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佟珍瑶得到的答案是要,就算她不在宫里,凭借佟家内大臣的身份,她家也是要参加的,作为皇帝的表妹,她出席很正常。
至于礼物,倒是不用太担心,佟家会一起准备了,以佟家的名义送出。
但佟珍瑶听了只能苦笑,一般而言是的,但是她在康熙那里是挂了号的,她用不用心准备,康熙能不知道吗?再说这时候不送点礼物,也不符合职场守则啊,这种给上司送礼的机会错过了,很容易显得不够用心。
她的未来可全捏康师傅手里了,怎么能不用心!
可是一时间她也想不到什么能充作礼物的,要说她能放在明面上的技能,那就是讲故事了,但是故事怎么也不适合做礼物啊!
谁承想她没苦恼两日,被格格们说出去她要准备礼物,太子就又一次状似不经意的同路,告诉她不必准备礼物,她的礼物已经有了。
既然太子能这么说,那肯定是得到了康熙的授意,佟珍瑶就停止了准备礼物,安心躺平了,但太子和康熙的保密功夫一流,她不管是当面问还是旁敲侧击,都没能得到答案,于是直到宫宴开始,她还是不知道她的礼物究竟是什么。
年尾的宫宴铺排得很大,王公大臣及内眷都要参加,从殿内到广场,都得摆上席。
这种天气露天吃席肯定是不舒服的,但是没有办法,那些人家不仅要吃,还得当成荣耀来吃,谁要是不能出现在年尾的宫宴上,瞧好吧~很快就要查无此人了。
好在作为标准外戚关系户,佟家是能在殿内蹭到个位置的,她在慈宁宫等到了觉罗氏,汇合后等着其他命妇到来开席。
为了不让觉罗氏诧异,她只好硬着头皮来报备。
“额娘,我单送了一份礼物——”
这又是什么事!合着今天眼皮一直跳是应在这呢!但是左眼跳应该是好事啊!
觉罗氏深吸一口气,好在她对佟家的作风已经有了解,别看她姓觉罗,人家才是皇帝正经的表妹,血脉相近的外戚,和宫里亲近也是正常的……
“你送什么了?一份能行吗?是给皇上还是太皇太后的?”觉罗氏艰难的调整好了心态。
“也不是单给谁的吧,都行……”佟珍瑶只能默认康熙会给她解决这个问题了。
觉罗氏皱起眉来,“到底是什么?你不会又变了什么故事吧?”
“啊哈哈~”佟珍瑶干笑起来,“怎么会呢~您一会就知道了。”
一会就来不及补救了啊!这孩子到底送什么了?
“佟福晋?这是你家那个女儿不是?”
突然一命妇过来招呼,堵住了觉罗氏要出口的问话,觉罗氏只好先回应这位福晋。
“这么巧?你今儿也来这么早?可不是我家格格!这孩子也怪不容易的,幸亏娘娘疼她接她来宫里——”
觉罗氏看到她也来不及吩咐什么,只让她跟着,转脸就和其他命妇聊上了,很快就开始了衣服妆容孩子三件套。
佟珍瑶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这些命妇们都是差不多的打扮,叫人难以分辨人脸,一圈下来她也没记住几个人,只跟着觉罗氏笑僵了脸。
宫宴这种场合,带家里小格格的本来就少,她戳在里面就是天然的话题,只能任由这些福晋上下打量,好意的搂着她说心疼她,不好意的挑剔起她的外貌举止。
“不是我说,你家这小格格还得再养养,看看这小脸都糙成什么样了~哪里像你佟家的女儿啊!”
明明已经在养白了啊!她现在防晒做得很好的!就是不愿意用现在的妆粉而已,就没人觉得脸上的白色不自然吗!
“还有这脚,女儿家脚太大了可不雅,趁着还来得及,把鞋做小一些还能约束约束。”
等等!佟珍瑶猛的抬头,咱们不是满人吗?怎么还玩穿小鞋裹小脚这一套?!是有禁止裹脚的法令吧?!
偏偏赫舍里氏听了,还点头赞成,“这话有理,嫂子你还是得听听。”
佟珍瑶的脸上瞬间写满了怀疑,“宫里的格格都不穿小鞋,您的意思是格格们不雅了?”
赫舍里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脸上的笑容也凝住了,死丫头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哪有这个意思,是你想多了……我就是、就是出于好看才这么想的,女儿家哪有不爱美的?”
“是吗?小脚好看?”佟珍瑶脸上写满疑惑。
总算糊弄过去了,赫舍里刚要松口气,又听到侄女开口。
“谁要好看会看脚啊?平日里生活哪有盯着脚看的?这不是登徒子吗?脚平日里要站立要走路,免不了不洁,评论脚好不好看这口味真是……够重的!”
这一片顿时安静了,几个福晋的眼神都忍不住往赫舍里氏和刚才说小脚好的那位身上飘。
可不是么?她们哪有看脚断定女人好坏的风气,这都是汉人玩的那一套,私底下叫着什么男降女不降,简直可笑!
赫舍里氏两人明明没有被说什么,但是在众人的眼神下,也仿佛被扒光了脸面一样,止不住的难受起来。
“哪有这么和长辈说话……”赫舍里氏预备拿辈分压一压,挽回一点颜面。
偏偏这时候太后身边的宫女来请人,“佟格格快来,太后找您呢——”
赫舍里氏只好悻悻闭嘴,一旁的觉罗氏嘴角勾起了一点弧度,这个孩子放家里家里人难受,对外面难受的就是外面的人了,也算是个好处。
那厢佟珍瑶到了太后面前,在太后的介绍下,对着蒙古福晋们讲起了草原和羊的故事,福晋们听了都很激动,要是羊毛能变成钱,她们手里的财富岂不是翻天覆地?
就算说这东西还没研究出来,也挡不住福晋们的畅想,有钱就代表给女儿的陪嫁能更丰厚,给自己买首饰能更大方,而这一切都只需要羊毛就可以,总归羊也有奴隶们去养,实在是费不了一点心思。
就这么说到了入席时间,几个蒙古福晋多少都给了她一点小玩意,什么绿松石戒指,项链,羊骨玩具,她觉得自己要是姓爱新觉罗,这年过完康熙那就得堆一堆的求娶帖子。
但她也不好意思推给真正干活的大格格,她是真的能被求娶走的,还是先让大格格快活几年吧。
众人入席后,首先是康熙在前面发表讲话,由太监实时转播重复他的发言。
在一通完全没有记忆点的官话演讲之后,佟珍瑶跟着命妇们磕了头,正式入席,对着索然无味且凉的饭菜一阵无语。
谁料想这段话刚传完,前头就有了动静,有太监脚步匆匆一头汗的进来,佟珍瑶凭着脸熟,认出了这个中年太监是在慈宁宫伺候的,免不了好奇起前面发生了什么大事。
只见这太监对着太皇太后的女官耳语了一番,女官也绷紧了脸色附耳转告给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的脸沉下来,“说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事?”
康熙处。
宫宴对于宗亲而言没有那么拘束,何况在即将过去的一年,三藩之乱终于到了尾声,有了这样的喜事,皇帝的心情不会太差,也能够宽容许多。
因此许多宗亲离了席,对着康熙吹捧道贺起来。
可是说着说着福全就觉得不对了,总觉得少了什么,这些宗亲里似乎少了什么,于是他左右张望,瞥见了钉在席上的常宁,顿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这个平日里最爱搅事的弟弟,今天居然面色拘谨的站在一边,这不正常!
“常宁,你觉得呢?”
常宁往后靠了靠,“问我做什么,你们都说得不错,不错!皇上这一年里确实辛苦了,但也是功绩斐然。”
福全审视起来,这弟弟今天完全不对劲,看着还有些紧张,为什么?
“过来说话,坐在那里做什么?”
常宁以求助的眼神看向康熙,康熙偏过头,“今儿这道鸭子做得不错,回头记得提醒朕给你玛嬷她们送一份尝尝。”
太子躬身应是,又给他汗阿玛点评起其他菜来,父子两这个配合,就是不看常宁。
福全的眼神越来越犀利,常宁悲愤之下,只能咬牙走出来,正脸对着那些宗亲,“你们都说全了,还要我说什么!”
“怎么说话的?你今儿受什么刺激了?”这里还有叔伯辈的长辈了呢,福全皱眉看他,伸手就要把他拉过来。
常宁挣扎几下无果,只好往前几步,偏巧福全这时候又不想勉强他松了手,顿时一个踉跄,头上的帽子滑了下去,瞬间从他身边的福全为中心,寂静扩散开了。
宗亲们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互相对视,再抬起手颤抖的指着他。
最终还是福全打破了寂静,怒喊出声,“常宁!你头发怎么回事?!”
常宁慌忙把帽子戴上,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脸,准备迎接这个绝望的事实,他一头的青茬被看得明明白白,怎么也逃不过这一顿。
“你要出家?!”
“常宁你这就有些过了吧?”
“年宴上你当着皇上这么做,是藐视祖宗家法吗?!”
宗亲们也反应过来,一个接一个的指责着。
常宁脸色发灰,扑通一下跪下。
康熙好像是这才看到,缓缓开口,“这是所为何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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