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1 章
◎宫宴◎
老皇帝虽不知郁离是何意,不过仍是让宫人将那只杯子递给她。
郁离接过杯子,当着老皇帝的面,一把将它捏在手里。
只见杯子在她手中裂开,变成碎片,然后她再收拢手,那些碎片变成齑粉,她将手摊开,手中只剩下一撮粉末。
瞬间,殿内一片安静。
老皇帝死死地盯着她的手,使劲地瞅着她手上的粉末。
周围的宫人也瞪大眼睛,伸着脖子瞧,特别是先前给郁离递杯子的宫人,要不是她亲手摸过那杯子有多坚硬,都以为刚才那杯子是面粉做的。
好半晌,老皇帝感叹道:“逍儿媳妇,你这力气可真大。”
虽然刚才看她扛着那些猛兽时,就知道她的力气很大,但有多大其实也没概念,这会儿见她轻松地将一个杯子捏成齑粉,好像有些明悟。
这世间有谁能这般轻描淡写地将这种瓷实的杯子捏成齑粉?只怕国师都做不到。
老皇帝盯着郁离,又想起先前傅闻宵请罪时说的话。
回到养心殿,傅闻宵就向他请罪,表示他的妻子身上有些奇异的本事,然后又将她在南地那边杀猪的事简单说了下。
老皇帝听后,只觉得十分稀奇。
杀猪在世人眼里是贱业,可这会儿,轮到郁离杀猪时,就像添加了一种神秘的色彩,反而让人惊奇不已。
是以老皇帝得知郁离以前居然是杀猪的后,很轻易就接受了。
像这样的能人异士,她去杀猪肯定和那些凡夫俗子不同,定有其深意。
更何况,郁离刚才算是救了自己,要不是她及时喝斥,那些动物真的结结实实地撞过来,老皇帝绝对会被撞飞,不知道出什么事。
老皇帝又问:“那些猛兽如此惧你,你能驱使它们?”
“这不行。”郁离一脸遗憾地说,“我一靠近,它们就趴下,想让它们做点什么都不行,有时候我还没靠近,它们就跑得老远,想找都找不着。”想到什么,她又说,“宵哥儿不是送我一匹马王吗?那马王现在都没办法载着我,给我当座骑。”
老皇帝也想起这事。
当时傅闻宵向他讨要马王,他还纳闷,逍儿怎么会给自己媳妇送匹烈马?他还和李茂取笑,觉得年轻人也太没情趣。
这会儿倒有些明白原因,原来是真的要送他媳妇的。
等老皇帝得知,因为那些动物很怕郁离,导致她出门时,除了乘坐马车外,根本无法骑马。
所以傅闻宵就给她弄匹马王试试看,能不能受得住。
结果马王居然也一样。
老皇帝听得有趣,问郁离和那匹马王相处得怎么样。
“还好吧。”郁离说道,“现在都是我在照顾它,每天拉它出去遛一遛,就是想让它习惯我,以后能给我当坐骑。可是它好像仍是不行,有时候它还会跪卧在地不肯走,我只能自己扛着它出去……”
许是郁离说得实在有趣,不仅老皇帝哈哈大笑,就连殿内的宫人也忍笑忍得很辛苦。
傅闻宵坐在旁边,笑得有些无奈。
只有郁离满脸疑惑地看着老皇帝,这有什么好笑的?真的很可笑吗?
老皇帝笑过后,端过宫人递来的茶喝了口,说道:“逍儿媳妇,你此番救驾有功,不知想要什么赏赐。”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变得安静,周围的宫人也下意识放轻呼吸。
郁离自然能感觉到殿内的气氛变化,不过她没在意,想了想说道:“我现在饿了,圣人若是要赏赐我,就赏赐御厨做的御宴给我吧。”
天大地大,没有比吃饭更大的事。
老皇帝:“……”
“因为力气比较大,所以我平时吃得有点多。”郁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老皇帝不以为意,好笑地道:“你一个小姑娘,能吃多少?”
他难得认真地打量对面的姑娘,纤纤瘦瘦的,实在看不出有多能吃。
虽是如此,老皇帝仍是让人给郁离准备一份御宴,同时道:“这个不算赏赐。”
郁离哦一声,随意地道:“那圣人看着办吧。”
“你没有想要的吗?”老皇帝纳闷地问。
如果是其他人,听他这么说,早就欣喜若狂,当然他们也不敢提太过分的要求,但多少还是会给自己谋些好处。
可看她,平平淡淡的,甚至好像并不明白帝王的奖励代表的是什么。
看着也太老实了。
郁离摇头,如实道:“我现在什么都不缺,有吃有喝有住的,还有银子花,实在不缺什么。”
她是这么说,也是这么认为。
作为国公夫人,她已经不用为赚钱奔波劳累,反而钱多得没处花,正想着改日送点钱回南地,给她妹妹去办女塾。
老皇帝自然能看出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老实巴交的孩子,老实得都让人有点心疼。
很快他又高兴起来,夸道:“不错不错,逍儿娶了个好媳妇。”
傅闻宵有些赧然,“舅舅,离娘确实很好。”
这声“舅舅”,也代表现他现在只是外甥,并不是臣子。
老皇帝对他的亲近很受用,笑呵呵的,又和他们说了会儿话,等宫人准备好御宴,便让他们先去偏殿歇息,顺便吃些东西,以免饿着孩子。
两人下去后,老皇帝的心情看着还是很不错,对李茂道:“李总管,你觉得逍儿的媳妇怎么样?”
李茂笑道:“镇国公夫人自然是好的。”
“如何好法?”
“在圣人面前,不卑不亢,这样的心性十分难得,先前那样的情况,她都愿意挺身而出,喝斥那些猛兽,勇气可嘉……而且,奴才能看出来,镇国公夫人性子过于单纯质朴,未经过打磨,或许镇国公也是看上她这点罢。”
在这之前,李茂对镇国公夫人的印象只是个南地乡野女子,甚至还是个杀猪女,也不知道镇国公看上她哪点,居然愿意娶她为妻,甚至对她极为爱重。
镇国公如此不挑的吗?
实在让人难以想像,清风朗月般的镇国公娶个杀猪女,实在太不般配。
不过现在,他可不这么认为。
镇国公夫人那样的本事,做什么都可以,她杀猪也不算什么,反倒让人觉得她质朴纯真,格外难得。
老皇帝默默地听着,不知想到什么,轻叹一声:“看来逍儿娶了个很有本事的媳妇啊……”
李茂心中微微一跳,默默垂首。
帝王心难测,他虽然能揣摩出几分,但大多数时候,仍是不敢轻易去揣测上意。
不久后,一名宫人过来,禀报道:“镇国公夫人的胃口很好,吃得……很多,镇国公在旁给她布菜,夫妻感情极好。”
老皇帝听后,问道:“吃了多少?”
“现下已经吃下大半,看情况还能继续吃。”
老皇帝终于露出愕然之色,这么能吃的?
看来她说力气大能吃,倒也不是骗人。
那一桌子的御宴,正常人根本吃不完,不说吃一半,只怕吃下三分之一都会撑得难受。
摆手让宫人下去,老皇帝道:“逍儿媳妇有这样的本事,倒是让人安心。李茂,你说朕让逍儿媳妇进宫当差,如何?”
李茂只是一愣,犹豫道:“圣人,这样不好罢?她到底是国公夫人……”
哪有臣妻进宫当差的?当的是什么差?
“也是。”老皇帝有些遗憾,如果她不是逍儿媳妇就好了。
有这样本事的能人异士,若是能进宫给他当护卫,他觉得十分安心。
很快老皇帝又笑起来,说道:“她今日救驾有功,朕倒是要好好地赏赐她。”
李茂闻言,心中微动,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一眼,看来镇国公夫人是真的入了圣人的眼。
镇国公夫人那样的性子,实在很难让人讨厌,更不用说她又有本事。
圣人多疑,若是旁人千方百计讨好他,他定然不喜,像镇国公夫人这般坦荡又无所求的,反而让他颇为喜欢。
说话间,听说福慧公主过来了。
福慧公主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扑到老皇帝面前,焦急地问:“父皇,你没事吧?”
老皇帝道:“是福慧啊?你怎么来了?”
“听说珍禽园的猛兽跑出来,差点伤到父皇,儿臣听到时都要吓死了。”福慧公主双目含泪,将老皇帝上下打量,确认他没什么事,总算安心。
老皇帝现下已经缓过来,甚至因为见到那些动物在郁离面前是如何温驯无害,反倒害怕不起来。
他笑呵呵地道:“朕没什么事,是逍儿媳妇救了朕。”
福慧公主闻言就笑起来,“儿臣就知道,离娘很厉害。”
“你也知道她?”老皇帝诧异。
“这是当然,元宵节那日,儿臣不是落水了吗?当时就是她救了儿臣。”元安长公主说道,“要不是她是镇国公夫人,儿臣都想让她给儿臣当护卫。”
这话倒是说到老皇帝的心坎里。
不愧是父女俩,想法都差不多。
老皇帝微微眯起眼,说道:“可惜了……”
“可不是。”福慧公主附和,然后又说,“父皇,这次离娘救了你,你可不能小气啊,定要好好赏赐她。”
老皇帝笑着点头。
**
偏殿这边,郁离已经吃完一桌子的食物。
傅闻宵给她倒了一杯茶润润喉咙,问道:“离娘,吃饱了吗?”
“嗯,差不多了。”
傅闻宵让人端来水,给她净手洗漱,然后又给她整了整衣服,带着她出去。
这里是皇宫,周围到处都是人,两人并没什么交流。
来到正殿那边,发现福慧公主也在。
福慧公主看到郁离,热情地拉着她感叹道:“离娘,这次多亏你救了父皇,要不然……”
郁离垂眸,“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话听在众人耳里,是她救圣人是应该的。
只有傅闻宵清楚,只要有人遇难,她都会去救,不拘是什么身份。
不过这些就不必说了,他的目光落到满脸笑意的老皇帝身上,约莫能知道老皇帝现在的心思。
时间差不多,宫宴那边也开始了。
老皇帝起身时,福慧公主忙过去扶他,他朝傅闻宵道:“逍儿,你和你媳妇也随朕一起去罢。”
傅闻宵应一声。
一行人来到举办宫宴的宫殿,遇到等在那里的皇后等人。
宫宴的时间已经过了,不过因为老皇帝没来,这宫宴自然也无限推迟,没人敢有意见。
这会儿见老皇帝,众人都松口气,忙迎过来关心地询问老皇帝的身体,表现得十足的关心。
老皇帝耷拉着一张老脸,目光掠过这群人,说道:“朕没事,都进去罢。”
“是!”
殿内的人很多,众人纷纷起身行礼,恭迎帝后。
老皇帝和皇后坐下,让殿内众人平身。
接着老皇帝开口,“镇国公,镇国公夫人,你们都来这边坐罢。”
殿内的人抬头,便见老皇帝将镇国公夫妻俩叫到跟前,让他们坐在老皇帝下首位置,那里离老皇帝的位置非常近。
以往这位置都是那些亲王、皇子们坐的,或者老皇帝信重的大臣的位置。
不过现下,皇子们只有七皇子、九皇子在,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和八皇子都没出现。
老皇帝哼了一声,问道:“老三他们还没来?”
候在旁边的宫人道:“三殿下、五殿下、六殿下和八殿下的身体不适,实在无法过来。”
“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五殿下的腿断了,其余几位殿下还好,不过因为磕到脑袋,目前都患有晕眩之症。”
殿内的人安静地听着皇帝和宫人的一问一答,回想刚才听到的事,只觉得实在不可思议。
有人偷偷抬头,看向皇帝下首位置坐着的镇国公夫人。
看着这么纤弱的姑娘,真的能驯服猛兽,甚至将它们徒手扛起来?这得多大的力气啊?
先前听说珍禽园的猛兽跑出来,差点伤到圣人时,所有人都惊出一身冷汗。
等他们听说老皇帝被救的过程时,难以置信,觉得对方是在说笑,不过这次的目击者极多,说笑是不可能的。
那就是真的。
那位从南地来的乡野女子的镇国公夫人,居然有这样的本事?
他们好像有些明白,为何傅逍会娶这么一个女子,甚至还给她送一匹马王。
镇国公夫人可谓是人不可貌相。
总之,听说这事的人都被震惊到失语。
尔后开始阴谋论起来,也不知道是谁放出珍禽园的猛兽,目的为何。
他们可不认为珍禽园的猛兽是有人不小心放出来的,还这么凑巧刚好撞到圣人和那群皇子。
珍禽园里的猛兽都是下面各地上贡的,一只只颇为凶猛,老皇帝年轻时倒颇喜这些猛兽,没事会去珍禽园那里瞧瞧。
老皇帝虽然喜欢猛兽,但他只是喜欢被豢养起来的,可不喜欢和它们近距离接触。
这次老皇帝也算是受了一番罪,不过这会儿看着似乎精神还算好。
不管殿内的众人有什么心思,宴会开始了。
乐师奏乐,舞姬们翩翩起舞,众人举杯向上首的帝后敬酒。
郁离看了一会儿歌舞,便埋头吃起来。
老皇帝正和几名亲王敬酒,当看到仍在吃的郁离,面露惊讶之色。
居然还在吃?这是不是吃得太多了?
坐在旁边的皇后道:“先前镇国公夫人到臣妾那里时,也吃了几匣子点心,没想到她的胃口那么好,不会是今儿出门时没吃东西,饿着了吧?”
她也着实吃惊,没想到郁离居然这么能吃。
老皇帝却想着,先前在养心殿那边,逍儿媳妇都已经吃了一桌的御宴。
她这肚子是无底洞吗?
不对,她这么能吃,应该是和她的力气有关,看来不吃就没力气。
?
作者有话说:
今天第二更
第 222 章
◎生气◎
宫宴开始时,郁离除了看看歌舞,就一直埋头吃宴席上的菜。
殿内关注她的目光极多,若有似无,从四面八方而来,她全然没理会,什么都没有比吃更重要。
再加上这大殿里的人,她认识的人没几个,而且在老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也不好和她们联络什么感情,只好用吃来打发时间。
宫宴的食物确实不错,就是放置的时间久了点,没有刚出锅时的好吃。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宫宴上的食物都是御厨们提前准备好的,而且从厨房那边端过来,要走一段路,都过了时间,自然比不上刚出锅的香。
当然,再不好也比寻常百姓家的要好,郁离觉得还是值得吃的。
对于殿内那些人的目光,她并不怎么在意。
反正他们不管是好奇还是激动,都只是看看,对她没有丝毫影响,有什么可在意的。
那些关注郁离的人渐渐地发现,自从宫宴开始,她好像一直在吃。
她咋这么能吃呢?
不过,看到她吃得香,让人也忍不住跟着吃起来,觉得今天宫宴的食物好像也很不错。
不知不觉间,众人吃得有点多,然后不小心就吃撑了。
吃撑的人暗暗捂着肚子,有种想出去逛逛,消消食的冲动。
等他们见郁离还在吃,看得一愣一愣的,觉得这姑娘的肚子可能是无底洞,她难道就不会撑吗?
郁离表示,完全不会!
只要吃撑时,她拉着傅闻宵的手给他输点异能,肚子就空了,还可以继续吃吃喝喝。
每次异能被消耗时,都会消化肚子里的食物,让她饿得不行。
今日是皇后的寿诞,自从宫宴开始时,不少人给皇后敬酒祝寿。
郁离随大流,见旁人给皇后敬酒,她也端起旁边的酒杯,还没来得及喝,傅闻宵就将她杯子里的酒换成茶水。
郁离默默地看他一眼,倒是没有说什么,以茶代酒给皇后祝寿。
皇后坐在上头,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笑道:“镇国公不必紧张,这酒是姑娘家也能喝的桃花酿,十分温和。”
老皇帝听后,笑呵呵地说:“逍儿,你媳妇喝点酒也没事,别紧张。”
瑞王等人都是一脸打趣。
傅闻宵一脸无奈道:“她不能喝酒,滴酒不沾。”
“滴酒不沾?”老皇帝好奇地问,“若是沾了又如何?”难不成沾点酒就会醉了?他笑道,“醉了也没事,你们可以在宫里歇下,等酒醒再走。”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都一脸习以为常。
镇国公傅逍是被老皇帝养大的,从小他就在宫里住着,和那些皇子无甚差别。就算他长大后,离开宫里,老皇帝依然留着他的住处,由此可见对他有多宠爱。
不过,他们也能从老皇帝的态度中看出,他对镇国公夫人同样十分喜爱。
想到先前听说的事,自然能明白。
不管如何,镇国公夫人这次也算是救驾有功,圣人赏识她倒也不意外。
那些追随三皇子、六皇子的朝臣们见状,都止不住暗暗担忧。
傅逍本就得极圣人宠爱,没想到他娶的妻子如此厉害,不过第一次进宫,就让圣人对她另眼相待。
如此下去,这傅逍岂不是更嚣张?
傅闻宵先是谢过老皇帝的好意,说道:“若是沾酒,离娘会做出一些失控之事。”
他说得委婉,偏偏老皇帝却要探究到底,问会做什么失控之事。
傅闻宵只好道:“圣人,您知道离娘的力气比较大……”
所以这喝醉酒后,若是像旁人一样发酒疯,凭她这一身力气,杀伤力是巨大的。
别人发酒疯,最多只是疯一下,她发酒疯,那可是山崩地裂。
老皇帝恍然,不再坚持,转头对身边伺候的宫人说:“给镇国公夫人准备玫瑰露饮,听说这个适合姑娘家喝。”
皇后闻言,笑道:“这玫瑰露饮确实适合姑娘家。”
玫瑰露饮是上贡的,宫里备着的并不多,也只有那些高份位和圣宠在身的嫔妃能喝上几口,其他人见都没见过。
这会儿,老皇帝居然亲口说要给镇国公夫人准备这玫瑰露饮,众人都能从老皇帝这举动中嗅闻到一些信息。
等玫瑰露端过来,郁离发现盛放在一个琉璃杯里,呈现漂亮的玫瑰色,散发一股香甜的味儿,喝上一口,清清爽爽的,带着玫瑰花特有的香气。
确实挺好喝的。
她一口气喝掉大半杯。
“宵哥儿,确实好喝,你要喝吗?”郁离没忘记身边的人,有什么好吃的都喜欢和他分享。
傅闻宵偏首,见她将杯子递过来,然后低头喝了口。
他这举动做得极为自然,仿佛夫妻俩分享一杯玫瑰露饮是很正常的事,看得那些暗暗关注他们的人都极为吃惊。
原来傅逍是这样的人,大庭广众之下,居然和他夫人做这种事……
他不是有怪癖吗,听说从不碰别人碰过的吃食。
这也再次证实传闻,傅逍果然对他夫人十分爱重。
听说两人都成亲好几年,然而镇国公夫人的肚子一直没有消息,傅逍却丝毫没有纳妾之意,也不怕他夫人不能生,将来断后-
等宫宴结束,时间已经不早。
老皇帝喝得醉醺醺的,被宫人扶着离去,皇后也带着嫔妃们离开,殿内的众人跟着退离。
郁离和傅闻宵走出宫门,已经是傍晚。
他们在宫里几乎待了一天的时间。
这一天对郁离来说,过得还算安稳,吃吃喝喝又是一天;然而对很多人而言,却是过得惊险万分,特别是那些当时直面猛兽的朝臣,直到现在都后怕不已。
在傅闻宵扶着郁离要登车离去时,有朝臣过来,感谢郁离当时出手相助。
“当时多亏镇国公夫人,否则我等……”
若是老皇帝出事,在场的朝臣只怕都脱不开干系,不仅要承担保护皇帝不力的罪责,还会降职。
傅闻宵神色淡然,表示没什么。
郁离看了看那些感激的人,朝他们摆了摆手,和傅闻宵一起登上车离开。
在她登车时,很多人看到马当场跪下的一幕,眼睛都瞪大。
等镇国公府的马车离开,有人激动地说:“当时那些猛兽便是如此,突然间就跪倒在地,和那马一模一样。”
“是的,那一幕实在稀奇。”
“这镇国公夫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会有这样的本事?”
“看来傅逍这夫人着实不简单啊……”
**
回到镇国公府,马车刚停下,郁离就见到等在那里的周氏。
“娘!”
她高兴地叫一声,提着繁复的裙子朝她走过去。
周氏打量她,见她精精神神的,便知他们今天在宫里应该很顺利,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
“离娘、宵哥儿,你们回来啦,今天还顺利吧?”
她笑着问,自从两人进宫后,她就一直挂念着这事,怕郁离第一次进宫,在宫里受委屈。
郁离道:“很顺利,没啥事。”
傅闻宵但笑不语,没说宫里的事,省得周氏担心。
和他们说了会儿话,周氏便让他们回房歇息。
今儿在宫里待了一天,只怕两个孩子都累得紧。
回房后,两人先去洗漱更衣,换下身上繁重的衣服。
终于将衣服换下来,还有满头首饰,郁离松口气。
四月下旬的天气已经开始转热,这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而且还在宫里走动一天,难免出了一身汗,她觉得自己好像都有些臭了。
换上宽松的衣服,郁离披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净房出来,发现傅闻宵已经打理好自己,坐在灯下等她。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屋子里点起灯。
羊角宫灯的光线虽不如白日,却也十分明亮。
见她头发湿着,傅闻宵拿巾帕给她擦头发。
丫鬟们收拾好房间,又去铺好床,识趣地退下,没有留下来打扰两位主子。
郁离坐在那里,拿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温水,问道:“宵哥儿,要喝水吗?”
“不用。”
傅闻宵眉眼微垂,认真地给她擦试头发。
头发擦得差不多时,他丢开手里的巾帕,探臂将她搂到怀里。
郁离微微偏首,她已经习惯他的拥抱,今天他的心情好像不太好,能从他拥抱的力道中感觉出来。
她素来是个有话直说的,当即便问:“你怎么啦?”
傅闻宵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颈项,说道:“没什么,今天在宫里,你做得很好。”
“哪里好?”郁离笑问,“是我吃得多吗?”
她知道自己确实吃得挺多的,但并不想改,人活着嘛,总有点追求,她就是喜欢吃吃喝喝,品尝各种美食。
今日第一次进宫,吃宫里的御宴还是挺好吃的。
要是下次进宫还能再吃到御宴,那就更好啦。
傅闻宵失笑,轻抚她莹白的脸。
灯光下,她笑盈盈的样子,美好又可爱,像只乖巧的狸奴,那双眼睛格外明媚漂亮。
他说道:“能吃是福,舅舅看到你这么能吃,反而放心。”
“真的?”郁离对老皇帝实在不熟悉,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傅闻宵点头,“自然是真的,你的力气大,又能震慑猛兽,若不是你已经成为国公夫人,只怕舅舅都想给你封个官,让你进宫当差。”
他比谁都要了解老皇帝,自然能看出老皇帝的想法。
老皇帝当年能力排众议封一个国师,自然也能给她封官,纵使她只是个女子。
只要她是老皇帝认定的能人异士,并不拘什么性别。
郁离先是惊奇,“给我封官啊?我从来没想过当官呢。”
“那你想吗?”傅闻宵问道。
郁离好奇地问:“当官的话,是不是有忙不完的公务,也不能到处跑?”她见到的那些官员,大多都是挺忙的,很少有不忙的,要是不忙,那肯定是不为百姓做事的官,不是什么好官。
傅闻宵道:“要看是哪种官职。”
郁离想了会儿,摇头道:“还是算了吧,我不想进宫当差,宫里那么点地方,而且规矩太严,不适合我。”
这进宫当差,只怕是给老皇帝当差,天天面对他,她其实不太喜欢。
如果是天天面对公主婆婆那张美人脸的话,她还能忍一忍。
傅闻宵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她从来就受不得拘束,宫里的环境确实不适合她。
他又问:“日后若是能让你当个自由自在的官,你愿意吗?”
“有这样的官吗?”郁离怀疑地看他。
傅闻宵笑道:“当然有,就算没有,也可以创造一个出来。”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想给人赐什么官,还不是上头的人说了算。
郁离哦一声,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她问起珍禽园里的那些猛兽的事,“是不是有人故意将它们放出来?”
“应该吧。”傅闻宵的神色有些冷淡。
郁离拧起眉头,有些生气,“谁干的?难道就不怕它们伤到人吗?”
猛兽可是会伤人的,那么多只猛兽跑出来,在宫里乱窜,后果不堪设想。
傅闻宵拍拍她的背,让她别生气。
他安慰道:“你放心,方璧鹤会去查的……不过可能查不出什么。”
像这样的事,不管是谁指使的,肯定会扫好尾巴,不会查到对方身上,就算查到,也可以推出个替死鬼,并不会连累自己。
郁离很不高兴,“你觉得是谁干的?”
他沉吟片刻,“或许和那些皇子有关,就是不知道是哪位,目的是什么。”突然,他想到什么,说道,“离娘,你和我说说当时的情况。”
郁离知道他的脑子好使,便将当时自己遇到的情况和他说了说。
等听她说,那些猛兽正好出现在她经过的路,后来是被她吓得到处逃窜,老皇帝等人也算是受了无妄之灾时,他的神色沉了下来。
傅闻宵道:“看来这次的事,应该是针对你的。”
“针对我?”她一脸纳闷,“为何?”
他沉默了下,然后叹了口气,“是我连累你。”
他在京城的仇人不少,不管是那些与他有仇的,或者是与他不同立场的政敌,都有可能会对他出手。
或者通过对付她进而打击他。
他早就知道会遇到这些,只是没想到对方居然放出珍禽园的猛兽,若她只是一个柔弱女子,只怕今儿遇到那些猛兽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逍哥儿?”郁离看到他脸上的神色,不由唤了一声。
这还是第一次,她看到他这副模样。
傅闻宵缓了缓神色,有些难过地说:“阿离,抱歉,是我连累你……”
“没事啊。”郁离笑道,“这算什么连累?你永远都不可能连累到我。”
她说的也是实话,像今天这种事,还真说不上连累,反而让老皇帝他们遭了大罪。
这么想着,她就说:“如果真是那些皇子做的,那他们岂不是自作自受?”
三皇子当场就晕厥过去,五皇子被那只胖大熊压断腿,其他几个皇子也摔得头晕目眩,只怕都摔出脑震汤,要养个几天。
傅闻宵望着她脸上的笑,然后也跟着笑了。
他伸手揽着她的腰,将人搂到怀里,真好啊,这世间没有人能伤害到她。
**
另一边,三皇子醒来后的心情并不好。
他昏迷得并不久,被人送去一处偏殿后,太医扎了几针就缓过来。
得知先前发生的事,三皇子杀人的心都有了,特别是想到当时郁离扛走那只豹子,他和她面对面,然后直接在她面前晕厥过去……
被她看到这一幕,无异于在傅逍面前丢脸。
三皇子只要想到这事,就气得想杀人。
他没在宫里多待,借口身体不适,直接回了王府。
回到王府,三皇子一腔怒火就朝那些幕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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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今天第一更
第 223 章
◎赏赐◎
三皇子将这些乱出馊主意的幕僚骂得狗血淋头。
要不是他们提出从傅逍的夫人那里下手,他会遭遇这种事吗?
只要想到当时那群狂奔而来的猛兽,被那只豹子扑倒在地时,甚至闻到那些兽类身上的腥臊味,他就一阵反胃想吐。
以及涌上心头的惊悸后怕。
想必很长一段时间内,三皇子是见不得任何动物在面前出现,听都听不得一句,府里养着的宠物他现在都恨不得让人送走。
和老皇帝一样,皇子们其实对猛兽也是情有独衷。
不过他们喜欢的都是豢养在铁笼子里的猛兽,平时远远地观看一番,或者让人驯服好的,而不是那种会威胁他们生命的凶兽。
更让他羞耻的,还是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居然吓得晕厥过去,甚至被傅逍的夫人救了,这让他以后在傅逍面前如何抬得起头?
三皇子越想起气,指着一群幕僚的鼻子破口大骂。
被骂的幕僚觉得实在冤枉。
特别是当初提议从傅逍夫人着手的人,他忍不住腹诽,他只是提个意见,但后来的事,是三皇子自己出的主意,和他们无关。
他们也没想到,那位镇国公夫人有这样神奇的本事啊。
所有猛兽在她面前,乖得像只狸奴,路都走不动,而且她力气还那么大,能徒手扛起那几百斤重的野兽……
当初傅逍给他夫人送马王,看来也是因为镇国公夫人是真的喜欢,人家根本就不怕什么烈马、猛兽。
等三皇子骂得差不多,有人小心地说:“殿下,镇国公夫人既然有这样的本事,只怕圣人会更重视傅逍,您看……”
三皇子的脸色铁青。
他如何不知道这点?虽然他借口身体不适出宫,不过宫宴上的事仍有人和他说,只要想到傅逍的夫人也被圣人赏识,圣人日后会更重视傅逍,他心里就难受得厉害。
这次不仅没能给傅逍一个教训,反倒让他夫人在圣人面前露脸,自己还当众出了这么一个大丑,是个人都不能忍。
三皇子又狠狠地剜一眼当初提议的幕僚,恨声道:“日后谁也不准再去动镇国公夫人!”
省得又弄巧成拙。
幕僚们暗忖,他们也不敢再动什么心思,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实在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才能让她吃亏,他们可不想再栽在她手里。
不得不说,这次宫宴,因为这事,让不少人对镇国公夫人心怀畏惧,连带着都忌惮几分,能不与她碰上就不与她碰上。
有人安慰道:“镇国公夫人来自乡野之地,纵使有些本事,亦只是个粗蛮的女子,听说规矩礼仪都不怎么样,而且行事实在……或许她是个愚钝的。”
听说皇帝要赏赐她,她居然只要一桌御宴,都不知道给自己弄些好处。
三皇子在宫里安插的探子不少,养心殿那边发生的事,他们很快便知道了。
有人觉得镇国公夫人心思单纯,也有人觉得她心机深沉,居然懂得以退为进,让老皇帝对她放心。
不管是哪种,他们都不敢小瞧她。
三皇子面无表情,说道:“这事先放着,日后别轻易和她对上。”
只要想到她当时扛起那只豹子时的举动,他就头皮发麻,直觉不愿和她对上。
幸好,不管她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内宅女子,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三皇子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大庆朝可没有女子当官的例子,他父皇再喜欢镇国公夫人,也不好贸然做什么,最多就是给些金银珠宝等的赏赐。
女人嘛,再厉害有什么用呢?
看看当年的皇太后,再看元安长公主,最后还不是都被男人压制下来吗?
牝鸡司晨本来就是不对的-
除了三皇子,六皇子和八皇子也难受得厉害。
就算听说五皇子断了腿,也没能让他们高兴几分,反而觉得他那么蠢,断了腿也好,省得继续出去丢人现眼,害得他们这些兄弟也跟着丢脸。
六皇子躺在床上,恨声道:“哪个蠢货,居然将珍禽园的野兽放出来,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那样的猛兽,哪里能控制得住。
对了,镇国公夫人确实能控制得住,难不成是特地为她准备的,好让她在圣人面前露面?
六皇子不禁怀疑是不是傅逍早知道他的夫人有这样的本事,所以安排这一出?
后来又觉得不对,除了傅逍外,他那些兄弟也会动手。
他们可不管放出野兽会害死多少人,反正自己不死就行,宫里还有那么多人,而且当时他们离珍禽园那边很远,不管如何,猛兽都不应该会跑到那边去的……
三皇子还是有点本事的,这事做得隐秘,扫尾也扫得干净,导致六皇子想得头都破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其他皇子也一样,一会儿怀疑傅逍,一会儿又怀疑其他兄弟所为。
京城的局势也因为这件事,弄得更加混乱不堪。
**
宫宴的翌日,宫里来了人,是帝后给郁离的赏赐。
郁离这次救驾有功,宫里的赏赐非常丰盛,被人一一抬进镇国公府。
这些赏赐中,还有一块金牌,这金牌不仅可以让郁离自由地出入皇宫,且除了皇帝外,不需要她跪拜任何人。
郁离觉得,这么多赏赐,她最喜欢这块金牌。
她不喜欢跪人,不过这世界等级森严,官大一级压死人,她虽然是国公夫人,但国公夫人上还有不少能压她一头的亲王妃、皇子妃等,该行礼时还是得行礼的。
现在,有这金牌,除了老皇帝外,她不用再给任何人行礼。
傅闻宵看到那块金牌,也不禁笑了下。
“这是个好东西,阿离收好。”他笑着说,“日后若是有谁在你面前放肆,你直接动手打了也没事,圣人会为你兜着。”
闻言,郁离高兴了。
她的脾气不好,要是有谁在她面前嚣张,她是真的会动手,看来以后不用偷偷干,可以光明正大地打。
等宫里的人离开,周氏担心地问:“离娘,宵哥儿,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昨天还出什么事?”
傅闻宵轻描淡写地道:“娘,没什么事,就是离娘在宫里救了圣人。”
周氏又打量郁离,确认她没什么事后,方才安心。
这一天,除了宫里的赏赐外,还有不少朝臣都派人送谢礼过来。
圣人都赏赐了,不管如何,他们也要表现一番。
如此忙碌一天,晚上郁离清点宫里的赏赐和各家送来的谢礼,突然发现自己又暴富。
她很高兴,“好东西真多,要是拿去换银两的话,不知道能换多少。”
傅闻宵帮她算了算,“应该能换三十万两。”
不管是宫里的赏赐,还是那些朝臣送过来的谢礼,自然都不是银两,要是直接谢银两,那就太俗了,会被人笑话。
其实郁离更希望他们送银两。
银子能做的事更多,抓在手里更踏实。
郁离翻着桌上堆积的宝物,转头问傅闻宵:“宵哥儿,我想将这些东西转变成银两,送去南地给金娘他们,让他们多开办几个女塾。”
郁金在信上告诉她,这一年,在安庆府和省城都开办有女塾。
不过女塾的规模目前很小,学生都是那些穷苦人家的姑娘,以及一些孤儿,倒也没引起什么关注。
人都活不下去,有人愿意出钱开办个女塾收留这些可怜的姑娘,这是好事,就算那些酸儒也不好说什么,女塾又不是教人读书考科举,终究不能和那些书院比。
当然,随着女塾办得越来越大,女塾里教的东西也增添不少。
其中就有体术一事。
女塾的姑娘都在学体术,等她们学得差不多,郁金打算带她们去沿海那边做生意,届时遇到倭寇也不怕,正好可以让她们练练手。
傅闻宵点头,“行,我让人去办。”
对她的决定,他全然支持,正好还留了一些人在江南那边,可以将除了御赐之物送到江南那边处理,价钱会更高。
清点好东西,两人便歇下了。
翌日,傅闻宵进宫后,郁离去公主府探望公主婆婆,先是给她输了些异能,然后坐在她身边吃东西。
每次她过来,公主府都会准备很多吃的,郁离都有些不想走。
元安长公主也在忙,旁边是一叠的信件和一些公务。
她端坐在那里,身姿窈窕中透着端庄肃雅,一举一动,赏心阅目,特别是她批复那些公文时,认真的模样,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郁离忍不住多看几眼。
公主婆婆和傅闻宵长得太像,每次看到她,就会想到傅闻宵。
忙碌告一段落,元安长公主放下朱笔,端过旁边的茶水喝了口。
见郁离已经吃完桌上的东西,她露出笑容,问道:“离娘,要不要继续吃点?”
“不用啦。”郁离说道,“母亲,我现在饱了。”
元安长公主闻言点头,和她说起宫宴的事。
宫宴那天发生的事,她很快知晓,对此元安长公主只是冷笑一声,心知能在宫里搞出这些的,只有那些嫔妃和皇子。
这事不少人心知肚明,虽不确定是何人所为,但不得不说,这次的事做得非常蠢。
得知老皇帝赏赐郁离的东西,元安长公主并不意外,她叹道:“你是逍儿的媳妇,不管你有什么功劳,都不会有太大的赏赐,只能委屈你了。”
以她救驾之功,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封个官都使得。
但只要她是镇国公夫人,永远不会被封官,除非哪天傅逍死了,或者夫妻和离。
郁离哦一声,反应很平淡。
元安长公主含笑看她,“离娘不想当官吗?”
“现在不太想。”郁离挠了挠脸,“要是当官,要进宫面对老皇帝……圣人,还是算了。”
元安长公主听她直接称呼“老皇帝”,当作没听到。
她知道这孩子是个有分寸的,也是信任他们,才会在他们面前放肆一些,若是在外面,她的话不多,想听她多说两句话也难。
在元安长公主这里坐了大半天,郁离便回家。
回到家,发现楚少聿来了。
见到郁离,楚少聿盯着她猛瞧,说道:“表嫂,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还有这样的本事,怪不得傅表哥要送你一匹马王。”
郁离暗忖,他不知道的事多着呢,嘴里问道:“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看看你。”
那天宫宴,人多眼杂,楚少聿不好过去和她说话。
昨天他想来的,不过五城兵马司那边有事,拖到今天方才过来。
郁离见他来了,问那些人贩子查得怎么样。
“已经有点眉目,我让人盯着,只有要状况,马上会通知你。”楚少聿让她放心,一直盯着呢。
这次要抓的是大鱼,这事他不敢放松,要是能办好,也是大功一件。
两人聊了会儿,直到傅闻宵回来。
见到楚少聿在这里,他倒是不意外,坐下来听他们聊天。
楚少聿见到他,忙问道:“傅表哥,宫里那边有消息了吗?是谁放出珍禽园里的猛兽?”
他觉得珍禽园的猛兽会跑出来,肯定不是意外。
这事确实有了结果。
据说是守园的管事喝醉,有宫人趁机偷了钥匙,将关着那些猛兽的门打开,将它们放出来,偷钥匙的人没来得及跑,就被那些猛兽当场咬死。
最后自然是死无对证,消息就在这里断了。
楚少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默默地闭上。
怪不得父王总让他多看少说,说外面的事没他想像中那般简单,看这次宫宴发生的事便是如此。
傅闻宵哪里没看出他被吓着,声音放缓几分,“其实也没什么,日后你努力练好体术,就算猛兽来了,你也能逃走。”
“真的?”楚少聿有些不自信。
万一哪天他那些庶兄来个狠的,也弄几头猛兽来对付他,他绝对没办法像郁离这样震慑那些猛兽,然后全身而退。
傅闻宵一脸肯定,郁离也表示自保没问题,他总算放心。
楚少聿离开时,感叹道:“表嫂,也幸亏你当时在,不然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皇宫真可怕,幸好我以前没在京城长大。”
**
转眼就到莫玉婵出阁的日子。
去年郁离就答应莫玉婵,会送她出阁,自然不会食言。
一大早,她穿着整齐,带上礼物,直接去了莫家。
莫玉婵的祖父是吏部尚书,今日吏部尚书嫁孙女,登门的客人不少,莫府的长辈都在门口迎客。
当镇国公府的马车到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过去,声音渐渐地敛去。
马车的车门打开,郁离的身影出现。
看到她下车时,拉车的两匹马突然就跪下,现场更加安静了。
郁离看向莫府的那些长辈,都不认识,只认识莫玉婵的母亲莫夫人。
莫夫人被身边的妯娌推了下,忙清了清喉咙,热情地迎过来,“离娘,你来啦,玉婵一直等着你呢。”
郁离和她寒暄几句,又和在场的人打声招呼,跟着莫家引路的下人去莫玉婵的闺房。
等她离开,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擦了擦冷汗,松了口气。
莫夫人的妯娌低声问:“三弟妹,你家玉婵居然能和她成为朋友……看来玉婵运气挺好的。”
如今京城里谁不知道镇国公夫人的威名,没人敢小瞧她,甚至拿她是乡野出身说笑。
有这样的本事,就算是乡野来的又如何?谁敢再嘲笑她?
她本来就是一品诰命夫人,如今圣人又赏识她,这京城里,她就算横着走都没问题。
可以说,现在的镇国公夫人郁离凭一己之力,在京城里立足。
这还是第一次,有女子不靠家世、不靠男人,只凭自己,就让世人另眼相待。
而且她那样的本事,还真没人能学得会,为她增添了不少神秘的色彩,导致敬她、畏她的人也不少。
?
作者有话说:
今天第二更
第 224 章
◎端午◎
郁离来到莫玉婵的闺房,发现这里有不少年轻姑娘。
这些姑娘大多都是未出阁的娘子,特地过来陪莫玉婵的。
莫玉婵已经穿上嫁衣,脸蛋也上了妆,明艳动人,含羞带怯地坐在那里,充满新嫁娘的喜悦。
房里一片闹哄哄的,那些陪坐在一旁的小娘子们都在打趣莫玉婵这新嫁娘。
带路的丫鬟走进来,恭声道:“五姑娘,镇国公夫人到了。”
莫玉婵在莫家的姑娘中排行五,在莫府里,丫鬟称她为五姑娘。
听到这话,屋子里的人先是一愣,下意识地看过来。
镇国公夫人,那不是……
莫玉婵一脸惊喜地起身迎过去,高兴地说:“离娘,你来啦!几时过来的?”
她拉住郁离,将她拉进屋里。
随着郁离的进来,屋子里的姑娘渐渐地安静下来,她们小心地瞅着郁离,一个个像小媳妇似的,全无刚才打趣说笑时的欢快。
莫玉婵当作没看到,为她们介绍:“这是镇国公夫人郁离,你们应该认识的。”
在场的姑娘忙上前行礼请安,神态间有些忐忑。
她们自然认识镇国公夫人,就算没见过,也听说过她的名字。
若说这些天,京城里被人提及最多的,还是宫宴那天发生的事,就算是那些足不出户的后宅女子对此也略有耳闻。
这些姑娘也听过镇国公夫人的威名,起初觉得那些人是不是夸大其词,哪有人能让猛兽吓得瘫软在地,还能徒手扛起那些野兽?
这得多大的力气啊?男子都做不到,更何况是一个弱女子。
不过那天目击者实在太多,说得信誓旦旦,容不得他们不相信。
在场的姑娘都从家人朋友那里听说镇国公夫人是如何厉害,敢与猛兽打交道,不免心生畏怯,乍然见到她时,自然无法坦然以待。
郁离道:“诸位不必多礼。”
发现这些小姑娘好像挺怕自己的,她默然片刻,想着是不是应该离开?
看这些姑娘先前和莫玉婵说笑打趣,应该和她的关系很好,今日是莫玉婵的大喜日子,不能让她为难。
莫玉婵拉着郁离坐下,让人端来茶水点心,笑道:“离娘,这道翠玉豆糕是我家厨子最拿手的,味道很好,是外头做不出来的味道,你尝尝。”
她知道离娘好这口腹之欲,早就叫人特地准备好。
说起来,这也是郁离第一次登莫府的门,莫玉婵有些愧疚,今日是自己出阁的日子,不能好好招待她。
只要提起吃的,郁离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吸引过去。
切成一块块的翠玉豆糕摆放在瓷白的盘子里,翡翠的色泽,格外漂亮。
她拿起一块翠玉豆糕吃了口,入口绵软,豆香十足,并不甜腻,很是爽口,点头道:“确实好吃。”
莫玉婵面露笑意,高兴地道:“好吃就多吃点。”
她笑着给郁离倒茶水,笑盈盈地和她说话,郁离也一一作答,并无不耐烦。
屋子里的那些姑娘渐渐地放松下来,好奇地看着郁离,发现这位镇国公夫人是个年轻貌美的小娘子,看着性子很好,一点也不可怕。
看到她坐在那里吃点心,让人觉得那点心非常可口,也有点想尝尝。
至于其他的,便看不出什么。
那些姑娘坐了会儿,便识趣地起身离开,说等会儿再过来。
没有旁人在,莫玉婵说话更自在,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郁离:“离娘,宫宴那天的事我听说了,你好厉害啊!”
因她就要出阁,这段日子都被拘在家里学规矩,不能随便出门。
是以上次的宫宴她并没有进宫,还是后来听从宫里回来的家人说了,才知道宫宴发生的事。
得知郁离那天做的事,莫玉婵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觉得她好厉害。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知道离娘是个极为厉害的,莫说震慑野兽,就算说她能飞天遁地,她也觉得是应该的。
没什么可怕。
因为不管她做出什么,她都是郁离,一个非常可靠的人,会对遇难的人伸手,将她们拯救于危难之中。
郁离神色平静:“还好。”
“那你没受伤吧?”莫玉婵担忧地问,“我原本想去看你的,这段时间都被拘着学规矩,学得头都要大了,没法出门。”
她娘也不让她去,说镇国公夫人没啥事。
郁离表示她没什么事,又问她学的是什么规矩。
等听莫玉婵说完,她心里庆幸,这些规矩不学也罢,幸好傅家不用她去学什么规矩。
莫玉婵小声地说:“其实我也不喜欢学那些规矩,不过很多姑娘都是这么来的,不学不行。”
女子出嫁前都要学规矩,将来嫁去夫家,万一规矩不行,会被嘲笑的。
学好规矩,也容易融入夫家。
郁离听后拍拍她,说道:“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闻言,莫玉婵不禁笑起来,一把搂住她,感激地说:“离娘,能遇到你真好。”
不管是初见时,还是现在,这个人都没有变。
初见之时,她只是一个平民百姓,将自己从黑暗中拯救出来,是她的救命恩人;现在,她成为国公夫人,得圣人赏识,以她现在的身份,无人敢招惹她,甚至要给她几分薄面。
莫玉婵打从心里为离娘高兴。
看她越来越好,她心时就开心,希望她一直都是这么顺顺利利的。
两人说了会儿话,又有人进来。
看到她们,带着喜娘过来的莫夫人先是有些不自在,很快就恢复正常,笑道:“婵姐儿,该梳发了,可不能误了吉时。”
屋子里又开始热闹起来,那些先前出去的姑娘也跟着进来。
她们今日也要送莫玉婵出嫁,都要守在这里。
莫夫人招待郁离,客气地说:“离娘,这里比较吵,你要不要去外头坐着等一等?”
现在郁离的身份到底不一般,莫夫人怕有人冲撞了她,招待不周。
不仅是她,整个莫家都担心,方才会让她过来盯着。
郁离见屋子里一片忙乱,自己在这里帮不上忙,便跟着莫夫人出去。
莫夫人将她带到一处花厅里歇息,让人准备不少茶水点心,她陪坐在一旁。
莫夫人道:“没想到你今日会过来,离娘,真的很感谢你,要不是你,我家婵姐儿只怕……”
想到女儿被拐卖的事,她至今仍心有余悸,觉得怎么谢她都不过分。
今日是女儿出嫁的日子,莫夫人难免有些伤感,见到郁离便就想起这事,少不得又要感激一番。
郁离默默地吃点心,让她不必客气,“我和玉婵是朋友,这是应该的。”
这话说得干巴巴的,莫夫人有些想笑,当年她救人时,她和女儿可不是什么朋友。
莫夫人渐渐地放松下来,果然这姑娘就算成为国公夫人,性子也没什么变化,是个不擅长与人交际的。
也幸亏她是国公夫人,只有别人敬着她的份,不需要她去迎合旁人。
如此倒也不怕她被人欺负。
两人说了会儿话,莫夫人又去忙了。
郁离留在花厅里吃吃喝喝,没人过来打扰她,想必莫家特地交待过。
直到时间差不多,吉时到来,郁离便去送莫玉婵出阁。
迎亲队伍热热闹闹的,一路敲锣打鼓地过来,将新娘迎上花轿,然后又热热闹闹地离开。
郁离站在人群中,目送迎亲队伍离去。
莫府很快就变得安静下来,她也跟着告辞离开。
莫府的人送她出门,就见傅闻宵来了。
他是骑马来的,一袭绯衣,革带束腰,英姿绝伦,那些年轻的姑娘不禁羞红了脸,用扇子掩住脸偷看。
莫府的女眷看到他,也忍不住暗暗赞叹。
镇国公傅逍从少年时就素有京城第一美男子之称,不知是多少女子的梦中情人。
纵使他离开几年,仍有很多姑娘对他念念不忘,要不是他的身份尊贵,婚事要由圣人作主,只怕当年镇国公府的门槛都要被媒人踏破。
傅闻宵从马背跃下,来到郁离面前,先是看了她一眼,然后朝莫府的人微微颔首致意。
莫府众人忙上前向他行礼,看向站在一起的两人。
两人看着十分相配,虽然傅闻宵容貌出众,气质独绝,然而郁离站在他身边毫不逊色。
莫府的人不禁暗赞。
不愧是能让镇国公傅逍看上的姑娘,实在不凡。
不仅不凡,那本事大得很,也不知道那乡野之地是如何养出这样的姑娘。
傅闻宵道:“诸位不必相送,我们先走了。”
说着,他扶着郁离登车离去-
马车在街上行驶,街道两边能听到热闹的声音,空气中传来隐隐的香味。
傅闻宵取出一个油纸包,将之打开,里头居然是果脯,果脯特有的味道扑鼻而来。
原来香味是这么来的。
郁离好奇地问:“你怎么来了?这是你买的?”
他嗯一声,“我今儿出城办点事,办完就回来了,顺便过来接你。”然后又道,“这是在路上买的,我闻着味道好,给你尝尝。”
每次出门,若是遇到街上有什么好吃的,他会特地买回来给她尝尝。
郁离尝了一口,点头道:“好吃,酸酸甜甜的。”
她一边吃,一边和他说起今日在莫家所见,感慨道:“挺热闹的,原来京城的人是这么迎亲的,一路敲锣打鼓地过来,还要放鞭炮,热闹又喜庆……”
说起来,她还没去参加过婚礼呢,一定很热闹吧。
傅闻宵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
等她说完,他给她倒了杯水,突然问:“离娘,我们要不要也办一场婚礼?”
“诶?”她不解地看他。
傅闻宵的手指微微曲起,面色赧然,“当初你嫁过来时,我尚在昏迷之中,我们的婚礼太过草率,我想着要不要再补办个婚礼?”
郁离想了想,说道:“可是母亲只怕不能参加婚礼。”
婚礼时,长辈不在场,是不是不妥?
傅闻宵沉默了下,叹道:“你说得对,还得再等等。”
见她喝完水,他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杯子,然后顺势将人拉到怀里抱着。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脸,轻声说:“再等等,离娘,很快的……”
郁离拍拍他,说道:“宵哥儿,我不急。”
她让他别太急。
傅闻宵额头与她相抵,声音有些沙哑,“阿离,再忍耐一年,一年就好。”
她朝他露出笑容,双眼弯成月芽,没有说什么。
**
四月过去,五月到来。
眼看端午节就要到,镇国公府已经开始为端午作起准备。
不仅国公府,整个京城都差不多。
端午还没到呢,青寰就开始给郁离挂香包,听说这香包里放着的是一些驱毒虫蛇蚁的香草,戴着能无病无灾。
五月也是毒月,也是毒虫泛滥的月份,要熏艾草,也要戴香包。
傅燕回兄妹俩都戴上香包,是周氏给他们做的。
周氏还给郁离和傅闻宵做了香包,并叮嘱他们,“这几日都得戴着啊,等端午过后再拿下来。”
“要戴这么久?”郁离好奇地问。
周氏笑道:“这是自然,大家都这么戴着,能驱毒虫蛇蚁,好着哩。”
除了戴香包外,郁离更喜欢吃粽子。
还没到端午,厨房那边就开始做粽子,不过郁离最喜欢的还是周氏包的粽子,这是她第一次吃粽子时接触的味道,只觉得别人都做不出来的味道,让她胃口大开。
周氏知道她爱吃,端午都没到就给她做了一大锅。
端午前两天,傅闻宵回来时说:“今年圣人要去运河那边看龙舟赛,他说让你也一起去。”
“龙舟赛?”郁离一脸好奇,她还没看过呢。
京城的龙舟赛应该很好看吧?
每年端午,运河那边都会举办龙舟赛,百官会随圣人一起去看龙舟赛,与民同乐。
不过这几年,老皇帝可能身体不好,也可能是其他原因,都没去观看。
直到今年,他又提起兴趣,并特地交待傅闻宵,让他一定要带上他媳妇。
元安长公主听说这事,当即就笑出声,说道:“看来咱们这圣人是将离娘当成护卫了。”
也亏得他是私下和傅闻宵说,不然这事被人听到,不知道要如何嘲笑他。
元安长公主丝毫不意外,见识过离娘的本事,皇帝有点心思是正常的。
不过,碍于郁离是国公夫人,而且又是个有本事的,老皇帝肯定不能在明面上做什么,但心里头估计是想将人弄到身边当个护卫,如此便没人能害他。
“圣人老了,越发的多疑。”元安长公主淡声说,“他不信任那些皇子,也不信那些宫人,唯一能信任的只有你,现在倒是多了离娘。”
傅闻宵平静地道:“舅舅于我有养育之恩,儿子素来敬重他。”
元安长公主勾了勾唇角,“你能如此想就好,他是你舅舅,你确实应该孝顺他。”
接着母子俩说起旁的事,郁离坐在那里吃东西,默默地听着。
最近若是没什么事,两人会来公主府探望元安长公主,一般都是白天过来,反正在世人眼里,元安长公主身体不好,当儿子、儿媳妇的来看她也是正常。
等他们说完事,元安长公主转头看向儿媳妇,见她腮帮子鼓鼓的,一双眼睛看过来,天真又纯稚,眼里露出笑意。
她知道皇帝为何会信任这孩子。
想必只要了解她性子的人,很难会对她产生恶感。
元安长公主能一眼就看穿她的为人,老皇帝自然也能。
正是因为如此,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信任她。
“离娘,还要吃吗?”元安长公主温和地问。
郁离点头,又多吃了一匣子点心,等异能积攒得差不多,便给公主婆婆治疗。
?
作者有话说:
今天第一更
第 225 章
◎遇刺◎
端午这日,郁离醒来时,发现傅闻宵还赖在床上。
见她要起,他探臂将她重新抱到床上,压着她继续再睡。
自从恢复身份后,傅闻宵被老皇帝指派了差事,每天起床的时间很早,很少能再睡懒觉。
像在青石村那样睡到日上三竿是不可能的了。
当然,他那时候身体不好,多睡点也是应该的,后来身体转好,就很少再睡懒觉。
郁离素来起得早,因为她要早起练体术,风雨无阻,从未间断,所以一般都是和他同时间起床。
等送他出门,她就开始练体术。
可以说很勤奋的了。
被他拉回床上,郁离侧身看他,说道:“你今天不用进宫?”
“不用?”傅闻宵的眼睛还闭着,声音里添了几分困倦,“等午后咱们再去运河那边。”
难得休息,他实在不想起那么早,想抱着媳妇在床上睡个懒觉。
郁离想了想,便随着他,和他一起睡了个回笼觉。
天色微微亮时,两人终于起床。
他们先去练体术,练得大汗淋漓,然后洗漱,再去吃早饭。
吃过早饭,周氏拿着几条五彩绳过来。
这五彩绳是用五种颜色的丝线编织而成,样式极为好看,也称为长命缕,端午这日戴在身上。
周氏笑道:“男左女右,你们都戴上啊。”
两个孩子对这种颜色鲜艳好看的五彩绳十分喜欢,跑到周氏身边,伸出白嫩嫩的手说:“阿奶,你帮我们戴上。”
周氏笑着应下,将两根五彩绳递给傅闻宵和郁离,让他们自己戴。
傅闻宵拿着一根五彩绳,戴在郁离的右手腕上,然后将另一根递给她,示意她给自己戴上。
郁离给他戴上,将两人戴着五彩绳的手腕并在一起看了看,点头道:“好看!”
戴着这东西,好像人都显得不一般。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是周氏特地为他们做的,这番心意让人珍视。
戴五彩绳,还有挂香包。
青寰将一些香包和五彩绳递给郁离,端午这日还有互赠香包、五彩绳的习俗,届时若是见到相熟的好友,也可以赠送给他们。
郁离将之揣在袖子里,想着等会儿要送给谁。
香包的味儿比较大,她揣了那么多个在身上,一身香喷喷的,香得她打了好几个喷嚏。
傅闻宵忍住笑,将她袖子里的香包和五彩绳都取出来,让丫鬟带着。
时间差不多,一行人坐上马车,朝运河而去。
京城每年的龙舟赛都很热闹,观者如云,马车还未到运河那边,便已经听到热闹的喧嚣声远远传来。
郁离和两个孩子好奇地掀开帘子往外看,三张脸凑到一起。
三人一边看,一边发出惊叹声,嘀嘀咕咕的。
看到这一大两小,都像小孩子似的,周氏不免有些好笑。
她叮嘱道:“你们别伸头出去啊,河边风大,小心些,别着凉了。”
虽然已经是端午,不过河边的风确实很大,吹得车帘晃动不休,倒是驱除了几分炎热。
三人嘴里应着,仍是没收回目光。
他们几时看过这般热闹的景象,都被沿途的热闹迷住了。
只见这一路上都挂着灯笼,红彤彤的灯笼在大白天时添不少喜庆,等到晚上灯笼点起,又是另一番繁华景象。
每到这样热闹的节日,京城会取消宵禁,让百姓们夜晚也能出门游玩。
是以到了晚上,反而会更加热闹。
沿途还能看到不少卖东西的摊贩,卖得更多的还是艾草、香包和五彩绳等东西,还有人特地卖花,吆喝声远远传来。
闻到空气中飘来的食物的香气,郁离不禁有些馋。
一名侍卫来到马车的另一边,递了一个篮子过来。
傅闻宵伸手接过,将篮子打开,里头正是刚才沿街卖的食物,他朝郁离道:“离娘,过来尝尝。”
郁离马上从窗边挪到他身边,同时招呼两个孩子一起尝尝街上的小食。
周氏有些担心,“你们少吃点,省得闹肚子。”
她不担心郁离,担心两个孩子的肠胃受不住,平时他们的吃食都是比较讲究,可没有离娘那样的铁胃,啥都能吃、啥都能消化。
郁离笑道:“娘,没事的,他们很健康。”
如果他们身体有什么不适,还有她在呢。
两个孩子瞅着周氏,见她不反对,愉快地跟着郁离一起吃吃喝喝,小脸都花了,看得周氏一阵好笑,拿帕子给他们擦脸。
来到观看龙舟赛的地方,马车停下来。
几人下车,便见周围停着不少马车,还有驻守在附近的士兵,维持秩序。
这一带都已经被清空,少有百姓过来,虽说是与民同乐,其实最好的位置还是要给宫里的贵人,以及勋贵百官,百姓们则在另一边观看。
下车后,他们朝观看龙舟赛的地方而去,那边有一个高台,可以坐在那里看龙舟赛。
一行人登上高台。
高台上的位置是分好的,给镇国公府的位置非常好,坐在这里能将运河一一尽收眼中。
他们刚坐下,便有人过来打招呼。
来的是瑞王一家,瑞太妃也来了,热情地和郁离说话,给她送香包和五彩绳,都往她身上挂。
长辈赐不可辞,郁离便都戴上。
郁离也给他们回赠香包,一人一个,连瑞王和楚少聿都有。
瑞王:“……”
瑞王老脸发红,当着老娘的面,只能收下外甥和外甥媳妇的一片心意,然后被儿子将香包挂在身上,顿时一身香喷喷的。
他一个糙老爷们,戴这东西实在是……
楚少聿喜滋滋地将香包挂在身上,跑过来和傅闻宵、郁离说话。
这时,姚老夫人也来了。
郁离身上的香包和五彩绳又多一份,她也回给姚老夫人一份,姚老夫人笑呵呵的收下,将之戴在身上。
姚家的晚辈扶着姚老夫人,好奇地打量郁离,觉得家里的老祖宗能喜欢她,这位镇国公夫人确实有过人之处。
光是这么看着,便觉得她很讨喜,更不用说她还有那样的本事。
越来越多的人过来,连福慧公主也来了。
福慧公主也给郁离送香包和五彩绳,得到郁离回赠的香包和五彩绳,她高兴地挂在身上,说道:“这香包本宫可要一直戴着。”
郁离道:“也不用,端午过后就不用戴了。”
福慧公主毫不犹豫地说:“当然要戴着,这可是你送的,我将来还要收藏起来呢。”
福慧公主来后,便没有离开,硬是留在这边。
她转头对傅闻宵道:“傅表哥,你应该不会介意我留在这里吧?”
傅闻宵神色淡然,语气里有几分嫌弃,“这边的视野不如公主那边好,公主不如回去。”
“也可以啊,只要离娘和我一起过去!离娘,我那边的视野更好,你要不要过去?”福慧公主转头看向郁离,想将她带过去。
郁离自然拒绝,当然是要和家人一起看更有意义。
见她拒绝,福慧公主也不在意,反正她人就是要赖在这里,拉着郁离不放。
周围的人看得有些愣。
特别是瑞王一家,觉得福慧公主是不是黏错人了,她不是一向喜欢傅逍吗?以前就一直嚷嚷着要嫁傅逍,怎么反而一直抓着傅逍的媳妇不放?
而且她被拒绝时,居然也不恼,仍是笑盈盈的。
见福慧公主在这里,众人识趣地离开。
瑞太妃被儿媳妇扶着,在不远处的位置坐下,小声地问儿子:“福慧这是做什么呢?”
她心里纳闷,觉得福慧对郁离的态度着实古怪,有些担心这丫头会不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瑞王哪知道福慧公主在想什么,这是圣人的公主,又不是他闺女,他懒得理会。
心里虽然这么想,面上却道:“许是她见镇国公夫人厉害,想和她结识一番。”
“这倒是。”瑞太妃点头,一脸认同,然后瞥他一眼,“你瞧聿哥儿多有出息,能和镇国公夫人交上朋友,你也和他多学学。”
省得一门心思都宠着那几个庶子,庶子再好,那也不能越过嫡子。
瑞王:“……”
瑞王被噎得无话可说,觉得家里的娘们真是不可理喻。
镇国公夫人确实是厉害,但这也太厉害了吧?女人厉害成这样好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圣人对镇国公夫人的态度暧昧,众人就算好奇,也不敢去探究什么。
甚至很多年纪大的人,都想起当年圣人是如何将国师请出山,册封为国师的,他们不禁想,圣人不会也想给镇国公夫人封个官吧?
也不怪他们这么想,镇国公夫人能震慑猛兽、力能扛鼎,听着就像是那些奇人异士,以老皇帝对能人异士的宽待,给她封个官都使得。
他们只能庆幸,幸好郁离是镇国公夫人,有这层身份在,圣人多少会顾虑一些,不然大庆朝若真出个女官……
很多男人可不愿意看到这事。
不久后,老皇帝的御驾到来,还有后宫的一干嫔妃们。
皇子和皇子妃们与皇帝一起到来,众人纷纷起身去恭迎。
老皇帝来了,福慧公主也只能依依不舍地离开。
接着有宫里的侍从过来,恭敬地道:“圣人请镇国公、镇国公夫人过去。”
周围不少人暗暗地看过来,闻言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
请镇国公过去便罢,为何还要请镇国公夫人?听着总觉得很怪,要请镇国公夫人,应该由皇后娘娘来请罢?
傅闻宵和郁离早有准备,闻言便起身过去。
周氏心里有些忐忑,握紧两个孩子的手,青寰在这里陪着他们,小声地安抚几句,让他们放心。
两人来到高台最前方的位置,老皇帝和后宫的嫔妃、皇子们都坐在这里。
除了断腿的五皇子,其余的皇子今日都在。
见到两人,那些皇子的脸色沉了沉,没哪个是欢喜的,特别是宫宴那天受了大罪的几位皇子,只要看到郁离,又让他们回忆当时的场景,心里就难受得紧。
郁离和傅闻宵上前行礼,老皇帝笑呵呵地让人给他们赐坐。
两人的座位就在老皇帝身边,离他非常近。
看到这一幕,众人愕然,觉得莫名其妙的。
傅逍便罢了,老皇帝喜欢让他伴驾,以前他都是站在老皇帝身边最近的位置,但这镇国公夫人算什么?
郁离没理会周围的目光,她的注意力被桌上的吃食吸引。
她看了一眼老皇帝,只见他一脸和蔼地说:“逍儿媳妇,是不是饿了,吃罢,这是给你准备的。”
郁离向皇帝谢恩,也没客气,就算在老皇帝面前,一点也不拘束。
多犹豫几秒,都是对食物的不尊重。
老皇帝看她吃得香,面上露出笑容,笑问道:“逍儿媳妇,你吃这么多,真的不会撑吗?”
“不会。”郁离一本正经地说,“不吃就没力气。”
老皇帝眸光微闪,果然如此,他心下越发满意,看郁离的目光格外温和。
周围的人都在暗中观察,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圣人对镇国公傅逍可真是偏爱,都爱屋及乌到镇国公夫人身上。
听他一口一个“逍儿媳妇”,这是将镇国公夫人当亲近的晚辈看待呢。
就连那些皇子妃都没这荣幸。
皇子们脸色有些难看。
皇子妃们心情也不太好,任谁看到一个国公夫人压在她们头上,心里都不会痛快。
不过她们到底习惯了,圣人是君父,可不能拿他当寻常人家的公爹看待,他要宠爱谁,不是旁人能左右的。
在郁离吃吃喝喝时,龙舟赛开始了。
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过去,一边吃一边看,觉得这里的视野确实好,可以看得更远。
等龙舟赛结束,老皇帝仍是兴致高昂,说要去周围逛逛,与民同乐。
侍卫们如临大敌,却不好阻止,只能提高警惕。
这鱼龙混杂的,他们实在担心。
郁离和傅闻宵都跟过去。
夫妻两就跟在老皇帝身后,像护卫似的,不过相比傅闻宵的冷冽警惕,郁离一路东瞧瞧、西看看,压根儿就不像侍卫,老皇帝也不在意,时不时叫一声“逍儿”,和他说话。
来到一处人流极多的地方,便见前方正在表演百戏。
众人护着老皇帝,以免被那些百姓冲撞到。
这时,表演踩高跷的队伍路过这边,突然一名踩高跷的人腾空而起,脚上的木棍朝老皇帝挥过去。
那人的动作太快,眼看那木棍就要落到老皇帝的胸口,一只手伸过来,将那木棍接住。
众人转头,发现是镇国公夫人。
郁离抓住那木棍,将之往前一推,那人直接后退,摔在地上。
不过瞬息间,周围已是一片混乱,很多人都纷纷涌过来,目标都是老皇帝。
“护驾!”
护卫迅速上前护住老皇帝。
老皇帝惊魂未定,不过看到郁离挡在前面,一人便拦住那些围挤过来的人时,又安心几分。
发生这种事,老皇帝不敢再留下,在护卫的护送下离开。
只是周围的百姓实在太多,他们走得极为艰难,特别是发生刚才那事,百姓们也慌得不行,推来挤去的。
就在这时,一个矮小的男人冲了过来,灵活地避开老皇帝身边的侍卫,手里拿着一把短匕,朝着老皇帝挥过去。
眼看那短匕就要刺中老皇帝时,傅闻宵拉住老皇帝,将他扯离,郁离反手夺过侍卫的刀,挡住那把短匕。
叮的一声,短匕扎在刀上。
郁离一脚将那矮小男人踹飞。
等她转头看过去,发现老皇帝受到极大的惊吓,双眼瞪得老大,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看着好像心脏病发似的。
众人吓得不行,赶紧护着老皇帝离开。
老皇帝捂着心口,艰难地朝郁离伸手,郁离默默地跟在旁边,给他们开路。
?
作者有话说:
今天第二更
第 226 章
◎仙丹◎
老皇帝遇刺一事很快就传开。
当时侍卫喊的那句“护驾”,附近不少人都听到,百姓们也知道出事的是皇帝。
所有人听说这事,第一个关心的便是:“圣人如何?”
来人禀报道:“有镇国公夫人在,圣人安然无恙,圣驾已经回宫!”
所有人:“……”
听到这话的人都被噎住。
圣人安然无恙便罢了,为何要加一句“有镇国公夫人在”?不觉得这话听着奇奇怪怪的吗?就算说一句“有镇国公在”,他们都觉得正常。
不过想到那位镇国公夫人能震慑猛兽、力能扛鼎,又觉得正常,有她在,刺客想要伤到圣人不太可能。
这事也越发的证实,镇国公夫人确实是一位能人异士,是有真本事的那种。
得到消息的皇子和百官们纷纷往宫里赶过去。
路上,他们又了解一番先前的事,等他们听完老皇帝遇刺的过程,众人心思各异。
那些皇子先是有些遗憾,若是圣人今日出事,或许……
很快他们又撇开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现在他们还未做好准备,若是圣人在今日出事,他们的那些兄弟都有可能第一时间窃取神器。
圣人暂时还是先活着比较好。
三皇子心里是这么想的,暗忖皇父年岁大了,指不定哪日就……还是得安排妥当,自己能顺利地登上那位子。
最好能拉拢皇城司指挥使的威远侯方璧鹤,若是让他能为自己所用,何愁不能成事。
可惜,他那些兄弟的想法应该也差不多。
三皇子有些恼怒,威远侯方璧鹤真是个滑不溜手的,和当年的傅逍一样,想要拉拢他不容易。
不对,傅逍这家伙没有拉拢的必要,方璧鹤那里还是可以努力一下的。
另一边,六皇子和英国公世子赵昶同乘一车马车。
六皇子道:“没想到镇国公夫人有如此能耐,在一群刺客中游刃有余,能护着父皇平安离开……”
赵昶目光微闪,说道:“镇国公确实娶了个厉害的夫人。”
“是啊。”六皇子感叹,“这镇国公夫人应该是那等不出世的能人异士,未想这世间竟然有如此厉害之人,国师和她一比,倒是显得不如她。”
国师虽看着仙风道骨,但只会炼丹,和镇国公夫人这种能震慑猛兽能打的比起来,他还是觉得镇国公夫人更厉害。
如果镇国公夫人郁离是一名男子,只怕早就被圣人授官,就如当年的国师。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庆幸她为女子,还是惋惜她居然是女子。
其实是女子也无甚干系,如果她嫁的不是傅逍多好,说不定能将她纳入府里……
七皇子和八皇子是一起坐车回皇宫的。
两人当时在一起,听到皇帝遇刺的消息,正好一起走。
八皇子恼怒道:“这傅逍到底是什么运气,居然能娶到这样厉害的夫人,几次三番救驾成功?只怕在父皇心里,对傅逍更加信任。”
只要想到冷宫里发疯的母妃,被圈禁在府里的二皇子,他对傅逍的恨意更深。
有时候八皇子也怨恨当年的皇太后,为何会答应让傅逍进宫,养在他们父皇那里,导致父皇一心向着个外甥,甚至不在意他的母亲是元安长公主。
难不成因为傅逍真的如此忠诚,无心皇位?
八皇子一路都在骂,骂完后又问七皇子,“七皇兄,你怎么看?是不是觉得傅逍可恨之极?”
七皇子平静地看他,慢吞吞地说:“是可恨。”
见他赞成,八皇子顿时满意了,继续骂。
七皇子低头看着手里的扇子,听而不闻耳边的叫骂,心里却想着这次老皇帝遇袭一事。
也不知道是谁动的手。
或者,是父皇为了试探镇国公夫人自导自演的?
皇子们和朝臣终于赶到皇宫,忙着去见老皇帝。
他们已经听说老皇帝虽然没被伤到,但好像受到极大的惊吓,加上年纪大了,总勉不了身体受不住。
老皇帝是个多疑,大权在握后行事更是任性,龙舟赛后,他只带镇国公夫妻和一群侍卫离开,没让其他人跟着,皇子们自然也不好去打扰他的兴致,那些臣子更是自觉,不会主动凑过去讨老皇帝的嫌。
只是没人想到,老皇帝居然会遇刺。
众人来到养心殿,发现养心殿前守着的侍卫比平时还多一些,心里不禁沉了沉。
他们在殿前等候将近一刻钟时间,方才见到总管太监李茂出现,让他们进去。
一行人进入养心殿,看到坐在那里的老皇帝。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起来好像更加苍老,眼皮耷拉着,殿内弥漫着一股苦药味儿,空气中还燃着安神香,两种气味混合在一起,让人闻着有些难受。
让他们惊讶的是,殿内除了那些伺候的宫人外,镇国公夫妻也在,特别是那位镇国公夫人,就坐在一旁,正在吃糕点。
所有人:“……”
看到这一幕,众人心里只觉得匪夷所思。
这里是什么地方,镇国公夫人居然能安心地坐在这里吃东西,而且她吃得也太多了吧?饭桶投胎的吗?
难不成能人异士都要有些特异之处?
不过,众人心里也明白,要不是老皇帝开口,她怎么会坐在这里吃东西。
由此可见,圣人对她有多纵容。
这样的纵容比当年的傅逍更甚,朝臣们觉得还好,皇子们实在忍不住嫉妒万分。
众人压下心中的情绪,先给老皇帝请安,询问他的圣体是否安康。
老皇帝一双眼睛阴沉地看着他们,冷冷地道:“朕自然安康,有逍儿和逍儿媳妇在呢。”
皇子们听得心中一哽,难受之极。
以前他们经常嫉妒傅逍深得帝宠,明明不是皇子,但他们父皇对傅逍的宠爱越过他们这些儿子。没想到现在,他们居然还要去嫉妒傅逍的妻子,他们这些皇子在君父心里,居然连个女人都比不上。
再看老皇帝的脸色,估计是将今天遇刺的事怀疑到他们身上。
他们觉得很冤枉,谁知道今日圣人会心血来潮,要去民间游玩,与民同乐?就算他们要做点什么,也没时间安排吧?
朝臣们可不管皇子们怎么想,确认皇帝无事,他们总算放心,又关怀一番,然后谴责胆敢行刺的贼人。
老皇帝森然道:“朕已经让威远侯去查此事。”
年迈的帝王一脸冷戾之色,偌大的宫殿陷入一片寂静,众人噤若寒蝉。
好半晌,朝臣们识趣地告退,没有打扰老皇帝歇息,纷纷在心里祈祷,威远侯最好赶紧找出刺杀皇帝的指使者,让圣人息怒。
皇子们则留下来侍疾。
老皇帝今日遇袭受惊,虽然不知道他身体如何,作儿子的自然要表现一番,尽尽孝道。
“得了,这里不需要你们。”老皇帝说道,“朕先前已服过仙丹,身体已经好许多。”
闻言,皇子们了然。
老皇帝信任国师,一直服食国师炼出来的仙丹,据说能长命百岁。
是不是真的能长命百岁他们不知道,反正看老皇帝日渐苍老的脸,皇子们都耐心地等待着。
或许也不用多久……
皇子们又关切一番,方才离去。
离开皇宫,他们的脸色并不怎么好。
三皇子叫住几个兄弟,问道:“你们觉得今日之事是谁指使的?”
“我哪知道?”六皇子假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三皇兄问得真是可笑,不会是怀疑我们吧?”
三皇子气道:“老六,你就这么和我说话?”
太子已逝,二皇子被圈禁,他现在是最年长的皇子,这些兄弟应该尊重他,而不是总是和他作对,阴阳怪气的。
六皇子听到这话,就想翻白眼。
他素来瞧不上三皇子,光是看三皇子的母族康家的所作所为,就让人不耻,更不用说三皇子私底下干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什么好事,要是将来真让他登基,只怕是个昏君、暴君之流。
六皇子懒得理他,直接离开。
回去的路上,他和赵昶抱怨,“瞧他那样子,还以为他现在是年长的皇子,父皇就会传位给他,也不瞧瞧他干的那些糟心的事,父皇心里估计也是门儿清,哪会瞧得上他。”
比起来,他觉得自己的胜算更大。
赵昶笑了下,“不管如何,三皇子这几年势头确实不错,很多朝臣支持他。”
六皇子讥笑一声,“说不定哪天父皇就会出手收拾他。”
他那父皇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儿子说收拾就收拾,一点也不手软。
六皇子不想去谈三皇子,将先前在养心殿看到的事告诉他,感慨道:“没想到父皇居然如此信任镇国公夫人。”
赵昶没说话,安静地听着。
和六皇子分别,赵昶回到英国公府,得知父亲在书房那边等他。
赵昶过去见了父亲。
英国公问道:“圣人身体如何?”
“听说已经无碍。”
英国公松了口气,说道:“圣人现在不能出事,无事就好。”
赵昶又将养心殿的事和他说,英国公听得一阵稀奇。
“经此一事,看来圣人日后会更信任镇国公夫妻……如此也好。”他笑了笑,对儿子道,“你跟着六皇子殿下,平日里也要小心些,别去掺和那些事。”
赵昶点头,迟疑地道:“父亲,圣人今日遇刺一事,儿子总觉得有些蹊跷。”
英国公神色未变,“你不必多想,这事能别沾就别沾。”
听出父亲话里的告诫,赵昶默默地应下。
**
另一边,见六皇子就这么走了,三皇子一阵生气。
他看向剩下的两个兄弟,一个暴脾气,一个安静无争,对比六皇子,倒是顺眼不少,难得拿出兄长的架势,宽慰他们几句。
八皇子面上应着,心里冷哼一声,如果二皇兄还在,哪里由得老三这个假仁假义的家伙逞兄长威风。
听他假惺惺的宽慰,他只觉得想吐。
等他看七皇子平静地应下,又想去呸七皇子,像个泥人一样没脾气。
几位皇子在宫门分别,各自回府。
七皇子回到府里,叫来府里的长吏,低声问道:“越郡王在何处?”
“越郡王最近一直在府中,未曾出去。”
七皇子便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去越郡王府,交给越郡王。
等人离开后,他看着手中的扇子,目露深思之色。
不久后,王府的长吏带着一个模样普通的男人进来,那男人递给他一封信。
信是密封的,角落里有个朱红色的特殊印记。
看到这印记,七皇子垂眸静默片刻,问道:“元安姑母的身体如何?”
那男人垂首肃立,恭敬地道:“公主的身体已有所好转,可以下床走动。”
“好转?”七皇子好奇,“难不成南地来的那个老大夫真是神医,也能治好元安姑母?”
男人没作声。
七皇子也不在意,他慢悠悠地打开信件,看完后直接将它引燃,投到火盆中。
他对那男人道:“你去告诉元安姑母,这事我已经知晓,我会办妥。”
男人应一声,恭敬地退下。
**
从皇宫出来,天色已经暗下来。
郁离掀开车帘,发现街上亮起灯笼,一路迤逦而去,有种节目的喜庆气氛。
可惜街上没什么人。
端午节的晚上一般都很热闹,没有宵禁,百姓会出门游玩,大街小巷都是行人。
不过今日皇帝遇刺,大街小巷都在戒严,端午节的一切活动俱已经取消。
郁离还有些可惜。
傅闻宵握着她的手,安慰道:“没事,以后可以去玩。”
她点头,看起来依然精神满满的。
回到镇国公府,周氏已经在等他们,满脸担忧之色。
她打量两人,问道:“离娘,宵哥儿,你们没事吧?”
听说老皇帝遇刺的事后,她就一直很担心,特别是见两人一直没回来,心急得不行,生怕两人出什么意外。
“娘,我们没什么事!”郁离笑道。
傅闻宵也跟着点头,让她宽心。
周氏看了看他们,确认两人都没什么事,总算安心,然后问道:“圣人怎会遇刺,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在京中行刺?”
“这还不知道呢。”郁离一脸无所谓地说。
傅闻宵含笑道:“威远侯已经带人亲自去查,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
作为现在的皇城司指挥使,方璧鹤是有些能力的,只要他想查,很快就会有结果,毕竟这次的事和宫宴时不同,皇帝遇刺,没人敢不尽心查。
周氏并不关心是谁对老皇帝动手,她小声地问:“圣人的身体如何?”
“服下仙丹后,已经无碍。”
周氏没忍住,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不过她也知道如此不妥,赶紧收敛起脸上的神色,作出一副忧心的模样。
郁离看得有些惊奇,婆婆性子柔善,没想到她居然还盼着老皇帝出事。
不过想到她对元安长公主的敬重,又能明白。
老皇帝对元安长公主不好,甚至元安长公主那几年落魄,也和老皇帝有关,周氏能盼着老皇帝好才有鬼。
和周氏说了会儿话,两人便去用膳。
刚才在宫里,郁离吃了一些点心,不过她的胃口向来大,现在也能继续吃。
而且傅闻宵可没有吃,她这是陪他吃呢。
稍晚一些,夫妻俩洗漱过后,上床歇息。
已是夜深人静,两人窝在那里说话。
郁离好奇地问:“宵哥儿,那仙丹好厉害啊,老皇帝当时看着都像犯心脏病,服一粒仙丹居然就缓过来。”
看到老皇帝捂着心口,她还以为他有心脏病呢,当时都担心他会不会当场就心脏病发作。
老皇帝这么老了,要是心脏病发作,肯定救不活。
哪知道侍卫拿出一个匣子,给他喂了一颗所谓的仙丹,他就能缓过来,后来看着气色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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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今天第一更
第 227 章
◎白额山君◎
听到她的话,傅闻宵不禁失笑。
“国师能让圣人信任,自然也是有些本事的。”他回想以前见过的仙丹,“那仙丹固然是害人的东西,不过里头也会添加一些药材,能让人短时间内精神不错。国师有时候也会特地针对圣人的身体情况,炼制出一些能用的丹药……”
郁离道:“原来是丹药,不是仙丹?”
所以那丹药有些也是能治病的,这国师莫不是懂医理?
傅闻宵微微颔首,“国师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呈给圣人什么东西。”
郁离终于打消探究仙丹的念头。
看来这仙丹并不是那种神奇的药物,功效是有的,可更多的还是害人的东西。
回想老皇帝的脸色,衰老得厉害,要是哪天驾崩了也正常,只怕都不用等多久。
郁离很快就将老皇帝的事抛到脑后,继续在府里和黑马培养感情,让黑马能尽快适应自己。
却不想半个月后,老皇帝突然宣她入宫。
郁离有些莫名其妙,傅闻宵不在,也没个人询问,只好换上国公夫人的衣服,带着玉盏一起进宫。
听说端午过后,老皇帝虽然服食了仙丹,仍是大病一场。
她还以为老皇帝一个月都没办法折腾,哪想半个月后就宣她进宫,也不知道什么事。
玉盏有些担心,说道:“不知国公爷今日在不在宫里,待会不管圣人问什么,您都看着回答。”
郁离点头,表示知道了。
见玉盏忧心忡忡的,郁离安慰道:“玉盏姑姑,你别担心啦,我去皇宫两次,还在养心殿吃过饭,圣人对我挺好的。”
虽然这种好似乎还有什么目的,不过她并不在意,反正她也是图老皇帝那里的御宴,在那里蹭吃蹭喝。
只要有好吃的,在哪里不是一样,她对好吃的食物从来不会过不去。
玉盏看她笑盈盈的,心里不禁涌起一股爱怜。
夫人的性子真诚纯善,从来不会将人往坏处想,并不知宫里的危险,踏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夫人虽然很能打,但宫里的人弯弯绕绕的,夫人哪里应付得来,要是应当不对,只怕被人揪了错处,成为众矢之的。
进宫后,两人并未被带去养心殿,而是被等在那里的宫人引去珍禽园。
来到珍禽园,郁离发现老皇帝居然也在,他坐在阴凉处,一群宫人簇拥着他,给他端茶倒水,给他按摩肩膀和脚,还有一名宫装丽人柔若无骨地依在他怀里,拿着剥好皮的葡萄喂他。
郁离看到这一幕愣了下,觉得老皇帝可真会享受。
那宫装丽人看着才十几岁呢,和老皇帝在一起,就像是曾祖父和曾孙女,都差好几辈。
老皇帝看到郁离来了,笑着说:“逍儿媳妇来啦,快过来。”
郁离走过来,先给他请安,然后坐在旁边,并不拘束,屁股坐得非常严实,不像旁人,就算老皇帝赐坐,也只敢坐半边屁股。
那宫装丽人好奇地看她,发现这位镇国公夫人在圣人面前太坦然了,也不知道是仗着圣人的偏宠,还是不会看人眼色。
周围的宫人默默地低头,当作没看到。
老皇帝倒是不在意,他让人给郁离端来茶水点心,笑眯眯地看着她吃。
他拍了拍怀里的美人,说道:“美人,你瞧镇国公夫人如何?”
宫装美人识趣地道:“臣妾看到镇国公夫人吃得那般香甜,都有些馋了。”
老皇帝哈哈大笑,让人也给身边的美人准备和镇国公夫人一样的吃食,甚至兴致勃勃地拿起一块点心喂怀里的美人。
宫装美人非常配合,一脸娇羞之色。
不过等看到郁离睁大眼睛看着他们,那双眼睛清澈纯稚,一脸好奇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就算厚脸皮如老皇帝,也不禁老脸一红。
两人突然生出一种教坏孩子的罪恶感。
宫装丽人觉得应该是错觉,听说镇国公夫人比自己还年长几岁呢。
老皇帝若无其事地推开怀里的美人,正经危坐,轻咳一声。
郁离看他一眼,发现老皇帝距离端午时看着又老一些,可能是最近大病一场的缘故。
不过现在他抱着美人快活的模样,实在看不出身体抱恙。
“逍儿媳妇。”老皇帝道,“逍儿送你的那匹烈马,你可喜欢?”
郁离点头:“挺喜欢的。”毕竟马王是那么多动物中难得能强撑着不软倒的动物。
老皇帝道:“你这次救驾有功,朕也不知道要怎么赏赐你,不如赏赐你一只猛兽,如何?”
“诶?”郁离偏首,“圣人要赏赐我一只动物?是什么?”
“你喜欢什么,可以自己去挑一只。”老皇帝指着珍禽园那边关着的猛兽,让她自己去挑。
郁离顿时来了兴致,“多谢圣人,那我就去挑一只。”
见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虚伪地推辞,老皇帝很满意,他看过太多贪婪的人,明明心里很想要,面上还要故作清高,或是诚惶诚恐不敢要,倒不如像镇国公夫人这般坦然,直接收下便是。
老皇帝让郁离自己去挑,郁离也真的去了。
他让珍禽园的管事将关着猛兽的门打开,让镇国公夫人进去挑。
管事见老皇帝也要跟进去,吓了一跳,忙跪下道:“圣人,里头危险,您莫要进去。”
老皇帝不耐烦,“有什么危险,逍儿媳妇在呢。”
而且隔着铁栏杆,那些猛兽又出不来,怕什么?
管事苦着脸,圣人这是多信任镇国公夫人啊,虽然镇国公夫人确实厉害,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圣人万金之体,哪里去如此危险的地方。
以往圣人想看斗兽,都是将猛兽迷晕过后,放到笼子里抬出去,或者是赶到园子里,让圣人在高处欣赏。
老皇帝不仅跟过去,还带上他的美人。
宫装美人的脸都绿了,她是万分不想进去的,里头关着的可是会吃人的猛兽,吓都能吓死人。
只是老皇帝都进去,她要是拒绝就显得不识好歹,只能战战兢兢地跟过去。
后头还有一些如临大敌的侍卫。
侍卫们头皮发麻,已经作好殉职的准备。
珍禽园很大,里头的环境建得极好,占地面积广。
对于京城里的人来说,这些猛兽都是奇珍异兽,老皇帝很舍得花钱给它们建园子,给它们好吃好喝,一只只养得皮毛油光水滑,膘肥体壮。
这些奇珍异兽也象征着皇家的威严。
似是察觉到有人过来,园子里的花木在簇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时,一只额头有一簇白毛的老虎从林木中探出一个圆乎乎的脑袋,兽瞳锁定外头的人。
看到探出脑袋的大老虎,众人心头一紧,都有些害怕,就算隔着铁栏那属于猛兽的威势扑面而来,仍是吓人得紧。
却不知白额老虎也怕得厉害,它有些焦躁地往后退,一步一步地退到林木之后,然后发出一声呜咽声,躲了起来。
老皇帝看它那怂样,不禁哈哈大笑,说道:“你们瞧,有甚可怕的?”
众人暗暗松口气,嘴里都在称赞这畜生应是惧圣人之威,不敢靠近。
这马屁拍得一听就假,谁不知道老虎怕的是谁。
不过老皇帝心情好,也不在意这些,还问郁离:“逍儿媳妇,你喜欢哪只?”
郁离看着怂得躲起来的老虎,决定继续看看。
接着他们又看了老虎隔壁的豹子,然后是狮子,熊罴,还有犀牛、大象、野猪、蟒蛇……
管事在旁介绍,以及它们的来历,是哪个地方上贡的。
这么多奇珍异兽,都是各地送上来的祥瑞,也昭示老皇帝的统治下人才济济,国家安定。
郁离不禁看管事一眼,介绍就介绍,怎么还拍起马屁?
这管事夹带私货太多了,再看老皇帝,倒是听得很高兴,显然很喜欢下面的人对他歌功颂德。
走了一遍珍禽园,很多人都看到神奇的一幕。
每当他们靠近,那些原本趴在铁拦不远处的猛兽像是被什么吓到,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跑离,须臾间就不见踪影。
管事有些纳闷,它们跑什么?看着好像被吓到,难不成是被镇国公夫人吓的?可能吗?
他小心地打量镇国公夫人,怎么看都只是个貌美纤弱的小姑娘,并不可怕啊。
看到最后,郁离决定要那只大老虎。
主要是这只大老虎当时跑得最快,都跑出残影,让她有点想试试老虎当座骑的感觉怎么样。
“行,那就这只白额山君罢。”老皇帝见她挑好,让管事将关着老虎的园子的门打开。
管事吓了一跳,忙道:“圣人,您先离开,奴才让人将它迷晕抬出去。”
老皇帝摆手,“不必,交给镇国公夫人。”
闻言,管事不由看向郁离。
他暗忖,圣人这是偏爱镇国公夫人,还是巴不得她去死?要不然,怎么会想要赏赐她一只猛兽,又让她自己亲自去挑,并让镇国公夫人亲自进去?
虽然他听说镇国公夫人是如何震慑猛兽的,但管事没亲眼所见,半信半疑,并不怎么相信,他和这些畜生打交道最多,可不觉得人真的能震慑畜生,估计是当时镇国公夫人身上有什么东西让猛兽不喜。
当然,这样的想法他不敢说出来,怕得罪镇国公。
管事拿钥匙将铁门打开。
他紧张地说:“圣人,您先离开此地。”
“不必,朕就在这里看着。”老皇帝泰然自若,一副毫不畏惧的模样。
宫装美人却是吓得不行,那些侍卫也是强忍着害怕,如临大敌。
这时,郁离已经走进关着老虎的园子。
老皇帝看了看,也跟着进去。
“圣人!”管事吓得脸都白了。
侍卫们慌忙跟过去,簇拥着老皇帝,手紧紧地放在腰间的佩刀上。
园子很大,里面花木葱笼,郁离很快就看到那只大老虎躲在哪里。
在她进来时,大老虎就躲起来,躲在一座假山后。
郁离站在假山前,朝躲在那里的老虎说:“你出来。”
老虎瘫在地上,没有理她。
老皇帝带着人凑过来,看到趴在那里的老虎,脸上露出兴奋之色,笑问道:“逍儿媳妇,它不肯出来怎么办?”
郁离也有些为难,最后道:“没事,我扛它出来。”
说着她就撸起袖子,然后绕过假山,过去将趴在那里的老虎扛了起来。
众人:“……”
看她轻松地扛着一只几百斤重的大老虎走出园子,管事神色恍惚,人都傻在那里。
原来传闻居然是真的。
镇国公夫人不仅能震慑猛兽,还力能扛鼎——不,力能扛兽。
将大老虎一路扛出园子,郁离找个空地将它放下。
被放下的大老虎仍是瘫在那里一动不动,要不是它睁着眼睛,都以为它昏睡过去。
除了被迷晕,管事还没见过它如此安静。
其他人的反应都和管事差不多。
他们恍惚地跟着走出来,看到趴在那里的大老虎,只觉得此景是如此的不真实。
猛兽真的有这么乖吗?
老皇帝倒是很满意,再次见到郁离身上的神奇之处,他越发的相信她就是位有真本事的能人异士。
他问道:“逍儿媳妇,需要朕让人将白额山君送过去吗?”
“那就麻烦圣人。”郁离说道,“装在车里,别吓着那些百姓。”
老皇帝微微颔首。
郁离将那只乖乖趴着的老虎扛到铁笼子里,让人送去镇国公府。
她谢过老皇帝的赏赐,“多谢圣人,我很喜欢它。”
老皇帝笑眯眯的,“你也不必叫朕圣人,和逍儿一样,叫舅舅便是。”
“舅舅。”郁离改口改得很爽快,不过是个称呼,反正都一样。
老皇帝越发的高兴,又赏赐郁离一些东西-
不过半天时间,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圣人赏赐一只白额老虎给镇国公夫人。
端午那日,镇国公夫人再次救驾有功,不过这些天,因为圣人生病,身体不好,宫里也没什么消息。
哪里想到,这次的赏赐,居然只是一只畜生。
一时间,众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说老皇帝小气,还是镇国公夫人好忽悠。
自从宫宴后,关注郁离这位镇国公夫人的人不少。
几番接触,他们很快摸清楚她的性格,觉得这姑娘虽有一身本事,然而实在是个单纯的,莫怪会被傅逍忽悠着嫁入傅家,然后又被老皇帝忽悠。
以她这样的能力,嫁皇子凤孙都使得,当初傅逍只是一个落魄的书生,她都愿意嫁,可见是个有情有义,不慕名利的。
怎么就被傅逍得去了呢?
不少人都暗暗羡慕傅闻宵的好运气,都落魄成那样,哪想到会遇到神医治好身体,还遇到一个厉害的姑娘,愿意嫁他为妻,陪着他一路从南地来到京城,得到圣人的赏识。
**
傅闻宵今日出城,去城郊的五军营那边。
还未等他回京,就从下面的人那里听说老皇帝赏赐一只老虎给郁离的事。
回到府里,傅闻宵发现府里的下人都是一脸纠结,忠叔过来,欲言又止,说道:“国公爷,夫人带回来的白额山君养在宣幽园,那里的林木众多,夫人说比较适合它。”
傅闻宵嗯一声,说道:“你找人将园子的墙砌高,多派人守着,别让下人误入伤着性命。”
忠叔应一声。
傅闻宵见他还在纠结,笑道:“忠叔放心,离娘有分寸,反正都带回来,便养着罢。”
忠叔哎了一声,叹道:“也不知道圣人怎么想的,咋会赏赐夫人一只猛兽。”
这赏赐未免太儿戏。
傅闻宵觉得还好,圣人不能给离娘赏个官,那只能随便赏。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不管是什么,都只能受着。
?
作者有话说:
山君是老虎的雅称[熊猫头]
第 228 章
◎幕后之人◎
傅闻宵去找郁离,得知她在宣幽园那里。
宣幽园的门开着,门口有侍卫把守,还有一些侍卫正忙着提水去园子里。
“你们这是作甚?”傅闻宵问道。
见到他,侍卫们停下来行礼,回答道:“夫人要给那只白额山君洗漱,嫌它的毛发不干净。”
傅闻宵听后,倒是不意外,看郁离经常给那匹黑马洗涮身体就知道她对这些动物的要求,要它们干干净净的才行。
大概是她第一次养动物,所以要求比较多。
听说她以前从未养过什么动物,甚至连正常动物都没见过,才会如此稀罕那匹黑马,现在多了一只老虎,自然也是稀罕的。
傅闻宵走进园子,看到趴在草地上的那只白额老虎,以及正在忙碌的郁离。
旁边还有几个丫鬟,她们撸起袖子,帮忙一起给老虎洗净它的毛发。
“离娘。”傅闻宵唤一声。
郁离转头,看到他时,脸上露出笑容,“宵哥儿,你回来啦!你瞧,这是圣人赏赐给我的大老虎。”
她的语气是欢喜的,很喜欢这只大老虎。
傅闻宵正要过去,又被她拒绝。
郁离道:“这里脏,你别来,省得弄脏你的衣服。”
虽然珍禽园有不少人照顾那些猛兽,但一般没什么人敢靠近它们,更不用说给它清洗身体,也只有老皇帝想要看斗兽时,才会特地给它们清洗一番,以免污了贵人的眼睛。
所以老虎身上还是挺脏的,有一股猛兽特有的味儿。
反正她是不能忍的。
傅闻宵想要帮忙,不过这里帮忙的人太多,没他插手的余地,他无奈地笑了笑,站在一旁看。
郁离和丫鬟们拿着给动物洗漱的工具洗洗涮涮,一桶桶的清水往大老虎身上泼,流下的水都是脏的。
再看那只大老虎,乖乖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它身上的毛发湿嗒嗒地覆盖在身上,更衬得这只大老虎格外的壮硕,肉乎乎的。
洗完大老虎的背部,郁离将它轻松地翻个身,继续给它洗肚皮。
洗到大老虎的肚子某个地方时,丫鬟的脸突然涨得通红,面露尴尬之色。
郁离只看一眼,就明白丫鬟为何这样。
原来是一只公老虎。
她也不为难她们,叫那些侍卫过来给老虎洗肚皮,她则洗干净手,去和傅闻宵说话。
傅闻宵让人拿了些吃食过来,等她洗干净手,从篮子里拿起一块点心喂她,问道:“离娘,饿不饿?”
“还真有点。”
郁离看了下天色,快要到晚饭时候。
她的手还湿着,懒得去擦手,由它滴着水,张嘴吃他喂过来的点心。
两人一个喂,一个吃,夕阳的余辉落到他们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疯长。
为防止大老虎伤人,郁离仍是镇在那里。
直到侍卫们将它洗漱干净,便让他们退下,现场只剩下夫妻俩。
郁离将大老虎扛到干净的地方,让它晒晒太阳,同时离远一些。
两人站在不远处的假山上,看着那只大老虎慢吞吞地站身,然后畏惧地往后退,退离郁离所在的方向,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听着可怜兮兮的。
看它浑身湿漉漉的,毛发黏在身上,那畏惧的怂样,还真有些可怜。
傅闻宵虽然习惯郁离对那些动物的震慑,可看到这么怂的猛兽,还是有些忍俊不禁。
“它好胖啊。”郁离忍不住说,“该减肥了。”
这么胖的大老虎,只怕跑不快吧?
至于那天它能跑那么快,估计是被她吓的,要不然应该跑不快。
傅闻宵道:“听说圣人好些年不曾看斗兽,它们估计已经很久没有受驯过。”
珍禽园里的猛兽大多是养给宫里的贵人欣赏的,有时候还会举办斗兽,有专门的人驯兽。
不过近几年,老皇帝很少看斗兽,于是这些猛兽便好吃好喝地养着,连被驯服都少,便吃得越来越壮。
郁离表示这些都不是事,说道:“既然它现在是我养的,那以后就要让它多运动啦。”
她都已经做好计划,以后怎么训练它,将它和黑马一起训练,让它适应自己,以后说不定能给她当座骑。
反正不管是什么动物,能给她当座骑就行,她不挑的。
傅闻宵转头看她,见她笑盈盈的,不觉也笑了下,“离娘很喜欢这只白额山君?”
“喜欢啊!”郁离点头,“它毛茸茸的,胖乎乎的,多可爱啊,当座骑一定很威风。”
傅闻宵哑然,骑虎确实威风。
看了会儿,两人离开宣幽园,去花厅那边和周氏他们一起吃晚饭。
晚饭后,傅燕回兄妹俩缠着郁离,问他们什么时候能去看大老虎,他们也想看大老虎。
自从得知郁离带回一只老虎后,他们就兴奋得不行。
“你们坐好!”周氏道,“老虎是猛兽,会咬人的,特别喜欢咬你们这种细皮嫩肉的孩子,你们千万别靠近宣幽园,知道吗?”她一脸严肃地叮嘱,生怕他们不知猛兽危险,偷偷跑去宣幽园看老虎。
得知老皇帝居然赏赐一只老虎给郁离时,她心里就不怎么高兴。
两个孩子很乖巧,见她神色严肃,保证一定不会偷偷跑过去。
“阿奶,小婶婶带我们过去可以吗?”傅燕笙一脸期盼,“我们会乖的,听小婶婶的话。”
傅燕回也拉着周氏,“阿奶,我和妹妹想看老虎。”
周氏哪里受得住他们如此撒娇,只好应下,再三叮嘱,如果他们和郁离去看老虎,一定要听话,不要乱跑。
叮嘱两个孩子,她看向郁离,欲言又止。
“娘,你放心,我会看好燕回和燕笙的。”郁离保证,以为她担心老虎伤人。
这个确实要注意。
周氏自然相信她会保护两个孩子,想说点什么,因孩子还在这里不好开口,默默地闭嘴。
等两个孩子被丫鬟带去歇息,周围没什么人,周氏压低声音,和傅闻宵抱怨:“圣人怎么给离娘赏赐一只猛兽?”
这是欺负离娘好说话呢。
就算是周氏这种绵软的性子,都觉得老皇帝这次实在欺负人,区区一只猛兽就想抵掉郁离的救驾之功,这救驾之功未免太过廉价。
傅闻宵面色未变,说道:“许是圣人暂时不知给离娘赏赐什么,以为她喜欢动物,便赏赐只白额山君给她。”
周氏狐疑,“真是如此?”
傅闻宵又宽慰她几句,送她回房歇息,让她不必操心。
“我也不是操心,就是见不得有人欺负离娘。”周氏嘀咕道,“咱们离娘多好的孩子啊,让她入朝为官都使得……”
听着她小声的抱怨,傅闻宵失笑,觉得奶娘的性子似乎也改变不少。
要是以前,她可不敢这么想,就算外祖母和母亲当年手握大权,她也是谨守本份,不敢妄想女子能入朝为官。
在这世道,实在太难了,就算是皇太后当年也无法打破世俗定下的规矩。
直到遇到郁离,她给了很多人勇气,对她有种盲目的信任,觉得只要是她,什么都有可能。
就算有一天,她入朝为官,他们也觉得是应该的。
像她这样般厉害的人,已经超越性别,如果因她是女子就忽略她该得的,实在狭隘,她的功劳和能力迟早有一天是压不住的。
让周氏去歇息后,傅闻宵回了院子。
想着先前周氏说的话,他的神色冷冽,如果奶娘得知离娘今日在宫里遇到的事,便明白赏赐其实只是个借口。
他垂眸,掩住眼里的森冷。
回到房里,郁离已经洗完澡,坐在窗边吹风,他走过去,伸手将她揽到怀里。
“我刚洗完澡。”郁离将他推开,“你赶紧去洗漱。”
就算他看着清清爽爽的,并不脏,但她还是嫌弃他还没有洗澡。
端午过后,天气一天比一天热,白日的京城热得像蒸笼一样。
这样的天气,在外头奔波大半天,汗水和灰尘黏在身上,看着灰头土脸的,十分狼狈。
只有他好像在外头奔波一天,也没什么变化。
傅闻宵无奈地笑了笑,先去净房洗漱。
小半个时辰后,他从净房出来,穿着一身绣着青竹的单衣,衣襟遮得严严实实的,从脖子裹到脚。
郁离看他一眼,再看自己卷起的袖子和裤脚,沉默了下,然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都在房间里,还不准她凉快一下吗?
傅闻宵坐到她身边,探臂搂住她。
这次郁离没拒绝,甚至主动往他怀里窝,手搭在他的手臂上,企图汲取他身上的凉意。
夏天靠着这人,真的很舒服,能自动降温。
傅闻宵低头,看她在自己胸前蹭来蹭去,衣襟被她蹭开时,面上有些红。
他有些不好意思,又舍不得推开她,伸手将人揽住,问道:“离娘,今儿在宫里如何?”
虽然下面的人给他传递消息,让他知道宫里发生的事,但也只是个大概。
郁离将自己进宫的事和他说了说。
她先说去到珍禽园时,看到老皇帝和年轻的嫔妃光天化日之下厮混这事。
“老皇帝都那么老了,居然还纳这么年轻的美人为妃,那美人比我还小几岁呢。”突然发现他搂着自己的力气有些紧,她不解地抬头,疑惑地看他,“宵哥儿,你怎么啦?你在生气?”
傅闻宵的脸色十分难看,让她纳闷。
这还是第一次,他如此震怒,尔后像是要生气,又压抑住。
傅闻宵的心情确实不怎么好,要不是碍于涵养,都有些想骂人,骂的自然是荒淫的老皇帝。
荒淫便罢了,居然在她面前……
他太过珍爱她,无法忍受让她看到那些不堪的、丑陋的事。
对上她清澈的眼睛,傅闻宵深吸口气,说道:“我没事。”
她并不怎么相信,她有眼睛可以看,问他这是怎么了。
傅闻宵只好道:“圣人他……私德有亏,日后若是再撞见这种事,你别看。”
能让他说出这种话,可见老皇帝在那方面确实让人诟病。
傅闻宵作为臣子,还是晚辈,其实不好抨击老皇帝那些荒淫的行为,只是他也不乐意老皇帝当着郁离的面做这种事。
丝毫不尊重她,这让他难以忍受。
郁离道:“我没在意!就是老皇帝的年纪那么大,身体又不好,他应该修身养性,别去祸害那些小姑娘。”
她不信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会喜欢一个足以当自己曾祖父的老男人。
傅闻宵垂眸,点头附和:“你说得对,圣人确实到了该修身养性的年纪。”
两人很快就跳过这个话题,郁离继续说下面的事。
等她说完,傅闻宵直接说道:“圣人今日召你进宫,其实是试探你。”
“试探我?”郁离想了想,“是试探那些动物是不是真的怕我吗?”
他嗯一声,这事看着挺奇异的,以圣人的多疑会试探她倒也不奇怪。
郁离却觉得老皇帝真是有病,这种事有什么好试探的,难道他就不怕如果是假的,他自己也会有危险吗?
还是他仗着身边有那么多侍卫护着,就算面对猛兽,也有那些侍卫护驾?
郁离想起宫宴那日,老皇帝身边跟着一群朝臣、皇子,他们身上都没有佩戴什么武器,大抵是在宫里比较安全,侍卫们都退到远处,当时猛兽朝他们跑过去时,就连那些侍卫都反应不及。
倒是今天,老皇帝身边多了不少佩刀侍卫,若是猛兽暴起,那些侍卫确实能拦下,莫怪他不担心。
郁离的神色变得冷淡。
傅闻宵哪里没看出她的心情不好,低头吻了吻她的脸,又将人搂到怀里拍了拍。
郁离很快就收拾好心情,嘟嚷道:“他还让我叫他舅舅。”
“不喜欢就别叫。”傅闻宵声音柔和。
她哦一声,转移话题,问道:“对了,端午刺杀那事有什么消息吗?”
都大半个月,应该有消息了吧?
最近她好像没听到什么风声,时间久了,差点就忘记这事,还是今天见到老皇帝时,方才想起来。
傅闻宵道:“方璧鹤已经查清楚,刺杀圣人的幕后指使者是异族人。”
“异族人?”郁离不解,“哪里的异族人?”
“有北狄那边派过来的。”傅闻宵解释道,“北狄对大庆虎视耽耽,一直有覆灭大庆之心,先帝在位时,就曾被北狄人刺杀过。”
郁离有些惊讶,“这事还是一脉相传的?”刺杀完当爹的,然后继续刺杀当儿子的,是不是等到下任皇帝,继续刺杀?
反正只要北狄一日不灭,一日就会继续南下。
一脉相传不应该这么说吧?
傅闻宵差点被她逗笑,不过想到北疆那边的情况,傅家军长年累月戍守北疆,却被君王防备,脸上的笑容又慢慢地落下来。
他垂眸,继续道:“其实刺杀的人有三拨。”
“啊?”郁离惊讶,“居然有三拨刺客?老皇帝这么不得人心的吗?”居然直接来了三拨人刺杀他。
这是要将他彻底地弄死在那里吧?
这下子,他真的被逗笑了。
傅闻宵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搂着她亲了一口,笑道:“第一拨是圣人安排的人,第二拨和第三拨则是北缰和南诏那边的刺客。”
郁离疑惑,“老皇帝的人?他干什么?自己派人刺杀自己,不想活了?”
“这倒不是,他是想试探你。”
郁离:“……他怎么总是在试探?”
看她一脸纳闷,傅闻宵觉得可爱得不行,“当然是试探你的能力,是不是能人异士。”
老皇帝的多疑会让他几番试探,确认她有真本事方止。
不过估计他也没想到,除了他自己安排的人外,还有异族的刺客,而且那些异族刺客,也不一定都是异族派来的。
这些便不必和她说了。
?
作者有话说:
今天第一更
第 229 章
◎上香求子◎
得了一只大老虎后,郁离开始沉迷于给大老虎作训练,务必让它减肥,将来能跑得更快。
这训练其实挺简单的,只要她稍稍靠近,大老虎就会吓得到处乱窜,整个宣幽园里鸡飞狗跳,虎啸声连连。
守在宣幽园外的侍卫听到里头的动静,目露同情之色。
没想到有一天,他们居然也会去同情一只猛兽,实在是世事难料。
不过好像只要和夫人扯上关系,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镇国公府的下人现在对郁离有一种盲目的信任。
等郁离结束训练后,大老虎趴在地上气喘吁吁,连两个孩子去摸它,都累得没反应。
当然,也有郁离镇在那里的原因。
老虎被洗涮得很干净,毛发油光水滑,摸起来格外舒服。
傅燕回、傅燕笙都忍不住将小脸蛋埋在大老虎身上蹭来蹭去,哇哇的叫着,甚至将肥胖的虎躯当成小山一样,在上头爬来爬去,快活之极。
周围的侍卫看得都有些羡慕,小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离开宣幽园,两人还意犹未尽,问道:“小婶婶,下次什么时候再来玩?”
他们实在太喜欢大老虎了,毛茸茸的,又不会反抗,还不会咬他们,谁不喜欢这样的大猫呢?
当然,他们也知道,只有小婶婶在时,它才会这么乖,其他时候他们可不敢过来。
郁离道:“你们下次通过小叔叔的考核,我就带你们过来。”
兄妹俩对视一眼,嘴巴撅起来。
自从他们的年纪渐长,除了读书练字外,还有琴棋书画骑射等,样样都要学,要学的东西越来越多,几乎一整天都被安排满。
更可怕的还是小叔叔会隔段时间就抽查考查,小叔叔会的东西太多了,他自己会的,也要求他们一定要学会。
每次面对小叔叔的考核,兄妹俩如临大敌,生怕考核不通过。
这时,郁离又道:“天气越来越热,等下个月,我带你们去庄子玩,带上黑马和老虎,到时候让它们驮你们走。”
没有孩子能拒绝和大老虎玩,兄妹俩眼睛一亮,表示他们一定会努力完成小叔叔的考核,认真读书。
为了能骑大老虎,拼了!
兄妹俩动力十足,努力地为能骑大老虎学习,郁离也努力地让黑马和大老虎能扛住自己给的压力,给她当座骑。
为此她时常带着大老虎和黑马一起去马场那边,开始遛起马和虎,锻炼它们的适应能力。
马场的侍卫每当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大开眼界。
以前夫人遛马时,他们已经觉得如此与众不同,没想到夫人还能将马和老虎一起遛,实在不凡。
傅闻宵下朝回来,看到时,也不禁沉默了下。
跟着傅闻宵过来的楚少聿只是一愣,然后就一脸惊喜地跑过去:“表嫂,我帮你遛吧。”
他摩拳擦掌,兴致勃勃。
郁离见状,大方地将手里的两条绳子给他。
为了方便遛它们,她给两只动物都套上绳子,另一端就握在手里,扯着它们走,它们若是趴在地上不肯走,她也能拖着它们前行,不走也得走。
两只动物:“……”
那两条绳子像狗绳似的。
若是有人看到,马王和老虎居然被狗绳这么套着,只怕都要为它们流下心酸泪。
现下,遛老虎和黑马的人变成楚少聿,不过碍于郁离在,它们仍是走得慢吞吞的,并不敢乱跑。
郁离走在一旁,问道:“表弟,你怎么来了?”
楚少聿一边遛马一边道:“表嫂,你后天有没有空?我娘说后天要去玉华寺上香,顺便去吃素斋,想邀请你一起去,正好我后天沐休,也一起去。”
“素斋?”郁离双眼一亮,“好吃吗?”
“当然,那里的素斋是出了名的,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楚少聿道,“前年我陪我娘去过一次,确实挺不错的。”
郁离一口应下,对好吃的她向来很积极。
楚少聿转头问:“傅表哥,你要不要一起去?”
傅闻宵摇头,“后天我有事,要去五军营那边。”
楚少聿哦一声,想起他最近从父王那里听到的,老皇帝不满五军营腐败的现象,这是让傅表哥去整顿呢。这是一件很容易得罪人的事,等五军营被整顿好了,那些从五军营中捞好处的勋贵只怕要恨死镇国公。
他不禁撇了下嘴,世人都说老皇帝偏宠镇国公这外甥,可在他看来,也不是那么宠爱,那些容易得罪人的差事,都交给镇国公去办,哪里像是宠他?
听说以前就是如此。
老皇帝在还好,能压下世人对镇国公的不满,等他去后,新帝登基,肯定会清算镇国公。
他觉得老皇帝不会想不到这点,只是他仍是如此行事,只能说他并不是那么宠爱外甥,或者是想将他留给下任帝王处理,让新帝拉拢人心。
这么一想,楚少聿觉得宫里的圣人实在太可怕了。
在楚少聿胡思乱想时,傅闻宵突然问:“听说你最近和荣亲王世子走得很近,你们经常结伴一起去……”
他的语气一顿,看了眼郁离,没有说什么。
楚少聿见他盯着自己,眼神幽幽的,寒毛直竖,赶紧道:“傅表哥,我可没有干坏事,我是去那里查消息的,我什么都没做。”
最近荣亲王世子没少邀请他一起青楼赌坊吃喝玩乐。
他是去了,但只是去瞧瞧,吃吃喝喝,并没有嫖赌,甚至还被荣亲王世子背地里嘲笑他是胆小鬼,怂货,白担纨绔之名。
楚少聿心里委屈,他这纨绔之名难道不是几个庶兄帮他宣扬出去的吗?
当初他从江南回来,虽是瑞王世子,却没有差事,无所事事,和那几个已经做事的庶兄比起来,就像个游手好闲的纨绔。
名声就这么传出去。
楚少聿从小就被瑞太妃拘着,虽然养得娇气了些,却从不欺男霸女,不嫖不赌,也没害过人。
没想到在荣亲王世子眼里,他这样的居然变成胆小鬼、怂货,这也太过分了吧?
傅闻宵拍拍他,“我自是信你。”
要不然,也不会让他和离娘往来。
楚少聿顿时感动得不行,除了祖母和母亲,还有傅表哥相信他,比起那几个只会告状的庶兄,傅表哥更像是兄长。
当初听说他和荣亲王世子去那些地方时,父王根本不相信他,带拿着鞭子要打他,说他居然去那里鬼混,要不是祖母和母亲拦着,只怕他就要挨一顿打。
傅闻宵道:“荣亲王世子行事素来浑不吝,日后若无事,你少与他往来。”
“我知道。”楚少聿乖乖点头。
他也不喜荣亲王世子,只是因为要去那些地方打探消息,这段时间方才会和他一起去,确实查到不少消息。
难得来镇国公府,楚少聿顺便在这边蹭顿饭再走。
周氏已经好些日子没见他,见到他极为热情,两个孩子也欢快地叫楚叔,和他一起玩。
楚少聿顺便和周氏说去玉华寺上香的事,“周姨也去吧,那里的素斋可好吃了。”
周氏双眼一亮,她知道玉华寺,不仅素斋好吃,求子、求姻缘也很灵验。
她一口应下,心里琢磨着,到时候要多添些香油钱,让佛祖保佑离娘和宵哥儿夫妻恩爱,最好赶紧有好消息。
转眼就到出发的日子。
一大早,郁离带着周氏和两个孩子一起去玉华寺上香。
当然,上香的是周氏,她是去那里吃素斋的。
马车出了门,来到城门那边,他们和瑞王府的车驾会合,一起朝城外的玉华寺而去。
楚少聿骑马随行,来到镇国公府的车驾旁,隔着车窗和郁离说话。
“表嫂,那匹马王你还没驯服吗?”
“还没呢。”郁离羡慕地看着他骑马,“它现在只能驮着我走几步。”
想要让它跑暂时还不行。
楚少聿有些同情,其实能震慑猛兽听着很威风,但因为被震慑,连马都没办法驮她,这就不好。
“那只白额山君呢?”
郁离道:“我也在训练,到时候哪只能驮我,就坐那只。”
这下子,楚少聿又开始羡慕,要是她能让那只白额山君给她当座骑,那得多威风啊?
光是想想就羡慕得不行。
玉华寺在京城外的一个县城,有两个时辰的路程。
来到玉华寺,一行人先进寺里上香。
瑞王妃笑眯眯地对郁离道:“听说这里求姻缘、求子都很灵验,离娘也可以去求一求,顺便去抽个签。”
郁离满脸迷惑,“求什么?”
她好像没什么需要求吧?不管是求子还是求姻缘,她都不需要,而且她也不信这些,心不诚,还是别进去了。
瑞王妃看她的脸色,哪里不知道这姑娘在想什么,不觉有些啼笑皆非。
她和镇国公都成亲好几年,怎么还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能人异士都是如此,还是镇国公太过护着她,不让那些污糟事污了她的眼,让她嫁人后,仍能保持纯粹的心性。
心里多少有些羡慕的。
瑞王妃轻轻一叹,哪个女人不想一辈子都像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呢?
最后瑞王妃和周氏一起进去上香。
郁离和楚少聿则带着两个孩子去逛寺庙,给寺里的莲花池的鱼喂食。
等两人上完香,他们去寺里的斋房歇息,吃素斋。
正好已经是午时,寺里准备的素斋份量不少——这是楚少聿特地吩咐的,整整摆了一桌。
瑞王妃起初还觉得,是不是太多了,吃不完浪费的话可不好,玉华寺有规定,不能浪费食物,这是对神佛的不敬,纵使是达官贵人,来到这里,多少也要遵守这样的规矩,毕竟佛祖看着呢。
哪想到,吃到最后居然不够,还要再加一桌素食。
这下子,瑞王妃总算见识到镇国公夫人的饭量有多大。
看来那些传闻是真的,据说镇国公夫人还曾在养心殿吃御宴,当着圣人的面吃个不停,像个饭桶投胎似的。
饭桶什么的瑞王妃不在意,像他们这样的人家,难不成还养不起?
吃得再多,也不过是多个几两银子的事罢了。
看她吃得那么香,就让人胃口大开。
这顿饭,众人都吃撑了,就连平时注意饮食的瑞王妃也觉得撑得不行。
没办法,他们只好出去散步消食。
直到走得累了,瑞王妃和周氏带着两个孩子去斋房歇息。
郁离和楚少聿并不累,将他们送回去后,决定去玉华寺的后山逛逛。
听说后山有一片碑林,郁离有些兴趣,楚少聿以前去过,自告奋勇给她带路。
玉华寺的后山风景不错,松涛阵阵,山风徐来,驱散了几分闷热。
两人走在碑林中,随意地闲聊着。
突然,郁离停下来,说道:“有血腥味。”
楚少聿脸色微变,他嗅了嗅,什么都没闻到,不过他相信郁离,在他心里,只要郁离说的话,就没有不对的。
郁离循着血腥味的方向寻过去。
两人越走越偏,来到玉华寺后山的一处谷地,看到地上有一滩血渍。
楚少聿脸色有些沉重,难道这里发生什么命案?
郁离在周围看了看,突然朝着山谷里头走过去,那里有一个很隐秘的山洞,刚靠近,一把雪亮的刀就挥过来。
楚少聿惊叫一声,然后就见她轻松地夺去对方的刀,一脚扫过去,就将人扫落在地,然后一脚踩在对方身上,将人死死地按压在脚下。
“放开他!”
又一道喝声响起,楚少聿惊了下,意识到还有同伙。
他迅速转身,看向来人,发现是个魁梧的大汉,手里拿着一把大刀,神色冷酷狰狞,提刀就冲过来。
楚少聿心脏咚的跳了下,利索地找地方躲好。
郁离没有动,依然踩着脚下的人,在那大刀砍过来时,她提刀一挡,并用了巧劲,对方虎口发麻,手一松,大刀落地,然后被她一刀将之击飞。
接着她又是一脚踹过去,那魁梧的男人像破布娃娃似的,横飞出去,狠狠地砸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血。
楚少聿看得激动不已。
他自然看得出这两人来者不善,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但他们躲在这里,见到人就动手,可见不是什么好人。
眼看郁离动手解决两人,他迅速跑过去,将那吐血的男人的上衣一扒,撕开来,然后用他的衣服将人绑起来。
郁离也松开脚,让楚少聿去绑脚下的人。
就楚少聿忙碌地绑人时,郁离听到不远处的动静,有人来了。
她也不在意,就站在那里等着。
等看到来人,居然是三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八皇子,以及越郡王,带着一群侍卫过来。
当这些人看到郁离时,也愣住。
三皇子狐疑地看她,“镇国公夫人,你怎会在这里?”
他们的视线从郁离和正撅着屁股绑人的楚少聿身上转,看到被绑的那两个人时,极为吃惊。
郁离道:“来上香。”
上香?
听到这话的诸位皇子忍不住想,好像傅逍成亲几年,膝下一直空虚,不会是这位镇国公夫人不能生,所以才来这里上香求子吧?
瞬间,几位皇子都联想到这事。
没等他们对此发表什么看法,就听到郁离说:“你们怎么来这里?都是来上香的吗?”
她的目光扫过这群人,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除了越郡王外,这些皇子好像都已经成亲,孩子也有了,不会嫌孩子不够多,想来求子吧?
至于求姻缘什么的,那是不可能的,他们都有妻有妾,不可能求什么姻缘。
她脸上的表情实在太容易懂,看清楚的皇子们额头青筋突突地跳着。
他们刚想嘲笑她来求子,没想到她居然先嘲笑他们。
?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事,所以更新晚了些_(:з」∠)_
第 230 章
◎污蔑◎
八皇子涨红脸,率先喝道:“我们是来给父皇祈福的!”
端午那日,老皇帝遇刺受惊导致大病一场,如今虽已无大碍,但龙体仍是抱恙,据说晚上不得安眠。
皇子们为表现孝心,这些日子只要没事都来玉华寺为老皇帝祈福,今日正好一起过来,都想努力地表现一番。
会选玉华寺,也是因为玉华寺里有一位德道高僧。
八皇子无法忍受郁离的误解,总觉得被她误解,说不定傅逍也会在背后嘲笑他们,这是最不能忍的。
他鄙夷地说:“我们一群大男人,求什么子?求子素来是你们女人的事。”
真是个愚蠢又无知的妇人。
正在捆人的楚少聿有些不爽,这家伙那副表情算什么?
他自己蠢,居然有脸讽刺别人蠢?
楚少聿正要开口呛回去,就听到郁离说:“我是来吃素斋的。”然后又道,“谁说求子是女人的事?说不定你们偷偷来求呢?”
众人:“……”这是污蔑!
这话纯粹是针对八皇子那句“求子素来是你们女人的事”,听着就让人很不高兴,她肯定得奉还啊。
虽然面对不熟悉的人,她向来爱搭不理,可也不能任人这么污蔑。
毕竟她来这里就没求子。
楚少聿差点就笑出声。
皇子们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对他们不敬。
不仅是个女人!还是傅逍的夫人,这更让他们不能忍。
八皇子气得涨红脸,气急败坏,“胡说八道,谁会偷偷来求……”
“你急什么?”郁离打断他,“偷偷求子不可耻,你不用这么急。”
他能张口就给她扣帽子,她给他们扣个帽子怎么了?果然,只有帽子扣到自己头上时才会急。
看她一脸“你急了,是不是被我说中”的表情,看得那群皇子脸皮直抽,想说什么,又忍住。
八皇子已经气得失去理智,此时满脑子只想让她跪下给自己赔礼道歉。
他厉喝道:“本殿下贵为皇子,岂能由得你如此污蔑!镇国公夫人,你该当何罪?还有,你见到我等居然不跪下请安?”
郁离看他一眼,觉得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她将袖子里的金牌拿出来,在他们面前晃了晃,让他们能看个究竟。
这是老皇帝御赐的金牌,出门在外她都带着,省得遇到不长眼睛的,让她跪来跪去。
像京城这种地方,听说一块砖砸下来都有可能会砸中贵人,所以带着它是必要的。
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那群皇子看到她的举动,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脸色很不好。
八皇子噎住了。
他们当然认得这块金牌,知道老皇帝赏赐给镇国公夫人一块金牌,这样的御赐金牌,老皇帝只赏过两人,一个是国师,一个是郁离。
国师在老皇帝心里是什么地位,是什么待遇,在场的人都明白。
作为同样拥有御赐金牌的郁离,岂不是和国师一样,遇到任何人都不必跪,连老皇帝也不用跪?
一个救驾之功换块金牌,她这命也太好了。
见八皇子总算闭嘴,郁离不再理他,看向其他皇子,说道:“你们来做什么?”
“你们不会是为这两人来的吧?”楚少聿问道。
三皇子深吸口气,让自己不去在意那块御赐金牌,说道:“我们正是为这两人而来,他们是刺客,我等先前得到消息,他们躲在玉华寺的后山,一路追过来。”
楚少聿恍然,怪不得他们这么多人一起来呢。
他心里有些遗憾,刺客怎么不弄伤他们,居然让他们好好地站在这里。
三皇子又问:“镇国公夫人,瑞王世子,你们怎会在这里?”
他微微眯起眼,心生怀疑。
这两人出现在这里实在巧合,他素来信不过傅逍,对傅逍的妻子自然也是不信的。
“我们来后山看碑林。”郁离坦然地说,“嗅闻到血腥味便过来看看,没想到他们躲在此地。”
“血腥味?”八皇子第一个质疑,“你说谎!我们一路寻过来,路上都没见到有血渍,也没闻到什么血腥味!”
楚少聿忍不住和他呛声:“八殿下,你没闻到是你的事,不能质疑别人的本事,对表嫂而言,区区一个血腥味算什么?”
表嫂可是能人异士,哪是他这蠢货能比的?
虽然楚少聿没明说,但他脸上的表情就是如此。
三皇子和六皇子心里是赞同的,镇国公夫人是能人异士,自然和普通人有所不同,看这两个刺客的下场,就知道她面对刺客时还很能打。
八皇子再次被气到,愤怒地瞪着楚少聿,狠狠地记他一笔。
楚少聿不怕他,虽然对方是皇子,但他爹可是瑞王,极得老皇帝的信重,比起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老皇帝会偏向谁,一目了然。
对这里的事郁离懒得理,说道:“既然如此,他们就交给你们,我们先走了。”
她叫上楚少聿离开。
“等等。”
一直安静看着的越郡王突然开口叫住他们。
楚少聿疑惑地看他,有些警惕。
在他心里,那些皇子没一个是好的,越郡王和他们是一伙的,反正哪个都不值得信任。
郁离也看向越郡王。
越郡王道:“不知镇国公夫人先前可曾看到附近还有其他人?刺客共有七人,已屠戮二人,加上这里的两人,还有三人潜逃在外。”
郁离摇头,“没看到。”
不仅没看到,这附近也没其他人的呼吸声,显然没有再藏人。
越郡王紧紧地盯着她,又开口道:“听说镇国公夫人有驱使野兽的本事,不知可有此事?能否驱使山中野兽帮忙搜查刺客?”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面露愕然之色。
越郡王说的是什么话?镇国公夫人有这样的本事吗?
楚少聿气道:“胡说八道,谁说表嫂能驱使野兽?”
震慑和驱使是不一样的。
越郡王并未将他放在眼里,只是看着郁离。
三皇子等人也品味过来,面上露出看好戏的神色,都没作声,冷眼旁观越郡王刁难人。
郁离道:“那让越郡王失望了,我只能震慑野兽,没有驱使的本事,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圣人。”
当她将圣人抬出来,众人也不好说什么。
越郡王垂眸,歉意道:“看来是在下误会了,还望镇国公夫人见谅。”
说着他利索地行礼赔不是。
楚少聿却是余怒未消,越看越郡王越觉得他可恶,赔礼也显得假惺惺的。
什么驱使野兽?从一开始,就没这种说法,宫里传出来的是震慑野兽,要是真能驱驶野兽,珍禽园里的猛兽会吓得趴地不起吗?
他分明就是存心这么说的。
郁离看越郡王一眼,没说什么,和楚少聿一起离开。
两人离开后,侍卫们将那两个刺客押下去审问。
三皇子等人则看向越郡王,特别是八皇子,一脸笑盈盈地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刚才做得好,那女人实在太可恶了,就应该给她点教训。”
可惜她有御赐金牌,他们这些皇子根本动不得她,更不用说她那可怕的力气,还真不敢对她做什么。
三皇子和六皇子也一脸赞许。
两人都有拉拢越郡王之意,越郡王能力不错,在老皇帝那里很得脸,算是宗室中比较能干的,拥有实权的郡王。
而且,越郡王和傅逍之间有仇,他们不用担心他会偏向傅逍,他比他们更希望将傅逍拉下马。
越郡王恭敬地道:“上次宫宴,在下因有事在身未能进宫参加,事后听人说了一嘴,并不清楚镇国公夫人是如何震慑野兽,还以为她可以驱使野兽。”
三皇子道:“听说那些猛兽在她面前,站都站不稳,驱使是不可能的。”
“那真是可惜。”越郡王冷淡地说,“若是能驱使野兽,驱使其进山搜人,倒是方便。”
“可不是。”六皇子赞同道,可惜这种本事,闻所未闻。
很显然,镇国公夫人也没这等本事。
几位皇子说了会儿,一起回玉华寺,他们还要继续给老皇帝祈福,表现他们的孝心。
至于有几分孝心,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祈福之前,八皇子特地找了个僧人询问镇国公夫人来寺里做什么。
那僧人如实回答。
“她真没去求子?”八皇子不怎么相信。
僧人肯定地点头,表示镇国公夫人确实没去求子,倒是斋素吃了两席,显然对他们寺里的素斋极为喜爱。
八皇子顿觉无趣,和七皇子嘀咕:“傅逍成亲好几年,只娶一个女人,这女人虽然厉害,却是个不能生的,也不怕以后绝嗣。”
想到傅家将来绝嗣,他又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七皇子道:“傅逍才成亲几年,有些夫妻成亲十年再生也有可能,说这点尚早。”
八皇子噎了下,话虽是这么说,但他实在听不得。
他还想说什么,见有僧人送佛经进来,守在旁边的侍卫正要接过,哪知道那僧人突然暴起,从衣服中抽出一把匕首就朝八皇子刺过来。
“啊——”
**
楚少聿觉得遇到那些皇子实在扫兴,一路上嘀嘀咕咕的。
两人也没什么兴致再逛,回寺里的斋房歇息。
说是歇息,其实两人的精神挺不错的,也不觉得累,便坐在那里吃寺里准备的素点,一边闲聊。
正吃着,突然听到外头响起一阵喧哗声。
楚少聿双耳竖起,就见侍卫推门进来,紧张地说:“世子,听说有刺客。”
又有刺客?
楚少聿双眼发亮,他很想出去瞧瞧,又有些害怕,最后转头看向郁离。
郁离将盘子里最后一块点心吃完,拍了拍手,说道:“走,我们出去看看。”
出门时,正好看到隔壁斋房的门打开,瑞王妃派丫鬟出来瞧瞧发生什么事。
楚少聿赶紧过去,和母亲说了刺客的事,让她不要出去。
瑞王妃一听有刺客要刺杀祈福的皇子,那肯定不能出去的啊,赶紧让人关上门,也想让儿子一起进来避一避,哪知道儿子却要和郁离一起在外头,她只能无奈地交待他要跟紧郁离,别冲动行事。
郁离并未过去看,她守在斋房外,以免那些混进寺里的刺客对女眷出手。
不久后,就见两名僧人打扮的男子朝这边飞快地跑来,他们身后是好几个追赶的侍卫。
看到站在那里的郁离和楚少聿,两个僧人双眼一亮,加快速度。
旁边只有一个侍卫,哪里拦得住这两个僧人。
两个僧人也觉得稳妥了,能住在这边斋房的,身份定然不低,若是能挟持他们,定能逃离此地。
只是两人设想得好,刚靠近就被一股大力打飞,另一个也落得一样的下场。
后头追击的那些侍卫甚至没看清楚,就见两人倒飞在地,哇的喷出一口血。
他们吓了一跳,惊悚地看着郁离。
镇国公夫人出手也太快了,她是怎么将人打成这样的?真可怕……
侍卫们忙上前将这两个僧人抓起来。
楚少聿好奇地问:“发生什么事?”
一名侍卫简短地道:“有刺客伪装成寺里的僧人,八皇子被刺客所伤。”
楚少聿心说活该,面上却表现得很是担忧,问还有多少刺客。
先前那七个刺客原来还不算,居然还有伪装成僧人混进来的,看来玉华寺很不安全。
等侍卫将两个僧人带走,楚少聿道:“表嫂,咱们走吧,这里太危险了。”
平时玉华寺挺安全的,但这不是来了几个皇子祈福吗?
刺客都是奔着他们来的,这寺庙变得不安全,幸好今天不是什么节日,来上香的香客不多,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受罪。
郁离点头,觉得确实没必要再留。
两人分别去叫了周氏和瑞王妃,告诉他们这事。
得知寺里的情况,瑞王妃和周氏自然不会继续待在这里,甚至瑞王妃有些后悔,早知道那些皇子来这里祈福,她就不来了。
楚少聿安慰道:“母妃,您别多想,咱们是被他们连累的,他们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挑今天过来,我觉得他们一定是故意的,说不定想引出刺客。”
“别胡说。”瑞王妃让他慎言。
不管那些刺客为什么而来,都不是他们能说的。
瑞王妃叹气道:“原本还想着,等会儿去给你抽个签,看看你的姻缘……”
她今天来玉华寺,是想给儿子求个姻缘,眼看着儿子到了该娶妻的年纪,想给他寻摸个合适的世子妃。
楚少聿道:“母妃,这事您就别操心,我的世子妃还得要我看上眼才行。”
他要像傅表哥那样,找一个心仪的姑娘,和那姑娘恩恩爱爱的,绝对不学他父王纳那么多女人,还生出几个狼子野心的庶子。
瑞王妃嗔怪他一眼,哪里看不出,这孩子还没开窍呢。
**
回到镇国公府,郁离扶着周氏和两个孩子下车,发现傅闻宵已经回来。
傅闻宵问:“你们回来得挺早的,是有什么事吗?”
周氏脸上露出后怕之色,“听说寺里有刺客,八皇子被刺客伤着了。”
傅闻宵神色微凝,看向郁离,见她表情轻松,便知道他们没什么事。
他宽慰几句,送周氏和两个孩子回房歇息,然后回房去找郁离,询问寺里的事。
等郁离说完后,傅闻宵垂眸思索,手指搭在膝上,微微动了下。
郁离看他,“宵哥儿,你是不是知道那些刺客是谁派过去的?”
傅闻宵摇头,“我不知道,不过能猜测一二。”
“哎?”她马上就精神起来,“那你觉得会是谁?”
“应该是越郡王。”
郁离怔了下,疑惑地看他:“越郡王?难不成他也学老皇帝,自己派人刺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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