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reborn所说,我和狱寺之间很快就出现了问题。
更精确地来说,是他对我有意见了。
“我没有!”狱寺大声反驳道,他像一只白色的炸毛猫咪:
“……可是,你手上的骷髅头在说话啊!!”
狱寺看起来有点崩溃,我不解地回答道:
“它长了嘴巴,会说话也很正常吧。”
“……不是这个点,”狱寺的声音逐渐变得有气无力的:“问题在于,人身上怎么会长骷髅头啊?”
“哦,”我了然地点点头:“因为这是一种病,夏马尔说,这些骷髅会一直讲述宿主做过的傻事,直到进入坟墓。”
我想象了一下那种画面,忍不住笑了:
“我即使是死了,钉在在棺材里了,也要在墓里,用这腐朽的声带喊出——”
“真丢人啊,因为讨厌吃药这种小事就辜负了朋友的好意,还落荒而逃的家伙。”
我和骷髅头的声音一同响起,形成了一种平静又丧气的混响声。
“抱歉,狱寺,那天我不该不告而别的。”我诚恳地表示了歉意。
狱寺搭在我肩上的手又紧了紧,我感受到耳畔的呼吸声有一瞬间的紊乱。
“不,该道歉的人是我,”狱寺似乎偏了偏头,他的头发扫到了我的脖颈里,有点痒:“我不该骗你的。”
“那我们可以和好了吗?”我忍住脖颈那块皮肤的痒意,问道。
等了很久,没有等来对方的回答:
——他不会想用假装睡着这种方法来糊弄我吧?
我费力地回头去看背上的人,不依不挠道:
“狱寺?”
“嗯嗯嗯,”他的脸埋了下去,嘴里发出一连串不耐地回应:
“我本来就没有生你气,我只是以为你…,算了!”
我看到狱寺的脖颈和耳根都是红的,
——真的没有生气?
“以为什么?”我怀疑地眯起眼睛:
“快点说,不然我叫你姐来了。”
“…喂!”
狱寺猛地抬头,恰好撞到我的下巴,在相互作用的力下,我们俩都疼得龇牙咧嘴。
我比他还要惨一些,我的舌头还被牙齿咬到了。
狱寺忍着痛,强装镇定道:“自己猜。”
这时骷髅头又开口了:“真丢人啊,敲诈失败,还被人反将一军的家伙。”
“……”竟然还触发了新的语音?
狱寺不耐地啧了一声:“你能不能让它闭嘴?”
我也想不明白:“奇怪、在今天遇上你之前,它从来不说话的。”
“你的意思是怪我了?”
狱寺温热的吐息打在我后颈,我感到那里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我从善如流地说道:
“当然不是,我只是在想它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哼,”狱寺轻轻地哼了一声,良久,他又问了一句:
“喂,夏马尔怎么说,这病严不严重啊?”
“不严重吧,我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对我的生活也没有一点影响。”
——在它没有开口前,这何尝不是一种白嫖纹身,老实说,还挺酷的。
而且在克里珀震天撼地的打灰声面前,这骷髅头发出的音量简直不值一提。
至于说话的内容,第一次听确实有些不好意思,多听几遍,就完全不痛不痒了。
“你找过夏马尔了吗?”
——没有,我甚至怀疑就是他给我下的毒。
而且药师也没有提醒我,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狱寺并不这么想,他明显又紧张起来:
“不行,你得回去找他。”
说完,他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般喃喃道:
“不不,你得有人看着才行,我们现在就回夏马尔那儿去。”
“……”什么话?
狱寺语气中的不放心,让我简直难以接受:
“你不相信我?”
“说什么废话…不然呢?”他一脸理所当然:“快点,倒回去。”
“……”寒心,真正的心寒。
虽然我们还没有走出很远,但这个位置已经看不到夏马尔的诊所了。
但我还是只能顶着热烈的阳光,又把狱寺搬了回去。
“哟,这么快回来了?”
夏马尔靠在门前,看见我们折返,意外地扬了扬眉。
狱寺不自在地回答道:“家里没处理外伤的药了,给我开一些。”
他说着,用手肘怼了怼我,凑到我耳边低声催促道:
“该你了。”
我把他放在一边的椅子上,然后挠了挠头,向夏马尔道:
“我的骷髅会说话了。”
夏马尔嘿嘿一笑:“我今天也听见了。”
——我就说肯定是他下的毒。
“有什么办法消除吗?”我不抱什么希望地问道。
夏马尔摸着下巴,做出思考的样子,他想了半天,摇了摇头,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没有,等死吧。”
“……”
我和夏马尔无言地对视,狱寺不满地喊了一声:
“夏马尔,拜托了!”
夏马尔依旧是摇头:
“你知道我是不医男人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眼珠一转,话锋一转:
“不过,要是碧洋琪来求我的话…”
“哈?做梦,想都别想!”狱寺断然拒绝。
“那就没得谈了。”夏马尔摊摊手,转身就走:
“我要关门了,你们俩也别在这杵着,慢走不送。”
——我就说不用来这一趟嘛。
我叹气,走过去扶起狱寺:“走吧?”
谁知狱寺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呆在原地不肯动,
他浅碧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我,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事情。
我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提醒道:“别发呆啦,在外面呆着也是喂蚊子。”
他一把抓住我乱动的手,同时喊住夏马尔:
“等等,我想到了。”
——————
我对着眼前光滑的镜面,提着裙子转了一圈,然后满意地点点头:“我真好看。”
这就是狱寺想到的办法——假扮成女孩子去骗夏马尔。
我们本就不受人类社会观念的约束,这又是我从来没有尝试过的领域,便爽快地答应了。
我注意到浮黎的动作:
——记得给我选几个好看的角度。
祂听见我的话,不悦道:
[你在质疑我的技术?]
……啊、抱歉抱歉。
“别乱动,”
狱寺指挥道,他稍微用力,将我的头固定在原处,然后把一顶大波浪的假发戴在我头顶。
末了,他看着我,也情不自禁地发笑:
“确实。”
我环顾四周一圈,然后拍拍他的手:
“狱寺,我还想戴那顶尖尖的大帽子。”
“……你还真是,”
狱寺张了张口,只说了一半,他就找不到形容词了。
趁他过去给我拿东西的时候,我目测了一下他的身形。
经过一阵翻找,我找到一套上白下绿的短裙,
这看起来有些异域风情,不知道狱寺穿上会怎么样。
他拿着帽子回来了,我向他举起那套衣服:“试试?”
“你还想换?”
狱寺显然理解错了我的意思,他叹了一口气,无奈道:
“算了,随便你。”
而我将错就错,故意曲解:“好,你行动不便,需要我帮你换吗?”
“……?”
狱寺的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接着他就像被针扎了一样弹了起来:
“什么?不是,我不换!”
但那已经晚了,我按住了他。
且不提他本来就拗不过我,现在他还受了伤,更是反抗不了一点。
我三下两除二地扒下狱寺身上原本的衣服,一边苦口婆心地劝道:
“别乱动,小心伤口裂开。”
“你以为是谁害的?!”
听得出来受害人情绪很激动,但他已经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等我帮他扣上衣服的最后一颗扣子,狱寺几乎整个人都变成煮熟的虾一样的红色了,尤其是脸。
“狱寺,你喜欢哪种发型?”我一边挑选假发,一边问道。
“…放开我!”他扭过头,低吼道。
“都到这一步了,你选一个嘛。”
我听从伊徳莉拉的指示,将一顶和狱寺发色相近的短直发头套,戴了上去。
“你这个变态…”
中途,狱寺反抗越发激烈,我单手戴不上去,
没办法,我只好转而用腿压住狱寺,腾出双手来对付他。
出乎意料,这时候他反而安静下来了,不,倒不如说是整个人都好像僵硬了一样。
“阿基维利…”
“嗯?”
顺利的搞定,我拍拍手站了起来,同时将他拉到镜子面前:“看,怎么样!”
他左顾右盼,就是不愿意面对镜子里的自己。
……嗯,好吧。
那我只好借用一下浮黎的上帝视角相机了。
我把帕姆放到我和狱寺中间,趁着狱寺一无所觉的时候,将我们三个框进了镜头里。
咔的一声定格后,我很快就拿到了照片:
左边站着一个巫女打扮的女孩,戴着又大又尖的帽子,只能看到小半张脸,几缕卷发从帽子里漏了出来,自然地搭在胸前。虽然看不见表情,但从女孩大大方方地朝镜头比耶的姿势,能够感觉到她的心情不错。
而右边则是一个稍微矮一些的女孩,穿着日式jk短裙,下面是一双直而长的腿,她的脸上、胳膊上都贴着创口贴,彰显着反叛又青春的气质,她绷着嘴角,眼神低垂,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就在我反复欣赏的时候,耳畔响起了狱寺悲愤的大喊:
“…什么时候照的?阿基维利!!”
【南瓜文学】NANGU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