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岚和阿哈的福,我现在像是马戏团里表演走钢丝的杂技小丑,带着面具一般的微笑、小心翼翼又磕磕跘跘地走好每一步。
不出所料,在狱寺的家门口吃了闭门羹。
可他家的隔音效果实在太差了,里面有人在来回走动,我听得一清二楚。
“狱寺,别装不在家,我听见了。”我轻轻地敲了三下门。
如同按下了暂停键,里面的动静瞬间消失不见。
“你还在生气么?”我持之以恒,“为什么?”
“走开,说了别来找我。”
夏马尔的话果然不可靠,这完全是盛怒的状态啊。
“我买了最新一期世界之谜,我们一起看吧?”
“哈?”里面传来狱寺的冷笑,他恶声恶气地回道:“不要,闭嘴。”
……闭嘴就闭嘴,这不是还有一扇门吗。
我以某种特定的规律再次扣响了这扇隔开我们的铁门:
先是轻而快地短敲了三下,然后是短长短,最后以两声短敲结尾。
这些连起来的意思就是“抱歉”,创造出它们的狱寺肯定明白。
是的,除了研究世界神秘生物,狱寺还喜欢翻译各种密文,甚至创造语言,他身上这种爱好钻研的特质一直很吸引我。
可惜这之后我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我只好将为数不多的,从狱寺那学来的短语挨个敲了一遍:
早上好、等会儿见、吃了吗……
大概是敲门声太聒噪,隔壁的狗都不耐烦了,冲到门口狂吠了几声。
……希望狱寺的邻居不要真的把狗放出来咬我。
我爱你、祝福你……
隔壁越发癫狂的狗叫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我头顶,而且我真的要没词了。
“砰——”谢天谢地,狱寺他终于开门了。
“吵死了,什么事?”狱寺一手按在门把手上,没好气道。
几天不见,狱寺把脑后的头发扎起来了,没了头发的遮挡,我看到他耳骨边新增的钉饰,银色的、闪着不羁和反叛的光。
同时,一丝淡淡的烟草味蹿进了我的鼻间,我将视线往下移,果然发现狱寺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的一小节烟头,还冒着红色的火星儿,白色的烟正从那里慢悠悠地上升。
“……”察觉到我的目光,狱寺的手猛地抖了抖,“有事快说!”
“你学会抽烟了?”我感到自己脸上僵硬的笑容都淡了不少。
狱寺下意识地后撤,随即又故作镇定,夹着烟头放进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
“不干你的事吧?”
但显然他还没有完全学会,因为下一秒狱寺就脸色涨红,撑着胸口咳嗽起来。
“你又在模仿夏马尔了吗?”我决定诈他一下。
“谁会去模仿那变态大叔啊?!”
闻言,狱寺像被踩中尾巴的猫一样炸了毛,欲盖弥彰地丢掉烟头,用鞋底碾灭了火星。
——果然又是模仿夏马尔,我了然。
狱寺对夏马尔这种复杂的崇拜感情,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他难道是夏马尔深柜吗?
哦,天哪,我脑子里怎么会有这么邪恶的词汇。
“可你们吸的是同一个牌子。”我指了指他裤兜里露出一角的那包香烟,对此,狱寺连忙慌慌张张地把它按了下去。
“说起来,从刚才开始——”
他抬头,碧绿的眼睛斜睨着我:“你就一直在笑,有什么好笑的吗?”
……现在才注意到吗,我已经笑很久了。
“都怪阿哈,祂做得太过了,导致我现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见狱寺的眉头皱起,我以一种更方便他理解的方式补充道:
“总之,是犯病了,”
“不过没关系,”我手动将嘴角拉平,问:“这样会好一些吗?”
“…完全不,”狱寺的眉头拧得更深了:“夏马尔呢?”
——我猜他想说的是,夏马尔怎么把你放出来的?
“我的学习已经结束,放假也很正常吧?”
“……什么?”
狱寺一怔,我趁机推开他一直横在门前的手,想要溜进他的的屋子。
“他都让你做了什么?”
我正要问答,还因为没能掌握好力道,刚一抬脚,就重心不稳地向前倒去。
实际上这一路我已经摔到无数次了,因此对于接下来的下场已经有了心理预期。
但没想到狱寺竟然为了拉我,反而垫在了下面,被我的重量压得脸色苍白。
“你没事吧?”见状,我连忙撑着手,爬到一边,嘴上说着:“体术、射击、理论……啊,还有端茶倒水。”
“就这样?”狱寺看起来松了一口气,随后他又不满起来:“谁让你进来的?”
尽管嘴上这么说,狱寺却拍拍衣服站起来,把门关上了,也没有再要赶我走的意思。
“你怎么还不起来?”他抱着手,蹙眉俯视着我。
“说来话长,岚祂…额,就是另外一种病也犯了。”
“……”狱寺什么也没说,沉默地朝我伸出了手。
“谢谢,”
我借助他的力量慢慢地站了起来,但下一步不小心迈得太开,脚下一滑,我又跨坐着摔倒在地。
被我再次牵连的狱寺忍无可忍地低声咒骂了一声,并一字一顿地喊出了我的名字,像是索命的厉鬼:
“阿、基、维、利!”
“抱歉!!但我不是故意的!!”
费尽千辛万苦,狱寺才把我搬到了沙发上,他掏出医疗箱,一边警告我不要乱动,一边把酒精倒在我的伤口上消毒。
“竟然能把自己摔成这样,笨蛋吗你是?”狱寺没好气地说道。
我撩着裤脚,任由他动作,在酒精的刺激下,我疼得像吐信子的蛇一样发出嘶嘶的声音。
“过一段时间就会适应的,”我答到。
闻言,狱寺又翻了个白眼:“所以说啊,你过几天再来找我,不也是一样的吗?”
“没考虑这么多,想到就来了。”我诚实地回答道。
他笑了笑,然后用沾了药物的棉签用力戳了戳我的伤口,刺激得我差点弹了起来:“笨。”
我这样的状态,狱寺也不放心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因而我就在他目前的居所又逗留了好多天,直到夏马尔突然到来。
狱寺不情不愿地将他迎了进来,夏马尔直直地走向沙发上的我:
“阿基维利,该回去——你为什么一直在笑啊?怪瘆人的。”
他的脸上闪着贼眉鼠眼的光彩,让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做什么?”
“马上就要开学了,不提前准备怎么行?”夏马尔理直气壮道。
我举起手,提问:“开学…跟我有什么关系?要去mafia学校任职的,不是只有你吗?”
“虽然九代目让我带着你,”
夏马尔嘿嘿一笑,装出语重心长的语气:
“但我总不能整天盯着你吧,你要学会独立,我工作,你上学,很合理吧?”
“总之,我给你报名了,不能不去。”
说着,他又看向狱寺:“你去不去,狱寺?”
“哈?”狱寺偏过头,拒绝道:“我才不去。”
听说碧洋琪也在那所学校里,无论如何,狱寺也不想碰到对方。
“行吧,随便你。”
夏马尔无奈地耸耸肩,然后提起了我的后衣领:“那我可把他带走了。”
“等等,”临别前,狱寺喊住夏马尔,犹豫道:“他最近又犯病了,你最好小心一点。”
“是吗?”夏马尔将我提至眼前,仔细观察了一番:“现在有人在你的脑海里说话吗?”
“暂时没有。”我摇头:“不过可能有些后遗症。”
“没关系,”夏马尔不在乎地挥挥手:“到时候再说吧。”
回到夏马尔的诊所,他拿出几本厚重的书,摆在我面前:
“今晚能记住多少是多少。”
“《mafia发展史》、《彭格列家族史》……”我一一念出封面上的字,不解:“为什么?”
“明天下午,”夏马尔严肃地敲了敲桌子:
“reborn会带着他新收的学生过来,你要好好表现,别给我丢脸。”
“哦。”我站起来,冷酷地回绝:“不要,我讨厌鸡娃式教育。”
夏马尔将我重新按了回去: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而且,”
他突然双手合十,苦着脸恳求道:
“拜托了,我从来没有赢过reborn,让我赢一次吧!”
……这突如其来的胜负欲究竟从何而来啊?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翻开了书的扉页。
阅读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眼看着就要到夏马尔和reborn约定的时间了。
就算是我,也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全部记下来。
“没关系,我已经打听过了,”夏马尔自信一笑:“听说那小子是个废材,就算是reborn肯定也无力回天。”
……别立flag啊。我突然有些坐立不安。
“他们来了,”夏马尔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我跟在后面,小心地看着脚下的路,直到今天,岚的礼物,我也还是没能消化完。
“ciaos!”
我听见前院传来reborn的声音,于是加快了速度。
reborn站在一个陌生的少年肩头,那应该就是夏马尔口中的reborn学生了。
对方那头金子般灿烂的短发十分引人注目,看起来蓬松又柔软,像是那种毛绒绒的狮子玩具。
他身高明明远超同龄人,长手长脚的却缩着脖子,垂头丧气地站在夏马尔面前,气质软绵,没有任何攻击性,和凶相外露的xanxus截然相反。
“阿基维利?人呢?”夏马尔催促道:“快过来。”
“…来了。”我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往前走。
见状,reborn歪了歪头,问:“你怎么了?”
“一点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夏马尔不在意地替我回答道。
“…阿基维利?听起来像是个男孩的名字。”
那个少年抬起头来,眼中露出几分好奇,喃道:
“…不过,她长得好可爱。”
“还行吧,”reborn勾了勾嘴角:
“好了,迪诺,快去和人家打招呼。”
“啊?哦,好的,”
迪诺挠了挠头,朝我走过来:“你好,我叫迪诺……”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就看到对方突然左脚踩到右脚,几经周折,最后还是如雪崩一样朝我倒了过来。
——我想逃,
但身体还没恢复,本就不太稳定,情急之下又踩到了裙子,和迪诺双双跌到在地。
他的重量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很好,害狱寺跌了两跤的我终于也被人牵连了。
而且他的牙齿还磕到了我的脸,更是雪上加霜。
“对对对不起!!”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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