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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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月没想过喻星洲会出来, 毕竟他之前说有事情,贺兰月默认他有正事,想这样的饭局估计也是做生意的饭局。
虽然贺兰月没当过老板做过生意,但毕竟她发小就是罪大恶极的资本家老板,贺兰月也跟着发小去过几次类似的饭局,无聊的她吃完两份牛排。
眼下看着喻星洲正大光明的走出来了,贺兰月微微一怔,语气闲散道:“你怎么出来了?”
“里头挺无聊的。”
“你不是说还好?”贺兰月余光瞥到朋友们都趴在一边等着看她热闹,她身子一挡,把喻星洲挡住了。
就看见面前的喻星洲垂着睫毛,声音很轻:“你来了,里面呆不呆都一样。”
贺兰月一只手还在后头冲苏文鹤比划几下,求救她快把那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都给带出去。
听到他这样说,立马反应过来,背后比划的那只手都忍不住速度放慢了些, 跟小狗摇尾巴一样,远处的苏文鹤一时不知道贺兰月是让自己带人过去, 还是带人走。
最后一咬牙还是把人都通通带进包厢里去了。
贺兰月耳朵根都在发烫,她另一只手轻轻摸着自扎起来的那个小揪,她头发不长,刚到锁骨,平常工作的时候几乎都扎一半,这样能显得稳重点,平常多点患者的信任。
一般出去玩的时候,几乎就散着,如果是长假期,她还会浪荡的染个一次性的发色,粉色或金色,银色,什么颜色跳脱染什么,带亮晶晶又奢侈的珠宝首饰,靓的比出道的大明星还嚣张。
出去旅游一圈,塞房卡的人也跟着一圈,但贺兰月很不喜欢那样的行为,没别的,她有点洁癖,总不能跟人家说上床之前能先去我医院做个全方面身体检查这样的话,就没这样的心思。
这会是因为运动一天,最近头发又有点长了,贺兰月干脆全扎起来,还有点扎不起来的碎发窝在后颈,整个人显得毛茸茸,穿的又有点过于简洁,白和牛仔裤,手腕扎了根红绳,是柯嘉文前两天求来的,说是做了噩梦,让贺兰月务必带满一整年再去道观里烧掉。
感觉就像是回到贺兰月的十六岁。
喻星洲抬头,直视她的眼睛:“你来吃饭?”
贺兰月一听这话,她故意咬唇,说:“是啊,但是刚到就被鸽了,都说不来了。”
话里话外说的都是她一个人的意思。
喻星洲听明白了,不忍心,也有点放纵自己的意思,犹豫着顺口说:“要不我陪你吃……”
他犹豫没说完,想起来包间里坐着的赵培云。
喻星洲没有骗贺兰月,今天确实有事,也算是正事吧,里头赵培云领了个人跟他见面,也就是所谓的相亲局。
这事情也是喻星洲到地方才知道的,一开始赵培云喊他一起来参加饭局,喻星洲也以为是和以前一样的饭局,他也无非是像之前一样发挥挡酒的作用,等坐下后立马明白不对劲。
但想走又不好找借口,只能尴尬又局促的坐在那里。
喻星洲明白赵培云的好心,无非是老人家年纪大了,担心他一个人。
看他忽然收声,贺兰月笑了一声,表情都没变,自然又体贴道:“没事,你去吧,我朋友等会就到,不至于一个人吃饭。”
但喻星洲看着她,皱了皱眉毛,他思考了会,说:''你在这里等一会,我马上出来。 ”
说完转身又回了包间,贺兰月站在门口只能看见他凑在坐在主位的人旁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坐在主位的一个老太太也偏头看了一眼贺兰月。
贺兰月没见过她,但不确定对方身份,她礼貌克制的朝对方点点头,没有擅自进去打扰对方。
过了会就看见喻星洲从里头出来,笑容轻松了点,对她说:“行了,走吧。”
“不要紧吗?会不会耽误正事?”
“没什么正事。”想到刚刚一个人坐在那里,喻星洲连个插嘴的机会都没有,在赵家,大多时候都是这样,他能明白别人是对自己好,所以大多时候都选择听而不是说,听完就思考该怎么做,从没有选择过怎么去说出来。
今天还是破天荒的第一回。
他对赵培云说想出去,想陪着贺兰月一块吃饭。
也没那么难,赵培云答应的很爽快。
喻星洲松口气,也许是夜色太沉,或是坐在那里那么久有些闷,他看向贺兰月:“还在这里吃吗?你想吃什么?”
贺兰月:“刚刚那顿饭你吃着怎么样?”
喻星洲看了她一会,神色略带尴尬,转瞬平静下来,吐出一句:“什么也没吃,光听他们说话,桌上的菜一个也没吃上。”
说的好可怜。
贺兰月在心里忍不住想,嘴上说: “那行,咱们单独点一桌,跟刚刚那桌一模一样的怎么样?”
喻星洲笑了,两个人并肩:“出去吃吧,这好闷,我都感觉透不过来气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衬衫扣子解了一颗,看上去是真的有点闷。
贺兰月单独开了车过来,是才买的一辆新车,一打开车门,中控台上摆了个可爱的针织娃娃,喻星洲开车门的手一停,有点敏感的多看了一眼。
贺兰月立马感觉到了,解释道:“这不是别人送的,是我爸自己勾的,他最近喜欢玩手工,喏,后头一堆手工品呢,你看有喜欢的吗?”
喻星洲回个头,后头确实摆了不少手工品,不止是针织娃娃,还有向日葵玫瑰花之类的针织品。
他一边扣安全带,一边说:“我没问。”
“是我想说,好吧。”贺兰月笑着看他一眼,启动车子往外开。
喻星洲凑近点,想看清楚点娃娃,贺兰月示意他可以摘下来。
摘下来,发现这个娃娃眼熟的离谱,他从后视镜里看一眼贺兰月,又看一眼娃娃,再看一眼贺兰月,立马被抓包。
喻星洲有点不好意思,用手指点点娃娃的脸:“有点眼熟啊。”
“眼熟?”贺兰月憋着笑问他:“那漂不漂亮这个娃娃?”
随着车子的启动,娃娃胳膊轻微晃动了一下,像在跟人打招呼,喻星洲用指腹轻轻摸了一下,说:“挺漂亮的。”
那娃娃就是照着贺兰月的脸勾出来, Q版小胖娃,笑的傻乎乎,比起现在的贺兰月,更像小时候两三岁的贺兰月,还不会使坏,只会哼哼唧唧撒娇的小胖团子。
喻星洲没忍住看着后视镜里的贺兰月,她五官精致而秀丽,鼻尖挺翘,嘴唇柔软,漂亮至极的长相。
“我想起来一家,是个私房菜,老板是我朋友,我带你去那吃吧。”
“都行,主要陪你。”
贺兰月喜欢这个陪字,开车到那家私房菜,平常进都得预约,她给朋友发消息,开了后门单独开了个小包厢。
进去点菜,喻星洲就点了份清炒时蔬,别的也没要什么。
等服务员进来时候,贺兰月说了忌口,她过敏源多,说了半天,到最后说是不吃蒜。
喻星洲喝茶的动作一停,没开口问。
他也不吃蒜,但总不能自作多情以为贺兰月是为自己说的,毕竟两个人出来吃饭拢共不过两回。
他低头喝茶,等服务员出去拉上包厢门,就剩下两个人,今晚气氛和往常不太一样,静悄悄里带了点别的感觉。
“刚刚里头坐着的人是你什么人?”贺兰月随口问。
“我姥姥。”喻星洲放下杯子,表情淡然:“我初中那会爸妈车祸去世了,我就跟我姥姥这边生活。”
“哦,刚刚应该进去打个招呼的。”贺兰月瞧着有点懊悔。
喻星洲看着她:“我跟我爸姓,姓喻,我姥姥姓赵。”
“嗯,这个我知道,我小姨说过。”贺兰月看他杯子空了,给他又添上水。
放下茶壶的瞬间,喻星洲靠近了一点,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的,这会他俯身的瞬间,贺兰月感觉喻星洲的膝盖碰到了自己的腿,她僵了下,手里茶壶一碰,往前溅出一点茶水来。
越想要自然,越容易刻意,贺兰月轻轻嘶了一声,以对自己的笨手笨脚不满。
她连声说:“不好意思啊。”
抽着纸巾擦着水。
下一秒,她的手背被人盖住,夏天的夜晚,喻星洲的手掌心一片冰冷湿意。
贺兰月有些惊讶的抬头看过去,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让她有点既惊又喜。
“我的意思是赵家的东西跟我没有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喻星洲强调道。
贺兰月被他按着手,想笑,忍着表情,露出一个问号的疑惑脸,但喻星洲紧盯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欲言又止,让贺兰月本来想笑的念头全散了,她只是遵循自己的本能,反手扣着喻星洲的手,十指相扣。
等牵了好一会,两个人你瞧我,我瞧你,谁也说出不出来话。
直到包厢门被敲响,服务员礼貌的告知:“你好,可以上菜了吗?”
贺兰月如梦惊醒,松开手,她举起面前的茶杯,没滋没味的喝了口,茶水润了下嘴唇,刚咽下去,就闻到淡淡的玫瑰香,温热的玫瑰香味,带有午后阳光晒后的温度。
贺兰月猛地意识到,这是喻星洲的信息素香味。
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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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的香气比现实中闻到的玫瑰更甜一点, 大概是因为它融入人的骨血之中,带有人的体温,所以实际上闻上去带有一点令人心脏麻痹的糜甜气味。
就像是那个下午,贺兰月亲手摘了花园里的玫瑰,因为下午的阳光仍旧有些灼热,她怕玫瑰被晒蔫,从花园到待客厅的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将根部还粘带着泥土的鲜花藏进怀里。
处理包扎过鲜花之后,她带着花坐上车,贺兰月满心愉悦,将车窗降下来,灌进来的夏季热风将她的衣袖吹得猎猎作响,但整个车厢内仍旧弥散着那种经久不散的玫瑰香味。
馥郁的香气像一团实质化的蜜糖包裹着整个车厢,连带坐在驾驶座上的贺兰月。
即使夏季的晚风狂热的灌进来,也吹不散。
仅仅是短暂的靠近一瞬, 手掌上缠绕的气味仍旧十分明显。
贺兰月一怔,感觉嗓子干的冒烟。
她尝试吞咽, 但又怕吞咽动作太过明显。
贺兰月尴尬的抿了下嘴唇,这样的动作拉扯脸上的皮肤,让她左边嘴唇边上露出一个小小的喔,既不是酒窝,也不是梨涡,她不抿嘴唇就又消失了。
两个人相对无言一阵, 包间里的安静过于震耳欲聋, 人和人之间的呼吸之间都有些吵闹。
贺兰月不能放下茶杯,只能有一口没一口掩饰性的喝着。
直到服务员上完菜,安静的接连离开, 就剩下俩人。
对面的喻星洲垂下眼睫,也端起杯子喝茶。在这个时候,贺兰月反而放下手里的茶杯。
过了一两分钟,冷场消化的干干净净,她拎起筷子自然的给喻星洲夹了块排骨,放在喻星洲面前的小碗里。
喻星洲垂着眼,直到筷子尖消失在视野之间,他用茶杯挡着嘴唇,声音很轻:“所以你打算散了吗?”
闻言,贺兰月放下筷子,抬头看着喻星洲,下颚微微抬起,唇角一抿微微往上勾,似乎有点迟疑,又有点不明显的伤心:“为什么?你很讨厌我吗?”
喻星洲原本已经拎着筷子去夹碗里的那块小排骨,不知为何筷子很滑一样,总是夹不住,反复四五次后,喻星洲已有些自暴自弃的准备放下筷子,身旁伸出一双筷子,替他按住。
他微微一顿,视线沿着筷子看过去。
贺兰月一定不定的看着他,正等待着他的回答。
喻星洲盯着她的眼睛,脑中却无法自拔的回忆起高中时贺兰月的脸,距今已经十多年的画面仍旧像是昨天一样。
他心里那片地方像是春回大地,野草复生。
手中的筷子都跟着紧了紧,空气静默片刻。
眼前的贺兰月面色不改,仿佛从未开口一般,伸出的手并未收回,仍旧等待喻星洲的动作。
她颇为耐心,擅长等待。
再以为投下的石子已沉入湖底,而湖面再次恢复平静的时候,贺兰月听见隔了时差的回答。
“不讨厌。”喻星洲面色平静,错开贺兰月的眼神。
听见回答一瞬间,贺兰月微微睁大双眼,瞳孔微缩。
几乎是下意识的靠近:“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她像是没有听清一般。
喻星洲偏过脸,掩饰自己的表情,说:“没听清算了。”
贺兰月坐回原处,看着仍旧偏着头的喻星洲,静了下来:“我听见了。”
他不讨厌自己。
不讨厌是不是代表有点喜欢?
贺兰月笑了下,她重新夹了一筷青菜放进喻星洲的碗底。
喻星洲来之前还说不饿,说是陪着贺兰月一块来吃饭,但不知道为何,在贺兰月一筷子又一筷子的夹菜下,他吃了小半份。
过了会,喻星洲抽了两张纸擦了擦嘴角,他抬头,说:“你知道刚刚我姥姥跟谁吃饭吗?”
贺兰月一时纳闷:“不知道。”
说实话贺兰月跟这些做生意的不算一个圈子,根本不熟,要是赵家的小辈可能还熟悉点,吃过一两次饭。
对面喻星洲笑了下,拎起勺子给贺兰月打了碗汤,他放在贺兰月的手边,贺兰月有点受宠若惊的到了声谢,还没等贺兰月高兴有几秒钟,听见对面喻星洲轻轻的说:“刚刚那个饭局是个相亲局。”
啊?
贺兰月手里的勺子啪的不受控制掉回碗里,溅出来的汤汤水水泼在桌面上,本来鲜香无比的汤泼到桌面上,连油花都看上去油腻无比。
她掀起眼睛,一定不定的看着喻星洲,心里麻麻的,嘴上话赶话问:“那我把你带出来是不是有点耽误你了?”
闻言,喻星洲噗嗤一笑,眼尾弯着,连睫毛都跟着笑一块颤,附和道:“是啊,耽误好大的事情。”
意识到说错话,贺兰月拎着勺子胡乱的喝完碗里剩下小半碗汤,她放下碗,好像才在来回试探拉扯里找回一点主心骨,打量着喻星洲,试探着:“你姥姥不知道我们——”
“我们怎么了?”喻星洲仿佛不知她要说什么,无辜反问。
贺兰月手指点点桌面,点了两下受不了了,抽两张纸把桌面擦干净,把桌面擦得锃光瓦亮,手里纸团图了两下直接丢进垃圾桶里,道:“我们相亲的事情。”
“本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喻星洲放下茶杯,他用双手摩挲杯壁,温热的茶水暖着手掌心,道:“客观来说,我不是个合格的相亲对象,不管是家境也好,还是我个人也好。”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眼神有点放空。
可能贺兰月不知道,这次相亲机会是喻星洲耍了心眼换来的,本该来的是个赵家的Omega,喻星洲贪念突起,冒名顶替,一开始他就是单纯想跟贺兰月见个面。
贺兰月从小就是那样的人,读书好,个性不错,家境不错,往往在人际交往里站中心位置,朋友遍天下。
哪怕这样,喻星洲也没找到什么合适机会认识贺兰月,也没想过要什么结果,哪怕就是认识下。
有时,从朋友的朋友口中听说贺兰月读书考试又得了奖学金,拿奖学金请了父母去吃饭,最后不够钱结账,闹得好一阵人都笑话她。
从别人的口中,喻星洲听说过很多的贺兰月,间接的将高中时认识的贺兰月一一填补上血肉。
即使如此喻星洲也没什么念头。
有时候喻星洲自己都纳闷,是喜欢贺兰月吗?
也没有吧,毕竟两个人从来都不认识,连交集都没有,连个暗恋的源头都找不到。
有种不认识也行,认识也可以的念头。
喻星洲没有非要得到的想法。
毕竟从父母车祸去世后,喻星洲再也没有必须得到的人或物了。
那天听到熟悉的客户说有介绍的念头,正常来说喻星洲该直接把人家姓赵的联系方式直接推过去,毕竟有钱人的相亲都讲究一个门当户对。
喻星洲犹豫了下,转头答应了客户说会见面。
真见面那天,贺兰月在自己面前坐下,两个人的交谈浅浅,贺兰月比他想象的那些剪影更柔软友好,非常克制体贴,不动声色的维护交谈氛围。
他透漏出两个高中同校的信息,贺兰月眼里有短暂的惊喜,像是在说好巧。
巧合的时候贺兰月说起自己曾经去过的几个旅游地,尤其是她毕业后有一个长假,独自旅行,其中有几个地点喻星洲也碰巧去过。
贺兰月没觉得奇怪,毕竟那几个旅游地点是大热旅游地,他去过也无可厚非。
贺兰月只是对于两个人又多了个共同话题而感到高兴。
在交谈的短暂下午里,喻星洲不得不承认家里表兄曾经夸赞过贺兰月的话,她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人,适合做朋友。
更适合做恋人。
后来回去,喻星洲心想该不会再联系了。
毕竟不管家世还是个性,他们看上去都截然不同,完全不匹配。
即将休息的时候,他盯着空白的对话框,只有两句客气的对白。
倒是没有想法,喻星洲真没有要和贺兰月有继续的想法,想也不可能,他自我认知非常清晰,但当天也挺高兴的,唯一不高兴就是自己差劲别扭的表现。
赶上第二天就是工作日,正常来说喻星洲不该熬夜,他不是十几岁的小孩了,不能做到当晚熬夜玩一整晚,第二天还能爬起来处理一整天的工作。
时钟慢悠悠的转,催促他赶紧上床休息,喻星洲盯了手机好一秒,几乎没有预感,手机熄灭的瞬间,下一秒又被消息弹窗点亮。
对方发过来消息。
贺兰月:小洲,明天有时间吗?晚上请你吃饭吧。我发现一家味道很棒的餐厅,拜托给这家餐厅一个机会吧~~
她发送过来表情包,小猫睁着大大的眼睛。
喻星洲抓过手机,在回复的那一刻,头脑空白,忘了计算得失利益还有是否两个人会有结果这件事。
“虽然你跟我相亲的同时又出来相亲,我是有点不高兴,但是——”
贺兰月靠近了点,她身上的味道变得更清晰了,她说:“小洲你为什么说自己不合格?你很好,特别好,工作努力,个性体贴,之前读书也很聪明吧。而且就算你不合格又有什么关系?”
喻星洲一怔,像是没听懂贺兰月的意思。
贺兰月并未逾矩,而是轻轻提喻星洲将下滑的袖子往上扯了扯,说:“没有人能给别人制定合格线,也许你眼中的合格线,在我眼中就是不合格呢?”
她微微一笑,贺兰月有一双清朗的眼睛,温柔柔润,当她用这双眼睛注视着喻星洲的时候,让他觉得仿佛有人用羽毛轻轻的刷过自己的心脏,只听见贺兰月说:“人哪有合格不合格的区分,人都是一样的,也许我也是不合格的相亲对象呢。”
“不会的!”几乎是在贺兰月话音刚落的瞬间,喻星洲语气肯定的打断了她的话。
很少见的,他眼神有些执拗。
贺兰月误会了这句话,哈哈的打马虎的笑了声,说:“当然,你在我这里是合格的,嗯,超乎满分的。”
喻星洲看着她的笑容,好半天才说出口:“你不会是不合格的相亲对象。”
不管怎么说,贺兰月永远是最好的。
听他这么说,贺兰月才反应过来这句令人出乎意料的话,没忍住挑了下眉。
晚上贺兰月送他回去,路过高中学校,很晚了,里头只有高三的那栋楼还亮着点灯,校门一关,外面的人不准进,俩人都在车上匆匆看了一眼,汽车便迅疾略过。
贺兰月:“我在这里上了没多久就走了,还没经历过国内的高考,挺遗憾的。”
喻星洲盯着车窗外的灯光,过了好一会,才转了视线,直视前方,平静的问:“你当时一个人在外面上学?”
“不是,我爸爸陪我去的,说我年纪太小,怕受欺负。”贺兰月转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的路况:“其实是怕我学坏,那会国外干什么的都有,年纪小出去,心不定,后面我去读了个寄宿制的学校,我爸就国内国外两边跑。”
贺兰月:“那个时候出去读了很长时间的书,回国的时候跟流放回来的一样。”
喻星洲笑了下,回应着她的话,问了贺兰月去的国家和学校。
等听到贺兰月的回答,喻星洲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去的某个学校总对不上贺兰月朋友圈里晒过的落日场景。
到了喻星洲小区门口,贺兰月送他下车,头顶月光像水银一样洒在两人头上,肩上,贺兰月犹豫又犹豫,都快把人送到楼底下,她才开口:“那个。”
喻星洲回归头,眼睫毛被月光染得一层白,有些讶异的看着她,似乎在问怎么了。
贺兰月舔了下口腔内那颗有点尖锐的牙齿,她甩了下手里的车钥匙:“要不你先别和别人相亲了吧。”
她抿唇笑了下,有几分单薄的少年气从笑容里飞出来:“我不想你跟别人一块吃饭。”
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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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来说不该这么直白,二十七八的成年人不跟小孩一样,说喜欢谈爱,大家都小心的计算着得失,计较着对方给多少,自己再付出多少。
即使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可不能说的太直白,要不没那层体面盖着,假如真没结果,失败的人也没个面子。
为了那点体面,可以试探可以拉扯,但是不能有话直说。
而喻星洲的行为说到底也没有错,相亲又不是发老婆,不是说今天相亲,晚上就立马确定关系,第二天就结婚, 第三天就开始生孩子养孩子。
哪有这么算的,顶多是俩人有个接触机会,现在的关系估计只能算得上有好感的朋友。
可是不说不行,贺兰月盯着他看,那双眼睛在月光里眨啊眨,像一只拥有柔软皮毛的小动物,没有强烈的攻击性,却撞的喻星洲跟喝了酒一样,心里酥麻麻的。
“没有,今天我到地方才知道是相亲局。”喻星洲抿唇,抬手指了下她外套领口,示意她领口乱了,说:“之后不会有了。”
贺兰月伸手一边摸领口,一边看着他:“那之后约你出来还行吗?”
“行。”这话俩人都听明白了,喻星洲往回找补了句:“我平常工作没这么忙,就这两天赶上一个项目,结束就好。”
闻言,贺兰月脸上笑意更盛,心里的情绪像条小尾巴一样要翘起来,她抬手把耳边的头发往后勾,起风了,盛夏傍晚,草木葳蕤,风把好闻的草木气息刮起来,这点夜晚里的亲近也更明显了。
贺兰月点头:“好,那下次什么约你?”
“周末吧。”喻星洲看着她把领口弄的更乱了,手指动了动,随即干脆塞裤袋里了,说:“你平常上班估计也挺忙的。”
贺兰月点头。
回家之后,柯嘉文正在削水果,贺兰月凑过去,柯嘉文本来要切完放盘子里端出去,贺兰雪快要下班了,一家人凑一块还能说说话,但贺兰月赖在岛台,他切一块,贺兰月就跟动物园里的大熊猫一样,张口啊,柯嘉文动作流畅的丢进去。
身后的保姆阿姨见证一切:……
贺兰月手撑着下巴跟柯嘉文分享今天打网球给纪宁打的痛哭流涕,抱着自己腿求饶,她说的得意洋洋,柯嘉文捏她脸,说:“你小姨今天还说了是纪宁把你打哭了,你小姨吓得不行,以为你真哭了,还专门过来等你回来要安慰你的。”
“你们就听纪宁吹牛吧,他从小就这样。”贺兰月张嘴又咬了一口甜瓜,甜的她抖了一下。
柯嘉文:“你们两个从小回家说的都是两样。”
贺兰月哼哼。
没多久贺兰雪回家,俩人出去迎她,一个给拎外套,一个拎包,亲热的不得了,贺兰雪刚坐下,看着面前的空桌子,问柯嘉文:“不是说切了水果回来吃。”
柯嘉文哎呀一声,说:“都是你啊。”
他笑的不行,摸摸贺兰月的下巴。
贺兰月吃了个饱,给贺兰雪装模作样的作揖,说:“我去睡觉了,母亲大人。”
又朝着柯嘉文的方向半跪作揖:“父亲大人,我退下了。”
逗得贺兰雪忍不住拿沙发的小玩偶砸她,都是柯嘉文最近自己做的针织小玩偶。
她抬起手,装腔作势要丢出去,在那之前贺兰月已经上楼了,贺兰雪到底没丢,在手心捏了捏,刚好是个穿着尿布的胖娃娃,样子和贺兰月小时候挺像的,就是贺兰月小时候没这么胖。
休息日贺兰月赖床赖了个爽,十点钟就有意识清醒了一瞬间,看了眼手机时间,扭头又闭眼睡着了,家里人知道她习惯,也没人上来叫她,阿姨留好了早餐一直恒温保温,等她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吃。
再睁眼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了,她迷迷糊糊坐起来,洗了个澡,阿姨见她下来了,见怪不怪的给她端早餐,午餐一块端出来。
贺兰月吃了两口小包子,又把中午的饭吃了两口,她胃口不大,因为在医院没时间吃饭,动不动就吃两口就得去忙,搞得胃口全坏掉了,填两口没有强烈饥饿感,贺兰月就放下手。
她去逗小毛,带着小毛在花园玩飞盘,小毛虽然是个瘸子小狗,但运动天赋极佳,很喜欢跟贺兰月玩球或飞盘,在它跳起来咬住飞盘的瞬间,贺兰月连拍好几张给喻星洲发消息过去。
在等回复的时候,她点开喻星洲的朋友圈,里头一片空白,不确定是没发朋友圈的习惯,还是对自己关闭了。
不像贺兰月的朋友圈,乱七八糟一大堆,花里胡哨的,全是拍了照片和视频,她旅游的地方多,每次都发一大堆,还有朋友的合照。
贺兰月给小毛的照片发了出去,她蹲在那里发朋友圈,小毛叼着飞盘跑回来,贺兰月抬手敷衍的摸摸狗头,说:“等会。”
小毛不懂,急着玩,它不像其他小狗一样哼哼唧唧的撒娇,松开盘子,装模作样张嘴咬贺兰月的手腕,贺兰月一点不怕,任它咬,手机对着小毛的脸,凑得太近,小狗脸都拍的变形了,像个扭曲外星物种小狗。
拍视频,给喻星洲看。
小毛假咬一下,实际上下嘴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收了自己的牙,弄的贺兰月一手口水。
贺兰月恶劣的伸手把口水反手摸在小毛身上,小毛汪的一声,然后愣住了,像是震惊贺兰月的行为。
贺兰月哈哈大笑,捡起飞盘丢出去。小毛兴奋的跑出去,把刚刚那点事都忘了。
但回去的时候明显又记起来了,小毛也不贴着贺兰月腿走,离她远远的。
任凭贺兰月怎么唤都不回来,下午贺兰月得去参加活动,是个福利院资助活动,换了志愿者的衣服,裤腰大了一圈,阿姨拿曲别针暂时给她别起来,让她自己小心点,别弄到身上。
活动是一整天的,但上午无非就是拍拍照什么的,下午是去做体力活的,给福利院搬资助物品。
喻星洲恰好给她回复了消息,少见的是语音,问贺兰月真被咬了?
语气里听不太出来喻星洲的情绪如何,贺兰月放了三遍,听得眉开眼笑。
贺兰月坐在后座,刚玩完,有点懒散的横躺在车后座语音回复:“哪有,小毛不咬人的。”
“这拍摄手法师承我妈,贺兰家一脉相传的手法,抽象派艺术。”
喻星洲点开贺兰月的语音时听得认真,过后他又点开视频看了一遍。
小狗不是什么宠物狗的品种,但看上去很干净,养的胖嘟嘟的,视屏里头凑近,咬胳膊,松开再一愣的神情都非常通人性,眼睛圆圆的看着特别可爱。
贺兰月跟他介绍小毛,说小毛是怎么被领养回来的。
看过一遍的故事被正主亲口讲述一遍,这怎么想都觉得奇妙,喻星洲听得很认真,嘴角的笑一直没下去过。
直到贺兰月快到目的地,俩人才结束。
福利院正乱糟糟的,但福利院的负责人们都一副笑呵呵的脸,甚至巴不得这样的乱糟糟场面再多一点,毕竟是给自己照顾的孩子搬东西,一个个都干的热火朝天。
贺兰月刚到就被拉着去搬捐赠过来的书。
这些书倒不是新书,是一个老教授捐的自己的旧书,还召集了自己的几个老同事,校内同学听说后也自主参加,捐赠的书大多是旧书,整整齐齐的放在纸箱子里。
贺兰月和另外一个Beta就负责把这些书搬到福利院自己做的一个读书角里。
一趟又一趟,搬完书都已经将近傍晚,那些捐赠的物品都都搬到应该放的地方去,剩余就让福利院的工作人员自己分发给孩子们。
“累了吧。”那个Beta递了瓶水给贺兰月。
贺兰月拧开,也顾不上挑剔,一口气喝了小半瓶:“还行,成就感也很高。”
对面小孩好奇的盯着他们,福利院的小孩大多都是身体有点问题才被丢弃的,当然也有''正常''没生病的小孩,对面那个小孩就是,眼巴巴的盯着贺兰月。
贺兰月不知道她在看什么,正要招手示意她过来的时候,小孩害羞的跑了,等要走的时候,贺兰月上了车,又下去,把车上一个针织小胖鹿摘下来。
那个小孩还趴在栏杆边盯着她看,贺兰月没说话,把手里的小鹿往前递了递,从栏杆缝隙里递进去,小孩接住了。
“我见过你。”就在贺兰月要走的时候,小孩说话了,贺兰月笑着指着自己:“在哪见得?”
小孩揪着小鹿的角说:“在院长妈妈的办公室。”似乎是怕贺兰月误会自己是坏小孩:“我不是故意在哪里,是玩躲猫猫藏在那里的。”
小孩看着贺兰月,鼓起勇气说:“我听到你给我们捐钱了,我不是想问你要东西,是想跟你说谢谢。”
说完小孩撒丫子就跑,带着小鹿,留给贺兰月一个背影。
贺兰月一直盯着,过了会才看见小孩没跑远,就在福利院的院子沙坑那,一群小孩围着她,因为离得不远,甚至还能听见有个小孩问:“说了吗?你说了吧。”
那语气生硬,不带情绪。
贺兰月看见,问话的人是个小瞎子,因为失明,眼球已经有些变形了。
她一怔,懂了,估计刚刚说话那个小孩是被一帮小孩推出来的道谢代表。
福利院的小孩再精心照顾,因为被抛弃也都早熟,有些小孩知道自己生病外表不好看,怕吓到这些好心人,就派一个没生病的外表好看的小孩出来道谢。
想到这里,贺兰月垂下眼,又上了车,把小玩偶都解了下来,,她安安静静的对一开始道谢的小孩招手,等小孩哒哒的跑过来,贺兰月把小玩偶给她,轻声道:“不客气,这些是我家里人做的,姐姐把这些分享给你们好吗?”
小孩忍着高兴的表情,很害羞,点点头,对她弯了个腰,估计是拍照的时候教的,在贺兰月注视下,抱着玩偶飞快的跟自己的朋友们分享过来了。
在贺兰月离开之前,还能听见这群小孩叽叽喳喳的讨论声。
等上了车,司机问她回家还是去哪,贺兰月说跟人约好,把地点报出来。
然后用外套盖着头,躺在后车座里,司机还以为她累了,悄悄的放慢了车速,让车开的更稳。
贺兰月躲在外套底下,心里难受的说不出来,不知不觉眼泪留下来,她一想到那个小孩变形的眼球就忍不住,感觉做多少都不能实际帮助这些人。
因为平常总觉得日子无聊,但一想到这样无聊的日子都某些人来说都是奢侈的,她觉得非常的难受。
这次的目的地是个酒店,今天苏文鹤生日,司机以为贺兰月躺在车后座睡着了,正要叫,就看见贺兰月摘了外套,眼睛有点红,她说:“你等会记得来接我啊,我可能还得喝点酒。”
司机说好,看她眼睛。
贺兰月没注意,下车去后备箱把礼物抱出来,苏文鹤爱喝酒,贺兰月之前买了两只葡萄酒,还有两瓶白酒,白酒年份长,跟苏文鹤一个岁数,是用来收藏的。
酒店是苏文鹤的酒店,坐电梯上去,刚敲门,里头打开,苏文鹤开的门,纪宁站在旁边拧礼花,砰的一声,礼花盛开。
纪宁欢呼:“呜呼,恭喜我们贺兰月女士活了二十八年老树开花。让我们隆重欢迎贺兰月女士携夫莅临本次生日晚宴——”
欢呼尚未停止,贺兰月摘了头顶的粉红色礼花彩片,没忍住的骂了句:“神经病。”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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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宁还好奇的伸着脖子往后看看,就看见贺兰月身后空无一物。
他手里的礼花慢慢放下来,说:“人呢?”
贺兰月装听不懂,说:“什么人?人什么?我不是来了吗?”她手里抱着酒,本来就干了一下午的活,又抱着这一箱酒上来,两个胳膊酸的抬不起来,跨过不懂眼色的纪宁:“让让,让让。”
纪宁撇嘴:“就会窝里横。”
贺兰月翻了个白眼以对他的回应。
苏文鹤上前接住酒,正要说点什么,看见贺兰月泛红的眼睛,问:“眼睛怎么了?”
贺兰月:“没怎么,刚刚坐车过来,可能是被风吹得吧。、”
“她下午去福利院参加志愿者活动,绝对是又看见什么人又共情上了。”
纪宁还不知道她,贺兰月从小就心软, 也许是家庭教育的延伸,可以能人天生具备的共情能力过于敏感, 贺兰月为这些人,这些事很容易流下眼泪。
照稍微冷漠一点的苏文鹤看,人哪有这么多眼泪去可怜不认识的人啊,而且已经捐了钱已经很好了,没必要浪费太多的心力在这些一辈子都可能不会见面的人身上。
可是这样的念头每次看到贺兰月的时候,苏文鹤这个念头就像是一块浮冰转瞬即逝。
她和贺兰月完全不同,家里有很多孩子,她是长女,一生下就被奶奶抱着抚养,和父母的关系都不算太过亲近,奶奶性格严厉,抚养她的原因也只是看不惯父母的为人作风而已,对她爱有,严厉也有,只不过是刚刚好的爱,刚刚好的严厉。
苏文鹤爱照顾人,是因为从小被教着要懂事,要照顾年纪小的弟弟妹妹。
实际内心没那么多爱,很独,不亲近父母,也不够亲近奶奶,每次看见贺兰月,苏文鹤心力的想法都很复杂,一边觉得贺兰月没必要这样,一边又觉得贺兰月不这样就不是贺兰月了,不是她想要靠近做朋友的贺兰月。
面前的贺兰月被揭开,她也要面子,把酒交给苏文鹤,说了句:“生日快乐。”
话音刚落,转头就去锤纪宁,两个人二十几岁了,四舍五入可以算是三十岁的人,扭打一团,准确来说是贺兰月按着纪宁单方面殴打,她没开玩笑,初中的暑假真的被贺兰雪送到少林寺里待了一整个暑假。
当然那个暑假只学会了单手劈砖,还学会了早起叠被子,但后面这个技能回家不到三天就被阿姨给影响改了。再也没早起过,更何况早起叠被子。
单手劈砖这个技能时不时被贺兰月拿出来炫技,进医院实习第一年就拿出来在科室表演,后面带教老师在注意到点医患矛盾的苗头的时候就愿意叫贺兰月出去,然后拿贺兰月单手劈砖的技能出来说事。
这一手让贺兰月拿了两年的最受欢迎医生奖。
但自己的发小自己知道,贺兰月她就会这个一个装模作样的招数,小时候纪宁脾气拧,爱惹事,而贺兰月就是个顶火的,她嘴快,三两句把对方火挤兑出来,而大两岁的苏文鹤时不时被叫出来救场。
每次贺兰月跑的都最快,她打架菜的不行,跑步倒是不赖,初高中常代表班级去参加运动会,都是每次打架练出来的。
这会贺兰月按着纪宁揍,纪宁捂着脸,哀嚎:“打人不打脸啊。”
贺兰月:“我打的是人吗?”
纪宁惹事多,求饶的也快,都是实战中练出来的,说:“不是人,我不是人,贺兰女王饶命啊。”
三个人里真正能打架的人就苏文鹤一个,她是真材实料练过武术,也是贺兰月和纪宁小时候打架挨打少的原因。
贺兰月被他的求饶弄的气笑了,起来,拿抱枕砸他脑袋:“你这个嘴天天跟棉裤腰一样松。”
纪宁被打的头发都乱了,苏文鹤把酒放在一旁,也知道俩人打不出事,根本没管,从小到大都习惯了。
“哎,今天文鹤生日,你怎么不带人过来啊?”纪宁不怀好意的问。
贺兰月假笑:“那你怎么不带小师妹过来?”
纪宁笑容一僵:“小师妹今晚值班。”
他呜呜的装哭,贺兰月翻了个白眼,拿牙签戳水果吃,说:“人家上班,而且带过来不得被你吓死。”
贺兰月看向端着醒酒器出来的苏文鹤,点点头:“要是只有文鹤在还行。”
苏文鹤笑了:“听着你跟他最近还不错。”
“何止。”贺兰月转了一下手里的牙签,微微挑眉,忍不住翘起小尾巴,满面春风:“他答应不跟其他人相亲,只跟我见面。”
闻言的苏文鹤:……
纪宁缓缓张大嘴巴,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姐姐,你不会还跟人玩纯爱呢?”
贺兰月微笑着扭头,哦了一声,说:“那请问你跟我小师妹是在?”
贺兰月起身,抱拳,打算再次现场展现一次单手劈砖,见状,纪宁机智躲在苏文鹤身后:“当然也是纯爱啦。”
闻言,她哼了一声,再次告诫纪宁:“小师妹可是我们老师关门弟子,你要敢乱来,小心全市的医院对你开□□。”
纪宁乖巧跪坐在地,小心的剥了一颗山竹呈送给贺兰月女王。
贺兰月:“但是我们进展很好啊,吃了好几次饭,他——”说到这里,贺兰月有点害羞,捏着山竹,小声说:“他还摸了我的手呢。 ”
纪宁忍着笑,和苏文鹤对视一眼:“怎么摸的?给兄弟学学。”
贺兰月切一声,不轻不重的踢了一下他。
苏文鹤的生日没请别人,就三个人在一块过,她跟家里人都不算亲近,唯一亲近的人只能算贺兰月和纪宁,未婚夫都只是门当户对的联姻,都是订婚之后才培养出感情,两个人快要结婚了。
三个人分了苏文鹤的蛋糕,一边喝酒一边聊,说的都是无聊的口水话,不谈正事,往常出去谈正事的时间多了,倒是只有现在三个人静静地才能说点无聊的废话,也不用在意得罪人或说错话。
喝了半夜,纪宁都喝睡着了,趴在沙发上,贺兰月盘腿坐在地板上,给喻星洲回消息。
苏文鹤单独坐在桌上,手撑着下巴,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复完消息,贺兰月起身又去倒了杯酒,她坐在苏文鹤旁边,举杯轻轻的碰了一下苏文鹤,声音很轻,带着点笑意:“小鹤姐姐,生日快乐。”
已经过了凌晨,苏文鹤正式来到三十岁。
闻言,她的视线转过来,落在贺兰月的身上,感觉眼睛有点花:“我怎么感觉你都没有变化的?”
贺兰月摸摸脸:“怎么可能?天天上班,我都憔悴了好多了,而是我也快三十了,怎么可能没变化。”
她揪揪自己的脸颊肉,提及年纪,贺兰月也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但脸上还是带着笑的。
苏文鹤静静地看着她:“不是,感觉你的心理状态没怎么变,真好。”
过了太久了,苏文鹤有时候都怕自己忘记自己,只有朋友在身边的时候,这种念头才减轻了很多。
贺兰月正要说点什么,听见身后传来的纪宁的呼噜声。
她和苏文鹤对视一眼,大笑道:“最没变化的应该是这小子才对。”
夜静悄悄的,因为在朋友身边,苏文鹤才没觉得生日这晚有多少伤感。
她看着眼前的贺兰月:“你认真想要跟那个人结婚吗?阿月,你喜欢他吗?”
贺兰月抬头,毫不犹豫:“喜欢啊。”
摸摸脸:“我知道你们觉得有点荒唐,但是我真的想跟他结婚。我感觉看见他的时候就很高兴,看着他高兴,我也高兴。”
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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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文鹤看着她,灯光落在贺兰月的脸颊上,光影明灭,唯独脸上那双眼睛异常明亮,像窗外的月亮,月亮越靠越近,给人一种触手可及的错觉。
闻言, 她低低的笑了一声, 没有再问别的话,而是用手中的杯子轻轻碰上贺兰月手中的杯子,清薄的杯壁短促的相互碰撞一瞬,发出清脆的声音,像是春夜里重物坠尚带薄冰的河道,叮的一声。
喝完最后一口酒,各自找了地方糊涂的睡了过去。
贺兰月一觉睡醒已经中午,她起身洗漱后,苏文鹤和纪宁早就吃过早餐,正在等着她一块吃午饭。
三个人就在酒店餐厅吃了顿自助餐,贺兰月胃口还是不大好,苏文鹤问:“医院是不是太忙了,你什么时候有个长点的假期,好好休息下,你看你最近瘦的连骨头都突出来了吧。”
贺兰月被一口牛排油腻到,端起果汁, 喝了一口, 没有充足的休息, 还有点困劲在身上,她懒散的靠在椅背:“今年一整年都没有长假期了, 我们科室还不算忙,我这也不算瘦,就是没胃口吃东西。”
纪宁:“照我说,你这么拼命干什么?读了这么多年书,在医院累死累活一个月工资还不够买你一个包吧。”
“滚,你懂不懂什么叫梦想啊。”贺兰月看一眼他,说:“我前段时间做手术,亲手接生一个孩子,小小的身体爆发无限能量,哭的真够响亮的。”
说到这里,贺兰月都忍不住笑,她放下手中果汁杯:“看不起我的职业是吧,到时候你们家里人生孩子,各个都得求我。”
纪宁也就是那么一说,立马给贺兰月端了份小蛋糕作为赔罪:“那是,咱们贺兰女士志向远大,是小人眼皮短浅。”
“切。”贺兰月不接蛋糕,她真吃不下。
三个人胡吹一阵,准备散了,贺兰月跟喻星洲约好了,她没开车来,苏文鹤家里有事要回去一趟,蹭无所事事的纪宁的车。
去的一家具乐部,去玩斯诺克,喻星洲有个客户喜欢玩,为了能多点共同话题,喻星洲打算也学一下,他跟贺兰月提了一嘴,这东西都是他们十几岁的时候爱玩的东西,贺兰月也有一阵不碰,俩人约好直接去了家较为私人的俱乐部。
到地方才两三点,贺兰月早到了一点,这家具乐部的老板也是贺兰月的朋友,叫老田。
虽然喊她老田,实际是个长发大波浪非常御姐的Beta ,比贺兰月大好几岁,不是本地人,十几岁就辍学进城打工,第一份工作是个服务员。
上班第一天就得罪地头蛇,当时贺兰月来吃店里灌汤包,那家店的招牌灌汤包,贺兰月迷了好长时间,天天来店里打卡,她坐在大厅,旁边坐着的中年女人平平无奇,其实是保镖。
在贺兰月一心沉浸在灌汤包的美味里,小心翼翼吸着汤汁,一只碟子直奔命门,旁边的女人面色不动的伸手就抓住了,跟随手抓了个蚊子一样轻松,不出两三秒,店里噼里啪啦像是身处战场,尖叫声和打砸声,直到有人一把掀了贺兰月的桌子。
贺兰月彼时还处于中二期,嘴快又坏,战斗力非常强悍,武力值低下,仗着身边保镖,跟人大骂一场且不用脏字。
保镖女人丧着一张脸听她骂人,但凡对方敢上前动手,她拿着碗上去就盖脸抄下去,丝毫不顾及。
后来准备报警,贺兰月为了自己那两笼刚出锅却没来得及下嘴的灌汤包,对方一开始横,听到报警就跑了,贺兰月一看就来劲,死活拽着不让人跑,中二少年贺兰月死活要让警察姐姐来评理。
直到警察来了,故事激流偏转,抓了地头蛇,教育了贺兰月,两个月后,贺兰月收到警察局寄来的见义勇为锦旗,奖励贺兰月同学协助警方破案。
所谓闹事的地头蛇倒买倒卖国家保护动物,警察盯他们好几天了,老田也是其中线人。
当然从那之后,贺兰月的中二期正式结束。
之后老田顺势开了自己的店,后来店倒闭了,贺兰月资助下又开了这家具乐部。
她的斯诺克就是那时候在这里学的。
老田一见她,下楼来接她,刚见面就忍不住问:“你最近相亲的事情真的假的?”
“假的。”贺兰月说。
“得了吧,都传遍了。”老田撇嘴。
“你都知道了,还问我。”贺兰月被领到地方,她找个地方坐下,老田给她拧开水:“等会见面我该怎么叫人啊?”
“想怎么叫你怎么叫。”贺兰月不接茬,老田逗她:“我要是交错了,到时候不会结婚都不请我吧。”
“姐,别闹了。”贺兰月兜里手机一响,喻星洲到地方了,她手里的水放下,起身要下去接人,即使知道老田爱开玩笑,临下去的时候还是多嘴说了句:“等会别逗啊,也别让人来。”
老田陪着她一块下去,喻星洲刚下车,他换了衣服,不是平常上下班的衬衫西裤,穿的很休闲,下午两三点钟的太阳落在他的头顶,他略有点迷茫的抬头看过去,隔着车道,远远的看见贺兰月出来,脚步匆匆,一见到他,脸上全是笑,很不稳重,心里想什么,她脸上就是什么样。
喻星洲的脚步一顿,他关上车门,很快,出租车转瞬即逝,对面的贺兰月也奔过来,她身上还带着室内的冷气,迎面而来,让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烫的肌肤,像是喝到水一样舒服喟叹。
“你怎么出来了?”喻星洲问。
“我怕你找不到路。”
“怎么会。”喻星洲想她把自己想象的也太弱了,他和贺兰月并肩往俱乐部走去,刚推开门,迎面女人和善对他笑了下,介绍自己:“你好,我是老田。这儿的老板。”
喻星洲握上她的手,在老田注视下淡定的介绍自己。
说自己是贺兰月的朋友,老田点头表示明白,带着他们两个一块往楼上走,来之前贺兰月已经说了主要是喻星洲来学怎么玩,一路上老田短暂的跟他介绍着玩法。
到楼上,喻星洲以为会是贺兰月教自己,但上头已经有教练在,专门教新手的。
旁边贺兰月看了会,喻星洲被她盯得有点紧张,被教练纠正了好几次身体姿势上的错误,喻星洲脸皮薄,抿着嘴唇不去注意贺兰月,但耳根红的很明显,身体僵硬着。
贺兰月看了会,去旁边桌玩,她跟另一个陪玩,因为是出来玩,她穿的很简单,正肩短袖,牛仔铅笔裤,腿很长,头发随意的散着,一边头发勾上去,露出白嫩耳朵尖,俯下身,姿态并不是很专业,但很好看。
“喻先生?”教练轻声提醒喻星洲回神,喻星洲手里的杆已经歪了,错过了该对准的球。
他站起身,轻声道:“不好意思。”
旁边的贺兰月已经换了个角度,眼睛亮亮的盯着球,像是狩猎的猫,感觉瞳孔都在兴奋的放大。
直到一球进洞,旁边的人附和的说了声漂亮,贺兰月笑了下,俯下身低腰摆好姿势,忽然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的脸上,她突然抬头,看见对面的喻星洲。
头顶的灯光打在喻星洲的脸上,照的他的睫毛白绒绒的,他一定不定的看着贺兰月。
贺兰月微微一笑,自信又明媚,漂亮骄矜的像只浑身雪白的狮子猫。
她用力一推,球慢慢的滚过来,精准的滚到球袋中。
“漂亮!”陪玩再次兴奋的像是贺兰月拿了什么专业比赛的冠军,捧场的让人觉得自己已经成了第一名。
喻星洲觉得有点热,他忍不住撇开视线,撑着手里的球杆,好像在检查面前的球桌还有那一刻漏网之鱼。
但面前的贺兰月慢慢起身,好像并未注意到他的视线,但那起身的动作在人眼里实际有点刻意。
就像是猫扬着尾巴从面前经过,脚步轻轻,连蹭都没有蹭一下,还是让人止不住的视线跟随。
教练并未注意这些,还在教着喻星洲玩法,很认真,很复杂,喻星洲收回全部注意力听着教练的话,余光中仍止不住的绕着贺兰月打转。
而贺兰月很快收杆,似乎觉得累了,把球杆交给陪伴,自己做到一侧喝水休息。喻星洲颇为惋惜的收回自己的余光,也没忘记今天的目的,专心的学着该怎么去玩,也从教练口中学了不少专业名词,该如何和一个斯诺克爱好者交谈。
感觉差不多了,喻星洲轻轻松口气,他再次尝试俯身,尝试对准白球。
就在这个时候,贺兰月走近,站在他的视线范围内,那双很长的腿笔直,晃了一下,之后停下。
喻星洲抿唇,砰的一声,球缓缓的朝贺兰月的方向滚去,几秒后精准落入贺兰月面前的球袋中。
贺兰月微微扬眉,嘴角含着笑。听教练对喻星洲说话,半分钟后,喻星洲跟教练点点头,示意暂时休息下,他朝贺兰月走过去。
他一走过去,贺兰月把手里的水递给他。
那瓶水是拧开的,旁边的贺兰月似乎习以为常了,并不觉得有什么,喻星洲喝了口水,忽然听见旁边的人问:“你刚刚一直看着我,好看吗?”
第46章
ch46
刚喝下去的一口水吞也不是, 吐也不是,喻星洲感觉那声音很近,近到能感受贺兰月说话时吐露的热气。
实际上贺兰月跟他并肩站着,肩膀都没有挨着,那说话时吐露的热气是一种错觉。
他猛地握住矿泉水瓶, 瓶身不堪重负的发出兹的一声。
喻星洲像是受惊吓一般回过头,对上贺兰月含着笑意的视线,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对上,空气里像是浮起一道红线,一头牵着他的心脏。
他没回到,把水咽下去,又喝了两口。
旁边的贺兰月似乎并不着急,她用手指轻轻拨弄着桌面上的球,球骨碌碌的滚向喻星洲。
伴随着桌球滚动的声音,喻星洲的声音显得有些慢吞吞,他非常谨慎的把每一句话说出口,像是怕说错了其中一个字。
“我没有一直看。”
“那也是看了的意思。”
喻星洲抿抿嘴,妥协却有些不甘道:“我只是看你打球的姿势, 和教练说的不太一样。”
贺兰月收回手,随手揣裤袋中,说:“那当然不一样了,我这野路子,一开始也没正经学过。”
她偏过头, 说:“要不要跟我玩一局, 检验下教练的教学成果。”
正在休息的教练适时插话,笑着说:“喻先生,玩玩吧,这东西还是要自己上手才能彻底弄懂玩法。”
喻星洲没有回应,但放下水,握住球杆,对贺兰月抿着唇,矜持的笑了下:“我先来?”
“可以。”贺兰月让开位置。
教练在两人身后围观,没有靠的那么近。
喻星洲弯下腰,摆好姿势,虽然是生手,但表现的气定神闲,他向来知道如何藏怯,不会让人轻易看穿自己内心的念头。
姿势摆的很好看,对准白球,砰的一声,球落袋。
第一杆运气还不错。
旁边的贺兰月静静的看着,眼尾浮起笑意。在喻星洲无意间换姿势,回头是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贺兰月,本来俯下身的姿势一时变得有些别扭,怀疑自己又无意间犯了规。
但贺兰月的眼神不招人讨厌,不是那种从上到下扫描的审视,贺兰月看一个人是静悄悄的,像是头顶的太阳,晒得人皮肤发痒的舒服,大多数人愿意和她交朋友,都是因为这一双眼睛。
他突然停下,贺兰月问:“不继续了吗?”
喻星洲起身,错开她的视线:“该你了。”
她上前,擦过他的肩膀,身上有淡淡的香气,估计是什么香水的味道,贺兰月看上去是那种生活非常精致的人,一如朋友圈对外宣扬的气场。
喻星洲闻着那气味,短暂的放空了下,几秒之内,思绪纷飞,从猜测香水的牌子,到猜测贺兰月的信息素气味。
随着经济的发展,社会风气逐渐开放,信息素气味也不再成为一个Alpha或Omega的私人信息重要代表,现在很多人愿意跟人分享自己的信息素气味是什么。
例如喻星洲办公室里年轻的Omega们甚至会私下讨论自己喜欢的信息素味道。
会是什么味道呢?
信息素跟一个人的性格脾性有很大的关联。
随着短暂的放空,喻星洲的视线不由得集中在贺兰月的脖颈上,修长的天鹅颈以及露出的一小片锁骨,她给人感觉看上去很干净,脑补出的信息素气味也是足够干净凛冽的气味,但当贺兰月抬起手腕,又让人觉得没那么柔软,也许是香味霸道的信息素。
短短几秒,喻星洲的思绪翻飞如雨潮。
直到一球结束,贺兰月起身,说:“游戏结束。”
看着这样的她,喻星洲忍不住笑了下,贺兰月不明所以的回头,试图从他脸上的笑意检查出在同一片空间里他独自发生了什么事情。
喻星洲将手里球杆放回桌上:“玩了一下午,我饿了,一起去吃饭?”
他微微侧头,看向身后的教练,教练适时上前说:“喻先生,下次来直接微信说一声就好。”
“好,谢谢你。”
走前,贺兰月跟老田打了个招呼,说下回再一块吃饭。
老田心知肚明,笑着说好,还和喻星洲交换了联系方式,临走前让喻星洲办了俱乐部的会员。
俩人都没开车,老田找车送他们,贺兰月跟喻星洲去吃了顿海鲜,吃饭的时候氛围不错,贺兰月聊得东西,喻星洲一边吃着刺身一边听得认真,好像听睡前故事的小孩。
临要走的时候,刚出包间,一边下楼,贺兰月给喻星洲讲着自己前不久海钓的事情,刚讲了个开头,迎面走上来两三个人。
其中一个眼睛亮晶晶的跟贺兰月打招呼,是上次推荐贺兰月送钻石越大越好的Omega。
贺兰月还记得他说的建议,虽然现在还没来得及实操一回,但对眼前的Omega非常客气。
Omega语气甜甜的说自己最近要参加个走秀,请贺兰月和喻星洲一块去。
喻星洲态度冷淡,和平常什么两样,贺兰月说好,下次会记得去,正找个由头要走,旁边喻星洲站在她旁边,忽然不动声色的用手指轻轻勾了下她的手背。
贺兰月说的话一下卡壳了,小模特眨巴着大眼睛盯着她看。
身后喻星洲仍旧是冷淡的样子,垂着眼睫毛,不言不语。
贺兰月哈哈笑了一声,说:“下次聊吧,还有事,我们先走了。”
小模特甜甜道:“好啊,下次我们还约着打麻将。”
身后的喻星洲闻言,手收回来,甚至觉得很丢脸,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刚刚突然伸手,丢份的要命,他抱着胳膊,安静的等贺兰月和人说完话。
甚至在小模特和他道别的时候,喻星洲镇定的弯起嘴唇,说了句:“再见。”
而当贺兰月的目光重新落回喻星洲的身上,喻星洲只感觉到一阵对自己的挫败与淡淡厌恶。
他刚刚在干什么?
贺兰月只是对有点喜欢,并不能完全理解另外一个和自己有着截然不同个性的人,出于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下意识的将喻星洲的躲闪态度视为羞涩尴尬。
这段时间的相处,贺兰月也从喻星洲身上学到了新的认知,有些人表达好感是直接开口,而有些人则学不会直接表达好感,在感受到想要亲近别人的心情时,有人的做法是下意识的拒绝和回避。
喻星洲很担心贺兰月会拿刚刚的事情开玩笑,引出来话题,正常人大概都会那么做,这是一个感情里进攻的好机会。
出乎意料的是,贺兰月很好奇的问他:“小洲,钻石珠宝的话,你喜欢大的吗?”
喻星洲一怔:“还行,我对于这种东西不是很感兴趣。”
几乎就在他回答的那一刻,对方眼里的亮光跟着闪了闪,像是小狗垂下尾巴。
喻星洲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话题转的这么快,还在思考。
走出餐厅门外,外面下了雨,潮湿的雨水伴随着风吹进来,在夏季的傍晚显得异常凉快,吹散了一些压在心头上的燥热。
他们等待了一会,贺兰月的司机很快开着车停到了餐厅门口,老田的车早在吃饭的时候就回去了。
司机撑着伞下车,送了伞下来,贺兰月撑开,先走下台阶,手中的伞向喻星洲倾斜着,雨水潮湿的气味弥漫在四周。
他一走进伞里,头顶雨水噼里啪啦的声音砸下来,旁边的贺兰月低声提醒:“小心石板青苔。”
“嗯。”两个人撑在一把伞下,伞并不小,但两个人的距离还是无限拉大。
司机已经收了伞进了车里,就几步路的距离。
雨水噼里啪啦的砸下来,喻星洲没有看旁边的贺兰月,忽然他伸手同样扶住伞柄,那念头大概是在下午埋下了,自以为什么都没有,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喻星洲低声提醒:“小心路滑。”
说着先上了车。
贺兰月撑着伞在车外停了一瞬,他坐在车内,光线不甚明亮,两个人的视线在雨水中交错,贺兰月很得意的笑了一下,露出洁白的牙齿。
喻星洲正要拉她进来,撑着车座椅的手摸到一个盒子,他猛地想起上次贺兰月送的胸针。
明明摸到了,喻星洲装作不知,往里坐了下,朝车外喊:“快进来,雨都飘进来了。”
说完就懊悔的抿了下唇。
他太容易紧张,一紧张就会犯错。
而贺兰月一双眼睛在雨水中黑白分明,收了伞进来,淋了雨水的手湿漉漉的,准确无误覆盖在喻星洲的手背上。
她放下伞,不等喻星洲挣扎抽回手,把他视而不见的盒子推到他的手边。
她靠近,身上同样有潮湿的雨水味道,以及她身上那淡淡的香味,在狭小的空间里无限放大,前排驾驶座的司机似乎受过某种训练,平板无波的眸子直视前方,将隔挡板升上,启动汽车。
贺兰月的靠近,声音带着点点笑意,很轻,说:“下午你就这样看我。”
喻星洲先是飞快的看了一眼前排,怕司机听到两个人的对话,但贺兰月展露出如下午一般的攻击状态,兴奋到瞳孔都在放大。
她另一只略有水汽的手似乎要靠近他的眼睛,停留在半空中,说:“你每次看我的时候,嘴上总在拒绝,眼睛却好像一直要我靠近。”
第47章
ch47
贺兰月自那天送喻星洲回去之后, 有段时间没再能和他见面,因为医院的工作总是很忙,不是这段时间忙碌, 而是一直都在忙碌的医院工作。
但贺兰月并不是讨厌这样的生活,她和喻星洲还是总会聊天,但时间对不上,有时他起床上班,贺兰月刚值完夜班,两个人能趁着早餐时间聊会天。
她发现喻星洲对她的少年期非常感兴趣,不是喻星洲说的,他从不主动要求什么,是她自己感觉出来的。
聊天里,贺兰月也跟着回忆起之前很长时间的生活,比如有次她去海边喂海鸥,因为刚熬夜写完作业,肚子太饿,干脆就自己把面包吃掉了。
朋友圈里留有照片, 贺兰月找出来截图给喻星洲去看,给他介绍那片海, 她每次学习过总是肚子饿, 但脑中停不下来, 充满亢奋,于是就一个人开车去那片海岸, 或者散步, 或者喂海鸥, 静一静脑子,吃个饭再回去补觉。
喻星洲问:“那样算疲劳驾驶吧。”
听筒里贺兰月嘘了一声, 嗓音带笑:“嘘,这个你要保密。”
没多久,那条时隔好几年的朋友圈重新被人点了个赞。
挂了电话后,喻星洲重新看了一遍那个朋友圈,他点赞的时候,点赞列表里显示有个他和贺兰月之间的共同好友。
喻星洲把照片放大,看了又看。
没多久手里对话框弹了下,贺兰月给他发了个视频。
喻星洲点开,视频非常短暂,几秒就结束了,囫囵吞枣的看完,他下意识的点开第二遍,这才反应过来应该是个实况照片转的视频。
光线晦暗的海岸,乌云大片袭来仿佛要下一场暴雨,海鸥低空飞过,她露出一只手,把面包往前伸了下,又收回。
他放大声音,甚至能听见她咬下面包那一刻的声音。
这个时候的贺兰月才十七岁吧,和现在隔了十年的时间。
贺兰月:我从之前的手机里翻到的照片
喻星洲想象着被实况图定格十七岁的贺兰月,当时在想什么呢?
很快贺兰月发来消息,是语音。因为熬了一整晚,她的声音有点哑:“那个面包很难吃,小小一个要了我差不多六十多星币,我记得当时我一边吃一边骂,旁边听不懂的老外还跟我比手势,说我自由。”
又一条发送过来。
“我知道,其实那个老外以为我是个流浪汉。”时隔许久再次回忆起来,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贺兰月说起来都忍不住笑。
喻星洲:“我还挺想尝尝那个面包什么味道。”
他发送文字,打完字,手指在屏幕上犹疑的停留了下,最后还是选择了发送。
贺兰月:“可以,下次有长假,我可以带你去,那家面包店还开着。”
“你怎么知道还开?”
“因为前段时间出国旅游的时候,纪宁闹着要纪念品,路过就买了最难吃的那个,价格翻了一倍,手续麻烦的不得了,最后差点误机。”
听着她的碎碎念,喻星洲忍不住一笑。
消息再次弹出来,他点开。
“带回来很麻烦,我的意思是咱们一起去吃,去那里,我可以带你买了面包去喂海鸥。”
喻星洲一怔,沉浸在她所诉说的画面里。
过了好一会,就在贺兰月止不住拿手机反复查看回复消息的时候,喻星洲的文字框再次上线,简短的,拘谨的,矜持的两个字。
“好啊。”
看到那答应的两个字,贺兰月猛地坐起来,差点撞了头,阿姨有些无奈的给她捡起被推开的抱枕和玩偶。
贺兰月看向阿姨:“小美姐,你想不想吃面包?下次我出门给你带回来。”
阿姨纳闷的瞅了她一样:“你饿了吗?厨房有刚做好的茶点,我再给你拿一份过来?”
贺兰月起身,态度潇洒,自信迈步:“不饿,有情饮水饱,我现在浑身充满力量。”
一副傻样。
晚上上班,刚到医院换完衣服的贺兰月听到有护士说,前两天的一个孕妇又来医院了,不是在看病,就是在之前住过的那间病房门口徘徊。
孕妇本人的状态不是很好,但是当护士上前去询问的时候,孕妇却微笑着,态度非常温柔的和护士谈论起自己的宝宝。
因为前不久刚出院,加上她的孩子属于高敏感宝宝,很容易因需求不满而大声哭闹,大家对她和孩子的印象都很深刻。
护士和她随口聊了两句就忙自己的事情了。
贺兰月说:“会不会是产后抑郁?”
这是她的一种猜测。
护士:“不太像哎,她看起来只是瘦了,情绪满稳定的,和人交流的过程都非常正常,而且——”
她看着贺兰月:“谈到宝宝的时候,她笑的很幸福。”
听到这里,贺兰月没有再说什么,毕竟对方早已经出院,自己也没有见到产妇本人,通过一些片段进行主观上的猜测并不能表现出客观事实。
一直工作到第二天早上,贺兰月总算歇口气,她换了衣服,汤贞贞从外面敲门,推开一条门缝,笑道:“师姐,今天休息,我们约好了去吃饭,你去不去?”
“吃什么?”贺兰月掏手机。
“牛蛙锅。”汤贞贞笑的很可爱,探个头看她。
贺兰月:“算了,我最怕那种东西,你们自己去吧。”
“好吧。”汤贞贞说着要关上门,贺兰月叫住她,她从储藏柜里翻了翻,翻出了几张购物卡:“这个你们拿去吧,之前我爸给我的,我用不上。”
好像是柯嘉文给团队里的人发福利时剩下的卡,送贺兰月上班的时候随手给贺兰月了,但贺兰月不怎么逛商场买东西。
汤贞贞接过,亲昵的冲贺兰月飞了个吻,说:“好,那我不客气了,谢谢师姐。”
好不容易休息,贺兰月打算先回去休息,等走出去的时候,才发现有人正拎着保温壶跟护士打听着她。
她远远看着,本来困得都睁不开眼睛,还饶有兴趣的站在那里好一会。
直到有个小护士发现了她,惊喜道:“贺兰医生!”
打听的人也跟着缓缓回过头,正是喻星洲,他穿很正经的西装衬衫,西裤中线熨烫的笔直锋利,转过来时,没有防备,灯光照耀下,瞳孔显得很黑又圆。
他手里提着一个不合气质的粉色保温壶。
好久没见面了。
看着她,喻星洲抿了下唇,不是不高兴,是有点想这个人,明明每天都聊天,但好久没见面了。
她走过去,问:“你怎么来了?”
语气很高兴。
喻星洲说:“我昨天晚上炖了汤,顺便给你带过来。”
贺兰月记得他今天要上班的,从他的公司顺便到医院?一个城东一个城西,有点过于顺便了。
她心里这样想着,嘴角忍不住的上扬,旁边的小护士们叽叽喳喳道:“贺兰医生不给介绍下吗?下次再来我们也好指路啊。”
贺兰月还没开口。
喻星洲冲护士们介绍自己,说:“我是贺兰医生的朋友。”
护士们哦了一声,还要打趣。
贺兰月抬手拦了一下:“姐妹们,下次闲了再说,人还要上班了,下回来了直接指我那去啊,谢谢姐妹们。”
“那我们有什么好处啊。”
贺兰月佯装思考片刻,没忍住翘尾巴:“那回头请你们吃糖嘛。”
趁着护士们没来得及说,她领着人往外走。接过了喻星洲手里的保温壶:“你自己开车来的?”
“嗯。”喻星洲看着她的后背,抬手把她肩膀上的一根毛絮摘下来。
“着急上班吗?”贺兰月侧脸看他一眼。
“上午开会,我不去也没事。”喻星洲垂着眼低声道。
避开医院来来往往的人群,贺兰月领着他往医院的草坪那去,拐角的地方,摆放了一座喷水池,后面就有长椅,很多医生病人会来这里一边晒太阳一边吃午饭。
清晨的时候,这里人少,坐在其中,草木葳蕤的香气和喷水池簌簌的声音将四周笼罩出一个较为安静的空间。
两人一块坐下,喻星洲给她打开保温壶,里头的汤看上去很清淡,他找出勺子给贺兰月。
贺兰月胃里空空,正感觉一团火一样上下翻动,她刚上完夜班,口干舌燥,喝了两口,胃里暖了过来。
味道很清淡,早上喝刚好。
“你手艺真好。”贺兰月忍不住感叹道,旁边的喻星洲笑了下:“还行,别的也不会,有段时间我姥姥很爱喝汤,我学了一两道。 ”
贺兰月又喝了一口,才开口:“下次别送了。”
喻星洲一怔,眼底有不明显的受伤神情,没有问为什么,应了声好。
贺兰月扭头看他:“怪麻烦的,而且你要上班,送过来这么远,很累。”
“不累。”喻星洲看着她,过了好一会才转开视线,看着贺兰月肩膀后的草木,说:“我们很长时间没见面了。”
第48章
ch48
他的视线错过贺兰月的肩膀。
四周的鸟鸣清脆, 话音落的瞬间,在两人身边忽然起了一阵微风。
从换衣间出来的时候贺兰月随手解开了自己的头发,及肩高的头发因为被绑了一夜有些卷曲蓬松,此刻被风吹动,她发丝间的香味也随之扑面而来。
喻星洲不动声色的抽动了下鼻子,像吸烟一样呼吸着那转瞬即逝的香味。
而贺兰月注视着喻星洲的视线微微一震,原本脸上那种漫不经心的神情慢慢褪色,转而换成了一种更加明显的动容之色。
清晨起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理了理头发,贺兰月是好看的,就像是她收藏的那些价值昂贵的珠宝,带有一种令人觉得惊艳的美丽。
她的眼睛长而眼尾上挑,眼珠在阳光的照耀下就像猫眼睛一样泛着惊心动魄的宝石色彩,大概是经常微笑的原因,双眼皮的褶皱在在他微笑的那一刻,连带着挺翘的鼻子和柔软的嘴唇,让贺兰月多了一点温柔宽厚的气息。
因最近都是在工作, 没有时间出去放肆的游玩,原本有一点晒黑的皮肤, 再次回归过于冷淡的白。
喻星洲的视线一一收回, 集中在她的脸上, 从贺兰月的额头鼻尖,再到嘴唇下巴。
他的视线就像蜗牛的触角, 最后还是回到了贺兰月的眼睛。
视线相交, 莫名的贺兰月靠近了一点。
对于贺兰月下一步的行动,他有一点预感,但并未有拒绝或抗拒的动作。甚至有些悄悄握紧了双手,心中隐隐煮沸了些期待的心情。
风将她的视线送了过来,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靠得越来越近。
他的肩膀抵着自己,好像两棵互相依靠着生长的树。
在贺兰月的膝盖碰到喻星洲的膝盖时,贺兰月猛的惊醒,恍如隔世,好像才从水底下一跃而出一样,脸红的过分,有些讶然的瞪大双眼,贺兰月结结巴巴的开口:“是好久没见来着,工作太忙了,不,不是,也没有那么忙。”
她想说什么来着?
贺兰月脑子一片空白,结结巴巴说的一堆废话,脑子里就剩一个想法。
喻星洲身上好香。
喻星洲好像也反应过来了,忽然这个仿佛只剩两个人的小世界一下被打破了,声音伴随着氧气一起涌进这个小世界里,周围也出现了路人的存在。
喻星洲甚至眼睁睁看着两个路人结伴从他们面前走过。
虽然那两个路人并没有抬头看一看他们,但是喻星洲总觉得,刚刚两人那个接吻的预备动作已经被人发觉。
喻星洲心里一震,那张平日总显得略微平淡的脸上,觉得像是被太阳照得太过分,有些火辣辣的。
在听贺兰月结结巴巴的解释,他转瞬就镇定下来,因为知道贺兰月,一定没发觉自己刚刚的类似迎接的行为。
这个吻半途而废,每个人都极为默契的一同装作忘记了刚刚才发生的事情。
一个自觉犯了傻,一个自觉难为情。
两人一同在医院的院子里走了一会儿,散了会儿步就分开了手。
临走前贺兰月仍有些不舍,并没有什么挽留的正当理由,毕竟喻星洲是翘班出来的,她想了半天,总算在肚子里翻出一个不算冒犯的理由,说“早上我吃了你煮的汤,晚上我请你吃饭,作为报答可以吗?”
喻星洲下意识的笑道:“这次还有烟花秀吗?”
说的是两人第一次吃晚饭的时候,贺兰月那个没来得及取消的烟花秀。
贺兰月抿了下嘴唇,忍耐了一下,她和喻星洲对视一眼,两人一对上视线都没忍住,齐齐笑了起来。
“如果你还想看的话,这次也可以有。”贺兰月看着他,莫名的视线又往下移了一寸,还是落在他的嘴唇上。
喻星洲迎着他的视线,下意识的咬了下嘴唇,笑着摇头“算了,大费周章又不是生日,费那个劲。”
“好,那你生日就再费劲一回。”贺兰月开玩笑道,迎着阳光,她眯着眼望了他一眼。
因为和喻星洲约好了时间,贺兰月回去定好闹钟倒头就睡,她熬了一夜确实没有力气,趴在床上就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耳边是闹钟叮叮铃铃的声音,她模糊着眼睛伸手摸出,手机打开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好一会儿,又愣了一会儿神,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听见从房间外面传来的说笑声,是她爸柯嘉文的声音。
贺兰月起来去浴室快速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手里的干毛巾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湿头发,就这么一手拎着手机,一手拎着干毛巾下楼。
刚走到楼梯转弯的地方,楼下原本正在打电话的柯嘉文循着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看见贺兰月懒洋洋的趴在楼梯扶手上,身子歪着,一条腿轻轻的晃着脚尖儿,手里的毛巾压在肩膀上。
她似乎在回什么人的消息,脸上露出那种不自知的笑,没多久毛巾啪嗒掉下来,柯嘉文一边想她在给谁打电话,一边走过去,把掉下来的毛巾捡了起来。
再次抬头,贺兰月举止着手冲他晃了一下,柯嘉文没忍住捂住手机的听话筒,小声的对他说。 :“把头发吹干,不然又会感冒。”
贺兰月慢慢的从楼上走下来,一屁股坐在沙发里,随手掏了个果盘里的苹果,咬了两口,懒懒的说:“不想吹太累。”
那边柯嘉文已经挂了电话,他招手示意阿姨取过来一条干净毛巾,重新拿了毛巾走过去,摁着贺兰月的脑袋有规律的擦了两下。
贺兰月止不住的摇头,挂着柯嘉文衣服的下摆,带了几下示意停止。
她脑袋上裹着毛巾,可能是刚洗完澡的原因,她的脸颊有点红,眼睛湿漉漉的,抬着眼睛望着柯嘉文:“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在给小毛擦毛呢?”
柯嘉文没忍住笑,因为想起来贺兰月小时候说过一模一样的话,那会儿还没有小毛,小小的贺兰月不满他爸粗暴的擦干动作,鼓着脸颊问她妈, :“我到底是不是你们捡过来的小孩啊?为什么我爸爸给我洗澡跟给狗洗澡一样。”
那会儿年轻看着小孩脸颊鼓鼓的生气,心里没气儿不说,反而觉得很好笑。那会儿贺兰月才多大呀,问的好认真,拽着浴巾说不让爸爸碰了,说自己是捡过来的小孩。
贺兰雪把她抱在怀里,脸埋在贺兰月圆滚滚的肚子上压着自己的笑声,但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贺兰月还以为被自己说中了,自己就是捡过来的小孩儿,看她妈都愧疚的哭了,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还记得抬手安慰她妈,说:“拐卖小孩可是犯法的,你们应该只是捡了我吧?”
身后从浴室一块跟过来的柯嘉文听到他说的话,无奈的捂住脸,让贺兰雪别笑了,赶紧解释。
不然贺兰月真的会当真。
那个年纪的小孩就是相信全世界都是真的,所有人对他讲的话也都是真的。
后来一家三口坐在放映厅里面看贺兰月出生记录,视频从柯嘉雯刚怀孕开始就记录,从他肚子平平到肚子隆起,以及他被推进手术室,再到手术室里一声嘹亮的婴孩啼哭。
贺兰月就这么出生了。
然后他既认真又生气的问自己是不是捡来的。
几秒的翻阅记忆代表着岁月的匆匆流逝,眼下的贺兰月不知不觉又说出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的话。
柯嘉文心里仍旧涌动着和当时一模一样的感情,抬起手捏了捏她的脸。
他嗓音含笑道,:“对呀,就是给小狗擦毛。”
下一秒,又道:“我的小狗崽子怎么忽然间就长大了?”
“要是不长大,你和我妈才该哭吧。”贺兰月说。
听到这句话,柯嘉文不轻不重的啧了一声,捏她脸,说:“呸呸呸,快点拍木头。”
贺兰月一点都不相信这种封建迷信,但还是听话的抬起手,拍了拍旁边的桌子。
她啃完一个苹果,头发也被擦的半干,说:“今天晚上我不在家吃饭,你和我妈过二人世界,我是不是你贴心的小棉袄?”
“明明是自己出去过二人世界。”柯嘉文笑着说,他收回毛巾。
“那我是不是你最贴心的小棉袄吗?”贺兰月得不到答案,就赖着不走。
柯嘉文被她烦的不行,只能装作被人逼迫的样子,扭着脸说:“是是是,你是全世界最贴心的小棉袄。”
得到这个回答贺兰月总算满意才离开。
贺兰月开着车往外走,傍晚玫瑰色的天空绚丽多彩,太阳落于西边的天空上,将它四周的天空照耀着如同颜色艳丽的一副油画。
今天她开的是敞篷车,迎着太阳,贺兰月摸索着将墨镜戴上,夏日傍晚的晚风吹拂他的脸庞,没有几秒,半干的发便全干了,她将车载广播的声音开到最大,伴随着音乐往目的地驾驶而去。
黄昏仿佛只是一刹那的记忆,太阳很快彻底落下去,贺兰越觉得自己仿佛是打了胜仗回朝的将军,直到看见站在路边等待的喻星洲。
喻星洲站在路边,姿态有些漫不经心,可能是刚下班,他手里提着电脑包,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中的电脑包被提的晃悠悠。
他身旁的路灯在贺兰月开车靠近的时候,恰好亮了起来,灯光照耀着他的发丝,有一缕灯光从他的发丝间漏了下来,从额头斜滑过他的眼尾,亮如银丝。
贺兰月的车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缓缓停下,她一手撑着太阳穴,一只手扶着方向盘。
扶着方向盘的那只手手指轻轻敲了几下,就好像观赏一幅画,她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喻星洲抬起头发现了他,隔着一条车道,他头顶的灯光洒在路面上,方向通往贺兰月停下的车。
他迎着她走来,隔着老远就能看见坐在车里的贺兰月含笑的眼睛。
等走近了,喻星洲站在驾驶座旁,他屈起手指轻轻敲了一下车窗,敲击声很轻,风把贺兰月身上的香味送了过来,她今天看上去心情很好,柔软的嘴唇微微向上扬,像甜糜的玫瑰花瓣。
因为他坐在车里,喻星洲能像是不经意间的上下打量着他,看她那在夜色里微闪的眼睛,含着笑意。
一时间喻星洲忘记自己走近前想要讲的话,呆呆的看了两秒,而贺兰月似乎有意让他看着自己,并未提醒。
距离近了,能听见贺兰月手指敲击方向盘的声音,闷闷的笃笃声,仿佛深夜里一座时钟的走动声,伴随越来越近的走动声,是止不住靠近的欲望。
“上来吧。”直到好一会儿,贺兰月才笑着提醒他,语气里像是有点得意。
直到喻星洲坐上副驾驶,贺兰月问知他是自愿加班,多上了起码一个多小时的班,不由得道:“难道你的梦想就是当一个大老板吗?”
喻星洲道:“这个梦想听起来也不错,感觉将来会很有钱。”
贺兰月:“除了工作,你有别的想做的吗?”
日常两个人相处,似乎说的更多是贺兰月从前的事情,他知道她爱吃什么,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喝水要挑剔,睡觉必须要安静,没有起床气。
甚至贺兰月的从前,他的小时候,得过的每一张奖状,交过的最好朋友。
这些都在两个人的屏幕或电话聊天中,贺兰月将自己一点一滴的回忆共享给喻星洲。
而关于自己喻星洲说的很少。
“你刚刚坐在车里在看什么?”喻星洲问。
贺兰月弯着眼睛笑了一下,她侧过脸,笃定道:“你知道我在看你。”
他垂下眼睛,长睫毛被灯光照耀着,说:“我以为你在看灯。”
“路灯有什么好看的?”贺兰月反问。
“我刚刚也这么想。”喻星洲的语气很轻,脸上的表情并不明显,看上去颇为冷淡,好像今晚的晚餐也只是和平常一样和客户随意的一顿饭,但他的手指轻轻划过自己的膝盖,垂着头。
此刻的天色完全暗淡下来了,头顶的月亮早就攀升最高,月光明亮清薄,但城市的夜晚还有许多灯逐一填满这座城市,月亮更像是一个见证者,静悄悄的保持缄默。
忽然,他侧过脸,笑了起来,很轻松的笑,说:“我一开始以为你在看灯,要不就是看我身后的广告。”
被喻星洲这么一说,贺兰月才注意到在刚刚他所站的位置那栋大楼外正在循环播放一支运动品牌的广告,男明星的脸特写循环播放。
喻星洲的手指轻轻划了下她的手背,将贺兰月的注意力吸引回来,他笑了一下,等贺兰月转过来,他才开口:“可是我刚刚走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了答案。”
当贺兰月的视线触及到此刻的喻星洲是,那个刚在闹钟打转过一两秒的疑问瞬间自动回答了,她想关于这个问题,自己要做的事情不是向对方寻求答案。
“说起来啊,倒是有一件事情真的想过。”喻星洲随手将自己的电脑包放在腿边,他也有点歇一口气的样子往后靠坐在副驾驶里。
他倒不是那种上班可以完全保持积极向上态度的人,尽管非常想要保持住别人眼里那种好用工具的形象,但能干的喻经理毕竟还是个人,偶尔也有想要偷懒的时候。
“在准备毕业那阵,附近有个幼儿园对外招聘幼儿园老师来着,刚好我的学历符合条件,可以试着考一下。”喻星洲忍不住回忆了下,但出于个性的原因,他回忆以前的事情站在第三人称里,说出来也比较平淡直白,做不到贺兰月那样跌宕起伏的讲故事。
“后来我家里人说毕业直接进公司帮忙就好,那时候刚好家里公司很缺能干的自己人,而且他们都觉得我一个Omega最多也就婚前上上班,并没有指望我能做出多大事业。”
喻星洲回忆了下,记得自己好像还买了资料书,做了一半,后续也不能二手转卖,挺可惜的。
他说的太平淡,一句话带过了自己的六千年时间。
贺兰月从后视镜里看着他:“幼儿园老师?”
喻星洲忍不住微微一笑,摸了下自己的脸颊,回忆道:“我还挺喜欢孩子的,大学的时候去过一个幼儿园实习,和里面的孩子相处的还不错。”
对上贺兰月的视线,喻星洲失笑:“不可置信吗?”
他摸摸自己自从上班之后越来越懒得做表情的脸,上了班之后完全失去想要鲜活的能力,就跟从花园里拔出来后又插进花瓶里的花一样,但大学的时候并不是像现在一样,对什么东西都感到平淡。
喻星洲:“虽然看上去是很讨厌小孩的类型,但我在幼儿园实习的时候过得还不错。”
“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像一群小动物一样,毛茸茸暖呼呼的贴近自己,嗯,被抱住的时候感觉很开心,因为感觉得到感觉,所以活着的认知会在那时候特别明显。”
过了好多年了,喻星洲都以为忘记那种感觉了,今天对着贺兰月不知为何又提起了,还加多了描述的词汇,仿佛想让眼前的人能更加明白自己的那种体会。
幼儿园老师这种目标不高不低,好像放在一个Omega身上非常适合,喻星洲没跟人说过这个,毕竟一提起来,听说的人就一副异常讶然同时又觉得理所应当的表情。
好像是一个缺口,不停有细小水源从缺口渗漏而出。
这天晚上的晚餐吃的非常满足,喻星洲不说,但贺兰月可以自己去看,去观察,和从前许多的时候一样,她在所有的朋友圈中心,出乎意料并不是人群里最热闹的那个人,常做的反而是观察,观察每个人不同的个性下做出的反应。
眼前的喻星洲一样、。
只要不是有心防备的话,总会暴露出独属于个人的口味,爱好,故事,他的目光,他身体偏向的方向,他下意识的回答和反应。
总有让人能靠近的地方。
晚餐后,车子换了喻星洲开,他没有喝酒,开到一半,忽然问贺兰月次日是否要上班,翌日同样属于贺兰月的休息日,听到回答,喻星洲面色隐隐含笑,与贺兰月看了一眼,但并未告知贺兰月目的地在哪。
贺兰月任由他把握方向盘。车子一路驾驶远离市中心,那些微微灼热的晚风从两人身旁流淌而过,像是发烫的海水,她微醺的脸由手撑着,胳膊肘抵着降下的车窗。
旁边的喻星洲时不时回头查看一眼,问一句:“睡着了吗?”
贺兰月说:“没有。”
对话重复两三遍之后,贺兰月不耐烦回答,喻星洲再次看过来的瞬间,贺兰月猛地扭头看过去,漂亮的眼睛盛着晚星,像一面面向漫天星空的湖泊。
只要喻星洲转过头,就能看见微微然的贺兰月专注的看着自己,丝毫不躲藏,这种注视平日总让人觉得过于冒犯,但此刻像是狩猎一样的强势目光完全满足喻星洲内心的想法。
一想到他只要转过脸就能完全被对方注视,莫名的觉得很高兴。
毕竟从小到大身处一个人多的家庭环境,真的想找个人一对一对着自己,连保姆都做不到,一个保姆都要负责看管两个或三个小孩。
车子一路乘着晚风驾驶,车速不算快,很快沿着柏油马路蜿蜒向上,风渐渐地冷了下来,四周草木葳蕤,虫鸣鸟叫渐渐清晰起来,这是在往山上开。
贺兰月大概猜到他要做什么、
一路开到山顶,今晚星星布满天空,有满天银河的炫目之彩,车子终于停下了,喻星洲停稳车子,这次没有转过头,说:“我想做这件事也很久了。 ”
话音刚落。他才看向旁边的贺兰月,贺兰月眼中带笑,当她微笑时,那种温柔宽厚的气息便多了一些,有会包容喻星洲的拥抱一样。
他没问贺兰月愿不愿意。
因为喻星洲知道答案。
星星躺在天空上,一颗接连一颗,车座放倒后,两个人躺下,天上繁星好像靠的很近,就像是一床会随时盖下来、绣满了星星的被子。
不是刻意做出的举动,好像在这个环境下,身体有了自己的支配权,两个人的手牵住,贺兰月的体温高一点,暖的手指都在发烫。
汗珠流淌下来,从手心里滴落,有些黏腻的手掌心贴合在一块,并没有人选择松开-
第二天,贺兰月和喻星洲约好了要看一部才上映的电影,由贺兰月开车去接他,但看电影前先去吃点东西,吃东西时,两个人还在看这部电影的影评,看起来还不错,因为是才上映的电影,买票的那个场次坐满了人。
两个人有些犹豫时间,但前一场后一场都爆满,没有留给他们调节时间的场次。
再次回到车上,贺兰月一坐下就调整了下后视镜,喻星洲正在看手机上的评论,看到好笑的忍不住给贺兰月念了两条。贺兰月跟着笑了声,还吐槽网友说话很不留情面又很好笑。
喻星洲翻看着评论,说:“希望电影别翻车,我期待了好久。”
“我也这么希望。”贺兰月踩下油门,抬起眼睛看了眼后视镜,后视镜里正对着车后座。
喻星洲放下手机,揉了下眼睛,说:“吃饱了有点困。”
“别睡。”少见的,贺兰月空出一只手晃了晃他。喻星洲以为她在和自己开玩笑,他故意眯着眼睛靠着车窗,不回应。
旁边贺兰月单手掌控方向盘,她笑着拿手贴喻星洲的脸颊,用指节捏他的脸颊肉。
喻星洲似乎感觉不可思议,坐直了,转头看向她:“你?”
“我?”贺兰月转方向盘,调转车头,收回手的瞬间关了车载地图,汽车驾离初始目的地,反而远离市中心。
喻星洲:“你不准再伸手捏我脸。”
她用的力气不大,但是贺兰月手碰到的肌肤纷纷开始发烫,好像在她刚刚捏那一下时顺手丢下一粒火种。
“疼吗?”
“不疼。”喻星洲揉了两下,贺兰月侧脸飞快看他一眼,喻星洲脸上已经开始红了,他好敏感。
贺兰月笑着说:“好吧,我记住了。”
听到这种语气,喻星洲反而开始后悔刚刚说不准,万一贺兰月真的记在心里,以后再也不主动靠近,他心里正别扭,想着要不要再把刚刚的话委婉的往回收收。
正这么考虑着,喻星洲抬眼看向车窗外,看到了标志性建筑物,立马意识到贺兰月开车的方向逐渐偏离原定的目的地。
偏头看向旁边的贺兰月,她嘴角向上勾着,仍旧是平常微笑的样子,但总觉得古怪,尤其是对方一只手抓住他放在腿上的手。
贺兰月握住他的手,手指在掌心里划了几下,一边说:“别生气好嘛,我记住了。”
离开市中心后,车道上的车逐渐变得稀少,直到开到宽阔而偏僻的柏油马路上,上坡前,前后都无车,而贺兰月的车速加快,她松开手,嘴边笑意更加灿烂。
似乎不止喻星洲意识到车子越开越偏,躲藏在车里的另外一个人也察觉不对劲,但对方实在不是什么敏感的个性,这下子,贺兰月总算排除职业杀手之类的选项,稍稍松口气。
远方的尽头是一片海洋,一望无际的海面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波光粼粼,贺兰月降下车窗,就在打算降下车速,随机扯着喻星洲跳车的念头之间,躲藏的人似乎并不打算再忍耐,压低了声音的粗嗓,泛着冷光的匕首,和套在脸上的口罩,“停车。”
从身后突出其来的匕首把喻星洲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伸手护了下旁边开车的贺兰月。
身后的绑匪似乎以为他要反抗,高压状态下直接崩溃手握着匕首朝喻星洲划过去。
贺兰月眼疾手快一把推开喻星洲,她的视线从后视镜里紧盯着对方,从绑匪暴露出的外表,确定对方并不是''绑匪''或''杀手''两个选项。
“我他妈的让你停车,你听不见吗!!”绑匪开始崩溃了,无手法的握着匕首向前刺。
“好,我停车,你别激动。”贺兰月尽力安抚对方,她踩着刹车,汽车缓慢停下,对方看着车窗外陌生的环境,整个人都像是身处高压锅内,已经完全听不见外面的动静,一心沉浸在自己暴躁焦躁的内心世界里。
车一停稳,喻星洲就想要扑在贺兰月身上,毕竟绑匪整个人站起来,一手揪住贺兰月的肩膀,一手握住匕首抵着她的脖子。
情况在一瞬间变得很戏剧性,上一秒他们还在开一点预备情侣的亲昵玩笑,下一秒就被绑匪拿着匕首劫持。
喻星洲完全冷静不了,目眦欲裂的盯着那把即将陷入贺兰月皮肉之中的匕首。
“你要什么?我给你。”喻星洲开口,声音完全哑了。
那绑匪估计是个新手,他暴露在外的眼睛瞪大,几乎能让人看清楚他眼球上暴起的每一根红血丝,眼球好像要瞪出眼眶之中一样,他的手同样在颤抖。
“你要钱?要多少,我都能给你。”喻星洲一直盯着他的手,见绑匪态度紧张,他立马转了念头:“或者你绑我,我一个Omega比她要好控制。”
绑匪像是完全被激怒了,他恶狠狠的抓住贺兰月的肩膀,这个人都探出后车座,半个身子跨了过来,身上弥漫着一股熟悉的消毒水气味,这种消毒水气味属于医院的味道。
贺兰月安抚性的看一眼喻星洲,希望喻星洲能看懂自己的暗示,但喻星洲比她想象中要脆弱,已经完全接受不了外界信号,他一个劲的盯着那把匕首,像是下一秒就要疯掉。
“我不要钱。”男人凑近贺兰月,他瞪着贺兰月:“我不是为了钱,我就要一个公平,我女儿生病了,她才八岁,需要一个心脏,我们等了那么久,就在昨天,明明该轮到我女儿了,可是你们医院却把那颗心脏给了另外一个人,我打听过了了,因为那家人给了你们很多钱,有钱就了不起吗?有钱就可以抢别人的命吗?”
他的手不停的颤抖,整个人完全疯魔了,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他凑近,盯着贺兰月好像盯着那个所谓抢走自己女儿心脏的人:“我知道你,你是贺兰医生唯一的女儿,你这么优秀,应该是你妈妈的骄傲吧,我女儿快要死了,我就要让她女儿给我女儿陪葬。”
“可以。”出乎意料的是,贺兰月相当平静的接受男人给自己安排的命运,她只是眼眸微微一挑,随着她的视线,男人一同看向副驾驶座上像是随时要反扑过来夺刀的喻星洲、
贺兰月语气淡淡的:“那你让他下去吧,他没欠你女儿的。”
男人在思考,像是在考虑贺兰月的话。
贺兰月不轻不重的说:“他就是我一个情人,你总不能让他谈个恋爱陪送自己的命吧,那你跟抢你女儿命的人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我只是要求个公平!!”男人怒吼着,声音嘶哑。
副驾驶座的喻星洲闻言,眼睛都红了,像是被惹怒的一头狮子,却因为无能为力只能原地来回,他同样低吼着:“我不下车!贺兰月!”
贺兰月挑起嘴唇,她说:“乖一点。”
说着,绑匪似乎考虑好了,他转头盯着喻星洲:“你下车报警也好,告诉那些人我不是为了钱杀人,我是为了公平!!”
说着,他让贺兰月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使劲把喻星洲推下了车,然后砰的一声迅速拉扯车门,他手里握着匕首对准贺兰月,整个人几乎半坐在副驾驶车座上,仿佛随时下一秒就要刺破贺兰月的心脏。
被推下车的喻星洲几乎是触地的一瞬间立马起身,他灵活的要命,抬手就捶打着车窗,狼狈又可怜,像是被丢下的幼崽。
贺兰月的目光同他对视,眼神复杂。
绑匪似乎觉得喻星洲碍事,迫使贺兰月启动车子往前开了不知道多远,直到将喻星洲的身影远远的抛在车后看不见才停下。
前方几十米就是海边了,路口建造着栏杆,以往过往车辆不小心坠海。
而停下车后,贺兰月扭头对他笑了下,很平淡的笑,说:“真的要杀了我吗?”
男人瞪着她,眼红得已经没有了正常人该有的情绪。
而贺兰月轻描淡写:“关于你女儿的心脏问题,这很好处理,我一个电话,下一个能做手术的人就是你女儿。”
“你说的是真的假的?”男人看着贺兰月,他浑身大汗,连手上都有太多黏腻湿热的汗液,让他的手掌心滑的几乎握不住匕首了。
贺兰月笑了下:“医院都是我家的,你也说了,我妈妈就我一个女儿。”
“那你现在就打!”绑匪迫不及待,掏出她的手机,但没有直接给贺兰月,而是自己要了密码,解锁手机,正如他自己所说,他不要钱,只要一个公平,找到贺兰雪的名字就拨过去。
在他低头找电话的瞬间,贺兰月启动车子,踩下油门,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和轮胎摩擦柏油马路的声音都格外刺耳。
旁边的绑匪察觉自己上当受骗,丢下手机,握住匕首向她猛刺了过来。贺兰月一脚踹过去,她没骗人,当年确实去过一暑假的少林寺,保命的功夫还有一样就是力气,她不会打架,打人倒是还可以。
一脚踹在对方的小腿骨,不等反应又接连抬起手一巴掌扇在男人的手腕上。
“你疯了!!”男人瞪着眼前,眼中满是恐惧,惊叫出声。
不需要方向盘,贺兰月只需要踩下油门,一路向前。
“你不是要杀我吗?那我们两个一起死。”说这句话时,贺兰月甚至还带有点笑意,像是往日和病人们开点善意玩笑一样的腔调,柔软而富有善意,像是圣母一般的怜悯。
男人的匕首被打到地,他伸手要去摸,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车子猛地撞开路旁栏杆,车子直奔大海。
无限的海水挤破了车窗灌了进来,男人的视线里只剩下贺兰月带笑的脸庞,对方似乎在等待自己和他的死亡,连挣扎都没有。
本来疯癫完全不能思考的大脑被迫清醒,他使劲的摇动车门,发现早已经被锁死了。
疯子。
男人脑子里只剩下这最后一个念头-
贺兰月从海里捞出两个人,几乎算是一手一个人,海水让人变得更加沉重,她走上岸,便随手将男人丢在沙滩上,紧随其后的保镖们迅速将人抬走。
而几乎算是崩溃的喻星洲紧紧的扒着她,似乎真的害怕贺兰月丢下自己。
他尚有意识,只感觉到贺兰月的体温,喻星洲缓慢的睁开眼睛,被太阳照耀下,他先是感觉一片空白,缓慢的视线才聚焦。
聚焦后的视野里清晰的展现出贺兰月的脸庞,她似乎无奈的笑了下,说:“小洲,还好吗?可以自己走吗?我有点没力气了。”
他下了地,赤、裸的脚踩在柔软的沙滩上才总算回了点神,第一个动作时触碰贺兰月的脸庞,温热的肌肤,他上前再次抱住贺兰月,耳朵贴着她的脖颈,能听到清薄皮肤下脉搏的跳动。
活着。
还活着。
他们都活着。
喻星洲猛地松了一口气,整个腿都软了,无法支撑的往后一倒,贺兰月无知无觉的被他带着一块倒在沙滩上,还好有意识转了下,她并没有压住喻星洲。
两个人并排倒在沙滩上,随时会有海水冲刷着脚底。
喻星洲止不住的大喘气,缓了好一会,他才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在痛,尤其眼睛,刚刚跳海的时候,海水蛰了一下眼睛,他不停的揉着,直到眼泪流出来,冲刷着眼睛里的残留海水和沙子。
旁边的贺兰月意识到他的动作,她支起上半身,靠近,用手指轻轻撑着他的眼皮,往他眼睛里吹气。
过了会,喻星洲适应了,但眼泪不断的流下来。
贺兰月动作一顿,她原本撑着眼皮的手指落下,盯着喻星洲:“刚刚跳下来,你不想活了?”
喻星洲睁开眼睛,眼睛还是很痛,浑身上下都很痛,嗓子也痛,说:“想活着。”
“那你还跳?”
“你在车里。”
“保镖就跟在后面。”
喻星洲安静了下,过了会,他捂住自己的脸,止不住的崩溃大哭:“我怎么知道你会有保镖跟着,我以为你要死了,你真的让我下车,真的敢往海里开,你这个疯子。”
又被骂了一遍疯子,这次贺兰月止不住的乐了。
她强硬的掰开喻星洲捂住自己脸的双手,对上对方泪眼朦胧的眼睛,哭的不算好看,浑身被海水弄的脏兮兮,脸上还沾了根水草。
她捻开那根水草,吻住了喻星洲。
第49章
ch49
“难道你刚刚真的以为我要死了吗?”贺兰月不由得轻笑, 她的气息轻轻的落在喻星洲的嘴唇鼻尖上,说话时吐露的热气同样落在他的皮肤上,引起一阵战栗。
因为靠的太近,让喻星洲产生一种随时会有下一个吻落下的错觉。
又或者是alpha身上的气息过于强势,他止不住的颤抖,像是已预知到某种危险即将来临的小动物。
他睁开眼睛, 视线所及的是贺兰月的脸, 被海水打湿的头发一缕一缕的黏在她的脸颊上,而背后是更加湛蓝干净的天空。
夏日的天空像是被太阳灼烤过的之后挥发所有水分之后的干净,海风吹着岸边的树发出簌簌的声音,偶尔有鸟群以规律性的姿势成群飞过。
他的视线似乎只能集中在眼前人的脸上,轻轻的吞咽着,大概是刚刚嘶吼的声音太过,嗓子很痛,只能低声道:“我不知道。”
年轻的alpha似乎并不算满意他的回答,一手扶着他的下巴,又低下头轻轻贴了一下他的嘴唇,沾了海水的嘴唇有些凉,带有一点咸的发苦的味道。
贺兰月身上的影子笼罩着他整个上半身,让喻星洲产生了一种被对方完全占有的错觉,他有些僵硬的手指止不住的紧紧的抓住贺兰月身上的衣服。
喻星洲哆嗦了一下,垂下的眼皮单薄,有着清晰可见的青蓝色血管,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他几乎是自语般的腔调, 双眼失神, 想要刻意错过贺兰月落下的每一个视线。
“你真的不懂吗?”贺兰月直视着他的眼睛,眼底清晰地倒映着喻星洲的脸。
他看见自己脸上粘的泥沙, 微微一怔,下意识想躲避开贺兰月的注视。
而贺兰月抓住他的肩膀,向来温柔的alpha立刻展现出骨子里的强势,不允许在这个时候喻星洲仍旧展示出逃脱的举动。
她抓着喻星洲让他直面着自己,一字一句道:“什么都不懂就敢跳下来,骂我疯子,疯的应该是你自己。”
说着,忍不住笑出了声,自然的低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颊。
喻星洲身上的信息素抑制剂贴刚刚被海水浸泡后已经不知丢在哪里,估计在海水中自由自在的遨游着。
因此贺兰月能清晰的嗅闻到属于omega的信息素香味。
如同傍晚花园中的玫瑰花,享受了一整个下午的阳光,花瓣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玫瑰的信息素甜腻而馥郁,这股气息甜到令心脏微微发麻,不由地勾起一个alpha心中隐藏最深的破坏欲。
不知不觉中,贺兰月握住喻星洲肩膀的手指,忍不住的用力收紧,指节微微发白。
直到喻星洲忍不住蹙眉轻哼了一声,贺兰月才回过神,收回自己无意识的力气。
在嗅闻到信息素的那一刻,她内心翻腾出较为阴暗的破坏欲和占有欲,只想像碾碎那些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一样破坏占有喻星洲整个人。
对于一个年轻而成熟的alpha,她对四周空气中的信息素异常敏感。能够快速的寻找到所有交杂在空气中的气味中自己喜欢的信息素味道。
这种信息素味道代表着他们所能够标记的Omega的成熟和迎接被标记的行为。
源源不断的信息素从omega后颈的腺体中散发出来。
空气中仿佛有实质化的红线牵引着贺兰月,她感觉自己无比亢奋。
这种感觉非常熟悉,曾无数次出现在她的身体里,尤其是易感期的时候出现的次数更为频繁。
大多时间里为了排除这种亢奋激动,贺兰月会选择更加刺激的运动,以运动的方式排除自己体内过于强烈明显的肾上腺素。
这种激素大多会引起年轻的alpha选择另一个信息素适配的omega,通过信息素交换来达到体内激素平衡。
信息素交换的方式有三种,接吻,临时标记和永久标记,共同点是通过alpha和omega的□□交换来分享彼此的信息素。
贺兰月尽管身为医生非常注意有关信息素的隐匿,她并不想因为自己无意释放的信息素勾引起另外一个无辜omega的发热。
但贺兰月骨子里仍有着属于一个alpha的恶劣性,例如在她的私人领域,她也会丝毫不控制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自任由己的气味坦荡直白的占有自己的私人领域。
只有眼下面对一个omega的失神,贺兰月低头,在喻星洲以为她要亲上自己的瞬间,贺兰月偏了偏头,用自己脸颊贴着他的脖颈,早已经分不清彼此之间谁的体温更高,有些热,但还能够忍受。
在失神之际,喻星洲感受到贺兰月的靠近,不仅仅是因为接受了来自于贺兰月所释放的信息素,更多的是感受到她的靠近皮肤之间的相贴,被海水打湿的肌肤靠近的瞬间发生如蛇鳞片靠近时的冷颤黏腻。
他有些恍神,无意之间轻哼了一声。
在这种对视距离中,他们能轻而易举的闻到彼此身上的香气。
下一秒微凉的指腹抵上他的嘴唇,贺兰月手指上同样带有属于自己的信息素气味。
如同喻星洲心中想象的一样,贺兰月的信息素味道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好闻。
淋过雨的木质信息素像潮湿的森林里摇晃着的黯绿树枝,林间雾气潮湿而朦胧,带有令人不断想要往下陷落的意味。
让人不断的想要一同往下坠落的白雾瞬间吞噬了他整个人所剩不多清醒的意识。
“你的情热期到了。”
在听到她说的这句话的时候,喻星洲睁开眼,视线所及的是面前的贺兰月垂着眼,表现冷淡,仿佛他在医院时匆匆一眼所观察到的贺兰医生。彼时身穿着白大褂的贺兰月一如现在的样子。
好像医生在宣布自己的病症,这个念头让喻星洲止不住的打颤,又忍不住去依赖面前的贺兰月。
“那我该怎么办?医生。”他几乎是喃喃自语的语气说出了口。
他轻轻闭上眼,仿佛甘愿献祭自己的羔羊,接受一切贺兰月对自己所实施的行为。
黑暗之中,他任由眼前的人引领着自己,好像不管贺兰月做什么他都接受。
不管是身体下躺着的绵软的沙滩,还是不断冲刷着自己脚的海水,闭上眼睛之后,所有的感知力被放大好几倍。
他感受得到,贺兰月的手落在自己的脸颊上,另一只手轻轻的牵住他的手,手掌心贴着手掌心,很快在这个季节里生出了一点黏腻的热汗。
即使没有交换信息素的具体行为,他只是感受得到面前这个alpha释放出一点信息素来安慰自己的举动,喻星洲便感觉自己的心中仿佛被填满了,一种难言的愉悦顺着他的五脏六腑流淌着四肢百骇。
即使身体的发热症状仍然在继续,那一瞬间,他的心中比身体更快的感到满足。
他忘记自己的矜持,忘记自己的别扭,在那一瞬间他脸上的神情非常坦诚地展现出内心的想法。
是软绵绵的依赖姿态。
他不由自主的伸出双手靠近眼前的alpha ,主动的贴近眼前的贺兰月,眼底出现一瞬的迷茫,不知道该继续做出什么的举动才能更好的平缓自己,只有不断的用自己的脸颊去蹭着贺兰月裸/露在外的皮肤。
他侧过头,完全露出自己的后颈,那腺体光明正大的暴露在贺兰月面前。
在海水冲刷下,他的皮肤像一块泡在水中的羊脂玉润盈洁白,但又因为体温的升高,喻星洲皮肤有一些泛红,甜蜜的香气在后颈那块皮肤最为浓郁。
贺兰月感受到他的主动靠近,说我们该回去了。
这个地方较为偏僻,开车的地方只有两个监控,清晰的拍下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坐在车里被劫持到贺兰月以及坐在副驾驶拿着刀的绑匪。
保镖们送那位菜鸟绑匪去了最近的警察局,而贺兰月的律师代表季浅目前也抵达警察局,只需要贺兰月去报警后,剩余的事情就不需要贺兰月和喻星洲再去操心。
关于那位绑匪的女儿,一如贺兰月答应绑匪的那样,等待着下一次手术的时间。
即使这位绑匪不进行这一次离谱的绑架,医院对于他女儿的安排仍旧一样。
那位所谓抢了心脏的病人并没有任何争抢行为,而是经过医院和负责的医生开会后决定的手术行为。
两者病症完全不同,完全谈论不上争抢行为。
等处理一切事情后可以回去后,回到喻星洲的房子,这是他大学毕业后没多久自己使用所有存款购买的单身公寓,房子面积不算大,但一个人居住完全足够使用。
是因为体内的信息素在不满足的鼓动吗?如此亢奋,激动,血液里都在叫嚣着标记着眼前的成熟的omega 。
在等待房门解锁的时间里,两人一前一后站在门前,看上去只是浑身湿透的狼狈,但两个人的距离不算过于亲密,仍旧在安全距离内。
当门锁嘀嗒一声解开后,喻星洲回过头看了一眼贺兰月,他率先进了门,身影半遮半掩,伸出的胳膊肌肤颜色非常白,是因为沾了水的原因吗?总是泛着水汽的白,搭在贺兰月的脖颈上。
空气中流淌着浓稠的信息素气味,漫天铺地的一张网,完全吞噬了两个人。
背靠着门,喻星洲几乎完全挤在她的怀中,贺兰月慢慢的抱着他,身体沿着门一点点划过下去,让喻星洲就坐在她的双腿之间。
安静的房间内响起细细碎碎的接吻声。
在接吻的间隙,她伸手轻轻将喻星洲垂在额头前的头发抓向脑后,露出完整的眉眼,他完全沉浸在亲吻中,脸颊浮起一点亲密的红,属于情人才看得到的颜色。
第50章
ch50
喻星洲就像不知餍足的猫,柔软温热的身体不断的靠近,拥抱。即使两个人的距离已经很近,近到使拥抱是骨头抵着骨头的拥抱,喻星洲仍然不知满足。
他不断吞咽着,直到贺兰月伸出手指轻轻的刮着他的耳廓,在接吻的间隙,安抚着:“没关系,慢一点,慢一点,不要着急,小洲。”
闻言,喻星洲微微睁开眼睛,他的眼睛湿漉漉的,眼底充盈着泪水,仿佛随时会掉落下来,就像是清晨的花瓣上沾染上的露水。
在靠近的每个瞬间,他仿佛身上都带着足以燃烧两个人的烈火。
他仰着脸,在享受着贺兰月的安抚动作时忍不住仰头靠近,像小猫不断的伸出头去蹭主人的手掌心。
嘴唇微微红肿, 嘴角有一个明显的咬痕, 那是刚刚他不知满足一个劲靠近时, 贺兰月忍不住咬了下。
她骨子里的恶劣性在这种时刻完全被喻星洲中放任宠坏了。
即使这种带着痛意的给予行为,喻星洲还是睁开双眼充满依赖的看着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总是显得十分安静。
贺兰月对喻星洲说过一次,每当喻星洲这样看着自己的时候,即使他总说出一些拒绝自己的话,但那种眼睛永远欲言又止的看向自己,永远在挽留,在让她靠近自己。
贺兰月忍不住伸出手盖住了他的眼睛,她低头亲吻住喻星洲,在接吻中,交换的信息素令喻星洲头晕目眩,几乎不能思考,在过去的每一个情热期里,喻星洲仿佛一个圣洁不可侵犯的禁欲者,使用药物来控制自己体内飙升的信息素。
他从未尝试过寻找一个Alpha来标记自己,使自己来更加舒适的度过每一个难熬的情热期。
喻星洲自认没有什么高尚的理由,只是没有找到那个人,只是不想随便让人掺和到自己的人生里。
就像是这件单身公寓,购买时,喻星洲手里存款还算充裕,除了父母留下的遗产之外,加上这些年断断续续的奖学金和别的额外收益外,足够他购买上一个面积更大一点的房子。
他那时候完全没想过以后一样,只是随便看到这个公寓,距离公司位置还算近,精装修不需要再多余精力来装修,他全款购买后,没多久就从赵家老宅里搬了出来。
赵家的孩子少数几个成年后都搬出来,各自有各自的理由,共同点在于自由。
老宅里生活条件优越,凌晨三点多叫夜宵还有热滚滚的甜汤,但规矩也多,尤其赵培云在家里坐镇,小动作可以有,多的则不能触犯规则。
有些孩子交了个男朋友或女朋友就借势搬出家。
喻星洲看起来理由也和大家差不多,他十四岁就搬进了赵家老宅,就住在赵培云同一个院子里。
家里长辈说什么,他永远听话,不管是小的生活方面,吃喝穿住,还是读书选志愿,大学毕业后的工作。
喻星洲被家里的人笑骂一句是赵培云的狗,也有理由,因为家里孩子多少有过叛逆期,不管长辈说的多好也有张口就说不的时候,喻星洲从来没有。
他好像从来就是听话的好孩子。
听说喻星洲搬出来,家里一半人还都觉得奇怪,以为喻星洲独自生活就是放荡生活的开始。
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喻星洲的放荡生活是每晚凌晨一点钟的烧烤外卖加啤酒,是周末手机关机通宵打游戏,是一整个冰箱里的可乐雪碧饮料,又是每个月高价购买的游戏漫画手办。
在外西装三件套的喻星洲,在家里一件高中的文化衫穿到破洞还在当睡衣。
喻星洲放任自己培养十几年都没有过的所谓坏习惯生活。
眼下,贺兰月是第一个被他带回家的alpha 。作为一个成绩优秀的三好学生,喻星洲的生理健康课也以满分成绩结课,他知道如何让一个Alpha标记自己,而自己又应该在标记过程中如何打开自己的生。殖。腔。
高中学过的理论知识现在仍旧能够清晰的每一行字都倒映在眼前,就像是放幻灯片一样。
但实操非常不顺利,喻星洲稍稍有些心急,急着打开自己容纳对方,太着急就会受伤。
贺兰月安抚着他,动作非常温柔,不管是接吻也好,还是拥抱,动作非常温柔,很怕他受到伤害。
但喻星洲反而掉下眼泪,他主动换了个姿势,坐在贺兰月的腿上,两只胳膊揽着贺兰月的脖颈,将自己的脸深埋在贺兰月的颈窝,能感受对方皮肤下脉搏的跳动。
喻星洲听见自己不知羞耻的说:“没关系,你直接进来吧。”
“会受伤的。”贺兰月亲了下他的耳朵,显得很有耐心。
同时,喻星洲的眼泪直直的掉进了贺兰月的衣领中,滴落在她皮肤上的眼泪好像火焰,将那块肌肤灼烫到令人心悸。
贺兰月一只手搭在喻星洲的腰上,制止了他的行动,另一只手轻轻擦掉了喻星洲脸上的眼泪,她轻轻蹙着眉,认真的看着喻星洲脸上出现的每一个表情,问:“很痛吗?”
四周到处都是信息素,被Alpha释放出的信息素被急需的Omega呼吸着,他头脑空白,觉得自己真的被森林中的雾气吞噬,他一时间不能思考,非常艰难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贺兰月:“不痛。”
“那你在哭什么?”贺兰月用指腹擦掉他睫毛上沾的泪水,安抚的贴了贴他的额头,双手沿着他的后背轻轻上下划了下,她非常有耐心的做着这些事情,在心里清楚每个位置该具有的感受。
喻星洲说不出话,一片空白,只觉得胸口闷到像一大团湿润的白雾填充进自己的胸口内,他只能徒劳无力的像一只被迫上岸的鱼张大嘴唇,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去洗澡。”贺兰月几乎算是抱着他,进了喻星洲的浴室,脏衣服一件一件被脱在门外,沾了海水的衣服非常沉重掉在地上发生沉闷的响声。
喻星洲完全不能思考,只感觉她的指尖非常温柔的力度,用不算长的指甲轻轻的刮弄着自己后背的肌肤,有一些痒,让喻星洲想起来自己很小的时候。
有段时间睡前很依赖被父母这样拍背或挠痒痒,舒服得像是有人拨弄他的每一根神经,让他总是会很快就睡着。
“可以了。”又有那种舒服到让他下一秒就会陷入昏睡的感觉,喻星洲抓住她的手腕,抬起眼睛,看着贺兰月:“咬我的腺体。”
因为情热期里飙升的体温和信息素冲击大脑,导致喻星洲说话都有点颠三倒四。 “直接咬腺体就好,不用管他。”
闻言,贺兰月的动作一顿,她看着眼前的人,有几秒里没有动作,而喻星洲已经不管不顾的背对着她,一手撑着浴室充满水珠的墙壁,他勉强支撑着站立着,后颈那块向来隐藏着的腺体被大方展示。
久久未能等待贺兰月的动作,喻星洲微微侧过头寻找她的眼睛,眼中有一瞬的迷茫,不知道他自己如何思考的,直白的告诉贺兰月:“我没有被别人标记过,临时标记也没有过,我很干净,你可以放心。”
话音落的瞬间,他整个人被贺兰月抓紧,以为要被咬住腺体,他浑身都在绷紧,但下一秒被贺兰月抓住,扭住下巴以这个别扭的姿势同她接了个长长的吻。
喻星洲差点以为自己要喘过不气,彻底憋死。
在迷糊至极,他听不到贺兰月对自己的低声安抚,莫名的产生了点焦躁,幸好在下一秒,她总算咬住自己的腺体。
痛感伴随着铁锈气味划破空气中甜腻的玫瑰信息素味道。
盛开着的玫瑰被林间的雾气完全吞噬。
属于Alpha的信息素在这一刻展现出完全的猎人本子,强势的攻击下,Omega溃不成军,只能无助的靠近,想要拥抱和亲吻,以及她的安抚。
过于契合的信息素带来强烈的让Omega短暂晕眩的快乐。
有那么一瞬间,贺兰月甚至怀疑喻星洲好像专门为自己而生的。
他身上的玫瑰香味完全的弥散在四周,贺兰月几乎有些失控的掐住他的脖颈, Omega有着漂亮的骨头走向,她低头,用力的咬住喻星洲后颈的腺体。略微尖锐的犬齿完全没入腺体之中,信息素被送进去。
略显强势的临时标记令喻星洲下意识的抗拒,他的潜意识告诫自己完全不能接受这种强度的信息素,但过于契合的信息素交换平衡体内的信息素激发的热度。
那种令人头晕目眩,不能思考,头脑一片空白的愉悦完全将Omega的下意识的抗拒制服了,他挣扎了几下,之后被紧紧的摁住,余下只能听到两人交错深深的呼吸声。
适应了下,贺兰月控制自己体内正在叫嚣着的破坏欲,松开手,再次按住喻星洲的下巴,让他侧过脸同自己接吻。
没多久,贺兰月骨子里恶劣的Alpha使得她再一次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引导着眼前的Omega打开自己的生、殖、腔。
第51章
ch51
永久标记,代表着一个Omega这一生只被这一个Alpha标记。
喻星洲侧过脸,挣扎着转了个身,挤着贺兰月的怀中,他完全不需要引导,非常直接的打开自己的生。殖。腔,并不像平日里那样的拘谨不安,他亲着贺兰月,此刻理智重归体内,清醒状态下的喻星洲完全明白贺兰月想要做什么。
贺兰月有句话说的很对,他们其实是一对疯子,平日里循规蹈矩,永远不出错的人,在最冒险的事情上实际上有着别人不能理解的勇气。
他抬手把淋浴打开,保持恒温的水从头顶浇淋下来,水声遮盖更多的声音,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两个人,像个人造的末世。
“痛吗?”贺兰月呼吸有些不稳,温热的手指扶住喻星洲细窄的侧腰,喻星洲靠近,要她再一次咬住自己,比起平常漠视自己的痛苦,放任自己沉浸在冷漠处理中的行为,这种产生剧痛的占领行为让喻星洲在某一程度上感觉自己还活着。
只有当人类还能清晰感知时,活着才是足够具体的词。
感知太阳的温度, 草木的清香, 鸟虫的鸣叫,人群的嬉笑, 拥抱的力度。
只有感知越清晰,才能察觉其实自己还活在世上,还能有谈论未来的能力。
他不是在那场车祸里一同埋葬灵魂的一具躯体。
喻星洲感觉自己被亲吻,被占据,疼痛与欢愉一同降临在自己这副身体内。
血液和眼泪混杂在一起被头顶淋浴喷出来的水一同淋湿,缓缓滚入地板上的下水管道中。
传说有种古老森林,树木看似温和,实则会绞杀每一个擅自闯入林间的生物。
用她那看似漫不经心的任何一种方式,即使只是看起来平静的一场白雾,诛杀吞噬了误入的小动物。
四周的空气里充斥着两人的信息素气味,不知过了多久,贺兰月总算关闭一直使用的淋浴头,浴室恢复安静,喻星洲拒绝贺兰月的提议,强撑着自己走回床边,他顾不上还湿淋淋的头发,和贺兰月交代了下电吹风的位置,就因为体力不足昏睡过去。
贺兰月觉得自己身上还是味道很重,刚刚喻星洲有几下弄到她身上了,感觉要是不洗掉,今天一头都别想好好休息了。
也许是感情到了,又或者是情热期信息素烧得人头脑发昏,刚刚两个人挤在喻星洲那个浴室里行为放浪,要是按平常换个人,贺兰月都得考虑是不是要拉人进医院做个身体检查,但是换到自己身上。
她就一个字表示内心感觉。
爽! ! !
她都到二十七八的年纪,不上不下,唯一懂得人生哲理就是永远别欺骗自己。
高兴就是高兴,生气就是生气,爽就是爽。
上次这种感觉是从飞机上做滑翔伞跳一个悬崖,那天天气不怎么好,其实按理来说不该去跳,很危险,但贺兰月就是那么个人,工作忙且压力大,手术室上一个东西没学扎实就是拿人家的性命给自己换经验,更何况她对自己的要求非常高,不能只是做好很好,优秀,必须要做到完美。
那天天气阴沉,看着很像是要打雷下雨的天,闷闷的,等了很久,当天约着玩滑翔伞的几个同伴都打算退缩了,贺兰月没有,看着越是冒险她越是跃跃欲试。
但真跳下去,脑子有一瞬间懵掉了,和预估中偏差有些大的风向还有隐隐约约的雨丝象征着不祥。
过程中有一瞬间她被风卷着朝不是预估的地方刮了好远,最后她咬牙打开滑翔伞,就差一点掉到悬崖缝隙里,她落地在一片很长的绿草地,草起码得有人膝盖那么高。
就差两米就掉下缝隙里了。
她从滑翔伞里站出来,看着两米远不到的边缘,当时内心就是这个念头。
在那一刻肾上腺素飞速飙升,将压力转换成动力,快乐不知不觉填满五脏六腑。
跟现在一样的感觉。
重新洗了遍澡,贺兰月出去按喻星洲说的地方找了电吹风,先是给躺在床上的喻星洲吹干头发,半途中他醒了一次,眼睛还是睁不开,循着信息素靠近贺兰月,像是小猫一样伸着脑袋在她手心里蹭。
两三秒又睡了过去,他转过头,露出后背,有青紫的吻痕交错在脊背上,一朵并这一朵,后颈腺体红肿有着属于贺兰月的咬痕。
哪怕只是远远的靠近这个Omega,都能闻到他身上属于另外一个Alpha的信息素味道。
贺兰月吹干头发,有点睡不着,她亢奋的不行,躺在喻星洲身边,摸了摸他的后背,又摸了摸他的额头。
发热退了,估计短时间应该不会再起热。
实在睡不着,贺兰月摸到一本喻星洲放在床头上的书,大概是他的睡前读物,贺兰月津津有味的看完整本书,脑子里全是密室杀人案,最后还是觉得作者有bug 。
放下书,贺兰月和喻星洲分享同一个枕头,她闭着眼睛强逼着自己睡过去。
醒的时候她有点分不清时间,房间昏暗,旁边的人忽然停下动作扭头看了她一眼,透过窗帘缝隙的轻薄月光,贺兰月看见旁边的喻星洲正背对自己换衣服。
大概是没想到自己会突然醒过来,他扣扣子的动作很明显的停了会,过了会,他哑着嗓子和贺兰月商量:“你能不能先闭上眼睛?”
贺兰月刚醒,还有点怔,闻声慢吞吞的哦了一声,整个人埋进被子里,被子上全是喻星洲平常惯用的洗护产品味道,现在贺兰月身上也是同样的味道。
她听见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很快旁边被子一动,是喻星洲又坐进被子里,贺兰月正要掀开被子,听见喻星洲嘶了一声,贺兰月掀开蒙着脸的被子,问:“难受吗?”
喻星洲转过头,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幽幽的看了贺兰月一眼,给贺兰月看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分不清他是难受还是不满意。
过了会,喻星洲还盯着她,说:“有点痛。”
“哪里?”贺兰月问。
这次喻星洲没有回答,被窝下他伸出手摸到贺兰月的手,握住她的手触碰自己的胸口。
他耳根红着,带有一点怨气或者说撒娇的语气说:“你是小狗吗?”
贺兰月被他的手带着,从手指尖开始往上发烫,最后变成整个人都在发烫,她结结巴巴道:“我平常不是这样的。”
喻星洲眨了下眼睛,不知道信了没有。
过了会,他说:“你还挺会的。”
“啊?”贺兰月以为他在夸自己,没忍住笑了,说:“还好,主要是平常知识学的牢固。”
喻星洲看着她好一会,过了会,松开她的手,主动的靠近过来,贴着她的肩膀,狠狠咬了一口,贺兰月有点弄不清怎么回事,但又同时被喻星洲抱着腰,他说:“好累啊,自从大学毕业之后,我再也没有像这样高强度的运动过了。”
平常喻星洲也不怎么去健身,一有时间就愿意在家里宅着打游戏,也不怎么爱出门社交。
“饿不饿?要不吃个饭再睡?”身边也没有手机,贺兰月不知道现在具体几点。
他打了个哈欠:“有一点饿,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吧。”
“算了,点个外卖好了。”贺兰月想要下床找手机,估计在脏衣服里,不知道还能开机吗,正要起来,又被喻星洲一把抱住腰,他那语气跟普世意义的撒娇也不太一样,不软,还是那股平淡的社畜语气,但就是揽着她不让走,说:“那等会再吃吧,也没这么饿。”
贺兰月反应过来了,也没有说现在就得起床,她安稳的侧躺着,让喻星洲腿搭在自己腿上稍微舒服点,她像抱小孩一样,伸手下意识就摸后脑勺,几下摸得喻星洲又开始犯困。
又躺了好一会,喻星洲这会真挺不住了,饿的肚子打鼓,不好意思直面贺兰月,他自己转了身背对着贺兰月,闭着眼看着好像睡着了。
贺兰月知道他没睡,自己下了车找手机,把俩人的手机都摸出来,一开始嫌脏,找了酒精擦干净手机才去充电。
刚充上电,手机就亮了,还能用。
看了眼时间,都快晚上十二点了,贺兰月的手机上跳出好几通未接来电,全是她爸妈的,估计打不通就给保镖和季浅打了电话,到下午那阵就没再打过电话。
贺兰月先给贺兰雪打了个电话,她也没走去别的地方,就坐在床边,等电话通的时候,贺兰月还顺手撩起来喻星洲后颈的碎发。
搞得喻星洲以为她要干什么,扭头很谨慎的看了她一眼,但没躲,贺兰月就是看了眼他腺体上的伤口。
电话通了,贺兰月跟她妈交代了下上午发生的事情,还有自己现在在的地方,最后说了可能得请一段时间假,请院长特批。
贺兰雪那边总算放心,听到贺兰月没大没小的叫自己院长,她没好气的让贺兰月快滚蛋。
又不让贺兰月挂电话,把手机交给眼巴巴盯着的柯嘉文,让父女俩也说了两句话。
这通电话一共打了差不多十分钟,贺兰月挂了电话一扭头看见喻星洲平躺着,被子盖到胸口,很平静的看着自己。
“你不打算回家吗?”喻星洲问。
闻言贺兰月笑了,她丢开手机,趴下侧躺着,一手撑着下巴,对着喻星洲:“你打算赶我走?”
她视线明晃晃的,看的喻星洲很不好意思,他抿着嘴唇,转移自己的视线,说:“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工作很忙的话可以先走的。”
刚说完,贺兰月伸手轻轻的握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视线转过来,让喻星洲看着自己,她笑着说:“你认真的?”
喻星洲看着她:“嗯。”
贺兰月:“我走了就不回了。”
这下喻星洲没再说话,只是盯着贺兰月的视线再也没挪开过。
喻星洲嘴角的那个咬痕还没有消退,这让贺兰月很难不去想起被喻星洲引起自己恶劣本性的时间,那件容纳两个显得有些狭窄的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和闷热混杂的信息素香味,以及眼前人忍耐的闷哼声。
贺兰月注意到喻星洲似乎有点嗜痛,相比较温柔的安抚动作,这种能给予他痛苦的行为更让他感到愉悦,其中有几次弄脏了贺兰月的手指和肚子。
她笑了下,捞起自己的手机,果断起身,就像是她自己说的那样毫不留恋的推门就走。
喻星洲盯着她走的背影,也没起身,也没躲着,就这么盯着,好像光盯着背影就能给人看回来。
过了会听见门开又关上的声音,喻星洲轻轻的叹了声气,他用手搓了搓脸,结果在自己的手掌心里闻到了贺兰月身上的味道。
他眼睛一烫,感觉要流泪了。
下一秒,门又开了,贺兰月站在门口问他:“我只会煮泡面,你想吃什么口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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