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等我的名字足够响
威特斯医生看着面前的甜甜圈,再看看刚刚把甜甜圈盒子放在自己的桌子上的蔡医生,又看看甜甜圈。
蔡医生,看向别处,用一根手指把那盒豪华甜甜圈又向威特斯医生推了推。
蔡医生:“求你了威特斯医生,想想办法。”
威特斯医生:“这可不是什么想不想办法的问题啊蔡医生,你这是在为难我。要是我有这本事,你觉得我还会在这里上班啊。”
这是蔡医生第二次来放射科找她了,第一次空着手来的,第二次可能是受高人指点也可能是自己顿悟,专门去买了一盒非常有名的甜甜圈来——威特斯医生对这位朋友的社交能力早有耳闻,也在酒会上见过在角落里阴暗发霉的蔡医生,所以她竟然第二次过来,甚至还带了甜甜圈,威特斯医生非常感动。
她想:蔡医生是真的在意患者。
她愿意帮蔡医生的忙,但是蔡医生要解决的问题太难了,威特斯医生觉得她是找错了人。
或者说是提错了要求。
她长长的叹气:“我们之前已经计算过了,蔡医生,就算用最集中的照射方式和最高度的防护,胎儿遭受的零散放射线计量还是会达到不能接受的程度,我们没有办法在保证胎儿健康的前提下进行任何实质意义的放射治疗,除非你的患者愿意终止妊娠,只能这样。”
蔡医生皱着眉头,看起来苦恼又生气。
这份怒气肯定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工作时间久了,威特斯医生对这个亚洲面孔的臭脸小天才多少有些了解。
“不要苛责自己,蔡医生。”她宽慰道:“又不是你把肿瘤放进她的脑子里的,她是一个成年人了,她可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现在的技术或许还做不到同时保全胎儿治疗肿瘤,但这不是你的错。”
蔡医生:“.谢谢你,威特斯医生。”
威特斯医生:“唉,虽然我觉得自己的话没什么用处,但还是希望你能参考一下。你要来个甜甜圈吗?这家很好吃的。”
于是蔡医生和威特斯医生一起吃掉了那个香草奶油甜甜圈。她觉得这家卖这么贵是有原因的,真的很好吃,而且不是美式那种齁甜。
但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东西会消化不良,她觉得那个甜甜圈有点顶在自己胃上了。
她来到病房门口。
汤姆先生不在,里面只有萨沙女士一个人。她正看着窗外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敲门声转过来时,有些茫然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蔡医生,你来了。”她笑着说:“请
坐吧。”
蔡医生沉默的坐在那张陪护的椅子上。
萨沙:“别苦着脸,蔡医生。我知道您并不赞成我的决定,但即便如此你还是愿意为我想办法和奔波,我很感激您,医生。”
但医生沉默不语。
她两只手握在一起,过了良久。
她第一次去放射科找到威特斯医生说明情况,询问对方有无良策时,威特斯医生正好在和哥谭总医院的法务打电话。
因为一个孩子出生时手部有些畸形,孩子的父母将哥谭总医院告上了法庭,对方律师坚称孩子之所以畸形是因为来医院时有一次因为医院失误让让产妇暴露在辐射当中,所以才会造成胎儿畸形。
威特斯医生:“Bullshit!!!What!the!f*ck!”
她慷慨激昂辱骂对方律师,因为这名产妇是怀孕九个月的时候才第一次来到哥谭总医院,那时候孩子早就已经发育完全——那时候孩子都快入盆了!无论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她的孩子手部畸形,那一定是怀孕前三个月就已经发生的事情,怎么也不可能把这件事情扣到哥谭总医院放射科的头上。
但是陪审团可不听这些。
那孩子坐在母亲的怀里不停的哭,偶尔挥舞一下自己可怜的小手,对方律师又找了些专家论证此事,轻而易举的为这个小孩争取了839万美元的赔偿款。
匪夷所思。
“没什么匪夷所思的,那个是哥谭财务部部长的小孩。”激情骂完一轮的威特斯医生靠在自己座椅靠背上喘粗气,呼哧呼哧,把蔡医生给她倒的冰水吨吨吨一饮而尽。
蔡医生:?财务部部长的妻子好像不长这样吧?
“傻子!”威特斯医生压低声音:“那是他的情妇之一,我有一次逛街的时候正好碰上这两个人接吻,我假装没看到走过去了。”
虽然萨沙女士并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的情妇,但是她这件事情其实也与上面的事情有异曲同工之处。
“别让你的慈悲心压过理智,蔡医生。”威特斯医生说:“我不想苛责任何人,但我必须提醒你,一般情况下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主治医生只会给他们两个选择,一是人工流产,然后继续治疗,二是让她出院。”
威特斯医生苦口婆心:“要知道小孩的法律时效要到十八岁之后才停止,如果这孩子有任何问题,我们要养他一生一世呢,甚至连小孩没考上心仪的大学都回来告你,因为你的决策让他脑部受损。你太年轻了蔡医生,你还没打过这种官司,又麻烦又让人恶心,像
是一滩粘在身上的狗屎,洗都洗不干净。”
蔡医生当然知道威特斯医生说的是对的,于情于理,她已经为患者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
但是让她出院,就是提前宣判她的死刑了。
纷乱的思绪只在脑中轰轰作响,棋局陷入了焦灼,下棋的人评判局面,面色不见波澜。
话在脑中过了一遍,蔡医生平静地开口。
“如果孩子是七个月的话,已经成型的小婴儿应该可以接受漏出来的一丁点辐射。”医生说:“至于您本人的情况,女士,如果你接受治疗,你可能会有十分之一的机会多活五年或者更久,但如果不接受治疗,存活的时间可能只有三到五个月。您有一半以上的可能性没办法坚持到孩子出生。我还是建议人工流产,接受治疗。”
萨沙沉默了片刻,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
“医生。”她说:“我今年29岁了,但是我和我丈夫在六年前就已经结婚了,这六年来我们一直在备孕,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
她的小腹至今还没有隆起,萨沙女士有健身的习惯,她身形非常流畅健康。此时她轻轻将手贴在小腹上。
“也许你会觉得我疯了,但是医生,我怀孕了,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她说。
这神情不是痛苦。
蔡医生张了张嘴:“怀孕之后人的雌性激素会大量分泌,你现在的想法,可能——”
“不是的,医生。”萨沙轻轻的打断了她。
萨沙:“我明白您的意思。您觉得我可能是收到了激素的控制,这我并不反对,人是细胞的聚合物,天生受到激素的支配,会被这些东西影响自己的想法。我并不是在卖弄自己的学识,只是家庭主妇偶尔有闲余的时候,我也喜欢阅读一些书籍。”
“细胞是我,激素也是我。”她说:“这些东西构成了人,就像肿瘤是自然界的程序,为了让生物死亡,那孕期的激素分泌也同样是进化的智慧,为了让生命延续。”
“或许激素可以控制我,医生,但是我不是被激素控制的。”萨沙温和的说:“曾经我不能理解为什么我的母亲即便难产也选择生下我,现在我明白了。”
蔡医生:“.你觉得痛苦吗?”
萨沙握住她的手:“我只会为自己可能没有办法陪伴他,只能让他孤独一人感到自责和痛苦,但对于孩子的到来——我只觉得荣幸和喜悦,医生。”
萨沙决定出院了,一周后她会回到医院来拆线。
蔡医生维他测试了血清当中苯基巴比
妥酸值,逐渐停止地塞米松和激素使用。
出院之前,萨沙问了她一个问题。
“医生。”
萨沙说:“我的病情,一到五之间,算是第几级呢?”
蔡医生:“可能是四点二吧。”
萨沙做出松了口气的样子。
“看来情况还不算太坏。”她说。
汤姆先生始终陪在她的身边。
他的样子似乎和多年之前的威客先生重合了,他们总是忧郁,但在妻子面前又总之乐观,无微不至的照顾她。
一场比赛开始了。
究竟是肿瘤长得更快还是胎儿发育更快。
患者复查,这样的事情交给实习医生也没问题,但蔡医生总是亲力亲为。她看着萨沙的肚子渐渐隆起,也看着这个美人一天天渐渐在喜悦中枯萎下去。
今天也是萨沙来复查的日子。
她的右手变得更加笨拙,读写开始错误频出,计算能力几乎消失了。曾经她为家中管理账单,收入与支出,一切都井井有条,萨沙总是对此颇为得意。但如今她已经没有办法在计算那些数字,汤姆先生不得不接手这项工作。
这让萨沙非常沮丧。
蔡医生:“你的头会痛吗?”
萨沙:“额,咚。早上,一下,咚。”
她用左手做出了一个小锤子敲击的动作。
蔡医生:“好好。”
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决定问。她问道:“孩子的情况怎么样?”
这一次萨沙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说:“Yes!”
这个词语已经能说明所有的事情了。
“蔡医生。”卡卢医生:“结果出来了。”
扫描结果显示萨沙的左脑出现了一块更大、更恐怖的东西。
肿瘤在这场比赛当中渐渐占据上风。
可能没有时间让孩子自然分娩了。
那灿烂的笑容立刻烟消云散。她有些急切的想要询问自己情况如何,那些单词一个接一个往出蹦,像是牙牙学语的儿童。
“我会重新给你开点药。”蔡医生说:“对你的说话会有帮助的。”
一剂低剂量地塞米松,换来了萨沙一周的快乐。她头痛减轻,右手功能几乎完全恢复,说话也变得口齿清楚。夫妇两人连声称赞,说这简直像个奇迹。
激素药物是有代价的。它会让人肥胖、糖尿病、伤口不易愈合、肌肉无力以及骨质疏松,但萨沙不给蔡医生其他选择。
能不能
用这点药把她的命吊到预产期,一切仍然尚未分明。
他们都在数着日子过活。萨沙的身材在药物作用下变得像个梨子,每天都需要胰岛素,骨质疏松的双腿撑不起过大的体重,她每次来复查都需要乘坐轮椅。
激素带来的副作用太大了,在她的身上太明显了。
离开时,蔡医生问她:“你后悔吗?”
萨沙微笑着摇头。
她的面庞变得圆润,肿胀,失去了原本的轮廓,头发干枯易断,头顶已经可以看见头皮了。
“我与这孩子素未谋面,在他还是一个小小的,连动都不会动的小生命,我已经这样爱他了,现在,他已经会在我的肚子里动来动去,我简直不能想,等他出生之后,会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孩子。蔡医生,这是我这一生最美妙的事情之一。”
蔡医生:“你会觉得这孩子是你生命的延续吗?”
萨沙:“不,医生。我虽然生下了他,我虽然命不久矣,但他的生命是他自己的,我希望他永远快乐自由,我希望他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我希望他和疾病危险全部绝缘。我希望他走自己的路,永远勇敢。”
萨沙:“我会生下他的。”
·
她们最后一次见面是萨沙怀孕八个月的时候。
她因为突然呕吐被丈夫送来。
汤姆:“她说没有什么恶心的感觉。”
蔡医生:“知道了。”
这是脑干性呕吐。
肿瘤已经侵袭到了脑干当中控制呕吐的区域。
无论萨沙的孩子准备好了没有,现在都到了这孩子必须出生的时候。
萨沙和汤姆没有做超声看孩子性别,直到今天剖腹产才揭晓了最终结果。
是个五斤重的女孩。
看起来十分健康。
她被放在萨沙的旁边,萨沙颤抖的亲吻了她的额头,叫她宝贝宝贝宝贝。
然后在生产的一周后陷入昏睡,再也没有醒来。
融恒:“今天能喝点不?”
杰森:“你今天不是有事吗?”
融恒:“办事回来,能喝点吗?”
杰森:“可以。但是喝醉之后不要给别人打电话,这个习惯很糟糕。”
不会喝醉的。
融恒没说,她觉得说了杰森也不会相信。
今天是父母的忌日,回不了中国,至少在这里找个十字路口烧点纸祭奠一下。
傍晚的哥谭已经开始起雾了,随着太阳落山,不怀好意的目光渐渐多了起来
,罪恶也是夜行生物,在阳光的照耀下做事总是束手束脚,但太阳落山后便会开始肆无忌惮。
用粉笔在地上画个流口的圈,火堆生起来,把人的脸映得红红的。
她身边放一个塑料袋,里面是找国内代购的冥币黄表纸等上坟用品,沉默的烧纸。
搅局者:“她在干什么啊?”
遗孤:“这是中国祭奠的一种方式,可能是在祭拜亲人。”
哦,懂了。
这种时候别打扰人家,也别让其他人打扰。
搅局者:“那我们去把周围清一清?”
遗孤:“红头罩清过了,他今天负责这一片,我们去看看别处。”
楼顶上,红头罩蹲在天台的矮墙上注视着那堆火。
融恒每年有两个日子会来十字路口烧纸,雷打不动,下雨下雪恶劣天气,甚至帮派火并都要去。一个是七月十五中元节,一个是就是今天。
但这一次不太寻常。
她不说话。
以往烧纸的时候她总会絮絮叨叨的,最近遇到了些什么事情,做出了什么成就,交没交男朋友,和男朋友同居了,玩游戏玩的心脏不舒服,有个难题突破不了论文写不出来想要爸爸妈妈在天之灵保佑一下,什么都说,但今天她特别安静,只是沉默的烧纸。
红头罩在楼顶沉默的看着她。
火光摇曳,融恒也沉默的看着那团火,又往里投了一沓冥币。
她想问:你们后悔吗?
成为科学家也好,做出成就也好,两个人决定在一起也好,生了小孩也好,小孩是个天才也好,出国交流访问也好——什么都好,你们后悔吗?
每个人都说父母是因意外去世的,但融恒觉得不是。
她那时八岁,也没有什么证据,但是她心里直觉不是意外。
布鲁斯·韦恩的父母在他面前被人枪杀,他亲眼看着父母亲死亡,在死亡的时候他们一家人也在一起,这一点上融恒觉得很愧疚,在最后一刻她没能陪伴在父母的身边。
她觉得应该复仇,只是那个时候她尚不知道自己应该向谁复仇。
两个阿姨和一个叔叔来告诉她这件事,她只问了一句:“他们现在在哪里?”
在美国。
她心中想,我得去美国。
所以几乎素未谋面的叔叔出现,表示想要他和她一起生活的时候,融恒一口就答应了。
因为叔叔在美国工作,跟叔叔走,她也能去美国。
得去美国,得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得报仇。
八岁的孩子很平静,牵着叔叔的手漂洋过海踏上陌生的国度。
但有一天醒来的时候他发现叔叔坐在她的旁边,脸色复杂的看着她。
她问:“怎么了,叔叔?”
叔叔说:“你说梦话了。”
他说:“阿恒,这样不行。”
意外不是仇恨的寄托对象,这不是敌人。向虚空复仇唯一的结果是毁灭自己。
叔叔问她:“为什么你觉得这场意外有凶手呢?”
她说:“因为爸爸给我发了短信。”
蔡瑞平是一个典型又不典型的中式父亲,他送融恒上学、给她辅导作业、给零花钱、嫌她的房间总是乱七八糟、吵架之后冷酷的喊叫人吃饭、大声恐吓想欺负融恒坏小孩。
但他从不会说“我爱你”。
然而那一天蔡瑞平用自己的手机发送了两条短信。
第一条内容为“融融,你是爸爸妈妈的骄傲,我们永远爱你,你要为自己而活,听自己内心的声音,永远走自己的路”。
第二条内容为“勇敢,永远都要勇敢,真正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
七小时后,蔡瑞平先生和邵悦女士意外身亡。
但这说明不了什么——这能说明什么呢?
这件事情已经调查很清楚了,甚至连这条短信都有缘由,这是蔡瑞平先生饮酒后读书引发的一些感悟,他正在兴头,于是给女儿编辑了短信发出。
叔叔心痛的说:“这是意外。阿恒。”
“你要振作。”他说:“这是他们的愿望,记得吗?你要为自己而活。”
怎么为了自己而活呢?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怎么为自己而活,这不是一种背叛吗?
但是萨沙说,不是的。
“不是的医生。”她说:“我不想赋予这孩子任何事,我只希望他自由的成长,做自己想做的事,永远健康,永远安全,永远幸福。”
她说:“每个父母都是这样期盼自己的孩子的,这不是背叛,这是父母的愿望。”
萨沙:“我不会后悔的。每一个父母,都不会后悔。”
父母的愿望吗。
火苗将熄,融恒将最后的纸全部投入进去,燃料一多,火立刻旺起来。
“.这些年我一直都做得很好。”她喃喃地说。
我从来没有主动招惹过任何人,接受了现实,认真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以后我也会继续这样下去的。
她在心里说到。
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察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她已经做了这么多年了,已经习惯了。
但是只有一种情况,她必须站出来。
如果有一天,真相被摆到眼前,她绝不可能对那个人视而不见。
“.出手的人不在纽约。”她说:“别担心,我不会主动招惹任何人。”
我只等别人来招惹我。
等有一天,我的名字足够响亮的时候,曾经杀害过科学家的人,一定也会看到我的。
在那之前,我会闭上眼睛,安静等待。
一直等到那些人按捺不住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2 章 今年怎么过圣诞节
躺一起的时候,融恒看着天花板突然语出惊人。
融恒:“你好厉害。”
杰森:“无论你说的是哪个方面,谢谢夸奖。”
融恒:“你都不想探究一下我说的是那个方面吗?”
杰森:“难道我有不厉害的方面吗。”
哦,你要这么解释也不是不行。
难得的安详夜晚。
空调开了睡眠模式静音送风,洗过澡之后身上残留的水汽被冷风一吹全身都发凉。
融恒洗过澡后只是把头发吹的半干就停了,她很少把头发完全吹干,杰森问过原因,她说因为觉得得留一点水汽自然风干,不然不环保。
杰森:?哪方面不环保?
融恒:主要是心理学方面和玄学方面。
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卧室的空调从来不会开很低温度。
空调被拉到脖子下面,融恒按住杰森去摸空调遥控器的手:“我不是冷。”
融恒:“我是感慨。”
感慨这快要大半年的时间,竟然一个来找她说话的人没有。猫头鹰法庭的人没来过,自称是泽莫的人也没来过,本来她觉得泽莫就算了,毕竟是个外地人,来一趟不方便,可能适应不了哥谭特色气候,但是猫头鹰法庭的人都没来跟她二次接触啊!
天呢!这群家伙摧毁了她的立牌之后竟然就这样销声匿迹,给她桌子上放了个丑摆件不知道是不是作为赔偿——他们不会以为这一切就过去了吧!?
说实话融恒最初对猫头鹰法庭寄予厚望,在司机死去之后,严阵以待一直在等二次接触。
她甚至还给这些人创造了些机会,比如推进泽维尔天赋少年学院的项目必须要离开哥谭,比起飞机她总是更倾向选择开车过去,就是为了在路上留下足够的时间。
这总可以了吧。融恒想。
空旷区域,哥谭城外,漫长旅途。要是这种条件下都没办法完成二次接触,那就只能说明一点,这个组织不行,还远远不到能和自己通话的档次。
但是融恒想:不能吧?
毕竟是哥谭本地的组织,总不可能组织的理念是做一个残酷的立牌摧毁者吧——总不可能有人不喜欢赛马娘吧。
她觉得不是,可能还是机会不到位。那就创造机会,让他们塞人进来。
而后她在第二次去泽维尔天赋少年学院进行项目推进的时候,在驾驶位看到了一个熟面孔。
蔡医生:
蔡医生:“你怎么在这?”
杰森:“我应聘了这个位置,以后这个项目我是专职司机。”
他呲牙一笑:“高兴吧?”
他袖口上还有溅上的一点血迹,抬头的时候脖子上也有一点,趁其他人还没上来,融恒赶快拿湿巾给他擦了。
融恒:“受伤没有?”
杰森:“不是我能受伤的档次。”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司机先生伸出手穿过医生的头发,按在她的发顶左右飞快的摩擦了两下:“我也想借此考验一下自己,看看有没有人能越过我到你面前来。”
显然红头罩经受住了考验——这项考验愣是坚持到了现在。
哥谭总医院和泽维尔天才少年学院的合作项目已经推进到二期了,变种人临床医学的论文都已经变成两位数了,这些人,愣是没有突破得了蝙蝠系义警的层层防守。
融恒一时间感慨万千:“快一年了,你真的辛苦了杰森,你们全都是。真厉害,杰森。”
杰森的一声笑声闷在喉咙里,他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知道我辛苦就少给我惹点事。”
“不要随便污蔑别人,我可没有惹事。”融恒说:“我谁都没有找怎么能算惹事呢,这个话好没道理。”
哦,不找别人说话,但是留下空隙让别人来找自己说话。就像一个人说:“我可没有想要钓鱼,我只是把鱼饵挂在鱼钩上,然后把鱼钩甩进了水里,我没有想要任何鱼咬钩,也根本不是一个钓鱼的人,我只是普通的站在这里——难道站在这里也违法吗?”
但是这个钓鱼的人说的话是对的,她确实可以站在这里。
他捏了捏医生的脸颊:“诡辩。”
杰森之前也想和她聊聊这件事,融恒现在和当时小丑事件不太一样,她没有跃跃欲试,也没有非要做成什么事不可的架势。她现在整个人甚至有一种稳扎稳打的踏实感,让人很看不懂。
融恒:“看不懂是正常的,我是天才,有的时候我的思维确实不太好理解。”
她语气诚恳,甚至带着点抱歉。
那种“抱歉,我是一个比你聪明很多的天才”的那种抱歉。
这种手段哄哄杰森·陶德还行,但是红头罩不吃这一套。
他当时蹲在窗子上,要进不进要出不出的,面罩遮挡了表情,但融恒看着他在窗框上点点点的手指,知道他这是感觉无奈又棘手的意思。
杰森这半年的腰带里永远放着液氮子弹,保养武器的时候偶尔会看到他摆弄一个散发冷气的东西,有一天冰箱坏了,融恒给杰森说了一声把那个冷气制造机放进了冰箱的冷冻区,多亏有它,才让冰箱里的东西坚持到修冰箱的师傅过来。
(修冰箱的师傅看起来身形和夜翼很像,融恒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决定假装没注意到这一点)
(但是最后他说不收钱这件事情让人非常难办,当时她瞳孔地震的犹豫是否要打声招呼)
(但好在修冰箱的师傅在她做出决定之前,很快就离开了,感谢这位师傅,也请这位师傅下次用一个大家见过面的身份过来,好让她知道到底打不打招呼,谢谢,谢谢)
说实话她不想为难杰森,每天熬夜够辛苦了,还要熬夜做剧烈运动那就更辛苦,杰森有的时候会在外面住个一两天,这种情况往往意味着红头罩受了一些不想让她看见的伤,要在治疗仓恢复到可以回家的地步才回来,或者情况紧急到他回不了家,必须要在外面把事情解决完。
但是无论他有没有回家,他睡眠确实很少。
如果有一天人类确实能进化掉睡眠,那杰森肯定是第一批进化人种之一。
为了男朋友那岌岌可危的睡眠时间,融恒伸出一根小指。
红头罩:?
融恒:“我保证没有打坏主意,也不会给你惹麻烦,这样可以吗?”
那根小指招了招:“拉钩之后咱们两个的约定就生效啦,红头罩先生,来吗?”
说实话红头罩觉得这种东西没有半点用处,就是用来哄小孩的,甚至连融恒当时的态度都是哄人意味非常明显。
但是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虽然注射芯片确实是一个好的手段,也更安全,真的提出来融恒说不定也会同意,但红头罩觉得可以的事情,杰森未必觉得行。更何况注射芯片,将自己的信息正式录入蝙蝠电脑,这是义警做的事。
他不想让融恒搅进这滩浑水之中。
虽然她看起来并不反对——但这才是最危险的。
于是红头罩摘掉了一只手的手套,两根小指勾在一起。
“说好了。”处理过的电子音让声音有一种非人感,没什么情感,只能从语速和音量来判断此人现在情绪如何。红头罩用自己的手指扯了扯融恒的:“违反约定怎么办。”
融恒自然而然:“违反约定学狗叫。”
但是红头罩看起来对此不太满意。
“干嘛啊。”她也不满意起来:“这项约定本来约束的就只有我一个人,你还想提条件,你怎么不上天呢。”
那行吧,那就学狗叫。
红头罩又气又好笑,在重新戴上手套之前用力揉了一把融恒的头发。
她的头发又长长了一些,能在后脑短短的扎一个麻雀尾巴。额头上那缕挑染从一次性染发剂染的白毛已经不见了,之后融恒正式去染了一个。虽然杰森没有明说,但是他显然非常喜欢女朋友和自己同款的白毛。
他老是忍不住去看那缕头发,看完之后就忍不住摸一下自己的,或者摸摸女朋友的。
融恒:“这么喜欢这个啊。你早说嘛,早说我早去染了。”
杰森:“也没有,只是染个头发,你不想染不用勉强。”
好好好,你没有你没有,天塌下来都有杰森·陶德的嘴顶着。
有一种很小的可能,融恒只是觉得无聊了。就像猫的捕食天性,有时候肚子不饿它也会去捕捉一些小鸟小蜥蜴,并不是为了吃掉它们,只是为了玩耍。折断翅膀,撕扯爪子,最后用爪子踩住猎物的脖颈轻轻地一拧。
嘎巴
一切结束。
这对于猫来说不是生死有关的事情,只是闲暇无聊之余消遣的手段。
融恒的表现非常符合这种侧写。
但杰森觉得不是。
他觉得女朋友还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他觉得她在磨刀。
达米安惯用的武器是武士刀,在刀具的保养上,他很有心得。
达米安说人的技艺和刀一样,如果长时间的不是用很快就会荒废。当然原话不是这样,但是意思是一样的。
融恒在发现自己特殊的天赋之后,一直在有意的磨练这项技艺。这种磨练大部分是在棋盘上,让自己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代价内快速将对手杀得片甲不留。她对于棋盘的掌握已经炉火纯青,但仍不满足。
棋盘游戏是两个人的游戏,这与融恒是否尊重对手无关,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之后,杰森在下棋时偶尔会感觉到自己在这方面像是“耗材”。不仅是他,所有和融恒棋盘对弈的人,网络也好,现实也好,甚至连纽约的金并,已死的小丑,都是耗材。
他们不是那个最终的对手,而棋手不断磨练自己,只是为了在最后一盘棋上不留遗憾。
杰森转过来。他枕着自己的手臂,言语十分笃定。
“你有事情瞒着我。”他说:“和现在的状态有关的事情,你没有告诉我。”
“哦~是吗?”融恒也转过来。
那双黑眼睛带着一点顽皮的挑衅和“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有恃无恐,无所畏惧的与他对视。
“陶德先生要审问我吗。”她说:“哇,好害怕哦。”她蛄蛹前进,然后飞快的亲了他一下,蜻蜓点水的亲吻在杰森抓住她之前就已经结束了,她重新退回去。
融恒,语气带着点嫌弃:“要审问别人自己意志要坚定啊,怎么能因为一点贿赂就动摇呢。”
哦,合着是考验我呢。
杰森舔了一下自己的牙。
“那看来想要你自己招供是没办法了。”他说:“那我只能,自己去找答案了。”
杰森慢条斯理:“我会一点、一点、一点、一点把真相全部翻出来的。”
嘴上这么说着,手上也像抽丝剥茧一样剥洋葱,两人第二次接吻不再是蜻蜓点水,融恒含糊的推他,让他把灯关上。
杰森:“今天开灯吧。”
融恒:“不行不行,我不喜欢开灯。”
她下唇被牙齿磕了磕,然后杰森从床头的零食盒拿了一块巧克力,看也不看随手扔过去。
第一声,巧克力击中开关,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之后的第二声是巧克力掉在地上。
·
融恒在考虑要不要去染个头发。
后视镜上能看到她的一缕白毛只剩下半缕,发根处已经变成了黑色,她正在犹豫要不要再去染一个。
今天她准时下班。
事实上在小丑和双面人死了之后这个城市好像变得太平了一些。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切实的死亡摆在面前,新王又迟迟不肯加冕,隐于幕后,从不在舞台上露面,没人知道这个阴晴不定的皇帝下一秒是准备施恩还是准备处刑,虽然随着时间推移,人们渐渐已经不太在意此事,但又有谁能真的不在意呢。
于是所有人行事开始变得不那么肆无忌惮了。
这件事情最直观的好处就是蝙蝠侠一口气往医院送七八十号人的事情已经很少发生了,不用加班真好。
本来今天高高兴兴。
没想到变故突生。
不至于让人不高兴,但让人非常摸不着头脑
为了更加有效的利用这半缕白毛,今天回来之后她又久违的换上了东海帝王的衣服,带了马耳朵和尾巴,准备沉浸式观看《赛马娘》。
今天观看的是《赛马娘》第二季最后一集,东海帝王战胜琵琶晨光取得第一名,一马当先万马无光。
杰森回来的时候正好到了比赛结束的胜者舞台,他一推门回来看到就是女朋友正在跟着电视跳宅舞。
他甚至愣了一下。
“你回来了?”喘着气的融恒头也不回:“今天挺早啊。”
“.嗯。”杰森把门关上。
融恒偶尔会跟着赛马娘的胜者舞台跳跳舞,他觉得挺好的,平时医生比较懒惰,健身环大冒险之类的游戏买回家里都是吃灰,对于她来说可能是一种赎罪券,买了就行,用不用无所谓,像现在这样跟着电视蹦蹦跳跳也算是锻炼身体了。
但是他第一次见融恒这么沉浸式的胜者舞台。
客厅有点小,杰森从玄关直接翻到沙发上,没打扰东海帝王。
看着她跳完,在喝水的时候杰森不经意的问今年的圣诞节融恒打算怎么过。
“圣诞节?”她愣了愣:“现在距离圣诞节还有好几个月呢,这么早准备吗?”
“.也不是。”他不太自在的看了看别处。
话在嘴里绕了几次,杰森一边扣桌子一边提出了一个提案。
“你还没有去过韦恩庄园。”他说:“阿福想邀请我们两个今年去庄园过圣诞节。”
他有点紧张的看过来:“你,你觉得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3 章 那位医生也有一个
阿福邀请我们去庄园过圣诞节,你想去吗?
这个问题一下给融恒干蒙了。
她下意识的问:“你爸不会同意吧。”
杰森:“他上次来不是说让你有空去庄园玩,这是同意了的意思。而且发出邀请的人不是他,是阿福。”
他犹豫了一下:“或者你不想去,我们也可以自己在家,在家也比较自在一点,我后来也不喜欢回那边,很少回去过圣诞节了,有时候也会觉得别别扭扭的。”
不是,这个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
融恒举起一只手:“稍等,我在思考。”
身穿东海帝王的套装的融恒,思考速度也像帝皇舞步一样轻盈迅捷,等瞳孔的地震渐渐平复下来,她欲言又止,靠过去,两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融恒声音非常小,好像这样就会让自己的话表达的意思变得委婉。
融恒:“我绝对不是对你的家人有意见或者看法哦我先说明,但是我的想法比较阴暗,你是知道的我在想这不会是你家里人准备把我叫过去关起来吧?”
杰森一口否决:“绝无此种可能。”
过了几秒。
杰森:“不会吧?”
又过了几秒,杰森陷入了沉默。
杰森:“.多做点准备也没坏处,反正还有好几个月,我们还有时间。”
他先去找了一幅韦恩岛的平面图,地图铺开,两个人在桌子上认真筹备起来。
杰森:“韦恩岛上除了游船和飞机之外,只有一条路能进出,一旦道路被毁就会彻底成为一座孤岛。”
融恒:“地域纵深还可以,如果真的发生冲突,我们可以先往后推,后面荒山很多还没有开发,我们可以在山里和他们打游击,但是这个时候补给是个问题。”
杰森:“如果出路被毁,那补给要不然就是消耗库存,要不然就是空中运输.得想办法搞一架直升机。”
融恒:“除此之外还得想办法把他们网炸了或者断电,不然到处都是视野,我们不好跑的。”
但是还有一个最大的劣势。
杰森看向她,皱眉:“你体力太差了,就算游击你也打不了,你机动性太差了。”
融恒有点震惊:“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理所当然:“我们两个当然是里应外合了,我跑不了就不用跑,直接被抓就行了,我的战场是内部,你的战场才是外部啊。你负责外部袭扰,破坏内部我来。”
杰森:“这样也行,那就等一下。”
他的眼神渐渐开始变得很“那种”,一脸语塞,然后说:“你想这件事情多久了?”
融恒:“额,其实当时在哥谭警察局等候的时候我就顺便想了一下,然后没事的时候会完善完善。”
她还考虑了好几种方案,包括杰森是朋友、看客和敌人三种大情况,大情况下各有小分支数个。
杰森:.
杰森先把这个马耳朵发箍摸了摸,然后把它拿掉,融恒虽然没明白他想做什么,但是她很顺从的低下头,让对方把她的发箍拿走,还把她的头发整理好。
然后。
杰森突然把她按倒在沙发上,开始抓她腰上的痒痒肉。
杰森:“敌人是吧,看客是吧,朋友是吧,还有什么情况说来我听听,说啊,说啊。”
融恒:???
哎不是!哪有人这种跟人说话的,你要是真的想让我说就把你的手从别人腰上拿开啊!
她超怕别人动她的腰,像条鱼一样扭来扭去,一边躲闪一边抗议:“哪有,哪有你这样的!”
说这话突然开始格斗了,膝盖横过来把别人大腿都压住了,融恒觉得根本用不上劲。试图反抗几秒均失败后,融恒举起一只手:“暂停!我有话要讲!”
杰森停手,但没有从她大腿上起来:“请讲。”
融恒:“我要去换件衣服,这件衣服不方便我反抗。”这可是东海帝王的表演服!
杰森同意了。
虽然他并不觉得反抗的成功率和衣服本身有什么关系。
融恒从沙发上起来,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腰两侧,虽然刚才挠她的手已经走了但是痒痒的感觉好像还残留着,她用力的瞪了杰森一眼,气势汹汹回了房间,过了一会儿她换了一套.?
杰森:“这是什么新的攻击手段吗?”
融恒:“当然不是。”
她换了一件杰森的T恤,搭配便于移动的短裤,跃跃欲试:“战斗的时候难免会有损伤,反正这是你的衣服,弄坏了我也不会心疼!”
弄坏
杰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别的事情,他咳嗽了一下:“没有,不会弄坏,我从来没有那么粗暴过。”
融恒:“我知道。”
她跃跃欲试:“但是我会!”
她冲上来!
检验一下大陆酒店的留学成果吧!岛律浩二老师成名绝技,隐蔽快速一招致命的杀灭敌人,名为“速杀”的制胜秘法!
杰森被击倒在沙发上。倒下的时候他扶了一把融恒的腰,然后躺着进行了一些技法指点:“失重的时候不要把眼睛闭上,情况失去掌控更要睁着眼睛收集更多的信息。”
融恒愣了一下:“我又闭眼了吗?”
杰森:嗯。
这个问题岛律老师也提醒过她,还被他用刀背打了好几次。
融恒严肃的点头:“知道了,下次一定。”
她手按在杰森的胸膛靠近锁骨的位置,本来岛律老师的一贯做法应该是在敌人到底的时候脖子就已经断了,但是融恒的手没有一步到位,放在了一个有点尴尬的位置。她快速修正了这个错误,杰森顺着她的动作抬起头,让那只手虚虚的按在自己喉咙上。
她没用力,甚至只是把手放在喉咙上面,悬着,偶尔喉结和掌心的皮肤接触让人痒痒的。
融恒看起来很高兴:“呼呼!区区杰森,拿捏!”
嗯嗯嗯。
杰森点头,手扶在她后腰上,认可她已经取得胜利的事实。
医生发出胜利欢呼。
然后医生就要从他身上起来了。?
他把她按住了。
“等一下。”杰森说:“然后呢?”
“然后?”融恒愣了一下:“‘速杀’成功,你已经死了,没有然后了。”
真没有吗?
真没有啊。
她感觉到后腰上的手在拿下来之前,遗憾的摩挲了两下。
融恒,试探着:“那,要不然,有一下?”
但是杰森一下死不承认起来,并且非常正经,战术喝水,从沙发上站起来。为了表示自己真的很正经,他又提起了之前那个话题:万一圣诞节是蝙蝠侠的阴谋,他们两个要怎么突出重围。
现在才七月多,距离圣诞节还有半年,但是这两个人的态度好像明天蝙蝠侠就会带着他的大军冲过来绑走医生,为了应对这种情况他们已经大概制定好了方案一二三。
这件事情暂时就这样定下来了,什么紧张、犹豫、迟疑,完全没有,融恒和杰森都变得斗志满满,随时准备和蝙蝠侠来场大决战。关于“要不要去韦恩庄园过圣诞节”这个问题虽然没有明确答案,但好像答案又已经很明显了,毕竟如果不过去的话,这些方案不是都白瞎了。
但是还有一件奇怪的事。
杰森八点就让融恒睡觉了。
融恒:?
融恒:“这是否有点太早了,我的夜生活还没开始呢。”
杰森:“你今天早点睡吧。”
啊?
躺下盖好被子,融恒还是一头雾水,她转过去问杰森:“你之后有什么安排吗?”
杰森:“.没有,你先睡觉吧。”
不是,你这个,你莫名其妙啊。
她在满怀不解中睡着了。
然后半夜三点,她被人轻轻拍醒。
是夜巡回来的红头罩。
融恒睡眼惺忪:“.你干什么啊?”
杰森摘下头盔。
他蹲在床边,笑笑的:“你睡了七个小时。”
融恒:?
这、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人今天也太奇怪了吧。
她等了几秒,没等到后续:“额,然后呢?”
和之前融恒的“没有然后”不同,杰森是有然后的。
他飞快地找出另一套红头罩套装,双手递给融恒,不说话,只是很期待的看着她。
融恒:.
她看看衣服,看看杰森,看看床头的闹钟。
现在是半夜三点十五。
融恒:“.杰森,你这,燕国地图还挺长的啊。”
这会儿了才图穷匕见了。
但是这个梗他没听懂,融恒也没有解释。
杰森:“可以吗?”
融恒:“可以,你出去我换一下。”
·
试穿红头罩套装后融恒有几个感想。
第一,不合适的衣服不要穿,手脚都露不出来。
第二,红头罩可能是圣斗士,被“速杀”打倒一次就不会被打倒第二次。
第三,这件衣服的质地和扣子确实太硬了,直接和皮肤接触的时候很硌人,她右肩胛上甚至被印了一个扣子上的图案,现在摸还能摸到一点。
最后。
杰森会哭,但是这位硬汉死不承认,说因为没开灯她弄错了。
但蔡医生觉得自己没弄错,因为蔡医生从来不会出错!
现在距离上班还有几分钟,蔡医生靠在椅背上按了按自己的腰。
二十多岁的人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身体,六十岁的身体不太支持一些动作。
梅维斯护士推门进来:“嗨蔡医生,你来得真早。”
她从椅背上挺起腰:“你也早,梅维斯护士。”
“今天医院病理科新来了一个医生,我们过去的时候可以顺便打个招呼,好像是叫班纳特医生。”梅维斯护士说。
她总是这么妥帖,这种事情还记得来提醒蔡医生一下。
梅维斯护士的眼睛扫过桌面,自从蔡医生那三块被称作“黄金”的塑料卡通牌子不见之后,她光秃秃的桌子上就只剩下了一个丑陋的走地鸡摆件。
梅维斯护士笑起来:“看来你们说不定很合得来。”
她指着那个丑陋的走地鸡:“班纳特医生也有这样一个摆件。”
蔡医生:“哦,是吗?”
她托着桌子站起来:“那,确实得去打个招呼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4 章 新同事
病理科来了一个新医生。
面对其他人热情友好的打招呼,班纳特医生显得非常局促拘谨。他两只手握在一起,偶尔搓一搓,揣进白大褂的口袋里时一定是用力地抓着自己的衣服,目光不至于躲闪,但脸上的笑容却非常僵硬。
他与热情开朗在这个词语相去甚远,平等的回避和每个人打招呼,但是根本回避不了,因为他是新来的,而且很多科室都需要送检样本,见面之后,所有人都会和他打个招呼。
杀了我吧。
那张渐渐生无可恋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大字。
等到神经外科蔡医生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强弩之末。
那个笑容让人想起安娜贝尔或者鬼娃恰吉,看得人苹果肌都开始酸痛了。
“.您好。”班纳特医生扯着嘴角,眼睛看了一眼她的工牌:“.蔡医生。”
“你好班纳特医生。”她把送检样本放下。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几秒,班纳特医生显然还在等待下文,但蔡医生面无表情,看不出来有没有下文。说实话班纳特医生觉得她这个表情比起过来打招呼可能更像是来做一些死亡宣告之类的事情让人怪害怕的。
样本放在窗口,半天没动。蔡医生敲了敲桌子,提醒:“我是来送检样本的。”
“哦哦哦哦!”班纳特医生立刻把样本拿了进去。
等他转身准备在社交两句的时候,蔡医生已经不见了。
神经外科很忙的,她已经走了。
礼节性的打过招呼之后,蔡医生再也没有来过病理科。她就像对待一个普通的不熟悉的同事一样,只是礼貌,但毫无亲近的意思。
这与班纳特医生想的不太一样。
走到这一步非常不容易,蝙蝠们像是发了疯一样对着法庭穷追猛打,其他罪犯像是死了一样,哥谭近半年只发生过两次帮派火并,大型越狱没有在出现过,派对之夜也几次因意外胎死腹中。
起初他们认为这可能是那位“棋手”的手笔。
法庭不喜欢一个外地人在这座城市如此猖狂,他们从不警告别人,当有人做出令人不高兴的事情,只需派出利爪,问题便会从根源上被解决——但对于这位棋手的处置,法庭却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杀死她,她只是个猖狂的外地人。”一部分人说。
“她应当为我们服务。”另一部分人说。
判决迟迟无法决定,杀死她显然是个更加便利的选择,这种解决手段会带来更小的风险,一切都循规蹈矩,哥谭永远在猫头鹰的羽翼之下。但棋手能够带来的利益同样不容小觑。
但很快,法庭就发现棋手对这一切毫不感兴趣。
她像是一个只会学习的书呆子,看文献,写论文,偶尔和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打打电话,了解了解情况,推进自己的项目进度,生活两点一线,除了上班就是回家,她好像没有任何朋友也没有任何社交,生活乏味到令人震惊。
这种人到底是怎么杀死小丑的???
小丑死后她对于接受小丑的势力也毫无兴趣,法庭中的年轻成员偶尔开玩笑:“或许她只是嫌弃小丑的派对之夜吵到她写论文了,哈哈。”
但她对法庭并不是全无兴趣。
猫头鹰摆件一直摆在她的桌子上,她既不将它收起来,也不毁坏它,没有再用那些愚蠢的卡通塑料牌替换它,甚至今天还来主动自己打了招呼。
班纳特医生一直在等待蔡医生的下一步动作,他决定先看看对方的态度,让她认清局势之后再向她抛出橄榄枝,给她一个服务法庭的机会。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蔡医生像是忘记了医院里有这么个人一样,再也没有来找过他。两人偶尔在餐厅遇见,目光相遇时,蔡医生面无表情的点个头,然后自然而然的移开目光,转移方向,就算她本来打算在这张桌子上吃饭,她也会转移方向,去另一张离得很远的桌子吃饭。
她再也没来找过自己,没有任何示好,甚至连招呼都懒得打。
班纳特医生渐渐焦躁起来,他有点拿不准棋手的意思,同样的他也不愿意作为法庭的成员自降身份去折节下交。
直到蔡医生办公室闯入了一个失去理智的患者家属,在她办公室大闹一通。
患者家属情绪十分失控,这种时候他一般要在医生办公室里打砸一番,但是那天蔡医生正在打扫办公室,所有东西都被她收拾了起来,文件、杂志、甚至包括电脑显示器,全被塞进柜子锁上。
除了那个猫头鹰摆件还没来得及收拾,很突兀的摆在空荡荡的桌面上。
瓷质的摆件被砸得稀烂,蔡医生一边面无表情好言好语的安抚对方,一边叫人给他喊保安过来。
保安带走了患者家属,班纳特医生着急忙慌赶过去的时候,蔡医生已经平静的把垃圾用扫帚扫到簸箕里,正要去倒垃圾。
班纳特医生:“.你在干什么?”
“?”蔡医生愣了一下,她指了指簸箕:“准备去倒垃圾。”
“倒垃圾?”班纳特医生眼睛瞪起来:“你把这个当成普通垃圾?!”
“普通垃圾?”蔡医生理解了一下他的话,她很快理解了:“如果你说的是垃圾分类的话,破碎的陶瓷颗粒应该属于干垃圾,诸如陶瓷这类垃圾对于环境的污染不是很大,但是比较难降解,所以——”
“闭嘴!”班内特一下暴怒了,甚至猛地伸出手去想拎起蔡医生的领子:“你竟敢——”
话没说完,动作也没成型。
东方面孔的医生看起来娇小柔弱,但这份身躯当中同样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格挡、推开、逼近,打断他的动作后,蔡医生像当初暴怒之下扇威客老师那样,用全身的力量挥出了这一巴掌。
一声清脆响亮的巨响,班内特医生的头都被打到了一边,他踉跄了两步,扶住墙才站稳。
班内特捂着脸,震惊的看着依然是那样一副平静面孔的蔡医生。
好像这是什么平平无奇的事情一样。
蔡医生手已经揣进了兜里,言语冷冽:“在我的办公室里,最好对我尊重一点,班内特医生。”
“.你竟敢这样对我。”班纳特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你对我们的态度吗?”
“这不正是你们想要的吗。”蔡医生耸耸肩:“买卖不成仁义在,现在请你出去,我要开始工作了。”
她把电脑显示屏抱出来,还有自己那台老旧且不联网的笔记本电脑,电脑屏幕还亮着,班内特医生看到那是一篇新的论文,其中的一个关键词似乎是.生物密码?
他愣了一下。
“你要放弃法庭给你的机会?”他反应过来了:“还有其他人来找你?”
蔡医生没看他:“我做什么似乎不需要向你汇报,班内特医生,我们是同事,难道你还想当我的老板?”
说完这句话,蔡医生不再理他,那堆垃圾还堆在簸箕里,她把它先倒进塑料袋,然后坐上椅子,开始旁若无人写论文。
写了十五分钟,再抬头的时候发现这里怎么还有个人,蔡医生略疑惑的问了一句:“你怎么还在这里,你还有事吗?”
“.”班纳特医生说不出话来。
情况与最初的预想出现了偏差,想不到竟然还有其他人联络了棋手,时间不会太早,这段时间蝙蝠们严防死守,把哥谭市守得铁板一块水泼不进,别说法庭被掣肘塞不进人来,别的组织更不可能有人能进来和棋手接触啊!
和棋手接触的人是谁?这个人应该是和自己差不多时间进行第二次接触的,之前她也主动来打过招呼,始终将猫头鹰法庭的信物放在桌面昭示身份,直到今天才因为意外毁坏信物。
这么看.棋手应该是最近才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难道是因为他之前自持身份,想要棋手首先低头,在等待对峙的时候给了别人可乘之机吗?
棋手的意志竟然这么不坚定!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必须想办法补救。派他进来的那位大人不是坚持要除掉棋手的保守派,他认为让棋手或者才能够创造更大的价值,那位大人赋予了他招募棋手的任务。
他是法庭付出了无数努力才塞进来的人,对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如果是因为他的等待而错失机会.不行,他必须想办法补救!
“.有些事情,不能太草率的决定。”班内特医生放下捂着脸的手。他脸上红了一片,甚至有点微微发肿,他努力让神色如常:“医生,你应该更加理智的作出决定。”
蔡医生眼睛不离开屏幕,手上敲敲打打:“我只是做出了你们希望我做的事不是吗?打过招呼之后我一直在等待你们之后有什么指示,但显然你们并不需要我,我必须要为真正需要我的人工作,保证自己的才华不被浪费。要知道天才可是很难得的。”
班内特心中想果然如此,面上却没什么变化:“可能你误会了,我们只是”
“我没有误会,你们晾着我是想让我奴颜婢膝感恩戴德,但另一方给了我更多尊重。”她毫不留情的打断班内特:“我喜欢尊重,班内特医生,我有知识,而不尊重知识的人没有资格使用它。”
班内特:“.那你想怎么样。”
他认命了:“总还有补救的方法。你想怎么样。”
“我现在已经有老板了,你说太晚了。”蔡医生搞好笑的说:“挖墙脚啊。”
班纳特没说话。
算默认了。
蔡医生为难了一会。
“新老板不好说话。”她说:“我得看看,你们值不值得我跳槽。”
蔡医生:“那,先看看你们的实力和诚意吧。”
班纳特松了口气。
他重新得意起来:“你想要什么?”
蔡医生似笑非笑。
“我说?”她冷笑,声音却很平静:“不应该是,你们来展示吗。”
“让我跳槽的是你们啊。”她循循善诱:“至少也得比我的新老板强点,不然我凭什么为你们服务,你说对吧。”
班纳特医生离开了。
蔡医生把陶瓷碎片扔进了干垃圾分类垃圾桶。
第二天,哥谭总医院发生了两件微不足道的事。
第一,班纳特医生在神经外科某医生办公室对其进行×骚扰,失败后被赶出门去。班纳特医生因舆论压力悄悄辞职。
第二,蔡医生的桌子上多了一个新摆件。
那是原本班纳特医生摆在自己桌子上的猫头鹰。
现在,蔡医生取代了他的位置。
她拥有原本属于班纳特医生的权力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5 章 转角遇到一群小鸟
夜行动物猫头鹰,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费了老鼻子劲,在医院没上两天班就辞职了,速度甚至快到红头罩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件事情已经成为了过期八卦。
而且他甚至是听说“蔡医生在医院被×骚扰”之后,顺藤摸瓜才发现的。
杰森气死了!
融恒摸他背,安慰道:“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前日防贼呢,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嘛,你都坚持了这么长时间了,很厉害了。”
杰森:“谢谢你的安慰,但我一点也不高兴。”
他去捏融恒的脸颊肉,恨铁不成钢。
事情开始到结束,这个人嘴巴闭得紧紧的,什么的都不说,事情结束有一会儿了他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
融恒大呼冤枉。
融恒:“很小一件事情诶,而且我很忙的!”
这倒是真的。
融恒最近在写一篇秘密论文。
这个“秘密”的意思是谁也不给说,什么学科、参考什么文献、需要什么数据,全部保密,不谈论任何和论文有关的事情,只是埋头库库写。而且这显而易见是一篇非常困难的论文,某天融恒已经睡着了,她说的梦话好像都是有关这篇论文的。
梦中融恒一直喃喃着通路、替换、永久损伤、代价之类的词语,她说梦话从来不说英语,口齿不清,杰森不太能辨别出来,但拍亮小夜灯之后能看到融恒正眉头紧锁,睫毛上挂着眼泪,枕头都湿了。
她好像正在考验当中苦苦煎熬。
“doc,doc。”他轻轻拍她。
噩梦中人好像很难醒过来,轻轻的拍打让融恒像个刺猬一样把自己团紧,她双眼紧闭在梦里仍在抽噎,伤心极了。
融恒是把自己哭醒的。
她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好像有点动不了了。扭动了一下,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小夜灯温和的光没有刺痛朦胧的眼睛,融恒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躺在床上,耳边是稳定的心跳,咚、咚、咚的有力跳动。
她下意识去抓住贴在自己脸颊上的布料,紧紧地攥在手里,给上面又增添一些抓痕。
“.杰森。”她声音沙哑的叫:“是你吗。”
杰森:“不是。”
融恒:“.那你是非法入室,我要报警抓你。”
杰森:“行啊,红头罩为您服务小姐,请把歹徒指给我看。”
她的手环过杰森的腰,紧紧地抱住她,她自己头上的汗都蹭到他胸前。“你已经醒过来了,doc。”杰森摸她额头,全是冷汗:“只是个噩梦,没事的。”
杰森:“你梦到什么了?”
融恒:“梦到,和论文相关的事情。”
是什么事情呢?
问到这里融恒就不说话了。
在学术方面,蔡教授的意志比钢铁还坚硬,说保密就保密,不可能因为任何原因泄密,哪怕是做噩梦的梦话都非常有章法,寥寥几个词语根本猜不出来困扰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猫头鹰法庭来人这件事情和困扰着蔡医生的难题相比,简直是不值一提,她对此的解释是“不想让别人打扰我写论文。”
尤其还是瓶颈期的时候。
杰森不太想接受的理由,他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
杰森:“你想从猫头鹰法庭的身上获取什么东西吗?”
融恒,深深的叹气:“确实有一些。我希望他们能安分一点,别老打扰我——之前医院值班的时候还有一个奇怪的人突然出现在我的办公室,说‘法庭在召唤你’之类的话,我真的很烦。”
这个事情杰森知道。
他一路跟踪那个利爪,差不多确定了对方的目的地之后抢先一步藏进了蔡医生的办公室。蔡医生的办公桌是全包式的,桌子下面有不算狭窄的空间,红头罩从窗子里翻进来之后飞快的一个闪身,藏在桌子下面。
“嘘。”
蔡医生的轮滑椅被推开,在他躲好之后又被拉回来,轮子在地上发出碌碌的响声,红头罩不知道是道歉还是讨好的捏捏她的膝盖窝。
“我等个客人,宝贝。”
这种时候甜言蜜语是没有半点用处的。蔡医生面无表情的想蹬他一脚,没成功,红头罩握住了她的脚腕,和他一贯的做法一样,他娴熟的摩挲一下她脚腕上圆润的凸起,与其他时候不一样的是,今天他让那只脚重新踩到地面上。
“别让我被发现。”他把蔡医生的轮滑椅挪了挪,把自己彻底挡住。
该说不说,在安静的那十几秒还叫人莫名其妙的有点不自在和紧张。
好像他们在玩什么奇怪的普雷。
不过暧昧气氛就只持续了十几秒。
因为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又响起来了,旖旎也好其他也好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天蔡医生是医院的值班医生,肉眼可见的平安夜本来应该在活跃的思维、顺畅的思路、下笔如有神的论文写作当中度过,直到这两位不速之客的到来。
蔡医生的双手还放在她那台不联网的老笔记本电脑键盘上,键盘上“A”和“N”的字母因为长时间使用已经掉了一半,键盘的塑料键帽甚至在灯光下会呈现出一种柔和的光泽感。
通俗点说是盘包浆了。
很快,第二个人也从窗子里钻了进来。
“棋手。”戴着面具的人发出声音:“法庭在传召你。”
蔡医生:“我在写论文,让他们等等。”
“你应当对法庭保持尊敬。”
“我尊敬法庭,但更尊敬知识。”她说:“法庭是因为我的才能才找上我的,既然如此,让我发挥才能才是法庭的本来目的,我现在正在发挥。”
噼里啪啦的敲击声又持续了一会儿,她可能写完了一段,点击保存,然后伸了个懒腰。
“好,久等了。”轮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她从桌子上站起来:“有什么能为法庭效劳?”
利爪:“法庭需要你”
蔡医生:“稍等。”
她站起来,一边收拾电脑,一边收拾桌面,然后抱着自己的电脑站到了墙角。
蔡医生:“好了,开始吧。”
利爪:?
但这显然不是给他的信号。
一个一米八三高一八零磅重的彪形大汉一把掀翻了桌子从下面跳出来,两人在蔡医生的办公室里进行了一番惨绝人寰的斗殴,最后以红头罩用液氮子弹彻底制服对方结束战斗。
本来观看高质量斗殴是一件让人心旷神怡的消遣,一些暴力美学可能会给大脑带来一些新的刺激,让思路变得活跃——但如果暴力美学是在你的办公室了发生,那估计不会太美妙。
蔡医生站在墙角,发梢上有一点液氮冷气结成的霜,这让她的头发末端看起来硬邦邦的。
和她现在的脸色一样。
融恒:“我觉得你们可以考虑去拆迁办上班。”
红头罩:“如果我打算换工作的话,我一定会考虑你的意见。”
那个丑陋的猫头鹰摆件在战斗当中不幸牺牲,红头罩对此非常开心——他早看这个东西不爽了,问了融恒几次什么时候把它拿掉,融恒总说还不到时候。
哈哈,现在看来不到也得到了。
他提着僵硬的像是木乃伊一样的利爪,从窗口一跃而出。
留下融恒一个人面对着满地狼藉。
她今天夜班还得打扫卫生。
还是这种程度的打扫。
融恒:.
融恒:我觉得今天有人得去书房反省一下。
巧的是,两个人都觉得有人应该去书房反省一下。
杰森理直气壮:“你在和利爪接触,但是没有告诉我。这很严重,doc。”
融恒:“有多严重?”
杰森:“比你计划要杀掉小丑要稍微弱一点的严重。”
哦,那就是没多严重。
可能是她把这个“没多严重”表现得有点太明显了,杰森对此不太满意。
两人对危险程度发生了一点分歧,这种程度的分歧对于这两个人来说就像是“晚饭要不要吃孢子甘蓝”一样,属于一些原则问题。本来他们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小吵一架,但是突然,融恒举起手:“暂停,我突然有点想法。”
她冲进书房,打开电脑,噼里啪啦打了一堆字。她甚至没来得及开房间里的灯,唯一的光源是电脑屏幕,坐在电脑前,融恒时而眉头紧蹙,时而冷面沉思,时而手指跳动噼里啪啦十指快打。
杰森倚在门框上,抱着手,心里的火渐渐变成了无语。
他把书房的灯给融恒打开,决定洗个澡睡觉了——他等等还要夜巡,熬不起了。
然后等他夜巡回来,看到一个虽然想睡觉但硬撑着没睡的女朋友。
杰森:“?你在干什么?”
融恒,打哈欠:“等你回来。我们两个得把刚才的架吵完。”
杰森:.
杰森:“.你是不是又没想法写不出来论文了?”
融恒,讨好的笑笑:“吵架的时候为了避免出现‘刚才没发挥好’这种情况,我通常是全力以赴的,大脑非常活跃,出现什么先发都是正常的——你要不困的话咱们两个再吵一下?”
杰森:.
他坚持适量休息才能产生更多灵感,把女朋友按倒睡觉了。刚才那个说着“不行啊没解决完问题我睡不着的!”的人一挨枕头就着了。
但是问题不能不解决。
蝙蝠系义警有自己独特的调查方法,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们总能抽丝剥茧,从草蛇灰线蛛丝马迹当中找到最终的真相,但是无论他之后怎么上手段调查,有些话他希望融恒能自己告诉他,就像之前小丑的事情一样。
杰森:“至少你得跟我交个底,你想干什么?”
融恒:“我说真话恐怕你不信。我真的只是想把这篇论文写完。”
她叹气:“这个论文,真的很难写。”
杰森:“什么选题把你难成这样啊。”
融恒:“不告诉你。”
她有点挑衅的抬眼看他:“你查出来是你的事,那是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但是你休想从我这里套出什么话来——大陆酒店留学成果!小子!”
每次看到她这个样子杰森都觉得牙痒,想咬点什么东西。
他已经看出来这是融恒糊弄这个问题的惯用手段了,但是不得不承认,大部分情况下,这个手段效果拔群。
“嘴这么紧。”他舔舔自己的犬齿:“那你等等也别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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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构想:脑损伤与精神损伤的重叠——探究密码擦除后的脑部修复》
这是蔡医生最近死磕的论文题目。
太难写了。
没有大数据,没有海量实验样本,所有东西都只是停留在理论阶段,甚至这东西很反人类,写的时候都让人深感痛苦。
硬挤出来一段,蔡医生眯着眼睛读了一遍,全段删掉。
这篇论文真是,要是学生交上来这种东西她甚至不会把它扔进马桶,因为这是坨大的,她担心把马桶堵住。
“.只有一个样本,太痛苦了。”融恒看着天花板碎碎念:“为什么我要遭遇这种事情,为什么我要写这种东西。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中元节出去烧纸的时候她跟爸爸妈妈说了半天,说这可能是一把很关键的钥匙,一定得写得很漂亮,让人看了就放不下手,像钓鱼把人钓成翘嘴那样精彩才行。
天才的怪癖可以被人容忍,是因为天才能带来过于巨大的利益,当一件事情带来的利益超过百分之五十就会有无数人前赴后继赶来,那些人甚至会开始主动迎合她的怪癖,希望给天才创造一个良好环境,以创造出更大的利益。
但是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她足够有价值的基础上。
没人会包容一个没有价值的人,即便她是天才,如果不能带给对方想要的东西,那这份才华就毫无用处。
在班纳特医生辞职,灰溜溜离开的时候,他第一次带走了承载着蔡医生才华的成果——曾经在小丑陨落事件当中很长很长时间困扰所有人的新型恐惧气体成分表。从猫头鹰法庭之后的态度来看,他们对此应当比较满意。
所以他们能够认可由蔡医生接手班纳特的事务,触及一些边缘事项。
但这远远不够。
现在正到了融恒展示自己价值的时候。她要更多的重视,更多的权限。她要创造百分之二百的价值。
融恒一边烧纸一边说:“这很重要,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这篇论文写不出来那就全部都没戏了,我没有样本,没有数据,什么都没有全靠脑子凭空猜想哦有一个,但是只有一个,还是个特殊样本,一点参考性也没有。全靠你们了,爸爸妈妈,总之我需要写完这篇论文,多给我点灵感,实在不行你们在下面找找关系,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人才能传授一点经验,我最近不打游戏了会很早睡觉,要是有相关的知识可以托梦托给我.”
但是可惜,爸爸妈妈估计没有听到融恒的请求。
一个好梦没做,全是噩梦。
一点灵感没有,写论文比便秘还痛苦。
融恒震怒!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写死写活,写了半篇,后面半篇实在憋不出来了。
但是融恒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可行的。
这篇论文当中唯一的样本和修复对象是艾瑞克·兰谢尔,这段时间他一直停留在泽维尔天才少年学院,融恒通过每次前往学院进行交流学习时对艾瑞克进行复查,并根据新出现的情况制定新的治疗修复方案。
不知道效果是否拔群,她从来没有治疗过这种案例,甚至为了这件事,融恒已经自学了不少心理学和精神病理学方面的知识。
她和查尔斯的沟通只是通过心电感应,让教授脑她是最安全快捷的方法,如果艾瑞克出现了什么新的症状,查尔斯会立刻反馈给融恒,让她对之后的治疗方案进行调整。
有一次结束通话之后,她疲惫的趴在桌子上,枕着手臂沮丧。
艾瑞克·兰谢尔在经过三期治疗之后,被强行添加到脑中的记忆终于开始消失了。
也许是因为时间紧迫,之前绑架了艾瑞克的人对他进行的是不计后果不计损伤的洗脑和密码刻印,虚假的记忆不是像编织毛线制品那样用钩针勾进去,而是直接用烙铁强势的留下印痕,基于虚假记忆刻印的密码也是烙铁烧伤的一环,甚至密码本身可能带有腐蚀性,让可怜的大脑伤上加伤。
艾瑞克在治疗当中表现得极端痛苦,每次在尝试抹除密码时,痛苦是其次的,严重的是他会出现十分极端的自毁倾向。第一个密码呼出时艾瑞克往往还有意识,如同溺水的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体渐渐僵硬,水漫过头顶,由清醒到混沌的感知到自己正在被他人控制,这件事情对人带来的精神冲击是十分可怕的。
这甚至会摧毁一个人的个人意志。
查尔斯:【医生,这不是你的错。】
融恒:【我知道,查尔斯,我没有自责。】
融恒:【我只是觉得,事情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生物密码对于大脑的伤害比融恒想象当中强太多了。
想要彻底抹除密码最快的方法是进行额叶切除手术,让他变成一个只会坐着流口水的白痴,这样能最大程度的满足“不受密码控制”这一条件。
但显然缺乏可行性,这绝不是能纳入考虑的。
查尔斯:【艾瑞克的情况已经好多了,他现在已经能够抵抗大部分的密码词语。】
融恒:【只能抵抗是不行的,他不可能永远待在你这里。】
骄傲如万磁王,他怎可能在接受了如此奇耻大辱之后心甘情愿的悄悄藏起来。他要复仇,他要用那些妄图操控他的人的鲜血来洗刷自己的耻辱。
但是用尽全身力气和意志抵抗那些词语的时候,人是没有办法去进行反抗的,他必须全神贯注才能避免自己被丨操控,这会给敌人捕捉他的机会。
被抓住之后,对方恐怕会立刻加固这些词汇,情况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融恒捏着自己的眉心:【我会想办法的,我一定会相处别的办法来的,让他再安心等等吧。】
脑内通讯结束,融恒打开电脑,将最新的情况记录在案。
压力巨大精神紧张的时候思维也会停滞,最近杰森也不打算跟她吵架,这真是让人非常沮丧——融恒为了不事后想起觉得自己没发挥好,她现在都会在吵架的时候拼命发挥,争取做到最好。
今天她休假,憋论文已经憋不出来了,她决定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说不定会有新的灵感。
洗漱,换衣服,出门。
蔡医生把门锁好,背着自己的双肩书包晃晃悠悠出门了。
·
“对,她出门了。”史蒂芬妮说:“小芭,她往你那边去咯。”
“好,收到。”一名坐在露天咖啡店白领打扮的精英女士在电脑上点了点:“我已经看到她了。”
看着融恒打着哈欠走进便利店买了一瓶酸奶又离开,女士在屏幕上划拉了一下。
“各位,‘医生’已经上路了。”芭芭拉温声提醒了一句:“你们可以开始行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6 章 一个人的心理战
“‘医生’离开我的区域,往下一个地块走了。”快乐的送报员等着自行车从马路的一边蹬到下坡。在顺坡而下之前,自行车的后视镜里看到原本正在前进的人突然停下脚步,走向路旁的一张长椅,拍了拍上面落下的土,坐了下来。
送报员没有减速也没有回头,短暂一撇后,他再次汇报了一声:“哦,情况有变,看来她打算休息一下。”
下坡时,送报员又蹬了两脚,在车座上站起来,自行车速度更快,风驰电掣的行驶过去。
送报员:“看来你们有更多的时间做准备了,伙计们。”
马路的另一边,融恒买了一盒冰激凌,临时起意决定在路边把它吃完。
她感到轻微的窥视感,与带着恶意的窥伺不同,那些恶意带着金属般的针刺感,甚至不用眼睛扫过来,只是被注意着就会感到刺痛,让人如坐针毡。但是这些目光不是的。
它们一闪而过,留下的痕迹像是羽毛拂过手臂,痒痒的。
她一时间还没想到这些人想做什么,但是融恒对此感到很好奇。她决定给他们更多的时间准备,顺便打个电话,吃个冰激凌。
哥谭今天空气还不错,虽然是阴天,但没有呛人的化学物质气味。融恒打开冰激凌盒子,用小勺子挖着吃。冰冰凉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融化开,盒子里的冰激凌有两种味道,一种是她喜欢的香草牛奶味,另一种是焦糖开心果。
杰森有的时候很别扭,融恒猜测他可能是觉得暴露喜欢的冰激凌口味有损他的硬汉形象,所以在挑选冰激凌的时候他一般不会对口味发表什么意见,但是如果冰柜里有焦糖开心果口味的,他会优先吃这个味道。
但如果你问他喜欢吃什么味道的冰激凌,他只会说:“都可以,我无所谓。”
一点都不坦率。
盒子里白色和焦糖色有一条明显的分界线,焦糖味的冰激凌相比起白色的牛奶香草冰激凌显得更加黏糊糊的,开心果的颗粒感非常明显,让冰激凌的口感更加丰富。但是美式冰激凌本来就有点太甜了,焦糖味甜度更甚,甚至让人有点嗓子都要被糊住的感觉。
太甜了太甜了。
融恒挖了两勺,决定把剩下的部分留给杰森。
勺子挖在分界线的位置,小小的凹陷融化之后让两种冰激凌的颜色交融在一起,彼此已经不能清晰分辨彼此。
融恒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老师。”她有点心虚的谄媚和尴尬的讨好:“是我,您最近身体还好吗?”
斯特兰奇:“
哈,原来还有人在意我的健康,我还以为我的全部价值只有过时的知识和不入流的学术水平。”
“不是的老师,上次我喝多了,我在心里诚恳道歉并且已经深刻反省过了。”她说:“对我给您造成的伤害再次对您道歉,老师。”
斯特兰奇:“再?这是你第一次跟我道歉。”
融恒:“是的,但是之前我在心里已经跟您道过一次歉了,所以这是第二次。”
她听见斯特兰奇深呼吸一次。
斯特兰奇:“找我干什么。”
融恒: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她赶快:“我最近在研究一个关于修复大脑损伤的课题,这方面想听听老师的意见。”
斯特兰奇又发出了一声冷笑。
在他说出更多的冷言冷语之前,融恒把电话放在了腿上,专心的吃起了冰激凌,几勺之后她估计斯特兰奇医生应该说的已经差不多了,有把电话拿起来。
对面果然已经不太有声音了,融恒语气特别诚恳:“对不起老师,你说得对,都是我的错。”
斯特兰奇:“我刚才说了什么?”
融恒:“你表达了一些自己的独特观点。”
斯特兰奇:“你说错了,我刚才没说话。”
啊?
难道失策了?
融恒愣了一下。
“不可能吧?”她试探着说:“你只是,你只是当了法师,又不是回炉重.我的意思是又不是对自己待人接物的方式进行了质的改变,这种时候不说到尽兴怎么可能停下呢?”
“确实如此。”斯特兰奇声音冷漠:“但是我没有自说自话的习惯,更没有用自己的牢骚给别人当做吃冰激凌的伴奏。”
啊,被发现了。
她咬了咬勺子。
“这家冰激凌还挺好吃的。”她冷静的提出补救措施:“您要来一盒吗?我请。”
斯特兰奇毫不犹豫的要了五种口味的冰激凌豪华礼盒作为自己的精神补偿。法师并没有自己现身,他贴着长椅画了个圈,直接取走了蔡医生放在椅子上的冰激凌,然后把全收了,他们依然是打电话沟通。
在冰激凌力气掉进火花圈之后,斯特兰奇医生那边出现了塑料袋摩挲声、塑料盒子打开声,膏体被撬动声,和听起来还算满意的上扬的“嗯”。
斯特兰奇:“说说吧,你课题的具体情况。”
融恒:?
融恒:“你,您不知道吗?”
斯特兰奇:?
斯特兰奇:“你好像还没有告诉
我。”
啊?难道要我全部告诉你你才能知道吗?法师不应该是掐指一算或者算一卦就把事情的本质全部洞悉了吗?
难道所有的法师不是一样的吗?
斯特兰奇:.
斯特兰奇:“我是维山帝系的法师,我们不算挂也不掐算。”
融恒懊恼的想:那你们法师真是没用诶!
融恒:“对不起老师,刚才我想的太大声了。”
斯特兰奇:“.呵呵。”
他说:“没关系。”
·
总之,因为维山帝系的法师不是能掐会算的那种,融恒最终没有从斯特兰奇那里得到什么具体的建议和意见。这有点可惜,因为斯特兰奇的很多观点都非常有建设性,就算他现在已经放松了对于专业知识的学习,观点已经不在超前,但他的思维依然非常先进。
但和专业人士打电话之后果然会让人减轻压力,融恒现在觉得轻松了很多。
吃了一肚子冰激凌,呼吸了一会儿新鲜空气,融恒觉得脑子里闷闷的滞涩感被疏通了一些。
“.”她给杰森发了条消息。
阿努比斯【狗头】:要不我还是先回家吧。
杰森回复很快。
托特【鸟头】:你才出门二十分钟。
托特【鸟头】:现在看起来也不是有灵感的样子。
确实没什么灵感。
但是你知道的,压力过大的时候休息也会带来一些负罪感,哪怕坐在电脑前对着空白文档挖脑浆焦虑,也比在外面游荡无所事事让人舒服一点。
融恒皱起眉头。
她想坐在电脑前挖脑浆减轻负罪感和焦虑感。
但是确实写不出来,对一个课题和论文失去掌控,这对于一个没有感情的论文制造机器来说是非常痛苦的。
有人过来坐到了她的旁边。
他们两个之间还能坐一个人,融恒把放在身边的塑料袋和一个未开封的一次性勺子往过推了推,塑料袋里放着剩下一半的焦糖开心果冰激凌。
塑料袋摩挲的声音,包装袋撕开的声音,冰激凌盒子打开的声音。杰森挖了一块有点融化的冰激凌放进嘴里。
他们两个目不斜视,杰森认真严肃的吃冰激凌,融恒严肃认真的看人来人往和车流,在杰森吃完冰激凌之前,他们两个一句话也不说。
卡珊德拉:“他们两个在冷战吗?”
提姆:“有点看不明白,再等等。”
被怀疑冷战的两个人在杰森把垃圾收拾掉之后开始
交流。
不过不是通过舌头和声带。
两个人默契的拿出了手机。
虽然近在咫尺,但开始互相发消息。
史蒂芬妮,迷惑:?不是,他们两个为什么啊!
迪克,心痛:手机对人的控制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这两个网瘾少年真是让人心痛!
然后大家一起飞快拿出了手机。
本来读唇语就能解决的事情,非要搞得这么复杂,这两个人真的是!
·
阿努比斯【狗头】:?
托特【鸟头】:。
阿努比斯【狗头】:?
托特【鸟头】:,,。
阿努比斯【狗头】:。!
阿努比斯【狗头】:?
托特【鸟头】:。
托特【鸟头】:/加油/
以上就是两人所有的聊天记录。
看得人叹为观止。
达米安眉头紧锁:“这是他们之间的什么密码吗?”
芭芭拉:“我觉得这更像是情侣之间的情趣。一号位,情况如何?”
迪克:“一号位情况一切正常,他们两个依然停.哦稍等,他们开始移动了。”
两个人还是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但是他们很自然的牵着手,杰森在手机上点点,然后把屏幕给融恒看,融恒面露难色的摇头。然后他们又在手机上进行了一些密码交流,看起来达成了某种合意。
因为他们两个向着手机上的那个地点去了。
迪克:“一号位确认无误,我们行动。”
杰森和融恒的目的地是一家新开业的滑冰场,双人票可享六折优惠,融恒不太擅长运动,她小时候只玩过旱冰,但是到现在就算是旱冰也已经很久没有玩过了,更别说在冰上穿上冰刀溜冰。
穿冰刀的时候,她一边绑鞋带一边皱着眉头:“我从来没有溜过冰,我不会这个。”
杰森手指探过来:“没关系,我会教你的——不行你绑太松了,等等我帮你绑吧。”
啊?这还松啊?
她都已经把冰刀的鞋带拽得很紧了,听到这种话,心中甚至升起了一些逆反心理,立刻探身过去撑在杰森的膝盖上去看他绑得有多紧。
溜冰鞋外壳很硬,会把脚腕全部包裹,坚硬的外壳会正好卡在小腿上。她扑过来的时候杰森挡了一下冰刀,融恒学着刚才杰森那样,尝试把手指从溜冰鞋的外壳和杰森的小腿之间塞进去——好家伙!他简直像是把鞋子焊在腿上了一样!根本塞不进去!
融恒试了一下自己的,她还可以在里面至少塞两根手指,很宽松。
杰森:“冰刀不绑紧一点会不稳。”
他处理好自己的鞋,拍拍融恒的大腿:“过来。”
把腿架在杰森的腿上的时候,融恒还以为这只是平平无奇的紧紧鞋带。
但是好家伙!这平平无奇的溜冰鞋在陶德先生手里简直成了某种刑具啊!
融恒觉得这多少是有个人恩怨在里面吧!新社会了她甚至觉得自己正在被缠脚!
融恒:“需要这么紧吗?”
杰森:“需要,你习惯一下吧。”
穿着硬邦邦的溜冰鞋在冰面之外的地方行走很奇怪,因为它很硬,脚不能随着走路的姿势自然弯曲移动,除了动作很别扭,行动起来也很费力。
等两人终于都站在冰面上,杰森稍微有点无奈的说:“doc,你别一直抓着墙。”
融恒,非常紧张:“不行,我松开手我就会滑倒。”
“不会滑倒的。”
“会。”
她有点太紧张了。
这种紧张在最近已经持续了很久,只是融恒习惯了在学术方面出现各种情况,处理相关问题上她一直游刃有余,自己的情绪也在“游刃有余”的范围当中。她始终表现得平静、平和、情绪稳定,但是紧张的情绪有时候会从躯体反应表现出来。
比如失眠,比如噩梦,比如体重减轻。
她把这些症状忽略过去,不提及,不表现,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但情绪并没有消失,它只是积累起来。
现在,它们只是在一个她不擅长的领域突然爆发出来。
杰森像一只轻盈的鸟一样滑了一圈来到医生的面前。医生全身僵硬,像一块木板,杰森想要牵她的手的时候,她想躲开,但又因为过于僵硬没办法行动。
最终杰森还是抓住了她。
“你别动!”她看起来紧张极了,在被轻轻从墙边拉开的时候立刻伸手去够墙,发现离墙壁越来越远后抓紧了杰森。
融恒:“反正你的任务是拖住我,咱们两个在墙边站一会儿也是一样的。我会听你的话的。”
她声音听起来可怜兮兮,真让人心软。
但杰森没回答。他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拉着僵硬的医生慢慢的转了半圈。
她没有适应冰面,僵硬没怎么缓解。
“你很怕冰面吗,doc?”杰森说:“它下面只是地面,不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或者零度的水。”
融恒不说话。
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放开了杰森的手。
并没有摔倒。
虽然依然僵硬着,但现在她可以不看着脚下的冰面,而是抬起头来,看着杰森了。
她看见杰森笑了一下。
“这不是站得挺好的。”
·
之前他们两个的密码通话明码之后应该是这样的。
阿努比斯【狗头】:他们都在我的身边对吗?
托特【鸟头】:对。
阿努比斯【狗头】:这是什么新的游戏吗?
托特【鸟头】:不是游戏,是挑战,如果你还记得之前你说过技不如人就愿赌服输的事。
阿努比斯【狗头】:原来如此。那我接受挑战!
阿努比斯【狗头】:你也是和他们一起对付我的吗?
托特【鸟头】:对,我也是挑战的一方。
托特【鸟头】:/加油/
杰森也是挑战方的一员,现在应当是心理战的一环。
融恒是这样想的。
她开始严阵以待,在意识到她更有掌控感的局面即将出现时,融恒甚至有点期待和兴奋的想着等等杰森会怎么出招。
但杰森稍微退开了一点。
他开始讲解滑冰的基础,关于重心、动作、注意事项等。他让融恒尝试前倾或者后仰,找到重心在脚心处的位置,两脚不要分开太大,正常站立,重心要在正中间,不要偏左或偏右。他还让她原地跳一跳,如果重心的位置正确,落下来时就不会踉跄摇晃。
“核心要收紧。”他隔空点了点融恒的腹部:“力量散开你就会摔倒。”
说到摔倒,杰森还教了她正确的摔倒方式以及起来的动作,并让她自己尝试了几遍。
“现在我们可以试试滑行了。”
他重新把融恒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上,像是托起一只猫爪,当融恒想要抓握的时候就会轻便的躲开。
这是一家新开业的冰场,今天不是休息日,冰场上只有寥寥几人。
其中没有熟悉面孔。
融恒看向杰森。他像是一个认真负责的教练,非常专业的讲解相关的知识,除此之外很少说别的话,没有多余的动作,好像他们今天就是来滑冰的一样。
……?
融恒有点看不懂他了。
她问杰森想干什么,杰森笑了笑,眼神挑衅:“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融恒:“好大的口气,那我只能自己找出答案!”
虽然这么说,但作为应战方,融恒
渐渐投入进冰场运动中。她已经松开了杰森的手,可以自己慢慢的滑了。冰上摩擦力很小,她必须时刻收紧核心,专心致志,稍微松懈脚下就会打滑,重心偏移就会踉跄。当她想要去往哪个方向,眼睛甚至不能离开它,有时只是肩膀稍微动一动,脚下的路径就会发生偏移。
牵一发而动全身。
最初在她对身体的掌控还没有那么高,必须牵着杰森的手才能滑时,两人还在有说有笑。几圈之后融恒开始熟悉了,杰森牵着她的手渐渐松开,但又因为熟练度并不高,她不怎么敢说话,在杰森说话时只能紧张的简单应答。
那是有几次她险些摔倒,杰森反应很迅速,总会先一步从后面托住她。
现在融恒已经滑得比较流畅了。
她仍需格外谨慎,但几乎已经不会摔跤踉跄了。她终于能加入冰场上其他人的梯队了。
“杰森你看!”一直注视着冰面的融恒欣喜的抬起头,想要和爱人分享进步的喜悦:“我会——”滑冰了。
身边空无一人。
不知何时杰森悄悄的消失了。
融恒茫然的环顾了一圈,零零散散的人之中加入了一些新面孔,失去了一些旧面孔,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围着冰场顺时针转圈。有人在出口挺住离开,有人从入口加入进来,冰场总是有人,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
在她专注于冰刀和冰面,加入转圈的人群的时候,杰森不见了。
·
“doc?”
杰森没在冰场里找到融恒,他回来的时候融恒已经从冰场里离开了,她一个人坐在休息区,佝偻着背,看起来失魂落魄的。融恒眼睛呆呆的,手指握在一起,嘴角伤心的向下,好像要哭了。
“怎么了?”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怎么不高兴,有人欺负你吗?”
呆呆的黑眼睛说着放在桌上装着两瓶运动饮料的塑料袋、勾着塑料袋的手指、有力的手臂、宽厚的肩膀,一路向上,最后望向那双关切的蓝眼睛。
融恒张了张嘴:“……这是心理战的一环吗?”
“什么?”杰森愣了一下:“不是,你出了很多汗,我去买水了。”
他的手突然被用力的拉住,融恒非常生气的小声吼他:“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突然不见了多让人害怕,你不知道我担心你吗!”
吼得杰森莫名其妙。
他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在一起之后融梗几乎没有这样吼过他,但是这是一件很小的事,而且他叫她了,只是融恒当时太专心,没
有听到。
而且融恒看起来委屈极了,明明是她吼人,自己却像是被吼的那个,强撑着气势说完话,她用力抱住杰森,很长时间都不松手。
她好像哭了,杰森觉得她把眼泪把自己肚子上了。
“怎么了doc?”他轻轻的摸融恒的头发:“你得告诉发生了什么啊。”
但融恒就是一言不发。
最后她眼睛红红的抬起头来,给杰森的衣服肚子上留下一些伤心的痕迹,她自己有点尴尬,欲盖弥彰的擦了擦。杰森叹了口气假装没看见,让她挑一瓶饮料:“梨?柠檬?”
“……梨。”
杰森把瓶盖拧开递给她。
他看着融恒小口喝饮料,说:“你最近压力太大了。”
杰森以为这是她情绪失控的原因。
但其实不是的。
融恒其实早就想好踏上冰面必然需要付出一些代价,与一些人道别,接受重要之物的远去,只是她一厢情愿的认为杰森不在此列之中。
他太好了,好得让人没办法坦然的放弃。
她不会停下踏上冰面的脚步,不希望杰森离开自己,但她总是那个沉默中率先计划离开的人。
……融恒觉得自己很卑劣。
·
挑战是在杰森接到一通电话之后结束的。
站在远处通话时,杰森下意识看了融恒一眼。
飞快的一眼,让融恒觉得心停跳了一拍。
他们查到了。
她想。
蝙蝠们虽然总是workalone,但他们依然有团队协作,彼此互为援引,每个人都因他人的支持发挥出远大于一的力量。
两人沉默的回家。
杰森依然牵着融恒,只是这一次,比起十指交握的亲密,更像是一种控制,一道桎梏。
“你的电脑是空的。”杰森说:“论文消失了,他们没查到。”
但他们查到了别的。
比如一桩隐晦的交易。
杰森:“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吗?”
融恒沉默不语。
没有欺骗,但可以沉默。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杰森:“你这篇论文是为谁写的?”
他的问题渐渐尖锐,语气渐渐严厉。
“doc,你不能什么都不告诉我。”他说:“你要说话。”
在询问变成讯问之前,杰森接到了第二通电话。
蝙蝠侠截获了蔡医生与法庭第二次交易的物品,但他还没来得及查看就遭到第三方的猛烈攻击。
东西被抢走了。
无论是小鸟们互相帮助调查也好,还是蝙蝠侠剑走偏锋秘密追踪也好,甚至是杰森的感情牌、心理战也好。
每个人都按照棋手的预设,来到自己应该在的地方。
这场比赛最终仍然是棋手获胜。
第三方顺利获得了她给出的半篇论文。
这是她显示出的价值。
她必须敲开冰场的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7 章 是你不希望我离开
上班之前,融恒在换衣间的时候收到了杰森发来的一条消息。
托特【鸟头】:我出发了,之后我可能会静默一段时间,方便的时候会跟你联系,别担心
阿努比斯【狗头】:好的,我不会主动联系你的,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托特【鸟头】:一个酷酷的表情包
阿努比斯【狗头】:一个抱抱的表情包
手机息屏之后,融恒轻轻摩挲了一下手机屏幕,心里觉得自己真是完蛋了。
昨天回到家后杰森得到了一些消息,融恒对此早有预料,现在的局面就是她一手推动造成的,这些谋划和算计之中甚至连杰森都被卷入其中,她觉得无论杰森是什么反应她都能接受。
旧话重提,融恒甚至觉得那可能是一个分手的好时机。
如果杰森在盛怒之下做出什么粗暴举动或者甩了她,她也会坦然接受这个结果。
但是令人意外的是杰森好像没那么生气。
他确实生气,但是没那么生气。
融恒站在玄关,看杰森在家里走了两圈,喂了喂豚鼠,回过头来看她还站在门口,没什么好气:“要是没准备逃跑的话就进来吧。”
融恒:“哦。”
她坐在沙发上,背挺直,有点忐忑。杰森迟迟不说话,他看着豚鼠吃掉了一些零食,然后把它们两个放在手上拿出来,有些蛮横的把豚鼠塞进融恒的怀里。豚鼠掉在柔软的大腿上,融恒怕它们两个从腿上摔下去,赶快用手把它们护住。
potato爬起来之后立刻吱吱叫起来,仿佛正在抗议这种粗暴行为,并准备和杰森打架,杰森正在气头上,他双手抱起,一点没让,就这样你来我往的和potato吵架。
tomato一向是不参与这种活动的,它从来都是个乖乖小豚鼠,这时候静静的趴在融恒的腿上,小鼻子动了动,然后啃啃她的衣服,从融恒袖子里钻了进去。
爬动时豚鼠的爪子挂在皮肤上有点扎扎的,不过好在它只是爬进去一点点就不动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融恒总觉得它舔了舔自己的胳膊。
等这对父子激情吵架结束之后,potato也钻进了融恒另一只袖子,不过它只是头进去,生气的屁股向外。
融恒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在身边的沙发下陷,杰森抱着手冷着脸坐下之后,她还是忍不住说:“你和potato吵什么啊。”
也不知道让着点别人,它只是个小豚鼠啊。
杰森,冷酷无情:“是个大豚鼠了,都会和人吵架了。”
potato从袖子里钻出来骂了两声又钻回去,杰森嘶了一声,用手戳potato露在袖子外面的屁股,直到把它戳得彻底钻进去。
不是你这个人有意思没啊。
另一个袖子里还兜着tomato,融恒抬手的时候袖子被坠的老长,她护住另一个袖子不让杰森继续欺负potato。
融恒,谴责:“多大的人了都。”
杰森:“哼。”
他说:“你现在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啊?”难道是豚鼠饲养员或者她认识的其他女性朋友吗?
结果杰森龇牙冷笑,说:“你像蝙蝠侠。”
融恒:.????
她有点拿不准杰森的意思,于是谨慎地核实:“你是在骂人吗?”
杰森:“对。”
还是杰森:“而且骂的很脏。”
因为蝙蝠侠就是这样,遇到事情之后什么也不说,闭上嘴巴做事,也强硬禁止别人调查,把所有人都当在自己的案子之外。
“哪怕是最亲近的人。”杰森看向天花板:“或者那些一厢情愿以为自己是她最亲近的人。”
融恒脸色变了一下。她缩了一下,嗫嚅:“不是一厢情愿。”
“是。”
“不是。”
虽然否定了这一点,但她依然没有要说其他事情的意思。杰森算是看明白了,她确实是和蝙蝠侠一个路子,打定主意绝不动摇,在一些事情上不会和任何人商量,习惯独自决定所有事。
甚至可能自己把调查到事情摆在面前,融恒也会一脸无辜或冷静的否认那些证据。
能让他们突然变得冷酷独丨裁的必然是极端危险的事。
稍不留意,丢掉性命是最好的结果。
“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过问你这方面任何事情。”他说。
融恒沉默了一会儿,她说:“这个是分手或者冷战的意思吗?”
杰森嗤笑:“想跑?没那么容易。”
他说:“我会用自己对待蝙蝠侠的方式对待你.你突然离那么远干什么?”
挪远点的融恒:“怕你突然打我。之前火柴·马龙来家里的时候你一直拿着不锈钢杯子,我那时候就觉得你是想把杯子砸到人家头上的。”
杰森:.
不是,刚才说了这么一堆你最后就只听见这个吗???
他突然非常无语,手一伸,把住融恒的腰直接把人一把拉过来。两个人贴着坐在一起,他剥了个巧克力塞融恒嘴里:“吃你的糖,少说让我生气的话。”
她舌头动了动,右边脸颊被巧克力顶起一个鼓包,刚刚还说这怕被打的融恒凑上来:“你在家也是这么给蝙蝠侠喂巧克力的吗?”
杰森:?!你再说一遍?
他皮笑肉不笑:“给他吃的话我会把巧克力成沸腾的粘液给他灌下去的。只喂你吃东西,满意吗?”
他听见有小声的笑从融恒齿缝里溢出来,她彻底放松,靠在杰森身上,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满意。这么喜欢我,但是我很坏的,你怎么办呀杰森。”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杰森:“别担心,我会发现你使坏的时候把你逮捕起来交给GCPD的。”
“你舍得吗?”
“那你试试啊。”
试试就试试。
吵架没发生,冷战没发生,事情的发展和医生预料中的一点相似的地方也没有。
但她很高兴。
融恒高兴喜欢闹人撒娇。
天还没黑的时候她和豚鼠玩了一会儿就近书房写论文去了,这段时间她写不出来,但是就算写不出来也要满脸痛苦满眼血丝的枯坐在电脑前——今天可不是。
她一会儿出来倒杯水,一会儿出来吃点东西,一会儿出来走一走。家里就两个人,所以她经常和杰森偶遇,一般情况下偶遇之后她会严肃认真的亲杰森一下。也没什么特殊的理由,亲一下,像打个招呼一样,亲完就走绝不停留。
甚至走得很快,不给人抓住她的机会。
指针指到九点半,杰森倚在书房门口悄悄门框:“很晚了,还不睡。”
融恒:“嗯”
她有点扭捏站起来:“那你叫我,我就睡一下好了。”
睡觉也要闹人撒娇。
让动也不动,让翻身也不翻身,下手重一点就喊痛说不要,别人要走也不让走,手脚并用的缠上来亲别人,把人哄回来了就梅开二度,满脸都是得意的笑,看你怎么办。
把人闹得一头汗。
“诶呀,这么累吗。”她还体贴的摸了摸杰森汗湿的额头,心疼的亲亲他:“要不要休息一下?”
杰森看着她这幅样子就觉得牙痒。
他把那只手抓下来咬她手腕,一路咬上去,融恒躲开他的亲吻,笑着:“不要,你好粗暴,你咬得我好痛。”
“现在就喊粗暴喊痛。”杰森威胁她:“被逮捕的时候红头罩可不会这么温和的对你,小姐。”
他摩挲她的脸颊:“我觉得你不会停止使坏,所以你现在最好提前适应一下,免得被逮捕的时候哭得太狠。”
他们长长的接吻。
爱真是这世界上最奇妙的事情之一了。
没有血缘、没有联系、彼此独立的两个个体因为这种感情被联系在一起,因为这种感情纠缠不清,因为这种感情合二为一,感同身受。
一切差不多结束的时候,融恒有点无力的趴在杰森怀里,她问:“你要出去吗?”
“嗯。”他说:“我说过我会用对付蝙蝠侠的办法来对付你。”
红头罩从来不是乖孩子,他不会蝙蝠侠言听计从,如果有什么事情他想知道而蝙蝠侠不愿意说,在他放弃沟通的时候他就会自己开始调查。
不带有游戏的性质,红头罩强势起来的时候会在调查中排除一切难题,包括蝙蝠侠本人。
但融恒和蝙蝠侠总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的。她没有选择妨碍调查,虽然她看起来并不打算支持,但她也同样没打算妨碍。她在开始不久之后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今晚甚至刻意控制自己,只是把床单抓在手里,不给他身上留下痕迹。
融恒点点头。她下巴枕着杰森的胸肌:“所以你现在是红头罩咯。”
红头罩手指丨插丨进她的头发摸索着毛茸茸的后脑勺,不置可否:“嗯哼。”
那双带着困意的眼睛朦胧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蛄蛹着凑上来,亲了亲他。
红头罩笑了一声:“现在就想贿赂我吗,是否有点太早了。”
“不是贿赂,是奖励。”她重新躺回去,找到那个最让人安心的位置,舒适的叹了口气:“你都被我迷倒了,这是因为你很有眼光给你的奖励。”
“我很有眼光吗?”
“那当然。”她理直气壮:“你爱上的可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之一了。”
那这个奖励可有点单薄了。
亲吻,亲吻,亲吻。
越来越激烈的亲吻。
呼吸交互,融恒抱着杰森的脖子,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留点东西给我。”
杰森是去调查的,他身上最好尽可能的干净,什么也别留下,于是她摸着杰森的锁骨:“用牙齿,在这里,留点东西给我。”
“然后在它消失之前,无论你调查的结果如何,都要回到我身边。”她说:“我们说好了。”
锁骨处的血肉很薄,牙关收紧的时候,医生的身体也会因为疼痛紧绷起来。
于是咬合变成了亲吻,变成舔舐,变成疼痛以外的其他东西。但是医生不满意。她说时间太短了,这样他查不出来的。
“你希望我查到什么东西吗?”红头罩问她:“你希望我查到,还是查不到?”
那双朦胧的眼睛犹疑,变得湿润,最后她用手背盖住自己的眼睛,最后在哽咽中选择诚实。
融恒:“我本来希望你今天跟我分手,从这里离开,以后再也不见我。但是、但是现在我不这样希望了。我希望你什么也查不到,无功而返,觉得我是个精神病罪犯,冷酷的对待我,但是、但是.”
她说:“但是我很害怕,杰森。我不想你离开我。”
好,知道了。
“看着我,doc。”他擦掉那些眼泪,用舌头品尝手背上的咸涩:“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是你不想我离开的。是你选择了我——以后你也不能再推开我了。”
融恒的世界变得震动起来。
她的眼睛被人捂上了,黑暗中微小的声音、轻微的感触、微弱的变化都被放大,她仰着脖子,像献祭的天鹅,在冲击之中攀附住唯一的依靠,不停说:“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有烟花在脑袋里炸开的时候剧烈的疼痛也一并席卷而来,分不清这是因何而产生的眼泪,她觉得自己快被咬碎了。
“.”
朦胧中她好像听见杰森说了什么。
带着甜味的液体流进嘴里,她的脑袋渐渐变得清明,这时候稍微动一动手,牵动伤口一阵刺痛。
杰森怜爱的舔了舔伤口上渗出的血珠。
“有点重了。”他说。
“没关系。”融恒说。
她看着他:“你的时限只到我的伤口彻底痊愈的那天。在这段时间,我答应你不会推进我的任何相关计划,如果有人来和我主动接触,我会拖延时间,但我不会扩大伤口,不会帮你拖延时间。如果你查到切实的证据,能够推测出我大致的行动目的,你才能进入我的棋盘。如果你查不到,我会把你排除在一切之外。之后你不能再过问我这方面的任何事情,不能质疑我在这方面的任何决定。”
杰森,或者说红头罩垂下头看她。
“我接受挑战。”他握住她的手:“我们说好了,doc。”
·
分歧以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蔡医生摸了摸自己的锁骨,那个牙印有点太深了,即便是到了现在轻微触碰都还会让人感到疼痛。
但是这份疼痛让人忍不住微笑,它与安心感连接在一起。
“蔡医生,患者检查结果出来了。”
“好,拿给我看看。”
患者珍妮·伊芙内特,今年72岁,是一个阿兹海默症患者,住在幸福家园养老院。一位工作人员在为她梳理头发的时候发现她头上有一块不正常的凸起,通知了她的儿女,并将她送到附近诊所进行拍片检查。
“脑膜瘤。”蔡医生面无表情,但语速轻快:“还好。”
脑膜瘤。
神外医生的最爱。
当然这不是说医生是喜欢看患者罹患肿瘤的变态,而是因为这种肿瘤的性质比起其他肿瘤来说很让人安心。
脑子外面包裹着三层东西,硬脑膜、蛛网膜和软脑脊膜,这三层东西合称“脑膜”,当它受到细菌感染的时候就会形成脑膜炎,如果有肿瘤长在这里,那就是脑膜瘤。
脑膜瘤几乎都是良性的,它们非常礼貌,是从脑子的表面往外长而不是向内压迫,还很容易被切除,长得也慢,大部分时候可能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被侦测出来。
今天遇到的这个鲜嫩多汁的肿瘤看起来平平无奇,除了体型巨大没什么特别的。
蔡医生看了一眼患者的片子:片子上有一个巨大的白球,因为过于巨大甚至已经占了头内的三分之一空间。脑膜瘤会让头颅变厚,所以养老院的工作人员才注意到异常。
蔡医生又翻看了一下病历,看了一遍,然后又详细看了一遍。
她看向舒格曼医生:“病历没有提到患者有阿兹海默症,你怎么知道她有阿兹海默症?”
舒格曼医生:“额她这个样子,我是说,你看看她。”
“这有可能是肿瘤压迫大脑造成的,她的既往病历没有写阿兹海默症病史。”
“可是我们也没办法确认这一点啊。”
“那也不能草率的判断她身患阿兹海默症。”
说完,她不再理会有点沮丧的舒格曼医生,看向卡卢医生:“病人家属在吗?我们先见个面。”
陪患者过来的是她的儿女。
72岁的珍妮这一生生育了四个儿女,除了第三个儿子前年因事故去世,剩下三个都在这里。他们身上充满了风霜的痕迹,一双眼睛布满血丝,惶惶不安。
在融恒和他们沟通病情之前,大女儿向前一步,嗫嚅的说:“对不起医生我们、我们不打算治疗了,可以让我母亲直接出院吗?”
什么?
蔡医生愣了一下:“脑膜瘤是良性肿瘤,如果进行治疗”
“不是的。”她痛苦又愧疚的打断了医生。那个女儿揩了一把留下的眼泪,痛苦的说:“我们.我们付不起手术费,即使是最平常的手术,我们也——”
她说不下去了。
蔡医生:“你们有购买医疗保险吗?如果有购买的话保险公司可以承担一大部分,剩下的我可以为你们申请医院的韦恩基金。”
“没用的,医生。”二儿子愁苦的摇头。他穿一件沾满灰的旧夹克,上面补了又补,针线留下一道又一道像蜈蚣一样的痕迹。
他说:“我们已经去问过了.没有钱。”
慈善基金说这件事情应该去找保险公司。
保险公司说钱在财务部的手里,只有拿到部长的签名才能给他们钱。
财务部说他们的情况不符合慈善基金的救助标准,因为这不是“紧急情况”。
三个人像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求告无门,甚至因为过于频繁的上门说明情况和哀求,被人推搡出来。
他们被警告这个月在赶来财务部办公室就让黑手套找他们谈谈。
“我明白了。”蔡医生说:“你们办理出院手续吧。但是可以留下联系方式,如果你们通过了韦恩基金的‘困难患者’审核,我会打电话通知你们的。”
三人擦着眼泪向她道谢,用旧轮椅推着老母亲离开了。
三道被生活压弯的身影渐渐走远。
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蔡医生拿出手机,翻找了一下,决定给火柴·马龙先生打个电话,联络一下感情。
火柴马龙:“你好?”
蔡医生:“你好马龙先生,有一件事情我想咨询你,你知道财务部的黑手套是谁吗?因为他们克扣我患者的医疗保险金,所以我打算去找他们谈谈,劝劝他们把钱拿出来。”
火柴马龙:.
火柴马龙:“你可以更直白的跟我说话。”
蔡医生,抱歉的:“不好意思,我下次会尽量直白的。”
·
蝙蝠们在夜幕降临之后会悄悄出现在哥谭,现在夕阳西下距离他们出现还有不到两个小时。
哥谭的财务部长办公室门紧闭,满头是汗,正在对着电话小声狂怒。
“让他把钱立刻给我吐出来!”他吼:“我是信任他,我是相信他的实力,我是我是把全市的钱都放在他那里了!这就是他说的万无一失吗!”
哥谭财务部长:“你让他最好给我一个交代。否则,当我用哥谭的方法向他索要债务的时候,恐怕我们都不会太高兴。”
“除非勒·西弗死了,不,哪怕他死了也得把钱给我吐出来!”
风从身后猛地吹进来,财务部长惊恐地回头,蝙蝠侠已经从窗户外敏捷的一跃而入。
惊恐呼喊,物品扫落,被捏着脖子按在办公桌上的时候,蝙蝠侠说话了。
“那个名字。”他说:“再说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8 章 蔡医生:给你找个
舒格曼医生因为私自判断别人是阿兹海默症,现在正在深刻反省。
蔡医生从来不喜欢把反省体现在口头和书面,他给舒格曼医生安排了一项工作,让他打电话回访患者家属,了解一下患者生平,看看她在所谓的“阿兹海默症”症状出现之前是什么样的。
觉得他可能会情绪不好的卡卢医生本想安慰安慰他,没想到舒格曼医生一点没有情绪不好,接到工作安排之后立刻就去打电话了。
“什么?情绪不好?”舒格曼医生呆了一下:“怎么会,难道我会质疑蔡医生的安排吗?拜托杰瑞德,那可是蔡医生诶!蔡医生从来不会做错事的。”
他信誓旦旦:“就算蔡医生要占用我论文的一作位置,我也会毫不犹豫拱手相让。”
卡卢医生,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没忍住,说:“对蔡医生来说,那篇论文恐怕会变成她的学术污点吧。”
舒格曼医生勃然大怒!
舒格曼医生陷入思考。
舒格曼医生冷静坐下。
舒格曼医生:“我觉得你说得对,卡卢医生,如果我的论文一作是蔡医生,那恐怕这会是她擦不掉的污点。我甚至想不出她是受胁迫必须在我的论文上挂名一作之外的其他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担心她会因此对我拔枪。”
他诚恳地我住卡卢医生的手:“要是有一天我真的写出能让蔡医生心甘情愿挂名一作的论文,我一定要在最后致谢里面提你的名字,杰瑞德。”
艾琳护士凑过来:“说他什么?”
舒格曼医生,正色:“感谢我的好兄弟杰瑞德·卡卢,没有他提醒我我的论文会成为我的死因,没有死亡的追赶,我写不出来如此出色的文章。”
卡卢医生听完这个致谢准备用拳头交流一下自己的感想,艾琳护士激情记录,三人互相打闹了三十秒,然后各自进入工作状态。
安排工作的蔡医生本人并不在医院,今天她说有事要出去一下,现在她正在一家室内高尔夫俱乐部的走廊上。
看一眼手表,她已经在这里等了四十二分钟。
基金会的负责人西维尔先生是一个高尔夫球爱好者,但因为他有严重的皮肤病不能暴晒在太阳下,室内高尔夫俱乐部成为了他唯一的选择,他经常回来这里消遣。等到他终于结束运动,用毛巾擦擦汗,把自己整理体面走出房间,他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黑发女人。
蔡医生面向外站着,两只手都放在上衣口袋里,望着走廊的另一端出神。她看得太专注,看不出来是想事情还是在另一边看到了什么吸引人的事物。
于是西维尔先生也凑趣的看了一眼那个方向——什么也没有,那边的个人包间大门紧闭,什么也没有。
但那双黑眼睛已经转了过来。
“幸会,西维尔先生。”蔡医生说:“我是蔡融恒。”
“幸会蔡医生。我早就认识你了,你比你知道的可能更有名一些。”西维尔语气调皮的说:“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你这个年纪在sci上发表论文。”
他现在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和善中老年人,连略显肥胖的身形都成为了和善慈祥的一环,让他看起来又好说话又友好。
按照以往的外交辞令,无论融恒是来做什么的,他们应该再进行三到四回合的互相恭维,商业寒暄,然后再开始五到六回合的极限推拉,最后才是隐晦又委婉的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用似是而非的语言好像阅读理解。
这种事情西维尔已经见太多了。
这位小医生他确实有些印象,有人评价她冷酷无情,有人评价她良心未泯,有人说她是个地地道道的哥谭人,有人说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外地佬。说实话这些评价有的时候让人十分好奇,但对于西维尔这种地位的人来说,他对于医生的兴趣也就仅仅是“好奇”而已。
求知欲和好奇心在他身上能够起到的作用很少,他已经几乎不会被这种欲望驱动去做任何事情了,西维尔更喜欢站在原地等待那些需要求他的人自己走上前来,或者匍匐,或者谄媚,他们总会把自己剥开来满足上位者们的好奇心,到那时候无论想要知道什么都能轻而易举,他们总会配合。
他好整以暇的等着,等待面前这个亚洲面孔冰冷的面庞上也泛起与其他人别无二致的讨好。
但她只是审视的看着他。
这目光着实有点失礼了。
在西维尔离开之前,医生解下自己的背包,手在里面翻找,片刻后她握住了什么。
“伸手。”她说。
西维尔:“什么?”
蔡医生:“伸手。”
她依然是没什么情绪的,目光冰冷,脸色僵硬,好像什么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吸血鬼或者丧尸。
这位先生依然没什么反应,于是蔡医生不再言语。她蹲下,把手里的那个圆圆的白白的陶瓷制品(好像是个鸟?)放在地上,把背包放在膝盖上整理好,系带重新打上漂亮的蝴蝶结,背到背上站起来。
那个陶瓷制品依然放在地上。
蔡医生:“你需要去找一趟市长,把他的桌面摆件还给他。”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去,会有人来找你的,只是具体是谁我也不太清楚。”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背带,看起来要离开了。离开之前,蔡医生说:“西维尔先生,算我多话,只是你别人愿意把东西用手递给你的时候,你最好还是把它接过来。”
否则你就需要费更大的力气去屈下膝盖弯下腰,把它从地上捡起来。
蔡医生离开了。
她目不斜视,脚步轻轻一扭,脚尖踢到了那个陶瓷制品,它打着圈,轱辘轱辘的旋转着,哒的撞到走廊的玻璃墙上。
磕掉了一小点碎片。
西维尔看着那个东西,因为刚才的碰撞,那个陶瓷鸟的喙部出现一些破损,整个看起来更圆更平了。
这确实是市长桌子上的一枚摆件,这位新上任的市长桌面上干干净净,除了国旗、书架、文件之外,唯二摆放的与工作无关的东西就是水杯和这个陶瓷摆件。
西维尔走过去,手撑在膝盖上弯腰捡起那个摆件。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可能不是来求人的。
在他端详那个破损的摆件时,他对面的那个包厢的大门突然打开了。
一身运动服的韦恩先生从里面走出来,身边还跟着一个美人,两人有说有笑正要离开,突然他一抬眼,短暂的惊讶之后向西维尔挥了挥手。笨蛋韦恩和那个女人耳鬓厮磨,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她笑个不停,没什么力量的粉拳打在他的手臂上,韦恩立刻露出一些做作的疼痛。
“轻点嘛亲爱的。”他说:“难道你不心疼我吗。”
“哦,你真是个甜心。”女伴为他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眼波流转:“那好吧,我可以自己回去,如果你明天能带来那条和我眼睛颜色一样的项链,我会考虑原谅你的。”
送走女伴,韦恩先生朝他大步走来。
他身上带着一股莫名的热情,握手之后颇为惊讶,像是第一次知道西维尔喜欢打高尔夫一样。
韦恩:“唉,要不是我有约了,我们两个可以一起切磋一下技艺。”
他屈了屈手臂,即便隔着衣服也能在那条健壮的手臂上看到经常锻炼的痕迹,韦恩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仿佛对自己的漂亮身体非常满意。
“啊,你还喜欢这种东西吗。”韦恩跃跃欲试:“我能看看吗?”
这是个问句,但说话的时候韦恩已经伸出了手,西维尔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东西拿走的。
韦恩像是看稀罕一样把这个丑摆件拿着看了半天,摸了摸断裂的喙部,然后把它重新还给了西维尔。
他脸上带着一些隐晦的怜悯。
仿佛在说“你需要提升一下审美”。
韦恩:“先生,恕我直言,我觉得你需要提升一下审美。”
——他真的说了!
说完之后韦恩就离开了,热情洋溢的。西维尔搞不懂这人是来干什么的,这也正常,他觉得可能没人能搞得懂韦恩的想法,有钱有闲,集团事务有自己的养子打理,他每天只需要在外花天酒地,这样的生活谁不喜欢。
就算是个草包也能活得很快乐。
这样想着,西维尔心中突然感到愤愤不平起来。
他将摆件装好,决定现在就去找一趟市长。
另一边,草包韦恩正在和什么人打电话。
韦恩:“我以为你打电话给我的目的是让我全权处理这件事。”
什么人:“你误会了,我从来没有给您打过电话,我只联系过马龙先生啊。”
韦恩:“你确定要玩这套吗?”
什么人:“.我也没做什么啊,我只是给他带了一个东西。”
韦恩:“你去见市长了。”
什么人:“对,我去向他咨询一些具体财政情况。”
句句属实。
布鲁斯觉得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孩子了,他忍不住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叹气:“之后你还打算做什么。”
什么人:“不是我打算做什么,是其他人打算怎么做。”
她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又安详:“别担心韦恩先生,我又不是什么坏人,我只是希望更多的人能正常生活而已。”
“.”布鲁斯沉默了几秒,然后露出了一个很韦恩的笑容。
“好吧,我明白了。”他语气轻佻:“事实上星辰实验室和韦恩集团正好有一项深度合作,我记得此时的负责人是蔡瑞安先生?他好像过几天就要过来,本来我打算让提姆来接待他,但现在的情况来看,我恐怕得亲自招待他了。”
“?”什么人愣了一下,然后立刻警惕的:“你想干什么?”
韦恩:“我又不是什么坏人,我能干什么呢?我只是想和他认识一下,然后好好招待他而已。”
不是这个好好招待很有问题啊!
对面的人变得急躁起来。
之前因为对老师出言不逊(两次),老师已经就自己的健康问题写了一封邮件给叔叔,让他留意一下自己是否有酗酒行为,不能让冉冉升起的医学天才毁在这种事情上面。
叔叔打了一个很严肃的电话过来,倒是没说什么酗酒,她有时候要整两口的事情叔叔是知道的,他说偶尔整点没事,但是酗酒绝对不行,这对身体伤害太大了,那是无可救药的坏小孩才做的事。
“你一个人在哥谭生活要注意身体,平时压力不要太大。”叔叔甚至说:“有什么想要的游戏吗?平时要是实在不愿意出门就打打游戏吧,要有自己的生活。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叔叔给买。”
她说:“没有叔叔,我都好的——我现在和杰森在一起住,不是一个人了。”
叔叔罕见的沉默了两秒,然后:“哦对,我给忘了。那你们两个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叔叔给买。”
她感动的:“没有没有,叔叔你也要注意身体,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这里要点名评某些小心眼法师!他当医生的时候心眼就小,但好歹不会什么事情都告诉家长,怎么成了法师反倒开始告家长了呢!
现在又有人用这个事情来威胁她。
“.”她色厉内荏的想要威胁韦恩:“你、你最好不要乱说话哦!”
韦恩,语气浮夸:“诶呀真是太吓人了。”
然后把电话挂了。
他戴上了另一副设备,之前粘在那个陶瓷摆件上的□□开始工作了。
【没错,是我让她去找你的,我以为你很清楚你的位置是怎么来的,你就算不能保持忠诚,至少应当对我保持尊重】
【.西维尔,别来这套,你我都清楚,所谓的“紧急情况”是指什么,不过就是找个由头罢了,鼻中隔偏曲可以做个鼻子整容,青光眼可以割个双眼皮,我知道你是怎么操作的——不不不,别攀扯别人,西维尔,那位并不需要通过这样的手段来获取地位,事实上如果她想,她甚至不需要开口你就得从位置上下去】
【别担心,你现在虽然令人不满,但罪不至死,在你猜忌别人的时候她甚至还帮你求情了——你可以再等等离开的时候带上这个,把它交还给那位女士。现在你可以放心下来了】
【不过比起这些事情,我有一些更加紧迫的问题需要你来回答,西维尔。】
抽屉拉动声。
惊呼声。
座椅翻倒声。
上膛声。
最后是市长平静的声音。
【钱,在,哪】
【你把法庭的钱,弄到哪里去了】
·
蔡医生不喜欢做苦工,也讨厌体力活。
她很忙的,这种事情她喜欢交给更加专业更悠闲的人来完成。
相比起韦恩先生,她觉得市长,以及他背后的人可能更加闲一点。于是去表达了一下自己对财政的担忧。
韦恩:“我需要感谢你的体谅吗?”
蔡医生:“emmm,怎么不行呢?”
韦恩:“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
他说:“你和杰森还有联系吗?他的定位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消息:我活了!
坏消息:我在矿洞里死了两次,哈维收了我两千诊金
更坏的消息:丢了六件东西只能找回来两件
另一个好消息:采石场已经打开了
另一个坏消息:在采石场里已经死了五次
最坏的消息:资金已经变成了个位数
第 59 章 阿桶的账号发来一
蔡医生回到医院的时候,舒格曼医生的电话刚打完。
“蔡医生。”他迎上来:“我还没来得及整理刚刚的通话内容,额,记录比较凌乱,你想等等看我的报告还是我现在给你口头汇报?”
“现在吧,我等等要去参加一个项目研讨。”
“好的。”
伊芙内特女士曾与丈夫共同经营一家小型建筑公司,两人都是精明强干的人,公司业绩蒸蒸日上,但是丈夫突然死于一场枪击意外。
是的,意外。哥谭这种地方,枪击也可以是意外。
但坚强的伊芙内特女士并没有因此颓废,她依然领导着公司,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和子女共同经营,情况不如原来好了,但是也不算糟糕。变故发生在五年前,她突然毫无征兆的陷入了忧郁之中,两年前开始失去记忆,不认识人。
舒格曼医生:“我是打电话给她的大女儿,她说她的母亲曾经是个算数高手,那些数字就像是她的第五个孩子。”
但是从某天开始,她算数突然开始出错或者无法理解算式本身,最终只能被迫停止上班。这位强干的老板倒下后,儿女接过了她的班,但在经营方面最有才华的老三在前年前意外去世,从那之后他们的公司就.
“停。”蔡医生怪异的看了他一眼:“这是什么和病情有关的事情吗?我不关心她家产业的起承转合,你有五秒钟重新整理自己的措辞,然后从‘某天开始,她突然无法算数’重新说。”
重新调整措辞之后这个故事听起来就顺耳了许多。
蔡医生唯一觉得可惜的一点是,在患者无法算数到时候,这个症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们都觉得只是母亲年纪太大了。那个时候应该是肿瘤最开始刚刚压迫到大脑的时候,如果那时能及时就诊,也许情况会比现在好很多。
一个人不知道“天気がいいから、散歩しましょう”是什么意思很正常,但是如果一个日语专业的人有一天突然听不懂这句话,那就一定大有问题。
“也不能排除阿兹海默症的可能。”蔡医生说:“现在唯一等的就是基金会能审核通过患者的资格、保险方面能够在费用产生之后正常进行抵扣、财务部能够正常拨款给钱。只要这些程序能顺利进行,那我们就可以通知患者重新入园准备手术了。”
曾经也是中产之家,短短几年内接连经历亲人丧生、阶级滑落,精神和生活状态受到的冲击同样巨大,希望他们还能有勇气进行治疗。
说完这些,她又交代了舒格曼医生几句,然后就起身去开会了。
临走之前,她说:“我把办公室锁了,如果有人来让他去公共休息室等着。”
舒格曼医生:“诶,好嘞。”
脚步声离开,门关上。
过了几秒后,他才反应过来:啊?今天有人要来吗?
确实有。
著名的哥谭医疗基金会总负责人西维尔先生在蔡医生离开之后的半小时赶了过来,今天外面天气不太热,但不知为何西维尔先生依然大汗淋漓,他眼神惊惶,面色煞白,左耳部贴着一大块纱布,纱布上渗出血迹,边缘部分已经有点板结了,明显是一个非常简陋的包扎,出血并未停止,现在已经开始滴滴答答往下滴血。
他冲得很快,捂着自己的伤处,不顾一路上的阻拦和惊呼,另一只手把什么东西揣在怀里,一路冲到蔡医生办公室。
门把手按了几次,门是锁着的,他打不开。
经过的卡卢医生:“嚯!”
他立刻迎上去:“你需要帮助吗先生?请跟我到这边!”
这一声惊呼引来了舒格曼医生。
因为西维尔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说话颠三倒四,他们两人费了点功夫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想进蔡医生的办公室,给她的桌上放一样东西。
卡卢医生:“额,是什么东西呢?我们可以代为转交。”
西维尔:“不行,不行不行,我必须要亲手将它交给医生。”
在两位外科医生的帮助下,他受伤的耳朵(只剩下一半了,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炸掉了一样)已经得到了一些应急处置,但西维尔先生执意要在门口等待,不敢离开半步,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蔡医生面谈。
舒格曼医生:“蔡医生说如果有人找她可以去公共休息室等先生,你之前和蔡医生说好了吗?”他总觉得蔡医生知道这位先生要来,所以才会专门叮嘱。
卡卢医生:“而且你这样很影响我们的秩序,先生。”
止痛药正在起效,疼痛不那么剧烈之后,死亡的追击感也不再那么紧迫,西维尔理智正在渐渐回笼。他颤抖着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重新变成了那个和蔼的中老年人,露出一个有点勉强的笑容。
“谢谢你们,年轻人。”他说:“那我就按照医生的安排,在公共休息室等她吧。”
他等了两个小时。
蔡医生项目研讨结束,他也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抚摸一下伤耳,在蔡医生办公室的门传来开锁的声音时,他站起身。
“医生。”西维尔敲了敲门:“打扰你。”
“西维尔先生。”蔡医生指了指她对面的那张椅子:“抱歉不知道你要来,我之前在忙,请坐。”
他坐下。
然后小心地,将一直捂在怀里的那个陶瓷摆件放在了蔡医生的桌上,两根手指夹住左右,小心地将它转了个面,将鸟面的那一边转向蔡医生。
蔡医生扫了一眼,不置可否。
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平静无波,她不说话,只是用目光询问他有什么事。
西维尔擦了一把头上的汗。
他清了清嗓子:“我会以基金会和医疗保险的名义为那位患者提供帮助,但是医生,我必须要说,我们现在拿不出钱来,这一点我已经和市长说明过。”
他指了一下自己的耳朵,苦笑:“你也看到了,我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了代价。”
蔡医生并不搭腔。
但是现在她搭不搭腔,西维尔都得把自己的话说完。
“情况或许您已经了解”
“你可能搞错了一点,西维尔先生。”蔡医生说:“虽然我是哥谭总医院和泽维尔天才少年学院合作交流项目的负责人,但是我本人并不是一个变种人,没有未卜先知或者听到心声的能力。市长并没有把你们两人的谈话内容告诉我,所以恐怕你得受累再说一遍了。”
·
事情很简单。
财务部长想玩笔大的,于是他找到一个据说是“稳赚不赔”的项目,叫了几个平时关系不错的有钱人,把全市几乎全部的资金都投了进去。
项目负责人叫做勒·西弗,银行家,在挣钱这方面从无败绩,但这一次他显然失手,一下让这群用别人的钱来自主创业的家伙们赔了个底掉。
当然,勒·西弗本人正在积极解决这件事,只是猫头鹰法庭比较性急,对于别人他们一向是信不过的。他们讨厌被人玩弄和算计,勒·西弗这一次得罪的金主不止哥谭一家,还有其他人也想找他的麻烦——法庭想要在其他人之前,把所有的钱都拿回来。
所有的。
因为其他的金主估计也是这个想法。把钱放在他那里的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出了这样的大事,大家心里都不爽快,既然不爽快那肯定需要一些补偿——其他人的钱就挺好的。
说完后,西维尔紧张又希冀的看着她。
“.或许,您可以和我共同解决此事。”他说:“我想,这也是市长的意思?”
蔡医生看着那个摆件。
西维尔手指上还有一些没干的血痕,之前他用手指转动它的时候在上面留下了一些痕迹。猫头鹰的做翅膀有两道红印子,看起来很可笑。
之前她去找市长,用自己的摆件替换了市长桌子上原本的摆件后才去找了西维尔,看到他完好无损(什么?耳朵?哈哈,为什么不能是他天生就是一只耳呢?)的出现在她面前,蔡医生明白市长一定是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杀一个人很容易,但想要保下一个人的命很难。医生已经测试过了,她不喜欢做重复的苦工,她喜欢做有挑战性有成就感的工作。
市长愿意卖她一个面子。
同时这也是一个警告。
作为上一次,原本应该交给法庭的研究成果被半路截胡的小小警告——法庭正在催促她展现新的价值。
他们对她给予了颇高的期望,甚至容忍她和蝙蝠过从甚密。
现在一个选择摆在了医生的面前。要么,她要为法庭讨回这笔钱,要么,她要创造出与之相当的价值。
原本信心满满的西维尔在医生的沉默中笑容越来越挂不住了。冷汗渐渐挂满了脑门。
在如坐针毡的西维尔渐渐坐不住了,在他第二次吞咽的时候,蔡医生终于回话了。
她说:“我会考虑此事的,但我不能现在给你回复。”
西维尔:“你需要多久才能作出决定?”
蔡医生思索了几秒,莫名的,她摸了摸自己的锁骨部分,露出了一个很浅淡的笑容:“四周之内我恐怕很难作出决定。但是无妨,这段时间我会给市长一个交代。”
西维尔惴惴的离开了。
在今天的工作结束,蔡医生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她的快递到了,之前买了一些书,今天终于送到了。
她拿出手机,给那个显示不在线的账号发了个消息:书到了,今天回去学习。
无人应答。
书有点多,包装在外面的纸盒子已经完全烂光了,融恒费了点功夫把它们搬进去。
拆开包装,把书上的灰尘擦干净。
融恒今天开始学习新的技能。
编程,从入门到入坟。
杰森给她的书单,她已经全买回来了。走之前杰森说,如果她能在他回来之前通过自学攻破他的防火墙,那她就可以在某一天登入【安全屋】的电脑,用他的账号去蝙蝠电脑里看看。
融恒:“?!我什么都可以看吗?”
杰森:“你自己能攻破多少,就能看多少。”
今天,融恒正式进入学习了。
以她的速度,攻破防火墙,岂不是手到擒来!
·
几小时后,按照书里教的方法屡屡失败的融恒,觉得自己不去蝙蝠电脑,就用自己的方法搜集情报其实挺好的。
融恒:好麻烦啊,我不喜欢做这么麻烦的事情!
但是天才总是有一些胜负欲在身上的,一生要强的中国女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认输!
几天后,蝙蝠少女的电脑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大红】:我最近和他也没有联系,不知道他的情况
芭芭拉:?
芭芭拉试探着发了条消息:医生,是你吗?
那个账号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回复:对不起,发错了。
【大红】:我本来想给韦恩先生回复的
【大红】:我没找到他的账号,他老是不存在,你能帮我转达一下吗?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八月,新的起点
这个月先给自己定一个小目标,争取拿到日三的全勤
我努努力看从下周开始能不能把更新在稳定到九点左右
(要是不行就算了)
第 60 章 youknoww
第60章youknoww
伊芙内特女士重新回到了医院。
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医疗保险部分的问题已经解决,之前说“无论如何不可能给你们一分钱”的人突然态度大转变,甚至主动联系了三姐弟。现在已经有一部分钱顺利入账,患者家属又惊又喜,这意味着他们或许可以保住自己现在的房子。
“真高兴不用卖掉房子。”她的大女儿清醒的说:“不然真不知道我们要住到哪里去。”
——是的,虽然基金会和医保部门在之前都已经明确表示过不可能给他们任何帮助,但最后几个儿女还是决定要治疗老母亲。
这就是另一部分更重要的原因。
他们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是之前舒格曼医生的那通电话,他在了解患者情况的时候向他们说明了另一种猜想,那就是老太太的大脑可能是没有问题的,她并没有患上阿兹海默症,如今的情况可能是因为这个良性肿瘤,因为它体积太大,已经压迫到大脑。
没人能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还若无其事的继续过自己的日子,把母亲放在养老院。
手术安排在了周五,他们还有四天准备的时间。这是一个良性肿瘤,比起以往的手术,这个算是轻松的了。
神外医生是很忙碌的,每天要不停的学习学习学习,但是人不能只有工作,这样会变得麻木,大脑会变得僵硬,所以蔡医生除了准备手术、学习知识、批改作业、备课、回复工作邮件和在邮件当中进行一些专业知识和特殊病历探讨之外,还需要找点别的乐子丰富自己的生活。
适量放松有助于更好的工作,计算机技术就是她最近的新乐趣。
她最近发现了一些新的乐趣,基础编程上手之后,她很喜欢用一些简单编程去骚扰目前被她猜出身份的账号。韦恩先生依然是不存在,不过好在,她在芭芭拉之后陆陆续续又发现了一些新的信号,并用简单编程打出了一些她自己比较满意的战绩。
战绩一:不知道怎么操作了一下反正莫名其妙的登上了夜翼的账号(但就登了四秒,四秒就被弹出来了),而且这个操作第二次尝试就不行了。
战绩二:从罗宾的账号里扣出来几张意义不明的图片(当天晚上被敲了窗子问她想干什么,这是否是一个挑衅)。
战绩三:防御住了两波来自遗孤的问候。
当然第三波她就不行了,只打平a接不下太复杂的招数。
世界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嘛,融恒最开始可以用平a找找防火墙的弱点,从缝隙里挤进去一点,然后抓住机会,在被打出来之前扣点信息出来。
虽然融恒在编程方面还是个新手,但她显然已经找到了一条比较适合自己的赛道,过于复杂的技术对她来说还不太现实,她觉得自己对计算机技术本身兴趣也一般,比不上自己的主业和赛马娘,但是对于这种双方你来我往的交手试探很喜欢,在棋盘游戏已经独孤求败的融恒觉得自己可能在电子攻防战上找到了有人对弈的感觉。
而且杰森之前也说他们可以互相更了解对方一些,单凭语言的了解有时有点无力,再加上两个人的家庭条件和个人素质都比较特殊,有的时候可以通过一些特殊手段来增进了解。
融恒觉得他说的很对,因为两个人都不打算改变自己的特殊之处,既然如此那就需要在平时的生活之中尽可能多的了解对方的特殊之处有多特殊,有没有到达自己无法接受的程度,如果无法接受那就要提前沟通,不要等到事情发生了才告诉对面“你这样我不能接受”——早干什么去了!
他们都是喜欢未雨绸缪的人,甚至融恒心里还存了一点较量的想法。
上次在小丑的事情上被她随手摆弄了的人,这次应该会憋着劲想找回场子吧?
她很期待。
现在每天就骚扰骚扰别人,锻炼一下技术,然后复习复习专业知识,写写《简单构想》的后半部分以及新论文的开头。
毕竟来找她的没什么善男信女,修复大脑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让患者恢复健康。
第二篇论文的题目是《神经学上编纂生物密码无伤刻印方法的探讨》。
钓翘嘴嘛,就是要给足诚意,他们想要什么都给,但只给一部分,重要的、关键的、决定性的部分扣在手里,在确定那一部分确实安全有效之后,他们会自己来要后面的部分,根本不用联系。
但是今天骚扰别人稍微出了一点差错。
她发现了一个新账号,然后用平a的方式去和别人打了个招呼。
那个账号立刻打了回来,用的同样是简单编程。
嗯?
她等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结果对面不出招了,于是融恒又试探了一下,这一次对面也出手了,用的依然是和她同一档次的代码。
哦!相同重量级的回合制战斗啊。
融恒立刻来了兴趣。原本松松垮垮歪在电脑椅上,现在都坐直了。
对面对于度的把握非常精准,用数值来衡量大概就是融恒打出10伤害,对面打回来的力量大概就是11-13,一定比你强一点,但是不会强很多。这会给人一种菜鸡互啄的错觉,但是能把度把握这么精准的人,融恒觉得此人水平一定不容小觑。
而且该说不说,她觉得这个人态度多少是带点指点和挑逗的。
于是她做出了一些猜测。
【红头罩】:罗宾?
【神秘账号】:No
【红头罩】:红罗宾?
【神秘账号】:No
【红头罩】:youknowwho?
【神秘账号】:No
哇,他甚至知道youknowwho是谁啊,融恒是乱写的,她脑子里想的是伏地魔啊,总不可能跟她较量的是汤姆·里德尔吧。
讨厌麻瓜的混血巫师汤姆·里德尔在被救世主打败后痛定思痛开始深刻学习麻瓜科技,并在计算机技术一途上取得长足进步和发展,这个展开好像也挺有趣的。
扯远了,不好意思,有时候她是很喜欢乱想的。
不过这也反向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确实有一个youknowwho,他们都知道那个是谁,就算不用名字也能精准分辨。蝙蝠系义警集齐了老中青三代,阿福年纪大了,估计是总后勤,活跃于一线的青年人显然占了大多数,这个名称在青年人当中广泛流传,已经到了人人心知肚明的地步。
那用个排除法吧,首先排除阿福。
融恒:.是你吧蝙蝠侠。
但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为了在以后老板突袭检查工作的时候不那么尴尬,融恒决定假装没有发现大家搞小团体给蝙蝠侠起外号的事情。
【红头罩】:我最近没有和他联系,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神秘账号】:我知道,蝙蝠少女告诉过我了
果然是你啊。
融恒突然生出了一些无语感。
最近这几天她骚扰过的人都是电脑高手,几乎不会用这种入门级别简单代码,偶尔不忙的时候大家互相推拉一下,他们也更倾向于使用趣味性更强的手段。
相比之下,自己的普通攻击显得有些过于平平无奇。
【神秘账号】:你学得很快,因为你蝙蝠洞的防火墙被重新加固了一遍
【红头罩】:?为什么?我还没有去过那里啊
【神秘账号】:不,你来过了
【神秘账号】:四秒
融恒回忆了一下——哦,原来夜翼的账号当时是在蝙蝠洞登录的啊。
那可真是意外之喜,这个战绩比融恒想象当中的还要好。在心中夸奖了自己几句,融恒直奔主题。
她问这位youknowwho这次突然联络有什么事情,被告知他即将离开哥谭。
融恒:.?
等一下,这件事情为什么要专门告诉我?
·
【红头罩】:好的,我知道了,一路顺风
蝙蝠侠坐在电脑前,看着这条意料之中的回答心里一时间感慨颇多。
作为“棋手”的时候,融恒是一个非常棘手的对手,关于她,他曾经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尤其在小丑死后,他始终警惕更坏的事情发生,甚至做好了冲突的准备。
蝙蝠侠不会放弃任何的希望,他并不是看不到融恒身上那些闪闪发光的品质,她从来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反派,这个孩子不仅天赋异禀,还有一颗正义之心——但她贯彻的始终是自己的正义。
其实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苛责别人,如果贯彻自己的正义是一件坏事,蝙蝠侠早就应该在黑门监狱了。
他只是为这样的做法感到惋惜。
她有大好前程,她还那么年轻,她有更加光明坦荡的道路等待着她,不需要走上阴暗诡谲的鬼蜮。
他很怕融恒走错路。
事实上早在小丑事件之前,在他们得知杰森有了女朋友的时候就开始对他的关系亲密者进行一些侧写,但对于融恒,侧写总是有一部分空白。
她的动机很奇怪,逻辑上似乎能够解释得通,但是蝙蝠侠总觉得这幅拼图确实了重要的一块。融恒并不是一个享受黑暗的人,她确实喜欢操纵人命,但同样的,她不喜欢做重复的机械工作。天才喜欢挑战,夺走他人的生命人人都能做到,但想要把一个半只脚已经踏进地狱的人重新拉回来,那可不是谁都可以的。
她可以轻易地杀死别人,但她总是选择拼尽全力让人生。
她当然是个可怕的对手,但同样,她也是可敬的医生,可爱的孩子。
之前袭击他的人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即便是蝙蝠侠也不知道融恒的那半篇论文去了哪里,到了谁的手上,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阅览一下论文的内容。这件事情他们也告诉了杰森,这两个人看起来不像是发生了冲突,倒像是达成了什么合意(阿福对这件事情倒是很欣慰,连声说着“看来这个家里又有一个孩子长大了,他们终于明白正确解决问题的方式不是一味强硬,你说是不是布鲁斯老爷”)。
这样看来,杰森的失联或许不是因为遭遇了某种危险,而是他自己故意为之。
布鲁斯推测他必定是为了调查什么事情——与融恒相关的,与那块重要拼图相关的事情。
思绪重新回到这条回复上,融恒一点都没打算更多的询问他有关出行的内容,这孩子对他们的义警工作从来都表现得毫无兴趣,但她总是很包容的对待这件事情,每次都会处于医学的角度提醒他们如遇袭击记得要保护头部和内脏。
“尤其是后脑,枕外隆凸(后脑的学名)是上下矢状窦、直窦横窦汇集的地方,如果遭遇打击很容易导致窦汇去静脉窦破裂出血。”她总是这样告诫杰森:“出血点不在身体表面很难止血,这地方出血很容易压迫脑干影响心跳呼吸中枢,出血20ml就要开颅,很危险的。”
杰森:“她每次都要这样说,有时候真是挺烦的。”
迪克:“.说这个话的时候你能演一下不要表现的这么得意和享受吗?”
达米安,冷笑:“格雷森,你还看不出来吗,他只是在炫耀而已。你真恶心,陶德。”
谈恋爱之后杰森的情绪稳定了很多,和家里的关系也缓和不少了。
在布鲁斯最好的预想当中,他们都不可能像今天这样平和的交谈。
他思索了片刻,又发出一条消息。
【神秘账号】:你考虑搬到庄园里来吗
这条消息很长时间都没有得到回复,时间长到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掉线了或者睡着了。
又过了三十秒。
【红头罩】:不了吧
【红头罩】:那里离我上班的地方太远了
【红头罩】:买东西也不太方便
【红头罩】:我还有两只豚鼠要照顾
【红头罩】:感谢,感谢
蝙蝠侠:
哦,原来不是掉线了,是因为突如其来的邀请瞳孔地震想理由去了。
唉,这孩子就是有时候太内向了。
【神秘账号】:好的
【神秘账号】:如果你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都可以联系便士一,他会为你提供帮助
【红头罩】:好的,如果我需要我会去找他,但是我会尽量不麻烦便士一的
【红头罩】:谢谢你,youknowwho先生
布鲁斯:
有时候她实在是个固执的鸵鸟。
通话结束。
说实话融恒以为自己应该是不会有机会联系便士一的,她又不是什么个人英雄主义的践行者,医院的工作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说他们不要往哥谭总医院送人都要谢天谢地了。
按照预期应该是这样的。
但如果什么事情都能按照预期发生,那就不会有“意外”了。
蝙蝠电脑突然受到了非常强劲的外部袭扰,加固过的防火墙被几次强攻,攻击者用强攻吸引注意力,然后从缝隙里溜进去,快速窃取了一些资料后逃走。
几分钟后,阿福接到了一通电话。
“融恒小姐。”阿福说:“看来你已经摸索到最适合你个人的技术风格了,祝贺你。不过我还是想要问问你进入蝙蝠电脑有什么事情吗?”
融恒:“是的阿福,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
她说:“杰森遇到麻烦了,我马上离开哥谭,想要拜托你帮我照顾一下potato和tomato——就是我家的豚鼠。还有我不会带走我的电脑,请你转告为他人,如果有人来我家偷东西,假装反抗一下就让拿走吧,为这点东西没有必要大动干戈。”
阿福愣了一下,但随后他立刻着手安排相关事宜:“或许您需要一位帮手,卡珊德拉小姐最近正好有空。”
“不用了阿福。”这个提议被果断的拒绝了。
融恒说:“我先过去看看情况。”
如果情况还好,那她就当是去旅游了一场。
如果情况不好,那她就得用点非常规的手段。
电话挂断了。
阿福已经在蝙蝠电脑里排查到了被【红头罩】的账号窃走的资料。
其中包括黑山共和国的详细地图。
“啊,看来融恒小姐确实不需要帮手。”
他开始操作,并给一个账号发送了一条消息。
便士一:【nowwho,刚刚有一位小姐向我说明了一件事情,现在我将详细情况发送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样!好久没有和我九点多见面了吧!
这个月刚开始就把假期用掉了
不过往好处想想,这样的话之后就只能干了
(要是能的话)
(不能就算了)
(现存点稿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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