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百合耽美 > 病美人和杀猪刀 > 130-140
    第 131 章


    ◎又病了◎


    在外头跑了一个半月,要说不想家是不可能的。


    郁离也没想到,明明说好半个月就回去的,结果却多花了一个月,折腾到七月初才回去。


    不知怎么的,她心里头有些忐忑。


    郁离他们回山平县时,宣怀卿和他们一起回去,他正好要去镇南军的驻地,算是顺路。


    因为随行的还有宣怀卿的侍卫,人数比较多,于是他们租了一艘客船回去,如此不仅价格比较便宜,速度更快,不用转道去徐江府。


    屠老大笑着对郁离说:“正好快到七夕,速度快的话,你还能回去和傅郎君过节呢。”


    像七夕这种节日,不管是未婚的年轻男女,还是已经成婚的夫妻都十分重视。


    特别是像那些刚成亲一年的新婚小夫妻,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更想一起过个节。


    郁离对七夕节没什么概念,去年的七夕节,傅闻宵还在床上躺着呢。


    至于今年嘛……


    既然选择和傅闻宵在一起,那确实可以和他好好地过个节,这也算是一种仪式感吧。


    只是郁离以前没和别人一起过七夕,并不知道七夕节要准备什么,便去问屠老大。


    屠老大被她问得心口发堵。


    他一个单身汉,也没和谁一起过七夕节,问他也没用啊。


    不仅屠老大,整条船上都是一群单身汉。


    唯一成亲的也就郁离,还是船上唯一的姑娘家。


    屠老大想到这里,莫名的有种,是不是因为和这些单身汉混得太久,导致他老大不小,居然还娶不到媳妇的错觉。


    面对郁离的询问,屠老大自觉作为“长辈”,得给她解惑。


    “七夕嘛,也就那样吧。”他含糊地说,“你可以和傅郎君去看花灯,然后再给他送礼物,咱们这边的七夕节,有男女互送礼物的习俗。”


    他说的这些,都是基于以前在街上看到的那些年轻男女过七夕时做的事。


    年轻男女一起看花灯,然后互送礼物。


    每次看到小情侣甜甜蜜蜜的,屠老大心口便梗得厉害,好像总在提醒他没媳妇,所以他其实挺不喜欢过七夕节的。


    郁离恍然,高兴地说:“先前路过徐江府时,我买了不少东西,正好礼物就有了。”


    每到一个地方,她就习惯买些当地的特产。


    这次回去,倒是带了不少各地的特产。


    屠老大听后,笑道:“挺好的,傅郎君若是知道,一定会很高兴。”


    然而听他这么说时,郁离脸上却露出些许踌躇之色。


    “他真会高兴吗?”她挠了下脸,“这次原本说好半个月回去的,哪知道多花了一个月,他……”


    不知怎么的,郁离有些心虚。


    总觉得自己答应的事没做到,有点担心对方会生气。


    哎,其实以前她是不在意这些的,但这不是已经答应和傅闻宵在一起嘛,那自然要负起责任,可不能真的让他气坏身体。


    屠老大听得有些愣,说道:“宣少爷不是有派人去山平县,告诉他们你有事,会推迟些回去吗?我想傅郎君应该会体谅的吧?”


    傅闻宵看着像矜贵的世家公子,明显是个心有成算的,应该能理解离娘所做的事,哪会因为她在外头多待一个月就不高兴?


    他觉得郁离肯定是多心了。


    “是吗?”郁离却不怎么自信。


    虽然她也觉得,如果傅闻宵有事在身,说好半个月回来,却拖到一个半月再回,她也是能理解的吧?


    哎,好像不太能理解,他的身体这么弱,在外头待这么久不回来,只怕这身体都要垮掉,若是他这么久不回,她会觉得他是不是病了,所以回不来?


    不对不对!


    她的身体好着呢,傅闻宵知道她的身体有多健康,绝对不会担心她生病。


    不过,万一他以为她这么久不回去,是遇到什么危险呢?


    郁离将心比心,觉得傅闻宵可能真的会介意自己迟了一个月回去。


    毕竟他挺黏人的,会在意也是情有可原。


    “屠叔,如果他生气,你说我要怎么办?”郁离虚心地询问。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她不好意思问船上的其他人,只能问屠老大,毕竟他的年纪大,做事稳重又细心,肯定能为她解惑。


    屠老大懵逼地看着她,被问得直冒冷汗。


    这个……他一个单身汉,哪里懂这些?


    要是傅郎君生气的话,那就哄哄呗!其实男人也是挺好哄的……当然,傅郎君看着像那些世家公子,好像也不是那么好哄……


    “哎,屠叔,郁姑娘,你们在说什么?谁生气了?”


    宣怀卿有事过来找郁离,正好听到他们的话,不由好奇地问他们。


    屠老大犹豫了下,看向郁离,见她不介意,便将郁离遇到的问题和他说了说。


    他这单身汉实在不能为她解惑,只好找外援。


    宣怀卿听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居然担心这个?


    “郁姑娘,你怎么会担心这种事?”他理所当然地说,“傅郎君哪会生你的气,说不定见到你回家,他都要高兴傻了,毕竟他……”


    毕竟那男人看着就一副没她不行的样子,黏黏糊糊的,简直就没眼看。


    宣怀卿觉得她完全不用担心这些。


    傅闻宵对谁都可能会生气,对她绝对不会。


    “真的?”郁离见他说得信誓旦旦的,都有些愣。


    不知他为什么如此笃定,觉得傅闻宵绝对不会生气,他看着很懂的样子。


    宣怀卿清了清喉咙,说道:“当然!你相信我!而且你做的是好事,为国为民,以傅郎君的为人,他肯定会理解你。”


    像郁姑娘这般奇女子,是不可能像普通女子那般,被困在后宅,依附男人。


    就算那男人再优秀也一样。


    她的心胸、她的能力,都不会让她困囿于一方天地,她有更广茂的世界。


    以傅闻宵的聪慧敏锐,想必他定然明白这点。


    如果他不能接受,那他和郁离不是同一路的,两人迟早会散。


    当然,宣怀卿觉得,傅闻宵肯定知道她的特殊,甚至格外珍惜,要不然那次他不会特地跟他们一起去庄子。


    他是聪明人,绝对不会轻易放手,错过她。


    男人一辈子能遇到这么一个优秀到令人心折的女子,简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他定然舍不得放手,更舍不得与她错过-


    听了宣怀卿的话,郁离决定相信他。


    因宣少爷解决她的问题,心情不禁大好,主动询问:“宣少爷,你找我有什么事?”


    宣怀卿正色问:“郁姑娘,我想问你,你教给庄子里的那些姑娘的体术,男子可以练吗?”


    “可以啊!”郁离看他,“你想练?”


    宣怀卿有些不好意思:“是的,我想练看看,也想让镇南军的将士一起练……如果我们也练的话,能做到像你这样吗?”


    大概是家学渊源,宣怀卿从小也是学宣家枪法长大的,有些功夫在身。


    他敏锐地发现,郁离在剿匪时表现出来的一些身法和武艺,和她练的那套体术有些关系。


    若是她没教庄子里的姑娘体术,他自然不会多问,毕竟这世间有不少家传武学,是不会轻易往外传的。


    她不教外人也没什么。


    可看郁离毫不在意地教那些姑娘,他便决定过来问一问。


    “不行!”郁离毫不犹豫地说,“要练到像我这样的,起码是能人异士。”


    她没有忘记当初在宣怀卿他们面前,给蔡老师塑造的能人异士的身份,所以她现在扯“能人异士”也是合理。


    能人异士等于基因战士,这很合理。


    宣怀卿果然没怀疑,只是有些失落,然后又问:“如果我们努力练的话,能达到哪种水平?”


    郁离道:“这得看个人的悟性和资质。”


    “悟性?资质?”


    郁离想了想,打了个比方:“就像那些读书人,有人读书很好,这是因为他们记忆好、悟性好,天生就是块读书的料;有人读书不怎么样,也是因为他们的记忆力比较普通,悟性也一般。”


    这话很好懂。


    宣怀卿和屠老大都明白了,练体术也像读书一样,有人读得很好,有人却始终读不出什么名堂。


    这确实要看个人的悟性和资质。


    宣怀卿好奇地问:“悟性和资质好的人,能做到哪种水平?”


    像郁离这样的水平达不到,那能达到哪种水平?


    郁离给了个答案:“悟性和资质都很好的话,将来能练到轻松翻城墙的地步。”


    只是这样好的悟性和资质,只怕没多少人能有。


    宣怀卿:“……”


    你这个答案听着挺危险的啊。


    但不得不说,翻墙城这个答案确实很出乎意料,也能让人更直观地明白。


    这城墙都能轻松翻过,以一打百还不容易?


    怪不得她对上那些匪寇时,总是很轻松将他们制住,就算面对几百人的匪寨,也从来不怂。


    宣怀卿很快就高兴起来。


    想达到郁离这水平是不可能的,但若是能做到翻城墙的水平,也算不错,虽然能达到这程度的人同样很少。


    宣怀卿郑重地向郁离行礼,问道:“郁姑娘,能不能请你教我们?”


    他不仅想自己学,也想让身边的人学,让镇南军学。


    不管如何,只要能增强他们的实力,让他们争取在战场上尽量活下来,他便满足了。


    郁离道:“我可以教你们,不过想要练好的话,要忍受极大的痛苦。”


    她将丑话说在前,不是人人都能承受过程中的痛苦。


    宣怀卿笑了笑,“我知道,我听庄子里的人说过。”


    其实他对庄子里的那些姑娘能练到什么程度也是挺好奇的,特地问过庄子里的管事,得知她们每次都是边哭边练,吓到不少人,也让很多人放弃。


    只是人若是想要变强,想要在战场上活下来,哪能不受点苦?


    郁离见他没意见,爽快地答应教他们。


    正好他们乘坐的客船挺大的,空间也够大,途中无事,可以教他们练体术。


    这体术男女都可以练,效果都是一样的,不管男女,当他们练到一定程度时,他们的力气都一样,是普通人所不能企及的。


    半个时辰后,宣怀卿脸色苍白、眼眶发红地回船舱休息。


    郁离看了一眼他的身影,没在意,正好肚子饿了,去厨房那边找些吃的。


    等她吃饱喝足回来,便见屠老大一脸纠结地过来找她。


    “离娘。”他问道,“这套体术,练起来真的这么疼吗?”


    看到宣怀卿眼眶都憋红了,却死死地咬着牙,努力地忍耐的模样,男人看了都要害怕。


    郁离没回答,问道:“屠叔,你要不要也练一练?到时你就知道疼不疼了。”


    屠老大犹豫地问:“我现在这年纪也能练吗?”


    他会这么问,也是受一些惯性思维影响,听说练武这事儿,是年纪越小越能练出名堂,这年纪大了,骨头都硬了,反而不好练。


    郁离道:“和年纪无关,什么年纪都能练的。”


    闻言,屠老大决定也跟着练一练吧,既然宣少爷都决定练了,日后肯定会让镇南军的将士练。


    迟早得练的,不如现在跟离娘练,让她指点一番。


    半个时辰后,屠老大也脸色苍白、眼眶发红地回去歇息。


    翌日,宣怀卿和屠老大继续找郁离练体术。


    然后他们都是红着眼眶回去。


    这一幕让那些侍卫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们小将军和屠老大是咋了,怎么一副哭过的样子?难不成遇到什么伤心事?


    众人都很担心,生怕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便有人去问宣怀卿。


    宣怀卿没回答他们,直接将人带到郁离那里,让他们跟着一起练体术。


    结果,憋红眼眶的大男人又添三十几个,一群男人死命地咬着牙,忍住惨叫暴哭的冲动。


    其他人都没叫,若是自己叫了,是不是显得特别不像男人?


    而且对着一个姑娘,他们就算痛到想暴哭、想惨叫,也不好意思啊。


    直到有人终于忍不住,嗷的惨叫出声,吓得外头的船夫差点以为有水匪来袭。


    这下子,其他人哪里能忍住,也跟着惨叫起来。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吓得两岸边的水鸟惊飞。


    幸好,回程的路只有几天,等船快要抵达山平县,所有人都暗暗松口气。


    太好了,郁姑娘终于要下船,不用再跟着她练。


    说实在的,这几天对他们而言十分难熬。


    人都是有慕强的心里,虽然郁离强大的武力让他们向往,但这变强的过程也太难熬了,每次痛到极致,想要做点什么发泄出来时,因为教他们的是一个姑娘,实在不好意思在她面前大喊大叫或者大哭之类的。


    宣怀卿哪里看不出他们的放松,冷声道:“别以为郁姑娘不在,就不用再练了,你们都给我努力练!”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这群侍卫。


    能被带去一起剿匪的侍卫,其实都是镇南军那边数一数二的将士,是特地挑出来的,他们高大健壮,身体素质极好。


    是以宣怀卿并不觉得他们坚持不住。


    若是普通人,坚持不住也没什么,这些特地选出来的将士若是坚持不住,那可就让人笑话,以为镇南军没几个好汉子。


    侍卫们神色一凛,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为首的侍卫道:“小将军放心,我们能坚持的!”


    其他人都是神色坚定。


    宣怀卿的目光扫过他们,总算露出满意之色-


    船终于抵达山平县,宣怀卿亲自送郁离下船。


    他正色说:“郁姑娘,日后你若有空,不知能否请你帮忙指点镇南军的将士?”


    郁离闻言,不禁看他,“你真打算让镇南军的将士都练体术?”


    “是的!”宣怀卿点头,“不仅镇南军,将来若是条件允许,我其实希望也让那些平民百姓跟着练。”


    不过这是很久以后的事,目前是不可能的。


    “你相信我?”郁离又问。


    练这套体术,不是一朝一夕就有成效,要坚持一年半载,而且这过程太痛苦,能坚持下去的人很少。


    他难道就不怀疑吗?


    宣怀卿笑道:“我相信郁姑娘。”


    他觉得不必怀疑她,与她认识这么久,她的为人他还是信得过的。


    而且,她是能人异士,拥有如此强大的武力值,要说不让人羡慕是不可能的,只要能变强,他相信再痛苦也会有人愿意坚持下去。


    郁离道:“你们可以先按照着图画上的小人来练,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那套基础的体术,宣家的庄子就有,于锦妙后来画了不少,只要想学的,都可以去她那里领一份。


    宣怀卿笑道:“那就多谢郁姑娘。”-


    因郁离带的东西太多,便在码头雇了辆骡车帮忙送回去。


    天色不早,暮色笼罩四野,码头已经没有多少人。


    屠老大帮她搬东西上车,问道:“离娘,真不用我送你回家?”


    “不用啦,我自己可以的。”郁离道,“屠叔你也回家里歇息罢,这些天你也挺累的。”


    屠老大听后,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练体术确实挺累人的,但一觉醒来后,又觉得精神很好。


    虽说练这套体术要坚持一年半载才能看到成效,可只要练过的人,都会知道它的好处,纠结了下,第二天还是会乖乖地继续练。


    和屠老大辞别,郁离便回家了。


    她坐在骡车后头,看到暮色中县城熟悉的景色,随着离疏影巷越来越近,心里突然涌起出一股难言的情绪。


    “姑娘,是这家吗?”


    车夫的声音响起,郁离看着疏影巷进去的第一栋房子,应了一声。


    她跳下车,将东西搬下来,然后给车夫结了钱。


    天色暗下来,巷子里已经没有什么人,大家都回家歇息。


    郁离也不敲门,直接翻墙进去,然后从里头将门打开,再将门外的行李拎回去。


    就在她忙忙碌碌时,周氏从后院过来。


    看到门口那边的身影,她先是吃了一惊,很快就认出郁离,欣喜地叫道:“离娘,你回来了!”


    郁离转头看她,脸上露出笑容,“娘,我回来了。”


    周氏快步走过来,惊喜不已,忙拉着她的手查看,欣喜得都不知道说什么。


    她唠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郁离给她一个拥抱,声音欢快,再一次说:“娘,我回来啦!”


    看到婆婆,她心里就高兴。


    出门这么久,她真是太想婆婆了,也想家里的人,不过更想的还是婆婆做的饭菜。


    周氏被她抱住时,忍不住笑了,也伸手搂了搂她。


    以前她从未与谁这般亲昵地搂来搂去,但这孩子实在不同,被她挨着时,就像一只狸奴挨着自己,心里忍不住就高兴。


    周氏赶紧道:“快进来!吃饭了吗?饿不饿?我去给你做些吃的……”


    郁离将东西搬到厅堂那边。


    这时,傅燕回兄妹俩听到消息也跑出来。


    “小婶婶,你回来啦!”


    兄妹俩高兴地扑到郁离身上,搂着她贴贴。


    郁离一边和他们贴贴,一边往周围看了看,问道:“娘,宵哥儿呢?”


    兄妹俩都来了,却没见着傅闻宵,她不禁有些疑惑,难道他不在家?


    周氏脸上的笑意微敛,叹道:“宵哥儿在房里头休息呢,他生病了,刚吃药睡下……”


    郁离愣住:“生病了?什么病?”


    周氏道:“也不是什么大病。”


    接着周氏告诉她,前些天傅闻宵去书肆,哪知道回来的半路突然就下起雨,他淋到了点雨,当晚就起了高热。


    这些天他的身体不见好转,一直咳个不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周氏说到这里,眉间有些愁绪,心里也是担心的。


    郁离听后,有些担心,赶紧回房去看看。


    在她推门进去时,听到床上传来压抑不住的咳嗽声,断断续续的,听着很吃力的样子。


    她的神色有些复杂,没想到自己不过推迟一个月回来,他居然病成这样。


    果然没她不行。


    来到床边,郁离朝床里的人看过去。


    屋里点着一盏油灯,就着灯光,能看到床上的男人苍白倦怠的面容,看起来瘦了一些。


    郁离坐在床边,伸手拉住他,给他输了些异能。


    按她的预测,原本在八月时他的身体应该能好得差不多,因她离开一个多月,这段时间没给他治疗,他的身体自然好得慢。


    是以不过淋点雨,马上就让他病倒。


    在郁离拉他的手时,床上的人突然惊醒。


    “什么人?”他警觉地低喝一声,下意识地要将手抽回去。


    正好这时,郁离也输完异能,由着他收回手。


    哪想那只手很快又伸过来,并紧紧地抓住她的手。


    他叫道:“阿离……”


    郁离朝他笑了笑,“是我,我回来了!”


    傅闻宵猛地坐起身,因起得太急有些晕眩,他呆呆地看着床边的人,突然伸手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


    ?


    作者有话说:


    第一更


    第 132 章


    ◎做花灯◎


    郁离没想到他看到自己这么激动,被他搂住时,她沉默了下,然后伸手轻轻地拍拍他。


    “你的身体还没好呢,先躺着吧。”她说道,不好随便动手推开他。


    这人还病着,比平时更脆弱,万一不小心将他推飞出去,这可不好。


    傅闻宵不语,只是用力抱紧了她。


    郁离只好由他抱着,有些底气不足地说:“娘说你这次病得厉害,你好好歇息,原本我还想着和你一起过七夕节的,听说七夕节有花灯呢……”


    明天就是七夕节,看他这样子,两人是没法出门去看花灯。


    傅闻宵闻言,总算放开她,只是一只手仍是紧紧地拉着她不放,像是在确认她在。


    他朝她笑了笑,声音有些沙哑:“我没事,就是有点咳嗽,再吃几天药应该就能好……”


    话刚落,他又偏首咳起来,咳得很厉害。


    见他咳得身子发颤,郁离给他拍了拍背,说道:“没事,有我在,你很快就会好的!”


    傅闻宵止住咳嗽后,听到这话,又朝她笑了笑。


    只是笑着,他想到什么,收敛脸上的笑容,轻声道:“你这次去了一个多月……”


    郁离心口微跳,有些心虚。


    特别是看他无力地倚靠在那里,头发披散,一副病弱的模样,愧疚感涌上心头,好像亏欠了他一样。


    她忙道:“我也没想到那边的匪寇那么多,既然都过去了,就一并解决,如此日后百姓们也不用再受匪寇迫害。”


    傅闻宵安静地听着,等她说完,他脸上露出笑容,说道:“我知道,阿离做得很好。”


    郁离眨了下眼睛,面上露出欢快的笑容。


    “诶,宵哥儿,你真好。”


    他果然是理解她的,根本不会因这种事生气嘛。


    郁离心里很高兴,眉稍眼角都是飞扬笑意,好像人一下子就轻快起来。


    傅闻宵静静地凝视她,见她神色轻松,心情也跟着变好。


    比起忐忑不安,他更喜欢她这般轻快的模样。


    不过很快,他又道:“只是你这次离开得实在太久,我挺想你的……咳,娘他们也很想你。”说到最后,他有些赧然。


    郁离眨了眨眼睛,说道:“我也想你们,我给你们买了不少东西呢。”


    然后又说剿匪时路过的一些地方,每次她都会抽空去买些当地的特产,有吃的,也有用的、玩的,想带回来给他们。


    傅闻宵静静地听着,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虽然很贪心地想要她陪着,不过他还是克制住,说道:“你应该饿了,先去吃些东西罢。”


    他松开她的手,让她先去吃饭。


    郁离确实饿得厉害,特别是刚才给他输送完异能后,更饿了。


    她站起身,“那我先去吃饭啦,你好好休息。”


    说着她便出门,直奔灶房去找东西吃。


    灶房里,周氏和两个孩子都在,正在煮面疙瘩。


    天色已经彻底地暗下来,想着她刚回来定然饿得厉害,周氏先做些面疙瘩汤给她垫垫肚子。


    一大锅的面疙瘩煮好端上桌,周氏说:“离娘你先吃着,我再给你摊些鸡蛋饼。”


    吃到周氏做的面疙瘩,郁离十分开心,一边吃一边说:“娘,你做的饭真好吃,这一个多月在外,吃不到你做的饭,总觉得没胃口。”


    她的没胃口,就是饭都少吃两碗。


    少吃两碗也是挺严重的,连屠老大都有些担心,还以为她生病了。


    周氏笑呵呵地说道:“那你多吃点,想吃什么就和我说,我明儿给你做。”


    孩子刚回来,周氏恨不得驻扎在灶房里,做她爱吃的,不断地投喂。


    想到她在外头一个多月,可能吃不好、睡不好,真是心疼得不行。


    周氏也不问郁离这一个半月去干什么,只是问她有没有好好吃饭,休息得好不好,然后又说她看着都瘦了,怪让人心疼的,一个劲儿地叫她多吃点,不够她再去做。


    郁离摸摸自己的脸,有瘦吗?


    她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瘦,和以往一样。


    不过嘛,有一种瘦叫你娘觉得你瘦。


    在当娘的心里,孩子在外头一个多月,哪能和家里比,总认为她定然没吃好,孩子好不容易回来,肯定要给她多补补。


    吃过饭,时间已经不早。


    周氏将两个因为小婶婶回来仍精力充沛的孩子赶去睡觉,对郁离说:“离娘你也辛苦了,等会儿便去歇息罢。”


    郁离点头,乖乖地说:“娘,我洗漱后就去。”


    周氏带两个孩子去歇息后,郁离也回房去找衣服,准备洗漱。


    进门时,她看了一眼床那边,见傅闻宵安静地躺在那里,以为他睡着了,也没去吵他,轻手轻脚地拿衣服出门。


    等她洗漱回来,进门就见原以为睡着的傅闻宵坐在床边,正捂着嘴咳嗽。


    她走过去,给他拍背,有些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听他咳成这样,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似的。


    “没事。”他朝她笑了笑,“现在咳得没白天那么厉害。”


    先前她给他输了些异能,效果非常好,他能感觉到,这会儿咳得没有白天时那般厉害。


    见她的头发湿着,他拿了条干净的巾子要给她擦头发。


    “不用,你去睡吧。”郁离说道,虽然她懒得折腾头发,喜欢将这事丢给他,但他现在生病了,她不好意思麻烦病人。


    傅闻宵让她坐下,说道:“我白天睡了一天,现在也睡不着。”


    闻言,郁离不再拒绝,乖乖地坐在那里,让他帮她擦头发。


    他的动作很轻柔,手指穿梭过头皮时,挺舒服的,郁离不由打了个哈欠。


    “累了?”他问道,加快速度。


    郁离嗯一声,揉了下眼睛,很快又振作起精神,说道:“我这次剿匪,得到两千的赏银呢。”


    说到这里,她双眼亮晶晶的抬头看他。


    傅闻宵闻言,笑道:“阿离真厉害!”


    郁离没忍住,嘴角翘起,双眼因为笑意眯成月牙。


    “也没什么啦,就是去的地方多,那么多地方的赏银加起来,就有这么多啦。”想到什么,她又加一句,“其实也有宣少爷的原因,各地的官府要请镇南军出手剿匪,不敢随意削减克扣赏银,还往多的给。”


    而且赏银大半都给她,宣怀卿那边没拿多少。


    按宣怀卿的意思,这次剿匪的主力在她,都是她出力,所以这赏银应该由她来拿大头。


    手头突然有这么多钱,郁离觉得这钱就算去京城都足够。


    他以后进京赶考,就算他们再能花钱,也不至于有这二千两还不够吧?


    接着郁离简单地说了下这次的剿匪情况,一路都很顺利,没什么问题。


    “回来的路上,宣少爷还找我,说想学体术呢。”郁离说道,“我将那套基础的入门体术教他们了,宣少爷他们的悟性和体质都挺好的,这套基础体术他们都能练,不过想练中级体术,还得看他们的资质。”


    基础的入门体术谁都能练,练好后不管是男女,都是一个打十没问题,像宣怀卿他们本身就有些功夫底子的,能发挥更大的战斗力,但也不会太夸张。


    想要练到能翻城墙的水平,还得练中级体术,这个更看资质。


    傅闻宵听后,没有说什么。


    以前她只教那些姑娘,是因为她们有需要。


    宣怀卿能看出这套体术的优点,继而向她请教,他并不意外,如是这体术在军队中推广也挺好的,在战场上能增加那些将士的存活率。


    等头发干时,两人上床睡觉。


    郁离已经很累了,躺在床上后不久,就迷迷糊糊地睡去。


    睡梦中,察觉到有人朝她靠近,她的眉头微微皱了下,感觉到对方只是拉着她的手,约莫记起这人是谁,她松开眉头,任由他拉着。


    一觉睡到天亮,郁离精神饱满地醒来。


    这时,她听到闷闷的咳嗽声,转头看过去,见傅闻宵还没醒,只是时不时地咳嗽着。


    昨晚睡着时,时常听到他的咳嗽声,断断续续地持续了一个晚上。


    郁离没急着起床,拉着他的手,给他输送异能。


    异能恢复的速度实在慢,昨晚睡觉前,异能还没恢复,只能等到现在。


    在她拉着他的手时,傅闻宵也醒过来。


    他的神色迷茫,等看清楚坐在旁边的人时,脸上露出笑容,然后伸手将她抱住。


    郁离整个人落在他怀里,脸贴在他的胸膛,满头黑发披散在他身上。


    “阿离,早。”他温柔地说,轻抚她的发。


    郁离也回一道早安,让他放开自己。


    傅闻宵抱了下,便松开手,跟着她起床。


    两人今天起来得有些晚,天色已经大亮。


    周氏和两个孩子在厅堂里,她在做绣活,两个孩子在沙子上练字,兄妹俩的脑袋凑到一起,小声地嘀咕着什么。


    见到两人起了,周氏忙去灶房将做好的早饭端出来,同时还有傅闻宵的药。


    “宵哥儿,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等会儿吃药。”周氏朝傅闻宵说。


    傅闻宵应一声。


    看到那碗黑漆漆的药放在桌上,郁离主动离它远一些,看傅闻宵的眼神有些同情。


    自从天气暖和,他便不用怎么吃药,最多就是十天半个月喝一副巩固身体,哪想着突然间生病,又要开始喝苦药汁。


    真可怜。


    正同情着,便听到周氏说:“离娘你都瘦了,要不要也补一补?我给你做药膳罢,多吃些补回来。”


    郁离马上道:“娘,我没瘦,不用补。”她拿起篮子里的一个肉饼说,“我多吃点肉补回来就行。”


    周氏哪里看不出她不想吃药膳,有些好笑,倒也不勉强。


    多吃点补回来也是可以的。


    吃过早饭,傅闻宵在众人的注目下,将那碗药一口饮尽。


    郁离和两个孩子的表情很同情,还有敬畏。


    “宵哥儿,吃块蜜饯甜甜嘴。”郁离先往自己嘴里塞一块蜜饯,然后又拿了一块蜜饯递过去给他。


    傅闻宵抬眸看她,然后偏首就她的手咬住那块蜜饯。


    郁离呆了下,慢吞吞地收回手,觉得是不是他也学她偷懒,不想自己动手时,便让人喂。


    周氏笑盈盈的,小夫妻嘛,他们感情好她才开心呢。


    她笑道:“宵哥儿今日听着咳得没那么厉害,看来是要转好啦,真好真好,再多吃几天药就好。”


    她觉得离娘回来真好,看宵哥儿心里高兴成什么样。


    这人心情一好,这病也跟着好了。


    这些天,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像以往那样安安静静的,但周氏哪里看不出他心情很低落。


    原本就生着病,这心情还如此压抑,这病能好才怪。


    也幸好离娘回来得及时,不然他这心情一直不好,这病也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怕他身体又熬不住。


    其实在郁离嫁到傅家前的那三年,其实傅闻宵也是这状态。


    甚至比现在差多了。


    他什么都没说,似乎很平静地接受自己将死的命运,就算毒发时疼得浑身痉挛,也咬牙忍下来,从不喊一声疼。


    周氏那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虽然心疼难过,更多的还是黯然。


    然而现在,再看他这副病恹恹的样子,担心是有的,不过还是觉得好笑。


    谁能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也会为一个女子牵肠挂肚、患得患失,果然命运是很神奇的事。


    傅闻宵有些赧然,不过他的神色清明,脸上笑意盈盈的,任谁看到他,都知道他现在心情很好-


    早饭后,郁离要去整理带回来的东西,傅闻宵也跟着过去。


    “你要不要睡会儿?”郁离问他,“你昨晚咳得挺厉害的,都没怎么睡吧?”


    傅闻宵闻言,有些歉意,“我吵到你了?”


    “这倒没有。”郁离说道,“我睡得还是挺好的。”只要周围没什么危险,再吵她也能睡。


    前世的环境那么差,城市外危机四伏,可没有什么高床软枕给他们休息。


    大多时候都是找个隐秘的地方,随便对付一下,尽快补充睡眠。


    这习惯自然也带到现在,她知道他睡觉时在咳嗽,但她不想醒时,能继续睡。


    傅闻宵松口气,“那就好。”


    至于她说自己睡得挺好的,有种好像她对他的病漠不关心之嫌,要是正常人听到,只怕心里要难受。


    傅闻宵却没这么想,想想刚开始时,她大半夜控制不住掐他脖子,现在她都没掐了,可见她已经将自己放在心里。


    郁离带回来的东西很多,周氏和两个孩子也帮忙整理。


    傅闻宵也想帮忙的,被郁离和周氏赶到一旁,让他去歇息,别累着了。


    主要是他现在脸色苍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看那病恹恹的样子,哪里能让他帮忙,他只要坐在那里看着就好。


    将东西整理得差不多,也快到午时。


    周氏便去做饭。


    吃饭时,周氏说:“我今儿去买菜时,发现外头挺热闹的,到处都挂着灯笼,听说今晚有花灯呢。”


    说着,她看向对面的小夫妻,又有些遗憾。


    离娘回来了,但宵哥儿正在生病,只怕今年的七夕节他们没法一起出去看花灯。


    郁离双眼亮晶晶的,“娘,花灯好看吗?”


    “好看的!”周氏笑道,“你要是喜欢,我给你做一个。”


    郁离很惊讶,“娘,你还会做花灯啊?”


    “以前和做花灯的老匠人学过,等我做好后,再让宵哥儿在上头涂些颜色,这花灯就好看啦。”周氏笑道,“宵哥儿不仅画画好看,也会配色,以前他还给宫灯作过画,可好看了。”


    郁离暗暗点头,觉得傅闻宵的画技确实很好,书房的卷缸里可是有不少他的画作。


    而且他画的还是她呢。


    在他的画里,她都觉得自己长得像仙女似的,可好看了。


    傅燕回兄妹俩听周氏说要做花灯,嚷嚷着也想要,他们要兔子灯。


    周氏笑道:“行行行,也给你们做。”


    吃过午饭,周氏去找做花灯的材料,准备做花灯。


    郁离和傅闻宵则回房里,她给他输了些异能,见他面上有疲惫之色,便催他上床再歇息,别逞强了。


    傅闻宵确实有些困,先前吃了药,这药效发作后,人便开始乏困。


    “阿离。”他坐在床上,朝郁离说,“其实我很想和你一起去看花灯,我们还没一起看花灯呢。”


    郁离:“可你在生病。”


    他微微垂着眼,面上露出失落之色。


    这人长得好看,不管做什么都是好看的,特别是他现在病恹恹的模样,名副其实的病美人,让人很容易为之心软,下意识想要顺着他。


    郁离瞅着他,要是其他人,长得再好看她也不管,可这人不同,自从答应和他在一起,他便算是她的责任。


    “你先睡觉吧。”她说道,“等你醒来,如果你的身体好一些,咱们晚上就去看花灯。”


    傅闻宵双眼微亮,脸上露出笑容,哪里还有什么失落之色。


    他拉着她的手,声音温雅柔和,“阿离,你真好。”


    郁离也觉得自己挺好的,说道:“不过到时候要是娘不同意的话,我也没办法啦。”


    虽然他是她的责任,但婆婆的话还是要听的。


    傅闻宵:“……”


    等傅闻宵睡着,郁离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


    她去了书房,先去卷缸那里瞧了瞧,发现卷缸里的画作又多了好几幅,打开一看,每一幅果然都和她有关。


    看完画后,她将带回来的礼物拿出来,放到书房的柜子里,准备晚上看完花灯后就给他。


    屠老大可是说了,七夕节男女一起看花灯,然后互送礼物。


    这些仪式是不能少的。


    做完这些,郁离去看周氏做花灯。


    周氏一边做花灯,一边和她闲聊,说的都是她不在时的事。


    “我们都挺好的,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就是宵哥儿看着挺不开心,他虽然没说什么,但我知道他很想你。”周氏说着,不由朝她笑。


    郁离哦一声,说道:“我也很想你们。”


    周氏噗地笑出声,知道她是个乖的,继续道:“宵哥儿平时没事,就在书房里看书练字,有时候还会画画,我看到了,这画的还是你呢。”


    然后又告诉她,以前宵哥儿作画时,只是当作一种消遣,闲散时随意画一幅,而且他以前从不画人,只画景。


    现在他的画作里,有景也有人。


    他唯一画过的人便是郁离。


    郁离默默地听着,脸上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神色。


    她有些苦恼道:“可惜我不会画画,不然我也可以画他。”


    礼尚往来嘛,她知道的。


    周氏差点喷笑,看她迷茫的样子,失笑之余,又觉得宵哥儿任重道远,日后还得继续努力才行。


    这孩子看着还没开窍呢。


    幸好虽然没开窍,但是个聪明的孩子,虽不知道她和宵哥儿之间是怎么样的,但两人的感情越来越好,是她乐意所见的。


    下午,傅闻宵睡醒时,周氏的花灯也做好了。


    周氏做了四盏花灯,三盏兔子灯,一盏莲花灯,让傅闻宵给它们上色。


    郁离和傅燕回兄妹俩蹲在他身边,看他给花灯上色,双眼亮晶晶的。


    周氏看得好笑,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三个孩子呢。


    花灯做好后,郁离和傅燕回兄妹都要了可爱的兔子灯,在院子里晃来晃去。


    最后郁离将兔子灯挂在书房里。


    她盯着兔子灯,一双眼睛像是碎落了星辰,清湛而明亮。


    傅闻宵站在旁边望着她,此时什么都没想,就这么安静地看着。


    郁离转头看他,来到他面前,拉着他的手给他输了些异能,说道:“你下午好像不怎么咳了,我觉得娘应该会让你出门的。”


    说到这里,她就很开心,因为她也想出门去看花灯。


    傅闻宵握住她的手,跟着笑起来。


    吃过晚饭后,周氏又将一碗药汁端到傅闻宵面前。


    傅闻宵很听话地喝了。


    喝完药,他说道:“娘,我觉得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我想等会儿和离娘一起出去看花灯。”


    周氏皱眉,“不好吧?”


    看他这脸色还苍白着呢,虽然下午时已经不怎么咳,但人哪里好得这么快。


    郁离默默地看着傅闻宵,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袖子。


    如果婆婆不同意的话,她也不好带他出去,要不然……就让他在家里待着吧,她一个人出去瞧瞧?


    周氏最后还是同意了。


    主要也是傅闻宵下午确实不怎么咳嗽,这病应该要好了。而且七夕节外头那么热闹,离娘看着挺想出去的,就让他们去吧。


    要不然离娘一个人出去,没个人陪着,到底不好。


    得到周氏的同意,郁离高兴起来,马上拉着傅闻宵回房换衣服。


    同时她去装钱的匣子那里,特地拿了不少银子揣着。


    听说像这种灯节,很多小摊贩都出来摆摊,街上好吃的东西很多,肯定要吃个过瘾才行。


    ?


    作者有话说:


    每天晚上21:00后都是修文时间,不是更新啊,看到“有更新”的姑娘不要点进来。


    感谢所有捉虫和找出BUG的姑娘,看到的话会找时间修文、改正的,爱你们=33=


    第 133 章


    ◎七夕◎


    两人穿戴整齐,准备出门看花灯。


    看到周氏和傅燕回兄妹俩,郁离转头问他们:“娘,你们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看花灯?”


    傅燕回兄妹正拿着兔子灯玩,闻言很是心动。


    周氏牵着他们,笑道:“你们俩去罢,我们等会儿再去。”


    小夫妻俩一起去看花灯,甜甜蜜蜜的,她哪会如此不识趣地带着两个孩子去打扰他们。


    郁离闻言,没有说什么。


    他们如今住在县城,不像住在村里,来回不方便。县城很安全,特别是这种节日,听说差役会在县城的各处巡逻,以保证百姓的安全。


    只要不去那些人少又黑的地方,还是很安全的,倒不用担心什么。


    和周氏他道别,两人一起出门。


    傅闻宵手里拿着一盏莲花灯。


    周氏做的四盏花灯,刚好一人一盏,郁离和傅燕回、傅燕笙都挑了兔子花灯,这莲花灯就给傅闻宵。


    对此傅闻宵也不在意,很应景地拿着花灯一起出门。


    郁离的兔子灯还挂在书房,她手里没拿花灯,傅闻宵要将花灯给她,她摆手表示不要,让他拿着。


    她理直气壮地说:“等会儿我要去买吃的呢,拿着花灯不方便。”


    傅闻宵听后笑了笑,便自己拿着。


    两人出门时,遇到巷子里的人。


    难得的七夕佳节,县城里的百姓大多都会去看花灯,巷子里的人也不例外。


    有带着孩子的年轻夫妻,也有一家老小一起出动,还有结伴一起去看花灯的少女们……


    当他们看到一起出门的郁离和傅闻宵时,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傅娘子!”有人叫道,“你、你从府城回来啦?几时回来的?”


    这次郁离去剿匪,对外的说法是她去府城探亲。


    她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月,难免有人暗地里嘀咕她是个不着家的媳妇,也亏得傅大娘和傅郎君不在意。


    不过都只是私底下嘀咕,遇到傅家人时,没一个人敢多嘴,他们怕傅娘子回来后听到,拎着块大石头来他们家。


    这会儿看到她,吃惊之余,大家都下意识地绷紧神经,心里有些忐忑。


    他们最近没有说她的什么闲话吧?


    应该没有,现在谁敢说傅家的闲话,说傅娘子的闲话?他们遇到傅家人时,都是客客气气的,就怕不小心惹到傅娘子。


    郁离很有礼貌地和他们打招呼,说道:“我昨天刚回来。”


    傅闻宵含笑朝他们颔首致意。


    天色已经暗下来,疏影巷这边悬挂不少灯笼,在夜色中,灯笼的光亮洒落在人身上,让人看着似乎都比白日里更好看几分。


    说傅闻宵模样清隽,一袭简单的青衣难掩他的风采。


    他站在灯光下,看到他露出笑容时,众人都有些呆愣。


    等夫妻俩离开,那些人总算反应过来。


    “哎哟,这傅郎君长得可真好看。”


    “可不是,我这辈子就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人,刚才看他突然笑了,笑得我心头都紧张起来。”


    有人纳闷地问:“紧张啥啊?”


    不是应该脸红心跳吗?


    巷子里很多年轻姑娘和媳妇,每次看到傅郎君时都是脸红心跳的,满脸羞涩。也亏得傅娘子太过厉害,而且她本身也是个美人,不然还不知道多少女人惦记着傅郎君。


    “还不是傅娘子不在的这段日子,每次见他时,他都是一副冷冰冰的、不近人情的样子,哪想到他突然这么一笑,好看是好看,总觉得吓人得紧。”


    听到这话,不少人也反应过来。


    最近这一个多月,每次见到傅闻宵时,他都是面无笑意,看着格外的生冷,让人莫名地畏惧,连和他打招呼都不太敢。


    不过看久了,他们也习惯他这样子。


    刚才他和傅娘子站在一起,居然一反生人勿近的冷冽,甚至还朝他们笑了。


    他不仅笑,人看着温温和和的,很是平易近人。


    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我瞧着,估摸是傅娘子回来了,他这是高兴呗。”


    要不然,他咋笑成这样?


    这话得到不少人的赞同,众人的表情有些微妙,他们真没想到,长得像仙人似的傅郎君,喜好居然如此独特,喜欢像傅娘子这样的女子,她一回来,他心情都变好了。


    **


    走出疏影巷后不久,就是一条大街。


    这条大街两边的商铺林立,悬挂着不少灯笼,整条街道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郁离左看右看,满脸新奇。


    灯光汇集在她眼眸深处,像闪烁的星辰,让她的眼睛格外的明亮。


    傅闻宵手里握着那盏莲花灯,无视周围的目光,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


    “阿离。”


    他突然叫了一声。


    郁离转过头,发现好像将他落下来了,忙退后几步,主动去拉他的手。


    “你跟着我走,我要是走得快了,你跟不上,你就和我说。”她朝他叮嘱,记得他还在生病,得顾着他点。


    傅闻宵笑着应一声,看着被她拉着的手,心里很高兴,主动回握住她的手。


    两人手牵着手,走在街上。


    山平县位于大庆朝最南之地,这里民风开放,男女之防并不重,就算大街上有男女牵着手,也不会让人觉得怪异。


    更不用说这样的节日,本就有不少年轻男女相携出来看花灯,牵着手而行的更不少,两人走在其中,倒也不算醒目。


    他们先是去看花灯,然后去看杂耍百戏,接着去猜灯谜。


    猜灯谜时,都是傅闻宵猜,郁离负责领奖品,猜出二十个灯谜可以领一个奖品。


    奖品便是花灯。


    因为他猜得太快,一下子就猜完二十个,并且继续往下猜。


    眼看他要将自己摊子的灯谜都要猜光,灯谜摊子的老板急得满头大汗,恨不得赶紧将这位才子送走。


    郁离虽然很高兴,不过没为难老板,说道:“你将这盏宫灯给我们,我们就离开!”


    这灯谜摊子里最漂亮的就是一盏宫灯,做工是最精致的。


    也是这摊子压箱底的花灯。


    灯谜摊子老板巴不得两人赶紧走,忙取下那盏花灯递给她,一边说:“这位郎君,我这儿只是小本生意,你要是想猜灯谜,可以去那边,有官府举办的灯谜会,奖励非常丰富,你们赶紧去吧。”


    他这摊子就是赚点小钱,只要能猜中二十个灯谜,就能将看中的花灯拿走,要猜不中二十个,就要给钱。


    他可是特地找亲戚家的秀才帮忙写了不少灯谜,对方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这些灯谜都很难的,结果哪里难了?


    郁离捧着那盏漂亮的宫灯,笑眯眯地说:“行,我们去那边猜灯谜。”


    摊子老板松口气,赶紧将两人送走。


    接着两人去官府举办的灯谜会,这里聚集不少读书人,都在猜灯谜。


    当他们看到傅闻宵时,有人叫道:“是傅案首!”


    “傅案首也来啦!”


    “快快快,快让他一起猜!这里有个很难的,我实在猜不出来。”


    傅闻宵的到来受到这些读书人的欢迎。


    他被人叫过去时,微微蹙起眉。


    郁离朝那边看了看,突然有些激动,晃着他的手,凑到他身边小声地说:“宵哥儿,你看那边的奖励,说猜灯谜最多的人,可以获得知味斋的一桌席面作奖励诶。”


    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这可是免费的一桌席面啊。


    知味斋的一桌席面老贵了,要十两银子。


    不过贵有贵的道理,确实很好吃,份量也很足,是知味斋的招牌,想吃的话平时还要提前预约呢。


    傅闻宵对上她的目光,说道:“我去给你赢回来!”


    既然她想要,那就去吧。


    他捋了捋袖子,从容地与那群读书人一起过去,然后开始猜灯谜。


    郁离站在不远处,紧盯着他,见他一个灯谜一个灯谜地猜过去,比周围人解灯谜的速度都要快,便知道稳了。


    不过两刻钟,傅闻宵便拿着县令亲自发给他的奖励,与周围的人作别,闲适地离开。


    郁离迎过来,高兴地说:“宵哥儿,你真棒!”


    傅闻宵目光柔和,看她高兴,心里也涌起一股愉悦。


    明明以前他最不喜这种吵杂之地,也不愿意与那些所谓的读书人一起去猜什么灯谜,觉得哗众取宠,实在无趣。


    然而当看到她的笑脸,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一切是如此的生动有趣,不管让他去做什么,他都很乐意,更不觉得是哗众取宠。


    似乎只要和她在一起,再无聊的事也会变得有趣起来。


    傅闻宵将一张牌子给她,上面有知味斋的标识,说道:“拿着这牌子,可以去知味斋吃席面。”


    郁离欢喜地看了看,笑眯眯地说:“好啊好啊,到时候叫娘一起去。”然后又有些遗憾,“要是天天都有这样的灯谜活动就好啦。”


    傅闻宵失笑,“听说元宵节也有灯节,到时候应该还会举办。”


    “那我们到时候也一起来!”她毫不犹豫地说。


    他笑着点头。


    灯谜猜完,郁离拉着他往前走,一边说:“宵哥儿,你的学问真好。”


    她也去看过那些灯谜,有些能猜出来,有些猜不出,只觉得莫名其妙。


    所以当看到傅闻宵能轻松地猜出来,她心里是佩服他的,他果然是难得的天才,这脑子就是聪明。


    傅闻宵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含蓄地道:“我只是读书比较多,若是你读书多,你也能猜得出。”


    他这话也不是骗人的,他读的书确实多,加上记忆不错,猜灯谜对他不是什么难事。


    然后他又说,若是她有兴趣,他可以教她。


    郁离摆摸了摸肚子,随意地道:“有空再说吧。”


    看到她的动作,傅闻宵便知她应该是饿了,陪她去吃东西。


    两人来到一条卖各种吃食的巷子,从街头一路吃过去。


    傅闻宵手里拿着两盏灯笼,方便她吃东西。


    吃到好吃的食物时,她会和他分享,双眼亮晶晶地问他:“宵哥儿,好不好吃?”


    “好吃。”傅闻宵说,“不过我吃饱了,你自己多吃点。”


    郁离闻言,不再给他喂东西,专心品尝街上的美食。


    突然,郁离停下来,诧异地看着一个卖饭团的摊子,孙芳娘正带着一个陌生的姑娘卖杂粮饭团。


    “芳娘!”她朝那边叫了一声。


    孙芳娘正忙着,听到声音转头看过去,看到两人时,双眼一亮。


    “离娘!”她兴奋地叫道,“你几时回来的?哎,你等会儿。”


    她朝郁离那边叫了一声,赶紧给客人包饭团。


    杂粮饭团的生意很不错,来买饭团的人居然不少,大概也是看它便宜量大,而且还有卤肉,味道算不错,大伙儿都愿意来买的。


    郁离和傅闻宵耐心地在一旁等着。


    她手里拿着一包糖炒栗子,一边等一边剥着吃,顺便也给傅闻宵喂一颗,说道:“这家的栗子炒得很香,比先前那家更好吃。”


    傅闻宵笑着点头。


    等孙芳娘忙得差不多,便让另一个姑娘看摊子,她拿了个饭团给等在一旁的郁离。


    “离娘,表姐夫。”她和他们打招呼。


    郁离接过她的饭团,问道:“原来你们在这里摆摊啊,怎么不见金娘他们?”


    孙芳娘笑道:“金娘和二舅母、正哥儿在其他地方摆摊,今天七夕节嘛,来看灯会的人很多,我们就分开摆摊,这样能赚的钱也多。”


    接着她给郁离介绍,那边正在帮忙的姑娘是和她同村的,是孙芳娘同族的一个族妹,因为他们的生意越来越好,人手不够,便从村里找相熟的人过来帮忙。


    她又问郁离,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回来的。”


    郁离和她聊了聊,见孙芳娘脸上的笑容灿烂,落落大方的样子,可见来县城干活后,也让她开始脱胎换骨,人变得开朗自信。


    问清楚郁金摆摊的地方,郁离同孙芳娘告别,和傅闻宵一起去找郁金。


    郁金摆摊的地方就在另一条街,那里同样很热闹。


    不过郁金这边摊子卖的并不是吃食,而是一些花灯、绣品,以及府城那边的玩意儿等,样式很新奇,吸引不少人去买。


    郁离有些惊讶,这生意居然还挺好的,并不比卖吃食差。


    看到郁离,郁金惊喜地瞪大眼睛,将摊子交给孙正和柳氏,赶紧过来。


    “大姐,你几时回来的!”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郁离,见她精神不错,而且看着好像也没瘦,总算放心。


    郁金不知道她姐这一个半月去了哪里,虽然傅家对外说她姐去府城探亲,但她并不怎么相信。


    要是傅家真在省城那边有亲戚,她早就听说了,而且就算探亲戚,也不能只有她姐一个人去吧?怎么傅家其他人都不去?


    正是如此,她知道她姐肯定是去干其他的事。


    郁金心里多少有些担忧,知道她姐的本事,勉强地安慰自己她姐不会有事,只是见郁离去那么久,难免会挂念她,却不敢随意去打听什么。


    现在看她姐好好地回来,她心里十分高兴。


    郁离见她高兴的样子,不禁摸摸她的脑袋,问道:“你不做饭团生意啦?”


    “还做的!”郁金忙说道,“现在饭团生意扩大啦,我和码头那边的管事合作,每次晚上若是有货船到时,需要那些力夫连夜干活的话,管事便从我这里买饭团,免费发给力夫……”


    码头有时候晚上也是很忙的,装货卸货并不挑时间。


    白天时还好,要是晚上去干活,很多力夫干完活后都会饿得厉害,却没地方买吃的,码头那边晚上是不卖东西的。


    管事知道这些后,便给他们准备杂粮饭团让他们垫垫肚子,如此也能得到那些力夫的感激。


    自从去年张县令下定决心整顿码头后,码头的管事就换了一批,换上来的这批管事都是比较厚道的,没有像以前那些管事,恨不得往死里盘剥码头的力夫。


    和郁金合作的管事是个会来事的,想在张县令面前好好表现,打算从这些力夫着手。


    这是管事改善力夫在码头生活的第一步。


    这杂粮饭团便宜,有肉有菜有主食不说,还方便拿取。


    管事自然不用自己亲自掏腰包,与那些商船合作时,可以从中扣出一些费用,便能支付杂粮饭团的钱。


    郁金谈妥这笔生意后,杂粮饭团的生意也更好了。


    不过她觉得杂粮饭团的生意再好,也是有限的,准备做新的生意,瞄准了府城那边的东西。


    “大姐,你看这些玩意,是我从府城那边带回来的。”郁金指着摊子的货品,高兴地说,“半个月前,我和芳娘去了府城一趟,带了些货物回来,准备在七夕这晚卖……”


    郁离有些吃惊,“你们去府城了?”


    “是的。”郁金有些不好意思,“府城的东西在县城素来受欢迎,我一直想从府城拿些东西回来卖……”


    上次郁离从府城回来,郁金听她说过府城的事,就一直想去府城看看。


    府城离县城比较近,大半天就能到,倒也方便。


    郁金是个大胆的姑娘,再加上练了体术快一年,终于有成效,测试过自己的力气后,她便决定去府城走一趟,和孙芳娘跟着商船去了府城。


    她们在府城待了三天,买了不少东西,找商船运回来。


    运回来的东西她没有急着卖,直到今天七夕,方才摆出来,因为是府城那边的,生意比想像中要好。


    郁金说着,很是兴奋,“大姐,等这批货卖出去,我能攒到一笔钱,我打算在县城再租个房子,开个店铺卖其他东西。”


    她心里已经有一个计划,不过还需要完善。


    这会儿见到她姐,忍不住就兴奋地想和她说自己的计划。


    郁离耐心地听着,虽然郁金只简单地说了下,仍是为她的大胆和想法而惊喜。


    这样的妹妹确实很让人高兴。


    郁金已经不是被困在青石村里的农家女,她现在自信又明亮,敢想敢做,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很成功的大商人。


    说了会儿,郁金总算反应过来,她姐刚回来呢,看样子是和姐夫一起来看花灯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忙道:“大姐,姐夫,你们是来看花灯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郁离见这边摊子确实挺忙的,说道:“你去忙吧,明天我再去看你。”


    傅闻宵也朝郁金点头,让她去忙。


    郁金哎了一声,高兴地说:“大姐,我明天等你来店里啊。”


    “好的。”


    等郁金去忙后,郁离也和傅闻宵离开。


    走在路上,郁离说道:“没想到我不在,金娘居然敢和芳娘去府城,还从府城拿东西回来卖,挺厉害的。”


    这个妹妹的成长,比她想象中的要快。


    傅闻宵手里拿着两盏花灯,含笑道:“你的几个妹妹都很厉害。”


    郁离点头,高兴地说:“确实。”


    两人继续逛了逛,直到时间差不多,他们终于打道回府。


    回到家时,周氏和两个孩子已经歇下了。


    两人轻手轻脚的,拿着花灯去书房。


    来到书房,郁离去柜子那边,将一个匣子拿过来。


    傅闻宵见状,心口微微一跳,已经明白这匣子里的东西是什么。


    “宵哥儿,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七夕节的礼物。”郁离将匣子递过去,“七夕节快乐安康。”


    傅闻宵伸手接过,心里的情绪十分激荡,唇角不禁扬起,眼里笑意弥漫。


    他将匣子打开,发现里头是一个精致的同心球。


    这让他有些怔忡,没想到她居然会给自己送同心球,她难道不知道同心球代表的是什么吗?


    “这东西挺好看的,听说叫鬼工球,我在徐江府那边买的。”郁离说道,“你喜欢吗?”


    当时看到有人在雕这东西,她就挺好奇的。


    等看对方雕完,她就直接买下了。


    傅闻宵笑着点头,突然问:“离娘,你知道这鬼工球还有一个名字吗?”


    郁离点头,“知道,叫同心球。”


    他又问:“那你知道同心球代表什么?”


    这个就涉及到郁离的盲区,她一脸迷茫地看他。


    这东西看着挺精致的,她原本买来自己玩的,后来听说七夕节要送礼物,便打算当作礼物送给他。


    傅闻宵见状,虽然有些遗憾,不过心里还是高兴的。


    他笑道:“那我就收下了,谢谢离娘。”


    然后他也将自己准备的礼物给她。


    “你还给我准备礼物?”郁离很惊讶,听说他已经病了好些天,她还以为他没来得及准备呢。


    要是他没有准备,她也是明白的。


    傅闻宵道:“这是我们在一起后的第一个七夕,我当然要准备。”然后又笑叹道,“我还以为你赶不回来,这礼物没法送出去呢,幸好你回来了。”


    郁离听他这么说,莫名地又有些负罪感。


    她轻咳一声,打开他送的礼物,发现是一支玉簪。


    ?


    作者有话说:


    今天第一更


    第 134 章


    ◎姐妹◎


    翌日,吃过早饭后,郁离便去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她收拾的都是这次带回来的一些各地的特产,准备送给亲朋好友。


    傅闻宵帮忙她将东西装进背篓里,说道:“离娘,我和你一起去罢,正好也去书肆买些东西。”


    闻言,周氏关心地问:“宵哥儿,你的身体怎么样?”


    昨晚虽然让他出门去看花灯,但她心里多少有些担心他的身体,怕一个不注意病情又加重。


    “娘,我已经不咳嗽了。”傅闻宵朝她道,“今早起来,我觉得精神也好很多。”


    甚至他觉得自己这病已经好了,不用再吃药。


    郁离附和道:“我昨晚没听到他咳了。”


    她的异能虽然弱得可怜,对上那些要命的伤或者病时,只能慢慢地治,但针对风寒这种小病,效果是非常明显的。


    这两天,只要异能恢复,她马上就给他治疗,两天治下来,那肯定得好了。


    周氏再三确认傅闻宵真的不再咳嗽,精神确实不错,总算放心,说道:“行,你们去吧,等会儿你顺便去许大夫那里,让他给你瞧瞧,若是他说你没事,就不必再喝药。”


    傅闻宵笑着点头。


    出门后,两人先去肉铺那边,因为这里距离疏影巷比较近,算是顺路。


    他们过来时,早市还没结束,来买肉的人不少。


    见到他们,那些人热情地打招呼。


    来张记肉铺这里买肉的,大多是附近的街坊邻居,他们对在肉铺干活的郁离已经很熟悉,因她之故,也认识傅闻宵这位县试和府试的案首。


    读书人素来清贵,是他们这些市井之人很难接触到的,更不用说像县试、府试的案首这种,对他们来说是很遥远的存在。


    然而因郁离在肉铺干活,傅闻宵经常来接她,他们也算是与他认识。


    在这些人心里,傅闻宵斯文温和,言语温煦,没有那些读书人的清高傲慢,不管谁和他说话,他都会客气地回应,让人心生亲切。


    是以对这位傅郎君,这些人都很有好感,也由衷地希望他越考越好。


    在众人的问候声中,郁离带着傅闻宵一起进肉铺。


    张复他们送货没还回来,只有张耀平在店里。


    张耀平非常兴奋,送走客人后,过来说:“郁阿姐,你总算回来啦!昨天屠叔过来,我就知道你回来了。”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好奇地看郁离,满脸压抑不住的兴奋之色。


    只要熟悉他的,就知道他又不知道脑补到什么。


    郁离嗯一声,并没有多说。


    张耀平识趣地没问,反正他只要知道,郁阿姐这次是和屠老大一起走的,肯定是去干大事。


    屠老大平时也是神神秘秘的,是干大事的人。


    等张复他们回来,看到郁离两人,十分高兴。


    郁离将东西取出来,说道:“张哥,罗叔,这些是我去府城买的一些土特产,送些给你们尝尝。”


    张复和罗叔都笑着谢过她。


    两人在肉铺里待了会儿,便告辞离开。


    张复送他们出去时,说道:“离娘你难得回来,就在家里多歇息会儿,不必急着过来啊。”


    他已经从屠老大那里得知她这一个多月去做什么,不说一个姑娘家,只怕是那些大男人都累得够呛,便叮嘱她在家里多歇息,别急着过来干活。


    郁离虽然觉得不累,不过还是接受他的好意。


    现在她已经不缺钱,其实不来肉铺干活也没什么,再加上最近她也有事,她要看看妹妹那边的情况。


    来到聚财巷,店里只有孙正和昨晚与孙芳娘一起卖饭团的姑娘在。


    看到两人,孙正高兴地说:“大表姐,表姐夫,你们来啦!二表姐说你们若是来了,先到店里坐着,她很快就会回来。”


    郁离和傅闻宵一起走进店里,问道:“金娘他们在码头那边吗?”


    “不是,只有大舅母在码头那边出摊,二表姐和我姐去送货啦。”


    接着又告诉他们,城里有一位员外要建房子,在他们这里订了不少杂粮饭团给那些帮忙建房子的工人,当作他们的早饭。


    请人来建房子,一般主家都会包三餐,员外家的管事和码头的管事认识,经码头管事介绍,便来这里订饭团,给那些工人当早饭。


    现在郁家杂粮饭团也算是在县城打出名气,像这种需求量大的订单,时不时就会接到。


    再加上有葛衙役他们看顾,还有码头管事的人脉,他们现在并不愁生意。


    相比之下,去码头出摊已经算是小生意,现在交给柳氏来做。


    “咱们生意越来越好,人手明显不够,二表姐说,要回村里招人呢。”说到这里,孙正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二表姐说,想叫我娘来店里帮忙,我娘干活很仔细,她很放心。”


    孙正真的很开心,他也是心疼他娘的,自从孙大田没后,他跟着姐姐到县城干活,家里就只剩下他娘一人,留在村子里伺弄田地。一个女人干地里的活儿实在太辛苦,他想将家里的地租出去,让他娘来县城。


    这事他姐也支持,再加上二表姐很鼓励,姐弟俩打算过段时间就回村里,说服他们娘来县城帮忙。


    这样母子三人也能聚在一起,不必分开。


    郁离听后,点头道:“大姑干活确实很好。”


    郁大姑是在郁老太太的压迫下长大的,听说刚学会走路就开始给家里干活,伺候一大家子的人,可以说她比很多人都能干,啥都会。


    如果没有孙大田造孽,郁大姑带着两个孩子绝对能将日子过得很好。


    正说着,便见郁金和孙芳娘送货回来了。


    两人高兴地朝他们打招呼。


    郁离和傅闻宵去了院子,将带来的东西给郁金。


    郁金一边看一边问是在哪里买的,问完后,很是惊奇,没想到她姐居然去了这么多地方,她忍不住多问一些,郁离也耐心地回答。


    “真好。”郁金双眼亮晶晶地说,“这些东西山平县都没有,要是能弄到这边卖,肯定能卖得出去。”


    虽然心里有诸多想法,不过想到现在他们没船没店铺没人手,想再多也没用。


    还是等以后再说吧,路要一步步地走,饭要一口口地吃。


    郁离和妹妹聊了下,询问她要做什么。


    “……我想开更多的店铺,不过现在手头的资金不够,最多只能再开一家店铺,想卖些府城那边的东西,不拘是什么。”郁金挠了下脑袋,有些不好意思,“我已经联系好船,也谈好价格,每隔三天,帮我运一些府城的货物过来……”


    郁离听后,说道:“你想做就去做,钱不够我这里有。”


    “啊?”


    郁离问:“五百两够不够?”


    郁金吓了一跳,赶紧摆手:“大姐,我哪能要你的钱?”


    虽然资金不多,但她可以慢慢地攒,大不了以后辛苦一些,多接点活儿。


    “不是给你的。”郁离说,“是给你投资,你先用着,日后还我就行。”


    自家妹妹要做生意,她肯定得支持啊。


    她知道郁金的性子,要是直接给她钱,她肯定是不要的,那就当作是她的投资入股,日后她直接拿分红就行。


    郁金听后,想了想,红着脸说:“那我就厚脸皮收下了。”


    接着又和郁离商量给她占多少股,转头找傅闻宵,麻烦他帮忙写一份契书,当作凭证。


    虽然郁金觉得,她的东西随便给她姐都行,日后她赚钱也是给她姐花的,但怕以后生意做大,有些事情牵扯不清的话,难免会委屈她姐。


    这可不行,委屈谁都不能委屈她姐。


    傅闻宵含笑道:“行,我回去就写。”


    “谢谢姐夫!”郁金高兴地说,见傅闻宵没意见,就知道傅家作主的是她姐。


    她觉得挺稀奇的,忍不住瞄了眼傅闻宵,发现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她姐身上,对她姐很是上心,便放心了。


    自从傅闻宵身体好后,去参加科举,连续在县试和府试获得案首,在县城的名声越来越响亮,郁金心里多少有些担心。


    她知道她姐很厉害,只要男人不瞎的话,都会喜欢她姐这样的好姑娘。


    姐夫这样的才貌,没有病情拖累,日后喜欢他的姑娘肯定不少,不怕别的,就怕有人看上他算计他,硬要给他塞女人什么的……


    例如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家,想要招他为女婿……


    真是越想越操心,郁金忍不住叹气。


    不行,她还得再努力,多赚点钱,日后若是谁敢算计她姐,她一定要帮她姐打回去,就算打不回去,也能用钱砸死对方。


    只要有钱,总能闯出一条路-


    郁离在店里待到午时,姐妹俩将事情商谈得差不多后,郁金便要留他们在店里吃饭。


    “不用,我回家吃。”郁离说道,“我还要给小姑送东西。”


    郁金只好作罢,想到什么又说:“大姐,过几天阿银和珠儿也来县城,到时候咱们姐妹一起去吃顿饭吧。”


    自从郁离搬到县城后,姐妹几个很久才能见一次。


    郁金还好,她在县城做生意,想见郁离还是有机会的,郁银和郁珠却很难见大姐一面。


    上次府试过后,原本两人要来县城看郁离的,哪知道还没等她们过来,郁离就离开了,姐妹俩扑了个空,甭提有多失望。


    郁离点头,“行,正好也检查一下你们的体术练到什么程度。”


    她没忘记昨晚郁金说的,她的体术练得已经有些成效,她得检查一下。


    郁金闻言,暗暗吞咽口唾沫,想到自己一直没有间断过练体术,觉得自己不用怂,不管她姐怎么检查,她都不带怕的。


    从聚财巷离开,两人拐去药馆看大夫,然后又去郁小姑那里。


    郁小姑很惊喜,要留他们吃饭,郁离拒绝了,说家里已经做好饭。


    “那好吧。”郁小姑道,“日后有空要过来啊,自从金娘的生意越来越忙,你们都没时间过来。”


    接着她又告诉郁离,说金娘要在城里再开一家店,届时要从她店里订一些醋,放到她那边卖。


    郁小姑家的醋店的顾客都是附近的街坊邻居,郁金若是开店,倒也不影响她这边的生意,反而能为她的醋店扩大知名度,郁小姑还是挺高兴的。


    **


    接下来的日子,郁离时不时去聚财巷那边看看,关心郁金开店的事。


    这日,郁银和郁珠来县城。


    见到两个姐姐十分开心,说这次要在县城里住段时间,要陪陪两个姐姐,顺便帮她们做事。


    郁金摸摸她们的脑袋,问道:“阿银你可以吗?你不是还要教村里的姑娘学刺绣?”


    她哪有时间过来?


    要不然,她其实也想将两个妹妹带到县城的,留她们在村里,她实在不放心。


    “我已经教得差不多啦。”郁银说道,“从年后教到现在,该教的都教了。”


    她说要教村里的姑娘刺绣时,来的人不少。


    不过也不是人人都适合学刺绣的,有些实在没这方面的天赋便放弃,有天赋的都留下来。郁银教了好几个月,现在她们已经出师,不用她再盯着。


    说到这里,郁银又道:“这次来县城,其实我想去找锦华绣庄,和他们商量一下合作的事。”


    村里的姑娘都已经出师,做出不少绣品送到县城卖。


    但这些零散卖的,价格会被压低,郁银便想着,不如找绣庄长期合作,顺便提一提价格。


    郁金听后,很是高兴:“阿银,不错啊,你居然想到和绣庄长期合作,真好!”


    三妹的年纪还小,过完年才十三岁,居然能想到这点,已经很不错。


    其实就算郁银不说,她也想这么提议,但郁银自己能想到,她这当姐姐的只会欣慰。


    至于郁珠,郁金摸了摸已经九岁的小妹,问道:“珠儿,你要不要来县城帮我做事?”


    九岁已经不小,可以干很多事。


    郁金现在越发的觉得人手不够用,有点想培养小妹,等她长大一些就能帮忙。


    郁珠道:“我当然想帮二姐干活,但是……”


    她看了一眼郁银,有些纠结。


    大姐二姐都在县城,若是她也来县城,家里就只剩下爹和三姐。


    爹就算了,他一个大男人不用操心,但三姐要留在村里教那些姑娘做绣活,她不放心三姐一个人,要留在村里陪她的。


    要不然,郁珠真的很想来县城帮二姐。


    郁银忙道:“珠儿来想就来呗,你不用担心我。”


    “这怎么行?”郁珠摇头,“我是要陪着三姐的,万一有人欺负你……”


    和大姐、二姐不同,三姐的性子恬静温柔,是个很娴静的女子,看着就好欺负,这也是郁珠最不放心的。


    郁银失笑,“怎么会有人欺负我?你别忘记了,我现在力气可不小。”


    她们姐妹是最早练体术的,而且不管怎么疼都没有放弃,结果也很喜人,现在她们的力气比一般男人都要大,就算下地干活,都有一种很轻松的感觉。


    郁珠瞅着她,“你就算力气大,但你不敢打吧?”


    光有力气却不敢打,那也没用啊。


    郁银呃一声,有些不好意思,转头看向大姐,小声地说:“大姐,我不是不敢打,而是觉得没必要,现在也没人欺负我……”


    郁离道:“没关系,有人欺负就打回去,没人欺负就当强身健体。”


    郁银松口气,脸上露出笑容,“嗯,我知道的。”她转头对郁珠说,“珠儿,要不咱们一起来县城帮二姐吧,二姐这里会越来越忙,没人帮她,她太辛苦了。”


    这也是她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郁金愣了下,“不用,阿银你喜欢做绣活,你专心做这个就行。”


    她知道三妹的刺绣天赋很好,连周氏都感慨过,并不想浪费她的天赋,让她专心干这个。


    “二姐,我来县城也可以做这个的。”郁银说道,“我可以一边帮你一边做绣活……其实我想多攒点钱,以后开一家绣庄,教出更多的绣娘,让她们可以靠自己赚钱。”


    听到郁银这么说,郁离和郁金都很惊讶。


    没想到安静内敛的妹妹,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思。


    作姐姐的,当然要支持啦!


    郁离问:“要不要我给你钱开店,我这里有钱。”


    郁银没想到大姐这么财大气粗,直接出钱支持她开店,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并不打算今年开店,要开也等明年,我教出更多的绣娘再开。”


    她想趁着今年教出更多的绣娘,做好充足的准备再开店。


    明年应该就差不多。


    明年她十四岁,像二姐来县城干活的年纪,这样看着年纪不算小,开店的话,人家应该也不会小瞧她。


    郁离听后,说道:“也行,到时候你要是钱不够,可以来找我。”


    刚剿完匪,她手头有两千多的银子,就算投了五百给郁金,钱还是不少,放在那里也是闲着,不如支持她的妹妹们创业。


    看到她们过得好,人也上进,她心里就高兴。


    接着郁离带三个妹妹和孙芳娘去酒楼吃饭,算是庆祝一下妹妹们越来越好。


    其他人则要看店,没办法一起来。


    等吃完饭,回到店里,郁离就变了副嘴脸。


    “现在,我来检查你们体术的水平。”


    四个姑娘瞬间战战兢兢的,彼此互视一眼,特别是孙芳娘,她练体术的时间比三个表妹还短,生怕自己不过关。


    郁离先让她们演练一遍,确认她们没有偷懒。


    四人练了一遍后,郁离面上露出满意之色。


    这套体术越是练得熟悉,痛苦就越少,等他们完全熟练后,动作间非常圆融,不会再感觉到痛苦。


    当然,如果他们哪天停止不练,会渐渐地生疏,想再重新练,多少还是要吃些苦头的,所以要一直坚持下去,不能偷懒。


    见郁离面露满意之色,四个姑娘暗暗放心。


    接着听到她说:“我来试试你们的反应能力,你们来攻击我。”


    闻言,四人面露犹豫之色,“这……这不好吧?我们怎么能攻击您呢?”


    表姐妹四人对郁离十份敬重,在她们心里,没有比她更重要、更值得她们敬佩的人,“长姐如母”这话可以放在她身上。


    让她们攻击她,总觉得是对她的不敬。


    郁离说道:“没关系,我要测试一下你们的水平。”


    四人犹豫地对视一眼,然后郁金先出例,攥着拳头就朝她攻击。


    郁离轻飘飘地握住她的拳头,然后手一收一放,郁金直接飞出去,眼看要着地时,郁离手一探,再将她搂住。


    郁金惊魂未定,等发现她姐居然搂着自己,顿时高兴地伸手去抱她。


    “大姐,好好玩啊,再来一次。”


    其他几个姐妹也纷纷说:“大姐,我也要!”


    郁离:“……”


    看妹妹们如此活泼,郁离都满足她们,一个个被她抱住时,面上红扑扑的,满脸兴奋之色,还有种说不出的羞涩。


    哎呀,她们这么大了,居然还要大姐抱,实在是……


    但真的很好玩,大姐身上软软的、香香的,还很温暖,很舒服!-


    傅闻宵过来时,看到这一幕,不禁沉默了。


    这几个小姨子在做什么?为什么一直搂着他媳妇不放,还满脸通红?


    姐妹几个都没发现他,继续朝郁离身上扑,和她玩起来。


    郁离倒是不介意,她们想玩就玩,在玩闹中她终于测试出妹妹们的体术练到什么程度。


    总的来说,妹妹们都没有偷懒,她们将体术已经练得圆融,现在一打十没问题。


    就是没有什么动手的经验,空有力气,估计不太敢打。


    这也没什么,日后找机会让她们多练练就行。


    直到她们告一段落,傅闻宵终于开口,“离娘。”


    郁离转头看到他,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他笑道:“刚才去参加一个文会,过来看看你。”


    郁金等人赶紧站好,乖乖地朝他问候。


    傅闻宵含笑点头,说道:“三妹和四妹也来了,要不要晚上到疏影巷吃饭?”


    两个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地说:“姐夫,不用啦,我们今天还有点事,以后我们来县城的话,再去打扰你们。”


    傅闻宵有些惊讶,并没有多问,笑着点头。


    回去的路上,郁离和他说几个妹妹日后的打算。


    她看起来很高兴:“到时候她们的资金不够的话,我便给她们出,我现在赚的钱挺多的,手头的钱足够。”


    要是不够,大不了再去剿匪。


    虽然南地这边的匪寇被剿得差不多,但其他地方还有呢。


    傅闻宵安静地听着,目光落到她身上,能看出她真的很高兴。


    他知道,她是真心将几个妹妹放在心里的,甚至将她们视为自己的责任,不管是出于本心,还是出于报答“郁离”,这都是她想做的。


    挺好的,她本来就是这么好的姑娘,不管做什么,他都支持她。


    ?


    作者有话说:


    今天第二更


    第 135 章


    ◎去省城◎


    转眼就到七月底。


    今年的院试在八月,正好在中秋过后。


    一般七月底到八月初这段时间,各地要参加院试的学子便会赶往省城,特别是那些离省城比较远的地方,还得提前过去,以免错过院试的报名时间。


    时间差不多,郁离和傅闻宵也准备前往省城。


    山平县离省城比较远,他们也得提前过去,除了去报名外,也得先去那边租好房子,让傅闻宵能好好歇息。


    如今傅闻宵的身体还没好,郁离还是得跟着他去省城,随时给他治疗身体。


    当然,就算他的身体好,她也想去省城,她还没去过省城呢。


    出发前几天,汪举人夫妻俩来到傅家。


    刚进门,汪举人就问他们什么时候去省城,得知他们三天就要出发,他便笑着说要和他们一起去省城。


    “我大舅兄的儿子要成亲,我们要去省城参加婚礼,正好和你们一起去。”


    汪夫人给郁离带了不少自家厨子做的点心,笑道:“我娘家就在省城那边,八月份时,我娘家侄子成亲,那边请我们过去喝喜酒,便想着不如和你们一起去省城,如此也有个照应。”


    郁离没想到这么巧,自然是一口应下。


    和他们一起去省城有个伴,挺好的。


    双方约好出发的时间后,郁离和傅闻宵也开始收拾行李。


    出发前一天,郁金来到傅家,给他们送了一些从村子里带来的山货。


    郁离道:“金娘,我和宵哥儿要去省城,差不多去一个月,你有空就过来看看我娘和燕回他们。”


    虽然县城的治安很好,不过周氏带着两个孩子在家,多少有些不放心,郁离便托郁金有空过来看看,同时也让葛衙役他们多注意疏影巷这边的安全。


    郁金笑着应下,让她放心。


    接着郁离拿出一本书递给她,说道:“金娘,这是给你们识字用的,是宵哥儿亲手编写的,你和阿银、珠儿、芳娘她们以后没事就认认字,不能做文盲。”


    郁金愣住,看着她递来的书册,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以后要做的事不少,总不能大字不识一个,不然做生意和人签合同时都看不懂内容,这可不行。”郁离说道,“不仅是你,阿银和珠儿他们都是一样,你们要多读书识字,总归不是坏事。”


    这世界的平民女子大多都是大字不识一个。


    并不是她们不愿意学,而是没人教她们,她们没机会学。


    郁离自然希望妹妹们能读书识字,她们以后要做的事不少,若是不识字,总归不方便,容易被人骗。


    郁金赶紧将那本书接过来,说道:“大姐,我知道。”


    她的神色郑重。


    其实大姐说的那些她如何不知,只是这一年来忙着赚钱,没有空去想它,就算她想识字,以前也不知道找谁学,那些男人可不愿意教她们,看大伯就知道了。


    郁离道:“这书你先带回去,等我从省城回来,我来教你们。”


    其实傅闻宵教也是可以的,但男女有别,为了防止妹妹们被说闲话,还是由她来教吧。


    郁金愣了下,吃惊地道:“大姐,你还识字?”


    “你姐夫教的。”郁离淡定地说,“我还跟着他练字呢,他的字写得挺好的。”


    郁金闻言,有些失神,然后笑道:“挺好的。”


    她将那本书小心地用布包好放背篓里,和郁离说了会儿话,起身离开。


    离开傅家时,郁金忍不住回头,见她姐站在门口送她。


    站在阳光下的少女,是那般的平静、淡然,又透着无尽的从容和自信,曾经的痛苦、麻木和绝望再也不会出现在这张脸上。


    郁金突然笑了,朝她挥了挥手。


    “大姐,我先走啦。”


    郁离嗯一声,目送她离开。


    **


    到了出发那日,郁离和傅闻宵一大早就起床,吃过早饭后便出发。


    周氏送他们出门,对两人千叮万嘱。


    孩子出远门总归是让人不放心的,纵使知道汪举人夫妻也一起去省城,有人照应他们。


    “娘,我们很快就会回来,你不用担心。”郁离依依不舍地道,“等回来后,我要吃娘做的肉包子和红烧蹄膀。”


    还没离开呢,她突然就挺想吃婆婆做的菜,想到可能一个月都吃不到,她心里就不快活,人也闷闷不乐的。


    周氏笑道:“好好好,都给你做。”


    她又叮嘱几句,怕他们耽搁太久让汪举人夫妻好等,赶紧催他们出发。


    郁离和傅闻宵一起走出巷子,好几次都扭头看她,直到看不到人,她不禁叹了一声,发现今年已经离家好几次。


    来到码头那边,汪家租的客船等在那里,汪举人夫妻已经来了,在船上等他们。


    两人上船后,船便出发前往省城。


    从山平县去省城,需要两天时间,他们要在船上住一晚。


    汪家租的船很大,船舱布置得很舒适,里面的用具一应俱全,而且都是新的,是汪家特地让人准备的。


    傅闻宵看过后,略有些满意。


    其实他是个很挑剔的人,汪家的做法很符合他的需求。


    刚放好行李,汪举人便过来,热情地说:“傅贤弟,弟妹,你们吃早饭了吗?船上准备了一些吃食,你们也一起来吃些。”


    傅闻宵笑道:“那就打扰了。”


    虽然他们已经在家里吃过,不过汪举人这么说,自然要捧场的。


    来到船中的一处厅堂,汪夫人已经等在那里。


    桌上摆了不少吃食,包子点心粥粉汤面等都有,一看就知道是汪家厨子特地准备的,直接送上船给主子们在路上享用。


    吃过早饭,汪举人拉着傅闻宵去探讨书法。


    汪夫人和郁离坐在船舱里说话,让人拿来叶子牌消磨时间。


    知道郁离不会打叶子牌,汪夫人便教她,再叫上两个丫鬟,四人很快就打得有来有往。


    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


    晚上,郁离沐浴过后回船舱歇息。


    傅闻宵见她发尾有些湿润,拿巾子给她擦头发,一边道:“听说今天你和汪夫人打叶子牌,输了不少银子,是吗?”


    郁离有些尴尬,挠了挠脸,“你怎么知道?”


    虽然打叶子牌不是赌博,但涉及到银钱这种事,还是让她生出一种好像去赌博的罪恶感。


    怪不好意思的。


    傅闻宵难得看到她这一面,眼里浮现笑意,说道:“是汪举人问下人,那些下人说的。”


    下午他们在船上钓鱼,汪举人便问汪夫人在做什么,从下人那得知这事。


    他又问道:“玩得开心吗?”


    “挺开心的。”郁离抛开那份尴尬,语气轻快地说,“苏姐姐让我好几次牌,起初我输了很多,不过后来我都赢回来啦。”


    不仅赢回来,还多赢了一倍的银子呢。


    只要记住规则,熟悉后想赢还是挺容易的,她也不好随便拿人家的银子,那银子她又还回去。


    傅闻宵笑道:“离娘真厉害。”


    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头发,为她按揉了下头皮,看她舒服地眯起眼,突然觉得她很像母亲以前养的那只狸奴。


    都很可爱。


    擦干头发,两人上床歇息。


    船舱里的床自然比不上家里的,比较窄小,两人躺下去后,几乎是肩挨着肩,靠得很近,能嗅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南地这边八月的天气依然很热,船舱里的空气也不流通,闷热得紧。


    半夜,郁离被热醒,迷迷糊糊地翻身,摸到身侧的人,然后就抱过去,蹭着对方温温凉凉的身体,终于满意地睡去。


    傅闻宵被她折腾醒过来,察觉到怀里窝着的人,伸手将她搂住,闭眼继续睡。


    翌日早上,郁离醒来时,发现两人搂在一起,不禁沉默了下。


    早上依然很热,不过抱着她的人就像一块温温凉凉的玉玦,在炎热的夏天真的很消暑,这算是和他在一起后让她最喜欢的事,天气热的时候抱着很舒服,能让她睡得很踏实。


    好半晌,郁离小心翼翼地将放在腰间的手臂拿开,想要趁着他还没醒时离开,却不想反而将他弄醒。


    “阿离,早安。”


    傅闻宵带着睡意的声音说,将她拉到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


    郁离眨了下眼睛,然后也去亲他的额头,“早安。”


    他浑身凉滋滋的,一点汗渍都没有,就算睡了一夜醒来,那张脸也是清清爽爽的,整个人就像一块美玉。


    郁离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发现手感确实很好,像在摸一块玉。


    很快,睡意朦胧的男人满脸通红地下床,都不怎么敢看她。


    直到穿好衣服,他面上还残留着些许绯色,轻咳一声,说道:“离娘饿了吗?我们去吃饭吧。”


    郁离忍不住瞅着他的脸,应了一声。


    他的脸这么红,一定是很高兴,难道她亲他、摸他,让他这么高兴吗?


    这天傍晚,终于抵达省城。


    汪夫人对他们道:“汪家在省城也有宅子,你们不如住到我们那里,省得还要去租房,实在不方便。”


    汪举人也热情地邀请他们过去。


    郁离他们拒绝不了两人的热情,只好答应住到汪家的宅子。


    等下船时,早有汪家的仆人等在那里,驾了两辆马车过来,将他们送去汪家在省城的宅子。


    汪家的宅子不小,两人所住的客院十分清幽,绝对不会打扰到傅闻宵歇息。


    来到省城的第二天,傅闻宵便去衙门报名。


    此时来到省城的学子不少,光是报名就折腾一天,早上过去报名,晚上方才回来。


    在外奔波一天,傅闻宵脸色苍白,眉宇间带着浓浓的倦色。


    汪举人担心他累坏,一个劲儿地叮嘱他好好歇息,还让厨房那边给他多熬些汤水补身子。


    郁离给傅闻宵输了些异能,将厨房送来的汤给他喝。


    傅闻宵实在没什么胃口,不想她担心,勉强喝一些,恹恹地说:“离娘,我喝不下。”


    “那你好好休息。”看他这副没精神的样子,郁离确实挺担心的。


    果然,这人的身体确实还很脆弱,得小心地呵护着。


    傅闻宵在汪家的宅子里歇息两天,精神看着方才好一些。


    看他精神不错,汪举人便带他出去参加省城的读书人举办的文会。


    院试是三年两次,比起县试和府试,报名参加院试的学子更多,多的时候,可达三千余人。


    这么多学子汇集到省城,省城很是热闹。


    省城的读书人大多都会趁此机会结交,或者扬名,每天都有读书人举办的文会、诗会和交流会等。


    傅闻宵知道这种事是必然的,没有清高地拒绝。


    只是他有些歉意,对郁离道:“离娘,我不能陪你一起去逛省城,你一个人行吗?”


    “没事啊。”郁离道,“有苏姐姐陪我呢。”


    然后让他去做他的事,不用在意她,她也有事要做。


    来省城之前,她可是答应过郁金,会在省城这边多看看,回去和她说一说省城的情况。


    郁金说,以后等她将生意做大,想来省城开店,等她有空其实也想亲自来省城看看的。


    汪夫人得知郁离想逛省城,正好她没事,亲自陪她出门逛,为她介绍省城。


    连续几天,两人都一起出门。


    汪夫人没想到郁离的精力这么好,每天出门都是精神抖擞的,在外头逛了一天也不觉得累,看得她很是羡慕,觉得年轻人体力就是好。


    汪夫人感慨道:“年轻真好啊!我就不行了,我老喽。”


    郁离疑惑地看她,“苏姐姐不老啊,明明看着就很年轻!”


    她这是实话,汪夫人保养得宜,看着就像二十出头的女子,哪里能说老?


    汪夫人掩嘴笑道:“我可不年轻啦,我都三十多岁,我儿子今年十五岁了,放在很多百姓家,都是当祖母的年纪。”


    她和汪举人成亲多年,只生了一个儿子。


    现在他们的儿子在京城那边求学,已经有两年不见。


    这日,汪夫人带郁离去省城一家最大的绣庄买衣服。


    进入绣庄后,汪夫人瞬间就精神起来。


    “离娘,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汪夫人拿了件粉紫色的裙子往郁离身上比划,“哎呀,离娘你的皮肤白,这颜色你穿着一定好看。”


    旁边的店伙计笑道:“夫人的眼光真好,这位小娘子很衬粉紫色。”


    汪夫人一听,马上就说这条裙子要了。


    接着她又拿了好几条裙子过来往郁离身上比划,觉得每一条都好看,很适合郁离,然后让身边的丫鬟拿着,等会儿带走。


    郁离:“……”


    “苏姐姐,我有衣服,不用买这么多。”郁离拉住明显已经上头的汪夫人。


    汪夫人哎哟一声,“姑娘家的衣服哪会嫌多?而且你这么年轻,就应该多打扮!咱们女人打扮可不是为了取悦谁,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自个心里也舒坦,是不是?”


    汪夫人说着,又拿了条白色挑线裙子往郁离身上比,越看越喜欢。


    她没有生女儿,以前看别人家的夫人带着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儿出门参加宴会时,总是十分羡慕。


    这会儿,她打扮郁离时,总算体会到那种打扮闺女的乐趣,实在喜欢得紧。


    郁离见她高兴,不想扫她的兴,只好由着她打扮自己。


    原本汪夫人还喊累的,可这会儿,她满脸兴奋,哪里还觉得累,甚至还精神抖擞地说,等会儿也去首饰铺子那边看看,买些首饰和衣服配对。


    郁离:“……”


    两人正挑着衣服,又有客人进门。


    见到为首的一名姑娘,店伙计殷勤地迎过去,这姑娘可是他们店里的大客户。


    那姑娘随意地往店里看了一眼,突然目光一凝,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郁姑娘!”


    郁离转头,便看到一个打扮得很贵气的少女,容貌艳丽,十分出众,正惊喜地看着她。


    她目光微微一凝,很快就想起这少女是谁。


    那少女走过来,欣喜地问:“郁姑娘,你怎么也在省城?”


    郁离没回答,而是问:“你原来是省城人?”


    当初不是说是府城的吗?


    少女正要说话,旁边有人问道:“莫姑娘,这位姑娘是……”


    跟着少女一起来的还有好几个姑娘,她们的打扮非富即贵,一看就知道身份不俗。


    少女愣了下,含糊地说:“她是我的朋友。”


    有人问道:“不知她是哪家的千金。”


    其他人也好奇地看着郁离,暗暗猜测她的身份。


    莫玉婵可是京城莫家的嫡女,身份贵重,围绕在她身边的,都是省城这边的官家千金小姐,看到莫玉婵对郁离这般亲切的模样,她们不禁猜测对方的身份。


    莫玉婵蹙眉,不喜对方的刨根问底,正要说什么,那边的汪夫人笑道:“离娘,这位姑娘是你的朋友吗?”


    郁离嗯一声。


    莫玉婵见到汪夫人,上前见礼:“夫人您好,我姓莫,双名玉婵。”


    汪夫人和她见礼,也道明自家身份。


    汪举人的身份在省城这边确实不算什么,但汪举人的两位兄长在朝为官,品级皆不低。更不用说,汪家和帝师姚正谦是亲戚,不是在场的人能比的。


    果然,听到汪夫人自报家门,在场的官家女子忙上前见礼。


    汪夫人游刃有余地和她们打交道,将郁离拉过来,笑道:“今儿我带离娘来买衣服,没想到会遇到你们,实在有缘。”


    听到她这么说,在场的人以为郁离是汪家的姑娘,对她十分客气。


    接着一群姑娘便去挑衣服。


    她们今天来这里,是为了挑中秋节要穿的新衣服。


    对于即将到来的中秋节,这些姑娘都很重视,衣服首饰都要提前备着。


    莫玉婵却已经没兴趣,频频地看着郁离,只是这里人多,并不是说话的地方。


    汪夫人心窍玲珑,哪里没发现。


    她让店伙计将自己看上的衣服都打包好,爽快地付了钱,便带着郁离离开。


    她们走出绣庄不久,便见莫玉婵也跟出来。


    汪夫人笑道:“离娘,难得在省城遇到朋友,你便和莫姑娘去逛逛,我先回去了。”然后又道,“哎,我正好累了,先回去歇息,明儿咱们再来逛。”


    郁离:“……好的。”


    送走汪夫人后,郁离看向莫玉婵。


    对方欣喜地说:“郁姑娘,不如咱们去那边的酒楼坐坐,听说这季节有一道螃蟹酿橙的菜很好吃。”


    若她说的是衣服首饰这些,郁离可能不感兴趣,然而她说的是食物,那还等什么。


    两人来到酒楼,要了一个包厢。


    莫玉婵一口气点了不少东西,然后让跟着的丫鬟和婆子到外头守着,不要进来打扰。


    没有旁人在,莫玉婵轻松许多,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郁姑娘,对不起,我当时说谎了,其实我是省城的人……”


    莫玉婵正是去年郁离剿灭赌坊时救出来的姑娘之一。


    她是七人中长得最好看的姑娘,也是她告诉郁离,赌坊还做买卖人口的勾当。


    郁离倒是不在意这些,问道:“你回家了?”


    当时有七个姑娘被救出来,有三个去宣家的庄子,四个人则回家了。


    屠老大说,宣家派人送这些姑娘回家时,是确定他们的家人接受他们,方才离开的。


    “是的。”莫玉婵点头,看她的眼神很亲切,“其实我一直想感谢你的,只是……”


    因她还未出阁,遇到那样的事到底不好让人知晓,她失踪的那段日子,家里对外说她是去府城探亲,将她这段经历抹去。


    回到省城后,就算她想感激郁离,也实在找不到机会。


    因为赌坊涉及到康家,以及康家背后的三皇子,还有送她回来的宣家人等,莫家根本不敢随意打探什么。


    当时送莫玉婵回省城的是宣家派过去的人,这事在莫家引起极大的震动。


    最后莫家根本打听不到是什么人救下自家女儿,宣家将这消息遮掩得很严实,摆明着不让人去查。


    宣怀卿当初也是怕康家和三皇子知道是郁离干掉赌坊,进而报复她,所以对外遮掩她的身份,就算莫家询问,也不会透露丝毫。


    莫家自然查不出是谁救莫玉婵。


    莫玉婵虽然见过郁离,但只知道她姓郁,其余的则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去打探她的消息。


    没想到会在省城见到郁离,虽然都快过了一年,莫玉婵仍是记得很清楚,一眼就认出她。


    两人说了会儿话,门就被敲响,酒楼里的菜一一送上来。


    郁离看着这一桌子的菜,一看就很好吃,她对莫玉婵道:“你请我吃饭,就当谢过了。”


    莫玉婵愣了下,笑道:“这哪里算什么谢啊。”


    郁离真的没将那事放在心上,不过显然这姑娘很在意,很想报恩。


    她当着莫玉婵的面,将一桌子的饭菜吃光,朝她道:“我吃得多,你请我吃这一顿,确实算报恩啦。”


    莫玉婵:“……”


    第 136 章


    ◎院试开始◎


    吃过饭,郁离便告辞离开。


    莫玉婵忙道:“郁姑娘,你住在哪里?我、我能不能去找你……”


    说到最后,她满脸羞红,手指下意识地拽着腰间的环佩,有些担心她拒绝。


    要是别的姑娘,她并不担心,但面对郁离时,这个救过她的姑娘,总觉得她神秘又独特,令人向往,又让人害怕会被她拒绝。


    郁离爽快地道:“可以啊,我现在住在胡云巷的汪家宅院里。”


    莫玉婵脸上露出笑容,神色轻快,“那我明儿去找你玩。”然后又问,“你怎么突然来省城?难道你是省城的人?还是……”


    想到去年康家的赌坊被毁掉一事,她忍不住怀疑,难不成郁姑娘来省城有什么任务?


    莫玉婵突然有些懊恼,不应该多嘴问她的。


    在她心里,郁离的身份来历十分神秘,做的事也格外神秘,甚至她当时出现在康家赌坊,毁了康家赌坊,说不定也是她的任务。


    回到省城后,每次想到她将自己救出来的事,莫玉婵心里就十分感激。


    对于当时身陷赌坊的那些姑娘来说,郁离的出现,宛若黑暗中的一束光,是她们的救赎,将她们救出那恐怖的地狱。


    她曾猜测过郁离的身份,她是做什么的,是不是什么大势力特地培养出来的,专门用来毁掉那些罪恶之地。


    要不然,她怎会如此厉害呢?


    郁离坦然地道:“我不是省城人,我是陪我夫君来省城的,他是这次院试的学子。”


    “啊?”


    莫玉婵呆呆地看着她,这个答案不在她的预期范围,一时间有些茫然。


    “您、您的夫君?”莫玉婵问,“你成亲啦?”


    她突然看向郁离的头发,确实梳着已婚妇人的发髻,也怪她遇到郁离时太过惊喜,没注意到这点。


    在她心里,郁离是已婚还是未婚都不影响什么。


    郁离嗯一声,走出酒楼。


    莫玉婵跟在她身边,莫家的丫鬟婆子远远地跟着。


    眼看郁离朝停在路边的汪家的马车而去,莫玉婵和她道别,说道:“郁姑娘,那我明天去找你呀。”


    郁离朝她点头。


    莫玉婵站在路边,目送着汪家的马车离开,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


    她也没兴趣在外头逛,直接打道回府。


    回到莫府,下车后莫玉婵便拎着裙子跑去前院的书房。


    “姑娘,别跑那么快,小心摔着!”后头的丫鬟婆子们焦急地叫着。


    莫玉婵不理会,来到书房那边,她探头看了看,发现父亲并不在,不禁有些失望,问书房前守着的小厮:“我爹呢?”


    小厮道:“老爷还在衙门那边。”


    “他什么时候回来?”


    “老爷没说,不过院试快到了,老爷最近一直忙着院试的事,近些天都是很晚回来。”


    莫玉婵十分失望,恹恹地回了内宅,去找母亲。


    莫夫人正在看账本,见女儿回来,她笑道:“婵姐儿这是怎么啦?怎地看着如此没精神?难道没有看中的东西?”


    莫玉婵看到母亲,很快就振作起来。


    她让室内的丫鬟婆子出去,挨在母亲身边,高兴地说:“娘,我今天在街上遇到救我的郁姑娘了。”


    她会知道救她的姑娘姓郁,也是离开山平县时,问那个叫“屠叔”的男人,他当时只说她姓郁,其他的没有透露分毫。


    莫夫人神色微凝,看女儿高兴的样子,很快便想起这郁姑娘是谁。


    去年女儿被拐卖一事,至今回想起来她仍是心有余悸,幸好她女儿平安无事地回来,没有遇到那些不堪的事。


    莫夫人很感激救了女儿的那位“郁姑娘”,也想报答一番,可惜宣家那边将相关的消息抹去,莫家也不好大动干戈地查,以免泄露女儿被拐卖一事。


    莫夫人摸摸女儿的头发,也很高兴,“这位郁姑娘是哪里人?你怎么遇到她的?”


    等听女儿说完后,她也有些不可思议,“这郁姑娘难道不是宣家人?”


    要不然,宣家怎么将人保护成这样?这是明摆着防着康家查她吧?这点他们也能理解。


    莫夫人心里也是恨毒了康家,就算拐卖她女儿的是康家下面的人,康家人可能并不清楚她女儿的身份,但康家私底下还干这种拐卖人口的勾当,可见违法犯罪之事没少干。


    五月份时,袁巡抚突然对康家发难,不知他从哪里拿到康家的罪证,康家一夕之间倒台,不管谁去求情都没用。


    康家得罪的人不少,对此很多人都乐见其成,甚至落井下石。


    其中莫家也出了一份力。


    莫玉婵的父亲是南郡省的提督学政。


    他虽不是三皇子派系的官员,但因太子、二皇子都没了,三皇子成为现下圣人最年长的皇子,依附三皇子的官员不少。莫学政心里也是犹豫的,三皇子现在势头大好,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说不定三皇子有望登顶。


    三皇子也曾派人来拉拢他,莫学政并不欲与三皇子为敌,想再观望一下。


    哪知道女儿发生这种事,这下子,莫学政就算还有些犹豫,也不可能再支持三皇子。三皇子有这样的为非作歹的母族,而且他居然放任母族做这些事,将来就算他上位,只怕也非明君。


    是以在袁巡抚动手时,莫家也暗中推了一把。


    莫学政巴不得康家的事牵连到三皇子身上,最好将他拉下马。


    反正圣人的皇子还有好些个呢。


    莫玉婵没想那么多,轻快地说:“郁姑娘真好,我好喜欢她!娘,她说这次是随夫婿来省城的,她夫君是要参加院试的学子哩。”


    莫夫人问:“郁姑娘的夫君是何人?”


    “听说姓傅,叫傅闻宵。”


    比起郁离,莫玉婵对郁离的夫婿完全不感兴趣,只想着明天要去汪家找郁离。


    莫夫人听到“傅闻宵”这名字时,眼皮微微一跳。


    姓傅,叫“傅闻宵”,让她不禁想起几年前,京城里那位镇国公世子,同样也姓傅,“宵”和“逍”同音。


    当时傅世子风头极盛,甚至盖过那群皇子,特别是懿德太子薨逝后,不知多少人暗中可惜,若他是皇子多好-


    天色暗下来时,莫学政终于回到府里,还没喝口茶,就被妻子派人叫过去。


    进门时,他见妻子和女儿都在这里等他,脸上不禁露出笑容。


    “你们有什么事,急哄哄的找我过来?”然后又笑问女儿,“听说玉婵今儿出门去买衣服首饰,钱够不够?不够爹这里有。”


    面对唯一的闺女,他素来是极为疼爱的。


    莫玉婵欢喜地上前揽着他的手臂,高兴地说:“爹,我今天遇到救我的郁姑娘了……”


    她将遇到郁离的事和父亲说。


    莫学政愣了下,慈爱地摸摸女儿的脑袋:“真的?那可得好好谢谢人家才行。”


    莫夫人笑道:“我打算找个时间,宴请郁姑娘和她的夫婿,好好地感谢她一番。”


    然后又告诉丈夫,郁离的夫婿是今年参加院试的学子之一。


    莫学政听后,问道:“郁姑娘的夫婿叫什么名字?”


    作为今年主持院试的提督学政,他肯定不会徇私枉法,破坏科举的公平性,但也可以关注一下参加院试的学子。就像一些才名远播的学子,在考试时,也会得到考官的特殊关注一样。


    “他叫傅闻宵。”莫夫人说道。


    莫学政愣了下,很快就道:“这傅闻宵,好像是今年庆安府那边的府试案首。”


    作为学政,他对南郡省下各府的府试案首的名字也是略知一二,听到傅闻宵的名字,马上就想起这些,顿时有些满意。


    看来那郁姑娘的夫婿学问不错,等到院试时,他要仔细看看他写的文章如何。


    莫夫人见他面无异色,觉得应该是她多想了。


    镇国公世子叫傅逍,郁姑娘的夫婿叫傅闻宵,虽然都姓傅,然而一个几年前就死了,一个是山平县那边的人,还参加科举,肯定没什么关系。


    **


    晚上,傅闻宵回来,郁离也和他说这事。


    “苏姐姐和我说,那位莫姑娘的父亲是南郡省的提督学政,听说这次院试考试由他主持。”


    傅闻宵听后,面上的神色淡然,笑道:“没想到阿离当日还救了学政的女儿,挺有缘份的。”


    郁离点头,“是啊,听说她回家后,她家里人都很关心她。”


    两人随意地聊了下,都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傅闻宵知道她救的人不少,每次救人时,她从来不看对方的身份,不管是官家千金还是平民百姓,遇到就救了。


    救一个提督学政的女儿也没什么。


    翌日傅闻宵和汪举人出门后,莫玉婵也来了。


    见到郁离,她高兴地说:“郁姑娘,你和傅郎君什么时候有空,我娘说想请你去作客,感谢你救了我。”


    郁离想了想,说道:“等院试过后吧。”


    现在傅闻宵挺忙的,除了要参加一些必要的文会外,还要准备院试,就不让他分心了。


    等院试过后再去也不迟。


    莫玉婵自然没意见。


    正好父亲最近一直在忙着院试的事,腾不出时间,不然客人来了,他却不在,到底也不好。


    得知汪夫人要和郁离一起出门逛街,莫玉婵便也跟去。


    汪夫人拉着郁离的手,笑道:“中秋快到了,我今儿准备给离娘置办些首饰,离娘身上的首饰没几样,得置办些才行。”


    莫玉婵点头,“苏姐姐说得对,确实是这个理。”


    她也跟着郁离一起朝汪夫人叫“苏姐姐”,叫得汪夫人好笑不已。


    以她的年纪,当她们的娘亲都使得,但郁离觉得她年轻,坚持叫她苏姐姐,莫玉婵喜欢郁离,她怎么叫也跟着怎么叫。


    三人一起坐车出门,来到省城一家最大的首饰铺。


    首饰铺里有不少正在看首饰的各府女眷,穿着打扮讲究又贵气,一看就知道身份不凡。


    见到莫玉婵,她们纷纷过来打招呼。


    莫玉婵一改在郁离面前随和亲切的模样,神色矜持,冷冷淡淡地与她们打了个招呼,便和汪夫人、郁离一起去二楼。


    众人识趣地没有凑过去打扰。


    到了二楼,莫玉婵便放松下来,和郁离咬耳朵:“每次出门都会遇到这些人,挺烦的。”


    只是她的身份摆在那里,这种事是必然的,再烦也只能努力应对。


    郁离哦一声,压根儿体会不到她的烦恼,反正她不想搭理的人,直接无视就行。


    掌柜亲自招待她们,让人拿了不少店里的新首饰过来。


    汪夫人就和莫玉婵一起挑首饰。


    两人凑到一起,很有共同的话题,她们将郁离拉过来,从头比划到脚,觉得这个好看、那个好看,然后让候在旁边的掌柜装起来。


    汪夫人笑道:“离娘长得好看,戴这支镯子一定很好看。”


    莫玉婵跟着点头,“离娘身上太素了,确实要戴点金玉才好看,很衬她的皮肤。”


    郁离:“……”


    郁离道:“苏姐姐,玉婵,你们别给我买了,我没那么多钱。”


    昨天汪夫人已经给她买了很多衣服,她想给钱,但汪夫人没收,要是她坚持要给,汪夫人就很难过地说,她没将自己当姐姐看,亏她还叫自己一声姐姐,结果自己想给妹妹买些东西,妹妹都嫌弃。


    郁离:“……”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人还可以这么狡辩。


    两人回头看她,然后汪夫人道:“我这当姐姐的,给妹妹买点首饰又怎么啦?”


    莫玉婵咬了咬嘴唇,有些难过地说:“离娘,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我娘说了,离娘对我有大恩,让我今儿出来一定要带你好好玩一玩。”


    郁离觉得她们又在狡辩,偏偏这种狡辩她没办法。


    最后只能由着她们,她跟在两人身后,帮她们拿东西,然后再站在那里,任由她们给自己打扮。


    莫玉婵笑眯眯的,她的年纪比郁离还小,偏偏打扮起郁离时毫不手软。


    “离娘姐姐长得好看,稍稍打扮,就像仙女似的。”她绕着郁离转,“我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我娘喜欢打扮人。”


    她从小也被娘亲打扮到大的,以前挺不耐烦的,这会儿看到站在那里的郁离,总算有些明白娘亲为何热衷此道。


    汪夫人笑道:“是吧,主要还是离娘长得好看,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们心里也高兴。”


    郁离闻言,总算明白了。


    她们这是将她当成人偶来打扮呢。


    逛完首饰铺,又去逛胭脂水粉铺子。


    郁离跟在两人身后,看她们凑到一起讨论各色胭脂,又看了看铺子里其他的女客,若有所思。


    这店里的生意挺好的,或许郁金也可以开一家胭脂水粉店?


    山平县虽然也有卖胭脂水粉的,但只有两家,而且店里的货物没有这边多。


    郁离会知道,也是时常路过,能从门口看到里头摆的货物。


    因她不需要涂什么胭脂水粉,所以一直没去买过,这会儿看到汪夫人和莫玉婵你来我往地聊着,又看店里其他买胭脂水粉的女客,发现这玩意儿很受女性的欢迎。


    买完胭脂水粉后,她们去逛其他的店。


    莫玉婵和汪夫人兴致高昂,丝毫不觉得累。


    郁离瞅了瞅汪夫人,要是以往,她肯定会叫累了,今天的精神还真好。


    逛得差不多,三人挑了一家酒楼吃饭。


    有昨天的经验,莫玉婵特地点了一大桌的食物,发现郁离还是能吃得完后,她好奇地问:“离娘,你吃这么多真的不难受吗?”


    郁离:“不难受,刚刚好。”


    莫玉婵明白了,发现郁离对吃的比较感兴趣,决定以后要给她多带些好吃的。


    **


    连续几天,莫玉婵都来找郁离玩。


    而且她和汪夫人有共同的话题,和汪夫人也交上朋友。


    直到傅闻宵参加完文会,要在宅子里安心备考,郁离不再出去,莫玉婵便识趣地不过来打扰。


    接着中秋到了。


    汪家的厨子做了不少月饼,咸口和甜口的都有,甚至还有用花瓣做的月饼,总之在厨子眼里,万物皆可做月饼。


    郁离一口一个月饼吃个没完,发现汪家厨子做的月饼比外头要好吃。


    汪家厨子也是自家培养出来的,加上舍得下好料,自然做的比外头卖的好吃,汪夫人知道郁离喜欢吃,让家里的厨子多做一些。


    晚上,大伙儿一起在院子里赏月。


    汪举人对月吟诗,吟完后转头和傅闻宵讨论他做的诗怎么样。


    汪夫人倒了一杯菊花酒,招呼郁离,“离娘,要喝菊花酒吗?”


    那边和汪举人说话的傅闻宵转头道:“嫂子,离娘不能喝酒,她喝不得酒。”


    “这菊花酒的度数很低,应该没关系吧?”汪夫人问道。


    傅闻宵摇头,去年中秋节郁离喝的桃花酒的度数也很低,结果还不是闹到天亮。


    汪夫人将菊花酒收回来,给郁离倒了杯果子露,然后问郁离喝醉酒的话会做什么。


    有些人喝醉后就乖乖回房睡觉,所以喝点酒也没关系。


    但看傅闻宵如临大敌,似乎她喝醉酒时很严重。


    郁离正在吃月饼配果子露,闻言说道:“呃……宵哥儿说我会跑出去。”


    “跑出去?”汪夫人问。


    郁离不好意思说她会翻墙到处乱跑,含糊地应一声,幸好汪夫人没再问。


    月影西斜,桌上的食物都吃完了,汪夫人也有些微醺,汪举人扶着她回房歇息。


    郁离和傅闻宵也回客院歇息。


    傅闻宵喝了点酒,不过喝得不多,身上带着淡淡的酒香。


    郁离闻到他身上的酒香时,忍不住凑过去闻了闻,说道:“其实我很想再喝酒。”


    她还记得去年中秋喝的桃花酒,微微的甜口,挺好喝的。


    傅闻宵没想到自己身上的酒香会勾起她喝酒的兴趣,有些无奈,决定以后还是别喝酒了。


    今天是中秋,汪举人吟诗作对,邀请他一起喝,他应景地喝了杯。


    他并不是好酒之人,觉得酒也就那样,喝不喝都无所谓。


    “离娘,喝酒伤身。”傅闻宵想打消她的念头。


    “小酌怡情。”郁离说,“汪举人是这么说的。”


    傅闻宵:“……”看来是汪举人带坏她。


    郁离揪着他的衣襟,在他身上闻了会儿,然后恋恋不舍地睡去。


    这酒闻着可真香,她决定日后找个好时机,也尝一尝其他的酒怎么样。


    **


    中秋过后,就是院试。


    汪家安排马车送傅闻宵去贡院。


    郁离送他过去,给他输了些异能,然后坐在马车里,看他和那些学子一起排队入场。


    院试考两场,每场考一天,同样是早上入场,日落出来。


    在学子们入场时,莫学政作为主考官,和同考官等人早已经等在那里。


    莫学政穿着绯红色的官袍坐在公堂之上。


    学子们进来后,先向他行礼,然后按着考牌号找自己的号舍坐下。


    今年参加院试的学子比往年要多一些,一个个进来,看着络绎不绝,莫学政神色严肃地端坐在那里,望着这些学子。


    突然,一个挺拔的身影从容地走过来。


    莫学政看到对方的脸时,瞳孔微微一缩,脸皮剧烈地颤动,差点失态地站起。


    当对方朝他行礼时,他僵硬地坐在那里,完全没有反应。


    幸好作为主考官,莫学政不需要回礼,就算僵硬了些,也没人发现他的异常。


    直到那人去了舍号坐下,莫学政都没什么反应。


    “学政大人?”


    旁边的同考官唤了一声,发现他好像很久都没动静了。


    倒也不是说莫学政要有什么动静,而是他的身影看着很僵硬,似乎遇到什么问题,同考官便小声地唤他。


    莫学政转头看他,忍住朝某个地方看过去的冲动,“什么事?”


    同考官道:“学政大人无事罢?您看起来好像……”


    “无事。”莫学政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继续看着进来的学子,其实连那些学子是什么样的他都没注意。


    直到院试开考时,莫学政都是心不在焉的。


    他在回想刚才见到的那个人,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可能只是长得像罢了,并不是他在京城里见过的那位。


    可是……这人也长得太像了吧?


    莫学政越想越是坐立难安,他转头问同考官,“这次参加院试的学子里,可有哪个才学极好的?”


    同考官不知他这是何意,笑道:“要说才学好的,各府的府试案首学问都极好,还有咱们府城这边瀚舟书院的学子苏少预等人,都是有名的才子,苏少预的文章还在《兰舟文集》上刊过好几篇……”


    莫学政皱眉,这些人他都听过,也看过《兰舟文集》上的一些学子的文章,虽然有才华,但尚达不到让他拍案叫绝的程度。


    如果是那人的话,他的文章自然是令人惊艳的。


    可惜……


    ?


    作者有话说:


    今天第二更


    第 137 章


    ◎游画舫◎


    傍晚,郁离来贡院接傅闻宵,见他精神还算不错,便放心了。


    回到汪家的宅子,迎接傅闻宵的还有各种汤汤水水的补品,都是汪举人特地吩咐厨房那边熬的,给傅闻宵补身子。


    用汪举人的话来说,傅贤弟在贡院里熬了一日,肯定要多补补身子。


    白天时,郁离还听汪举叨念,不知道傅闻宵有没有被分到臭号,要是分到臭号,只怕一刻钟都熬不下去。


    要知道,中秋刚过的南郡省依然闷热,没有丝毫转凉的迹象。


    这样的天气,这么多人待在贡院里,那环境可想而知,要是被分到臭号,只能自求多福,讲究些的,只怕都要被熏到晕厥过去。


    郁离问傅闻宵有没有被分到臭号。


    “这倒没有。”傅闻宵笑道,“我的运气还算好,离臭号很远。”


    郁离闻言便放心了,“下一场考试在两天后,你这两天好好歇息。”


    这两天,傅闻宵确实在屋子里好好休息,就连汪举人都没过来打扰他。


    郁离陪他待在宅子里,没事就练一练体术,或者陪他看一起书。


    当然,傅闻宵看的是正经的书,郁离看的是话本。


    这话本是莫玉婵让人送过来给她的。


    两人连续玩了几天,郁离和莫玉婵的关系突飞猛进,如今她们有点闺中密友的感觉,再加上那份救命之恩,莫玉婵真是恨不得将自己喜欢的东西都给郁离。


    得知郁离要在家里陪即将赴考的夫婿,怕她无聊,莫玉婵便让人送了些话本过来给她打发时间。


    这几天,郁离没事就翻来看了看。


    莫玉婵不喜欢那些传统的贵族小姐和书生谈情说爱的话本,更喜欢神异志怪方面的,神异志怪的话本里的某些脑洞开得非常大,很有意思,郁离也看得津津有味。


    傅闻宵无事时也翻了翻,看到话本里出现“借尸还魂”的内容时,不禁看她一眼。


    “你看我作什么?”郁离不解地问。


    傅闻宵含蓄地道:“你看这些……没关系吗?”


    “有什么关系?”郁离被他弄得有些糊涂,又看了看他手中的话本,这本她已经看过了,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傅闻宵看她一会儿,笑道:“没什么,只是想问你,好不好看?”


    郁离道:“挺有趣的。”


    接着她眉飞色舞地和他分享话本的剧情,这还是她两辈子第一次看这种神异志怪的小说,她看得挺高兴的。


    不过想到他的院试还没考完呢,不能让他分心,她止住话题,严肃地道:“你要是想看,等院试完后再看吧。”


    说着她将话本都拿走,放在一个他拿不到的地方。


    傅闻宵失笑,没有执着要看。


    虽然他觉得看点话本也不至于会让他分心,但她关心自己,那便不看了。


    两日后,傅闻宵又去贡院考试。


    等这场考完后,这次的院试终于结束,接下来等个十天左右便会有结果-


    院试结束后,确认傅闻宵的身体没什么问题,郁离和他一起出门游玩。


    先前因他要去参加省城读书人的聚会,还要为院试备考,郁离都是和汪夫人、莫玉婵一起出门玩的,两人还没一起出去过呢。


    为此傅闻宵还特地提了提,含蓄地表示,也想和她一起游省城。


    郁离听到后,第一个想法是他真的挺黏人的,第二个想法是他毕竟是自己选中的伴侣,作为伴侣的责任,那些只要不涉及到原则的事,当然要顺着他一些。


    她很爽快地答应和他一起出门。


    汪夫人听说他们要出门游玩时,给他们安排了马车和吃食,并告诉他们,省城有什么地方好玩,什么地方适合年轻人。


    其实是适合年轻的小夫妻、小情侣。


    汪举人听说他们要出门游玩,也想跟着去,可惜还没开口,就被汪夫人制止。


    等小夫妻俩离开,汪夫人嗔怪道:“人家夫妻俩想一起游玩,你一个大男人掺和进去算什么?还是你嫌弃我在家里陪你,让你委屈了?”


    说到这里,她朝他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


    汪举人忙不迭地摇头,“怎么会?夫人能陪我,是我三生有幸,我自然是高兴的。”然后又提议道,“其实咱们也可以陪他们一起去游玩的嘛,四个人也有伴。”


    汪夫人差点喷笑。


    这个呆子!


    汪夫人伸手捏了捏丈夫的耳朵,笑道:“四个人算个什么事?人家就想夫妻俩一起去玩,我们要是跟着去,就算是成双成对,到底比不得只有小夫妻俩自在。”然后又说,“想想你当年,要是咱们出去玩,我大哥大嫂也跟着,你怎么想?”


    汪举人想了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他只好遗憾地作罢-


    院试结束后,省城更加热闹了。


    省城的一些烟花柳巷之地,随时可以看到年轻的士子出入,都是趁着院试考完后、放榜前特地出来放松的。


    等到放榜,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届时想来放松都没心情。


    是以很多学子都趁现在出来放松放松,顺便猜测这次院试的前十名会有谁上榜,各府的府试案首皆被提得最多,他们肯定是稳定能入前十的。


    其中被提得最多的,还是庆安府的案首傅闻宵。


    但凡见过傅闻宵的人,皆会被他的风采折服。


    大庆朝素来有尚美之风,先不说傅闻宵的学识文采如何,光是他俊美的容貌、卓绝的风姿仪态,便让那些士子们心生向往。


    等与他交流过学问,见过他的文章后,更是让他们心悦诚服。


    傅闻宵的名声也在省城飞快地传开,知道他的人不少。


    甚至连省城那些花楼画舫的佳人才女们也听闻庆安府的案首之名,都想见他一面,给他下帖子,请他去画舫一叙。


    可惜,这些帖子都没递到傅闻宵面前,被汪夫人拦下了。


    汪夫人暗忖,人家小夫妻的感情好着呢,这些给傅闻宵下帖子的花楼画舫,不是膈应人吗?


    省城里有一面大湖,湖中有不少花楼画舫,也是省城特有的一景。


    画舫上的佳人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女子,多才多艺,素来有才女的名声,吸引不少自诩风流才子的男人登上画舫,一掷千金。


    那些风流才子们也以接到画舫的帖子为荣耀,接到的越多,证明他们的才名越盛,越受欢迎。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汪举人道,“这毕竟是给傅贤弟的帖子。”


    这么拦下来,总觉得不太好。


    汪夫人含笑看他,“你怎么会觉得不好?难不成你也想去?”


    汪举人看到她脸上的笑,寒毛直竖,赶紧摇头:“我当然不想去,那里有什么好去的?不如在家里陪夫人呢!”


    汪夫人看他半晌,总算放过他,说道:“傅郎君不是那样的人,他心里只有离娘,哪会接这种帖子?”她呵了一声,“只怕看都不会看一眼。”


    既然如此,何必递到他面前?


    汪举人附和道:“确实如此,傅贤弟可是个痴情人,他心里只有弟妹,就像我心里只有夫人一样。”然后又说,“怪不得我和傅贤弟如此合得来呢,我们都是一样爱重妻子。”


    汪夫人听到他的自夸时,差点没笑出声。


    你和傅闻宵合得来,难道不是你自己厚脸皮蹭过去的,拉着人家不放?


    看他自己美滋滋的样子,汪夫人笑了笑,也不打击他了。


    傍晚,郁离和傅闻宵游玩回来,正好看到管事捧着帖子进来。


    汪夫人没想到他们正好碰着,便将帖子给傅闻宵。


    “这是什么?”郁离好奇地问,“谁给你下帖子?”


    她早就习惯傅闻宵收到各种各样的帖子,倒也没太稀奇,不过今日的帖子不太一样,上头描绘了精致的花纹,而且靠近时,能嗅闻到一股幽幽的香味,像是女子身上的幽香,让人浮想联翩。


    傅闻宵只是看一眼,便将它放下,甚至拿起帕子擦手,想将手指沾到的味道擦去。


    他平淡地道:“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郁离好奇地拿起看了下,很快就意识到什么,“宵哥儿,是花楼画舫的姑娘给你下帖子呢。”


    在省城待了一些时间,她也知道省城有一个销金窟,便是花楼画舫。


    那里的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听说文采极好,是出了名的才女佳人,很受男人追捧。


    只是她没想到,那些画舫居然会给傅闻宵下帖子。


    她心里有些不高兴,盯着傅闻宵,问道:“你要不要去?”


    傅闻宵摇头,“不去。”


    确认他不想去后,郁离脸上露出笑容,说道:“你不去就好,听说那里一晚上的消费非常贵,比我在酒楼里吃一顿饭还要贵几倍。”


    有那钱,她能在省城最好的酒楼里吃好几顿呢。


    省城酒楼里的饭菜确实很贵,就算她有钱,也舍不得经常去吃。


    傅闻宵听她居然拿自己在酒楼吃饭的钱和画舫的消费作对比,不禁失笑。


    也只有她会这么作对比,格外的真实。


    他一边擦手一边说:“离娘放心,我不去那里,确实太贵了,而且那地方也没什么好玩的。”


    “真的?”郁离偏首看他,“可是很多男人都想去,你真不想去吗?”然后又补充一句,“其实我也想去。”


    她还没游过画舫呢。


    傅闻宵心口微微一跳,仔细看她,发现她居然是真的想去,对那里很好奇。


    他有些哭笑不得,“你要是想游画舫,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咱们去租一艘画舫游湖。那种地方的话,咱们就不去了,实在太贵。”


    “太贵”这话一出,瞬间打消郁离的念头。


    确实,画舫一晚的消费那么贵,感觉去那里的都是冤大头,留着这钱买吃的不香吗?


    傅闻宵擦了会儿手,觉得手上的香味还是消不去,便去洗手。


    等他洗手出来,发现郁离拿着那帖子翻来翻去,问道:“离娘,你做什么?”


    “这帖子好香啊。”郁离扭头对他说,“想闻闻是什么香,怪好闻的。”


    傅闻宵过来拉住她的手,“你若是喜欢,可以去香粉店里买香膏来擦身,或者我给你做熏香和香膏也行,我会调香。”


    “真的?”


    郁离睁大眼睛看他。


    他嗯了一声,将她手里的帖子拿走,丢到装垃圾的竹篓里,然后拉着她去洗手。


    所谓闻香识美人,这香味应该是某个女子专用的,他不喜欢让这味道留在她身上。


    她若是喜欢,他可以为她调一种独属于她的香-


    翌日,傅闻和郁离去游画舫。


    正是秋高气爽之时,湖面一阵阵风吹来,驱散了秋日特有的躁热。


    画舫里还准备不少应季的美食,可以坐在那里一边欣赏湖中风景,一边享用美食,格外的惬意。


    郁离很高兴,她觉得游画舫果然是一件快乐的事,怪不得那些男人都想去游画舫。


    当她这么和傅闻宵说时,傅闻宵的表情有些微妙。


    男人游的是花楼画舫,可不是单单为游画舫。


    郁离觉得他小瞧自己,说道:“我知道啊,他们还会和画舫上的佳人才女们风花雪月。”然后又问他,“宵哥儿,你好像知道得挺多的,你去过吗?”


    傅闻宵:“……”


    见她认真地盯着自己,傅闻宵想起她曾经说的那句“夫妻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绝对不能背叛”,她这事非常重视,其他的都好说,但绝对不允许有背叛。


    这个背叛,不仅是精神上的,还有身体上的。


    “以前听人说过。”傅闻宵轻描淡写地道,“不过我没去过。”


    他庆幸自己以前便不喜那种场合,日后自然也不喜。


    郁离哦一声,收回目光,继续快乐地品尝美食,一边欣赏风景。


    这时,一艘画舫从对面而来。


    这艘画舫格外的豪华,比这湖泊上的所有画舫都要华丽,就像是一栋在湖面游动的房子,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画舫里传出丝竹之声。


    郁离趴在窗边,好奇地探头张望,正好看到对面画舫里,一群舞姬正在跳舞。


    画舫的中央,一名穿着锦衣的男人坐在那里喝酒,他怀里还搂着两个貌美的舞姬,舞姬正给他喂酒。


    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那男子突然转头,和趴在窗边的她的目光对上。


    男子愣了下,那双带着醉意的双目紧紧地盯着她,眼里有惊艳之色。


    这时,一只手伸过来,撑在窗棂上,然后将趴在窗边张望的少女拉回去。


    男子盯着那只手,只觉得那手修长秀颀,骨节分明,实在好看得紧,光是看着就能想象那只手的主人是个极难得的美人。


    美人不分男女,男女皆可称为美人。


    当两艘画舫交错而过,男子也窥到对面画舫里的另一人。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素雅青衣的男子,虽只是一个侧脸,却惊为天人,宛若谪仙人般,惊鸿一瞥,令人如坠入梦境之中,分不清虚幻与现实。


    男人的酒意生生地清醒几分。


    他猛地坐起身,仓促地探身而出,惊疑不定地看着前方离去的画舫,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错了。


    一名舞姬贴过来,声音柔媚:“小郡王,您怎么了?”


    男人一把将她推开,双目紧紧地盯着那艘画舫,那张被酒气浸染的英俊脸庞不见混沌,反而锋芒毕露。


    在场的舞姬都有些害怕,没人敢凑过来。


    直到那艘画舫远去,与周围的画舫交错,开始分不清哪艘是哪艘时,男人面色阴暗不定地坐回去,端起酒一饮而尽。


    一名舞姬小心地凑近他,给他倒酒。


    这时,她听到男人喃喃的声音:“应该不是他,他身中剧毒,就算侥幸逃过一劫,也活不到现在……”


    虽是这么说,但他握着酒杯的手青筋毕露。


    **


    郁离和傅闻宵在府城到处游玩时,贡院那边,莫学政带着一众考官们正在忙碌地看考卷。


    和县试、府试不同,院试是要糊名的,光是糊名揭名就要花费不少功夫。


    事情虽然繁琐,莫学政倒是不觉得辛苦。


    他现在只想赶紧将考生的卷子都一一看完,然后找出可能是“傅逍”的考卷。


    院试的两场考试,他坐镇在贡院里,考生两次进场时,都要给他行礼。


    第一次毫无准备,莫学政看到“傅逍”给他行礼时,吓得心脏都蹦出来,大半天都没缓过来。


    第二次时有了准备,他终于能小心地观察。


    这一观察,他越发的怀疑,那人其实就是“傅逍”本人。


    曾经的镇国公世子傅逍,年少时被圣人夸“良才美玉”,可见其容貌才华皆不俗。他的容貌之姝丽,难得一见,更不用说他的才华,那是连当朝的帝师姚正谦都曾经赞不绝口的。


    这样的人,世间只有一个,不会再出现第二个。


    没有谁能取代他,或者变成他。


    是以看到肖似“傅逍”的学子,莫学政再不愿意相信,也只能接受事实。


    莫学政被吓到了。


    几年前死去的人,突然间冒出来,而且出现在这里参加院试,怎么不吓人?


    更吓人的是,他这么冒出来是何意?莫不是有什么阴谋?


    莫学政虽然被吓得不轻,但他什么都做不了,更不敢当众揭穿他的身份。


    他只能当作不知情,当作不认识他,甚至希望这只是一个和傅世子长得像的男人罢了。


    莫学政心里的苦楚无人知,众人看他飞快地阅卷,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都感慨他的精力旺盛。


    当莫学政看到一名考官递来的卷子,有一种尘埃落定之感。


    这卷子的卷面整洁,字迹清晰,一看就令人满意。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上面的文章,得到所有考官的喜爱。


    这文章写得实在太好,令人拍案叫绝,惊艳不已。


    “莫大人,这份卷子上的文章实在太好了。”


    “是啊,不知此子是何人。”


    “难道是瀚舟书院的苏少预?”


    “不可能,苏少预虽然文采不俗,但他的文章还欠缺些火候,写不出这样的文章。”


    …………


    莫学政面无表情,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


    直到有人问:“莫大人,莫非您知道这卷子是哪位学子的?”


    莫学政道:“我也不知,不过想来能写出这样文章之人,必定才华横溢,容貌不俗。”


    众人听到这话,都是一脸疑惑。


    才华横溢他们相信,但为何是“容貌不俗”?难道还能从一篇文章里看出对方长得好看?


    可是从来没听说过,文章写得好的人,一定就长得好看啊?


    带着这样的疑惑,等到卷子揭名时,众人终于看清楚上面的名字。


    傅闻宵!


    “这傅闻宵好像是庆安府的府试案首。”有考官道,“我对此子有印象,他的容貌极为不俗。”


    其他人纷纷附和:“我也记得他。”


    长得好看的人,总会引人注意,院试期间,考官们自然也注意到傅闻宵,他就算什么都不做,光是坐在那里,就十分引人注目,让人无法不注意他。


    说着,有人转头去问莫学政。


    “莫大人,您说得对,这文章写得好的人,长相亦是不俗。”这话听着虽然像是开玩笑,不过也是小小地拍了个马屁。


    还有人问:“莫大人,您是不是早就知道这卷子是庆安府的傅闻宵?”


    莫学政平淡地道:“确实有所猜测。”


    只是他没想到,傅闻宵居然会是那位,从这文章就能看出来,而且……


    莫学政心头突然慌得厉害,他没忘记妻女曾经和他说的,救了女儿的郁姑娘的夫婿,便叫傅闻宵。


    这也实在太巧了。


    莫学政甚至怀疑,傅闻宵会不会在其中做了什么罢?要不然,怎么救他女儿的,会如此凑巧地是他的妻子呢?


    不对,傅世子居然成亲了?


    莫学政总算想到这点,瞳孔微颤。


    原本以为已死之人,不仅没死,还悄无声息地找了个姑娘成亲——莫学政开始怀疑,其实傅闻宵当初是特地死遁离京吧?


    这事圣人知道吗?


    还是圣人早已经知晓,甚至还是圣人默许的?


    不然为何当初傅世子传出“死讯”时,圣人却如此平静,要知道圣人素来宠爱这外甥,这份宠爱直接越过那些皇子,是独特的一份。


    想到这里,莫学政突然淡定下来。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面对傅世子时,还得当作不知道他的身份才行。


    其他人听到莫学政的话,都一脸恍然。


    “原来如此!”


    “想来也是,听说这庆安府的傅闻宵的文章作得不错,来到省城后,他去参加几场文会,省城里的学子都很服他。”


    众人聊了会儿,便给这次院试定名次,毫无疑问,所有人都认为,傅闻宵应为第一。


    莫学政将傅闻宵钦点为第一名时,心里有些感慨。


    傅世子隐姓埋名地来参加院试,分明就是来欺负那些学子的。


    ?


    作者有话说:


    今天第一更


    第 138 章


    ◎院试案首◎


    转眼就到放榜这日。


    一大早,汪夫人便让人去贡院那边守着。


    放榜这日,去贡院看榜的人会有很多,这人挤人的,没个强壮的身体还真挤不进去。


    很多讲究些的学子都是派家中仆人去看榜,或者是雇人帮忙看榜,很少会亲自去挤。


    总之,每到这种时候,贡院的白墙前真是人山人海,寸步难行。


    郁离也关心院试的结果,吃完早饭后,和汪夫人他们坐在屋子里等消息。


    汪夫人给她倒了杯茶,笑道:“离娘不必担心,以傅郎君的学识,肯定会上榜的。”


    “不是肯定,是一定!”汪举人很有信心地说,“案首必定是傅贤弟!”


    这话要是被外头的人听到,止不定要骂他大言不惭,要是没中案首,那就搞笑了。


    不过若是傅闻宵的话,那些学子觉得,似乎也不用怀疑什么。


    在很多人心里,这次的案首确实非傅闻宵莫属。


    傅闻宵坐在一旁,从容地喝茶,对院试的结果是什么并不在意。


    他给郁离递了一块桂花糕,见她像只小松鼠似的啃着糕点,眼里露出笑意,仿佛比起院试的结果,看她吃点心更重要。


    汪夫人见他们一个投喂,一个吃,小夫妻俩现在还有心情吃东西,这心态实在太稳了。


    她不禁失笑。


    当年汪举人去参加院试时,她和汪举人已经定亲,她可没这么稳的心态。


    这时,汪家派去看榜的下人喜气洋洋地回来。


    进门就先道喜,然后说:“傅郎君中了案首!”


    “真的?”汪夫人惊喜地站起,虽然她也对傅闻宵极有信心,但听到他又是案首,依然极为惊喜。


    这可是小三元啊!


    汪举人哈哈大笑:“我就知道,傅贤弟一定可以的!”


    这小三元在他看来,对傅闻宵而言根本没有丝毫难度,当年他也是从县试一路考上来,同样也是小三元。


    他都能行,傅闻宵自然也行。


    汪夫人欢喜地让人将准备好的赏钱拿过来,除了打赏宅子里的下人外,也用来打赏待会儿过来报喜的衙差。


    果然,不久后便有衙差上门报喜。


    还有左邻右舍都过来道喜,顺便沾沾喜气。


    汪夫人笑呵呵地让人打赏,众人都很高兴。


    等道喜的人离开后,汪夫人说要好好庆祝一下,让厨房那边做席面端上来。


    傅闻宵现在借住他们家,他考上案首,那也算是汪家的喜事。


    **


    另一边,莫府的人也很关心这次院试的结果。


    当听说这次院试的案首是来自庆安府的傅闻宵时,莫玉婵高兴地跳起身,叫道:“太好啦,离娘的夫婿是案首!”


    莫夫人也很高兴,因郁离救了自己女儿,她对郁离极有好感,自然也希望她的夫婿能高中。


    而且,这次院试终于结束,丈夫也忙完了。


    如此便可以给郁离下帖子宴请他们,他们夫妻俩要好好地感谢郁离对女儿的救命之恩。


    晚上,莫学政回到府里,莫夫人特地在前院等他。


    见到莫学政,莫夫人便道:“老爷,院试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们什么时候宴请郁姑娘和她夫婿?”


    莫学政没有说话,脱下身上沾了灰尘的外袍,换上一身常服,然后又默默地就着丫鬟端来的水洗手。


    莫夫人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将一条干净的巾帕递给他擦手。


    这时,她终于发现莫学政沉着脸,神色凝重,心头微微一突,有种不好的预感。


    擦净手后,莫学政让室内的下人都退下,然后看向妻子。


    “你这是怎么了?”莫夫人有些不安,勉强地道,“是不是外头发生什么事?”


    她以为丈夫又遇到什么难事,或者是这次院试不顺利,出什么问题。


    莫学政叹了口气,拉着妻子坐下,正色道:“夫人,我要告诉你一件事,那位郁姑娘的夫婿其实是……”


    “是什么?”


    莫学政咬了咬牙,压低了声音:“是镇国公世子傅逍!”


    莫夫人的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傅逍?什么傅逍?”


    突然,她的神色一懵,终于回过神,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嘴唇哆嗦着:“你,你说什么——”


    莫学政见她果然吓住了,伸手拍拍她的背,安抚道:“夫人莫怕,莫怕!”


    莫夫人双眼发直,像是被这消息震住。


    好半晌,她暗暗吞咽口唾沫,忐忑地说:“老爷,你是不是弄错了,那位傅世子……几年前不是死了吗?”


    虽说先前听到“傅闻宵”这名时,下意识地觉得和“傅逍”这名挺相近的,那时候她也以为是自己多想。


    也不怪她会有这种反应,将两个不相干的名字联系在一起,实在是当年在京城时,傅世子的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的风头太盛,虽不是皇子,却比皇子更尊贵,那些正经的龙子凤孙们都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傅闻宵”这名字,既是傅姓,“宵”又与“逍”同音,光是这两个字,就让莫夫人有些敏感。


    可她只是怀疑一下,真的没想到这两者是同一个人。


    她宁愿自己只是多想。


    这传闻中死去的人突然“复活”,真的没什么阴谋吗?


    她本能地有些害怕,生怕这个变故会给家里人带来什么危险。


    莫学政道:“我没看错,确实是傅世子!”他不由叹气,“谁说传出死讯就是真的死了?指不定他是死遁离京,另有计划。”


    只是他实在想不出,到底傅世子要做的是什么大事,需要他牺牲这么大,必须要死遁离京?


    这也不是他能揣测的,他并不想掺和进那些全家都要掉脑袋的事。


    莫夫人也反应过来,忧心忡忡的,“老爷,这事……”


    “咱们就当作不知情!”莫学政交待道,“你不是要宴请那位郁姑娘吗?明儿就给他们下帖子罢,等他们来了,咱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不管如何,郁离救了他们的女儿,这份恩情是要报的,态度得拿出来。


    莫夫人点头,迟疑地问:“婵姐儿被拐卖这事,应该和傅世子无关罢?”


    闻言,莫学政瞪大眼睛,吃惊地说:“你为何会这么想?”


    “我这不是觉得太巧合了吗?”莫夫人有些尴尬,“我的意思是,郁姑娘救婵姐儿这事,不会和傅世子有关吧?”


    莫夫人刚问出口时,就觉得自己想多了。


    女儿被拐卖一事,毫无疑问是康家干的,和傅世子没关系。


    但女儿被郁离救这事,怎么都透露着一种巧合,甚至她开始怀疑,康家倒台得如此迅速,是不是傅闻宵在暗中插了一手。


    莫学政心里也有几分怀疑,不过因为没有证据,他也不好胡乱揣测。


    他道:“我对傅世子虽然不算了解,不过我知道他应该不屑于算计女子达到目的,或许只是巧合。”


    就算傅闻宵想要拉拢他,也不至于算计他们女儿。


    以他惯常的行事手段,想对付哪个官员,都是直接朝当事人而去,拿捏对方的七寸,从来不会对付后宅的女眷。


    这点莫学政还是能肯定的。


    夫妻俩相顾无言。


    好半晌,莫夫人道:“那我明天就给郁姑娘下帖子。”


    想到郁姑娘的夫婿居然是那位傅世子,她便有些头皮发麻,这帖子都有点送不出去。


    她叹道:“傅世子居然已经成亲,他这妻子不会是故意放出来唬弄人的吧?”


    其实傅世子根本没娶妻,他还是京城里那个风光无限的皇帝外甥、公主之子、国公府世子,虽不是皇子,却比皇子更矜贵,朝中大臣都要向他行礼。


    以圣人对他的宠爱,要是他成亲,肯定会仔细给他挑选贵女,挑到满意为止,哪会随随便便给他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姑娘?


    莫学政愣了下,说道:“管他是真是假,咱们都当作不知情。”


    真也好,假也罢,莫学政已经决定不去掺和这些事,以免惹祸上身。


    他虽然拒绝三皇子的招揽,但也没想要站队傅世子,朝堂的那些事,稍稍一想就让人头疼,一个弄不好,可是全家都要流放砍头的。


    “还有婵姐儿那边,你别和她说。”莫学政交待道。


    傅闻宵在京城扬名时,他们女儿的年纪还小,被家里拘着,并未在那些正式场合见过傅闻宵,对傅世子长什么模样并不清楚。


    他心里庆幸,女儿不认识傅闻宵,倒不用担心她会露馅。


    莫夫人自然点头,也是这么打算的。


    她能看出女儿真的很喜欢那位郁姑娘,每次出门回来,都要拉她说好半天郁姑娘如何,俨然当成一位闺中密友看待。


    女儿难得交到一个朋友,她还是希望女儿能快乐的。


    夫妻俩又讨论会儿,便洗洗睡了。


    因心里积着事,莫学政睡得并不踏实,睡到三更半夜,他猛地坐起身。


    莫夫人被他的动作惊醒,惊惶地问:“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莫学政冷汗涔涔,转头看她,说道:“夫人,袁崇山不会是傅世子的人吧?”


    “什么?”


    莫学政道:“袁崇山突然对康家出手,而且他能拿出那么多康家的罪证,光靠他一个人绝对做不到,肯定有人帮他。我思来想去,都想不出能帮他的人是谁,以前还以为是宣家,后来想想,要真是宣家,宣家早就动手,何至于让康家逍遥到现在?”


    不是宣家,那又会是谁?


    谁能有这样的本事,将康家的罪证收集齐全,递到袁巡抚那里?


    现在想想,若是傅世子出手,那就说得通。


    莫学政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叹道:“我还是小瞧袁崇山,没想到他早就投靠傅世子,怪不得三年前,他会来南郡省……只怕这也是傅世子安排的罢?”


    因为傅世子就在南郡省这边,安排自己的人过来也是合理。


    莫夫人听他唠唠叨叨的,虽然觉得他说得对,但现在真的很晚了。


    “行了行了,明天你还要在贡院宴请学子,赶紧睡吧。”


    她拉着丈夫躺下,让他赶紧睡,省得明天没精神应付。


    莫学政怀着满腹心思躺下,仍是辗转反侧。


    翌日去贡院时,他顶着两个黑眼圈,精神萎靡不振,喝了两碗酽酽的茶,方才打起精神。


    每次院试过后,各省的学政都会在贡院宴请上榜的学子。


    当傅闻宵和在场的学子一起向上首位置的莫学政行礼时,莫学政脸皮僵硬,有些话差点就说不出来。


    因傅闻宵是案首,他坐的位置离上首极近,可以说就在莫学政的下面,只要他抬眼就能看到。


    莫学政每次看过去时,傅闻宵都会露出一个客气不失礼貌的笑容。


    看着就是一个很谦逊有礼的后生。


    莫学政深吸口气,当作不认识他,对这些学子勉励一番。


    **


    傅闻宵去贡院赴宴时,汪家宅子这边也收到莫家让人递来的帖子。


    莫夫人邀请郁离夫妻明日去莫家作客。


    等傅闻宵回来,郁离将莫家的帖子递给他。


    她道:“明天去了莫家,后天咱们就回山平县吧,我想娘了。”


    眼看着院试结束,郁离一颗心都飞回山平县,要不是莫家那边要宴请他们,她都想今晚就收拾东西回去。


    傅闻宵点头,见她神色间有些落寞,心头微微一堵,将人拉到怀里抱了抱。


    “嗯,咱们一起回去。”他摸摸她的脑袋,柔声说道。


    郁离也回抱他,然后仰头看他。


    这时,傅闻宵低头,红着脸在她额头上吻了吻,然后她也掂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这是最近他们培养出来的默契,他亲她的额头,她就亲他的脸。


    听说如此能增进夫妻感情,郁离是个直来直往的,从不吝啬这些,夫妻间也要有来有往嘛。


    第二天,他们带着准备的礼物,登上马车前往莫府。


    来到莫府,刚下车就见莫玉婵高兴地迎过来。


    “离娘,你终于来啦!”


    莫玉婵最近憋得厉害,从院试前的几天,她就没再去找郁离,等院试过后,听说郁离要和夫婿游玩省城,她更不好去找她。


    她心里挺失落的。


    幸好今天郁离就来了,这一大早她就开始等着。


    郁离为莫玉婵介绍,“玉婵,这是我夫君傅闻宵。”


    莫玉婵的心思都在郁离身上,见她介绍,这才敷衍地看一眼,不由愣了下,很快就收回目光,敛衽行礼。


    傅闻宵也回了一礼。


    这时,那边的莫学政夫妻也走过来。


    夫妻俩没想到女儿跑得这么快,听说人来了,像个野丫头一样跑过来,让人追都追不上。


    他们看到女儿跑到那两人面前,一颗心都提起来,等见他们客气地见礼,总算松口气。


    莫学政夫妻俩一边与他们见礼,一边暗暗打量傅闻宵和郁离。


    两个年轻人站在一起,十分相配,宛若金童玉女,让人暗赞好一对璧人。


    夫妻俩没想到,救了女儿的郁姑娘居然是这么一个貌美的小娘子,他们听女儿说她独自一人闯入赌坊救那些落难的姑娘时,还以为这郁姑娘定然是个孔武有力的女子,哪想到是个娇娇弱弱的姑娘。


    夫妻俩一边招待他们,一边暗暗嘀咕。


    这姑娘的容貌不俗,与傅世子很相配,但实在看不出她有独自闯入赌坊救人的实力,越发的让他们怀疑,其实郁离救女儿的事另有内情吧?说不定真是傅世子安排的……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不对劲。


    这傅世子似乎真的很喜欢他的妻子,从进门伊始,注意力就没有离开她,只要不说话时,他便会安静地凝望着她。


    这、这哪里像是用来唬弄人的假妻子,分明就是喜欢极了这姑娘,眼里心里都是她。


    莫学政夫妻互视一眼,暗暗吃惊。


    特别是莫学政,以前他和傅世子接触过,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可眼前这个眉眼含笑、神态温和、言语随和的男人,真的是京城里的那位傅世子吗?


    莫学政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认错人了。


    除了长得像外,他哪里像傅世子?


    傅世子可不会像他这么笑,也不会像他这般温和,更不会像他这样,对一个姑娘如此上心,眼里心里都是她。


    男人爱不爱一个女人,很容易看出来。


    有时候,那种充满情感的眼神、压抑的爱慕,以及对她的在意,是无法隐藏的,而且他也没有隐藏的意思。


    不管心里如何惊涛骇浪,莫学政夫妻俩面上并不显,招待得很用心,并感谢郁离救了他们女儿。


    两人要离开时,莫家还准备不少礼物。


    郁离要拒绝,莫夫人道:“和我女儿相比,这些实在算不得什么,郁姑娘莫要嫌弃,日后你们若是再来省城,定要过来作客。”


    郁离实在招架不住对方的热情,只好应下。


    离开莫家时,她暗暗松口气,和傅闻宵嘀咕道:“莫家实在太客气了,我几次想拒绝,莫夫人都没给我说话的机会。”


    打架她很在行,但与人交际的话,她实在笨拙,不懂怎么拒绝对方的好意。


    傅闻宵笑道:“没关系,收下便是,你救了莫姑娘,这是应该的。”然后又拉着她的手说,“他们这是喜欢你呢。”


    离娘这么好,大家喜欢她是应该的。


    他满足地想着,如果有人不喜欢她,肯定是那人思想有问题。


    郁离挠了下脸,轻咳一声,说道:“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救人只是顺手的事,被人家这么感激动,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马车驶离莫府的巷子,很快听到周围喧闹的声音。


    郁离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说道:“明天就要回去了,不如去买些东西带回去吧。”


    傅闻宵笑着应一声。


    两人下了马车,让马车带着莫家送给他们的礼物先回去,晚点再过来接他们。


    接着两人去附近的街上逛了逛。


    郁离惦记着傅闻宵说的香膏,特地去一家香粉店里转了转,然后拿了梅香和桂花香的香膏闻了闻,这两款香膏的味道幽静清雅,并不浓烈,闻着很舒服,里头没有添加太多杂七杂八的东西。


    “梅香给你用,我用桂花香的。”郁离朝他道。


    傅闻宵的耳尖有些红,轻轻地嗯一声。


    若是她喜欢他用梅香的……那就用吧。


    郁离还买了其他味道的香粉和香膏,这些是要送给姐妹们的。


    然后又转去胭脂铺子,买了不少胭脂水粉,这些也是给姐妹们买的,让她们试试省城的胭脂怎么样,看看要不要做这个生意。


    两人买了不少东西,傅闻宵都要拿不住。


    郁离见状,自己拿过来,说道:“你不用拿,跟着我走就行。”


    傅闻宵:“……”哪有都让媳妇拎的?只是他确实拎不动……


    买完东西后,他们找了家酒楼吃饭,吃完饭后,汪家的马车也过来接他们。


    在他们上马车时,一辆马车朝他们驶来。


    风将车帘吹起,车里的男人正好转头,看到上车的两人,他的目光顿时一凝,猛地伸手扯住车帘,手背青筋毕露,死死地盯着那辆马车,以及上车的男人。


    这一次他终于看清楚了。


    “停车!”男人低喝一声。


    车夫赶紧停下车,坐在车辕的侍卫低唤一声:“主子?”


    男人阴鸷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驶离的那辆马车,说道:“让人去查一查那辆马车。”


    侍卫应声而去。


    **


    回到汪家宅子,郁离和傅闻去找汪举人夫妻,将明天他们要回山平县的事告知两人。


    “这么快?”汪举人很是失落,“不在省城再玩会儿吗?”


    郁离摇头,“不玩啦,我想回家,我想我娘了。”


    汪举人:“……”


    汪举人无话可说,人家都想家人,自然急着回去。


    他眼巴巴地看向傅闻宵。


    汪夫人娘家那边的婚礼还没结束,两人还要在省城多待几日,没办法和他们一起回去。汪举人自然想大家一起回去的,但看样子,傅闻宵和郁离要先回去了。


    傅闻宵道:“我听离娘的。”


    汪举人闻言,只能遗憾地道:“好吧,等我回县城再去找你。”


    他很快又振作起来,反正等回山平县时,又能见到傅贤弟,不过差个几天罢了。


    汪夫人吩咐下人帮他们收拾行李,同时还给他们定回山平县的船-


    是夜,省城的一栋宅子里,男人也拿到暗卫递过来的消息。


    庆安府,山平县,傅闻宵……


    因时间不够,暗卫目前只查到一些明面上的消息,正好院试刚结束,傅闻宵在省城名声大噪,想查也容易。


    单是这些已经足够。


    男人看完后不禁笑了。


    他问道:“他明天要回山平县?”


    肃手候在一旁的暗卫道:“是的。”


    男人笑盈盈的,一张端正英俊的脸庞在灯光下格外阴森,出口的话如同一条毒蛇般阴冷。


    “既然已经是个死人,那就让他这次死个彻底罢。”


    第 139 章


    ◎越郡王◎


    这次回去,依然是大包小包,除了行李外,还有很多在省城买的东西。


    汪家的仆人送他们上客船,帮忙将行李扛到船上的客房。


    等汪家的仆人下船后,客船很快就开了。


    客房里,傅闻宵从行李中取出铺盖和被子等东西,将它们铺到床上。


    这次回去,没有汪家的下人帮忙打理,这些只能自己动手。


    像这样的客船,一般不会给客人提供被褥这些东西。


    夏天还好,天气炎热,根本不用盖被子,或者随便拿件长衫当被子盖在身上即可;天冷时,晚上睡觉没有被子可不行,所以一般客人都会自带铺盖和被褥等东西。


    当然,实在没带的话,也可以在船上买,只是价格会非常贵,而且也不怎么干净。


    傅闻宵铺好铺盖和被单后,还是觉得船舱里有一股味道,似乎打扫得并不干净,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接着他又从行李中找出熏香,将熏香燃起。


    很快室内就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息,驱散那股令人不舒服的味道,连空气都清新起来。


    郁离看他点燃熏香,有些惊讶,“这是哪来的?”


    他们有买这东西吗?


    不过行李是汪家的下人帮忙收拾的,里头有什么东西,她还真不知道。


    傅闻宵含笑道:“这是我做的熏香,你闻闻这味道怎么样。”


    郁离诧异地看他,突然想起院试后的一段时间,晚上睡觉前,他都会捣腾一些东西,当时她没多想,没想到他那时候是在做熏香。


    对了,他说过要给她调香的。


    郁离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这味道很清淡,不会让人觉得呛鼻,反而渐渐地放松下来。


    像这种香气,从来不是越浓越好,清淡的、令人放松的气息更令人自在。


    “挺好闻的。”郁离说道,“感觉空气都清新许多。”


    傅闻宵面上露出笑容,“你喜欢就好,等回去后,我再多做一些。”


    整理好客房,两人便坐下来吃东西。


    主要是郁离在吃,傅闻宵给她倒水,然后拿出一本书来看,算是打发时间。


    从省城到山平县,要途经庆安府,是以客船上还有不少前往庆安府的乘客,整艘客船几乎都满员。


    船里的客人多,都是不认识的陌生人,傅闻宵和郁离都没出门到甲板玩的意思,决定待在房间里消磨时间。


    汪家给他们准备不少吃食,足以让郁离吃到回山平县。


    郁离嘴馋时就吃一些,吃饱后拉着傅闻宵的手,给他输送异能治疗,然后很快就会饿了。


    无聊的话,便看话本,或者和傅闻宵打牌。


    午后,他们一起睡了个午觉。


    醒来时快到傍晚,两人到甲板上逛了逛,松松筋骨,看看夕阳。


    太阳落山时,客船在一个县城的码头停下补给,同时也给船上的乘客半个时辰的时间,让他们下船去买些吃食。


    郁离拉着傅闻宵下船,在码头逛了逛。


    这个码头很热闹,有不少卖吃食的小摊贩,还有卖各种物品,十分繁华,比山平县的码头还要热闹。


    这个县城的码头作为省城到庆安府的中转补给站,自然比其他码头要热闹得多。


    两人先去吃碗热腾腾的羊肉汤配肉饼,一碗汤下肚,身体都舒坦了。


    虽然汪家给他们准备不少吃食,但这都是提前做好的,没有刚出炉做的食物好吃。


    郁离连吃了三碗羊肉汤和十个肉饼,仍是意犹未尽。


    担心时间不够,吃完羊肉汤后,他们没有多逛,买了一些吃食便返回客船。


    很快,客船又开了。


    稍晚一些,郁离花钱买两桶水,提回客房里洗漱。


    在这客船上什么都要钱,有些客人为了省钱,晚上是不洗漱的,直接这么歇下。


    有条件的情况下,郁离还是想将自己打理得干净一些,更不用说傅闻宵是个十分讲究的男人,让他不洗漱,只怕他整晚都睡不着。


    又不是非常时期,这种时候,肯定要讲究点的。


    两人分别洗漱完,便上床歇息。


    因白天时两人睡了很长的午觉,这会儿时间还早,都有些睡不着。


    傅闻宵躺在那里闭目养神,他其实想看书消磨时间的,只是船舱里的灯光太暗,会看坏眼睛,只好作罢。


    郁离翻了个身,实在睡不着,便坐起来。


    她朝傅闻宵说:“宵哥儿,我睡不着,咱们说说话。”


    傅闻宵睁开眼睛,跟着坐起身,含笑看她,“你想说什么?”


    说什么?


    郁离一时间也想不起要说什么,便道:“你给我讲故事吧。”


    傅闻宵:“……”


    这话还真难住他,傅闻宵长这么大,还没给谁讲过故事呢。


    以前也没谁有那胆子让他讲故事。


    郁离看到他的表情,又道:“算了,那我给你讲故事?”


    正好最近她看了不少有趣的话本,昨日离开莫家时,莫玉婵又送她好几本,说这是省城最近新出的话本。


    这段日子,她也算是看过不少故事,觉得自己能讲。


    傅闻宵笑着应下。


    很快他就发现,她实在不是个适合讲故事的人,讲出来的故事干巴巴的,明明是很精彩的情节,几句话就带过。


    郁离讲了一个很短的故事,没什么跌宕起伏,听得人都要打磕睡。


    不过傅闻宵非常捧场,每当她停顿时,他会适当地问“接下来呢”、“然后呢”、“会怎么样”之类的,总之让人很有讲下去的欲望,郁离这故事讲得格外起劲。


    故事讲完,郁离终于有些睡意,打了个哈欠,便躺下睡了。


    傅闻宵反倒被她弄得很精神,看她恬淡的睡颜,有些无奈,又不忍心打扰她,只好起身去熄灭油灯,跟着躺下睡觉。


    睡到半夜,郁离突然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眼里没有丝毫睡意,迅速地起身,来到窗边往外看。


    “离娘?”


    傅闻宵带着睡意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伸手往旁摸了摸,没摸到身边的人,瞬间清醒。


    他坐起身,看到窗边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知道应该是她。


    傅闻宵轻手轻脚地下床,来到窗边,见她往窗外看,问道:“离娘,出什么事?”


    郁离说:“有人在打架。”


    傅闻宵:????


    郁离继续说:“河面上有很多小舟,应该是水匪……哎,岸边有人跳进河里,他们朝这边来了——不对,他们的目标好像是那些小舟上的水匪。”


    这时,傅闻宵也听到外头隐隐约约传来的动静。


    先是小舟翻船的声音,那动静渐渐地大起来,像是有人在水里直接打起来,还有兵器相鸣声。


    客船上的人很快也发现河里的动静。


    船上的管事顿时大惊,不会是有水匪吧?


    虽然从省城到府城这段水路素来安全,水匪一般不会轻易去抢客船,他们比较喜欢抢货船。但也说不准,偶尔会有一些大胆的水匪对客船出手。


    管事赶紧让船夫将船开走,远离河中那两拨正在打架的水匪。


    今晚没有月光,河面很黑暗,仍是能隐约看到不少小舟在河面飘荡,这些小舟十分灵活,在河面轻盈地穿梭,能悄无声息地靠近大船。


    原本这些小舟是趁着夜色靠近客船的,哪知道还没接近,就被另一拨人拦住。


    两拨人在河面相遇,二话不说就打起来。


    很快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客船虽然远离,但仍是能看到那边的战斗十分激烈,像是生死相搏,彼此下手都极为凶狠。


    直到客船开走,那些水匪的战斗仍没有结束,而且打得越发的激烈。


    管事有些纳闷,“这到底是什么回事?难道是水匪内斗?”


    这三更半夜的,一般人不会闲得无聊跑到河里打架,也只有那些水匪喜欢在夜晚行动。


    只是水匪突然打成这样,还是挺让他们纳闷的。


    船夫道:“可能是吧!这不是很好吗?让他们斗,别上船才好。”


    刚才发现水匪时,他都吓出一身冷汗,担心水匪摸上船,船上的人都要遭殃。虽然他们的客船配有镖局的人手,可要是真和那些凶悍的水匪对上,只怕生死难料。


    水匪能不上船是最好的。


    郁离在窗边看了会儿,见河里的战斗一时半会不会结束,应该波及不到客船,便没再理会。


    她拉着他回床睡觉,说道:“咱们睡吧,应该没事。”


    傅闻宵笑着应一声。


    两人重新躺到床上,因床太小,彼此靠得很近。


    突然,傅闻宵侧过身,伸手将她搂在怀里,脸轻轻地蹭了蹭她,轻声说道:“阿离,没想到居然会有水匪……”


    “没事。”郁离拍拍他,以为他被吓到,“我刚才看了下,那些水匪应该是奔着客船来的,不过他们还没到,就被另一拨人拦下,那些人好像是特地去拦水匪的。”


    她沉思了下,又说道:“拦水匪的那批人看着挺能打的。”


    会判断出哪些是水匪也容易,郁离和宣怀卿一起去剿匪的时候,就和水匪打过交道。


    水匪一般喜欢趁着三更半夜时,乘坐小舟悄无声息地靠近大船,然后潜进船里,杀掉船上的人,抢了船上的货物。


    先前那些水匪就是如此,准备乘坐小舟靠近客船。


    只是没想到,会突然冒出另一拨人,不仅阻止那些水匪,甚至下手极狠,一个个都是见过血的。


    这群水匪遇到那拨人,是他们的不幸。


    郁离有些疑惑,不知道后面出现的那拨人是谁,他们训练有素,不像是寻常人。


    **


    天色微微亮,一名身材高大魁梧、长相粗犷、额头有一道疤的男子低调地进入袁府。


    袁府的书房里,南郡省的巡抚袁崇山接见这名男子。


    见到袁崇山,男子微微低头行礼,沉声道:“袁大人,那边的水匪已经解决。”


    袁崇山先是松口气,忙又问道:“世子无碍罢?可有惊扰到他?”


    “无碍,那些水匪未上船。”


    袁崇山总算彻底放心。


    他是几天前得知越郡王居然来到省城的。


    越郡王是宗室,深得圣人信任,这次他来省城是秘密行动,并未惊动当地的官员。不过他来到省城后,也没见他去做什么,反倒是表现得像个纨绔子弟,吃喝玩乐,还包了一艘画舫,成天在画舫里和那群舞姬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袁崇山原本并不予理会的。


    他和越郡王没什么交情,这位小郡王年纪轻轻的就继承郡王府,私底下不少人都称他一声小郡王,可能被捧得太高,性子难免有些捉摸不定。


    只要他不犯事,他这南郡省的巡抚自然也不会针对他。


    哪知道昨儿一早,他便收到消息,越郡王派人连夜离开省城,朝庆安府而去,准备联系一批水匪,在半路劫杀前往庆安府的一位秀才。


    袁崇山瞬间就明白,越郡王这是在省城见到来参加院试的傅世子,知道他还活着,想趁机动手杀他。


    就算事后被人知晓,可杀傅逍的是一群水匪,与越郡王何干?


    越郡王打的主意很好,袁崇山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当即派人告知那些驻守在省城的镇国公府的暗卫,让他们过去处理。


    袁崇山知道越郡王为何会对傅世子动手。


    越郡王和傅世子确实有仇,不说两人从小就不对付,且当年越郡王的父亲是被元安长公主一系打压下去的,不得善终,越郡主自然恨毒元安长公主,作为元安长公主之子的傅世子,自然也被他仇恨。


    如今傅世子隐姓埋名,以一介书生的身份来省城参加院试,他不再是镇国公府的世子,也不是尊贵的长公主之子,只是一介平民,他身边更是没有任何下属跟随保护。


    在越郡王眼里,现在的傅闻宵可不就是一介任他拿捏的书生,杀他易如反掌。


    当然,此举可能也存在试探,试探“傅闻宵”的反应。


    袁崇山嗤笑一声。


    以前就算了,那时候傅世子是个将死之人,他们这些旧部不敢随便动,一旦傅世子的死讯传来,他们只能远离大庆,出海避祸。


    现下傅世子确定不会死,参加科举只是他回京城的一个方式。


    傅家的旧部自然也不需要为避祸出海,越郡王要是敢动手,也要作好被他们寻仇的准备。


    袁崇山对额头有疤的男人道:“现下傅世子只是庆安府那边的秀才,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别暴露他的身份。”


    男人应一声。


    “行了,你继续让人盯着越郡王,一旦他还有行动,直接动手。”


    **


    暮色四合,客船终于抵达山平县。


    郁离大包小包地搬下船,看她双手扛着那么多东西,傅闻宵不能都让她搬,也帮她拿一些。


    可惜她十分不放心,一直扭头看他,生怕他拿不住摔着。


    将所有的东西都搬下船,郁离顺便将他手里的东西接过去,放到地上,然后去雇一辆骡车回家。


    将东西搬到骡车上,两人坐上骡车。


    这是傅闻宵第一次坐骡车,感觉挺新奇的,特别是身边还有一个姑娘陪着。


    两人坐在车上,迎着暮色回家,他脸上不禁露出笑容。


    “你笑什么?”郁离疑惑地看他。


    傅闻宵道:“终于要回到家,我心里高兴。”


    闻言她也笑起来,说道:“我也挺高兴的,等会儿就能见到娘,可以吃到娘做的饭菜。”她摸了摸肚子,“我好饿啊。”


    傅闻宵将荷包里的几块点心拿出来递给她,让她垫垫肚子。


    她一边吃一边嘀咕:“这点只够塞牙缝。”


    知道她的食量大,傅闻宵也不见怪,柔声说:“再等等,回到家就有吃的了。”


    骡车回到疏影巷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下车后,两人将东西从骡车搬下来,然后又付了车钱。


    接着郁离熟门熟路地翻墙进去,从里头将门打开。


    傅闻宵:“……”


    看到她熟练地翻墙,傅闻宵无奈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和她一起搬东西进门。


    内院那边的周氏听到动静,出来一看,顿时惊喜不已。


    “宵哥儿,离娘,你们回来啦!”


    很快傅家就热闹起来。


    得知两人还没吃饭,周氏忙去给他们做饭,两个孩子围在他们身边,高兴地又叫又笑,离开一个月的小叔叔和小婶婶回来,让他们高兴坏了。


    担心他们饿着,周氏简单地做了锅面疙瘩,然后又开始揉面,要给他们做肉丝面。


    他们在船上待了两天,肯定吃得不好,这会儿吃些汤汤水水的东西比较开胃。


    再次吃到周氏做的饭,郁离胃口大开,将一大盆的面疙瘩和肉丝面都吃得精光。


    她一边吃一边说:“娘,你做的饭真好吃!明天我要吃肉包子和红烧蹄膀!”


    “行,都给你做!”周氏笑呵呵地说,“明天我去肉铺买蹄膀回来做给你吃。”


    等两人吃完饭,周氏看看他们,确认他们身体不错,精神也很好,总算安心些许。


    她关心地问:“这一路还顺利吧?”


    省城离山平县比较远,他们一去就是将近一个月,她心里挂念得紧。


    特别是宵哥儿这次是去省城那边参加院试,她很担心会遇到熟人,毕竟宵哥儿这张脸很容易让人认出来。


    省城那么大,那些主持科举的考官,有些品级不低,说不定以前见过宵哥儿。


    “娘放心,有我在,肯定顺利的!”郁离拍着胸口说。


    傅闻宵附和道:“是的,有离娘在呢,没什么事。”


    周氏看看他们,然后笑了。


    她现在知道离娘是个厉害的,要是再遇到当年那些追杀他们的人,有离娘在,根本不用担心什么。


    特别是看傅闻宵眉眼含笑、神色温和,突然间便放心了。


    知道他们一路舟车劳顿,肯定累了,周氏催他们去洗漱休息,有什么明天再说。


    郁离和傅闻宵都应下。


    洗漱过后,换上干净的衣服,躺在家里的床上,嗅闻到被褥上熟悉的气息,郁离心里突然变得安定。


    这被子应该是晾晒过的,暖乎乎的,盖着仿佛能闻到阳光的味道。


    她将脸埋在被子里,说道:“还是家里的被子好,味道好闻。”


    傅闻宵侧过身,伸手搂住她。


    “你怎么啦?”郁离没有动,疑惑地抬头看他。


    在船上时,因为水匪差点就登船,他好像受了惊,挺害怕的样子,所以昨晚她便由他抱着。现在都回到家里,家里很安全,他应该不会害怕了吧?


    傅闻宵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说道:“阿离身上很暖和。”


    “这样啊……”


    郁离伸手摸了下他的脸,他的肌肤有些凉。


    这几天,天气终于有些降温,虽然不算太冷,但到夜里时,带着丝丝的凉意。


    郁离知道他现在身体还没好,天气热时就算了,这天气冷时,他的手脚发凉,难以入睡。


    怪可怜的。


    她给他输了些异能,说道:“等你的身体好了,应该就不会觉得冷啦。”


    傅闻宵没说话,轻轻地抱着她,像抱着温暖的火炉。


    她身上的气息淡淡的,很好闻,抱着她时,心里也踏实不少。


    他知道自己越来越贪心,以前两人躺在一起,感觉到她就在身边时,他就已经满足了。现在却开始变得不满足起来,总会想要摸摸她、碰碰她,将她抱在怀里,甚至与她做一些情人间的事……


    傅闻宵克制地闭上眼,没有做什么。


    等他睡着时,郁离从他怀里退出来,然后闭上眼睛,方才睡去。


    **


    一觉睡到天色大亮,郁离醒来时,精神很不错。


    在船上的两天,虽然有睡着,可到底不如在家里舒服,睡得并不好。


    在她起床时,傅闻宵也跟着醒了。


    接着两人洗漱,然后去吃早饭。


    周氏将早饭端到桌上,做了郁离一直惦记着的肉包子,还煮了地瓜粥配包子,并且买了豆浆回来,往里头添了块糖,变成甜豆浆。


    郁离吃得停不下来。


    傅闻宵的仪态很好,吃饭时不疾不徐的,他提醒道:“离娘,别吃那么快,喝口豆浆,别噎着。”


    郁离应一声,但动作并没有慢多少。


    周氏做的肉包子真的很好吃,比外面卖的都好吃,包子暄软,很舍得放肉馅,她心里惦记得厉害,没办法停下来。


    周氏坐在旁边,一边做绣活,一边看他们,听到郁离的话很是高兴。


    突然,她想到什么,问道:“对了,这次的院试怎么样?”


    郁离吞下嘴里的包子,双眼因为笑意弯成月牙,高兴地说:“娘,宵哥儿这次又是案首!”


    “真的啊!”周氏满脸欢喜,“那宵哥儿就是小三元了。”


    两个孩子跑过来问小元三是什么,周氏给他们解释了下,两人高兴地欢呼起来。


    “小叔叔真厉害!”


    他们凑过去,和傅闻宵贴贴,嘴甜地夸个不停,


    自从郁离来到傅家后,两个孩子变得嘴甜不少,总喜欢和大人贴贴,夸个不停。


    ?


    作者有话说:


    女主没动手,男主的旧部拦下了,这也是男主敢去参加科举的原因,只要他不死,就没人能轻易动手干掉他。


    第 140 章


    ◎摆酒席◎


    随着傅闻宵和郁离回到县城,关于傅闻宵成为院试案首的消息也传过来。


    因省城离山平县比较远,是以这消息也要过个几日方才能传到这边。


    得知这消息,山平县顿时热闹起来。


    这可是小三元啊!


    这是自汪举人后,山平县所出的第二个小三元,不知多少读书人为之震动,纷纷前往傅家贺喜,还有左邻右舍,以及一些亲朋好友都登门道喜。


    这时候,甭管以前有什么恩怨,大伙儿只想过来沾沾喜气。


    特别是那些家里有读书人的,恨不得将傅闻宵的文气都沾过来,让家里也出个秀才,小三元他们不敢想,秀才还是能想一想的。


    傅家每天都有客人上门道喜,傅闻宵和郁离只好留在家里招待他们。


    同时郁离还要拦住一些比较极端狂热的人往傅闻宵身上扑。


    那些读书人便罢了,多少还是比较克制讲究的,就算觉得来傅家这里,能沾点小三元的文气,也不会动手动脚。


    就怕那些比较迷信的,以为只要摸摸案首就能让自家孩子沾到文曲星的喜气和文气,见到傅闻宵就要动手动脚,突然扑过来,连傅闻宵都没反应过来。


    实在太疯狂。


    这时候,也只有郁离能眼疾手快地将人拦住。


    面对这种事,傅闻宵也挺无奈的。


    这些人没有恶意,只是觉得傅闻宵读书厉害,望子成龙,带着孩子就往傅闻宵身上扑,想从他这里沾些文气,让自己孩子将来也能考个秀才什么的。


    而且信这个的人居然还不少。


    郁离都被他们的迷信震惊到,原来上次傅闻宵获得府试案首还不算什么,这次院试案首简直让他们都疯狂。


    幸好,除了这些外,其他人还是挺正常的,就算再激动,也没动手动脚。


    将客人都送走后,傅闻宵突然转身抱住郁离。


    他轻声道:“阿离,幸好有你在。”


    郁离拍拍他,保证道:“你是我的伴侣,我会护着你的,不会让别人对你动手动脚。”


    这是她选的男人,她的伴侣,只有她能摸,怎么可能让外人占便宜?


    这种事绝对不能忍。


    傅闻宵闻言垂眸笑起来,很喜欢她这句“你是我的伴侣”。


    比“夫妻”两字更让他喜欢,伴侣必须要绝对的忠诚,绝对的信任,彼此相守,不能背叛。


    真好呢!他也无法容忍背叛。


    如此过了几天,傅闻宵终于有些不耐烦,对外宣布他要专心读书,将源源不断上门的客人挡在门外。


    其实也是这几天该来的人都来得差不多,后头来的那些关系不算亲近的,便不必再接待。


    不过若是青石村的人登门,傅家还是接待的。


    村长来了一趟,见到傅闻宵,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一个劲地夸他,然后问他什么时候准备回村里摆酒席。


    上次傅闻宵成为府试案首时,村里就想摆酒席庆祝,但傅闻宵拒绝了,说要等院试过后再摆。


    村长当时心里还挺悬的,生怕傅闻宵院试不中,但又怀揣着希望。


    万一呢?万一傅闻宵的院试过了呢?


    这会儿,知道傅闻宵院试真的过了,而且还是院试的案首,村长简直喜出望外,得到消息时,高兴得手舞足蹈。


    要不是知道这些天傅家肯定很忙,他都想过来问傅闻宵什么时候回村里摆酒席庆祝。


    村长道:“村里的族老们知道你过了院试,很是高兴,说想在村里摆酒席庆祝一下,邀请附近村里的秀才相公和童生过来吃席……也不用你们做什么,你们只要回去吃酒席就行。”


    傅闻宵过了院试后,便是秀才相公。


    这可是青石村的第一个秀才,他们青石村也有秀才了,整个村子都为之高兴,特别是村长和族老们,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是以这次摆酒席,村里都愿意出钱出力,只要傅闻宵届时人回来就行。


    傅闻宵对村里要摆酒席庆祝这事没什么想法,自然不会去泼他们冷水。


    他道:“村长,你们商量罢,商量好日子便和我说,届时我和我娘、离娘他们回去便是。”


    村长高兴地应下。


    等村长离开时,郁离拿了一百两过来给他。


    村长吓了一跳,赶紧摆手,“不用不用,这次摆酒席的钱是村里的公中出的,哪用你们出钱?”


    而且这摆酒席也用不到一百两,摆酒席杀的猪是村里养的,鱼是村里的池塘捞的,菜也是村民们种的,桌椅等都是村里出的,出力的还是村民,不用给什么辛苦费,只需要花钱买些酒水炮竹等就行。


    “村长,你收下吧。”郁离道,“这钱也不是用来摆酒席的,是给村里建村塾的,等村塾建好,我希望村里的男童女童只要想读书识字的都可以进去。”


    青石村没有村塾,因为村里连个童生都没有,自然没有人牵线办这个。


    村民们见郁老大考了这么多年,连个童生都考不中,也不敢轻易送自己的孩子去读书。


    村长愣了下,下意识地看向傅闻宵,见他含笑看着,便知道他是答应的。只是……


    “离娘,男童便罢了,咋让女童也入学?”


    村长实在不解,没哪个村子的村塾还让女童去读书识字的,女童又不用参加科举,读书识字有什么用?


    虽然村长没说,但郁离哪里看不出他的想法,也是很多人的想法,是这个时代的人们的想法。


    都觉得女孩读书识字没用,甚至开始曲解“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意思。


    就像郁老大,明明家里的男孩都读书,偏偏他从来没想过要教郁琴读书识字,还不是觉得女子读书无用。


    郁离拧眉,想说什么又忍住。


    她说道:“村长,如果村塾愿意接受女童入学,我后面还会再投钱,让村塾免费提供一顿午饭给入学的孩童。”


    说到这里,她扭头看向傅闻宵。


    傅闻宵接下她的话,“村长,这钱你先收着,等我有空拟个章程,等到村塾开起来,再按照章程来办。”


    村长诧异地看着他,没想到傅闻宵真的支持,还要拟出个章程出来。


    他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收下这钱。


    不为别的,只因郁离说午饭免费提供给入学的孩童,光是为了这免费的一顿饭,只怕村里人都愿意将自己的闺女送到村塾去,这样家里也能省了很多粮食。


    等村长离开,郁离看向傅闻宵,便见他朝自己笑了笑。


    他伸手拉她,拉着她去书房,来到桌案前。


    傅闻宵将一张纸摊开,开始磨墨,偏首朝她笑道:“阿离,你想让村里的女孩也和男孩一样读书识字,是吗?”


    郁离嗯一声,“也不是读书识字,只是想让她们识几个字,不当文盲。”


    她知道此举在世人眼里有多惊世骇俗,让人费解,但她还是想这么做。


    就像她的几个妹妹,明明都从村里走出来了,甚至也赚到一些钱,然而当她们想识字时,却没有渠道去学。


    这世界读书识字的都是男人,平民女子都是大字不识一个,那些有钱人家倒是愿意让自己女儿读书识字,但并不是为了让她们去做事,更多的是给她们在婚姻市场上增添筹码。


    平民女子想读书识字,能找谁学?


    那些男人肯定不愿意教她们,觉得有辱斯文,辱没自己读书人的身份。


    会识字的有钱人家的小姐为何要去教平民女子?阶级不同,她们不会自降身份去怜悯那些平民女子。


    郁离现在要做的,便是给村里的女童一个识字的机会。


    她知道,自己目前能做的不多,只能做到在一个小村子里,让村里的女童去读书。


    不过在这个世界,她以后会活很久,能做的事很多,将来肯定会有机会让更多的女童读书识字。


    想到这里,郁离抬头看站在案前的男人,觉得这人应该能懂她。


    他脸上的神色很温和,那双墨玉般的眸子含着笑意,倒映她的身影,像是将她装在心里,又像是无限的包容,不管她要做什么,他都会支持。


    心口微微一跳,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情绪。


    郁离想说什么又顿住,她不懂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但并不难受,反而让她有些欢喜。


    好像突然间,心里很高兴。


    傅闻宵含笑道:“那咱们一起来拟个章程。”


    郁离嗯一声,然后问道:“你不觉得我这么做很怪吗?”


    “不觉得。”傅闻宵执袖,淡然地磨墨,“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只要阿离高兴就好。”


    郁离愣住,专注地看他一会儿,然后上前搂住他。


    突然间她就想这么做,没什么原因。


    傅闻宵蓦地僵住,慢慢地放松身体,想要转头,又怕吓着身后的姑娘,那只磨墨的手用力握紧,努力地克制自己。


    “宵哥儿,你真好。”她的声音从身后含糊地传来,“我很高兴……”


    傅闻宵放下墨条,转过身,将她拥到怀里。


    “阿离……”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能不能叫我的名字?”


    郁离的脸埋在他怀里,闻言叫道:“傅闻宵?”


    “不对。”


    “闻宵?”


    他面上露出笑容,“可以。”


    “那阿宵?”


    “也可以。”他笑着说,“你想怎么叫都行。”


    郁离哦一声,静静地靠着他一会儿,等他放开时,她抬头看他的脸,发现他的耳尖红通通的,觉得他现在应该很高兴。


    她摸了摸心口,好像也有些高兴。


    **


    村里很快就定好办酒席的日子,就定在下个月十六。


    听说这是村长特地找算命先生定的好日子,告知村里人,同时也让人去通知附近村子的那些秀才和童生,他们纷纷表示,届时一定会过去。


    如今傅闻宵在山平县一带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些读书人都想拜访他,请他指点文章。


    就算不指点文章,能和他结交也是一件好事。


    他们都明白,傅闻宵将来定能走得更远,此时不赶紧来结交更待何时。


    趁着这时间,郁离将从省城带回来的东西给大伙儿送过去。


    傅闻宵仍是跟着她一起去。


    众人对他们的到来都很惊喜,纷纷道喜。傅闻宵考上秀才,于他们这些亲朋好友而言,也是喜事一桩,他们现在可是秀才公的朋友,说出去都是荣耀。


    更让他们惊喜的,还是傅闻宵对他们的态度并没什么变化。


    没有因为成为秀才公就倨傲,与他们这些市井之人划清关系。


    肉铺里的人都很高兴,等两人离开时,张复还给他们割了一大块肉带回去。


    郁离没拒绝,说道:“张哥,下个月十六,我们村里要摆酒席庆祝阿宵考上秀才,你们也一起去喝杯酒。”


    张复笑道:“行,我们一定会去!”


    然后又表示,青石村那边摆酒席的肉就由他的肉铺出了,他会扛一头猪过去。


    郁离实在拒绝不了,只好应下。


    她知道张复他们都是真心为他们高兴,彼此之间的关系也不用再推来推去的,收下便是,日后有空再还他们。


    离开肉铺,他们去东街那边的一个铺子。


    这是郁金新开的店铺。


    铺子里卖的是府城的东西,胭脂水粉和衣物首饰等都有,还有一些小玩意儿,主打的就是府城的招牌,在山平县很受欢迎。


    郁离过来时,郁金和孙芳娘正在店里,店里有好几个女客,都在挑胭脂水粉。


    看到那些胭脂水粉,郁离惊讶了下。


    在省城时,她见识过女性对胭脂水粉的喜爱和追求,还想着郁金可以做这生意,哪知道回来后就发现,郁金还真是做起这生意。


    “大姐,姐夫!”


    看到两人过来,郁金和孙芳娘都很惊喜。


    让孙芳娘去招待客人,郁金带着他们去铺子的后院,这后院除了是仓库外,还有供人歇息的房间。


    郁金先是恭喜傅闻宵考上秀才,知道他们特地送东西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哪能让你们送,应该我们过去的……”


    知道大姐夫考上秀才,还是院试的案首,郁金姐妹几个甭提有多高兴。


    她们第一时间就去疏影巷,只是没想到傅家登门的人那么多,待了会儿便离开,都没能好好地和大姐说会儿话。


    这会儿见郁离过来,心里很高兴。


    郁离将带来的东西拿出来,一边说:“这次我在省城买了不少东西,还有一些胭脂水粉和香膏这些,在省城非常受欢迎,品种也多。我当时想,阿金你可以开家胭脂水粉的店,没想到你已经去府城进货……”


    先前郁金说要开新店,店里要卖什么还不确定,郁离也没多问。


    这会儿见到后,她觉得自己这妹妹脑子挺好使的,而且胆子也大,这店才刚开,就进了这么多府城的商品。


    县城的有钱人不少,特别是对胭脂水粉的需求更大,这生意还是能做的。


    郁金道:“我上次去府城,发现府城的胭脂水粉很受欢迎,就想着也进一些货在店里卖。”


    等看到郁离带来的东西,她很惊喜。


    省城的胭脂水粉的种类居然这么多,看来她店里的商品还可以再增加一些。


    姐妹俩说了会儿店里的事,接着又说起下个月村里摆酒。


    “我们都会回去。”郁金笑眯眯地说,“这可是姐夫的大喜事,咱们姐妹不去怎么行?我和村长说了,我也会出些银子办酒席,让大家热闹一下。”


    这次摆酒席,出钱的人可不少,不仅有村里公中出的,还有青石村那边的一些大户,很大方地出钱,说这是村里的喜事,也要尽一份心意,同时也是想沾沾秀才公的喜气。


    郁金倒不是为沾什么喜气,纯粹是支持姐夫罢了。


    郁离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和她说起村塾的事。


    郁金愣了会儿,问道:“大姐,你们拟好章程了吗?”


    “拟得差不多了。”郁离说,“等摆酒过后,就找村长商量,争取在冬天之前,将村塾办起来。”


    接着又将村塾的一些章程和她说了说。


    郁金默默地听着,发现这章程拟得很完善,尽量让每个男童女童都能上村塾,女童的父母也不会半途就不让她们上学。


    除非她们的父母舍得不要村塾发放给孩子们的一些奖励。


    “真好。”郁金面上露出笑容,她认真地说,“大姐,等以后我赚到钱,我也要出一份力……”


    村塾开起来后,是不是县城也可以开一个?


    郁金突然有了想法,她想在县城开一家专门接收女童的私塾,不仅教她们读书识字,还会教她们其他东西,不拘是什么,算术、针线绣活、手工等,让她们有谋生的手段。


    当郁金将自己的想法和郁离说时,郁离很是高兴,“可以啊,这想法很好,金娘真棒!”


    郁金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其实我也是刚才受大姐你的启发的,县城里也有很多苦命的女孩,有些同样穷得吃上顿没下顿,被家里嫌弃……如果给她们一条活路,她们肯定能好好地活下去。”


    “而且我店里一直都缺人,以后我会开更多的店铺,只靠我和芳娘根本管不过来,阿银以后还要开绣庄,要招收绣娘……”


    这么一说,她觉得人手真的是非常不够用。


    她还想找一些能写会算的姑娘帮忙看账本、打理铺子,可她自己都不会写不会算,更逞论是其他的姑娘。那些会写会算的姑娘都是有钱人家的,可不会来她的店里帮忙。


    既然如此,那只能自己培养人手了。


    这么一想,郁金发现将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真是一刻都不得闲。


    不过她一点也不觉得头疼,反而充满斗志,对未来充满希望。


    正好她的生意也刚起步,事情可以慢慢地做,一步步地做下去,她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


    **


    接下来的日子,郁离时不时会来郁金的店里。


    要是忙的话,她会搭把手,如果不忙,便将姐妹们叫到一起,教她们读书识字。


    转眼就到村里摆酒席的日子。


    一大早,傅家的人就忙起来。


    傅闻宵换上周氏做的宝蓝色团花束腰直裰,腰间坠着美玉,身姿挺拔,人如匪玉,萧萧肃肃,清雅出尘。


    郁离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虽然知道他长得好看,但还是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到人类高质量男性的魅力,可谓是万里挑一。


    没等她多看,郁离也被周氏拉过去打扮。


    周氏道:“今儿来的人一定很多,你和宵哥儿可要好生收拾,不能太随意。”


    郁离哦一声,虽然她不耐烦打扮,但今天确实不同以往,还是去打扮一下吧。


    很快,被周氏折腾一通的郁离走出来,傅闻宵转头看过去,然后愣住。


    不同以往朴素的穿着,她穿上白色粉绿绣竹叶梅花领褙子、下系一件月白色挑线裙子,耳间、颈上和手腕都戴着珍珠样式的首饰,腰间坠着环佩,整个人装扮得清新靓丽,亭亭玉立,如一副浓墨重彩的仕女画。


    傅闻宵许久都没回过神。


    周氏掩唇笑问两个孩子,“你们瞧,离娘是不是很美?”


    同样被打扮得像观音座下的两个金童玉女似的两个孩子哇的叫起来。


    傅燕笙脆生生地说:“小婶婶最美!小叔叔也美!”


    “小婶婶好看!”傅燕回也说,他们年纪虽小,但也是知道美丑的。


    郁离被他们夸得不好意思,转头去看傅闻宵,见他呆呆愣愣的,问道:“你怎么啦?”


    傅闻宵回过神,“没事。”


    他轻咳一声,见周氏和两个孩子没注意这边,他拉着郁离的手,小声地说:“阿离很好看。”


    对上他的眼神,郁离愣了下,然后含糊地说:“你也好看。”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有些烫。


    一家人收拾好,便坐船回青石村。


    等他们回到村里,发现村子里非常热闹。


    今天村子的酒席是在祠堂那边摆的,祠堂前有个空地,村里的人将自家的桌椅等都搬过去,满满当当地摆在那里。


    在摆酒席之前,村长和族长们也将今天的喜事告知列祖列宗,说青石村终于有秀才啦,让列祖列宗保佑村里能出更多的秀才公。


    傅闻宵刚出现,不少人涌过来和他说话。


    村长、族老等人,还有那些长辈,以及想要趁机过来摸摸秀才公沾喜气的。


    对于这些人,郁离都是不客气地挡住,一脸严肃地说道:“别动手动脚,这样不好。”


    被她挡住的人有些恼怒,“你干嘛呢?秀才公都没说什么。”


    郁离理直气壮地说:“这是我夫君,我不乐意!”


    她就是不乐意有人摸他,对他动手动脚。


    没等那人说话,傅闻宵转头看过来,神色肃然,说道:“离娘说得对,她不乐意的事,我也不乐意,还望诸位见谅。”


    众人都愣住。


    ?


    作者有话说:


    今天第二更


图片    【南瓜文学】NANGU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