一新，完全看不出来昨天的落魄姿态！
他赶紧揉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看一眼，这几个家伙还是停留在他的视野之中，并不是他的错觉。
“你们怎么又来了，昨天难道不应该被责备了一番然后直接被家里人关禁闭吗，究竟为什么还能继续走到我们面前啊！”
他自顾自地一锤定音：“哦，我知道了。你们这些家伙肯定再一次离家出走了吧，绝对是这样。如果我现在去举报给你们的父母，他们会给我酬劳的吧。”
高杉晋助抱着手臂得意地说：“这次要让你失望了，我们是正大光明过来的！”
坂田银时不相信他的话。
但是桂小太郎点点头，算是对高杉晋助的话语表示了肯定。而木木野则是被人抽干了精气一般，一直在喃喃低语：“不想学习，不要上学。”
虽然他那副撞了鬼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可怕，但这不正是说明了高杉晋助话里面的真实性了吗。
他们这几个家伙是真的会继续来纠缠他们的私塾了啊！
坂田银时愤怒地吼道：“你们那些溺爱孩子的父母真是太可恶了啊，不把你们这几个家伙好好教训一顿又怎么让你们知道错误啊！”
可惜没有人理会他的惊怒。
高杉晋助知道吉田松阳是一座自己难以攀越的高山，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他不会再次去尝试挑战对方。
就算吉田松阳不介意，可是偶尔也会觉得苦恼困扰吧。
所以他要先努力变强，先打倒他们私塾的学生，再去试图挑战他身边那个小笨蛋，赢了之后，最终的目标就是吉田松阳！
木木野不知道他这个伟大的志向，他蔫了一会儿就找个角落呼呼大睡去了，痛苦在他的脑仁里停留不到五分钟。
松下私塾的吵吵闹闹都影响不到他优越的睡眠质量，而高杉晋助已经挑战了不少的人，包括坂田银时在内，也被他拿起了剑击败。
就连松阳老师都笑着说他每天都是来“练习……哦不对，应该说是每天都来踢馆”。
坂田银时没怎么拼命，还不可置信地看着明明被打败了却还是笑呵呵的同窗，质问他们为什么还能笑得那样高兴。
“这家伙可是过来踢馆的，他可是击败了我们啊，直接彻底捅穿了我们的防线啊！我们的处女O都被捅破了啊！！”
桂小太郎在旁边递上了自己捏的饭团，拍拍他的肩膀：“好啦好啦，不要再生气了，吃个饭团消消气吧。”
坂田银时拒绝了：“我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吃饭团啊！”
“欸，不能吃吗，可是我已经吃了！”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拿着被啃了一口的饭团，木木野和吉田松阳都看了过去，他们嘴角都沾上了饭粒，露出迷茫的模样。
木木野才不管那么多，反正饭是桂小太郎做的，肯定不会有毒，而且味道还那么好，他直接一口吃了下去。
所有人看到他们的模样都哈哈笑了起来。
高杉晋助原本还愣愣的，他的嘴角却在本人都无意识的情况下，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然后跟着这些人一起，笑得明艳灿烂。
＊
高杉晋助和木木野以及桂小太郎三个人顺理成章地加入松下私塾。
木木野同样在这之后，如愿品尝到了老师爱的铁拳。
对他来说，上课不能睡觉，简直是一件比死还痛苦的事情！
他的生理钟特别准时地在老师讲话的时候运转，自动开启睡眠模式，上眼皮沉重得支撑不起来，仿佛有千钧重，然后睡得像个傻子。
木木野和坂田银时都是吉田松阳教学生涯中的拦路虎，他从来没见过这样棘手的家伙。
坂田银时倒是还能强撑着精神睁大眼睛，但木木野就真的不行了，毫不夸张地说，他必须要拿小木棍撑起眼皮才能不睡过去。
吉田松阳怀疑他晚上是不是偷牛去了。
高杉晋助干脆问出口：“为什么你每天都是这种睡不醒的样子啊，难道你晚上去干了什么见不得的事情去了吗？”
桂小太郎在他问出口时，就呼吸一窒——
这样直截了当问出口，难道不会出什么事吗？
木木野神色没什么变化，他还打了一个呵欠，懒洋洋地说：“是因为在长身体啦，总是睡不饱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就像婴儿总是睡十几个小时才能睡得饱，我只是比他们大个好几岁，所以跟他们一样总是犯困也不奇怪啦。”
他总是试图做出这样的狡辩。
高杉晋助哼了一声，但是因为木木野那家伙晚上总是跟他们睡在一起的，所以他也找不出反驳的话。
可桂小太郎却知道真相并没有这样简单。
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于是就只好缄默不言。
吉田松阳看了他们一眼，弯了弯眼睛，没有参与到其中。
*
木木野他们在下课后还要打扫私塾的卫生，恰好是他们四个人分在一起。
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一个睡不醒的小笨蛋，另外一个是爱偷懒的银发懒猫咪，最后沉重的任务还是落在了桂小太郎单薄的肩膀上。
桂小太郎愤怒地说：“喂，你们几个家伙也不要什么事情都不做啊，好歹也帮一下忙。”
木木野才积极地拉起高杉晋助：“晋助君，我们两个倒垃圾去啦。”
坂田银时掏掏鼻孔，打了个呵欠，捡起一张碎屑，慢悠悠地走出去。
桂小太郎深呼吸几口气，无奈一笑。
“算了……”
他的从容在今天中午洗盘子时骤然消失，那些大少爷们根本就不会干活，洗得脏兮兮不说，还要他重新洗一遍。
甚至有两个笨蛋在拿的时候因为手滑而打碎了两个盘子。
当然，他们也在受到了松阳老师爱的铁拳教育之后，老老实实地清洗起来。
然后木木野和坂田银时就被安排到了用清水冲盘子的任务上。
高杉晋助虽然也不是很会干这些，但是他动作又慢又仔细，干起来还是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木木野把清洗盘子的活扔给了坂田银时，他自己把手伸进了那个拥有大量白泡泡的盆里，然后大拇指和食指圈了出来，吹起了泡泡。
彩色的泡泡晃晃悠悠地飞往高空，越吹越多。
“晋助君，你看那些泡泡~”
高杉晋助听着他的话，抬起头看了眼。
五彩缤纷的泡泡飞往天空，在阳光照耀下，表面都是美丽的光泽。
木木野漆黑的眼睛倒映着那些绚丽的色泽，他的眼睛就像是两颗糖果玻璃，又甜，又漂亮。
他还爱笑，平时总是傻乎乎的，这个时候甜得就像是戳破白面皮就会流出糖沙的和果子。
第37章 我那冤种竹马（10） “夜晚不好好睡……
小废物很疲惫, 小废物想抗议。
“说起来，这个世界我的身份是小有家资的少爷，日子难道不应该会过得很顺心吗？”
他坐在走廊上, 仔细回想起自己这段日子受到的折磨——
总是填不饱的肚子, 处理不完的任务，还有辛辛苦苦要上的学！
【这和我想象中的童年不一样！】木木野仰天流泪。
他吸了吸鼻子。
系统哼了一声：【前期的磨难是必须的，谁让这个世界看似平和安宁，实际上危险重重。不管是多深的黑暗和浪潮都潜藏在平静的海面，随时都可能翻出惊涛巨浪。如果你不想之后十几年后跟着反派一起颠沛流离，四处奔波拉人入伙对抗幕府的话, 现在就老老实实干活吧！】
木木野不去考虑之后的苦难, 因为现在痛苦的生活就已经让他气得跳脚：【可我现在都睡不饱！应该以后没有比现在更辛苦的了。】
系统如果有实体，现在额头上都已经突起了好几个井字，它愤怒地说：【跟那些人交易, 在他们当中周旋罗列的都已经是我在一手安排了, 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木木野打滚：【所以说啊，结果身体还是使用我的，白天睡不醒的家伙也是我。你快点想个办法吧, 不然我真的要因为疲劳过度噶掉了。】
正是因为系统每天晚上所需要的能量太高了，所以他每天才要吃那么多，顶着大家震撼的目光仍旧若无其事地干饭。
系统也很头疼，这个世界的每个人都背负得太多了, 要是想让这个家伙好好谈恋爱的话，它就必须要多牺牲一点了。
它疲惫地说：【好吧，是时候给你拉人入伙了。】
不然身体真的就要坏掉了。
木木野听着眼睛一亮，欢呼一声：【好耶！】
小废物是一柄双刃剑，在折磨反派的同时, 自己也很容易被折磨。
系统心累地润去工作了。
到了饭点，仆从端来饭菜，服侍他用餐。
木木野的父亲在大名的手下办事，职位并不高，相当于是现在的基层干部。偶尔也很忙碌，饭点经常见不到人。
他的母亲身份尊贵，会参与走动到各类宴会之中，事业心很强。
他就是咸鱼一只，饭点跑得最快。
总之，家里人是不常在一起用餐的，多半是单独用饭。
家中老仆和小主人已经很熟悉了，他犹豫地看了眼木木野。
“怎么了？”虽说大多数时候木木野都不愿意思考，但是这样明显的欲言又止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是跟那位高杉少爷有关的事……”老仆知道自己家的少爷跟高杉少爷关系好，于是便主动提及这件事。
果然，木木野一听是跟高杉晋助有关系的事，一下就来劲了：“他怎么啦？”
老仆开口：“高杉少爷跟他的父亲吵架，二人关系降到了冰点。”
他叹了口气。
木木野有些诧异。
他倒是不觉得高杉晋助跟自己的父亲吵架是很奇怪的事，毕竟，两个想法不同的人凑在一起总是很容易产生矛盾。
他惊讶的是：“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
毕竟这算是高杉家的家事了，怎么会忽然传出来。
老仆说：“因为高杉夫人很担心他们父子俩，于是就想让您去做这个说客。”
木木野托腮摇头：“我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个能力说服一个倔强的家伙。”
老仆只好不言。
但是他再次来屋子里收拾餐盘时，却没再发现木木野的身影——对方已经离开了。
＊
高杉家的宗祠。
小葡萄精跪得板正笔直的身影在其中着实有些刺目，哪怕再软的蒲团跪上个几个小时，身体也会不适。而他居然连身形都没有摇晃一下，足见意志力的强大。
“你还真是个任性的家伙啊。”
熟悉的声音在高杉晋助背后传来。
他闭着眼睛都能猜到这是谁，莫名多了几分心烦意乱。
“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开口就有些刺耳了。
木木野三两下走到他面前，一个头槌道：“混蛋，我哪有表现出这样的意思？”
高杉晋助刚才一直坚|挺的身形摇晃了一下，因为双腿不稳，所以就往前栽，两只手掌也被迫撑在地面。
“你干什么啊，笨蛋，难道堂而皇之跑过来就是为了惹我生气的吗？”他愤怒了。
木木野有点心虚，但不多，他说：“你干嘛要误会我，你明明知道我不会来嘲笑你的。”
他大人有大量，不跟高杉晋助一般见识，给他出馊主意：“你不要老老实实跪在这里了，跪久了腿多疼啊。反正没有人盯着，我们跑吧！”
还以为这家伙是来劝自己跟父亲服软的高杉晋助：“……”
他拒绝了木木野的提议：“不用了。”
甚至比刚才跪得更加笔挺端正了。
木木野震惊且不解：“为什么啊？！”
高杉晋助沉默了。
木木野抓耳挠腮的，也看出来了高杉晋助并不想告诉他缘由。
他只好跪坐在旁边唉声叹气。
高杉晋助没想到木木野这个小笨蛋在发现劝不动他之后，竟然不打算离开。
他的睫毛轻轻地颤了颤，嘴巴张了张，试了好几次都没有说出口。
不过木木野同样没有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他的脑袋一点一点的，明显是又困了。
睡意逐渐沉重，脑袋最后倒在了高杉晋助的背上，全身的力气都放了上去，软绵绵地靠着他。
高杉晋助脊背一紧，承受着来自身后大部分的重量。
他能够感受到温热的呼吸一直喷洒在他的后背，透过薄薄的一层衣衫，潮润的、连绵的热气。
高杉晋助这个时候突然能张口了，他说：“阿野，我有很多很多的问题，我现在还是找不到答案。我感觉自己走到了充满灰雾的路口，于是我就不清楚该如何前进了。”
“父亲所想的答案和我心目中的想法截然相反，我很愤怒，但是现在弱小的我却无力反抗，而且没有反抗的方向。”
拔剑四顾心茫然。
高杉晋助的声音在空空荡荡的小祠堂里响了起来，一字一句地吐露着，对那个已经睡着了的笨蛋。
“晋助君……”
高杉晋助的心脏微缩，瞳孔放大了一瞬。
他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脸颊涨得通红，双指紧紧地握着。
可是他良久都没有等到下文，所以……
该死的，这个笨蛋刚才只是在说梦话而已。
他骤然放松下去，甚至还想轻轻敲一下木木野的小脑袋以泄心中的恼怒。
但是，正在这个时候，有温热的呼吸落到了他的耳垂处。
湿热的呼吸夹着温软的气音一同涌来：“晋助君，你的问题可以问问松阳老师，他可能会给你答案哦。”
＊
高杉晋助走路一瘸一拐的，昨天到底是跪得太久了，就算他身体再皮实，也还是不可避免地落下了点轻伤。
木木野看到他就反射性地心虚。
昨天晚上为了揍他，高杉晋助拼着自己跪得酸麻的腿，哪怕是违背父亲的命令也要追着他跑。
但是木木野溜得飞快，没给他教训自己的机会。
今天一大早就碰面了，有一点点尴尬，但不多。
木木野是个脸皮厚的，他若无其事地蹭上了高杉家的马车，背着自己的小包袱坐在他旁边。
为时两天的假期眨眼就结束了，他们又要去松下私塾上课了。
木木野虽然厚颜无耻，但仍然心虚得不行，狗狗祟祟地偷瞄高杉晋助的面色。
高杉晋助绷着自己的脸，看起来有些冷淡。
木木野更加慌张了，他急急忙忙地凑过去，小声说：“晋助君，你还在生气吗？”
高杉晋助顿了顿，说：“没有。”
嘴硬得明明白白。
木木野又不敢问得太多，他还想张嘴说话，就看见高杉晋助开始闭目养神，因此不管心里有再多的话，他都只好闭上嘴巴了。
松下私塾很快就到了。
他们上完一天的课，就算是坂田银时和桂小太郎两个小孩都能发觉木木野和高杉晋助之间的不对劲。
桂小太郎问：“你们两个吵架了吗？”
平时关系那么要好的两个人，这个时候竟然不发一言，见面都不吭声。
木木野恹恹地说：“男人心，海底针啦。晋助君给我说不想让我知道的悄悄话，恰好被我听见了。”
坂田银时歪着脑袋猜测道：“哦，他是不是跟你表白了？因为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觉得不好意思才不理你的。真是幼稚的小鬼。”
高杉晋助装不了高冷了，他愤怒地插嘴：“混蛋，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很纯洁的，你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坂田银时就是要刺激这个家伙：“那我实在想不到你们之间还有什么秘密见不得人了，怎么就不能说出来？除了那种事情以外哦，虽然是两个男孩子，但是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知道这家伙明明才这么点大的年纪，怎么能知道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木木野和高杉晋助水泥封嘴，就算是被坂田银时那样揣测都没打算把真相说出来。
另外俩人看着他们，疑惑更甚。
木木野怕自己一不小心秃噜出来之后，真的会被高杉晋助噶人灭口。
所以他严防死守，对高杉晋助昨天的脆弱闭口不言。
而高杉晋助果然也在中午时去见了吉田松阳。
木木野不知道他去问了松阳老师什么话，总之对方从房间里出来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小葡萄精面容带着笑容，之前的阴霾仿佛一扫而空，整个人都明亮轻快不少。
内心宛如磐石的坚定强大，才能扛得住磨难和历练。
“笨蛋。”高杉晋助对着门外狗狗祟祟的木木野喊了一声。
木木野定住身形，就见高杉晋助凑到他的耳边，小声地来了句，“谢谢你。”
“啊？”木木野迷茫地眨眨眼，怀疑刚刚是自己听错了。
是对他道谢了吧！这个高傲又猖狂的大少爷，竟然能张得开嘴对他说那些话，真是太了不得了。
可惜要高杉晋助再跟他说一次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木木野看着高杉晋助不管不顾地往前走，不论他再怎么央求对方再说一次都不行，甚至还被他说是他听错了，他才没有说那种话。
木木野痛心疾首，万分惋惜。
要是有手机的话，他就可以把“罪证”录下来了！
＊
转眼就到了傍晚。
木木野一如往常，缓慢地掀开自己的被窝，靠着系统操纵，艰难从被窝里爬出来。
幸亏有系统帮忙，不然凭借他本人的意志力，那就只有失败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他推开障子门，轻盈无声地踩在走廊上，几乎不闻任何声音，仿佛一只走在房梁上的猫。
但是刚转了一个角，他就顿住了。
靠在墙角的男人闭着双眸，浅棕色的长发轻轻垂落，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像是已经等候多时了。
“夜晚不好好睡觉，可不是好孩子应该做的哦，小野。”
第38章 我那冤种竹马（11） “你把事情想的……
常在河边走, 哪有不湿鞋的。
木木野揉了揉眼睛，看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天人，还有一旁笑吟吟的松阳老师, 不由咽了咽口水。
不愧是松阳老师, 武德充沛，惯会“以理服人”。
吉田松阳注意到自己的弟子把视线放在了天人身上，笑呵呵地道：“他嘴很严实，被打了之后也没有要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出来。”
木木野没吭声。
吉田松阳继续说：“所以，不跟我说一说为什么你要半夜来见他吗，小野？”
“老师不是另外几个笨蛋学生, 不会被小野三言两语给蒙骗过去的哦。”
木木野叹了口气, 脸色也随之变得严肃起来。
黑夜笼罩着，四下寂静，连连落针都可以听见。
他们甚至注意不到猫头鹰的咕咕叫声。
在走廊的拐角, 藏在此处的桂小太郎心脏也跟着扑通扑通地跳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样倒霉, 每次起夜上厕所竟然都会碰见这种私密性的谈话。
幸好参与的人当中有松阳老师，所以即便他偷听到了什么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吧。
这时候，木木野一本正经地开口了：“因为我们私底下要经常交易昂贵的水果, 多是一些隐含走私性的珍稀水果，所以不能光明正大地让大家发现。我们就只能用这样不入流的方法，在晚上偷偷摸摸地交易啦。”
“很抱歉，老师, 因为我们的问题给您带来了麻烦。”
他还很懊悔的样子。
吉田松阳挠了挠头，哈哈地笑了两声：“原来这样啊，那就好。”
桂小太郎捂着嘴巴，眼睛睁大了，正在心里无语着。
怎么可能是这么单纯的交易啊, 这一看就是骗人的啊！怎么会有人交易水果还选在傍晚悄无声息地进行啊，老师居然那样轻易就相信了他的说辞吗？！
完了完了，松下私塾的前途快要一片黑暗了喂！
吉田松阳下面一句话却让桂小太郎身形一震，他爽朗一笑，说：“我还以为你们是在私底下偷偷交易武器对抗幕府呢，原来不是这样吗，那就太好了哈哈哈哈。”
他眼睛弯成了月牙，看上去再纯良不过了。
就是用这样纯良无害的表情，温和可亲的态度，狠狠给了他们一个暴击！
木木野刚才还能笑得出来，现在彻底笑不出了。
如今现场就只剩下了吉田松阳一个人的轻笑。
桂小太郎瞳孔地震，没想到松阳老师竟然就这样直接说了出来——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先试探一个来回，再暗示彼此然后了解对方的意思吗？这也太直白了吧！
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不会出什么事吧？
“……松阳老师。”木木野嘴唇动了动，他低下了头。
吉田松阳放下手，叹气：“老师有必要了解学生在做什么危险的事啊，这是我的责任。”
“而且那些麻烦的事，本来就不应该让你这个小孩子来操心，这是大人应该做的事。这个国家、这个时代，不管陷入了怎样的浪潮之中，只要有源源不断朝气的你们，我想永远都不会坠入深渊。”
他脸上还是如沐春风的微笑，说出来的话却是那样振聋发聩。
他随着自己的心意建立了松下私塾，在这个过程中思考了许多。也许他还没有完全建立自己的思想，发现自己真正所想要的，可他已经在不断完善自身，且不断地影响着身边的人。
“老师……”木木野再次抬起头，神色有了变化。
“不够，这样并不够。我要的不是自己逃避，也不是这样的结果，我想您应该比我更清楚一些事情……”他的口型微动，没有出声，可是吉田松阳见了之后，却凛冽了神色。
“如果只是单纯逃避就行了的话，会有更多意想不到的牺牲。我身边的家人、我的同伴、我的……老师。”
桂小太郎在走廊上偷听着，眸色微动，神情也有些恍惚。
他受到了极大的触动。
“但是，仅凭你一个人就够了吗？”吉田松阳平和地注视他。
天人愤怒地抗议：“喂，我也是人啊，为什么要把我给排除在外，你是看不见我吗？”
可惜没人理他。
木木野摇头：“当然不是，我也知道一人之力不足以撼动大树。但是，老师，一根筷子很容易被折断，如果是一把筷子，千万根筷子加在一起呢？”
吉田松阳轻轻摇了摇头，虽不赞同，却依然温和：“你把事情想的太轻易了。”
木木野点头，说：“我知道，老师。我明白事情绝不会太容易。但我想说，如果我不去做的话，就不会有任何开始了。”
“就像老师一样，如果不是做下那个决定，就不会有松下私塾了，不是吗？”
木木野和吉田松阳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
桂小太郎并不是很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了，他的脑子如同一片乱麻，感觉要脑袋爆炸了一样。
实在是太苦恼了，他想不通，而且浑浑噩噩地走回了房间。
桂小太郎恍恍惚惚地推开障子门，茫茫然然地走进去，一脸懵逼地被捂住口鼻。
他唔唔几声，疯狂挣扎，却被无情拖入柜子里。
一颗夜明珠摆在中间，点亮了他们的面孔，顶光让每个人的面庞都变得幽深可怕，平添一分阴冷。
“夜明珠，竟然是传说中的夜明珠！传说中的昂贵的珠子，还要花大价钱才能买的到，一颗就足够让平民家庭舒坦过上一年的玩意儿！你竟然拿出来当成照明的工具！可恶啊，这就是大少爷吗？！我现在就要嫉妒得发疯了。”坂田银时震惊不已，他用气音飙出来了连珠炮的一段话。
仅仅只要一颗就能让他有吃不完的甜食，喝不完的草莓牛奶，看不完的jump漫画了！
高杉晋助没想到这家伙的关注点这么奇怪，他恼怒道：“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闭嘴啊，我们可是在审问别人，其他的事情放到一边！”
夜明珠这种贵重的东西都可以算是不重要了！坂田银时感觉自己好像被人不经意地凡尔赛了一次，他人都麻木了，蹲在柜子角落里画圈圈诅咒高杉晋助这家伙。
桂小太郎刚才还再紧张害怕，现在一点慌乱的情绪都没有了，甚至还有些无语。
“你们两个要做什么？”他问道。
高杉晋助问：“你刚才偷偷摸摸出去做什么了？”
桂小太郎哼了一声：“我只是起夜上厕所而已。解决一下生理欲望，难道不行吗？”
高杉晋助冷笑一声。
坂田银时也在啊咧啊咧：“你这家伙是在把我们两个当傻子啊。”
他们直接福尔摩斯上身，开始推理断案。
高杉晋助说：“你刚才一脸恍恍惚惚回来，连被窝里没人都不知道，肯定是在外面发现了什么让你震惊迷茫的事！”
桂小太郎狡辩：“我只是太困了，所以有点迷糊而已。”
坂田银时继续冷静质问：“你的眼睛瞪得那样大，可不像是睡迷糊的样子，别想蒙骗阿银我。而且木木野同样不在，他出去得也很久。你现在回来，恐怕就是撞见了他的秘密，并且因为谈话快结束了才偷偷回来了的，对吧！”
桂小太郎震惊，没想到这些家伙平时看起来那么不着调，在这个时候突然就变聪明了。
“他的眼睛瞳孔放大了，看来被我们蒙对了。”
俩人嘀嘀咕咕，其实并没有掌握任何证据，但是因为他太沉不住气，于是现在就算否认也不行了。
高杉晋助没想到木木野每天偷偷出去真的是有秘密瞒着自己，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但又说不出来为什么会因为木木野隐瞒自己一些事情而感到不满，他想到那家伙平时嘻嘻哈哈的模样，明明看起来什么都能展露在他面前，结果……
他指甲掐住掌心，告诉自己这是因为那家伙平时太装模作样，导致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对方的首领。而现在首领被瞒得这样严实，难道不应该生气吗？
坂田银时已经在那里威胁桂小太郎赶紧把事情说出来了。
桂小太郎别过脸，支支吾吾：“……我、我不能告诉你们！”
那种事情是有危险的，就连老师都没辙，要是再多一个同伴知道，恐怕他们也会因此陷入险境之中。
他这副犹犹豫豫的模样让人更加生疑了。
“偷偷摸摸，鬼鬼祟祟，那家伙该不会是背着我们偷偷出去交易好吃的了吧！而且还是偷藏那种非常隐秘的食物，说不定是幕府禁止的，被人发现了之后就要被罚一大笔钱或者蹲大牢，所以你这家伙才不敢透露！”坂田银时握拳锤在掌心，用他那不怎么靠谱的推理追寻着事情的真相。
真不愧是跟木木野一路子的家伙，居然连思维都一模一样。
桂小太郎松了口气，用这种借口也好，至少可以把真相隐瞒下来了。
他顺着坂田银时的话说：“……没错，是因为他们选择的是那种早已被幕府禁止的，属于天人才能品尝的水果。价格很昂贵，并且也在禁令之中，所以我才不能告诉你们。”
说完之后他就忐忑地看向俩人，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相信。
坂田银时和高杉晋助都是面无表情的模样，桂小太郎的心慢慢往下坠，悲痛地想着果然瞒不住他们，这两个家伙也比意想之中的更聪明……
“太可恶，太过分了吧，我们已经经历过这么多天的友好相处。甚至连出去给那些混蛋浪人恶作剧都是一起的，呜呜呜，一起并肩作战了那么久，他竟然还是没有把我们当朋友！”坂田银时崩溃。
桂小太郎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如果说他们的那些恶作剧就是这些家伙拉着绳子在路上，害得浪人们摔了一个狗吃屎的话。这根本就不是并肩作战，而是在一起干坏事啊！
而且最后还是他跑去给他们收拾的烂摊子，这些家伙究竟是哪里来的脸面说这些啊！！！
坂田银时已经在墙角悲痛到极点，碎碎念着：“他都不肯把那些水果分给我们，我都还没有尝过天人水果是什么味道呢……”
而这边的高杉晋助竟然也没有多问。
他仿佛相信了桂小太郎刚才的说辞，打了个哈欠走进了被窝里面，直接就合眼睡下了。
难道对方一点都不怀疑他说的话吗？
桂小太郎欲言又止，到底什么也没说。
一夜很快过去。
高杉晋助睁眼就看见木木野那张睡得香甜的可爱小脸，他双腮还有些糯糯的婴儿肥，看起来静谧又美好。
只是望见他眼下青黑时，高杉晋助就忍不住磨牙。
怪不得每天睡得那样沉，原来是因为半夜干坏事去了，干的还是隐瞒他的事。
高杉晋助只要想起来都一肚子的火。
木木野这个小混蛋起不来床，每次都要靠他拉着起床，洗漱的时候都是闭着眼睛的。
他这次故意没喊对方，即便是他们这回动静都不轻，这家伙都没有被吵醒。
看来干坏事的时间还挺长，即便闹成这样都醒不过来。
哼。
桂小太郎犹犹豫豫地看着他们两个，尤其是高杉晋助头也不回地离开后，更是沉沉地叹了口气。
他充当和事佬，轻轻地把木木野推醒。
小孩翻了个身，嘴里嘟哝着：“晋助君，让我再睡一会吧。”
桂小太郎告诉他沉重的现实：“高杉已经离开了，喊你的人现在是我哦，阿野。”
木木野脑子还是一团浆糊呢，还是听到了关键词，他揉揉眼睛：“什么！晋助君不要我了吗？”
他咬着手指，陷入了迷茫之中。
“不是不要你，他只是没有喊你起床而已。”桂小太郎说出两者的差别。
木木野歪头问他：“有什么不一样吗？”
桂小太郎：“……没有。”
“到底为什么呀？”木木野摸不着头脑。
他最近没有干什么坏事吧，为什么那家伙会这样生气。真是娃娃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木木野垮起小脸，郁闷得很。
桂小太郎试图给他提供线索：“你有没有瞒着他的事情？”
木木野绞尽脑汁想了想，一无所获。
桂小太郎见点化不了他，沉沉叹气。他们也不好一直耽搁下去，收拾收拾就去课堂上学了。
木木野又困又想知道高杉晋助为什么不理自己，时不时就要瞪一眼他的背，像是要盯出来一个洞。
盯着盯着，他还是撑不住睡着了。
高杉晋助：“……”
他也是又气又好笑。
本来还以为木木野会给他一个解释的，没想到对方又笨又猖狂，根本就不在意他的心情。
他就像一个小丑一样因为对方的一举一动而被牵动心神，可恶。
第39章 我那冤种竹马（12） 高杉晋助很快就……
松下私塾的大家今天非常震惊——
松阳老师竟然在木木野睡觉的时候没有把他捶起来, 竟然任由他呼呼大睡！
坂田银时震怒，坂田银时难以置信。
他发自内心地质问：“松阳老师，你为什么要差别对待, 这样当老师可是很不合格的哦, 难道是因为我没有这小子可爱吗？”
银色天然卷的猫咪拒绝接受这个现实。
吉田松阳说：“因为小野今天身体不适，之后我会对你们一、视、同、仁的。”
坂田银时气死了：“可恶，怎么阿银我身体太好了也是一种错，难道真的要生了病才能逃脱学习吗？”
吉田松阳对他露出一个核善的笑容：“如果你想故意吹冷风着凉生病的话，后果自负哦，阿银。而且并不是身体不适就能逃脱学习, 后面还是会加倍补起来, 甚至还有课后单独不可这种服务哦。我，绝对不会让自己的任何一个弟子缺乏应有的教育。”
坂田银时石化了。
“而且小野有晋助帮忙补习哦，银。”吉田松阳对着高杉晋助露出一个笑容。
小葡萄精愣了一下, 扭过身看了眼迷迷瞪瞪的木木野, 抿了下嘴，别扭地说：“看在松阳老师你的面子上……”
木木野在放学之后就得到了一个噩耗——高杉晋助要给他补课！
他愁眉苦脸的，就像是吃了一整根苦瓜。
小废物什么都爱吃, 对食物向来秉承着来者不拒的态度，唯独苦瓜这玩意儿，他敬谢不敏。一旦被逼着吃苦瓜的时候，小脸都皱成一团。
就像现在一样。
高杉晋助对此也很不高兴：“难道我给你补课让你这样不乐意吗？”
这种死亡问题, 就算是木木野再笨也知道该怎么回答：“没有没有，我感觉很荣幸哦。之后就要麻烦晋助君了，以后也请拜托啦。”
昧着他的良心说出来这一席话后，木木野脸上的笑更难看了。
高杉晋助的气也散了不少，他哼了声：“你确实是在麻烦我。”
接着他在给木木野补课的时候简直一整个暴跳如雷——木木野的脑瓜子空空荡荡, 在其他方面机灵的不行，唯独在学习文化上面，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有成效。
小废物在私塾里上课时是爱走神爱睡觉的，可是面对高杉晋助的悉心教导，他愣是一点都不敢走神。
饶是在这样认真听课的情况下，他还是脑袋笨笨得什么也听不进去。
每个题都要掰碎了揉烂了给他讲。木木野睁着黑漆漆的大眼睛，也听的很仔细，从未有过顶撞高杉晋助的情况。
他虚心受教，甚至还乖乖点头，口上答的也挺好。
结果一拿起毛笔，他就双眼放空，毛焦火辣的，怎么也做不出来。
高杉晋助看着他这幅模样就来气，他气得咆哮：“笨蛋，这种应用问题我不是刚刚才跟你分析过了吗？明明只需要稍微代入一下就能完美解决了。你这么笨，以后老了要被骗得裤衩子都不剩了啊！！”
一开始还能平心静气的高杉晋助在这一刻破防了。
他深呼吸几口气，终于感受到了老师这一职业的伟大，并在之后的相处过程中，更加尊重松阳老师。
木木野也跟着叹气，然后认真地跟高杉晋助说：“我就算一直笨到老也没关系啦，晋助君。”
高杉晋助一听他还敢顶嘴，不由把眉头一皱。
却听木木野接下来说了一句：“因为我有晋助君啊，有你在我身边的话，老了也不用担心吧！钱都交给你保管，吃吃喝喝找你要钱就可以了。我应该不会沦落到太过凄凉的境地啦。”
他乐乐呵呵地挠挠小脸，一副天然乐观派的小可爱模样。
原本肝火旺盛，觉得今天迟早会被木木野气出脑溢血的高杉晋助顿住了。
他脸颊缓慢地飘起了红晕，手指不由捏紧，嘴硬道：“你在胡说什么，今后你是要跟别人在一起的。那个时候你的钱应该交给你的家人，而不是给我保管啊，笨蛋。”
只是“笨蛋”那两个字是轻轻嘟哝出来的，不像是刚才那样激动有力。
二人温馨美好的时刻仅仅只存在于一时，尤其是俩人目前还是“师生”关系，就注定不会和谐到哪里去。
高杉晋助很快就又被木木野气得七窍生烟，火冒三丈！
“外面只是有几只小鸭子在乱叫，到底有什么吸引你的。平时也没见你有多喜欢那些小鸭子啊。”
学渣总是有这样无法专心的天赋，只要不学习，任何一件事都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在课堂上，以往平平无奇，不怎么起眼的小东西，如今就变得有百倍有趣。
木木野被吼了之后，不得不委屈巴巴地全神贯注于学习上。
他算是知道了，小时候就是小废物送来被反派迫害的，只有等长大了才能他迫害这些反派。
他愤愤不平，去跟系统打商量：【下个世界我不要这样凄惨了，我要一上来就去教训反派，去大杀四方，去迫害别人！】
系统答应得也很干脆：【没问题。】
虽然这么容易就得到了承诺让木木野很是不放心，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相信系统了。
疲惫的教学很快就结束了，也有可能是高杉晋助害怕自己再教下去就得平白无故老上十岁，所以当机立断，及时收手。
收拾那些学具时，高杉晋助故作不经意地说：“阿野，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木木野说：“啊？什么事情啊。”
高杉晋助有点生气：“是我在问你，我怎么知道到底是什么事。”
木木野快被他绕晕过去了，眼睛都成了蚊香圈。
高杉晋助觉得自己是气糊涂了，他干嘛要跟木木野这个笨蛋绕圈子。
于是他直白地问：“你晚上偷偷干什么去了？”
木木野今天应该是被他问多了，条件反射性地也回答得很快：“买武器，屯粮食，建势力。”
本来还以为木木野不会告诉他，或者左顾而言其他的高杉晋助愣了一下。
他狐疑道：“你、你不会是在随便乱说骗我的吧！”
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会做到那些事情，单拎出来一件就足够无数人苦恼了。
木木野瘪嘴：“才没有，晋助君太过分了。我明明跟你说的是实话，你竟然还怀疑我的诚实！”
他气恼地说：“平时学习都不认真，你要我怎么相信你这个笨蛋有那样的能力。”
木木野说：“因为有别人帮忙嘛，不过现在有老师和其他人，所以那些事就用不着我操心太多了。松阳老师是个很好的人，他本来打算避世的，不该被卷入其中，但是为了保护他的弟子，所以他现在就得更辛苦了。”
高杉晋助发怔：“为什么……你、你们为什么要做这些？”
虽然说起来很简单，但经受过贵族教育的高杉晋助却知道，那实在是太难了。难到何种地步？其中一个看似小小的如一粒灰尘的困难对常人而言就是压得他们喘不过气的大山。
木木野抱住他的手臂，笑吟吟地说：“因为我想要和晋助君在一个平等自由的环境下生活，不好吗？”
他笑得又甜又软，眼睛都弯成了漂亮的月牙。
高杉晋助愣了片刻，沉重地点点头，之后他再没问起这件事，只是练剑时比之前更拼命。
在松下私塾的日子一天天过去。
高杉晋助在那天和木木野交谈之后，就有些不知道该拿怎样的态度面对他了。
他颇为无措时，再一次被木木野的功课给气得火冒三丈之后，发觉这家伙还是和平常时候没什么两样的笨蛋，就自然而然地接受了那种复杂的事。
反正不管怎样说，他们都是同伴。
某次高杉晋助见木木野戴着青竹编的斗笠站在路边，皱眉走了过去。
他拍拍小废物的肩。
小废物没理他。
高杉晋助掐了一把他的脸，对方这才转过身来，很吃惊地说：“我还以为是哪个恶作剧的坏人，竟然是你，晋助君！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他今天特地换上了灰色的粗布浴衣，又戴上了大得能挡住面庞的斗笠，没想到还是能让高杉晋助看出来。
高杉晋助啧了声：“你这种简单的伪装也不是多厉害，我怎么可能认不出。”
木木野一脸无辜地说：“可是我穿上它们之后，连我妈妈都看不出来了。路过桂的时候，他也没有注意到我！”
“少废话，你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高杉晋助有些不耐烦地说。
可要是仔细看，就能发现他藏在紫发下面通红的耳根。
别人看不出来，是因为他们都对木木野的身形不怎么上心。他、他也只是恰好记住了又恰好过目不忘而已。
何况木木野的下巴也很好看，尖尖软软，白腻的肤肉透着点粉，挺惹眼的。
木木野说：“来处理一点小任务啦，我是小孩子嘛，总归不容易引起别人的警惕心。不过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没走，只是因为刚刚偷听到了一些人的谈话。”
他摸着下巴，很愉悦地说：“这个世界的笨蛋还是有很多的，他们总是喜欢大声密谋，要不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要干的坏事，让别人不想听见都难。”
高杉晋助皱眉：“那些人在说什么？”
说到这里，木木野就有点儿生气。
他愤怒道：“那些家伙说要把我们的松下私塾给烧掉。他们已经买好了油，就等晚上趁我们不备的时候动手！”
高杉晋助也惊怒了：“他们怎么敢！”
第40章 我那冤种竹马（13） 一个叫做土方十……
F4聚集在一起, 在最初的惊怒过后，余下的就是冷静应对这件事。
桂小太郎咬牙切齿：“那些家伙可真是一群自私自利，嘴脸贪婪的大人！”
高杉晋助面无表情地说：“难道你到现在都不清楚他们的本质吗？因为松阳老师的理念和他们不同, 会损害到他们的利益, 又是给穷人开办的学校。他们怕我们成长起来之后拧成一股绳，积蓄成对付他们的力量，所以就要早早地把我们扼杀在摇篮里。”
坂田银时还是那副死鱼眼的面庞，只是细看就会发现他拳头都捏紧了。
他冷哼一声：“你们还没意识到吗？那就是恶劣的大人啊，像是他们这样已经长大，却丧失了自己的梦想和良知的家伙, 就要故意掐灭别人的希望, 堵住别人拼命的通道来维护他们自己的统治。”
木木野陷入出神之中。
桂小太郎惊讶：“没想到银时你竟然会有这样的思考。”
坂田银时掏掏鼻孔：“喂，假发，不要把人都想的太蠢了。”
桂小太郎有些羞恼：“不是假发, 是桂啊！”
坂田银时啧了一声：“都一样。”
木木野仍在出神。
高杉晋助气得捏紧了拳头, 愤怒道：“你们两个家伙别吵了，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阿野，你有没有什么想法？”他转而问向了在场唯一发呆的家伙。
他双眸出神, 看上去又有些像是大智若愚。
木木野晃了晃自己空空如也的脑袋，一脸单纯地说：“我们把他们的屋子也全部都烧掉不就好了吗？”
三秒钟之后，木木野捂住脑袋跪坐在旁边反思。
另外两个赞同他想法的家伙也在旁边吹口哨的吹口哨，东看西看的到处乱瞟。
高杉晋助咬牙切齿：“开什么玩笑, 要是被逮到了我可不想去大牢里面把你们劫狱劫出来。”
几个人抱着手臂开始沉思。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桂小太郎沉重地说，“就算我们这一次躲开了他们的阴谋，还会有下次，再下下次。”
大家都很赞同他的说法。
木木野说：“不管怎么说, 都要把这一次的危机度过，然后再给他们找点麻烦，让他们无暇顾及我们。”
他打了个呵欠，有些困倦：“现在我们松下私塾的势力还不是很强大，只要有别的事情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那些家伙就不会将视线放在我们身上啦。”
高杉晋助眉眼微动，抿着嘴巴看了眼木木野，眼神里有些显而易见的担忧。
就连桂小太郎都欲言又止，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
坂田银时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不过他没有吭声。
几人各怀鬼胎，就此解散。
*
漆黑的夜晚，灰蒙蒙的阴云挡住了暗黄的圆月，天空都雾霭沉沉的。
零星的一点微光下，几个穿着灰布衣裳的男人鬼鬼祟祟地聚集在了一起，抱着几个沉重的铁桶穿梭而过。
其中一个男人抱怨道：“不过就只是一个小小的私塾，用得着大动干戈吗？”
“谁知道那些大人们是怎么想的，他们觉得私塾危险，就要把它给毁灭掉了。我们还不是必须听话，老实干活就行了。”
“行了行了，别说了，早点干完早点结束回家。”
这都是几个老是流窜在附近的小混混，武力值和威胁性都不高。
高杉晋助和木木野藏在后面，静静地看着他们行动。
“看来他们其实并没有特别重视我们松下私塾，要不然就不会只派这些杂鱼来动手了。”高杉晋助分析道。
他顿时心安了不少，至少这样一来，木木野他们去干其他吸引这些家伙注意力的事情，也不会太危险了。
木木野深以为然地点头：“我们被小瞧了喔。”
不过这样也好，起先蛰伏在暗处总比一开始就被当成心腹大患拔掉要好很多吧。
高杉晋助跟上那几个人，木木野就随着他的步伐。
几人最后来到了要前去松下私塾的那条路，也由此和蹲守在前面的桂小太郎以及坂田银时会和。
他们约定好了暗号，只等信号一发，大家再一起动手。
几个人对视一眼，大家都蒙上了脸，确保都不会被认出来。
猫咪的叫声突然传了出来，高杉晋助和桂小太郎都还在怔愣的时候，身旁的两个家伙就像是离弦的箭一样，猛地冲了出去！
等、等一下啊，明明约定好的是三声猫叫，而不是那种真的就像是夹子音一样的猫叫声啊喂！
此时这二人无比痛心疾首，非常懊悔之前把暗号定成猫叫声这一决定。
“你、你们是谁？！”
“喂，不过是一群小屁孩，也别小看我们了！”
一阵兵荒马乱，即便是高杉晋助和桂小太郎也不能再从容待下去，得赶紧冲过去帮忙。
虽然这群小混混平时也会一点剑术，略懂一些手脚，可到底是比不过一群拼命练剑的家伙。
坂田银时，这个从前没有接受过系统教导，拿着剑就能击败不少人的小孩。
桂小太郎，为了自己的同伴，每天挥剑数以万下。
高杉晋助，剑术天才，在找寻自己的路上大白无数对手。
木木野，就是个天赋好的意外。
四人直接把年纪比自己大一倍不止的成年人打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哀嚎不止。
几个人围在一起阴恻恻地笑着。
“哇哦，久违的人类，没想到竟然还敢胆大包天进入这篇林子里。”
“好久没有尝到人类的滋味了，这群人非要自寻死路。”
这几个小混混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碰上“妖怪”，一个个大惊失色，还吓得□□被液体浸湿成一滩深色。
极度恐惧之下，他们都没发现几个孩子面露嫌弃之色。
眼看着这几个小妖怪就要靠近，有一个家伙简直爆发了这一生最大的潜能，猛地起身朝着树林外疾奔而去，别人追都追不上。
其他几人看他这样冷漠无情地离开，连头都不回一下，在心中痛恨这家伙一点同伴情都没有。
“嘛，算了，跑就跑吧。剩下的人也够我们分了，哈哈哈哈。”
阴森森的声音响起来，几个大男人还不等他们靠近，就白眼一翻，活生生吓晕过去。
灰蒙蒙的乌云缓慢淡去，露出被遮挡住的明亮圆月。
月光和星光一同倾洒而下，照耀在几个孩子的面庞上面。
如果这几个人清醒过来的话，就可以看见这几个孩子因为嫌弃面罩捂鼻子，于是摘下了遮挡面容的黑布。
一张张可爱的小脸蛋露出来，哪里有刚才半点吓唬人的可怕模样。
木木野对这群人嫌弃地指指点点：“他们好弱哦。”
其余几人全然深以为然地点头。
现在他们松下私塾还尚且弱小，所以并不被人放在眼中。本来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可当他们真的接触到外界可笑的伤害时，还是有种被轻视的愤怒。
坂田银时瞥了一眼那人离开的方向，说：“跑了一个，怎么办？”
高杉晋助说：“不用管他，没什么影响。如果他回去之后能带去更多关于这里的谣言，蒙上一层恐怖的阴翳，来打搅的人就会更少。”
木木野喜滋滋地夸他：“晋助君，你真聪明。”
这两个家伙实在没眼看，坂田银时和桂小太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转过身，注意力都放在了晕倒在一堆的家伙们身上。
桂小太郎说：“那这些家伙呢，我们要怎么解决？”
他们不可能真的杀掉这些人吧。
他看向木木野，企图得到一点儿指示。
但他只看到了木木野对着高杉晋助双眼放光的场面。
坂田银时出主意：“要不然直接把他们扔进河里面吧。”
干干净净，还不会留太多痕迹。
桂小太郎：“？？！！”
喂喂喂，平时上课时老师教给你的那些真善美内容呢，你是一点都没有记下来啊！
坂田银时挠挠自己的头发，面上还是一成不变的死鱼眼，好像说出来那样恐怖的话不是他一样。
这个银发小鬼在被松阳老师捡回去之后，已经乖了不少，都不像之前那样野蛮生长。
高杉晋助思考了一会儿，说：“把他们绑起来，关他们一段时间好了。最好是关在那种黑暗无光的地方，只给他们喂一点水，和一点确保能存活的食物，之后再放出来。那个时候他们的精神都已经恍惚了，应该不敢再把事情说出来。”
这个主意不错，于是大家就照他说的办。
这次的危机悄无声息地结束，看似有惊无险地过去，不过知情人都知道，其中要解决的麻烦绝对不少。
至少在那段时间，松阳老师总是忙得不见人影，除非课上，不然是见不到他的。
而且下午的武术课他都是让高杉晋助一行人来代课的——他们的实力足够，能够带私塾的学生打好剑术基础。
F4一行人还趁机悄悄跟踪在松阳老师身后，不过被老师爆锤进土里，经历了爱的教育之后，才乖乖地回去。
他们确实不安分，转过头又想去找老师，却见不到老师的身影了。
F4岂能甘心？但他们四处蹦跶寻找，发现真的找不到人后，才最终老老实实地回私塾睡觉。
春去秋来，松下私塾外面的树绿了又黄，掉了叶片，又堆了白雪。
在一个樱花萌发的季节，四个少年从松下私塾跑出去，活像后面有妖怪在撵。
可事实上，他们身后是背着婴孩给弟子们上课的松阳老师。
“这几个家伙，真是的……”
吉田松阳露出无奈的神色，目光在触及松下私塾孩童们渴望的求知眼神时，抿出一个微笑，继续讲起书来。
而另外跑出几百米远，终于不用被迫奶孩子，也不必被一堆小屁孩围着讲课的几个少年猛地松了口气。
木木野掏出随身携带的饼干咔嚓咔嚓地啃起来，像只可爱的小松鼠。
高杉晋助已经能够娴熟地掏出帕子，给他嘴角擦擦碎屑，皱着眉头：“都已经这么大了，还这样狼狈。”
坂田银时没在木木野身上发现甜品，痛心疾首：“甜品才是王道啊，你怎么能忘记带这么重要食物！”
桂小太郎在一旁热身：“你们几个不要再继续闲聊了，我们不是说好要一下去那个乡下武馆踢馆吗？听说他们那里来了一个叫做土方十四郎的家伙，实力还不容小觑呢。哼，我倒是要看看那家伙究竟实力怎么样！”
坂田银时撇嘴：“嗯？那个大猩猩在的武馆里还有什么正常人吗？”
桂小太郎沉思：“说的是啊。””不对啊，虽然近藤那家伙平时不太靠谱，但在关键时刻也还挺能靠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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