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前前男友有何贵干
课程升级后,老师有所变化,教学风格也有所变化。
约翰·威客先生是实干派的,他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讲解,一般情况下就是先口述一下即将要做的事情,然后告诉她这样做可以从哪些方面来回避,应该有什么注意事项,然后就打过来了。
感谢威客老师的粗略讲述,其实不讲也没什么问题,因为他根本不考虑学生的身体素质和战斗意识,完全没有什么教学精神,行动全凭自己兴趣使然,动作经常快得让学生来不及反应就死了。
而面对死了的学生,他还要在读档之前费解的问一句:“你没明白我刚才讲的吗?”
哈哈,虽然威客老师并不是中国人,但是他真是对于“杀人诛心”这个词语的意思已经理解的非常到位了。
——这是明不明白的问题吗!这是你打太快了的问题啊!
而且他的动作往往又快又猛,完全不给人喘息和反应的时间,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人失去反抗意识和反抗能力。
有一次直接把融恒打急眼了,她可能在暴怒下找到一个破绽回击了威客老师一下,一耳光就扇人家脸上了。
没善很重,但当时两人都愣住了。
融恒,缓慢地狂喜:哇!是我吗?刚才打人那个.是我吗!是我啊!
威客,摸了一下刚才被打到的左脸,好像是确认了一下确实被打到了,然后缓慢地露出一个“终于有进展了”的和善笑容。
和善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威客:“看来很有效果。你考虑脱掉护具吗?”
融恒:“绝不,你敢硬脱我就死给你看。”
威客,有点遗憾:“.那好吧,那你再穿两天吧。”
·
凯恩老师是一个随心所欲的老师,为人幽默风趣,但是幺蛾子颇多,如果有念能力他一定是变化系。
融恒推测他是那种很喜欢玩弄猎物的人,经常两个人正说着话或者开着玩笑,他突然就用手里的棍子对人进行一些戳刺攻击,最开始这些攻击好像还带着玩闹的性质,让人搞不清楚教学到底开始了没有,但是从某一次开始,你就能感觉到他好像突然认真起来了。
但这时候往往为时已晚,凯恩老师已经近身,他虽然是个新晋盲人,但是身手看起来很不尊重盲人这个身份,融恒觉得她比自己这个健全人还灵活。
哦,他还很会利用自己盲人的身份。
偶尔在融恒躲起来,躲得比较成功的时候,他就会用假装摔倒或者撞到什么东西骗她出来,在被扶住之后
还要装模作样“三克油三克油”两下。
然后一棍把人刺死,读档重来。
凯恩最后都无奈的笑:“融恒啊,这招骗了你多少次了,你怎么回事啊?总是被同样的招数打倒,正式宣布把你剔除圣斗士籍。”
他蹲下,戳融恒的头盔:“你要判断此人是否真的需要帮助才行。如果判断不出来,那就应该狠下心肠,假装没看见才对啊。”
融恒:“.可能是我太高尚了。凯恩先生,你有考虑过去半个班专门培训表演技巧吗。”
“真是让人伤心,你竟然什么都没有学到吗。”凯恩说:“我不是正在教你表演技巧吗?”
·
三位金牌名师的教学当中,岛律浩二先生是最接近“老师”这个身份的人。
身为大阪大陆酒店的经理,他总是沉稳又温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永远胸有成竹,身上透露着一股成年人的可靠和稳定,做事情稳扎稳打,从来没有什么天马行空的想法,也不会突然要人脱掉护具。
岛律老师的授课一般分为理论和实际,他可能是有点强迫症和完美主义在身上,虽然是因材施教,教学非常严格,但是非常注意安全把控,提出的大部分解决事情的方案都以“安全稳定”为主,鼓励学生自己思考,并且对疑难问题进行非常认真的解答。
但是有一个问题。
他有点强迫症和完美主义在身上。
所以他不用教具,手里是真的刀。
“开没开刃?”岛律老师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他把那把寒光闪闪的刀给融恒看了看,并且做出保证:“削铁如泥。”
“但是别担心,我只是觉得适量的危机感能激发人类的潜能,时间紧迫,使用一些非常手段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岛律浩二:“更何况,你想要去做的事情,不正是时刻在刀尖上起舞吗。”
在不在刀尖上起舞不知道,融恒觉得自己最多可以在辉夜城起舞一下。
·
名师教学到现在也有成效了,随着在“非常手段”下激发潜能让成果快速堆积,融恒觉得自己可能渐渐已经超脱了。
这个超脱不仅仅是精神上的升华,更是对与生死的看开看透,经常觉得人生可能就那么回事,做人真是挺没意思的。
岛律明:“加油,想想东海帝王三度夕阳,最后还是战胜了琵琶晨光夺得了胜利。”
米娅:“我给你找了一个马耳朵配饰,你带上说不定会有一些力量补充。”
说完她们给融恒戴上了马耳发箍。
然后问:“怎么样?有没有力量从身体里喷涌而出的感觉?”
融恒皱着眉头感受了一下:“.好像没有。”
那必不可能是头箍的问题,肯定是因为没有上全套装备。总之等蔡医生全副武装,耳朵尾巴,蓝白小裙子,新晋Tony岛律明还给她额前挑染了一撮白毛,打扮完成的时候,两位朋友簇拥着融恒到镜子前看了一眼。
然后皱起了眉头。
不是服化道的问题。
是融恒本人的问题。
东海帝王不会做出如此丧丧的脸,她现在看起来不像是要去参加比赛而是要去出家。
但是这个打扮还让人挺高兴的诶。
毕竟融恒从来没有玩过这种角色扮演,她觉得还挺兴奋的。
丧丧的兴奋。
然后让朋友们多给她拍了几张照片。
融恒:“之后要记得给我P一下哦。把我身上的青紫都P掉,不然看起来不像是比赛回来的东海帝王,像是被殴打过的东海帝王。”
米娅说她事真多,岛律明则感叹,想不到堂堂大阪大陆酒店的礼宾员,竟然还要担负起给别人精修照片的任务。
但是照片很快发给了她,融恒躺在床上快乐的欣赏了半天。
她摸摸自己脑袋上的挑染白毛,这还是她第一次染头发,虽然这只是一次性的染发剂,但是毕竟染了头发诶。
融恒立刻把自己的照片发给了叔叔。叔叔发了一个拇指,然后问她出去玩还有没有钱花,问完就给她转了一万刀,让她吃好吃的买漂亮衣服。
说实话其实她有点想给杰森也发一下,不仅是因为她第一次角色扮演,更是因为她还染了头发。
杰森也有一撮挑染白毛。
而且她觉得这件衣服好可爱。
前男女朋友,互相发照片可能有点太暧昧了。
没关系,聪明的融恒总能想到办法的。
·
迪克,拿瓶可乐靠着墙:“他说他分手了,你相信吗?”
提姆,高深莫测的摇头:“演技还算精湛,但我不会相信这种谎言。”
自从杰森放跑了融恒之后他就再没回过庄园,虽然平时回得也很少,但是现在是彻底消失了。蝙蝠侠和红头罩再夜巡的时候遇上了几次,双方都没怎么说话,有一次蝙蝠侠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红头罩直接抓钩枪发射,走了。
他最近执法手段愈发粗暴,不和人沟通,总是表现出一副暴躁边缘随时快爆发了的生气样子,看起来要不就是欲求不满,要
不就是经历了一起失败的爱情事件。再加上蔡医生确实已经离开哥谭,并且已经有了要辞职的意向,最开始的时候迪克还想:不会是真分了吧?
提姆:呵呵。
他调取了一份哥谭机场大厅的监控视频让迪克看。
杰森亲自送蔡医生去飞机场。
杰森和蔡医生握手道别。
杰森反悔了冲上去用力抱了别人一下然后快步离开。
小红:“当然,这份视频是我修复之后的视频,原视频已经没有了。”
哦,还专门去把监控给删了是吧。
嗐,都是成年人了,谁没谈过恋爱啊,你这样说你分手了你骗谁呢。
所以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他是假装做出分手的样子。
给谁看呢?
给他们后续想要整治对付的人看。
哥谭最近颇为风平浪静,双面人死了之后,最开始的那段时间里,各个帮派都虎视眈眈摩拳擦掌,想要从他的遗产里咬下一块肉来。
他在哥谭盘踞,手里多多少少都是有点东西的。其他人都猜这次他是着了谁的道,小丑?谜语人?企鹅人?谁都有可能,但要说他只是死于受害者家属的悲痛愤怒,哈哈,那可没人相信。
财产都是小问题,只要人活着,钱总会通过一些途径聚到人的手里,他们想要的是双面人的地盘。
帮派斗争变得频繁,那段时间也是蝙蝠们最繁忙的时刻,但很快他们就消停下来了。
因为不知为何双面人的地盘上发生了恐惧气体泄漏,这个恐惧气体与之前不是一个版本的,同系列的解毒剂无效,本来准备来次械斗的帮派分子在吸入此气体之后大部分都出现了来源不明的剧烈疼痛,眼前的幻觉不局限于恐惧幻象,也有突然看见下水道的老鼠站起来让他去炒两个菜的那种幻象。
但该区平民几乎没有任何异常,只有极少数人出现了轻微症状。
医院爆满,但束手无策,卡卢医生和舒格曼医生被满地帮派份子的痛苦哀嚎嚎得脑门直冒汗,哆哆嗦嗦给即将辞职的蔡医生去了个电话。
蔡医生:“听起来有点像神经痛。正巧我之前投了两篇论文讨论的就是这个问题,你们关注一下最近一期的《柳叶刀》和《柳叶刀:神经病学》,我在探讨将恐惧气体运用在神经退行性疾病的神经通路恢复当中的可能性时提及了这个问题。放着别管,让他们疼个两三天,代谢慢的应该一周左右就能恢复正常了。”
卡卢医生:“好的.等一下,您是说,您投了
,两篇?”
蔡医生:“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卡卢医生:“同时吗?都中了?”
蔡医生:“我给不同期刊投的啊,别担心,是不同的论文,没有一稿多投的。”
卡卢医生:“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不,没什么.那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蔡医生:“稍等一下,舒格曼医生也在你身边吗?虽然我快要辞职了,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一下你们,在工作之余也要注重学术方面的研究,你看你们也来了不短的时间了,我都没听所说你们论文投稿,我的建议是还要多写论文,有什么问题我们也可以一起讨论。你放心,我绝对不占用别人的一作的位置,如果想要来找我讨论不要有任何顾虑。”
卡卢医生:.
卡卢医生挂上了电话。
好消息:这份神经痛的原因找到了。
坏消息:目前没什么缓解的办法,只能硬扛。
因为对这些新型恐惧气体中毒的个体,幻觉的治疗和神经痛的治疗是互相冲突的,双管齐下人容易脑死亡,这份疼痛还没有到会伤害大脑的地步,但是幻觉会持续给大脑造成伤害,所以在取舍方面,所有医生都会建议别管神经痛了,忍一忍,先治幻觉。
哀嚎遍地,蝙蝠侠在医院停留了一小会儿,去了一趟蔡医生的办公室,调查后只找到一张意义不明、画着恶作剧成功后比耶坏笑简笔画的A4纸(融恒:我都不在哥谭他打不到我的嘿嘿),看了一会儿后快速离开了。
接着他找到红头罩,在对方要抓钩枪离开之前用蝙蝠标打断了他的钩锁。
蝙蝠侠开门见山:“你动过伯克利区的供水管道。”
红头罩:“是啊,怎么了?”
蝙蝠侠:“你往里面放了什么?”
伯克利居民饮用水管道当中有人往里放了一种全新的化学物,居民通过饮用水摄入该种物质后就被阻断了神经痛的信号通路。但这项工作必须在吸入新型恐惧气体之前完成,吸入新型恐惧气体之后就算在摄入也没用了。
只是没抓住这是红头罩做的证据。
红头罩发出一声冷笑:“诽谤是你的拿手好戏吗?你有什么证据。”
蝙蝠侠咬了咬牙:“你们两个,谁是主谋。”
不知道是哪个词刺激到了红头罩,他毫无征兆的爆发了一下,两人激烈的交手几招,分开时,红头罩让蝙蝠侠滚开,他要走了。
“两个?哪两个?谁和谁?”红头罩一句赶一句,根本不给人说话的时间,但很快
,他突然平静下来,冷漠的说:“RedHoodworkalone.F**koff.”
要是不知道内情,说真的杰森演技很好。
甚至就连有些知道内情的都有人稍微动摇了。
不会真分了吧?
然而最好的罗宾丝毫不关心红头罩的感情生活,他唯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
“你应该把豚鼠放在庄园。”罗宾说:“然后你随便去做你的事情,免得在你死在角落让无辜的生命因为你受难。”
今天红头罩没有心情应付他,什么话都不说,只是无视了他从他的身边走过。
但在罗宾沉默的跟上来时没有拒绝,他让罗宾趴在窗户上确认了一下potato和tomato的生活条件。
以及堆在阳台上的草山。
三十斤啊,就算是不停地吃吃吃的小豚鼠,也能吃一段时间的。
看到红头罩回来,两只小豚鼠立刻跑过来。
potato:吱吱吱
tomato:.
它们两个站起来,等红头罩摘掉手套,用手指点点它们的脑袋,然后心满意足的跑走。
罗宾:.
他看着背影似乎染上了一些落寞的红头罩,刻薄的话暂时决定先不说了。
总之,他在窗户上坐了一会儿,然后什么都没说,沉默的离开了。
在他离开之后,红头罩啪一声过去把窗子关上,头盔和夹克都脱了。
他拿出一块草饼:“一个两个都一样烦人.算了,小孩子不要听不好的话。”
他拿出手机来给两只豚鼠拍照,但是拍好了,打开熟悉的对话框,犹豫了一下,最终没发送。
往上翻翻,两个人上一次对话还停留在两个月前。
圣诞节都过了,冬天都快过去了。
不过还行,还知道分手之后不骚扰前男友,可以,挺好的,很有毅力。
在向上翻看两人之前的聊天记录时,突然,他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杰森:?!
刚刚夸过有毅力啊,怎么回事,这么不经夸吗。
他立刻查看,然后发现。
他收到了一张.动物照片?
那是一匹棕红马。
头上有白色花纹,短鬃,体态高大流畅,有三个白蹄子和柔顺的长尾。
杰森:.?
他头脑风暴了半天,没想到这是什么意思。可能分手之后就会渐渐失去男女朋友的默契,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看不懂女朋友的想法了。
本着不出错的态度,他谨慎地给融恒发了个拇指。
对面回复也很快,她回了一个快乐的笑脸。
短暂的对话到此为止了。
屋子里除了他就只剩下两只豚鼠了,他想了半天,蹲到豚鼠的围栏面前,把手机上的照片给它们两个看看。
杰森:“有什么想法吗?”
potato和tomato沉默不语。
连potato都沉默不语。
它们两个专心吃草饼,用沉默回答了杰森的问题。
真叫人费解啊。
虽然是两个月来第一次联络,但是真叫人费解啊。
在卧室躺下,杰森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另一边,忍不住想: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又怕疼又怕被打,最适合做的还是幕后之人,估计这一趟大阪之行不会那么愉快。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
其实融恒现在也没怎么样。她除了身上已经出现一些流畅的肌肉线条之外,青紫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她只是快要开始准备做毕业设计了。
在大阪留学就只留两个来月,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哪怕多对一名师辅导,也不可能一下把人锻炼成全才。所以蔡医生此次来,只为三件事:第一,对攻击脱敏并灵敏的察觉攻击;第二,在和敌人正面遭遇之后的逃脱;第三,逃脱手段以及方法。
头脑派就别硬往正面对抗派凑了,融恒觉得自己要是真的花两三个月去学如何正面取人性命,那真成了扬短避长了。
只要让人家打不中,看见了抓不到,抓起来抓不着,就行了,反正她也没什么机会在人前出现,她也几乎不会给别人靠近自己的机会。所以这一次来培训的主要目的是给自己点个逃跑大师的技能。
毕竟只要能拉开距离,她的胜算就会直线升高,只要敌人不能立刻杀死她,她跑了就能有时间准备下一场战斗,并且有把握能在下一场反败为胜——当然更多数的情况是她会在第一场战斗的时候就排除不稳定因素,牢牢地把胜利攥在自己的手里。
在靶场打完整个弹夹,融恒摘掉耳机查看自己的成绩。
她打靶成绩一向不错,这一次也没有发挥失常。
外科医生的手稳如磐石。
于是威客老师说:“是时候了。”
大阪大陆酒店唯一留学生融恒刚刚知道了自己的毕业考试内容。
考试分为上下两场。
上半场的安排是三天之后,
那天是个周四,考试时间从周四早上八点,到周五早上八点,这二十四个小时安排非常简单,她在周四八点离开大陆酒店,负责抓捕她的考官在十点出发,在不离开大阪市的情况下,尽一切可能躲开约翰·威客、凯恩和米娅三位杀手的追杀,并且须在周五早上的八点之前回到大陆酒店。
虽然不是荷枪实弹的追杀,但是他们会拿出自己的完成工作时的敬业态度面对此次战斗。
她悄悄地问米娅:“额,你爸可以吗?”
米娅翻了个白眼:“亲爱的,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担心他,我只会担心我自己。”
大阪大陆酒店的经理不能离开酒店,所以两位岛律老师在上半场考试的作用,就是给杀手们提供场外援助。
大阪是岛律浩二的家,如果在自己的家里都不能耳聪目明,那又怎么做一家之主。
得知这一点后,融恒:
融恒:“不好意思我可能理解错了,你的意思是说,你会实时和他们三位通话,共享你看到的我的踪迹,是这个意思吗?”
岛律浩二:“我正是此意。不过别担心,我也是在十点开始搜索的。”
融恒:“那这场考试对我是否有点太不公平了?”
岛律浩二遗憾的笑了笑:“融恒,你要做的事情从来就不是讲究公平的,我们只是希望你有足够的能力去应对那些不公平。”
更何况。
岛律浩二,笑容变得灿烂起来:“更何况,这场考试之中你是猎物,猎物怎么能说公不公平呢。”
这是上半场。
下半场是进入大阪大陆酒店之后的事情了。
进入大阪大陆酒店之后,主考官就变成了两位岛律老师。
她得想办法从在十次死亡之内到达她惯用的那间训练室,时间不限,只要十次死亡之内能到就行。
两场考试都合格,那她的留学就可以结束了。
考试开始之前,两位朋友和融恒一起收拾她的背包。
明:“给你那个能量吧?小包装不占地方,剧烈运动后吃这个不容易吐。”
装一个。
米娅:“作战手套给你带一双,万一需要攀爬不伤手。”
装一个。
明天早上就要开始考试,她的两位朋友看起来比她还要紧张。
融恒安慰她们:“别担心,我考试成绩从来都很好的,天才从来不担心考试。”
米娅,担忧:“但是我爸爸大人真的很疼。”
岛律明,发愁:“我爸也是,他用刀背也能砍开草靶。”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我们很怕你被无意中打死。
融恒:.
融恒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第二天八点一到,考生融恒开始考试,她和朋友老师挨个道别,出门之后随便上了一班车。
两小时后考官就要开始抓人了,融恒在脑中快速开始过大阪市的地图,开始从中抓取合适的藏匿地点,规划自己的躲藏路线。
思索时,她突然产生一股注视感。
一闪而逝,等她再抬头去寻找目光的来源,注视感已经消失了。
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这样想着,融恒决定下一站就下车。
大阪作为一个的旅游城市,在此停留的外国人不算少数。在融恒下车后,走在角落戴着棒球帽的高大男性终于重新抬起头来。
透过车窗,那双已经从惊喜当中平静下来的蓝眼睛始终追随着她的背影。
【队长,目标已经移动,他还在你的控制之内吗?】
这一次回话慢了几秒。
在克林特在此发问之前,史蒂夫的声音终于传来。
【.在。】
他说:【在我的控制范围。】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2 章 他一时嘴瓢,说成
纽约是一个拥有复数蒙面义警的城市。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一种潮流,现在的蒙面义警越来越多了。
一些人出于自己的公益心和正义感,面对不公和邪恶挺身而出,带上面罩与他们展开作战,维护一方和平。这种每天日行一善或者日行很多善的行为让大部分(重音)蒙面义警都有良好的口碑,所以他们渐渐开始用另一个称呼称呼他们:英雄。
仅仅是英雄好像还不够,所以他们是“超级英雄”。
但作为超级英雄之一的美国队长,他的女朋友似乎有不同的看法。
她曾经对此发表过锐评,她说:“个人形象品牌化,公家权力私有化,严肃事业娱乐化,所以我不喜欢个人英雄主义,所有个人英雄主义都是纸老虎,单打独斗成不了气候的。”
史蒂夫饶有兴趣:“那怎么样才能成气候呢?”
女朋友:“当然是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啦,超级英雄人民基础是很好的,更有甚者,像你这样的,已经是精神领袖了。”
她一拍手:“好!接下来就到了振臂一呼,揭竿而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推翻国会山打到白宫去!解放全美国!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
史蒂夫哈哈大笑:“你看来是做过完整规划的。那你有什么建言献策呢?”
融恒,超兴奋:“终于到我的文科课程派上用场的时候了!先搞个纽约工人大团结!”
那起义之前有没有什么别的安排?
哦,家里没有牛奶了,明天先去买盒牛奶吧,然后顺便再来点薯片和巧克力,家里的零食只有一点点了。
是的,美国队长和女朋友谈恋爱的时候几乎就是每天听些策反的言论。
这些言论要是在衣冠整肃正襟危坐的情况下或许还具有一些威胁性和煽动性,但现在史蒂夫枕着手臂躺在床上,今天还算有精神的融恒枕在他胸肌上,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点他胸口上的一处牙印。
点得人心里起火。
她的耳朵贴着胸膛,听着美国队长的心跳一点一点又变乱了,颇有成就感的停手。
“好,睡觉吧。”她心满意足的拍拍那块胸肌:“晚安。”
晚什么安啊,这样叫人怎么睡啊。
史蒂夫反省了一下自己觉得可能是因为今天没让女朋友满意没做到位,但没关系,他决定及时修正这个错误。
他女朋友那时候一直处于“要起义,但没完全起”的状态,年轻人的朝气蓬勃在她的身上以另一种形式呈现出来,每天回家后如果还有劲,就先骂领导,然后在沙发上躺会儿。
有时候史蒂夫都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融恒真的起义了,斯蒂芬·斯特兰奇一定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每天都被斯特兰奇医生折磨,他为什么有那么多妙语连珠的刻薄话。有时候我想让他去查查眼科,眼疾让他总是用不合适的词语描述一个天才。”她看起来半死不活:“虽然斯特兰奇医生有很多观点都很先进,知识也很扎实,但是!”这后面跟的一般都是些抗议和抱怨。
斯蒂芬·斯特兰奇,这个名字往往意味着很多转折。
斯特兰奇医生聪明但说话难听。
斯特兰奇医生博学但说话难听。
斯特兰奇医生专业水平过硬但说话难听。
斯特兰奇小儿不仅说话难听,他还要和我合写一篇论文并且占用一作的位置!!!!
最后一条会激起女朋友最旺的怒火,这时候她甚至都躺不住了,她要起来走两圈,一边走一边咬牙切齿的说斯特兰奇的坏话。
她对斯特兰奇医生有最诚挚的发自内心的敬佩,但这并不耽误她在生气的时候骂领导。
想要让她停止这种行为也很简单,只需要站在她转圈的必经之路上,她就会一头撞进人的怀里,找到一个最舒服的位置,蹭一蹭,不动了。拥抱三十秒可以缓解百分之八十的压力,这条定律在史蒂夫身上得到了非常显著的效果。
“好点了吗?”
“.再抱一会儿。”
超过三十秒也没关系,反正还有很长时间嘛。
史蒂夫其实分不清楚这是不是融恒撒娇的方式。她总是很活泼很淘气,用一些诸如“策反美国队长”之类的游戏温和的挑衅,看看他会做出什么反应,也喜欢在不好意思开口的时候用迂回的方式索取一些亲密的接触。
史蒂夫早已看穿了她的小心思,融恒也知道他早已发现,但两人都心照不宣。
那时候他刚刚从冰封状态解冻,来到新世界无所适从,融恒也很年轻,对一切都充满了内敛的热情,在自己选择的职业青涩的奋斗。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孤独灵魂,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谋生的游子,两具身体紧紧相依彼此支撑的时候,黑夜便不再漫长,孤独也无隙可乘。
“cap,你今天怎么了,心神不宁的。”是克林特。
战友的声音让史蒂夫突然回神,他看了一眼腕表,自己也意识到他一人枯坐的时间有些长了。
“没什么。”史蒂夫说:“他有吐出什么情报来吗。”“暂时还没有。他嘴还挺紧,不过比起河蚌还差点。小娜刚和我换班了,她应该很快就会有些进展。”
史蒂夫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克林特假装没有注意到他的沉默,自顾自的走到冰箱旁边,取了一瓶冰水。
他看起来有心事,但克林特并不是第一天和队长见面,知道有时候他是会这样的。史蒂夫自己有分寸,他突如其来的个人情绪从来不会影响工作。娜塔莎对此似乎知情,但如果问起,她总是耸耸肩。
娜塔莎:“谁知道呢,说不定队长正在怀念曾经的美好时光。”
肯定不是。
克林特百分之百确信,至少肯定不是冰封之前的好时光。
“那就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答案啦。”娜塔莎冲他眨眨眼:“加油,亲爱的七级特工,要是你能自己调查清楚此事,我会申请提高你的权限的。”
美国队长是八级特工,越级调查一向都是不被鼓励但可以默许的事情。
克林特摩拳擦掌,准备调查一番。
然后在调查初期就遭遇了一些滑铁卢,史蒂夫察觉此事后没有选择在技术方面阻挠,而是本人来找他严肃谈了一下,请他不要再调查此事了。
那场谈话过于正式,再加上这本来也是个无关紧要一时兴起的事情,为了小事伤了战友感情得不偿失。
于是他接受了史蒂夫的忧郁,并且将这段时间命名为“队长的放空”。
但今天的“队长的放空”明显异乎寻常,他似乎不再是陷入回忆之中,这份忧郁之中多了一些实质的内容。他感受到史蒂夫正在被一些矛盾的念头撕扯,这让他的心难下决断,犹豫徘徊。
克林特假装没注意到,顺口说:“抓捕行动非常顺利,抓到这条鱼之后或许我们可以稍微缓口气了,这十八个月真是太辛苦了,你接下来有什么其他的安排吗队长?”
史蒂夫笑了一下:“我还没想好。”
没人想到这一年半会这样忙。忙碌甚至是从复仇者建立之前开始的,谁也没想到只是拔出一棵小草,竟然会在薄薄的草皮下发现如此盘根错节的组织,以及如恶鬼复生怨灵归来一般可怕的真相。
审讯花了黑寡妇一些功夫,但在撬河蚌一途上娜塔莎是有些绝活在身上的,目前为止还没有她撬不开的河蚌,连诡计之神洛基都能被套出些真话来,一个普通的河蚌,手到擒来。
“交代了一个人。”娜塔莎说:“我认为这是一条非常关键的线索,接下来我要开始对信息进行检索,在这段时间你们可以自行安排,事情有进展的时候我会通知你们的。”
房间里寂静无声,娜塔莎操作电脑,史蒂夫和巴顿抱着手在后面看。
键盘的敲打声中,娜塔莎随意的发问:“说实话我不太明白,当初我们甚至没有任何证据,你究竟是怎么确定这就是.”
她停顿了一下,史蒂夫顺势接上:“我确定。我见过他们的行动模式和战斗逻辑。蛊惑对此一无所知之人,拉无辜的人的下水作掩护,这是惯用的伎俩了。我粉碎过他们一次,就能粉碎他们第二次。”
那声音冷得淬冰。
每当谈到这个问题,史蒂夫就变成了出鞘的剑,随时准备斩下什么东西的首级。
砍掉一个头,长出两个。所有人都以为九头蛇已经在二战的时候被粉碎了,没想到它只是潜入了地下暗中运作,至今仍然存在。
如果不是如果不是把持着纽约地下的菲斯克受到重创,金并本人险些殒命长老会医院,风云动荡之际,纽约的九头蛇想要从中牟利,却因为行动冒进失了沉稳露出马脚被史蒂夫抓住,恐怕他们还会继续潜伏下去。
这一切都源于一个巧合。
最初没人往这方面想,毕竟九头蛇已死,史蒂夫也只以为这是一个普通的投机主义者,甚至没打算立刻管他,毕竟当时对于史蒂夫来说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准备先把这个人记住,等他处理完和女朋友的分歧之后,再来慢慢处理他。
但那个人做了一件事。
在整个过程当中唯一的一件错事。
他正在试图调查策划了菲斯克之死的幕后之人,并积极想要和对方搭上关系。
为了调查这个神秘人,他甚至冒险联络了神盾局内部的上线。
他的小小行为惊动了美国队长,暗中调查由此展开。
九头蛇的存在就此暴露,然而更让人后怕的是,神盾局俨然已经成了九头蛇的大本营。
现任局长尼克·弗瑞震怒,但愤怒之后,总要解决问题。
“.不能打草惊蛇。”他看向队长:“现在起,我们有一场硬仗要打了,队长。”
这时选择战友成了一件难事,谁能保证此人必然没有被九头蛇策反,必然不是九头蛇的人?与九头蛇的战斗绝不可能以人数的多寡决定胜负,他们需要一支绝对忠诚的小队,确保其中的人员与九头蛇绝无干系,绝对可信。
最终以美国队长为首的斩首小队仅有三人,史蒂夫、娜塔莎和克林特,另外两名知情人,尼克·福瑞和寇森特工则留在神盾局继续斡旋,作为后勤辅助,以套出更多的消息。
天知道在发现亚历山大·皮尔斯都是九头蛇的人的时候他们是什么心情——那是神盾局的前任局长,神盾局能有如今发展,他功不可没。
他甚至还是诺贝尔和丨平丨奖的候选人之一。
好,好得很。
战局前所未有的紧迫,十八个月的腥风血雨,精神高压,没人知道什么时候就暴露,没人知道这场战斗能否夺得胜利。
暴露就得死。没有胜利也得死。可死有什么可怕的呢?一个战士只怕自己死得没有价值,只怕自己的死成为了成就敌人阴谋的一环,更怕因为自己的死,让阻拦邪恶的堤坝出现裂口,将无辜的人卷入这场洪流之中。
但人是会疲惫的。即便是经历过枪林弹雨的老兵,有时候也会露出疲态。
这种时候他会觉得其实融恒的选择是正确的,他不是一个好的伴侣,也做不了一个好伴侣,不能给她她想要的生活。他希望融恒永远在安全、温暖、平和的环境当中,虽然他本人与此无缘,但他总是希望她能享受生活。
她自己享受也行。
在悬崖边上走钢丝,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死亡的阴翳笼罩,这样的人是不适合陪伴在他人身边的。
只是偶尔,他还是会忍不住想其她,忍不住想起他们两个人曾经在一起的时光。
他知道当时两人话赶话的时候,他一定说了让她很伤心的言论,并且还在之后一走了之杳无音讯,这简直是最人渣和不负责任的做法,被甩很正常,甚至他已经接受了这一结果,并在心中觉得融恒做出了非常理智的选择。
他只是觉得应该向融恒道个歉。
他无法解释他在消失的时间都在做什么,也无法解释在两人分歧为何突然变大,他为何在当时突然强势的限制她的一举一动,更无法解释两人争吵最激烈的时候他突然离开的原因,但无论如何,自己欠融恒很多道歉。
为他曾经不解风情惹女朋友生气,为他之前急躁的处事方式,为他的隐瞒,为他的不辞而别,为他不合适的话语,为他.为他在如今两人已经陌路之后,还想着去偷偷的见她一面。
美国队长不是一个符号,他毕竟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在任务短暂的告一段落之际,他也会被情感拉扯和折磨。
克林特去看守犯人,娜塔莎的检索还没有结果,史蒂夫站在她的身后,一言不发。
键盘敲击声中,女特工带着笑意的温和声音响起:“心情不好?”
史蒂夫也笑了一声,像是一声叹息:“只是有点累了。”
“当然,任谁十八个月每天工作超过二十小时都会觉得疲惫,我们到现在都还没有猝死我已经觉得非常难得了。”娜塔莎赞同的点头。
然后话锋一转:“不去见见熟人?”
史蒂夫一愣:“你怎么你跟踪我?”
“拜托队长,不要在这种问题上你的专业水平就突然消失了好吗?”娜塔莎翻了个白眼:“或许你还记得我们今天的安排?”
今天的抓捕,史蒂夫的主手,娜塔莎是副手,克林特在制高点上策应。
娜塔莎:“你能看见的,我也可以看到——所以我们又回到了原点,不去见见熟人吗史蒂夫?”
这个问题长久没有答案。
娜塔莎以为就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史蒂夫依然会选择对这个问题进行回避,她听见了一声叹息。
史蒂夫:“我觉得不应该去打扰她。”
别人喜欢往钱夹里放一张爱人的照片,史蒂夫则是随身携带一张手掌大小白纸卡,偶尔会在休息的时候拿在手里看看。这张纸卡上曾经浅浅勾勒了一个模糊的背影,依稀能看出是个女性,但只是草草的几笔勾勒,从中几乎无法提炼出任何有效信息。但在某次史蒂夫身陷囹圄险些被俘之后,他就把卡纸上的铅笔痕迹全部重重的擦除了。
纸张喷水后重新压平,直到上面不见一丝痕迹,重新恢复成一张崭新的白色卡纸。除了纸卡边角上沾染了一点已经干涸的血迹,它看起来和新的没什么两样。
那张卡纸依然放在史蒂夫胸前的口袋里。
娜塔莎轻轻的叹气。
“那你就应该放过你自己,史蒂夫,总是用过去的事情苛责自己,这是不应该的。”她说:“事已至此,既然你已经接受了现在的结果,为什么不敞开心胸向前看呢?或者说,为什么知道自己无法就这样讲一些事情随手揭过,难得有机会,何不去把遗憾释怀,也算是了结了一件旧事。”
史蒂夫不说话,看着手里的那张白卡纸,拇指轻轻的摩挲上面的那点血迹。
娜塔莎知道这个人是劝不动的,他在有些时候格外固执,让人特别头疼。但是同为战友,娜塔莎不愿意看他继续这样苛责自己。这世上的煎熬难道还少吗?要是连自己都活得别别扭扭的,那真是别扭死了。
于是她思索着,说:“当时你在关注任务对象,我稍微观察了一下蔡医生——好好,我知道任务期间应该全神贯注,之后再听你唠叨现在先听我说。”
她说:“我认为她的状态并不像一个普通的背包客。”
什么?
稍微一懵,美国队长也开始在脑中快速回忆他与融恒短暂相遇的片段。
神情、步态、前进路线、对于视线过于敏锐的警惕、察觉异常后果断的快速脱离。
刚才还在犹豫不决耳朵史蒂夫,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随后没有任何犹豫,他抓起自己的外套,快步就要出门。
“别紧张队长。”娜塔莎说:“不一定是我们所想的最坏的情况。”
“我想不到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情况能让她在大阪逃命。”美国队长说:“在纽约他们就对她足够有兴趣,只是没得手,我还以为他们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是我大意了。”
最后一个字和门关上的声音重合,娜塔莎吹了声口哨。
有些人说着“我已经接受了我们之间的结果”,然后推断出女朋友可能陷入危险,跑得比谁都快。
哦,说错了,前女友。
有时候话是不必说明白的,只需要抛出一个话头,然后将剩下的部分全部留白,让其他人用自己的想象去弥补。
娜塔莎只说了融恒状态不像个背包客,确实不像啊,背包客不需要左顾右盼警惕四周,但同样,逃命的人脸上不可能有“哇好多人啊”的笑容。
大阪对于她来说确实还是一座新鲜的城市,但这种新鲜和“观光旅游”是不一样的心态,更像是一种“不完全了解”的紧张和兴奋。
更像是在陌生城市赶考的考生心态。
这些东西史蒂夫或许不会这么快察觉到,但他也不是傻瓜,他的大脑分析整合这些信息,最终得出结论只会慢娜塔莎一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偏离正轨。
哈哈,有的时候人需要一点不够坚定的小小反对来坚定自己的看法。
在正确结论得出之前,大脑的危机意识会把所有的最坏的结果全部过一遍,并焦虑的认为那就是真相。娜塔莎没有说任何谎话啊,她甚至体贴的宽慰了史蒂夫“不一定是我们所想的最坏的情况”。
这在娜塔莎看来实在是拙劣又过于明显的诱导,但就是骗到了美国队长。
或许他自己心中也希望有一个理由,能让他不因“个人原因”去做一些在他认为“不够明智”的事情。
娜塔莎:“Boy.”
键盘敲击声再次响了起来。
·
夜幕降临,霓虹灯亮起,城市与白天相比大为不同,灯光与夜幕交相辉映,远离人群处便显得鬼魅起来。
寻找融恒的踪迹花了史蒂夫一些时间,他惊讶的发现融恒已经具备了相当强的反侦察意识,遮掩行踪方面的技术已经比一些特工都要强了。聪明才智在这种时候依然发挥效用,她非常清楚自己的长短板,也清楚自己在遮掩行踪时总会露出破绽,于是便利用这些破绽来布置新的诱导。
有时她会突然变更路线,这种突然转折总会让史蒂夫提高警惕,他在周围几次寻觅,最终确定了一个目标。
一个盲人。
他身上背着之前在融恒身上见过的背包,脸上的笑容带着一点可惜。
他正在自言自语。更大的可能是他带着耳麦,正在和别人说话。
史蒂夫只零星的捕捉到几个词。
差一点。跑得真快。可惜。
他们还说了什么,那个瞎子露出了有点意外的神色,短暂的寻觅了一下方向,接着把那个橘粉的双肩背包背好,盲杖点地,端直的向他走来。
“幸会这位先生。”那个瞎子说:“你看起来需要帮助。”
史蒂夫:“.你是否认识这个背包的主人。”
“唉,我也正为此事发愁。”他真情实感的皱皱眉头,然后盲杖点地:“不如你来说说,你找背包的主人,有何贵干?”
·
杀手的体力是个谜。
这是这场考试持续到现在,融恒心中最真切的感受。
她猜测这群杀手可能已经进化到了下一个level,他们不用吃饭不用喝水不用睡觉,也不用上厕所。
之前看见凯恩盲杖点地叮叮当当从咖啡馆正门进来的时候,抓紧时间想吃个饭的融恒哼都没敢哼一声,缩桌子底下从后门跑了。
当时她随手把背包放到了隔壁椅子上,走得匆忙甚至没有来得及把背包拿上。
呜呜,痛失一件重要装备。
在后门遭遇早有准备的米娅。
哈哈,融恒就知道“老子闯前门,孩子堵小巷”这种症状已经出现人传人现象了,不是哥谭独有的。
不过好在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逃脱大师融恒经历了一些难以描述的经历,然后顺利逃走,并在仅失败一次后就动作利落翻身上墙抄近路消失了。
米娅:“哇哦~”
米娅按耳麦:“爸,你怎么样?”
凯恩:“我缴获了一件重要装备。”
闲聊中,岛律明的声音突然出现了。
她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情况。
她发现有人正在追踪融恒。并且已经快要追上了。
“看起来来者不善。”她说:“你们小心应对。”
“嗐,我都没有眼睛了,恐怕也看不出来来者善不善。”凯恩说。
他把背包背起来,丝毫不在意这个颜色与他的衣着不太相符。
盲杖点地,凯恩说:“我去听听看他怎么说。”
·
好消息,现在距离自己的考试结束只剩下六小时了。
坏消息,摄入能量不够,融恒很担心自己随时关机。
而且她总有一种预感,这三位考官憋了个大的,正准备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天而降,对她进行一场说来就来的暴打。
为了逃脱,她已经get了一个新发型,头发直接□□脆利落的一刀全斩断了,不过一秒也没有为被斩断的头发哀悼,火速离开战场的融恒心中其实也非常庆幸——一方面是庆幸威客老师好像没想到这种情况(不管是没想到把她头发砍断了还是没想到她把这刀躲开了),出现了短暂的愣神,让人能够抓住机会逃脱,另一方面,她更庆幸岛律老师没骗人。
他的刀果然是削铁如泥,吹毛断发。
不然的话一下把人头发绞住,那还跑什么跑啊。
不过就是形容看起来有点狼狈了,不过没关系,考试结束之后可以让新晋Tony老师帮她修复一下,说实话她觉得岛律明的审美在美发方面真的很有一手,比如给她脑袋上做得这个挑染她就非常满意。
虽然一次性染发剂已经开始褪色了。
但是她很满意!
这样想着,她寻常的经过一处转弯。
突然从死角处伸出一双手臂,瞬间桎梏住她的手臂,捂着嘴将她拉入了黑暗中。
融恒:?!?!?!
还有这手?!
她立刻开始挣脱!没想到这位老师没有反应,硬吃了她的肘击也没松手,反而把人箍得更紧了,融恒觉得她后背都快贴到他身上了。
“是我。”
这位老师说。?
稍等一下这似乎不是老师的声音。
可能见她没反应,身后的人又说了一遍:“是我,融。”
勒着人的手臂放松了一点,他说:“他们在附近,不要喊,我放开你好吗?”
力量一点一点的松开了。
等到那双手从她身上撤走,融恒连滚带爬的跑开了。
史蒂夫立刻举起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真的是史蒂夫。
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尴尬的沉默中,融恒皱着眉头:“.你怎么在这。”
史蒂夫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好像有很多正当理由,也有早就打好的腹稿,但是这个时候这些预先准备好像通通失效了。
他只能说出真正的原因,他要告诉她,他很抱歉——他是来此向她道歉的。
但有时往往事与愿违。可能是霓虹灯太亮,可能是今天是残月,可能两个人太久没说话了,一说话就容易嘴瓢,很多可能。
许久沉默后,史蒂夫终于发出了声音。
他听见自己说:“我很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蔡医生凭一己之力,差点在纽约把九头蛇钓出来
队长突然一下强势介入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她正在试图和九头蛇接触(你不知道你正在做什么,你不清楚你正在和什么人接触)
就算女主不跑,队长也有一年半都不见踪影,没跑说不定尼克·弗瑞还护不住她,跑哥谭了其实反倒安全了
阴错阳差,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第 33 章 阿桶决定礼尚往来
我很想你。
这句话说出来两个人都愣住了。
融恒曾经想过她和史蒂夫再次会面,史蒂夫可能会冷漠、无视、或者像个普通的友好朋友,也许他们会进行一些成年人面上过得去的社交,也有可能史蒂夫依然保留了他对自己的看法,问人一些难以回答的问题。
她没想到两人见面后,第一句话竟然会是这个。
显然史蒂夫也没想到,他甚至因为这脱口而出的话飞快地惊慌了一下,融恒等着他补救的措施,但他在极短暂的犹豫之后,选择了闭上嘴,默认自己想说的就是这一句话。
这真是一下把融恒弄不会了。
突如其来的尴尬一下弥漫了整个小巷。
融恒心里有点生气他突然说出这不知所谓的话——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早干什么去了?
她和史蒂夫不是和平分手,有些横亘在心里的东西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就有会开始隐隐作痛。但这点疼痛早就已经不能撼动医生的意志,她已经度过了那个不能看到任何有关美国队长的东西的时候,现在即便是美国队长本人站在她的面前,她也只是变得闷闷的心情不好而已。
“.”考试还在继续,融恒不想跟他多说了:“那你忙吧,我先走了。”
说着,她就转身向刚才的方向继续前进——被拉住了。
史蒂夫压着声音急切道:“有人在追你,怎么回事?”
她的头发明显是被利器斩断的,身上的背包在陌生男人的身上,他们是团伙作案.身上的杀伐气息很重。
史蒂夫观察过这几个人的步态,不像是雇佣兵,更像是杀手。
之前他与一个人打了照面,虽然有心从那个人口中获取更多的消息,但现在任务还没结束,他们应当尽可能的保持低调,而不是在异国他乡和陌生杀手发生冲突。那个人虽然眼睛看不见却很难缠,史蒂夫花了点时间才甩掉了他。
他隐约感觉到事情和他想的不太一样,但是融恒乱七八糟的发岔子看得人后怕,那一刀要是再往前一点点,要不就是把她开瓢,要不就是斩断了半拉脖子。
史蒂夫:“你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能帮你——让我帮你。”
他曾经担任过一段时间新兵的训练任务,着急的时候教官的口气就会被带出来,融恒本来就闷闷的生气,被这样严厉的态度一激,直接不干了。
留学学会的挣脱技在这时派上了用场,翻手,拧腕,格挡,一气呵成,融恒一把就把自己的手腕从史蒂夫的手里夺了回来。她知道史蒂夫没用力拉,刚才自己推挡发力的时候突然就把他推开了。
但是他显然没料到她学会了这一手,看起来还有点震惊。
震惊去吧,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们别了一年半了,这程度怎么说都应该刮目相看的立方了。
融恒不想和他多说了,继续安静的向前移动。
只是有一道影子如影随形。
他一点跟踪的技术也没用,就这么走在人的背后,一点都不克制。小巷里只有巷口和巷尾两处有灯,光把影子拉长,好像他们正并排靠在一起走着一样。
看她突然停下了,史蒂夫甚至好心的问:“怎么了?”
融恒:“你为什么走这边?”
史蒂夫:“我也要走这边。”
融恒:“.那我走那边。”
史蒂夫:“之前抓你的人在那个方向。”
融恒叉腰怒视了他一会儿,然后放弃了挣扎,继续向前走。
史蒂夫不远不近的缀着。
两人也不说话,只是这样前后走着,要不是这条路太黑,这个城市太陌生,简直像是曾经无数次,史蒂夫从退伍军人医院接融恒下班的时候,两人一起散步回家的场景。融恒对于任何让史蒂夫出门的行为都很鼓励,她说用眼睛看世界的变化是接触新世界的第一步,第二步就是亲自去走一走那条路,看看它和几十年前有什么不一样。
融恒:“一个人对于新事物的理解总是有限的,总是认为三十岁之前出现的新鲜事物会改变世界,三十岁之后出现的新鲜事物毁灭世界,在四十岁之后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就会直线下降,认为所有的事情都应该保持原状,你已经快一百岁了,这样想想,其实你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已经很棒了,真不愧是你史蒂夫。”
总是抗议斯特兰奇的妙语连珠,其实她自己也不遑多让。
最初史蒂夫还要辨别两下女朋友到底是在鼓励自己还是在开玩笑,后来也不用辨别了,无论融恒是一本正经的说完的还是笑嘻嘻的说完的,只要她说完的第一个动作是快速逃跑,那就一定是又在拿他开玩笑了。
史蒂夫也不用多做什么,他只需要追上去,两个人猫抓老鼠一会儿,女朋友很快就会气喘吁吁的扶着路灯求饶。
“跑不动啦。”她举起一只手:“跑不动啦,暂停,一二三。”
后来融恒告诉他,数一二三是她们那边小朋友玩游戏的时候表示暂停的意思。
“不知道现在小孩还有没有这种说法。”说起祖国,她总是留恋:“时间过得太快了,我和小朋友一起打沙包跳皮筋的时候好像还是昨天,现在不光是不知道小孩子在一起玩什么游戏,连暂停用什么口号都不知道了。”
她惆怅的叹气:“唉,史蒂夫,某种情况来说,你、我、还有其他人,其实每个人都是被时间抛下的人,大家其实都一样啦,你也不要太难过。”
哎呀,不是在拿他开玩笑吗,怎么突然还惹得她惆怅起来了。
他想把话岔过去,于是凑趣的去问:“你小时候也在喜欢在被人追的时候喊‘一二三’吗?”
融恒,非常诚恳:“不,玩警察抓小偷(一种追人游戏)的话,因为我跑太慢了,而且大部分时候根本来不及喊‘一二三’就会被抓,但是如果是我抓人,我跑得慢,一个也抓不到,所以要是我加入大家要不就不玩警察抓小偷了,要不就说明白第一个不许抓蔡融恒。”
但蔡医生也有擅长的游戏!
融恒,得意:“我打沙包扔得可准了!大家都爱和我一队!而且我跳房子跳皮筋也很厉害的,我柔韧性很好嘛,把皮筋举起来我也能跳上去——厉害吧。”
史蒂夫也开她的玩笑:“看来跳皮筋的时候,你就不用喊‘一二三’了?”
他说完就跑掉了,融恒在原地愣了一下,然后才追上去:“你这个坏家伙!不许嘲笑我!”
喊一二三暂停,喊三二一就继续游戏。
他第二次拉住了融恒。
在对方再次使用挣脱技之前,史蒂夫说:“一二三。”
这是用中文说的一二三,突然听到这个,一时间融恒都愣了。
挣脱技停在半路,屈着的手臂要走不走。
这一次史蒂夫没有放手,他依然没有发力控制,但那双蓝眼睛此时也看向了别处,他只是重复了一遍:“.一二三。”
暂停。不管是吵架,还是别的什么,先暂停吧。
融恒有点生气不起来了。
这个人真是,今天总做些让人不知道怎么招架的事情。
“.你到底想干什么嘛。”她抖了抖手腕:“先放开我。”
他没松手:“我要先确认你有没有危险。”
你凭什么确认,你是谁啊,你以什么身份确认。
这些话说出来就要吵架,吵架就会产生动静,动静会引来考官对自己进行一些暴打。考试尚未结束,融恒不想节外生枝,于是她只是眉头皱起来:“没有危险。”
史蒂夫不为所动,那只手像一只手铐,焊死在了她的手腕上。
于是融恒补充了一句:“没有危险——我在考试。”
考试?
融恒:“我来大阪留学,现在是毕业考试。你不要打扰”
稍等。
考试并没有对“突然出现的额外帮助”做出任何约定,那是不是说?
这个问题还没有思考出答案。
头脑风暴当中的蔡医生,突然听见了一声疲惫的叹息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威客老师和米娅老师已经一人一边,站到了小巷两边的建筑物顶,一个站着抱着手,一个蹲着给她拍照。
盲杖点地的哒哒声传来,背着与本人衣着非常不和谐,但是又诡异的与其气质格外贴合的橘粉色包包,凯恩非常不满的说:“原来你是背着老师在考场谈恋爱?这种行为可是要不得的啊,你这个孩子一点考场纪律都不遵守怎么能行呢,害得我们几个老师还这么为你担心,差点一起商量要不先终止考试,没想到你是在这偷偷谈恋爱啊——总之老师现在是有点生气了。”
嘴上说着最温和的话。
手上慢慢拔出寒光闪闪的剑。
“这个背包被我缴获了,但是我慷慨地决定把里面的葡萄糖小瓶归还给你,免得考试当中有意外发生。”凯恩阳光灿烂:“而且你男朋友身手不错,你看起来好像也有点作弊的打算,既然这样我们把难度稍微调高(手势比划)一点,应该没关系吧?”
米娅,出剑:“我有很多话想说,包括但不限于好马不吃回头草,但是现在情况紧急,我决定先暴打你一顿出出气。”
约翰·威客哈哈,威客老师一直都是这样一幅忧郁深沉的面孔,认识这么久了,她都没见过威客老师笑几次,笑得最开心的时候大概就是她在训练当中扇了他一巴掌的时候。
等一下他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
人紧张的时候,大脑是会到处乱窜的,就算是天才也不例外。
总之,融恒也不知道她的那句“不是男朋友”有没有人听到,现在显然也不适合再详细解释。史蒂夫面容冷肃,目光从这些自称是老师的杀手身上扫过去,向中间挪了一步,把融恒挡在身后。
他身体微弓,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融恒,很小声:“准备跑。”
她说:“看我脸色行事。”
史蒂夫:?
这种时候想要看融恒的脸色不太容易,因为她站在他背后,想看就得把头转过去。
但很快,他发现根本不用回头。
日本用枪的人不多,组织之间的斗争多使用冷兵器解决,这让人对于枪支这类型的武器发出的声音并不熟悉。
但是总有对它感到熟悉的人。
“音响”放在包里,现在被凯恩缴获了,但是“游戏机”在融恒的身上。
曾经被威客老师称赞过的起手速度,此时就被运用在了他的身上。省去了瞄准的步骤直接拔枪射击,目标正是穿着防弹西装的约翰·威客!他反应极快,立刻拉起西装护住头颈。
他被射落之前,融恒不确定那句用中文说的、字正腔圆的“兔崽子”到底是不是他说的,应该不是吧,威客老师不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枪响是一个信号。
米娅和凯恩同时冲上来,气势汹汹提剑就刺!
史蒂夫反应更快,他没有选择正面迎击,转身一把提起融恒扔在肩上,一手按住腰,一手搂住大腿,给她提供了一个相对平稳好借力的动作,然后快速逃跑。注射过超级血清的体质就是不一样,史蒂夫翻墙根本不用翻,他直接像跨栏那样一跳就过去了。
颠簸前进中,融恒端着枪的手一动不动,弹夹里子弹有限,她不能盲目射击,只能谁追就点谁。双脚悬空,一发力全身肌肉都绷紧,这不是最适合射击的动作,但她的枪打得像以前一样好。
每次开枪时史蒂夫也会发力按住她的腰后,让她在肩膀上稳定住,尽量按住她让她获得稳定性。两人没有交流,无言的默契到今天也没有完全消灭,他好像天生就知道融恒什么时候需要稳定性。
他扛着她跨栏一样翻过两道墙,确定确实没有考官追上来之后,他把融恒放了下来,并肩作战是一种非常好的破冰,对视时,两人都气喘吁吁,忍不住笑起来。
史蒂夫下意识的按了按她的脑袋。
然后气氛顿时又僵住了,融恒皱起眉头,他讪讪的放下手。
现在他们靠着墙壁喘气,之间的距离够再站两个人。融恒觉得史蒂夫有装的成分在,但是这种事情又没法问,只能默默的谴责了他一眼然后自己平气。
其实实在有点冤枉史蒂夫了,连续十八个月的高强度工作,就算是超级血清的体质也得歇歇,他现在状态不好,身上还有旧伤,是真的有点喘。
但是这种事情也没法说。
于是他说起了别的事。
史蒂夫:“你在.大陆酒店留学?”
防弹西装。
大陆酒店的特产。
融恒没回答,算是默认了。
一时间又没有话了。融恒猜测史蒂夫又有很多诸如她应该选择朋友之类的话要说,甚至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然而最终他看起来欲言又止,避重就轻的说了一句“学点防身的技术,挺好的。”
沉默没持续很久,史蒂夫又挑起了一个话题。
他说:“之前,我看到那个关于你的直播了,现在伤好了吗?”
这是废话,过去那么长时间,就算是骨折现在都好了。
他在没话找话。如果他们一直没有话题,那就只剩下彼此道别这一途了。
莫名的融恒想起他最初说的那句“想你”。她现在忍不住有点相信,他可能真的有点想她。
美国队长是会用手机的,当时他收到新手机时,融恒和他一起研究了手机的功能,她还给他在手机上下载了游戏和社交软件,并且教会对方如何使用。但两人分开之后,史蒂夫一次也没回过她的联络。
通讯手段这么发达的今天,她不相信真的有人会在想念一个人的时候什么也不做。
在她最难过的时候,她曾经给史蒂夫打了很多电话,都石沉大海。他不知道是不用那个号码了还是把号码注销了,融恒始终联系不上他。她给他发了很多语音留言,跟他道歉,说自己会改正的,能不能见一面再谈谈,她有点想他,不要分手。
这幅没出息的样子让朋友们深恶痛绝,米娅专门写了一幅书法《好马不吃回头草》送给她。
米娅:“东海帝王一定不会吃回头草的,两条腿的男人很多的,你缓过这一会儿,说不定就能遇到其他喜欢的人了。”
但是融恒真伤心。
她太伤心了,以至于那段时间因为《好马不吃回头草》没法看《赛马娘》。
史蒂夫从没有回过她任何消息。
融恒觉得史蒂夫要不然就是对她已经失望透顶,要不然就是已经把她当做了一个潜在的敌人。他对待朋友、对待陌生人都能心怀仁慈,融恒想:为什么你不能这样对待我呢?
她想不通。
到最后融恒也不知道到底是时间抚慰了一切,还是因为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疼痛也变得不痛了。再后来她和杰森在一起了,淡忘旧的感情最好的方法是产生一段新的感情,更何况她真的好喜欢杰森。
但是被淡忘的是感情,并不是曾经深刻感受过的疼痛。
所以她看不懂史蒂夫现在的反应——因为他无疑是真的满怀愧疚的。
他在骗人方面从来不是什么好手,所以愧疚、自责、还有真的想念(他竟然真的想她)一股脑的满溢出来,叫人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叫人心里发涩。
感情里很多事情只能在限定的时间追寻结果,超出那段时间之后,无论结果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曾经想也许她永远都不会原谅对他说出那种话,然后突然就消失不见了的史蒂夫,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后,她又忍不住会为他开脱。
万一他是去执行什么任务呢?
万一任务等级很高呢?
万一他是因为担心将自己陷入险境之中才切断联系呢?
超杀女忍无可忍,抓着她的肩膀用力摇晃,让她把脑子里的水摇出去,清醒一点。
但是融恒还是觉得,如果是这种情况、且,只能是这种情况,她是会原谅史蒂夫的。哪怕是骗人呢,就算看穿了史蒂夫的谎言,她大概也会相信他的话,然后原谅他。
也许他们之间会因为曾经造成的伤害,各自有了新的感情不会再走到一起,但是怀着对一个人的埋怨和怪罪,总比不过对这些往事的释怀。两人不做普通朋友,做陌生人就好了,别想现在这样就行——毕竟他们曾经那么喜欢过彼此。
于是她试探着问:“你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吗?”
那一瞬间她看到了史蒂夫眼底的动摇。
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从冰一样的蓝色里破冰而出,他几乎按捺不住动摇的心,向融恒伸出了手。
但最终,那双伸出的手,像是要为她展平衣服一样,轻轻的抚了抚她的肩膀。
“.我很抱歉,对一切。我很抱歉。”那些情绪堆积在史蒂夫的眼睛里,交缠纠结,最终重新归于平静的蓝。他的喉咙吞咽了两次,那双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像是想要完成一个拥抱,留恋的摩挲。
但最后,它只放在那里。
然后史蒂夫说:“……再见,融。祝你一切……一切都平安顺利。”
如同上一次一样,史蒂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翻过矮墙,在建筑物之间奔跑跳跃,很快就看不见了。
融恒摸着自己口袋里的“游戏机”,觉得她出枪还是慢了。
刚才应该给他一枪的。
·
考试照常进行,但是因为惹怒了几位监考老师,之后的几个小时一下变得十分艰难。米娅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叫:“东海帝王!你挑染都还没完全褪色,你就是东海帝王啊!”
你是在大街上,七点多了,已经有人开始准备上班上学了。
融恒觉得丢脸的不得了,让她快闭嘴,别喊了。
米娅:“东海帝王!好马不吃回头草啊!”
融恒崩溃极了:“知道了知道了!没谈没谈!真的没有!”
下半场考试融恒直接走卖血流,用合理的生命损耗换取物超所值的回报,虽然两位岛律老师也对她不尊重考试的行为略感不满,但总体来说,不满的程度不如那三位那么强烈。
岛律浩二,正眼起手:“年轻人嘛,享受青春很重要。”
岛律明,张弓搭箭,频频叹气:“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断不干净。”
融恒:“不要说平白污人清白的话,我有男朋、前男友的!这个是前前男友了!”
岛律明:哦。
你看我信不信吧。
虽然出了很多岔子,但是好在这场考试还是有惊无险的结束了。
大阪大陆酒店经理岛律浩二先生亲自给融恒颁发毕业证书——一块以他个人名义赠送的黄金铸币。
融恒:?!
好家伙这可有五十万啊!这也太贵重了吧!
岛律浩二:“别在意,我们的情谊可比区区一块黄金铸币要高得多。”
他摸着自己的胡子:“毕竟,在这项活动当中,我们确实获得了不少乐趣。”
然后在他的带动下,融恒一共收获了二百五十万。
这个数字不太好——但那可是五块黄金铸币啊!
累了两天了,她又一次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因为疲惫和困倦,身体和头都很疼。
但是史蒂夫的出现让人心里闷闷的。
所以虽然不太礼貌,但是融恒决定去骚扰一下前男友。
她决定告诉他一件正事。这个时间估计杰森在忙没时间回信,所以她打算说完就睡觉了,
融恒开始编辑。
·
杰森从达米安那里知道那匹马是谁了。
日本赛马东海帝皇,这个名字他曾经在融恒非常喜欢的一部动画片里听到过,但是尽管知道这些,他依然对此略感疑惑。
达米安:“你的新壁纸不错,陶德,看来你的品味提升了不少。这是你最喜欢的赛马吗?”
杰森:“不算是。”
他其实对于赛马不太了解。而且被融恒带坏了,他有事没事也喜欢躺着。
现在他看着自己的新壁纸,试图和融恒对上电波,突然手机振动了一下,他没拿稳,差点砸在自己的脸上。
他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是来自前女友的问候。
点开后就一句话:昨天我和史蒂夫见面了。
杰森:.?
然后对面又发来一句:他说他很想我,本来我觉得他撒谎,但是后来觉得他说的可能是真的。
这句话后面跟了一个难过叹气的表情。
然后又等了半天,等来了一句“太累了,我要睡觉了”,后面没有了。
杰森:.????
好,挺好的,见了前男友之后太累了要睡觉了是吧?挺好的,人都要睡觉,挺好的。
——睡个屁!
他觉得牙齿有点痒,舌头顶了一下又腮,又看了这几个句子几秒钟,然后从床上翻起来。
前女友因为种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已经骚扰他两次了。
他觉得自己得礼尚往来一下。
他得给融恒打个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4 章 差不多该回家了
融恒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手机上有两个未接。
来自前男友。
还有一条未读消息,很简短,就两个单词:brave,bella.
emmm,有的时候连个人彼此太了解也不好,就比如像现在,她知道这两个词语肯定不是像它字面表现出来的那样,是“做得好,美人”的意思。
虽然分手之后打电话给前男友这个行为不太好,但是前男友首先打的,那就没问题了吧?
这样想着,融恒赶快把电话回了过去。
第一个,没通。
第二个,没通。
不是被按掉的,都是一直响到最后一声,然后无人接通自动挂断。没办法有的时候杰森在这种方面很在意,融恒快速反省了一下自己当时发完消息之后就光速昏迷的事情,然后把当时事情的经过、反省的心路历程以及以后尽量保证这种事情不再发生的长消息发过去,等了几秒钟,再打。
诶,这次被接通了诶。
“哪位。”是杰森的声音:“不会是打错了吧。”
融恒:“这是一通找杰森先生的电话,非常抱歉我因为睡着了没有接到他的电话,真希望能当面向他表示歉意和慰问,你可以把电话交给他吗?”
“不。”红头罩冷酷的拒绝了她的请求:“他说现在不想和你通话。”
融恒:“诶那怎么办啊。是因为太伤心了所以偷偷在哭吗?让我哄哄他吧。”
“我看该好好哭一下的恐怕另有其人。”
红头罩发出了一声略带嘲讽的笑声。
“猜错了,他只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要我说有什么生气的呢,应该祝你和那位破镜重圆百年好合啊,不是吗。”
融恒,正色:“这两个成语不能这样用,我和史蒂夫顶多算是萍水相逢他乡遇熟人。”
融恒,开始rua床单:“而、而且,就算想破镜重圆,他、他得排队吧?插队总是不好的行为嘛。你说对吧?”
电话里传来了一阵沉默。叫人本来因为说这种话感到害羞产生的紧张,变成了“不会说错话惹他生气了吧?”惴惴不安的紧张。
在她想要不要找补,说两句“要是前面那位愿意让他插队也行”之类的,赞美排在第一位那位温良恭俭让品德高尚的话,但在她措好词之前,电话里重新传来了声音。
“我听到好像有人想和我说话。”这次接电话的是杰森了,声音里带着一股洋洋得意:“请问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听筒里一直传来风的声音,蝙蝠系义警最喜欢用抓钩枪在城市里飞荡,打扮的时间和哥谭差了将近十三小时,融恒一觉睡到大天亮、额,睡到了下午,算算时间,正是红头罩先生要开始夜巡的时候了。
真辛苦啊。
回去之后不能知道能不能让杰森把爪钩枪借她,让她也玩一次这个。
她对于蹦极之类的极限运动停留在“看起来还挺有意思”上,但是今次大阪之行之后,融恒觉得自己已经脱胎换骨了!她已经是一个经受过枪林弹雨考验的顶尖外科医生了!
而且现在她对于糖分的运用已经非常精湛,谁敢相信这段时间她低血糖昏迷的次数比预期低了三分之二!
但是这些她不打算告诉杰森,她准备等两个人见面之后让他切实感受一下自己巨大的变化,吓他一跳。
于是融恒说:“你看到我发给你的图片了吗?”
杰森:“东海帝皇?”
“对对!”她一下兴奋起来:“就是东海帝皇!事实上本来我是想要发自己的照片给你的,但是觉得我们现在毕竟还在分手中嘛,给前男友发自己角色扮演的照片好像有点太没有分寸感了,但是我第一次角色扮演,不让你看一下觉得好可惜哦——怎么样,可爱吗!”
杰森:.
他觉得自己的沉默震耳欲聋。
不过习惯了,女朋友在一些方面是很注重仪式感的,对于身份的认同也是,一些身份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事,她最知道了,她会尽量不给别人造成困扰。
于是他评价:“这匹赛马挺漂亮的。”
“是吧!”融恒发出快乐的声音,杰森推测她肯定躺在床上还没起,现在只是从一边快乐的滚到了另一边。
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她把缠到身上的杯子剥下去。
“我还染头发了!”她说:“我第一次染发哦,我朋友帮我做的挑染,选了白色的,我觉得好帅哦——给你看看!”
杰森:“行啊,发过来吧。还有东海帝王,一起发过来。”
接着他短暂的收起了手机,没挂断,只是把手机揣进了口袋里。
红头罩从天而降,像一柄剑直直的扎进了交易点,双方还没来得及反应,黑暗中只听见几声枪响。
就算是橡胶子弹,从枪膛直射而来的时候力量也是巨大的,如同一记老拳,直接就把人打晕了。
装着货物的箱子翻倒在地上,靴子从装着粉末的袋子上踩过去,有几个人正在装死,手已经悄悄摸到了后腰上,准备还击。
只是他出枪的速度太慢了。明明是个帮派成员,出枪的速度还比不上一个弱不经风的外科医生。
战靴踢在脑袋上,像是踢中了什么包着软膜的硬球,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额”的痛呼,就彻底丧失意识。
平时他更倾向选择用拳头来解决问题,但是今天情况不一样,他选择了更快捷的方式。
幸好医生不在,不然这种处理方式恐怕会被骂的。
事情解决,红头罩摘下手套,靠在墙上重新划开手机。
他看见了东海帝王。
丧丧的那种。
全包裹的面罩遮挡住了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好像想下意识的抬手,但很快他咳嗽了一声,声音像刚才一样平静。
“挑染不错。”他锐评道:“我是说染发的工艺。”
“是吧!明的审美很厉害的,她就算作美发师也是超厉害的美发师。”
唯一可惜的是用的是一次性的染发剂,现在已经开始掉色了,估计等他们两个再见面的时候杰森就看不到她曾经染过头发的样子了。
“嗯。”杰森说:“确实挺可惜的。”
融恒:“?你干嘛突然用合成声音说话啊?”
打开了电子音变声系统的杰森:“因为我在工作bella。我还以为你会和我聊聊,那位看起来像要插队的先生。”
“你很在意吗?”略惊讶的声音,然后是更加雀跃的:“你是不是在吃醋啊?唉,你真是太喜欢我了,杰森。”
融恒:“我确实是有一些关于他的事情想要说,但是不是在这里,这样太不正式了,而且如果不面对面的话很容易产生误会的。知道你这么喜欢我真让人高兴,你都不常说这样的话。”
杰森:哼。
可是有的话并不是只有说出来才能让人知道的。
她听见风驰电掣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杰森不再说话了,融恒也沉默下来,但两个人都没有挂断电话。风声、奔跑声、击打声、枪响、痛呼、撞击,比起融恒这边床单被子摩擦发出的轻微响声,和莱尼尔战斗时发出的游戏音效,杰森那边显得要激烈得多。
融恒安静的听着,她发现杰森在夜巡以及处理夜巡事件的时候总体是比较沉默的,沉默的战斗,沉默的追击,偶尔因为剧烈运动呼吸急促,在喘息的声音结束之后,他就又回归了沉默。
这和她想的不太一样,她以为红头罩是那种、很爱骂人刻薄话很多的蒙面义警。
看来她的猜测出现了错误。
“还不起床?”杰森喘着气催她:“起来吃个下午茶吧,别在别人工作的时候在旁边玩游戏,会让我嫉妒的。”
然而融恒正到了关键时候。
向左跑躲过三次喷火,靠近,后空翻躲开横砍触发林克时间,打四下,拉开距离,射箭,冲上去骑在莱尼尔身上,打三下,后空翻,触发林克时间,再射一箭。
战斗结束,莱尼尔变成了灰烬。
融恒擦了一把汗:“好,不打了,我的战斗结束了,准备起床洗脸。”
她听见了杰森的笑声。
他正想说点什么,突然,他的声音一下严肃起来。
“不说了doc。”他说:“我要忙了。”
然后切断了通话。
他挂断的太急了,融恒还没来得及嘱咐两句。
能让红头罩如此着急的事情会是什么呢?
融恒一边刷牙一边思索。
他在说话之前有一小段停顿的时间,应该是接到了别人的通讯。有人通知他发生了紧急事件,然后杰森立刻回应,并果断地切断了与她的通话。
这是一道对于蔡医生来说,过于简单的推断题。
融恒换好衣服,决定去找一趟岛律浩二。
留学已经结束了,她到了该回家的时间。
·
“什么时候的事情!”红头罩的声音从耳麦里听起来气急败坏:“为什么今天才发现!”
红罗宾:“冷静点大红,中午我过来的时候一切都还正常,他应该刚离开不久,不可能离开哥谭。”
小丑的病房,有一个脑袋四分五裂的医生正被绑在那张拘束床上,那正是之前向他通风报信的小丑帮成员。
医生没有上衣,有人在他的肚子上画了一个笑脸。
除此之外房间里空空荡荡。
小丑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几遍不太满意,就到这时候啦_(:з」∠)_
第 35 章 一艘船偷偷靠岸
大陆酒店,就连剪刀好像都比别处锋利一些。
剪落的头发掉在地上,参差不齐的部分被修剪掉,在最后的修型完成之后,岛律明给她擦掉碎发,两人一起看着镜子里的融恒。
岛律明:“你觉得怎么样?”
融恒:“我好久没剪短发了,突然这样还有点看不习惯。你看这个白色,像不像特别周?”
岛律明,思索:“小特啊那得这样再修一下。”
二次加工结束之后,融恒获得了第二次角色扮演的机会。依然是赛马娘,只是从东海帝王变成了特别周,虽然每一次长发剪短发都是一次豪赌,但是不得不说,大阪大陆酒店这位Tony老师真是天赋异禀,虽然也是第一次亲手操刀给别人剪头发,但随便一下就能让顾客满意的不得了!
融恒:“怎么样?”
她在米娅和岛律明的面前转了一圈。
已经有过一次角色扮演经验了,医生这一次驾轻就熟,而且身上那种丧丧的感觉已经消失了不少,甚至多了一些跃跃欲试,看起来真的有点像性格腼腆的特别周即将参加比赛。
说真的,她真的好喜欢赛马娘,甚至已经有一点赛马娘过激厨的征兆了。
岛律明:“可爱是很可爱没错。”
米娅:“但是吃回头草必然不是好马,我不想写第二副字送给你了。”
融恒:!!!
融恒:“不许胡乱说话!凭、凭空污人清白!我现在还没有吃呢!”
那就是正打算吃是吗?
米娅,忍无可忍:“啊啊啊啊,你把脑袋里的水往出倒一倒啊!”
中国人有时候是很讲究好彩头的,就比如现在,再次回哥谭之前,融恒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检查武器,不是查看新闻,而是选择让岛律明给自己把头发剪一下。
“从头开始嘛。”她说:“取个好彩头。”
辞行的时候到了。
米娅和凯恩先生一起送融恒去飞机场。
凯恩先生:“看来你已经做好打算了?说实话我还以为你会选择购买服务,毕竟你先手里已经有超过五块黄金铸币,这笔钱足够买到一个非常可靠的服务。”
融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之后可能还会有用得到它的地方,我不想浪费。”她说:“而且,我必须要去验证一些事情,这可能还关乎我未来的职业走向,所以必须要谨慎对待。”
给一件东西祛魅最好的方法就是拥有它,究竟是“让生命以一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方式活着”让人热血沸腾,还是“让生命以一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方式死去”让人心潮澎湃,这个问题很难通过辩证的思索来得到答案。
问题已经切实的发生了,抽象的想象很难回答现实的问题,更何况这个问题与她的职业选择息息相关。留学期间老师们都称赞过融恒的谨慎意识,打靶点射,融恒非常熟练的就能打出一枪头两枪胸,很多杀手做不到,不是说技术方面不行,而是他们对于自己过于自负,不屑于去做这种“保险措施”。
没有保险措施的杀手会渐渐生出一些侥幸心理,侥幸一生人就容易对规则发起叛逆,这样的杀手往往是活不了多久的。
“说不定你很适合做杀手。”
融恒收获了这样的评价。
但她本人并没有被称赞冲昏头脑,她还是想做一个不见人的神秘死宅,没别的,她不喜欢体力劳动,手术除外。
“决定了?”凯恩挑了挑眉毛:“这看起来不是非常明智的选择,除非你以后再也不打算去哥谭。你看,像我,我在那里完成一项工作,虽然你我都知道完成工作天经地义,只是有的时候工作的方式不同,但毕竟都是工作,与个人意志并无太大关系,可是我依然决定,只要没有非去不可的情况,我将再也不踏进哥谭的土地。”
“唉,这也是这一次对于我来说的一个难点。”融恒看起来有点纠结:“我也在想,究竟是取巧,还是硬莽上去。”
两种方案各有优劣,如果采用取巧手段,可能会麻烦大使馆,如果硬莽.可能会影响男朋友的家庭和谐。
唉,真是让人难办。
“音响”和“游戏机”又通过老办法进行托运,这次的目的地是大都会大陆酒店礼宾员艾米丽处,米娅在机场用力抱了抱融恒,有点担心的在她肩膀上拍拍。
米娅:“不管你的疑问最终得到的答案是什么,都不用觉得不舒服,无论是当医生还是来和我当同事,我们都是好朋友,我、明蒂、明,我们都是你的朋友。”
她不是会说煽情的话的人,偶尔一次,让融恒感动得眼泪汪汪。
融恒登上了飞机,登机之前她最后一次查询了一下飞往哥谭的机票以及最近的航班,不出意外全部正常,甚至已经有一班飞机已经起飞。
这不禁让人有点奇怪:这究竟赌的是在飞机落地的时候哥谭已经全面接触了紧急状态,还是赌犯罪分子不会选择机场作为开展的战场?
想不通,不明白。
其实有的时候认真看真是挺奇怪的,哥谭经常因为小丑陷入紧急状态,但陷入紧急状态的哥谭依然保持着正常运转,飞机场没有关停,码头也正常工作,除了市民们尽量不出门、蝙蝠侠他们开始连轴转、有时会有一些建筑物因爆炸损毁,对于城市本身好像并没有什么影响。
可能某种意义上来说,哥谭的罪犯也是哥谭的市民,大部分市民都会爱自己的城市,所以他们的本意好像从来都不是想要摧毁城市,而是怎么说,就像是以哥谭为场地,进行一些游戏。
正巧,融恒喜欢游戏。
桌面游戏,她大部分都还挺在行的。
飞机开始启动了,从大阪飞往大都会,飞行时长大约有十一小时,在这段时间,融恒相信自己总能做出决定——上学的时候她就不是喜欢给老师告状的孩子,现在也是一样,更何况区区小事,何必给妈添麻烦呢。
还是给男朋友添麻烦吧。
·
小丑失踪的第十小时。
与往常不同,这一次他没有联系任何人,GCPD、蝙蝠侠,谁都没有收到他的传讯。他没有通过把人绑在塔吊上或者在大屏幕上公开讲话等方式让人注意他,事实上这一次他显得格外安静。
已经越狱十小时,哥谭各处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又过了半小时。
黑门监狱东侧墙壁突然因爆炸出现一个巨大的缺口,与此同时,阿卡姆疯人院囚犯区供电设施突然故障,封闭措施开始失效,所有的门都在令人牙酸的机械声中开始缓缓的打开。
盛大的剧目总是在夜晚开启,所有观众,所有演员都应该盛装出席这场表演,混乱与夜幕一同降临。
·
封闭的房间内,一个佝偻瘦削的人影正痴迷的观看着屏幕上转播的种种影像。
杀手鳄冲上街道,巨大的植物拔地而起,颜色诡异的烟雾蔓延。哥谭那颜色不均匀的地面好像永远都黏糊糊的,上面总有一些化学物泄露留下的残渣,怎么清理也洗不掉,到最后大家都习惯了,将这种斑驳的色块亲切为“斑马”。
“对对对对,就是这样。”他一边笑一边说:“就是这样,这场演出已经推迟了这样久了,观众都等急了——小丑叔叔从来不会让观众失望。”
自言自语着,他操纵着遥控器,更换了好几个视角。
码头、海岸线、机场、车站,哪里都找不到他期待的面孔。
狂欢时间到了,主演依然没有就位。
小丑烦躁的用力搔头,撕扯头发,然后将屏幕猛的向一边砸过去。
“.你辜负我的信任。”他说:“天哪,我真伤心。”
他原本以为只要耐心等待,他心目当中本次演出的女主角总会良心发现,意识到突然罢演是多么食指和糟糕的事情,重新回到哥谭来,但没想到,他最终等来的只是一封正式的辞呈。
她说她已经在大阪的一家连锁酒店应聘成功,即将成为酒店的专职医生,之后会让朋友来帮她办理离职。
该死!她竟然真的这么做了!剧目即将开场,她想一走了之?这不公平,这决不能原谅!
但好在小丑叔叔对待一些新人演员总是有耐心的。
新人在面对舞台的时候总会有些胆怯,会想要逃跑,让自己离开这里——但是她忘记了,演员只有在舞台上才是活着的,其他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
小丑把那封辞职的邮件销毁了。
“我会找到你的。”他喃喃:“别担心亲爱的,小丑叔叔会把迷路的演员带回到舞台上来的。”
说着,他推开暗室的门,走出去。
与此同时,一艘来自大都会的货船,在哥谭的港口正常靠岸了。
黄金铸币在手指之间灵活地翻飞,最终抛起来,被一把攥住。开船的小伙发出满意的喟叹:“这趟服务我可太赚了。下次有这种好事还叫我啊蔡医生。”
融恒不好意思的笑笑:“以后这种机会恐怕都没有了。”
“音响”装在背包,“游戏机”别在腰上。作为收获了纽约大陆酒店和大阪大陆酒店两位经理的友谊的人,大都会大陆酒店的礼宾员也愿意与她结个善缘,艾米丽以个人名义赠送了她一些子弹。
踏上哥谭的土地,船员向她挥了挥手。
“卸货完成,那我要回去啦。”
“医生,今天天气看起来很好。”他说:“Happyhunting.”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6 章 Happyhun
尖叫、爆炸、植物生长、建筑垮塌。
烟幕、冰冻、火药硝烟、爆裂燃烧。
乐队已经就位,噪声汇合在一起,气氛已经炒热,是主演登场的时候了。
小丑站在混乱之中,看着尖叫的人群,在遥控器上胡乱按了几下,几个方向立刻应声出现爆炸。
一切都如此正常。
一切进展都如此顺利。
太顺利了。
他顺利的放出了群演,邀请了观众,并且到现都没有和任何一位VIP观众碰面过,当然,更有可能是因为他的互动活动还没有开始,他已经选定了几处地点作为他和老朋友小蝙蝠的互动场所,那几处地点已经顺利被控制并且往里面塞了足够多的道具,夜翼、红罗宾、蝙蝠侠各自负责一个点。
一切都与往常没什么不同的。
可小丑依旧敏锐的感觉到,这似乎与以往每一次演出略有不同。
是主演回来了吗?
不,应该不是。
她没有机会来到这里。
之前急冻先生从黑门监狱越狱之后从海岸线一路直冲哥谭机场,几乎已经将它彻底占领,小丑对于他和女主演之间有一些关系,他也有心想要过去确认一下,但有人比他更快。
红头罩杀到机场,和急冻先生两人大打出手,只花了少许的时间就将他扔回了黑门监狱。抓捕结束,红头罩并没有立刻离开,他进行了一些调查,尤其是对于日本来的飞机详细查问,但依然空手而归。
黑面具和企鹅人在抢占码头,两个帮派在哥谭港发生激烈战斗,遗孤和搅局者前去制止。那里是最有容易浑水摸鱼的地方,小丑曾对码头寄予厚望,但她们那里也没有任何风声,唯一传出的消息是黑面具和企鹅人已经被抓获归案。
哥谭大陆酒店大门紧闭,纹丝不动,这个建筑在每一次混乱当中都会幸存,大陆酒店内部禁止任何办公活动,没人想用自己的脖子来试试大陆酒店豢养的杀手刀有多利。所幸它对于自己的定位一直都是“商务酒店”、“中立驿站”,从不主动参与任何行动。
它不会被人拉拢,也不会与人为敌。它有自己的规矩,只要你愿意在交往当中遵守这些条条框框,那任何人都可以是大陆酒店的朋友。
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每一次派对,大家说好的一样将这个地方排除在派对之外。没人知道摧毁这个建筑会发生什么,也没人想知道。那扇低调的实木门里面是什么结构,派对发生的时候究竟是依然慢条斯理过着自己的生活,还是严阵以待随时准备
欢迎派对客,众人心中虽然有所猜测,但想要验证猜想要付出的代价太过高昂——那位礼宾员总不可能在派对上面对所有准备进门的人礼貌微笑,说出“欢迎光临”吧。
他手边的芝加哥打字机,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摆件,但当需要使用它的时候,它恐怕也会乐意履行自己的另一项职能。
小丑讨厌那些规矩,这是个无趣的地方,不配进入舞台。
医生没有出现。这个狠心的人放了小丑的鸽子,也放了所有观众的鸽子。
小丑叹了口气。
好吧,虽然事情发展令人难过,但总还有些好事发生。
比如他知道医生在哪里,他完全可以自己过去找她。
就算换个舞台,小丑相信他们总能把这出剧目演完。
他再次在遥控器上按键。
嗯?
爆炸声出现了滞涩感,像接触不良,隔了半分钟才炸开。
嗯?
·
“上帝啊,谁来救救我。”
“我们会死吗?为什么我要经历这种事!”
“妈妈,妈妈在哪,我要妈妈——”
“天哪!天哪!”
或许每个医生都避免不了最终成为鸭妈妈的命运,无论他们走进医院还是走进什么地方,身后总会跟点什么,有时候是面对新患者不知所措的实习医生,有时候是像现在这样,惊慌失措的群众。
背景是烈火熊熊的废墟,身边是不停发出叫声的人群,融恒让他们先叫了一会儿,然后再鸣一枪。
融恒:“保持安静。”
效果拔群。
言语安抚是无效的,试图组织是无效的,这群人看起来被吓破了胆,恐惧能让他们快速温顺下来。
这样也挺好的,至少不用担心有人自作主张,做出一些天才行动。
小丑把一群随机从伯克利区和钻石区抽取的人放在一个房间,关门闭户,准备定时炸毁。她知道这种手段,小丑把这叫做惊喜盒子,这之中的人不是人,是道具,她也曾经当过道具。
唯一的好处是,一般情况下惊喜盒子没什么人看守,或者看守的人正混在慌乱的人群当中,正准备伺机像小丑汇报情况——总之无论是哪一点,这都让融恒的行动便利了很多。
经过此处惊喜盒子时,她还发现这里有一些新拉的电线,这让电路显得有点过于杂乱,恐怕存在一些安全隐患。所以本着日行一善的态度和对于消防知识的了解,她顺手把过于纠结的电路整理了一下,免得乱搭乱接电线引发火灾。
惊喜盒子的锁子是从外面用一根铁棍闩住再缠铁链,她拽了拽没拽开,不过好在门页不太牢固,一枪就能打烂。
大门轰然倒地,人群慌乱冲刺,这种时候也没关系,只需向天鸣枪,一声爆裂响声之后,他们就恢复了理智。
然后他们就可以像小鸭子一样跟在融恒身后,十几秒后,他们一起离开了建筑物,接着它被炸得四分五裂。
人群再次开始哭喊。
蔡医生真无奈。
唉,蔡医生不太喜欢儿科病区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些小朋友都是不可控因素,老哭老哭老哭,而且哭得很大声。蔡医生本人其实也是一个爱哭的娇气包,但是她哭得很环保,从来不会造成什么噪声污染。
融恒,试图阻止:“可以了。请保持安静。”
尖叫没有停止。
向哭得最响的那个人来一枪,不需要打中,只需要朝哪个方向射击。有了特定的攻击对象后,所有哭声都梗住了。
太好了。
融恒满意的点点头。
一群没有主意的小鸭子最需要的就是一个鸭妈妈,融恒自己没办法担任这个职务了,她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于是她从人群当中随意抓取了一个眼熟的人——就叫他房卡哥吧——然后指出了一条安全性最高的道路,告诉所有人路线和目的地,让他们沿着这条路向前,因为死亡概率最小。
在此基础上,她指派房卡哥为向导,让其他人有一个跟随对象。有钱人一般都有健身习惯,尤其是像房卡哥这样喜欢给人发房卡,邀请别人一起欣赏他的身体的,融恒觉得他的体力一定可以支撑他完成长跑任务。
但房卡哥显然不这样认为。
房卡哥紧紧地抓着融恒的手:“不不不不不,你不能就这样把我们扔下,不,绝对不行。我可以给你钱,很多很多,我全给你,我——”
声音突然刹住。
融恒把枪管塞进他的嘴里刹住了话头,她脸上的表情还是懵懵懂懂的,刚开过枪的枪管还残留着余温,几乎烫伤口腔,火药刺激下舌头有些苦辣。
融恒礼貌地拒绝了他的挽留:“不好意思,我赶时间。”
那双手放开了。
她在房卡哥的衣服上把他沾在“音响”上的口水擦干净:“好了,可以走了。你们跟着他,他知道怎么走。如果你领错了路,我会在高点狙击你。还有你们剩下的,我会随机点射最后一个人,现在可以跑起来了。保持安静,开始跑吧。”
一场橡皮鸭赛跑开始了。房卡哥
涕泪满面,跑在第一个。
房卡哥其实不叫房卡哥,这一次也不是他和融恒第一次见面。
他们在一场哥谭总医院的酒会上曾见过,也正是那场会面,让他在融恒这里失去了自己的名字,成为了“房卡哥”。
蔡医生本人对这种酒会深恶痛绝,与参加这种社交活动相比,她宁愿回家打打吃灰的健身环大冒险。就算被迫停留在这里,她也不怎么可能超级social,最多用一张生无可恋的脸在酒会上扮演一个盆栽,把自己在那里摆个十来分钟,然后和院长打个招呼,说自己喝多了身体不舒服或者有别的事情,火速离开。
第一次,院长试图劝说她多留一会儿,但他很快就发现这不是个好主意。从被迫停留在此地的那一刻开始,蔡医生就全身散发让人感到寒冷的黑暗气氛,她一个人缩在角落,面无表情,端一杯西瓜果汁,那双漆黑的眼睛仿佛能够看穿人的灵魂。
她看起来好像快变身了,随时准备阴暗的爬行尖锐的爆鸣。
院长:“.蔡医生,要是你实在有事,你就先回去吧。”
令人害怕的气氛一秒收!阴暗批甚至一下变成了有点阳光灿烂的样子,蔡医生象征性的让了两句:“那好吧,那我先走了院长,祝你们玩得开心。”
她火速走了。
当然也有走不了的时候。
比如有的时候有些话多的人总喜欢拉住她聊两句,都是些无聊的话题,“你的衣服很漂亮”啦、“年轻有为”啦、“外地人在哥谭不应该如此高调”啦,或者还有别的,更直白的那种。
融恒接过使者递来的房卡,上面有一张纸条:或许你想要为医院和病人作出更大的贡献。
不远处,一个暗纹西装油头粉面的男人向她举杯示意。
融恒:.
她把那张房卡收了起来,转头就假装被抢劫了,把房卡给了伯克利区的一个流浪汉,然后剩下的就不知道了。
不过结合院长有一段时间老对她欲言又止的态度来看,估计结果不是很好。
就在刚刚,她和曾经的房卡哥再次见面了,还让他尝了尝“音响”的味道,只可惜他混在人群中,惶惶不知所措,完全没认出来这个把枪塞他嘴里的女人就是曾经往他房间里送过人那个。
融恒其实觉得房卡哥人不错,给自己耍弄之后发脾气也只停留在“不给你们医院投资”这种程度,没有来找她本人的麻烦。
害得她当时做的预案全都白费了,唉。
送走了小鸭子们,融恒自己也继续前进。
她找到一个高点先爬上去看了看,确认局势,顺便欣赏了一下乌烟瘴气的城市。
蔡医生对这幅乱象发出锐评:“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城市的样子。”
更像某种黑暗法则战场。
登高望远,纵观全局之后,确认目前情况与自己想象当中的相差无几,基础推手也和想象当中一样平稳发力。按照融恒推测,小丑应该已经从绝对安全之处开始移动了,只要他愿意出门那就什么都好,不然想在这么大个城市里找完全没有任何特征的封闭小屋子还有点困难。
为了节省体力,这一路她都是慢慢走过来的,很多事情都是越慢越快,越快越慢,所以穿过帮派混战的战场也好,整理电路也好,组织鸭子赛跑也好,她一步也没有跑过。
这种事情不赶时间,尽量少出错才是最重要的。
从自己背包里掏出绳子,抖开,她先自己腰上、大腿、肩膀各打了一个简易安全扣,然后又找了一处还算坚固的地方,把另一端绳子缠上去,开始打第二个固定安全结。
这也是大陆酒店留学培训的一部分,归类在“逃脱技巧”那一节,融恒上小学的时候手工就做的不太好,现在打结也一样——她到现在也很难在三十秒内快速正确打结,唯一能完全不出错的就是身上的安全扣。
紧急迫降的时候绳结牢靠是安全的重要保障,花了三分钟打结的融恒在工作结束之后打算用力拉一把看看它情况如何算了要不拆了重新打吧,不平整也不整齐的表面让它看起来就是受不住力,很容易被扯开的样子。
这样想着,融恒已经把绳子抽出来一部分。
她听见了风声。
风声、钩锁、机械转动。
融恒立刻回头,手已经摸到了“音响”,打算见势不对先给对面一枪。
两人出枪动作如出一辙,区别是一个跪姿,一个站姿。
红头罩:啊
融恒:啊
鬼鬼祟祟打结失败正在懊恼中的蔡医生,因为看见有人鬼鬼祟祟前来查看到红头罩,现在两人面面相觑。
枪可以收起来了,红头罩手按在腰上,有点“果然如此”的无奈感。
“doc,你”他说着,往前走了一步。
没想到融恒突然转身就跑。
红头罩:“?!跑什么!回来!”
你的安全结还没打好呢!
但她跑得太快了,越喊越跑,而且特别矫健,直接就从建筑物破损的天台矮墙上一跃而过,跳下去了。
红头罩:?!?!?!
被抖开的绳子飞快消耗,红头罩看见那个被拉开一半的结觉得头皮都炸了,飞奔过去扯住地上剩下的绳子就地一滚,让绳子缠在自己身上,他一脚瞪住矮墙,全身都绷紧,感觉因为紧张和惊恐呼吸都停了。
坏猜想一个接一个出现。他没看到绳子全长,或许她的绳子太长了这会让她摔死;附近没有清扫过,或许会有流弹射中她,血流而死;更有可能的是,她的安全扣系法也有问题,受力就会崩开或者滑动,勒住脖子把她勒死。
恐惧止于突然出现的受力感——谢天谢地,他终于感受到了猛拽的坠感。
绳子长度是对的,红头罩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刚才心率突然飙升,觉得自己心脏病都快犯了。
融恒已经到底了。刚才猛地一拽,她呼吸一窒,觉得自己差点被扯成几块。
“.不行,还是太痛了。”她喃喃:“但是安全扣打得非常完美,没把我勒死,太棒了。”
再费事去打一个结多浪费时间,而且还有一定概率重复现在的情况,还不如直接让杰森当这个安全扣,反正红头罩不可能看不见她松松垮垮的安全结,也不可能不管她,眼睁睁的看她摔死。
从背包里掏出小刀,她缓慢地把几处绳子都磨断,跳到地上。
高楼顶上探出来一个小小人影。
融恒向他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
然后手机就响了。
融恒赶快接起来:“喂杰森,我还好,我的安全扣打得很好的,你不要担心。”
杰森:“好、好、好。”
杰森他咬牙切齿:“蔡融恒,你完蛋了,你最好在下面站好别动。”
融恒:.
这种可怕的话就先不听了吧。
她把电话挂断了。
然后再红头罩开始紧急迫降之前,医生开始狼狈逃窜。
唉,都说了别人是脑力劳动者啊,这种追逐游戏她一直都不太喜欢的。
融恒:就当是检验大陆酒店教学成果了。
但是为什么这个两百磅的家伙跑这么快啊!!!他为什么能在墙上跑啊!这是不是违背物理学了!!!
我我我是唯物主义者啊!你不要过来!!!!
·
虽然出现了一些小小的插曲,但好在一切都在按照棋手的想法继续推进。
打断红头罩追踪的是一场爆炸,大楼垮塌下来,废墟一下把两人分开了,烟尘激荡,蔡医生趁乱扔了手机钻进下水道。
红头罩
老给她打电话,他就像黎明杀机里的屠夫一样,听见点响立刻就过来了,跟开了闪现一样,恐怖的不得了。
本来想给他秀一下自己的肌肉线条,但看一下杰森的手臂,融恒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被他抓住那可不是随便就能挣脱得了的。
蔡医生继续前进。
下水道错综复杂,偶尔能传来腐肉的腥臭味。这里的水与普通的脏水略有区别,它总是透着一股红色,断肢残块偶尔顺着水飘过。杀手鳄的食谱里有人肉,他看起来本来是打算在大街上饱餐一顿,但显然义警们早就把它列为了需要第一档处置的人群,现在他又被赶回了下水道,身上还有蝙蝠镖炸出来的焦黑伤痕。
杀手鳄正在养伤。
他明黄色的眼球动了动,像是在聚焦,有很多人以为虚弱的野兽攻击力不如平时,殊不知伤兽凶性更大。
他舔舔嘴,已经准备加餐了。
但那个很远处、正处在上风向的家伙并没有贸然靠近。
她解下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找出了一个简易支架,一些迷你装瓶瓶罐罐,酒精灯,然后开始加热,萃取,在溶液变色之前,她掏出了最后两件东西。
一个小风扇,和一个包裹全脸的防毒面具。
杀手鳄咆哮着冲上去。
他皮糙肉厚,鳄鱼的厚甲几乎能免疫普通的手枪子弹。
但那是在他没有受伤的前提下。
此时他身上本身就有他人破甲后留下的伤口,更何况那双眼睛在漆黑之中简直像是小灯泡。
西诺克斯的弱点就是眼睛,而杀手鳄也是皮糙肉厚的怪物,融恒觉得他们之间可能有共通之处。
融恒:没关系,我塞尔达老玩家了。
点射,速射,换弹夹,再射。
眼睛,伤口,张开的嘴,都是非常好的射击目标。
她半藏在转角的石壁后面,让小风扇不停把新款恐惧气体向杀手鳄吹过去,并且决不允许停下休息的行为,用子弹赶着他一直跑来跑去,不停做有氧呼吸。杀手鳄体质特殊,融恒在用料方面没有可惜东西,就是这样,他就坚持了比预料之中更久的时间才倒下。
第一次倒下,杀手鳄是诈死,但是他选择哪里正好是一个下水口,他把鼻子和水埋在水里,想骗人过来,然后咬断猎物的脖子。
却不料这个棋手算无遗策并且过分谨慎,她换了特制的子弹,然后开始点射,在他的后背上应开了一个新的破甲口。
然后打出一枚类似注射器的子弹。
里面是新
款恐惧气体浓缩液。
杀手鳄发现不对,暴起,但未遂,他撑着墙倒下的时候好像骂人了,医生抽了点时间用宽胶带把他的嘴缠住,让他知道口臭就不要张嘴熏人。
她把东西收拾好,继续向前。
这里有一个看似较为简易的全封闭小房子。
这里是杀手鳄的领地。
也是融恒第一次作为小丑越狱受害者被绑来的地点。
这地点很妙,就算受害者能自己从房间里逃脱,恐怕她也逃不过外面的杀手鳄,双重保险,怎么都得死。
小丑还没到。
正好可以趁机检查一下这里,故地重游,还让人有点感伤呢。
小丑什么时候会来呢?
棋手看着手表,计算着时间
快点来吧。
她心中想。
等得人都有点不耐烦了。
·
所有人质都已经解救完毕,所有罪犯重新投入监狱,但是小丑依然不见踪影。
有人说看到哥谭大陆酒店有一辆清洁车曾经在几个小时前开出去,在城里乱转,几次都险些被波及,这辆车先后与几名杀手进行了交流,不是互通信息,更像是工作的时候碰见熟人的闲谈。
它一直在城里乱转,偶尔停下十几分钟,在蝙蝠侠他们的目光聚集到这边来之前,它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车库里。
“医生出手可真是大方。”一名清洁工笑起来,他有一颗牙齿也是金色的,和手中的黄金铸币同样材质,虽然金子质地太软,咬东西不太方便,但清洁工本人非常喜欢。
本来他想着顺便载医生一程,大家一起回大陆酒店,但医生拒绝了。
医生说:“我还有其他安排。”
迷惑已经扫清了,她看起来心满意足,全身都充满平和。
身边躺着一具无头焦尸。
医生:“你们能妥善处理它吗?”
清洁工不满:“嘿医生,你是在质疑我们的专业!”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等蝙蝠侠赶到时,这个房间落满灰尘和污渍,看起来已经许久没有人启用过它了。
人去楼空。
晚了一步。
有一枚黄铜弹壳就这样摆在地面上,像是嘲笑,更像是陷阱。
那是一枚帕拉贝鲁姆9mm手枪弹的弹壳。小丑越狱后曾偷走了一个警员的手枪,□□19,它使用的正是这种子弹。
房间内正中心,有一个四方四正、巨大铁皮焊接而成、上不封口的容器,这一次里面没有放上小丑选定的“道具”,也没有人往里注水——蝙蝠侠在里面找到了那把被小丑偷走的枪。
“嘿bat,我们已经把最后一个罪犯关进监狱了,你那里情况如何?”
“.做好最坏的打算。”蝙蝠侠说:“小丑或许已经死了。”
·
清洁工:“嘿医生,这次狩猎如何?”
将两把枪都收好,伸了个懒腰的医生说:“太累了。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做这种体力劳动。”
但是好在。
“结果不错。”她说:“我很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的设定是没有小丑病毒或者酒神因子,小丑就是个普通人
第 37 章 哥谭是你的了
小丑是在发现战场当中有杀手纵横时察觉到不对的。
在起爆装置出现延迟后,他走出了自己的“指挥所”,也更加清晰的看到了一些和自己想象当中不同的场景。
防弹西装。
人数不多,寥寥几个。而且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并不是为了击杀某个固定对象,事实上他们甚至不太杀人,只要不撞到杀手们的枪口上,他们更像是一群兴趣使然的麻雀,在这里落一会儿,打一枪,再到那里落一会儿,打一枪。
看起来他们在控制战场,让罪犯只能在固定的片区活动,尽量不要波及其他区域。有些人已经看到了小丑,甚至认出了他,然而他们没有任何动作,要不然就是像对待普通民众一样,给他指个方向:“往哪跑。”
要不就是像对待犯罪分子,兴致勃勃的看着他,希望他能走出固定区域,好给人一个开枪的理由。
好像他在此事件中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普通人。
同样是收钱办事,但与纪律整肃的雇佣兵不同,杀手很多时候都是随性而为,追求的更多是灵光一闪。
杀手特有的松散慵懒,即便是在战场上都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们甚至会因为要打电话或者和偶遇的同伴聊天暂时放弃工作,甚至有时候是因为太无聊了故意放过一些人,然后再兴致勃勃的追上去,把这群罪犯就地击杀。
其中有一个带着紫色假发和多米诺面具的女人,她一直在打电话,抱怨这次的工作实在是太过无趣,自己应当被安排更加重要的任务。
“有时候我经常觉得你到底了不了解我。”超杀女骂骂咧咧:“还没有人雇佣我是为了让我控制战场,甚至还是用这种方式控制战场。什么?转移位置?好好好转了转了现在转。”
她跨上摩托从横七竖八堆叠在一起唉唉叫的人身上飞过去,尾气还没散干净,罗宾从天而降。他肯定不是冲着地上这群罪犯来的,气势汹汹落地,但面对的是一群再不处理就要死了的罪犯。
他愤怒的咆哮一声,最后只能开始急救。
就是这样没有任何纪律性的队伍,用麻雀战控制战局。
大陆酒店从不参与这种事情。
他们之中必然有一个指挥官。
小丑感到自己的心正在狂跳起来。
她回来了吗?
是她回来了吗?
所有猜测在他接到那通“道具”的电话时得到了验证。
那个原本应该在惊喜盒子里和无数棉絮、海绵、彩色飘带一起被炸上天的道具,现在正好好地给他打着电话。
“是一个女人。”他说:“没看清楚脸,她戴了兜帽,但是有一双黑眼睛。”
道具说:“她把所有人带出了盒子,然后让我们往医院走,现在——啊!”
惨叫,殴打声,枪械上膛的声音。
他听见一个男人呵斥:“举起手来放下电话!否则我就开枪了!”
接着是一些杂乱的脚步。
道具似乎被控制起来了。
那个男人说:“梅森医生那里已经抓了一个混进来的帮派分子了,现在就剩这一个了吧?蔡医生发来的特征能对上吗?”
另一个男人说:“刀疤和蝎子文身——对上了,为确保他没有任何其他同伙,我们最好审他一下。我拳重,你架好他!”
重拳殴打在腹部的声音。
道具可能吐了,也可能昏迷了,这两个男人之后又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小丑已经都不在意了——这全部不重要。
女主角回来了。
她终于回来了!
小丑就知道她一定会回来的。
而现在,她已经向他发出了邀请——如果她想悄悄地回来,她一定有什么方法能避开人的耳目,就像她悄无声息出现在哥谭一样。
所以这必然是一封邀约。
小丑决定去赴约。
他从杀手们的身边经过,本以为会再次被驱赶,然而杀手们对他视若无睹。但如果有人敢对杀手进行偷袭,那必然会迎来他们暴怒的还击。
但还是有什么驱赶着他。
蝙蝠们。
杀手们频繁的转移位置,每一次转移,都能准确无误的带来一个蝙蝠。
他们像是通过什么神奇的仪式,突然把他和蝙蝠们的命运锁系在了一起,他们之间的时间差消失了,无数巧合、意外,尚未散开的尾气把他们不断的凑在一起,他最后终于和骑在摩托上的超杀女碰面。
带着面具假发的杀手笑着向他比了个中指,又在手机里说了点什么。他看到了超杀女最后的唇语,她说:“Enjoyyourhunting.”
那时小丑已经暴露在几乎所有义警的视野之中。
现在还不到和观众互动的时候,他也不想这一次舞台好不容易拉开序幕,但最终却徒劳无功。惊喜盒子一个也没有炸出烟花,女主角演出过半时候才出现,互动环节过早的到来——天哪,这真是一场糟糕的演出,每一个环节都让人失望。
现在摆在面前的选择有两个。
第一,转头去找蝙蝠侠,断几根骨头,然后重新进入阿卡姆,等待下一次演出的机会。
第二,继续去找女主角。
是的是的,也许此次演出已经不再受人控制,但女主角的邀约并没有结束。
生物总是有些好奇心和求知欲,小丑也是一样——他太好奇了。
无论是现在被人逼上绝境的体验,还是去看看女主角为他准备了什么样的惊喜,这都让人心脏砰砰纸条。
简直像是要去约会一样。
小丑钻进了下水道。
·
错综复杂的通道,几乎没有的光亮,有些路段的路灯还能正常运行,但更多的已经完全黑了,或者因为接触不良频闪。
下水道里除了他还有其他的人,小丑猜测这或许也是驱赶的一环——他猜对了,但这一次的驱赶变得更加强硬了。
他的选择依然是两个。
第一,迎上驱逐者的枪口,死在阴暗的下水道里成为杀手鳄的食物。
第二,走上他们想让他走的那条路。
枪手并不与他见面,也不听他说话,他甚至听不见他换弹的声音。天哪,如果不换弹夹,那抢手本人一定全身都绑满了枪
小丑身上也有一把枪,那是他之前从一名警员身上借来的,黑暗之中还击容易因为跳丨弹误伤自己,他的射击水平比不上对面的杀手——那人对于枪械已经到了如臂使指的地步,枪和子弹仿佛是他身体的延伸。
终于,他来到了目的地。
杀手鳄到在门口,昏迷不醒,嘴巴被宽胶带层层缠住。但没有堵住鼻孔,他还有呼吸。
这里小丑似乎有些印象。
这是他某一次,和蝙蝠侠一起游戏的时候,为他选定的忏悔之地。
心脏砰砰跳了起来。
小丑推开门。
小房间逼仄的空间里被巨大的焊接容器占据了大半,而在额外空出的空间,有一个人正安静地站在那里。
天哪。
天哪天哪天哪!
——是女主角。
如同聚光灯一样的顶灯正照在她的头顶,他看见女主角在自己鼓鼓囊囊的背包里掏出了什么东西。
她把它对准了小丑。
·
融恒当时来哥谭,叔叔是很不同意的,为此两人还吵了架。
但是年轻人嘛,身上总有一些反骨,有时候大人越不让做什么事,他们就会越是一头热的想要去证明什么,本来是可做可不做,现在就成了非做不可。
那时的融恒就是这样。
头三个月,融恒信心满满。哈哈,哥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然后她在下班路上被人敲晕劫持,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被关进了一个铁皮水箱里。水箱正在进水,上面没有盖盖子,她想往上爬,金属声让她发觉自己的脚踝上有一条铁链,把她拴在水箱里让她没办法从这里挣脱。
这有点像小学数学题,给排水问题。
有一水箱分别接一进水管一排水管,进水管每分钟进水120升,排水管每分钟出水50升,问水箱什么时候能灌满?
融恒:.
她清醒的比较晚,醒来的时候水已经没到大腿了。快速估算了一下水箱里的水进到足够把自己淹死的时间——有点糟糕,但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她查看了自己身上的物品,绑架把她的外套和背包剥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把她的手机留下了。
她推测可能是想让她给家里人或者GCPD打电话,或者录下一些绝望的遗言——不过事情尚不到那一步,融恒觉得还能挣扎一下。
她又找了找,果然除了手机什么也没有——算了,挺好的,比什么都没有强。
融恒思索了一下,把手机拆开,潜进水中,用电话卡和手机后盖残片撬开了拷在脚腕上的锁子。
没有了镣铐,她随着水上浮,一路爬出水箱,看见水箱外面接了一地高压电。
融恒:.
融恒:“我不是本地人呀,对待外地人不用这样吧。”
她捂住脸调整情绪,然后把几乎折断的电话卡扔出去试试地上有电没有。
电话卡扔出,噼里啪啦一堆火花。
可以,通着电。高压电,流啤。
水溢出可能还需要一小会儿,十分钟左右,融恒重新潜回水箱,开始研究进水口和排水口,能使用的工具只有一部残缺手机。
融恒:死马当作活马医,随便吧。
但她很快就发现这条路走不通。仅凭手头的工具,她既没有办法关上进水口,也没有办法彻底打开排水口。
小丑给她安排的可能是必死局。就是那种,最后关头让蝙蝠侠意识到还有一个人没救,但是时间不够了,等人家紧赶慢赶赶过来了,最后正好看到她给电得外焦里嫩的那种剧本。
融恒:.
虽然她吃空气炸锅做的包浆豆腐是挺喜欢外焦里嫩的口感的,撒上一点烧烤料就会非常好吃,但是这不代表她自己也愿意变成一块空气炸锅包浆豆腐。
得想别的办法。扒着水箱边沿的融恒下定决心。
至少得坚持到蝙蝠侠过来。
这一次融恒自救很成功。
蝙蝠侠破门而入的时候,水箱里的水早就溢出了,地上噼里啪啦乱响。
但水箱是空的,蝙蝠侠一抬头就看见融恒手脚并用,整个人挂在屋顶乱接的管子上面。她身上就剩了内衣,剩下的衣服被撕成条,和那部手机一起做了一个简单的投石索,缠住房顶上的管道,拼命爬上去,坚持到救援来了。
“别着急进来啊。”她给蝙蝠侠提醒了一声:“通电了,高压电。”
蝙蝠侠:“电闸关了。”
手上腿上都是铁锈的划伤,蝙蝠侠用自己的备用披风裹住衣不蔽体的融恒。她手脚一直颤抖,几乎站不住。
当时她其实还有一些话想说,比如绑架她的人的一些外貌信息,她对于涉事车辆的推断,以及她从一些零星信息当中推断出来可能存在的其他受害者。
但她最后只说了一个字。
融恒:“谢”
然后就眼前一黑,咕咚一下关机了。
没办法,她在被绑架之前正准备去吃饭,能坚持到现在全靠危急关头肾上腺素爆炸,现在一放松下来,低血糖一下就知道这是它的舞台了。
后来融恒了解到,那个手机唯一能联系到的对象就是小丑帮成员,他们打算在前两次的时候对她进行鼓励,让她积极求生,并且给出一些中肯建议,让她坚持尽可能久的时间,然后在最后一次打来电话的时候大笑着告知她“我们就是绑架你的人,你非死不可啦哈哈哈哈哈”。
对此融恒只有一个评价。
她觉得这些人要不去找个班上吧,每天怎么这么闲,太闲了不如去开两亩地,重点玉米小麦水稻什么的,也算给社会做点贡献了呢。
这是融恒第一次做小丑事件的受害者。
在她被解救之后,小丑又过了几天才被抓获归案,那时候融恒已经正常上班了。
然后她接到消息,今天来了一个蝙蝠患者,脑损伤。
梅维斯和艾琳站在融恒的门口,像门神一样一边一个,把持着不让这个消息传进她的办公室。
梅维斯护士:“你们疯了吗?他刚刚被小丑劫持过!”
艾琳护士:“你们不要觉得蔡医生好说话就欺负她!”
这和欺负不欺负没什么关系,只是因为当时的神外医生都在手术室,她空着,所以过来说一声,要是她不愿意那也完全可以理解。
但令人想不到的是,融恒直接答应了。她说:“那行吧,我去看看。”
梅维斯护士和艾琳护士整个人都?!了。
导师融恒安慰她们:“没事的,就是一个普通人,我去看一眼。”
是的,普通人。
无论所有蝙蝠患者在蔡医生这里使用的都是自己本来的名字,没有什么“小丑”“稻草人”“谜语人”,他们和玛丽·史密斯、爱德华·卡梅隆等患者没什么区别,在这里得不到任何特别对待——他们唯一的身份是“患者”。
然而这个患者得不到任何人的尊重。
但乔·克尔依然被顺利救活。
当时蔡医生对此没有什么特别评价,她只是有点惋惜:“要是其他患者有这么旺盛的生命力就好了。”
然后蔡医生第二次成为了小丑受害者。
比起上一次的随机抓取,这一次显然是有意为之。
这一次小丑选择的剧目是“橡皮鸭赛跑”。
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有一根带有倒计时的炸弹项圈,他们有两个选择,一是杀死别人增加自己存活的时长,二是蝙蝠侠马上就来,等蝙蝠侠来,杀了蝙蝠侠的人项圈就会自动打开。
一听就知道是骗人。
他们在一艘船上,谁能保证小丑只有一艘船上在“橡皮鸭赛跑”?谁能保证蝙蝠侠肯定能来?显然不可能。
但是比起生物,蝙蝠侠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像是一个都市传说或者城市符号,总之他是一个非常抽象的东西,杀死一个抽象的东西比杀死身边这个现在正在和你交流对话,有血有肉有温度的同类要简单的多。
和她一起醒来的那个女孩已经开始找工具,准备等等围剿蝙蝠侠了。
融恒:.
不是,等一下。
你们不是最有反骨最叛逆的哥谭人吗?你们什时候这么听话的?
为什么一定要按照别人的游戏规则来玩呢?你们之中就没有机械专业的人可以来研究一下这个炸弹项圈吗?
那个女孩:“我不会,我是学心理学的。”
融恒花了点时间阅览电路、□□、机械构造的专业书籍,这是一艘游艇,船上是有图书室的,里面的藏书正好包含这几个专业的书籍,融恒快速阅览了一下,然后找到了工具箱,准备开始拆除炸弹项圈。
之前和她在同一个房间醒来的女孩看起来简直懵了,融恒安慰她:“别怕,我看过《新世纪福音战士》,不会让你和渚薰一样被爆头的。”
但对方抵死不从,融恒只能算了。
她先给自己拆,拆完之后没被爆头,成功。
在她正想去广播室和其他人分享这一喜讯之前,有人直接迎面给了她一刀。
融恒:?
她一只手紧紧握着那个手腕,让她再不能把刀往里送一寸,然后呸出一口血:“为什么?”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答案。
因为当时那女孩脖子上也差一把螺丝刀,刺进大动脉了,没拔都在噗噗冒血。
这不怪蔡医生,当时她手里正好一把十字螺丝刀,那女孩刀直刺过来的时候,在开始疼之前,融恒下意识还手了。
没很过分,你捅我一刀,我捅你一刀嘛。
她直接把螺丝刀插别人脖子上了。
不过好在分开后双方都没立刻把异物拔出来,暂时没有大飙血。
蔡医生靠着墙缓了一会儿,给自己和那个女孩做了一下急救。然后扶着墙,先去厨房和卫生间找了点素材,制作了一点把人迷倒的气体,然后一边吃糖一边挪着去了广播室,自爆她就是卧底警员,现在已经制服了一名潜在的小丑帮成员并且从对方口中逼问出了拆除爆炸项圈的方法。
融恒:“请所有人立刻来广播室走廊前,我将协助你们拆除项圈。”
这下好了,管你是小丑帮的还是不是小丑帮的,所有人蜂拥而至。
然后因为过量吸入气体昏迷。
等GCPD过来的时候,蔡博士都带着消防用防护面具给他们把项圈拆了。
那次的创伤直到现在还留着一条疤,小丑女选的位置很好,可惜实操起来有误差,这让融恒保住了自己的肝脏。
但她没那么幸运。
因为蔡医生从不手抖,她切实的打开了小丑女的颈动脉。
听闻哈莉·奎茵小姐的死讯时,她正在床上养伤。
融恒:“我真遗憾。我需要为此负什么责任吗。”
戈登局长:“别这么想,医生,你是正当防卫,这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事实,这绝不是你的错。如果她不选择犯罪,那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你也不会受伤了。”
这实在是小丑事件难得的好结果。
除了一名小丑帮成员,剩下的人无人伤亡——哦有两个因为吸入过量烟雾要进行一些治疗,还有一个在倒下的时候姿势不对磕到了肩膀,剩下没有了。
此事有唯一不好的一点是,小丑这次搞了个现场直播,隔海相望的大都会对此也略有耳闻。
蔡医生的叔叔蔡瑞安从头到尾观看了直播,虽然当时星辰实验室出现了严重的入侵事故,他暂时走不开,但是他看完了直播。
蔡医生是很不喜欢给家长添麻烦的人,从那时起小丑就在她这里彻底挂了名。
这么说可能也不对。
很难说医生的杀意是什么时候起的,或许在那次为小丑治疗脑损伤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熟悉这具身体有什么弱点了。
而现在,她看着进门来的小丑。
他一个人激动的在那里演独角戏,嘴巴张合,表情夸张,肢体动作特别多,情绪极其高涨。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演讲没有收到回应。
等待的过程太无聊了,蔡医生戴着耳机听歌,是她非常喜欢的日系rpg风格,偶尔还要跟着哼唱两下。
她完全没在听小丑讲话。
她唯一感到疑惑的是,小丑来见她,竟然连个炸丨弹丨背心都没穿。
甚至光杆一个人就来了,不带头盔,不穿防弹衣。
他现在的西装上还有一点子弹的烧痕,这边不是一件防弹西装。
真叫人扫兴。
蔡医生翻了个白眼,颇有一种考前天文地理的通宵复习,结果试卷就出了个“默写《静夜思》”的感觉。
小丑的兴奋渐渐变成了不满和愤怒。
为了让一切都停留在美好的时段,蔡医生没什么犹豫,扣下了扳机。
一枪头两枪胸。
之后她前去查看——这个人竟然真的一点防弹措施都没有啊!为什么啊!
不理解,融恒真的不理解啊。
但她很快就明白了。
小丑的胸前有一枚转播摄像头。
他所遭遇的一切都被如实记录了下来,包括他说的话,他做的事,以及融恒的反应。
他最后说的什么来着
“你会成为,比我更棒的小丑——哥谭是你的了。”
融恒叹了口气:“看来我们两个的兴趣确实不太一样。”
这样想着,她破坏了摄像头,再精细检查一遍后,拨打了清洁工的电话。
“您好,我想要购买服务。”她说:“时间紧急,请务必在十分钟以内赶到。”
超过这个时间,就不知道赶到的是阿蝙还是清洁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8 章 男朋友还是狱卒
哥谭是一座填海造陆的城市。
在这座小岛原本的基础上不停的填充,不停的填充,一直填充到今天,这座城市面积已达8469平方公里,人口超过三千万的超级城市依然不满足,政府和企业依然在积极造陆,以继续扩大哥谭这座城市的面积。
扩大的城市面积带来更多发展的空间,更多的就业机会,但却并没有缩短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甚至这座城市越发展,各个区域之间划分就会越明显。
就像钻石区到伯克利区,中间简直就像是隔了一条分界线一样。
一边高楼林立金碧辉煌,豪华座驾鳞次栉比,甚至有一段时间如果连续一周开同一辆车出门就会被人耻笑,钻石区的人从不明说,但如果谁敢把他们和旁边伯克利区的人混为一谈,那必将触怒这位贵客。
“天呢,虽然达尔文的进化论已经为众人所熟知,但我想没有人会真正认为自己和猴子是同类吧。”
用金钱堆起来的珠光宝气,也用金钱隔绝了来自于生存本身的种种烦恼,自然与他人不同。
另一边连建筑都是低矮的,乱拉乱接的电线把天空切割成一些不规则的的形状,如同网一样将这个区域紧紧包裹。生存的重担压在每个人的头上,街头巷尾都能看到居民生存的痕迹。
他们自己把自己称为老鼠。
这不是鄙夷的称呼,而是骄傲的称号。
“那些老爷夫人们,随便一声枪响就能吓掉他们的半条命,但哪怕是真的子弹,也别想打中灵活的老鼠。”
再坚固的堤坝老鼠也能挖穿,任何苦难,对于这些人来说从上面越过去或许很难,但只要找到一丝缝隙,他们总能向下偷偷的溜过去。
这是伯克利区人生存的智慧。
除此之外还有唯利是图的东区、官员与地下团伙沆瀣一气的奥迪斯堡区、被人遗忘的奈何岛。
想要从这个城市里找出一个没有任何辨识度、全封闭并且绝对安全的房间,绝不是一件易事。不是因为稀少,而是因为这样的房间比比皆是。
在找到那把被偷走的手枪,做出小丑可能已经死亡的猜测后第六小时,蝙蝠侠终于排查到了这间屋子。
那是一个地下室。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地窖,经过该装置后就变成了小丑的临时指挥所。
那里有一台电视机,屏幕是一片雪花点,不知道开了多长时间,摸起来十分滚烫。
电视机连接着一个放映装置,这种装置一般会有一个外置摄像头,通过摄像头来转播录制的内容,将至全部保存以便之后剪辑,很多自媒体从业者很喜欢用这种设备,很方便。
他将它带回了蝙蝠洞。
小丑记录的画面多了一些蝙蝠们视角之外的东西。
频繁出现自他身边的杀手,偶尔还会和他打个招呼,对他的妆容和服饰品评一番,但防弹西装穿习惯了,时尚的杀手们一般没什么好话。小丑神经质的自言自语:“他们太没有礼貌了,他们缺乏对于舞台的尊重,真该死,我可不喜欢他们。”
“但我想他们或许知道女主演的位置。我得去跟他们说句话,问清楚我的主演在哪里,好让我去找她回来。”
“哈哈,竟然有人在用子弹吓唬小丑,哈哈~”
他看见小丑钻进下水道,被子弹驱赶着来到一扇门前。那是他第一次将医生选为受害者的地方。
小丑走进去。
镜头摇晃,他为看见了自己一直等待的女主角惊喜不已。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我就知道——哈哈!”是小丑的尖笑:“这才是你一直想做的事亲爱的,比起一本正经的穿着白大褂剖开别人的大脑再把这个脑袋缝上,你更喜欢的是直接把一个人剖开!”
“看看吧,那些跳动的内脏,温热的血肉,哪一个不让你心神摇荡。你已经压抑自己太久了,甚至已经久到觉得自己就是你伪装出来的那个人,但是小丑叔叔知道不是的,你从来不是那样的圣人,没人是。你不需要糟糕的一天来认清自己的本来面目,你的每一天都在压抑之下变得如此糟糕,现在才是等等,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画面里,站在宛如聚光灯一般的顶灯下,蔡医生脸色平静。那个被她抱在怀里的双肩背包占了一些灰尘,身上也有一些剐蹭的痕迹,她的外套有点起球了,但她毫不在意。
她依然是平时放空时的模样,怀里的包里面看起来装了相当多的东西,鼓鼓囊囊的。
小丑的话无人回应,她偶尔会莫名其妙的摇晃一下脑袋,或者小幅度的点点下巴。
那不是在赞同他人的话,那更像是.跟随音乐无意的摆动。那也许是一首节奏欢快的音乐。
“哦天哪,别人说话的时候你竟然戴着耳机吗,真是没礼貌的姑娘,还是说难道你到叛逆了吗,亚洲人的叛逆期一直都来的这么晚?明明是你要找我约会,而小丑叔叔为了赴约千辛万苦才到这里,这可真是让人伤心。”
小丑声音不满,但很快,他重新欢欣起来。
“年轻的个性需要被理解,我当然会原谅你——我总是会原谅你的,亲爱的。毕竟我可对你寄予厚望。”
“这座城市需要新的血液,我从不否认这一点,我爱这座城市,我深爱她,虽然它诸多弊病,但没错,我爱她。我想你也一样。”
那首歌可能放完了,在下一首歌开始之前,蔡医生开始在鼓鼓囊囊的背包里翻找了。
小丑说:“无聊的生活总需要一些乐趣你说不是吗?很多人并不明白这一点,但我想你一定清楚。whysoserious?”
“你会成为我比我更优秀的小丑,为这座城市,为这个世界,带来更多的快乐,对吗?我对你寄予厚望。”他说:“哥谭是你的了,医生。”
“你会让她变得更加伟大,还是踩着她让自己变得伟大?”小丑跃跃欲试:“我拭目以待,医——”
砰
砰砰
镜头剧烈颤抖,然后倒了下去。
脚步声,有人走近。
最终,一个仰视的视角,医生重新出现在镜头之中。
她脸上丝毫没有杀过人之后的惊慌失措,甚至连肌肉都是放松的。蔡医生脸上带着一点恬静的微笑,她蹲下来,虽然使用了绝对保险的射击方式,但她依然谨慎,非常认真的检查了小丑的生命状态。
在这一切结束之后,蔡医生把那个转播摄像头扔到地上,重新站了起来。
在摄像头被碾碎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她声音平静,甚至略带一点遗憾的说:“看来我们的兴趣爱好还是有所差别的。”
画面到这里结束了。
蝙蝠洞的氛围凝重的几乎凝固。
“她在哪。”说这句话时蝙蝠侠的眼睛依然没有离开屏幕,最终画面定格在碾碎摄像头时蔡医生平静的面容,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问题问的是谁。
无人应答。
红头罩只发出了一声冷笑。
蝙蝠侠:“她在哪?”
红头罩置若罔闻,他开始向外走去。
蝙蝠电脑上的主控按钮被按下,蝙蝠侠封锁了蝙蝠洞,第三次问出了相同的问题:“她在哪,红头罩,这是你必须回答的问题。”
“为什么?哈,我竟然不知道原来我非回答不可的问题吗。”针锋相对立刻开始了,红头罩毫不示弱:“如果你想要一个答案,我只会告诉你我不知道,这是真实答案,但我想睿智的蝙蝠侠可不会相信,毕竟有的时候相信自己的臆想比相信真相要简单得多,想必你对此深有体会经验丰富,对吗?”
夜翼:“嘿,小翅膀,我们只是.”
红头罩一把挥开他:“闭嘴!不用你在这里当好人。该死的我真不应该来这里,简直打扰了你们一家人的甜蜜生活!”
蝙蝠侠不为所动。变声器的作用下,他声音听不出情绪,冷得淬冰,只是平静地说:“棋手杀了小丑。她的状态与普通人杀人之后差别太大,她需要更多的评估,我们也要更多的准备。”
这句话意料之中,但真的亲耳听到,还是让红头罩愣了一下。
他太知道这句话的未尽之意是什么了。
在这之中重要的甚至不是小丑的生死,而是棋手在此次事件当中展示出的状态。
她算计了所有人,并且算无遗策。
上一次她为杀菲斯克出手,这一次她为杀了小丑而出手,那是否还会有下一次?
下一次被摆上棋局的又会是谁?她又会怎么做?
蝙蝠侠要永远做好准备,而这一次,他需要做好的准备是,或许哥谭即将迎来一个比小丑更加疯狂缜密的超级罪犯。
罪犯。
蝙蝠侠用这个词来形容她。
暴怒和不可置信瞬间席卷过来,但人却突然一下冷静了。红头罩向蝙蝠侠走过去,平静的如同在路边随意地散步,红罗宾想拦一下,被他按着肩膀推到一边。
蝙蝠侠纹丝不动,一直站着,直到他来到自己的面前。
“准备?”红头罩:“准备什么?”
蝙蝠侠:“我得跟她谈谈。”
“谈什么?在哪里谈?”红头罩步步紧逼:“既然小丑死了,阿卡姆里正好空出一个病房,去那里谈怎么样?如果她不符合你心中对于可以在外生活的普通人的定义就让她永远待在那里,如果符合那就皆大欢喜,你就可以赦免她,把她放出来,对吗?”
红头罩:“永远正确的蝙蝠侠自然不会出错,世界应当以你的意志前进才对,不是吗。”
蝙蝠侠:“感情让你失去了理智,你应该冷静一下。”
“永远别跟我说冷静,布鲁斯,永远别跟我说这个词语。”他说:“如果我不够冷静,你以为今天你会看到这个录像吗?杀小丑的人能轮到她吗?我比她更有资格先动手,排队也是我排在她前面——哈,别告诉我你已经忘了我是为什么进的坟墓,又是怎么从坟墓里爬出来。”
极痛苦的神色飞快的在那张钢铁一般坚毅的面庞上出现了一瞬。
这个问题是这个家庭永远无法回答无法面对的问题。
它是一道伤痕,一个错误,一场无法挽回的悲剧,一条难以愈合的裂口。一位家人独自受苦,孤独死去,连复活都悄无声息。作为家庭成员的杰森有一部分永远死在了坟墓里。
每次提起都会让这个家庭四分五裂。
它太沉重了,沉重的痛苦甚至压得坚不可摧的蝙蝠侠忍不住佝偻,然而那双满溢痛苦的双眼在用力闭上后,他再一次将那些痛苦悉数咽下。
“.我需要见棋手。”他说:“无关乎现在如何处置她,她展露出的能力已经超出了你我的预测,我们需要——”
他突然被暴怒的红头罩双手提住领子。
“不要、这样、叫她!”他一字一顿:“不要用、那个代号、称呼她!”
·
杰森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
离开蝙蝠洞后,他好像突然失去了目标,当时只是为了离开那里,只要不继续待在那里,怎么样都可以,去哪都无所谓。但是现在他真的走出来了,好像.好像突然有些茫然,不知道去哪了。
他轻轻的按住自己的肋侧——离开之前他与蝙蝠侠爆发了一场战斗,或者说,那可能算是一场混战。夜翼、红罗宾。罗宾,无论其他的参与方是本着什么目的参战的,他们最后又和以前每一次分歧发生时一样,所有人打成一团。
身上的其他伤口来源何处已经不可而知,但肋下的这一拳肯定是蝙蝠侠的手笔。
布鲁斯的一记重拳击中了他的左肋,杰森回防不及时,硬吃了一拳。
不过蝙蝠侠也情况也没好到哪去。
杰森清楚蝙蝠战衣所有的弱点,布鲁斯或许打裂了他的两根肋骨,但他也拿走了蝙蝠侠的几个关节。韦恩集团之后还有一些访问活动,或许又只能让小红去了——他打裂了布鲁斯的颧骨,这个伤不是遮瑕能遮住的,一段时间内他可能不能出现在公众场合了。
天阴沉沉的,杰森漫无目的走着,他恍惚的意识到,自己似乎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当时第一次见到融恒的地方。
不,不对。
准确来说,这是医生的印象里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杰森真正第一次见医生是在纽约大陆酒店。
电闪雷鸣的雨夜,她手里拿着一把坏掉的雨伞,像个落汤鸡一样推门走进来。
走向前台的这一条路,她一路走一路滴水,在地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水迹。纽约大陆酒店的礼宾员快速拿出一条大毛巾去缠住她,温和的问:“你需要一杯热茶吗小姐?”
她手中紧紧握着一枚黄金铸币。
那双黑黝黝的眼睛看过来,她将那块沾满雨水和寒气的黄金铸币推到桌面上,颤抖的呼出一口气:“这个,应该怎么使用?”
柔软与坚硬。温暖与冰冷。圆润与锋利。这些东西交织在一起,矛盾变成混沌,融入了那双眼睛。
可怜,好像随时都能被折断。
也很可怕,因为那双眼睛正在熊熊燃烧。
那是杰森第一次见融恒。
公共大厅偶尔会有一些人坐在那里,或者消磨时间或者等待工作,那时候他也是在那里消磨时间的人之一。
但这并不是两人的“初遇”。
融恒第一次见杰森,那才是两个人都认可的“初遇”。
那时融恒在等红绿灯,突然有人倒在人行道上,蔡医生短暂的和安全带搏斗了一下,钻出来,拨开人群,不停说着“让开让开,我是医生”。
“先生先生,你能听到吗?先生先生,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呼唤之后,她将人摆正,查看口中有无异物,头摆向一边:“谁会心肺复苏?谁会心肺复苏?”
杰森本没有想出头,但那双黑眼睛快速扫视人群的时候,最终定在了他的身上。
融恒:“穿夹克的挑染先生,请过来吧。”
杰森:“我?”
融恒:“你答应就是你,请过来帮个忙。”
之后他问过融恒为什么当时选了他,融恒说:“因为你当时抱着手臂,看起来就是看热闹的样子,不慌,我想这样的人就算不会做心肺复苏,我教你也会更快一点。”
杰森跪在地上开始心肺复苏,融恒在短暂的查看后立刻站起来,狂奔进入一边的商店,出来时手中拿着烈酒、美工刀、管子。
她用有限的材料快速做了一个插管装置。
“你还可以吗?”她一边忙一边问杰森:“要不要换人?”心肺复苏是非常消耗体力的急救措施。
杰森:“不用。”
等急救结束,心肺骤停的人在救护车过来的时候已经重新恢复呼吸了。
融恒那时候看起来不太好,或者说非常糟糕。头发枯槁,肉眼可见的憔悴,黑眼圈重的像是丧尸,瘦得好像轻轻一碰就会被打散,甚至某种角度看起来不太像活人,更像某种刚刚复生的黑暗生物。
急救让蔡医生开始感到头晕,她扶着路灯,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颗巧克力,慢慢吃了。
身体状况不好的时候最好不要贸然上路,坐在驾驶位上,蔡医生仰着头,茫然地望着天。
杰森说不清楚自己那时是什么感觉。
他感觉她好像没有什么定性,像钠,稳定性极差,随时准备和遭遇的任何物质进行反应,在她身上有一些东西好像正在快速的交替,随时会变成什么轻飘飘的东西,就这样消失。
“嘿你好。”他去敲了敲医生的窗子:“你看起来需要帮助。”
医生有点疑惑的转过头来,她按下了窗户,但没说话,只是征询是的看着他。
低血糖的原因,她反应很慢,但过了一会儿,她同意了。
“好吧。”她说:“请开到哥谭总医院。你想要现金的报酬还是其他的感谢?我也可以请你吃午饭。”
春天的雨,落下时已经没有冬天的寒气,朦朦胧胧把世界都变成模糊的。行人纷纷撑开雨伞或者躲进商店,杰森却双手插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在想融恒的事。
朦胧的人,突然变得看不清楚。
有些人觉得她是突然变的,但杰森知道她不是——她一直都是这样的。
甚至她都已经提前告知了自己,她非杀小丑不可,但他却选择了隐瞒。成为共犯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但是现在,这份痛苦丝毫没有消失。
杰森想过无数次小丑死的时候他会是什么心情,是狂喜?是兴奋?还是平淡以待,把它当成哥谭每天都会发生的命案之一。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看见小丑死了,他会突然感到有点害怕。
融恒说,她需要通过实践来解答自己的一项困惑。那现在她已经亲手实践,她得到答案了吗.她的答案是什么呢?
如果有一天哥谭真的出现了比小丑更加缜密的超级罪犯,当初选择替她隐瞒、包容她的自己,是否也是将她推向深渊的罪人?
雨下越大了。
头发湿哒哒的贴在头皮上,一些雨流进眼睛里,又从眼睛里滚落而出。在雨中矗立许久,杰森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去。
不会有那一天的。
他相信融恒,她或许会心中迷惘,想要寻求一个确切结果用来消除自己的疑惑,但她不是那样会肆意玩弄生命的人。愿意为自己的病人赌上一切去复仇的医生,不会是把人命摆在棋盘上取乐的棋手。
但心中却有一个声音,一直在问。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呢?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
杰森想,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他会去亲手去修正那个错误。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她从未隐瞒过自己的目的,她对于黑暗一知半解,真正将她推入深渊的,是坐视这一切发生缺什么都没有做的自己。
到那时,她会变成他要赎的罪。他不会逃避,他会迎上去,无论要面对的是什么。
水汽和空气被一起吸入肺里,杰森推门而入的时候看见地上的鞋子愣了几秒。
大脑反应变慢了,他一时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他没明白被收拾过、放上新草新粮的豚鼠窝意味着什么。他没明白家里焕然一新的环境意味着什么。他没明白呜呜作响的洗衣机意味着什么。他没明白洗手间刚刚还在响现在停了的水声意味着什么。
“芜湖,好轻松。”洗过澡,用浴巾擦着湿漉漉头发,穿着菠萝家居服的融恒从里面走出来。
“杰森?”她愣了了一下,但很快那张脸浮现出担忧的神色,她拿着自己的浴巾小跑过来:“怎么了?怎么淋得这么湿?你没有带伞吗?”
沾了水汽的浴巾裹上来,融恒垫着脚才能擦到他的脑袋,拍他肩膀想让他腰弯一点。
“不然我擦不啊!”
杰森突然闪电般的出手,又快又重,狠狠把她按进了怀里。他的肋骨有伤,但这时候疼痛翻到能更清晰的提醒他怀中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她没跑。
杰森想。
糟了,她没跑。
如果她跑了,或许事情更好办一些,但现在她不跑,甚至自投罗网一般回到了这里
他彻底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她了。
疼痛让他不敢大口呼吸,但即便如此,杰森也没有放手。
他手臂勒的人有点疼。融恒看出他状态不对,现在只是忍着,拍他后背:“怎么了?”
“.你不能这样。”他说:“你不能这样。”
你不能在一切发生之后,还想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你不能像以前一样面对我,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回家洗澡,照顾豚鼠。
这样会让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你,更会让我觉得已经开始做出一些后备预案的自己是个不配被这样坦诚对待的卑劣小人。
“没事的,杰森。”她说:“不要为难,不要这样为难自己。”
等他缓过这一会儿,勒住人的手臂渐渐松开,虚虚扶在融恒腰上,两人之间终于拉开一点近距离之后,融恒双手握拳并在一起,笑盈盈的举到他的面前。
“一切后果我都接受。”她温和的说:“不管你想怎么处置我,无论是作为男朋友也好,义警也好,狱卒也好,回到这里的时候,我全都想好了。”
融恒好奇地问:“你们应该也会给我取个什么代号之类的吧?希望取得好听一点,你们怎么称呼我?”
杰森喉咙吞咽了一下,他声音戴上了一些哽咽:“.棋手。他们叫你棋手。”
“啊这么普通,和我的专业一点都没有关系。‘手术刀杀手’就很好听嘛,或者‘白色幽灵’什么的真让人有点失望。”她说。
杰森说不出话来。
他闭上眼睛低下头去。
“别哭,杰森,没事的。”有人替他抹掉了脸上的眼泪,轻轻的吻了吻他的嘴角。
“你抓住我了。”她说:“我是你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9 章 她开始考虑连夜搬
一般情况下,人们把“将个体限制在一个小空间内不让人离开”的行为,叫做“监丨禁”。
一般情况下,在面临这种情况的时候,被管制的个体会因为不能自由外出、不能和他人交流、不能接触新鲜空气而产生沮丧、失落、暴躁等情绪,如果情绪进一步发展,就会变成抑郁、厌世、好战等不良倾向。
如果此个体对于社交活动有较强需求,那产生的负面影像也会更加巨大。
当然,这是一般情况下。
然而中国有一句老话,叫做“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对于一个对于社交和出门的来说,这是难捱的折磨,但对于没有此需求的人来说——芜湖!假期!是快乐的度假啊!
今天早些时候,杰森醒了之后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情,小丑死了,但现在依然是死不见尸的状态,但也足够给地下世界一些强悍的震动。像双面人一样,他遗留下来的资产和实力也会被人觊觎,觊觎就会产生争夺,争夺就会有人伤亡。
多事之秋总是意外频频,他希望融恒能在尽可能安全的地方度过这段时间。
尤其是,她在经历了一些特殊事件之后。
怀里的人蛄蛹了一下,他松了松手,在她发出一声疑问的拟声词之后,用非常抱歉的声音说:“可能这段时间,你暂时不能出门了。”
融恒眼睛还没睁开:“嗯,对,我不用出门.我的假期还没到,不用加班。”
杰森,内疚的小心措辞:“有一些事情还没有处理,我保证会很快做好后续的工作,你很快就能恢复正常生活了。”
融恒,还在迷糊:“上课我可以视频授课,和哥谭医学院说好了。”
杰森:.
她的心跳还是睡眠时候的心跳,还在“缓慢苏醒”的阶段。虽然每个人再起床的时候都会有那么一两分钟的贤者时间,但是在休假的时候蔡医生的贤者时间会非常漫长。喜欢赖床的布鲁西宝贝和她一比都相形见绌,这个家伙在假期的时候可以用“再睡五分钟”让自己二十个小时不下床。
像这样不想醒过来的时候,脑袋混沌的融恒和杰森两个人就只能各说各的,反正没完全醒的融恒也听不见杰森说了什么,随便已读乱回一下证明自己刚刚好像真的听见了一些声音。
不过这也不全是坏事,至少,这给了杰森一次彩排的机会,让他可以修改一下自己的腹稿。
等她终于清醒过来,能够正常跟人沟通,杰森把之前说过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第二遍说的时候心中的愧疚感已经没剩下多少了,就是很正常的说明情况,提出建议,然后问问融恒是什么想法。
坐在床上,拢着被子,睡得头发乱桥的融恒:“那就是说,最近我最好待在家里,不用出门?”
杰森:“对,外面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我会尽快完成,如果你想出门做什么事,我们可以在入夜之前”
融恒,打断:“家里会一直有网有电有空调有吃的?我只要在这个区域范围内活动,就不会有任何限制吗?”
杰森:?
杰森:“对,是这样的。”
“可别反悔哦,我可录音了。”融恒举了举自己的手机。
然后
她快乐的:“芜湖!好耶!不用出门好耶!”
这快乐毫不做伪。
对于融恒这种在酒会上度日如年,谁让她强制social她就准备变身的人,在一个充满电子产品、垃圾食品、保健药品和可爱小豚鼠的地方待着,抱歉,那不叫关起来,那叫菩萨喊你度假。
融恒:我可以想写论文就写论文,想打游戏就打游戏,不用上班也就不用去管时间,生物钟错乱也没关系!毕竟在假期还保持着规律的生物钟那就是对于假期的不敬!
她已经想好自己怎么安排之后的生活了,没打的游戏可以安排起来了,之前在大阪的时候出去最初的度假时光她就一直在赶课程进度,不是在挨打就是在挨打的路上,到最后她感觉人都皮了。
这种“皮”不是对疼痛的麻木,而是对生命当中快乐的麻木。那时候,她真切的感觉到做人没意思。
——这种时候就需要!电子ED治疗好物!堂堂登场!
裹着被子,进入书房,打开游戏机,连接手柄,《艾尔登法环》启动!
说真的,她感觉可以这样地老天荒。
杰森:“.你认真的吗doc?你甚至不打算洗脸吗?”
融恒:“我这几个月过得太规律太健康了,我必须要用这种不健康的生活来切实的体验一下生命的重量和生活的乐趣。我等等在吃东西之前一定会刷牙的,洗脸这件事情你就让让我吧。”
杰森:.
他猜到了,又好像没猜到,有点想让她不要这样不健康的生活,话到嘴边又有点说不出来。
现在的心情略有点复杂,内疚中透着点无语,带着对她生活方式的一些不赞同和对她过于配合的亏欠感。
融恒回头看了一眼。
她看到杰森还靠在门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然后举了举自己的手机:“我只要在这个区域范围内活动,就不会有任何限制,我可录音了哦。堂堂冰山俱乐部老板,不能食言哦。”
然后她挽起袖子,兴致勃勃:“哎呀别在那里站着了,没事干的话给我切点水果嘛。”
噢哟,使唤人好熟练哦。
但是杰森真的转身走了。过了一会儿,他不仅切好了水果他还喊融恒过来吃早饭。
融恒:“好的,我立刻来。”
她坐着纹丝不动。
说话的时候融恒已经进入状态了。
这个游戏她已经打过一遍了,打的时候问候(是大声辱骂!)了宫崎〇高先生不止一遍,甚至有一段时间把自己的网名改成了“知名快慢刀”,虎视眈眈,静候宫崎先生躺上她的手术床。
在一起久了,两人会对彼此的套路完全了如指掌。
杰森等了融恒两三分钟,然后用不大的音量说:“我关电源了。”
十几秒后,书房里的人走了出来。
融恒:“稍等,我先去洗漱一下。”
她快速把自己收拾干净,额发也被撩起的水打湿,整个人看起来湿漉漉的。上饭桌之前,她先去和potato和tomato打了个招呼,可能是因为离开久了,小豚鼠已经忘记了她的气味,医生又变成了豚鼠驱赶装置,一靠近就会触发叠叠鼠。
但有一个好处。
她发现现在对于双方来说可能都是一个全新的开始——至少她现在随随便便用一个小零食,就能把它们两个勾出来。
在餐桌边坐下,她看了一眼杰森的打扮:“你等等要出门吗?”
“嗯,事情很多,我最近会比较忙。”杰森说。
融恒:“你不问我尸体在哪里之类的话吗?”
杰森:“我猜是大陆酒店处理了,如果他们手脚足够干净,那我们也能少些麻烦。”
昨天晚上没顾上聊这些,现在正好大家都比较清醒,可以谈谈。尤其是两人现在身份都明码了,说话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融恒赞同的点头:“这个你不用管了,大陆酒店的清洁工一向可靠,毕竟花了我一块金币呢。另外,就断他们手脚一般干净,被人发现了端倪,也没关系——你吃快点,吃完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杰森:?
他把碗里剩下的麦片几口吃了:“我吃完了。看什么?”
他看见女朋友脸上出现了非常神秘的笑容。
一般情况下都没什么好事。
“你今天早上没开冷冻层吧?”她说:“我猜你就没开,不然你早把电源给我拔了。”
杰森:.?
一个不太美妙的猜想渐渐浮了上来,在融恒要拉开冰箱冷冻室的门之前,他轻轻的按住了冰箱。
杰森,有点不可置信,又有点“你怎么想的”的眼神,暗含威胁的询问:“别告诉我你把什么会影响人食欲的东西放到家里冰箱了。”
融恒:露出一个有点尴尬又有点心虚的笑容。
“没有很影响人的食欲。”她一边干笑一边辩解:“那个,昨天回来的时候有点着急,再晚点蝙蝠侠的监控都要恢复啦,我想着要不就先带回来,之后用来种菜也行啊,所以我想你大概不会介意吧?”
然而她悲伤的发现杰森可能很介意。
他甚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平静。
“冰箱里还有其他的东西,都是吃的。”杰森闭着眼睛,按着冰箱门的手扣住了冰箱边沿,声音疲惫中透露着一种已经处于边缘的危险:“要是我等等打开门看见了人类的残肢或者脑袋,或者任何影响食欲的其他生物制品,我就把你屁股打烂。”
他chua的一下打开冰箱。
冰冻冷气突然窜出来,杰森已经做好准备看见小丑或者什么人的脑袋放在他的冷冻.没有?
人头的大小他是知道的,那么大的东西得专门清理一层来放,但是拉开的冷冻层,每一个抽屉里都是整整齐齐的,全都是他熟悉的.这是什么?
他在最后一个给两人放冰激凌的抽屉最后面,找到了一个钙片瓶子大小的小塑料瓶。
杰森回头看了一眼,融恒已经躲到了厨房外面,探着头暗中观察这边的动向。
“.这里面是什么?”杰森看着那个表面没有任何标志的白色塑料瓶:“这个瓶子哪里来的?”
一边问,他一边拧开瓶盖。
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些灰突突的粉末,里面还有一些杂质。
他从餐具里找了一个上次吃蛋糕没用完的塑料小叉子在里面翻了翻。
翻出来一块碎骨头。
杰森:“.蔡融恒。”
他指着那个还插着一个米白塑料小叉子的、呈放着粉末的塑料瓶:“这是什么?”
躲在墙后面,只能看到半个头的融恒:“额,你不是猜到了吗——这个是一种恒温哺乳动物的骨灰。”
“我知道是骨灰,不应该这么少,剩下的呢。”
“剩下的花了一块金币让打扫卫生的拿走了。”融恒小声补充:“确切地说,这应该是某个哺乳科灵长目动物的头部骨灰,那个小瓶装就得了,很省地方的。”
杰森看着那一瓶(插着一个塑料叉子的)骨灰,脸色复杂,很久很久都不说话。
融恒,探出半个身子:“往好处想,其实事情并没有太糟糕,这个东西毕竟经过了一些二次加工,没有以原始形态而是以草木灰的形态出现,有研究表明灰烬的形态当中有更少的细菌和病毒,是自然界当中非常安全的一种.“
杰森向她的方向竖起一根手指,融恒立刻闭嘴,缩回去。
然后又探出来:“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杰森。”
杰森没说话。他只是把那个叉子抖了抖,拿出来,扔掉。把那个骨灰瓶也拿出来,拧紧。然后洗手,擦干。
一言不发的走到惴惴不安的融恒身边。因为他不说话,木着脸,融恒甚至没有感受到危险的气息,只是担心这个东西是不是真的伤害了冰山俱乐部老板先生脆弱的神经。
在被扛起来之前,她始终没勘破,有时示弱也是猎食者捕食的手段。
甚至于,她被按在别人大腿上的时候,才像咸鱼一样扑腾了两下。
融恒:“?这是干什么啊?快放手,你膝盖硌到我肚子了。”
杰森拍一拍她的后腰:“嗯,忍一下。”
忍?忍什么?
她很快就知道忍什么了。
红头罩言而有信说到做到,在冰柜里发现“任何影响食欲的其他生物制品”之后,决定践行自己的承诺。
“.你往冰箱里放小丑的骨灰。”他忍不住发问:“你怎么想的?”
融恒:“?人类也是动物的一种啊,你不要对人类这么有偏见!”
行,好,可以。
“我不是对人类有偏见。”杰森冷酷无情的说:“我是对人类的有些行为不能理解。”
救命啊,融恒看见他的手又举了起来。
有的时候,忍一下的“一”可能不是一个数字,而是故事当中的“虚指”。
就是这个一不是一,一是“很多”的意思。
人生总会和很多“第一次”不期而遇,比如一直以来都是好孩子,从来没有吃过家长或者老师请的竹笋腊肉、额,大阪大陆酒店那种教学性质的不算,她也终于在自己二十多岁的时候,抓住了青春期的尾巴,迎来了自己第一顿真正意义上的竹笋腊肉。
看来冰山俱乐部老板的神经真的很纤细,对食物也是真的爱护。在自己的冰柜里发现小丑头骨骨灰这件事情真的对他刺激很大,过大的刺激下他可能耳朵不好使了,对所有的求饶都视若无睹。不过好在红头罩一惯行行事风格都是雷声大雨点小,除了最开始的几下,后面的说不上来是在揍人还是在给她拍灰。
蔡医生最终保住了她的屁股。
但是羞耻感显然大过了痛感,她眼泪汪汪控诉:“道歉!我叔叔都没有打过我!”
已经从刚才的情绪里走出来,现在其实也有点尴尬的杰森:“.这件事情我冲动了,对不起。”
他靠过来:“有没有很疼啊?”
融恒:?!?!?!
不是!你靠过来干什么!现在是白天啊!
本来只是靠过来想看一下是不是真的受伤了,却被当成变态遭到软垫攻击的杰森:“?等一下,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啊!”
栅栏里,小豚鼠跑来跑去,鼻子嗅嗅,偶尔四处观察。
沙发上,两个叠叠鼠还没有分开,可能是注意到了暗中观察的目光,虽然来自呆呆小豚鼠,但是还是让人不太自在。
叠叠鼠分开了。并且欲盖弥彰的坐的远点,各自看不同的方向,整理一下衣服。
“.你换件衣服去吧。”融恒说:“你这样出去有点丢脸。”
已经开始犹豫今天要不要出门的杰森,抉择了一下还是决定去换件衣服。
“那我走了。”他说:“最近事情多,我不一定回来或者回来比较晚,你别打太长时间游戏或者写太长时间论文,知道吗。”
融恒:“我当然会照顾好自己啦。放心吧。”
然后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伸出手,踮起脚,杰森配合的弯腰下来。他听见融恒在他耳边说:“那我还能用那个当肥料种点东西吗?”
杰森:.
你还来是吧!
他瞪了融恒一眼,但是两人离得太近了,他眼睛现在也还带点水润,让这一凶狠的瞪视失去了威力。
“.随便你吧。”他最终妥协了:“反正也没别的用了。你想要什么样的花盆?我给你带回来。”
还有这种好事!
融恒立刻描述了一下自己的种植需求,杰森听了一会儿,越听越不对劲。
长方型塑料的花盆,不用很深,但要长一点,丑一点没关系,买个便宜的。
杰森:“你,不是想种花吗?”
融恒,兴致勃勃:“当然不是啦,我想种大蒜,蒜苗长得可快了,一两个礼拜就可以炒蒜苗吃。”
吃的东西你也打算用小丑头骨灰做肥料啊???
杰森觉得他们两个可能也存在一点文化差异——中国人是不是真的会用仇人的骨灰做肥料啊?真的吗?不会吧!这样对菜不太好吧!
而且这个菜,他们真的能吃下去吗???
算了,文化差异的事情就这样吧,不想了,反正融恒现在在家里出不去,让她高兴一会儿吧。而且杰森乐观的想,说不定等真的开始种大蒜,她自己就又改变主意了呢。
他出门了。
过了一段时间,他收到了一条消息。
融恒发来的。
阿努比斯[狗头]:你也可以试试打《艾尔登法环》哦~虽然它只能治疗赛博ED,但是也可以算是电子保健的一种,非常推荐你试试哦~
好家伙。
这是算好这个距离他已经不会掉头回去找她了,这才敢明言挑衅啊。
杰森忍不住顶了顶腮。
片刻后,融恒收到了回信。
托特[鸟头]:晚上见
哈哈,见什么见,今天晚上是肯定见不了啦。
融恒快乐的打开游戏。
从今天开始,杰森会陷入一段地狱式忙碌当中,小丑帮其他人当中难免有想要自立帮派的,实力变动之后想要从中攫取更大利益的,甚至还有因为想要把小丑失踪这件事情变为自己的政绩,也要参与其中的官方人员。啧啧啧,这些可不是但用拳头就能打出一片来的。
还有他的家庭关系。
以杰森的能力来看,融恒觉得他想要处理完此事,怎么样都得半个月啦。
等他到时候忙完了,哈哈,半个月前的一条无关紧要的消息,谁还能记住啊。
“好辛苦哦,冰山俱乐部老板先生。”她幸灾乐祸的小声赞叹:“祝你工作愉快哦~”
但是他辛苦,和我正在家休假的哥谭总医院医生有什么关系?
她给自己换了个柔软的坐垫,拿起手柄,开始快乐度假。
·
事情和她想的一毛一样,杰森在这半个月早出晚归,或者几日不归,他们两个在“晚上见”那条消息之后,最常用的词句就是以下两种。
“今晚不回来”“好的,那我关窗了”
“多睡觉少打游戏。”“我没有打啊。”“今日游戏时长十五小时三十七分钟。”“收到,马上去睡觉”
后一种在半个小时之后,融恒往往会再发一条:“你竟然断电!我又不是什么需要儿童锁的未成年人!生气!”
除此之外没了。
哈哈,老板先生都忙得快起飞了,别说×生活,生活都快没了。
不过好在,融恒的预估没有错,一切在半个月后,终于算是尘埃落定了。
杰森风尘仆仆的回来,满身疲惫。他身上沾满了火药、药、和血腥气,让融恒看过他身上的几处伤之后,他倒头就没声了。
看吧,蔡医生算无遗策,忙成这样,谁还能记得半个月前一条小小消息?
不过真让人心疼啊。她怜爱的亲了亲杰森的额头,给他掖好了被子。
事情在第二天开始,变得和计划有点出入了。
本来都很正常,白天他们一起给新买的花盆里种上大蒜,废物利用的融恒把骨灰撒进去,再盖上一层土。
融恒:“好期待啊,希望长快点。”
杰森:“.也不用长那么快吧。”
他们两个从融恒去大阪开始三个多月没见,回来之后待了一晚上,那时候两个人光顾着激动了,时间也比较紧张,都没来得及好好干点啥,然后杰森又连轴转了半个月,算来算去已经四个月没在一起过了。
所以两个人都有点激动。
杰森靠在床头上,眼睛半闭着,摩挲女朋友腰背,融恒扶着肩膀,凑上去亲他。前几次他给亲,后面就仰高头,一边躲开,一边让她等等。
融恒有点懵:“啊?现在吗?”
杰森:“嗯,有点正事。”
杰森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了一节绳子出来,给融恒:“你之前,固定用的安全结打得很烂,再打一遍,我看看问题在哪里。”?
融恒:“现在吗?”
杰森:“对,现在。”
他伸出自己的双手:“别愣着,试试啊。”
男朋友有的时候是会整点花活的,但是这种花活实在是第一次啊。
于是融恒严肃认真的在杰森的手腕上打了个安全结。
“你缠圈缠得太乱了。”陶德老师做出了判断:“而且步骤不对。手伸出来。”
他手腕一翻自己就解开了这个结,像融恒对他做的那样,在她的手腕上开始用绳子绕圈。
一边绕一边讲解:“.从这里穿过去,然后要套两圈,注意不要乱,也不要压住这边.”
他打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固定结。
杰森:“学会了吗?”
融恒:“我明天再试试吧。我手工不太好。”
大陆酒店教过被捆缚后如何脱困,但这个绳结好像是个变体。
她抽绳之后没解开,反倒给勒紧了。
刚才杰森手指卡在里面,没勒很紧,但是她的手腕没有按照想像当中那样脱出来。
她听见杰森发出一些得逞的笑容。
刚才总是躲开不让人亲的人主动凑上来。
“大阪留学成果如何。”他说:“咱们检阅一下。”
他好心的说:“先喝点蜂蜜水吗?”
·
等绳子拆开,检阅基本结束,融恒扶着墙缓慢前进,打算去洗手间洗个澡。
杰森:“我扶你吧。”
融恒:“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杰森:“你站不稳。只到门口,我不进去。”
融恒:“.那行。”
·
说不进去是屁话。
他哪都进了。
紧紧贴在墙上,瓷砖都被体温捂得发热了,融恒额头抵着自己的手臂,甚至开始有点茫然
他今天是不是疯啦?
后来的事情她不太记得了,但是杰森在善后这方面是有一手的。
清醒之后融恒很想给他一拳,但是手有点不好抬,先把这一拳挂到账上,之后恢复了再打。
每次这种情况发生之后,杰森就会变得非常体贴,什么事情都会提前替人办好,尽可能的减少另一方的负担。
但是有些事情,显然就算是红头罩在这里,也没有任何办法。
蔡瑞安:“我来哥谭出差了,下午出来吃晚饭吧。”
融恒:“.叔叔,我可能有点事情。”
“忙也要吃饭嘛,你不是在休假吗?没事,咱们两个简单吃一点,不耽误时间。”蔡瑞安:“你声音怎么这样?是不是感冒了?换季的时候人容易生病,要照顾好自己嘛。”
可能是融恒的声音听起来太可怜了,他放软了声音:“没事,就随便聊聊,我们很久没见了,这次咱们尽量不吵架,好吧——算了,见面说吧,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叔叔请你。”
放下电话的时候,蔡医生看起来万念俱灰。
她看向一边的杰森,这个人从她猛地坐起来——失败——缓慢地坐起来,接通电话叫了“叔叔”之后也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虽然保持安静,但是融恒觉得他的紧张程度可能不比自己少多少。
现在两人面面相觑,如临大敌。
现在已经下午三点半了,叔叔说的晚饭一般会在五点半到六点半之间开始,最晚不会超过七点。
融恒:“.三个小时,咱们能跑到哪去啊?”
杰森:“.去机场,随便买张票吧。”
这个哥谭是肯定不能待了!
快跑!快跑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回家太晚啦
骚瑞啊!
第 40 章 叔叔:别装了,叫
人活在世上,总是会有很多包袱。
而对于大部分的东亚人来说,他们都会或多或少得有一些偶像包袱。一些道德感、风俗习惯,传统美德时刻约束着人,被儒家文化熏陶过的人往往深谙“君子慎独”的道理,即便是自己一个人独处,也要时刻警醒,不能过度放纵。
而我们的面前,正巧有一个来自儒家文化发源国家的女士,此刻她已经结束了瞳孔地震,心如死灰的靠在床头,在手机上登录飞机票购买软件,面无表情的挑选国家。
“.我不能这样去见叔叔。”她喃喃自语:“这样太不合适了,天呢,我担心他会突发心脏病——当然,我也会突发心脏病,都时候我们两个可以对着发病,然后互相交替心肺复苏,这时候可以播放一首《最炫民族风》,因为这首歌的节奏正好是心肺复苏按压的节奏,我的音乐播放软件里还没有添加,现在我就立刻添加一下以备不时之需”
可怜,这个人已经陷入疯狂之中(悲伤)
这个和熟人说起自己时,不会提起她十六岁大学毕业,也不会提起她年纪轻轻的就获得两个博士学位,更不会提起她曾经发表多篇sci论文,已经是神外领域的大拿。
但是她一定会说这句话!
——我从小就是好孩子,从来没有让叔叔为我费过心的。
这句话会成为她解释自己几乎所有成功的理由——非常理所当然,好像这句话一说出来,就论据充分了。
孩子一生都在追求家长的认可,并且希望自己一直在“家长的骄傲”这一擂台上屹立不倒。融恒和她叔叔一起生活的时候,有时两人也会碰到叔叔的同事,家长给别人介绍自己孩子的时候那种骄傲在蔡瑞安的身上不自然的就会体现出来,他不是一个情绪十分外露的人,中国人情绪总是内敛,但他总是乐于向所有人介绍他的好侄女。
偶尔也会凡尔赛一下,比如因为侄女太优秀了,他总觉得自己有点没用。
如今蔡瑞安也已经是大都会星辰实验室的中流砥柱,几乎已经是公认的下一任负责人。每当他那还没退休的领导听到这话,总会翻个白眼。
塞拉斯:“瑞安,我明白你们总是喜欢用欲扬先抑的手法来夸奖自己想要夸奖的对象,但是我们已经知道你侄女是个因为十六岁大学毕业所有没有享受太久学校生活、年纪轻轻的就获得两个博士学位所以会在工作方向选择上非常苦恼、经常写sci不注意身体健康、漂亮大方温柔可爱的品学兼优好姑娘了,你夸她的时候可以大胆一点。”
每到这种时候蔡瑞安就会露出很“那种”的笑容。
就是、中国人特有的:“也没那么厉害啦”“当然这个没那么厉害只能我说你可不能说哦,你必须说她超级厉害,然后让我来说‘唉,其实也没那么厉害’”
塞拉斯:fine.
所以“叔叔的骄傲”这一勋章,就是蔡医生最大的包袱,她决不允许自己从这个神坛上跌落!
叔叔的骄傲应该从容、聪明、品学兼优、身体健康、不沉迷游戏、热爱学习、乐于助人、并且总是以一副非常得体的姿态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非常、得体!
靠着床头的蔡医生现在正让杰森给她手腕上上粉和遮瑕。他做罗宾的时候蝙蝠侠也训练过他易容技巧,化妆是这只中一个非常普通但管用的手段,有时候自己受伤,但需要出席一些特殊活动的时候,他也会用一些化妆品去吧那些外露的伤口遮起来。
现在这门手艺有了另一个用处。
而且工作量还挺大。
除了手腕上还有一些其他地方。
谢天谢地,哥谭现在还不是夏天,大家都穿长袖长裤,穿个高领毛衣什么的也很正常,不然融恒真的要开始突发恶疾了。
今天这种情况她觉得自己可能要跌落神坛了。
杰森正一脑门子汗的给融恒做身体化妆,还有眼睛下面的淤青,嘴唇可能也要处理一下,现在抽空抽了张纸,塞给她:“不能哭了,一会儿妆哭花了。”
过激夜生活之后人的激素水平还处在一个不太稳定的状态,现在又突遇噩耗,融恒面无表情留下两行清泪淡淡的白泪。
还没定妆,她皮肤状态一般,杰森赶快给擦了。
“到时候叔叔肯定觉得我不是好孩子了。”融恒声音平静。
眼泪哗哗的下来了。
她开枪崩了小丑的时候都一脸平静啊!现在竟然因为这么抽象的问题这么绝望吗!
杰森:不是,我不理解,我真的不理解,当一个好孩子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吗???
但是只要一对比他自己,他就觉得自己也能明白。他虽然早不指望自己是什么“好孩子”,甚至也不指望自己会重新回到那个“家”,但是这种渴望被认可的感情,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相同的。
杰森化妆先暂停:“你叔叔反对你谈男朋友吗?”
融恒:“不,他还挺支持我谈恋爱的,因为觉得我上学时间短朋友比较少,而且不爱出门不爱和人交往是个死宅,一直鼓励我多和正常人类交往,多建立一些关系网,让自己的生活更加便利。”
这是非常普通的期望。
但是这个“关系网”放在蔡医生身上,总让人忍不住产生一些歧义。
杰森:“那,你觉得把我介绍给他,嗯,很为难吗?”
这个问题让人有些紧张,他无意识的稍微收紧了握着化妆刷的手指,等待着答案。
融恒好像完全没注意到他在紧张,她半仰着头,一边平复情绪,一边绝望的说:“不是这个问题。和你完全没有关系,叔叔已经知道我在哥谭有个男朋友了,这种事情我不瞒他的。”
但是她从来没想过!用!这种状态!去!介绍自己的男朋友!
嗨叔叔,好久不见!不好意思我今天走不了路,因为我昨天夜生活过得太疯狂了——看,这位就是我的男朋友!昨天我们两个度过了激情一夜!
感觉无论说什么都会变成上面那句话的意思。
融恒觉得无论蔡瑞安会怎么面对这个问题,会不会面对这个问题,他说出的任何与此问题相关的话,都会让她羞耻得想要立刻自尽。
大家都知道谈恋爱后和男朋友同居会发生什么,但是和家长谈论此事.哈哈,融恒觉得自己是一个思想保守的人,叔叔恐怕也同样保守。
他们会尴尬,会脚趾扣地,会欲言又止大概率叔叔还会用不太赞同,又难以启齿的声音,让她在某些方面注意身体,不要仗着年轻就胡乱造,腰要是出问题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杀了她吧。
蔡医生是一个偶像包袱过重的人,她承受不了这种生命之重。
但好在,虽然把几张机票都加入了勾选列表之中,蔡医生还是踏上了赴约之路。扣上保险带,她甚至有一种荆轲刺秦王的悲壮感。
融恒:“我现在想念半句诗词。”
杰森:“?什么”
融恒:“风萧萧兮易水寒。后面还有半句,但是后面的半句太不吉利了,我不念了。”
她选择提前半个小时到达约定地点,这样的话叔叔就不会发现她行动不太便利,而且杰森化妆技术确实不错,至少化完妆之后融恒看起来健康活力有气色了很多。
并且,她非常鸡贼的定在了一个中高档的餐馆,这里就餐的宾客都十分安静,就算是说话都是小小声——但是因为生意很好,桌子和桌子之间挨得都挺近的,大家隐隐约约都能听见邻桌在说些什么。
融恒觉得就算叔叔有什么话想说,估计也会顾虑脸面的问题,酌情省略一部分。
杰森坐在角落的桌子,准备随时过来偶遇,然后顺理成章的让融恒引见一下。
这个计划最开始是不被通过的,没别的,融恒演技太差了,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会非常经意,表演痕迹极重。
融恒:“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好像没有了。
杰森:“那就这样吧。这样安排也挺好的。”
蔡瑞安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和自己挥手的融恒。
“我还以为你又要跑呢。”蔡瑞安拉开椅子坐下,刚坐下就关切的问:“是不是感冒了?之前听你声音好像都说不出来话了。我给你带了一点润喉糖,要吃吗?”
融恒放在桌子下面的手一下捏紧:“先不了。”
她开始试图引导话题:“叔叔,你最近忙吗?”
“还好,工作还是那些工作,我都很熟练的。”他把菜单对推过去:“吃什么,叔叔请客。”
中国人真正谈问题都是要在饭桌上谈的。
等菜的时候大家都处于“寒暄”的状态,真正要说的,得等快吃完的时候再聊,免得影响食欲。
融恒吃得八分饱的时候,蔡瑞安抛出了此行真正的目的。
蔡瑞安:“新闻我看到了。”
融恒呵呵:“每天都有新闻呢,呵呵。”
蔡瑞安:“别装傻,我说的是某人越狱后失踪的那件事。你们这边怎么称呼这次的事情?‘派对之夜’?”
融恒:“.叔叔,那是坏人的派对,我们一般叫大型越狱。”
蔡瑞安看了她一眼。
“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派对。惊喜盒子、橡皮鸭赛跑、这一次又是什么主题?”言语之间带着一些冷嗤,蔡瑞安准备充分,甚至从包里掏出一张前段时间的报纸,抖开:“哦,这次的主题原来是‘舞台剧’。哈哈,你们这边玩得还挺花。”
“唯一让我庆幸的是这一次你正好出去度假,避开了这场祸事,不然我想他也许依然不会放过你。”那张报纸在一声叹气之后被折叠了起来:“阿恒,我们得谈谈,关于你选择继续停留在哥谭这件事情。我虽然尊重你所有的选择,但是我确实不理解,以你的能力,如果你有意离开这里,工作邀请会像雪片一样飞过来,为什么你这么执着呢?”
蔡瑞安:“如果是因为你的男朋友,那你们两个可以一起选择一个其他的工作地点,更安全也更舒适,至少天气会更好一点——不吃就把叉子放下,别玩食物。”
刚才一直在用叉子把盘子里的一个番茄插来插去的融恒把那块番茄吃掉了。
酸汁在口中爆开,有些汁液沾到了她破损的嘴角,酸味和刺痛让她皱起脸。
“.其实,这里也没有那么不好。”她斟酌用词:“而且,我其实在这里挺习惯的.”
“习惯什么?习惯被绑架,陷入危险,被当成罪犯犯罪的一环吗?”
这句话有点急了,说完蔡瑞安就意识到了。
侄女低着头不说话,开始用叉子叉一个可怜的西蓝花。
蔡瑞安给她点了一个冰激凌球,香草口味,甜品上桌的时候把小碗向融恒推过去。
融恒没吃,继续欺负西兰花。
融恒:“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我觉得我挺适应这里的生活的,说不定哥谭还挺适合我的。”
蔡瑞安:
他深吸了一口气,避免自己再因为这件事情和融恒吵架。
小丑选择融恒成为受害者已经两次了,第一次是随机抽取,第二次就是有意为之。
第一次融恒死里逃生之后,蔡瑞安已经找了所有能找的人,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关系,发挥全部能量,想把小丑转移到有死刑的州去死刑。然而很遗憾努力最终没成功,这让人感到挫败,他觉得自己真没用,甚至保护不了家人。
第二次,他去医院看了融恒,她脸白得像纸一样,身上连着一堆管子线路。她睡着了,只有仪器滴滴滴的规律响动。那时候蔡瑞安突然觉得融恒好像变小了,变成了刚刚失孤时候那么大,那时候她也是这样闭着眼睛睡着。那是他还很年轻,但那时他就像这样站在她的床头,做出成为她的监护人这一决定。
杀人的念头第一次闪过了脑海。
得到超凡能力之后,蔡瑞安一直谨言慎行,他工作上一丝不苟深得同事信赖,生活中豁达乐观心怀正义,甚至于作为另一个隐秘身份,他也一直恪守底线,从不滥用力量和影响,没有过一件坏事。
融恒更是如此。
她美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这孩子就是女娲比照着天才这个词语捏出来的,聪明伶俐腼腆温柔,一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小丑要追着这样一个小姑娘不放。
她才刚刚投身于自己热爱的事业,前程远大,没人可以估量她究竟会在未来有多么巨大的成就——这样好的人,凭什么能让小丑那种东西祸害糟蹋?
那就杀了他。
就杀这一个,杀了这一个他就收手。他从不滥用力量,但有的时候力量或许不能解决问题本身,但却可以解决问题的源头。
他会非常缜密的计划这一次行动,哪怕和这边的蝙蝠对上也没关系,他可以适当的做出一些牺牲,然后用牺牲换取物超所值的结果,他甚至不需要做任何伪装身份,他可以缩小到足以穿越分子之间的缝隙——他只需要见小丑一面,然后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在下定决心之前,他感觉到手指有一些冰凉的触感。
融恒醒了。
留置针一直往她的身体里输入冰凉的液体,她那只手都是冰的。此时那只冰凉的手轻轻地握住他的手指,向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叔叔。”她说:“没关系的。我没事。你坐下吧,坐一会儿,不要走,陪一陪我。”
蔡瑞安如梦初醒。
然后冷汗淋漓。
这一次小丑失踪了,他打从心底里希望小丑是真的死了,但另一方面,他又担心他还没死,消失在人群视野之中只是在酝酿下一次阴谋。
蔡瑞安承受不起小丑任何的一时兴起。
融恒不说话,冰激凌球表面的纹理已经变得不清晰,开始变软融化了。
她老这样,这孩子遇到什么不合心意的事情还和小时候一样,不吃家长给的菜就是她最大的反抗,然后不说话,用态度表达不同意和不高兴。
但是她现在长大了,能自己选择自己的生活了。
她已经变得比自己这个叔叔更加优秀,很多时候已经不需要他操心,不需要他事无巨细的照顾。年轻人经常会做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选择,瑞安不理解也不能赞同,恨不得按头让她改了。
但是始终尊重融恒的决定。
“.在他被宣告死亡之前。”蔡瑞安说:“我永远不会同意你长时间停留在这里。”
融恒的头一下抬起来了。
融恒:“他死了就行吗?”
蔡瑞安面色铁青,嘴角凶凶的向下,没同意也没拒绝,只是继续说:“在那之前,我不会改变主意。”
融恒眼睛一下亮了。
甚至她一下都坐直了。
并且整个人都有点跃跃欲试,好像下一秒就要说出什么惊人之言。
嗡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融恒看了一眼。瑞安没看见上面的内容,但是这条信息让融恒皱起眉头,她抿着嘴思索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她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屏幕向下扣在桌子上。
融恒,正色:“叔叔,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说话期间,那个扣在桌面上的手机边缘处一直闪来闪去,看样子是又发消息又打电话,但是手机静音了,融恒看都不看它一眼。
蔡瑞安:
蔡瑞安:“你要不看一眼吧,他看起来找你有事。”
融恒:“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相信我会自己处理好这——”
蔡瑞安突然暴起。他看也没看,回头一拳砸向一个面生的服务员撂倒之后甚至补了两拳,彻底让对方失去了意识。
他的手甚至还在自己胸前的衣服里,瑞安从里面掏了把枪出来拆了,打电话报警,然后松了松领带,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嗯,继续说。”
融恒:.
融恒:“额,叔、叔叔,你.?”
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咱俩在一起住的时候你好像还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研究员,没有这么多花里胡哨的把式啊?
蔡瑞安:“我报了个格斗训练的课锻炼一下身体,你别在意。”
他追问:“你刚刚想说什么。”
融恒:.
计划发生了偏差。
她觉得叔叔可能也和原来有所变化。他们两个分开的时间太久了久得、可能会让叔叔也发展出一些和男朋友类似的夜间爱好。
融恒:“没、没什么了。”
她声音飘忽:“我想说,我,最近连打十六小时游戏,破了记录。”
蔡瑞安,不赞同的神色:“怎么能打这么长时间的游戏?坐这么久身体不会不舒服吗?唉,要是我和你一起我早把电源给你掐了。小小年纪可别颈椎病腰椎病一身,你是医生你应该更知道嘛。”
融恒:“.对,你说得对,我再也不敢了。”
事情和想象中不一样。
在确认叔叔夜间身份的阵营之前,融恒觉得,这个事情就先、先不说了吧
接着,GCPD过来逮捕被撂倒的蠢贼,他本来想随机挑选一个对象进行一番抢劫,没想到话还没说,直接被一拳KO了。
被带走之前,他还在喃喃“ChineseKongfu”。
小小插曲之后,两人重新坐下来。
“既然你没什么要说的了。”蔡瑞安说:“那我有点事情要和你说一下。那边那个男的,你认识吧?”
他点了一下杰森的方向。
融恒:啊?
融恒:“额,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瑞安:“我本来没注意到这个人,那边那个男的突然站起来,我才反应过来。叫他别装了,过来坐。”
被识破了。
融恒对杰森招招手,他过来坐下,看着有点尴尬又拘谨。
“您好。”他说:“我是杰森·彼得·陶德。”
蔡瑞安:“幸会,我是蔡瑞安,融恒的叔叔。”
场面尴尬了一会儿。
但这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瑞安用最平淡的语气,最平淡的神色,甚至没有看融恒,轻声提醒了一句:“袖子拉一下。你粉掉了。”
融恒:??啊???
她声音都颤抖了:“你,你不会”
“我又不是什么卫道士老古板,我只是不赞成不健康×行为,比如这边的一些〇交银帕,主要是担心染病,你们自己的生活喜欢怎么过是自己的事,叔叔又不会事事都插手,你也不是那种让人放心不下的孩子。”
后面可能还有一些话,但是融恒已经听不见了。
她脑袋里只有一些弹幕。
完蛋了。
他果然发现了。
融恒:我现在昏迷还来得及吗。
瑞安像是没有注意到快要昏迷的融恒,也没注意到移开眼睛的杰森,他依然用一副凯瑞全场的态度,给他们三个各点了一杯饮料。
“中国有句老话叫‘君子慎独’,健康的生活方式显然是‘慎独’非常重要的一环。”瑞安首先举杯:“很高兴和你见面,年轻人,这句话希望我们能一起共勉。这次比较匆忙,没什么准备,下次见面咱们两个好好聊聊。”
他给杰森准备了礼物,一个领带夹。
虽然瑞安也看出来了,这份礼物和此人风格严重不符,恐怕不太合适。他有点谴责的看了一眼融恒,因为融恒总说她男朋友是个心思细腻很会照顾人的人,晚上加班很多工作时间也很弹性。
他先入为主以为可能是白领职员之类的。
但现在看,比起文职他更像个健身教练,或者哥谭的特色,帮派分子。
不会吧?和美国队长分手之后找个帮派分子?不至于吧?
这个帮派分子要是不贩D的话,也、能、考虑一下?
还是不行。应该不是帮派分子吧,应该不是吧。
但杰森依然受宠若惊,连声感谢。
虽然时间紧急,但他竟然也给瑞安准备了礼物!
他送了一对袖扣。并不是非常昂贵的材质,但做工别致又精巧。作为一份初次见面的礼物显得既用心又礼貌,非常合适。
融恒目光震惊的像见鬼,杰森向她笑了一下。
他不会告诉融恒,这是阿福给他的方案。
·
作为星辰实验室的下一任负责人,瑞安的工作是非常繁忙的。挤出时间来吃个饭后,他就要返回大都会了。
“没事,别送了。”他说:“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我走了。”
他的车渐渐开远了。
融恒到现在也依然觉得像梦一样。
她忍不住问杰森:“你一直和我在一起啊,那对袖扣怎么来的?”
杰森:“我决定保留此秘密。”
融恒:“诶!小气鬼!”
不过好在此事终于有惊无险的解决了。
融恒爬上车,坐好。杰森给她关上车门时,突然看向了一个方向。
本来是想下意识竖个中指的,但最终,伸了一半的中指握了回去,他向那个方向一挥手,转身走向驾驶位,发动老奇瑞后毫不留恋的走了。
分散的坐在餐馆内的几个一直扣手机,扣得饭也不吃的年轻人,突然整齐划一的放下了手机,终于开始吃他们早就放凉的晚饭。
手机息屏之前还能看到聊天的页面最后的几句话:
迪克:他竟然没竖中指!
史蒂芬妮:天呐!要不是我们飞奔过来给他送礼物,他今天不知道会多失礼!要是他还要对我竖中指我一定要把他手指扳断!
芭芭拉:虽然他会求助阿福我没想到,但是不得不说,这是他今天最明智的选择之一。
卡珊德拉:那副袖扣是哪里来的?
这个问题引来了一阵沉默。
最终,无所不知的世界第二侦探发言了。
提姆:时间紧急,就算是阿福也没时间新买了。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那是阿福从布鲁斯没戴过的袖扣里临时挑选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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