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 第 41 章


    ◎我要睡你◎


    男生的皮肤清爽干燥, 紧绷的颊颌线有微微粗砺的韧,砂一样刮过她的柔软唇舌,赵星茴咬了几下, 换个地方下嘴, 唇瓣掠过他的薄唇,张口咬他的侧脸。


    漂亮柔软的面孔, 平时懒洋洋或者盛气凌人,暴怒的时候也会不管不顾地亮出爪牙,闻楝不知道自己是痛还是快,只是那痛之外还带着馨香的呼吸黏在皮肤,温香暖玉的身体施加的重量。


    她的脸颊挨住他颊畔, 微凉的鼻尖蹭在他鼻梁,一口又一口, 不轻不重的力道。


    “赵星茴,松口……”


    闻楝闷哼了声,抬手施力掐住她的后颈,这力道带着她湿滑的唇往旁蹭,撞在他高挺的鼻尖,挨上了他的薄唇。


    “你混蛋。”她嘟囔。


    嘴唇柔软,虎牙尖利, 她不管自己目标在哪,气哄哄乱糟糟地低头啃咬这张从来不会逗她开心的嘴巴, 叼住他的唇珠夹在齿间啮咬,温凉的薄唇也有饱满柔韧触感,听见他的吸痛声再松开, 往下啮咬他的下唇。


    闻楝的呼吸已经急促到找不着节奏, 被她身体压住不敢动弹, 可血液肌肉都有东西在急躁飞窜,说不出是冷是热是痛是气还是有力发不出来的憋闷,她咬住他的唇,他锁住她的肩膀,用舌尖抵开她的牙齿,跟她的唇撞在一起。


    这好像又变成了一种互相的撕咬。


    两人心里都有气性,她更蛮横外放他更内敛温和,她叼住他的舌尖,他用牙齿轻啮她的唇瓣,唇和唇纠缠在一起又变成粗暴激烈的吻,她毫无章法地在他嘴上乱咬,他扫荡她的唇腔舌面迫使她放松自己的力道,不管是山盟海誓还是天崩地裂,只有两人火热胶着的唇舌交锋和呼吸津液的拖曳在彼此的耳膜和脑海回荡。


    记不记得那年在储藏室里接吻,带着莫名心情的试探和尝试,呼吸像闷在余烬里燃烧,心脏的跳动跟情绪同步,收缩的紧张和膨放的舒惬,忘记了时间的陶醉沉浸。


    怎么样都好,不管是温柔还是激烈吻,她喜欢这种感觉,喜欢他身上清柔沉默的气息,喜欢被他的气息包围更甚于其他男人。


    痛的不仅是齿间的啮咬,也不仅是她抠陷在他肩膀的指甲,还有更多,炙热压抑的呼吸,血液里流淌的烈火,闻楝喉底逸出沉重的喘息,喉结频滚,似乎想要融化这张艳丽唇瓣,再把人拆骨入腹的冲动。


    赵星茴呼吸咻咻,两靥嫣红,唇舌传递酥麻和浓酽气息,泛起的剧烈心跳和晕眩感让人飘然在云端,是毫无排斥的接受和喜欢。


    这吻愈深愈烈,闻楝忍到眉棱死死拧起,已经有汗意沁出鬓角,而他趁着最后一丝残存理智仰头后靠在沙发,把赵星茴推开。


    赵星茴怔怔地盯着他,迷蒙的眼神带着亮亮的倔,唇瓣沾着水润润的光。


    他脸色难耐又脆弱,眼神阴幽,嗓音压抑喑哑:“你下去。”


    赵星茴不想。


    “我不。”


    她嗓音也哑,又一口,低头咬在他滚动的喉结上。


    清淡柔和的晨光照着,那尖尖喉结在泛红的皮肤上下滑滚……说不出的诱人。


    赵星茴被他手臂带往怀中,满脸绯红,心如小鹿乱蹦,这感觉并不让人讨厌,只是心跳如擂,身体发软。


    她只是讨厌他被别人占有,她不想把他让给其他女生,想也不要想,他欠她好多东西,他不打招呼就住进她家,他惹她生气,他凶她对她不耐烦,她还没报复回来,他就应该围着她转,把所有目光都放在她身上。


    闻楝的理智是让她往后退别靠近,而赵星茴的动作是靠近他。


    他几乎要倒吸一口气,眼眸暗如深潭,喑哑不成调的语气:“赵星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有没有跟别的女生谈恋爱约会睡觉?”她还是盯着他,星眸骄矜又沾着亮光。


    闻楝头疼欲裂:“赵星茴,你——”


    “告诉我!!”


    闻楝眼角潮红,闭上眼,无力滚动喉结:“没有……”


    “那你有没有幻想跟哪个女生睡觉?”


    闻楝睁开眼,用那双沉默冷清又欲望弥漫的黑眸望着她,半晌才低语:“没有……”


    话音刚落。


    赵星茴已经驱前缠住他的肩膀,她脾气来得急,吻也急,撞上他的唇,柔滑香甜的丁香舌尖游进了他的唇腔搅动,纠缠他微微粗砺的舌面。


    不知道那是天堂还是地狱,闻楝只觉自己要疯,脑子不清醒,可他又喜欢,又愿意在这疯狂里沉沦。


    “赵星茴。”他含住她的唇,嗓音喑哑得像砂砾,“你想干什么?”


    “我要睡——”


    她捧住他的脸颊,把话衔进他唇间,“你。”


    语气任性又笃定。


    她要跟他接吻,她要他抱住她,她要他不许跟别的女生在一起,她要他给她快乐。


    他抵住她的额头,用气音问她:“为什么?”


    她不分心,或轻或重地咬他鼻梁,吻他闭上的眼睛和硬长的睫毛。


    闻楝心有余悸,颤声问:“是不是跟储藏室那个吻一样?”


    赵星茴抱住了他毛绒绒脑袋,嗓音漫不经心又娇滴滴:“我喜欢,我想要。你是我的。”


    “那你呢?你是谁的?”他身心颤栗。


    “我是我自己的。”


    闻楝吻住她湿润饱满的红唇,不知道自己是爽还是痛,但不管是哪种他都只能接受,接受荷尔蒙的驱使或者欲望的奴役。


    借着半明半暗的光线,两双对视的眸小心翼翼,赵星茴和他唇舌交缠。


    “闻楝。”她第一次这样示弱,颤颤弱弱地喊他的名字,咬住他的唇瓣。


    “嗯……”他的心像过电,低低哑哑地用吻回应她,神色是半压抑半舒爽的隐忍,漆黑眉眼低敛。


    静谧而披着清柔晨光的客厅起伏着两人急促的呼吸。


    真的还不够,要更多一点,更近一点,闻楝眼里的冷清已经不复存在,赵星茴贪心,那双眸也晶亮潮湿着,只是还闪烁着尚未餍足的任性和大胆的娇纵,脸颊秾艳如媚,舔舔唇说还要。


    “闻楝……”她娇滴滴地喊,撒娇声酥入骨,“抱抱我。”


    “你抱抱我呀。”


    想要他服务,想要得到更多。


    闻楝无法拒绝,又犹豫着想要退缩。


    赵星茴眼角眉梢都是春色欲滴,咬住他的唇瓣咻咻喘气:“一分钟。”


    谁也不想忍,浅尝辄止就好,点到为止就好。


    让她舒服点。


    闻楝用力含住她的唇,额头的汗珠滴落在她手臂,赵星茴皱了下秀眉,把脸埋在了闻楝脖颈,终于忍不了,一巴掌拍在闻楝脖侧:“你轻点,痛死我了。”


    闻楝看她蹙眉,潮红艳丽的脸痛楚地皱在了一起,愣住:“我……我把你弄疼了吗?”


    “痛死了痛死了痛死了。”她嘶嘶抽气,忍痛不耐烦,“你能不能一鼓作气?”


    闻楝不知道那瞬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闻楝。”


    她痛得要掉眼泪,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


    她在痛呢。他凑过去跟她接吻,亲吻抚慰她的眼泪,公主的眼泪,就算她待会要拿把刀弄死他也无所谓。


    赵星茴揪住了他的短发,星眸含痛带娇:“不许结束,你让我舒服点。”


    一切的一切都在清亮黎明到达时平息。


    吻还在继续。


    折腾了一顿,体验感很美妙,美妙得好像电话里那些吵吵闹闹都变得轻飘无虑。


    赵星茴杏眼如饧,小声嘟囔:“闻楝,我好累,好困。”


    “你抱我去床上睡觉。”她用手脚把他缠住,软绵绵地趴伏在他肩头,什么都不管.


    有了最亲密的接触,好像什么都变了。


    赵星茴身上那件睡裙脏了,沾着各种东西,被闻楝扔进了洗衣盆里,她换了件宽松的男生T恤,慵懒舒适地裹进了空调被里。


    这个回笼觉很好睡。


    闻楝睡不着了。


    他看着赵星茴闭上眼睛,她有卷翘绒绒的长睫毛和漂亮恬静的睡颜,饱满艳红的嘴唇和皎洁微红的脸颊,如果不是褚文兰带他进赵家,是他不可能靠近也不会靠近的那种女生。


    她说。


    我喜欢,我想要,你是我的。


    这句话被反复咀嚼,咽进了闻楝肚子里。


    他又不放心,还要取出来再端详,翻来覆去地想。


    后来闻楝出去收拾完沙发上的残局,把洗好的衣服晾在阳台,倚着窗台看日出,暂时还不想去洗澡,皮肤上残留的是黏湿的汗意和指痕咬印甚至是她身上的气息,呼吸过了很久很久才平缓,四肢百骸都残留着快感后的倦怠。


    他是她的。


    她想要。


    她喜欢。


    绯红艳丽的晨曦洒满大地,穿过树杪落在他舒展的清俊眉眼,温和与冷清都沾染暖意,白皙脸颊上的酒窝也盛着朝霞的光辉,是正当年华的清澈煜亮。


    赵星茴接近中午才醒。


    早上只是清理了身体,她要去浴室洗个澡,趿着拖鞋走出卧室,厨房飘来食物的香气,闻楝听见脚步声,微微撇脸回头,看了她一眼,眉眼间罕见有点羞涩又沉默的内敛,低低哑哑地说一声早。


    她不记得自己以前有见过他这种表情。


    赵星茴后知后觉,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摆出一点不高兴的表情,毕竟他早上弄疼她,而且是在沙发上,这种地方很不符合她的期待和格调,她开始懊悔自己草率的冲动,一开始就应该去住五星级酒店,为什么非要留在这间屋子里。


    她不理他,神色慵懒地移步去了浴室。


    温水冲过身体,隐隐还是有点不适,那种酸楚中泛着点疲乏,等赵星茴湿漉漉地从浴室出来,看见闻楝站在了门外。


    距离隔得近,赵星茴看得清楚,闻楝皮肤上未褪的泛红是她咬他的杰作,而他手中拎着她的睡裙和蕾丝内裤,抿抿薄唇,温声道:“今天天气热,已经干了。”


    那薄唇极力牵直情绪,可唇峰还是微肿的状态。


    赵星茴咬住自己的唇,扭过脸颊不看他,板着面孔,努力憋回笑意。


    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骨碌一转,闻楝就明白她的心思,语调平静微窘又不失清润:“你笑我还是笑自己?”


    “我自己有什么好笑的。”她溜圆的眼睛眨眨。


    “正常人谁会这样咬人?”他眉眼平和又柔顺得要命,有种清柔的好看,“你属狗的么?”


    赵星茴扬起下巴,瞪他:“你才狗呢。”


    她夺过他手里的衣服,脚步蹬蹬地走向房间。


    其实也不是生气——


    就是……不然要聊什么?事后感言吗?


    隔了两分钟,她换完衣服又探头出来,头发滴着水:“喂,吹风机呢?帮我拿进来。”


    42  ? 第 42 章


    ◎做梦吧(增补)◎


    闻楝拿着吹风机走进房间。


    赵星茴坐在床沿摁手机, 她手机也是花里胡哨的风格,粉粉嫩嫩的颜色配着可爱的毛绒挂饰,纤细手指快速翻飞, 专心致志跟方歆打字聊天。


    乌黑湿漉的长发垂落在肩头, 水珠洇湿睡裙,透出微淡轻薄痕迹下的白皙肌肤, 闻楝刚往床边站,她自然斜斜往上睇他,甩甩湿发,红润樱唇微噘起,傲娇慵懒的表情明摆着要人服务。


    指使人的态度从理直气壮变成了自然而然。


    闻楝弯下了腰。


    吹风机的噪音铺开, 热风把长发吹乱,洒在脸颊鬓角, 她眯起眼甩头,不满挑刺:“好了没有?”


    “不要动。”他的手指牵起她细滑柔顺的头发。


    “你吹得我好难受。”赵星茴哼哼唧唧,“这么大的人了,连吹头发都不会吗?”


    闻楝说不会,眉眼垂得很清秀:“没吹过。”


    “笨死了。”她躲他的手指。


    “你以前也不爱吹头发。”闻楝的手指滑落在她颊畔,施力让她偏头,“总是随便吹两下就下楼做作业。”


    男生的手匀称白皙, 线条很好看,修长指骨很硬, 触在她凉凉的脸颊能感觉到皮肤的热度。


    赵星茴顺着他的动作扭头:“你还记得哦?”


    “嗯。”他淡声道。


    “还不是因为你不给我时间。”赵星茴嘀咕,“每天晚上苦大仇深地坐在餐厅看书,趁人看不见就拧起眉毛, 生怕我耽误你睡觉, 等我坐下来就装作没事人一样。”


    “没有。”闻楝温声否认, “那只是你的错觉。”


    “不要质疑女生的直觉。”她哼哼,但又乖乖地闭上了眼睛,任由闻楝手指触着她的下巴和脸颊,尽职尽责地用柔风吹干她的脑袋。


    赵星茴喜欢这种接触——他的手指像落雨,体温和力道融进她柔软滑腻的皮肤,让人觉得舒适。


    “你的直觉总在我之外生效。”他微微挑起了眉。


    “我的直觉认识你。”她扬起下巴。


    她那样子实在太可爱,闻楝漆黑目光只能望见她熠亮的水眸和红艳艳的樱唇,占据了他的全部视线,他没说话,只是手指扶着她的脸颊,把她的脸掰过来,仰面对着自己,很自然地低头吻了下去。


    他低头的时候,长长的睫毛敛着,眉眼鼻梁的轮廓深邃极了,温热呼吸轻轻拂过,很自然地落在她唇瓣上。


    赵星茴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吻。


    两人的唇相贴,似乎像早安吻一样很快就松开,但分开之后,又似乎有意犹未尽的不够,默默对视一眼,又毫无犹豫地重新黏合在一起,唇瓣轻吸深吮,在安静的室内有说不出的柔和安定,心跳的感觉来的得快又自然。


    是凌晨四点残留的那点感觉。


    闻楝的鼻尖蹭在她脸颊,唯有耳廓的微红泄露情绪,嗓音轻若蛛丝,递在她唇畔:“还疼吗?”


    她当然要说疼,星眸带怨,用同样音量嘟囔:“疼死了。”


    她语气撒娇到没边,搀着蜜一样甜腻婉转,听在闻楝的耳里,心又颤又紧又窒,手揪得不知道怎么是好,耳廓的红晕更深,眸光也柔和得要化成水,只是不知道如何启齿:“我……那……”


    闻楝总是沉得住气——今天上午满脑子都是等她睡醒,想关心,想看看,想碰碰他。


    “你技术太差了。”赵星茴皱起鼻尖,不满凶他,“不及格!!!零分!!!”


    闻楝目光微闪,脸色也蓦然暗了暗,抿了下薄唇,又掀起眼帘,眸光幽暗深邃,定定地望着她,问:“可以重修补考吗?”


    用那种在教室课堂上,再正经不过的温和音调征求意见。


    赵星脸蓦然红烫,起身要走:“你做梦吧。”


    这事不能提。


    的确不能提,两人坐在一起吃午饭,全程赵星茴都没抬头,只顾埋头刷着手机。


    半个小时后至这日傍晚,陆陆续续有同城快递和门店物流敲门——都是她买的东西。


    订购的插瓶鲜花,零食水果甜品,床品枕头四件套,内衣护肤品,咖啡壶和咖啡豆,蓝牙音响和香薰机,甚至还有一块漂亮地毯。


    闻楝整个下午都在重新布置家。


    家里窗明几净,明亮清香,桌上鲜花含苞吐艳,活泼俏丽的家居色彩,音乐从角落飘来,卧室灯光清透柔和,香薰机袅袅吐出香雾,那张铺着黑白条纹床品的双人床也变成了粉白绸质的带花边少女风格,床头的小夜灯和玩偶已经彻底地改变了卧室格调。


    她好像喧宾夺主地占据了所有空间。


    闻楝站在屋子中央找到了一点熟悉的感觉——那时候别墅二楼都是她的地盘,她的风格,她的喜好。


    他一开始不被允许踏步楼上,后来可以送爆爆上楼,而后可以自由出入爆爆房间,接着走进她的房间,陪她在房间里打游戏玩拼图。


    他记得自己登上楼梯的每一步。


    赵星茴可没想这么多,她躺在洗好晾干又滑溜舒适的床单上,抱着毛绒玩偶惬意地滚了滚——今天晚上应该能睡得很好。


    但谁也没想好晚上闻楝睡在哪儿。


    沙发套需要拆下来清洗——而它的洗涤顺序排到了最末,现在还扔在脏衣篓里等待。


    赵星茴也不会打开门吆喝:“喂,你进来睡吧。”


    她只会说:“闻楝,我想喝水。”


    闻楝自然而然地说好,依次拧灭了外面的灯,端着她的水杯走进了房间。


    她喝了半杯水,抿了抿湿润的唇,把杯子还给他,摆出要睡觉的姿势,语气无比随意:“我要睡了。”


    闻楝摁灭了床头的灯,在昏暗转身——面朝着床侧。


    呼吸心跳好像就是从这一瞬开始急促微乱。


    屋子里陷入一片漆黑,伴随着床垫下陷的轻微声响,眼睛适应了光线后可以察觉一点点昏暗光线,仅限于望见模模糊糊的轮廓。


    “睡得着吗?”


    一点窸窣声后,有呼吸靠近,贴近她的脸颊。


    赵星茴直觉这人是个伪君子——白天的闻楝端持正经,那张温良无害的脸怎么看都是清清白白,说话也是毫无轻浮,等到晚上关灯后,他的喑哑嗓音和压抑的气息就浮上来,听在耳里沙沙哑哑,浮想联翩。


    赵星茴转过身平躺,抬起手扶他肩膀。


    没有衣服的阻隔,直接是洗澡后清清凉凉的肌肤触感,是那种青丝柏的皂香,淡而清新的森林气息,很细腻的皮肤和微弹的薄肌,紧绷的肌肉和骨骼线条都很有韧劲。


    同时落下的还有他湿润的吻,沾着水汽的清新气息,一直从唇瓣传递到她的舌尖唇腔,舒缓好闻地要命。


    心旌摇动也不过如此。


    接吻的同时,闻楝提起了她的睡裙裙摆,轻声询问:“可以吗?”


    赵星茴皮肤发烫,指尖流连在他的后背和窄腰流连,娇声哼唧:“不可以。”


    “好。”


    闻楝从善如流,而后毫无阻碍地把那条睡裙揉在手里。


    年轻蓬勃的身体掩在昏暗中,凌晨时分不过是粗略仓促的饱腹之欲,懵懂慌乱地一口咬下苹果,现在就是精雕细琢的反复感知和理解,想要熟知和品尝每一个细枝脉络的不同。


    原来女生的婀娜纤盈是这样迷人荡漾的曲线,原来男人的硬朗利落是这样的线条骨骼。


    越新奇,眼睛越熠亮湿润。


    越奇妙,探索越深入刁钻。


    她控制不住自己越来越急乱的呼吸,他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手指唇舌,这凌乱中还有轻笑和吸气和娇娇软软的抱怨和喉咙逸出的声响。


    赵星茴咬唇说了十几次不可以。


    他不可以这样研究她。


    “我没有学过这门课。”闻楝的语气沾着浓郁的哑。


    “生理卫生课你没学过?”


    “没学过有关赵星茴的课……”他的话语淹没在舌尖,舌尖淹没在迷绚的触感中。


    闻楝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控制不住地夸人。


    他忍不住说:“很漂亮。”


    赵星茴心跳如擂,嫣红滚烫的脸掩在黑暗中,外强中干:“好像你看得清似的。”


    室内朦胧昏暗的,她看不清但能细细感知,红着几乎要烧起来的脸,惊诧加吸气:“好怪,好……”


    后半句话猝然结束。


    那种感觉有种从容不迫又随心所欲的美妙,闻楝以前参加学科竞赛习惯花样解题,赵星茴玩游戏的时候喜欢各种尝试,新奇纵乐的体验陷在甜腻泣音和沉重喘息中。


    房间动静起起伏伏,直至半夜还未结束,半途闻楝还换了一次床单,真丝床单没有一点支撑力,湿透之后冰凉黏腻,条纹的天竺棉足够亲肤,像坠入柔软云层。


    就这样赵星茴也睡得很好,连时差都不用倒,贴着枕头就闭上眼睡着,而陪睡的玩偶已经扔到了一旁,换成了闻楝的手臂。


    肌肤贴挨着就有浑然一体的亲密,赵星茴睡觉喜欢拥挤,喜欢有安全感的包裹,又把闻楝当大型抱枕,整个人跟八爪章鱼似的挂在他身上。


    赵星茴一夜无梦,香香甜甜睡到清早还是疲惫困倦,屋子光线已经足够明亮,窗外的树影和窗帘上的叶影伴着斑驳阳光铺在床头,她迷迷糊糊眯着眼,企图把空调薄被拉高,把自己罩住。


    闻楝伸手过来,替她把薄被拉高至头顶,盖住耀眼的光线。


    赵星茴在他怀里蹭了蹭,后知后觉搂着他的脖子,眨眨睫毛,而后在被笼罩的柔和晨光中望见那双漆黑温柔的眼睛。


    什么都不清醒,早安吻先落下来,暖融香滑的肌肤触感让人难舍难分,情绪撩拨得很快。


    什么都是明晃晃的,昨天感受的一切,都毫无遮掩地在眼前。


    他认认真真地看着,眼神里是迷恋和膜拜。


    “看什么看?”


    赵星茴伸手掩住他的眼睛,被闻楝牵住她的手指,十指相扣摁在身侧,他屏住呼吸,垂着深邃的眼,从她的额尖鬓角往下,一直到涂着闪亮甲油的淡粉脚趾尖,每处都诱人触碰。


    他依然情不自禁说:“很美。”


    好像从十四岁那年看见她,闻楝的第一印象就是如此——他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赵星茴当然知道自己漂亮,但也依然会为他此刻的语气而心颤。


    她也低头看着呢。


    闻楝脖颈后背肩膀都是她随心发泄的咬痕吻痕和抓痕,深深浅浅的深红淡粉,作为昨天晚上他一次又一次折腾她的报复。


    “你也没有很丑……”她贴在他耳边说悄悄话,面红心跳,“很可爱很健康……算是男生里漂亮的了。”


    她见过多少?


    闻楝皱起眉棱,封住了她的唇。


    缱绻嗓音像春水一样从薄被中荡漾而出,也像果冻一样清甜柔滑,她的声音里总有各种各样的情绪,舒服的、难耐的、渴求的、破碎的,闻楝听得懂,也知道她想要什么。


    赵星茴也听得懂,他滚动的喉结和极力吞咽的喉间总是习惯压抑声音,唯有极度难控时会泄出的一丝难耐沙哑的喘息。


    她喜欢听,一点就通地知道怎么折磨他让他濒临破碎。


    偃旗息鼓之后,赵星茴又累瘫过去,抱着闻楝,顺利成章地睡了个回笼觉。


    那天时间过得好快好快,两人几乎没做别的事,把精力都发泄在彼此身上,热潮从卧室一直涌到厨房和浴室,身体有不知餍足的疲倦,精神却一直在刺激亢奋。


    最喜欢的那次是在夕阳下山,红彤彤金灿灿的阳光照在客厅地板,室内空调没有开,闻楝身上都是汗,汗水顺着他的鬓角下巴滴答在赵星茴的锁骨和地板,他抽手捋了把短发,爆发的肌肉和线条都很漂亮,薄而尖锐的眼角叠着明亮光晕,年轻深邃的脸庞在夕阳的照耀下有成熟的英俊和性感。


    闻楝喜欢浴室,氤氲水汽把整间浴室都弥漫成白雾,冰凉的瓷砖墙壁和头顶喷洒的热水反反复复把人拉入两种境地,连声音都带着沉闷回荡的水汽,赵星茴潮湿凌乱的长发贴在脸颊,眼睛和嘴唇都盈满嫣红湿润的水光,入目都是粉白嫣红的色泽,水蜜桃一样的蜜甜汁软。


    【📢作者有话说】


    前几天太忙啦,最近在找房子搬家,这章给大家补红包吧~~


    43  ? 第 43 章


    ◎你抱抱我◎


    年轻放纵的后果是这天用光了一整盒。


    银色简洁包装, 闻楝买的。


    赵星茴把他身上抓挠啃咬得到处都是痕迹,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白皙肌肤分布着淡红的痕迹和淡青的指印, 最后她汗涔涔黏糊糊精疲力竭挂在他身上, 连咬他都显得有气无力,质问他这盒东西是什么时候买的。


    第一次结束后——他天亮就去了趟楼下。


    居心叵测。


    闻楝重新洗了澡, 穿清爽条纹T恤和长裤,唇红齿白,青葱水嫩的大学男生,温柔问她需不需要喝水,或者抱她去浴室洗澡。


    语气清润端正, 不带一丝丝欲。


    赵星茴累得连手指头都抬不起,只想好好睡觉休息, 那双艳丽含情的星眸恨恨瞪着他,小小声吐槽:“衣冠禽兽,穿衣服和脱衣服两个样。”


    闻楝一愣,唇角的笑意又收敛得正经,酒窝沾着点腼腆:“刚才腿有难受吗?我帮你揉揉。”


    “我腰酸背疼,全身都要散架了。”赵星茴趴在枕头上闭着眼,忿忿嘟囔, “你要按摩到我睡着为止。”


    闻楝说好,用轻而柔的力道按揉她的身体。


    “还有, 我需要休息——你今晚就睡沙发吧,离我远点。”


    闻楝指尖抵在她浅而酸胀的腰窝,赵星茴舒适得眯起了眼, 他气息贴近, 伸手拂开她额面的碎发, 语气柔和温顺:“我陪你好好休息。”


    “我才不吃你这套。”赵星茴冷哼,把脸转过去,不看他。


    这事真的很难评。


    闻楝从来不是毛躁草率的男生,好像连做/爱也有不动声色的冷静。


    赵星茴恰好相反,做什么都耐不住性子,被他的唇舌手指稍稍撩拨,尝到一点甜头,迷迷糊糊就缠在了他身上,闻楝当然温柔曲意地顺着她,安抚她。


    再然后就是莫名其妙的得寸进尺,一发不可收拾。


    只要她一旦开始,能不能立马结束,什么时候结束……好像取决于闻楝。


    赵星茴模模糊糊察觉到了点异样,但又没完全琢磨明白。


    闻楝看着她趴在枕头上,眼睫毛轻眨而后闭上,呼吸一点点放松放缓,纯洁恬静的睡颜还染着缱绻的艳。


    他停下动作,指尖缓缓摩挲她饱满微翕的樱唇,而后把薄被拉到她肩膀,摆好玩偶,拉紧窗帘,走出了房间。


    闻楝坐在了电脑面前,翻出了从实验室带回来的工作。


    薛博看他上线回消息,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他们最近有个企业赞助的机器人竞赛,小组成员暑假都留在学校实验室里,薛博这几天要陪姜小恬出去玩,闻楝索性把他的那点活接了过来。


    “你怎么回事?这两天电话也不接,消息也不看?忙什么呢?”


    这两天闻楝就回了薛博一句话,忙。


    “没忙什么。”闻楝轻描淡写。


    薛博:“对了,我有份资料存在电脑硬盘,你能不能帮忙把东西拷出来,发给那个……”


    闻楝直接截断他的话:“你让实验室其他人帮忙弄一下。”


    “你不去实验室?”薛博反问,“你这几天都在干吗?”


    闻楝淡声道:“有空我会去一趟,没什么事我就留在家里,最近这阵我可能会有点忙,如果我没听见电话,你给我留言,我看见之后会找时间处理。”


    薛博“嘿”了一声,觉得万分蹊跷:“你前两句跟我说没忙什么,现在又说可能有点忙?你最近到底怎么?又不积极社交又没有家庭活动也没啥业余爱好,每天不是图书馆实验室就是家里,撑死了每天腾出一个小时去跑步打球,还有干嘛?”


    “没什么。”闻楝清淡的语气也透着一点懒,“休息几天。”


    薛博语气突然拐了拐:“哦,我怎么听说……前两天,有个挺漂亮的女生找你?好像还跟你挺熟?那天之后你就没在实验室里露过面,谁啊?”


    闻楝不动声色:“朋友。”


    “女朋友?”薛博笑问,“你这八卦实验室可都传疯了啊,那女生跟你什么关系,什么欢迎不欢迎,是不是要介绍什么的,怎么听都不像一般关系吧。”


    闻楝目光瞟了眼卧室——


    不一般的关系。


    也是尚未明确的未知关系。


    “朋友。”闻楝硬生生把话撇过,“我手上那部分活这几天会赶出来,做完之后发给你看看,你自己那部分也腾点时间弄一下……”


    长夜漫漫,闻楝好像很适合这种夜晚。


    荧荧的电脑屏幕照着清逸的脸,光线和阴影的交错让他的眉眼有种疲倦又舒爽的舒展和生机蓬勃的精力。


    夜晚并不死寂。


    以前会有天花板的声响侵入他的夜晚,后来会有随时随地的电话侵占他的时间。


    现在呢?


    他又扭头看卧室——那个人睡在他的床上.


    年轻的身体总是能很快恢复精力。


    赵星茴闻到了咖啡、面包培根、鲜花的香气,伸伸酸软腰肢,而后开开心心地出现在客厅。


    闻楝的厨艺很好。


    她当然知道他厨艺好,以前家里阿姨偶尔有忙不过来的时候,闻楝会主动去厨房帮忙,干活的动作娴熟得很,不用说,肯定是小时候被闻家那帮亲戚虐待的。


    赵星茴心底偶尔也会冒出点纯情善良,把虐待这个词和闻楝的脸结合在一起,凭空对他生出了几分怜爱之情。


    她表达“怜爱”的方式是跳上了他后背,懒洋洋打哈欠。


    “我不想吃煎培根。”


    “那你想吃什么?”闻楝伸手把她托了一把,柔声问。


    “浇一点巧克力酱的香蕉松饼,酸奶水果粒。”


    “明天可以吗?”


    “不可以!”她缠着他,在闻楝肩膀磨磨牙,不讲理,“我偏要今天吃。”


    不疼,只是微微的痒刺。


    闻楝只能道:“那我们出去,去餐厅吃。”


    “我不要,我现在就肚子饿。”


    闻楝眸光清亮地看着她,没办法。


    赵星茴娇娇怨怨地乜他,眼波潋滟,叼了片焦香培根塞进嘴里,大度道:“这回就原谅你喽,下次要记得做我爱吃的。”


    她头发甩甩,傲娇地扭头走出了厨房。


    “勉为其难”地吃完了早餐,赵星茴去浴室洗澡,裹着浴巾出来,看见闻楝洗完碗,擦干手上的水,打开了书桌上电脑。


    “你怎么不去学校?”她皱皱鼻尖,“不是说自己很忙。”


    没记错的话……


    俩人待在家里……两天都没有出过门。


    闻楝看了她一眼,眸光意味不明,又垂下眼睛,淡声道:“我去不了。”


    “为什么去不了?”赵星茴疑惑。


    闻楝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脖颈。


    T恤领口藏不住,他指尖下是她又亲又咬弄出的淡红痕迹,好几个地方,这片淡红一直蔓延到肩膀和锁骨。


    赵星茴突然领悟,目光移到天花板,支支吾吾:“那你换件衣服。”


    “我在家也可以。”闻楝嗓音四平八稳,“这几天不忙,可以多休息。”


    赵星茴莫名“哦”了声,匆匆进了卧室。


    她自己在卧室玩手机,隔了会,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闻楝,有没有镜子?”


    “浴室有。”


    “我不想去浴室,家里有没有拿在手上的镜子?”


    闻楝想了想:“没有。”


    “什么嘛……”


    她无奈跺脚。


    闻楝再看她,赵星茴已经换了身漂亮裙子,婀娜亮眼地走出了房间,在客厅挑了个最亮堂的地方。


    她手里捧着个粉饼盒,凑近那小镜子看自己的脸。


    这趟她两手空空地回国——包里只有平时出门用的纸巾钱包证件,一副墨镜,几包小零食,护手霜,几样用来补妆的化妆品。


    赵星茴对着粉饼盒的小镜子化妆。


    闻楝停住鼠标,默不作声地用视线余看她。


    高中时期的赵星茴不化妆,偶尔出去玩涂个口红和睫毛膏,她是有一点艳色就足够耀眼的女孩子,站在明晃晃的光线里,用手指沾一点颜色,抹在眼角和皮肤,像晕染开来的宣纸润色,徐徐展开瑰丽动人的色彩。


    赵星茴察觉有人偷看。


    她对着镜子涂口红,樱唇微启,很细致地用口红沿着唇线描了一圈,而后抿抿唇把颜色均匀晕开,手指沾一点亮色点在唇珠,顷刻就有饱满微嘭的无辜甜美感。


    闻楝已经彻底忽略电脑屏幕上的东西,视线完全转向了她。


    他那双眼睛幽黑又深沉,还藏着点莫名又让人心跳加速的暗火。


    赵星茴不急不缓地完成最后一个动作,“啪”地把粉饼盖子关上,意味深长地瞟他一眼:“我今天不想呆在家里,我要出去玩。”


    咬字很清晰果断。


    闻楝闭了下眼睛,徐徐吐出口燥意,恢复清明:“我陪你。”


    这点赵星茴没异议。


    “你先过来。”她跟闻楝勾手。


    闻楝走过去。


    赵星茴瞟着他的脖颈,混了一点化妆品,匀开拍在最显眼的那个吻痕上,而后快速在闻楝嘴唇啄了下:“好啦。”


    “谢谢。”闻楝低下头,眸光闪了闪。


    赵星茴伸手偏开他的脸,毫不留情地拒绝:“不要破坏我的口红。”


    临江是摩登都市,好玩的地方自然也比洛江多,两人漂漂亮亮地出门,走在城市风情的街道就是一起过暑假的年轻情侣。


    去时髦咖啡馆喝了好喝的咖啡,中午吃了很火的新潮创意菜,喝了国内新上的奶茶新品,还有逛街购物看电影。


    闻楝两手都拎着她没喝完的奶茶零食和购物袋。


    赵星茴心情愉悦,连发丝都在飞扬,好像回到了以前的生活——她出去玩,他跟着陪着。


    到了晚上,赵星茴去了更好玩的地方。


    闻楝学校附近很热闹,文艺小众的店铺比比皆是,夜市大排档和酒吧街的霓虹灯越闪越亮。


    在国外待了两年,赵星茴什么都想尝尝。


    能吃的东西太多了,赵星茴把吃了一半的糕点递给闻楝,又就着他的手,低头啃了口他手里吃到一半的烤年糕,五块钱一杯的地摊咖啡,两人分着喝,纸杯杯沿都是她的口红印,闻楝啜一口,似乎也能尝到咖啡以外的芬芳。


    再晚一点就要去酒吧。


    闻楝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说不出哪家酒吧酒水更好哪家酒吧更热闹,赵星茴伸出手指在他胸口戳了下,眼睛亮晶晶:“那我们多玩几家吧。”


    只要她在,哪里都是生动多彩。


    路边马路三三两两站着坐着喝酒的年轻人,赵星茴先拽着闻楝去了地下俱乐部,里头人多,有看球赛的屏幕和各种各样的电玩,大家端着酒杯来回走动聊天或者打游戏,闻楝对这种放松方式接受良好,两人轻松愉快地坐在高脚椅玩掌上游戏机,还赢了个小礼物回来。


    赵星茴明眸带笑:“闻楝,你喜欢吗?”


    她玩什么都得心应手,闻楝抿抿唇,漆黑眼神绵长:“喜欢。”


    第二家去了音乐酒吧,赵星茴点了杯名字很文艺的鸡尾酒,在蓝幽幽的灯光贴着闻楝的肩膀里听着台上的爵士乐队表演,在缠绵的音乐声情不自禁地接了个吻,而后在旁人侧目的视线中拽着闻楝跑出了酒吧。


    她忍不住笑,闻楝也看着她微笑。


    第三家小酒馆刚进门,里头人还不少,都是附近的大学生,男男女女坐在一起聊天说话。


    赵星茴还没坐下,目光不经意一扫,神色蓦然转变,跳起来躲在闻楝身后,把人推到了暗处。


    “怎么了?”闻楝疑惑。


    “方歆。”赵星茴蹑手蹑脚,指指某个方向。


    方歆跟几个朋友坐在角落,眉飞色舞地聊天。


    好朋友嘛——赵星茴喜欢玩的地方,方歆也喜欢。


    赵星茴歪着脑袋看了方歆一会,扭头跟闻楝说话:“我们换一家吧。”


    方歆压根不知道赵星茴回国。


    要是知道的话,估计也能尖叫着跳起来,嗓音震碎窗玻璃。


    闻楝脚步不动,目光往里瞥——他并不觉得遇见方歆是个问题,也不觉得有必要躲开。


    “不跟方歆打个招呼吗?你回国不打算见她?”


    “还,还是下次吧……”赵星茴犹豫咬唇,“这次回国太突然了。”


    他眉头微敛,语气似乎波动,但嗓音依然平静:“你不打算告诉她?”


    赵星茴想都没想,很笃定:“先不说。”


    要是说了,方歆的尖叫声估计会刺穿她的耳膜,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八卦问题。


    有很多事情都要慢慢地想。


    现在还不是想的时候——赵星茴才不管这些,把闻楝带进了吵吵闹闹的夜店,全是年轻的面孔,有喷□□、粉红色的灯光和弹簧舞池。


    赵星茴头发甩甩,在舞池里蹦得很开心。


    旁边有男生看她漂亮耀眼,挤挤挨挨地蹭过来想搭讪聊天,还没凑到她面前,就见她转身,伸出两条纤细雪白手臂,轻盈婀娜的腰肢往上伸展,像鱼一样游滑进了旁侧呆站不动的男生怀里。


    再喧闹的灯光也没挡住那男生瞟来的轻而冷淡的眸光。


    赵星茴浑然不觉,牵住闻楝的两只手,很熟稔地教他:“你搂着我的腰,跟着我的动作一起晃。”


    那双修长的手搭在纤腰,赵星茴搂住闻楝的脖子,身体和他贴得没有距离,带着他在舞池里左右摇晃。


    音乐激扬狂热,头顶的染色灯绚烂多彩,白雾和纸屑四处喷洒,玲珑曼妙的身体曲线紧贴着,有天旋地转又不真实的快乐。


    闻楝望着眼前瑰丽迷醉的俏脸。


    很难说这是种什么情绪——他也有微妙的妒忌和不应该出现的躁郁,还有这种仍是懵懵然悬浮在半空中的不真实的满足。


    最后赵星茴玩过瘾了。


    她最后还点了杯酒带出门,跟闻楝一起走出夜店。


    家离得不远,拐过几条街就到的距离,不如就一边喝酒一边散步回去。


    两人在午夜的街道漫步回家,这个时间,路边还有不少人在喝酒吃宵夜聊天,头顶月明当空,清亮的月色和昏黄的路灯照着,赵星茴说很开心很好玩,国内生活当然比在美国丰富热闹,闻楝跟她聊附近的学校和娱乐,再解释刚才路人高谈阔论的学术和专业。


    那杯酒也是两人轮流喝完。


    租的房子楼下有个垃圾桶,闻楝路过时停住步伐,把最后一点酒喝光,纸杯扔进垃圾桶,赵星茴仰头叉腰“哼”了声,娇声说你怎么不知道给我留一口呢,酒液已经含在闻楝嘴里,他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伸手捞过她的腰撞在他身上,循着她的唇吻下去。


    赵星茴轻轻“啊”了一声。


    很普通的金汤力,淡酸淡甜的青柠汽水味,很适合夏天,从他的唇渡进她的唇腔,还带着凉凉的冰感,滑进她的喉咙和胸腔。


    伴着酒液同时滑进来的还有他的舌头,长驱直入地搅动她的舌尖和唇腔,同时吮吸她嘴里的酒液和甜蜜的津唾,似乎要把她的所有都掠夺和占为己有,赵星茴眸光迷离,晕乎乎地扶着他的肩膀,张着嘴任他肆无忌惮地动作,也按捺不住回咬他的舌尖和嘴唇,搅动他唇间的空气和气息,直至这口酒被完全咽下。


    两人浑然不觉,站在街边树下接了一个好深好长的吻。


    如果月色可以醉人,如果那一点绵薄的酒意可以渲染,最后赵星茴已经迷醉晕眩,呼吸咻咻,醉眼妩媚,软绵绵地揪着他的领口,水光盈盈的樱唇吐息如兰:“你就是……故意的。”


    “对。”闻楝那双漆黑的眼睛攫着她,瞳仁里有醉人的光彩,薄唇同样水光潋滟,“我故意的。”


    她仰起明艳的脸,咬住下唇,“回家。”


    闻楝把她带回了楼上家里。


    门“咚”地关上,还没开灯激吻就已经开始,赵星茴撞上去,尖尖贝齿咬上了闻楝的嘴巴,他被她撞得身形晃了晃,很快就回搂住她的肩膀,把她锁在了怀里。


    两人一路吻进了卧室,双双跌在床上,赵星茴已经满脸红晕地缠住了他,闻楝摸开了床头的小夜灯,腾出一只手摸到裙子的拉链,把那条碍事的裙子剥了下来。


    赵星茴被他提起来,又软绵绵跌在枕头上,气喘吁吁地伸手挠了闻楝一下,说混蛋,衣服弄疼我了,却又伸手从床头柜摸出个粉嫩嫩的盒子,塞进了闻楝手里。


    “什么时候买的?”闻楝哑着用气音问她。


    赵星茴堵住了他的嘴。


    年轻男人的背还是薄的,拱起来像树枝做的弓,力量感未必强悍,却极韧倔尖锐,执着地穿透所有,赵星茴闭着颤颤的睫毛,眼角的潮红蔓延到脸颊脖颈耳朵,发出甜腻水漾的声音。


    喝了酒,绵软的嗓音就止不住,清凌凌地回荡在室内,赵星茴听得面红耳赤,咬住了自己的手指,闻楝曲指掰开她的齿关,她就咬他的手掌,轻一下重一下,湿濡的舌尖舔过他的掌沿。


    闻楝呼吸急促无比,凑过来,亲吻她的睫毛和薄薄眼皮,而后放松自己,轻轻慢慢地抚摸她的头发和鬓角。


    赵星茴睁开湿濡迷离的眼,忍耐着把他缠得更紧些。


    她忍不住要抱,樱唇磨蹭他的唇角,嗓音也颤颤:“闻楝。”


    “嗯。”他的眼幽灼炙亮。


    “抱抱我。”她呢喃吐息,“你抱着我。”


    “怎么抱?”他哑声问。


    “紧一点,更紧一点。”她的嘴唇游离至他滑动的喉结,“像刚才那样。”


    闻楝很愿意如她所愿,把她完完全全嵌入自己怀抱,疾风骤雨里也有几分强硬的掠夺,只是也在抵死缠绵时停住问她:“星茴……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她难受得要命,伸手搂住他:“闻楝……”


    “告诉我。”他滚烫的嘴唇贴着她光洁额头,“我跟你是什么关系?你说我是你的,那我是你的什么?”


    他一直在等她的答案。


    赵星茴脑子里不想这个,她被蛛丝吊在半空之中,摇摇晃晃飘飘荡荡地难受。


    她不要他扫兴,哼哼唧唧蹭着他要哭:“我不知道。”


    “你抱抱我呀。”她娇滴滴地迷惑他。


    闻楝眸光深沉地盯着她的潋滟脸庞,眉棱微敛,最后不管不顾地低下头,清隽脸庞绷出倔强棱角的线条,把所有情绪尽数深陷在此刻。


    这个晚上,赵星茴觉得闻楝有点不一样。


    明明可以,偏偏就不顺着她,她要舒服的时候,反反复复让她煎熬忍耐难受,最后赵星茴恨不得蹬腿踹他,奈何被他桎梏住,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翻身做主,只有黏黏糊糊的吻可以随意发挥。


    赵星茴一边很爽一边很不爽。


    混蛋。


    他别别扭扭搞什么啊,既不体贴又不绅士还不成熟。


    第二天早上两人睡醒之后还有点不愉快。


    赵星茴酒醒之后,为了报昨天晚上的压迫之仇,把闻楝摁在了手掌下,不许他动。


    闻楝轻轻一抬手就把她掀翻。


    赵星茴气死了,气鼓鼓要下床,又被闻楝拖住压倒,她回踹他一脚,他又握住了她的脚踝,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


    “你居然敢以下犯上。”赵星茴瞪眼扬眉。


    “你比较适合在下面。”他嗓音温和平静,“会很累。”


    赵星茴觉得他的态度有迥于以往的全意温柔,又隐隐听出了讽刺的味道:“你信不信我……”


    可他说完这句话,也没有听她说什么,只是低下头,把唇贴下去亲吻她淡粉的脚踝。


    赵星茴怔了一下。


    只是觉得他这个动作很温柔好看,那两道乌黑眉毛从她的角度望去很英挺。


    赵星茴在他轻柔的贴吻下收回了自己的脚,抱住膝盖嘟囔:“你干嘛啊你。”


    闻楝凑过去亲吻她的嘴唇。


    赵星茴拗开脸,躲躲闪闪绕过他的吻,把薄被一掀,覆在自己脸上,语气已经有了憋笑:“不要亲我。”


    44  ? 第 44 章


    ◎普通朋友◎


    漱口水是清新白桃味, 赵星茴仰头接受时,还腹诽闻楝偷用她的东西。


    年轻气盛总是有精力可以挥洒,也无所谓以上犯下还是以下犯上, 薄被蚕茧似的把两人裹住, 从床头滚到床尾,丁点声响都模糊暧昧。


    起床后的两人好像和好如初。


    身上飘着沐浴淡香又眉眼平和的闻楝心甘情愿去厨房做香蕉松饼, 赵星茴坐在餐桌前眼巴巴等着早餐端上桌。


    手机声响——方歆打来视频电话。


    赵星茴小心翼翼地切换成了语音通话。


    很蹊跷。


    “星茴,你这几天为什么都不接我的视频。”方歆狐疑问道,“你最近忙什么呢?”


    赵星茴眼神瞟开:“最近有点忙着……加班和,开学……”


    “你那边天黑了没有?工作结束了吗?”


    赵星茴再瞟一眼窗外灿烂阳光,点头:“刚日落, 还在忙。”


    “哎,我跟你讲。”方歆赶时间, 在电话那边口若悬河,“我昨天晚上跟学校朋友吃饭喝酒,去了一家挺热闹的小酒馆,我好像看到闻楝了耶……”


    “啊?”赵星茴心跳加速。


    “欸,其实也不是我看见,那会我跟人聊天呢,还没注意, 我们宿舍的同学坐在我对面,她看见闻楝和一个漂亮女生手牵手走出酒馆, 我扭头瞟了眼,好像真是闻楝的背影。那时候挺晚的,那个酒馆要么就是朋友聚会要么就是情侣聊天, 你说我要不要去问问闻楝, 他是不是谈恋爱了?那女生到底是谁啊?确定关系了吗?”


    赵星茴:“……”


    “也许是你上次看见……长头发大眼睛白裙子喝奶茶的女生……”她心虚无比, 目光四处乱瞟,语气佯装轻快,“你不要这么八卦好不好,这有什么好问的,万一打搅到他呢……再说呢,他可能也不想让你知道对不对,不然早就告诉你了……”


    眼前突然“咚”了一声——


    一碟浇着巧克力酱、香气扑鼻的香蕉松饼不轻不重地搁在了餐桌上。


    往上是闻楝微冷的清隽面孔。


    赵星茴莫名缩了缩肩膀。


    闻楝脸上平静得没有其他表情,双手撑着桌沿面对着她,黑亮又冷清眸光直直落在她面上。


    这通电话无论如何也打不下去。


    赵星茴目光游离,默默咽了下喉咙,吞吞吐吐:“方歆……我要去开会了,先不聊了哦……有空我再给你打电话……”


    她挂断电话,把手机锁屏,挪在了桌角,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


    闻楝姿势不动。


    “你干嘛呀。”赵星茴伸手挪过那盘松饼,蹙眉,“刚才都把我吓了一跳,能不能轻拿轻放?”


    “酸奶水果粒呢?”她问他。


    “没有。”闻楝嗓音微冷。


    赵星茴难得豁达大度:“没有就没有吧。”


    这顿早饭吃的不声不响,沉默如谜——事实上也只有赵星茴在吃。


    闻楝压根没有坐下,转身走向了书桌,打开电脑继续自己的工作。


    她喊他:“闻楝……你不吃吗?”


    “我不饿。”


    闻楝背对着她,淡声回应。


    两人没有出门。


    闻楝自始至终都坐在电脑面前忙碌,赵星茴看不懂满屏的蓝绿黄色线条和一行行代码数据,对他书桌上那堆厚厚的数学物理工科书籍没有兴趣,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打游戏玩手机看电视。


    安安静静待到中午,赵星茴终于忍不住。


    “中午吃什么?”


    闻楝:“点外卖,或者我简单做点,你想吃面条还是意大利面?或者咖喱饭之类?”


    赵星茴不肯。


    “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待遇是不是有点差?”她哼了一声,“我中午想吃东南亚菜,我要出去玩。”


    闻楝平静道:“出门可能会遇见方歆。”


    “……”


    赵星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她能说什么?


    只能莫名其妙地咬着自己的舌尖不说话。


    过了会,闻楝开始整理收拾手边的资料:“如果你不想在家吃饭的话,我带你去学校,我们校园里最近新开了一个食堂,有给外籍学生提供的特色餐厅,人很少,味道也不错。”


    赵星茴勉为其难接受,顺便还能参观下闻楝的学校。


    两人一起出门,外头的毒辣的太阳和热浪都没有烘软闻楝眉心的风平浪静,赵星茴在路边便利店买了支雪糕,掰了一半递给闻楝。


    前几年流行过,一支过气网红雪糕。


    一袋有两支。一支甜橙味,一支香蕉味。


    赵星茴把那支香橙味的雪糕递到了闻楝面前:“喏。”


    他低头看了眼,伸手绕过,拿走了她另外一只手里的香蕉味雪糕,语气稍柔:“你自己吃吧。”


    赵星茴笑了笑,眉眼弯弯,牵住了闻楝的手。


    两人挽手进了学校。


    新的学生餐厅的确建得漂亮,风格有点像他们高中私立学校的西餐厅,中午吃饭的人不多,不少都是肤色各异的留学生。


    赵星茴一口气点了好几样,从港式叉烧点到土耳其烤肉再到韩式冷面,心情愉悦地捏起了筷子,一边吃,一边说起自己学校的建筑风格和餐厅菜谱。


    闻楝听着,吃她已经尝过的那几样。


    “闻楝——”


    闻楝和赵星茴同时扭头。


    不远处有一对情侣——薛博跟姜小恬也来食堂吃饭。


    薛博笑盈盈地带着姜小恬走过来,手里还拎着姜小恬的奶茶和阳伞,恨不得朝着闻楝挥手。


    赵星茴一看就明白——姜小恬长相淑女,黑长直发,灵动大眼睛,穿着浅色的长裙。


    她抿抿唇,目光闪烁地看看闻楝。


    咳。


    早上她还在电话里造两人的谣。


    薛博眼睛锃亮。


    平常实验室和项目基地就那些人,大家都认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跟闻楝跟个陌生女生一起吃饭,这女孩子还顶着张精致无瑕的脸,语笑嫣然,光彩湛湛。


    闻楝的表情倒是很平和随意,问他和姜小恬:“你俩旅游回来了?”


    “我们回来你不知道?昨天就给你发消息,没看见?”薛博走上前,脸冲着赵星茴笑,拍拍闻楝的肩膀,“这位,不介绍一下?”


    赵星茴已经摆好笑脸,甜甜开口:“你们好,我叫赵星茴。”


    “我叫薛博,闻楝的同系同学。”薛博肩膀搭着姜小恬,“我女朋友,姜小恬。”


    “你们好。”


    这就算认识了。


    薛博和姜小恬也过来吃午饭,正巧遇见了闻楝和赵星茴。


    薛博觉得挺有意思,直接就想拖开椅子跟他们一桌吃饭,姜小恬拽了拽他胳膊,笑道:“他俩单独吃饭,你能不能不打搅人家?我们去别的地方坐。”


    话虽这么说着,姜小恬也很好奇眼前这两人。


    “不打搅吧?”薛博大大咧咧问。


    闻楝和赵星茴当然说不打搅,欢迎加入。


    这两人理所当然地坐下了。


    聊天才知道,薛博和闻楝经常一起组队参加竞赛,业余时间也搭伙兼职干活,两人关系很不错,同进同出。姜小恬是隔壁学校外语系的学生,经常过来找薛博。


    方歆能偶遇闻楝和姜小恬站在一起,也算是正常。


    薛博和姜小恬也听赵星茴说,知道她来自洛江市,和他们同届,但她高中毕业去了北美念大学,寒暑假偶尔回国云云。


    “那你俩怎么认识,我记得闻楝好像不是洛江人……”


    赵星茴微笑着望着闻楝——


    这话说起来就很长了。


    还有,看薛博和姜小恬的反应,闻楝大概是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提过赵星茴这个名字吧。


    闻楝淡声道:“我初三转学到洛江市念书,我们俩在一个学校,高中三年,我俩在隔壁班级。”


    两人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那你俩以前也认识哦?”


    “他初三转学过来我就认识他。”赵星茴皱皱鼻尖,“五六年了吧,他还是这副样子。”


    说到闻楝,那可就有太多话聊了。


    台风眼的中心总是平静,人群焦点的闻楝大部分时间都很低调,他不是那种爱交际爱出风头的学生,多少女孩子前赴后继地表白从来都是婉拒,但学校的各种荣誉也几乎拿了个遍,业余时间要么跟着导师和硕博学长学姐泡在实验室,要么和外面的企业对接找些私活养活自己,


    听薛博这么说,赵星茴还算满意。


    她嗓音又娇又嫌弃:“他以前就这样,可无聊了,每天都埋头做自己的事情,一点意思都没有。”


    唇角却按捺不住地翘起。


    闻楝在旁边听着她说自己不好,不生气也不反驳,云淡风轻地吃着自己的东西。


    姜小恬跟赵星茴推荐临江好玩的景点和不错的餐厅,也问她:“你是暑假回国,来临江旅游的吗?”


    赵星茴挑了挑秀眉:“算是吧,好久没回国了,顺便来看看他。”


    她朝着闻楝扬扬下巴。


    薛博呵呵一笑,问起来:“怪不得这几天闻楝都没进实验室,原来是陪你,我说呢……那我就冒昧地问一句,你俩什么关系啊?”


    没等赵星茴想好怎么回答。


    闻楝直接开口:“朋友。”


    “朋友?”姜小恬反问。


    闻楝眉眼平和,咬字清晰:“我知道你俩在想什么,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只是高中同学很久不见,这次老同学有机会见面叙旧——我俩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


    赵星茴歪着脑袋看他,卷翘的长睫毛眨了下,星眸里的笑意慢慢收敛,而后下意识地咬住唇壁。


    不高兴像气泡一样从心底飘飘而上。


    普通朋友?


    这个混蛋。


    他怎么敢说出这个词?


    【📢作者有话说】


    不是东方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45  ? 第 45 章


    ◎你喜欢我吗?◎


    说是普通朋友, 薛博和姜小恬都不太相信。


    就这几天闻楝好像突然消失,又是这么漂亮的女生,看他们坐在一起怎么都不像是单纯的高中同学和朋友。


    赵星茴甩甩柔滑秀发, 笑盈盈迎着闻楝的漆黑目光, 语气轻快:“当然是普通朋友啦。”


    她直接打开手机相册,滑出最近一张她和于奕扬合照, 语笑嫣然:“我男朋友可比闻楝帅多啦。我俩是青梅竹马,高中同班,毕业一起去美国念书,他是玩音乐的,乐队主唱, 非常酷哦。”


    薛博和姜小恬看见那张照片。


    信了!!!


    “你男朋友好帅好有个性,穿衣品味也很好, 项链和耳钉好酷哦。”


    “对啊,这个耳钉是我送他的生日礼物。”


    “哇,你俩感情很好。”姜小恬已经开启了情侣话题,“你俩在同一个学校吗?”


    “不是呢。我们都在加州,但离得不远,一个小时的飞机,经常能见面。”


    “好羡慕。”


    姜小恬又问:“你们都是一个高中的, 那岂不是都认识?闻楝也认识吗?”


    “当然。”赵星茴杏眼闪着狡黠光芒,“他跟我男朋友也挺熟的, 我们以前经常一起玩,不信你们问问他。”


    闻楝迎着三个人的目光——面色不能说是灰暗冰冷,但起码也是克制地抿住唇, 压抑着绷紧了颊颌线, 那双漆黑的瞳眸中闪着幽灼冷清的光。


    他不说话。


    赵星茴迎着他的视线, 很慢地挑起秀眉,而后傲娇地抬起了下巴,朝他露齿而笑。


    普通朋友啦。


    无声的回应就是默认。


    得。


    还真是误会一场。


    薛博再没有什么话说,只能尴尬呵呵,拍了下闻楝的肩膀:“抱歉啊,误会你们的关系了。”


    这顿饭吃得还不错。


    下午薛博和姜小恬没事,甚至还主动热情地陪赵星茴逛学校。


    最后四个人在校门前挥手告别。


    人刚转身,赵星茴和闻楝的表情瞬间微妙起来。


    谁也不开口,两人一句话都不说,一路别别扭扭地走回家。


    赵星茴逛累了,只觉得哪哪都不舒服,腿酸腰疼脸太僵,抱着抱枕陷进了沙发里,拆开了一袋薯片,咬得吱嘎响。


    她没好气:“我要喝果汁。”


    闻楝岿然不动,偏偏只站在她面前,音调低沉冷静:“你不是和于奕扬分手了吗?”


    她压根不看他,唇角翘起讽刺弧度,嗓音清脆:“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是普通朋友应该问的问题吗?”


    他抿紧薄唇,眸光深黑。


    赵星茴不乐意,抬头挑衅:“这位普通朋友,麻烦让开点,莫名其妙盯着别人看很没礼貌。”


    闻楝固执不动,赵星茴瞪他又毫无震慑力,她心烦,从沙发上恨恨起身:“你不走我走,我现在就买机票回美国!”


    她说要走,蹬蹬迈向卧室去收拾东西。


    “赵星茴。”闻楝快步迈过去挡住她,伸手去拉她的手。


    “闻楝!”她甩开他的手,气恼道,“谁让你碰我的?”


    “为什么突然要走?”


    赵星茴瞪着他,拗起下巴:“我想走就走,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事?”闻楝深深敛眉,冷清神色也有了动荡,“你突然跑回国,跟我睡了几天,然后呢?你现在突然又要走?一点解释都没有吗?”


    赵星茴音调泠泠,冷酷抱起手:“你搞错了,普通朋友怎么会睡?你在做梦吧?”


    闻楝盯着她,平静目光突然就有了咄咄逼人的气势:“如果,你介意的是我跟薛博他们说‘普通朋友’这四个字,你因为这几个字不高兴,那我应该怎么说?我应该说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是同学,朋友还是什么?还是应该更坦诚一下,我们早上刚从同一张床上下来,我们有更亲密的关系,应该怎么解释?”


    他一字一句,清晰锐利。


    赵星茴的解释就是不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


    她不耐烦地蹙起眉尖,撇过脸,生硬道:“不说不行吗?不解释不行吗?就这样不行吗?”


    闻楝盯着她,嗓音和眼神都冷淡下来:“所以……你就打算跟我就这样不清不楚,随随便便?随心所欲?”


    的确。


    赵星茴心烦,咽了下喉咙:“那你想什么样?”


    “如果我不想怎么样,那我说出普通朋友这四个字,谁都不应该生气。”闻楝英挺的眉棱蹙得越来越深,眸光也越来越冷,“如果我想什么样,你怎么又能在我面前摆出于奕扬当男朋友,难道只有于奕扬才配得上你,我在你的眼里是个没有资格站在你身边的所有物吗?赵星茴,你把我当什么了?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吗?”


    他把这话说得平和,眉眼却清寒忍耐,嗓音愠怒。


    赵星茴不甘示弱,美目瞪圆,扬起天鹅颈怼他:“是你自己主动提的普通朋友,你自己想撇清关系,我当然把小鱼搬出来,怎么?前男友不算男朋友吗?怎么好端端地变成了我的不对?难道这不应该是你的问题?明明从头到尾就是你的不对。”


    她口口声声说是他的不对。


    闻楝心头颤颤,时冷时热膨胀紧缩,望着她的目光也黯淡沉寂下去:“赵星茴,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她好的时候,什么都是柔软清甜。


    坏的时候,让人割心掏肺的痛。


    莫名其妙地回国睡他,只跟他说他是她的,而后拍拍屁股飞走了。


    她把他当什么了?


    闻楝轻飘飘一句话就能惹赵星茴炸毛。


    她平生最讨厌听这种话。


    她不讲道理,她坏脾气,她无理取闹,她惹人讨厌。


    她都差点忘记了——


    她最初飞回国的目的是来跟他吵架的,就是为了不让他好过。


    “你想跟我吵架是不是?”她优美脖颈一拗,怒气冷冷,“我就是不讲道理。我就是不想跟别人承认我跟你的关系,我就是把你当成我的所有物,我就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闻楝嗓音沉冷,目光寒峻,“你可以随时回美国,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也可以找个女朋友,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好啊,随便你!!!”她朝他大吼。


    赵星茴俏脸已经气得煞白,脚步急急地迈进了卧室收拾东西,也没什么好收拾,就是搁在床头的证件钱包,她最好是立马消失在这里,让他跟他善良懂事的女朋友去死吧。


    “赵星茴。”


    闻楝紧跟在她身后,在赵星茴收拾东西的时候攥住了她的手腕,赵星茴抬手甩开,他用劲瘦的手臂压住她的挣扎,夺过她手中的钱包,两人推推搡搡地拉扯起来,最后“哗”的一声,床头柜的东西撞落了一地,而赵星茴被闻楝摁在了怀里。


    “你滚开。”


    她气得柳眉倒竖,对他拳打脚踢。


    闻楝不管她的动作,也不放手,只是强硬地掰过她的脸,嘴唇循着她的柔软唇瓣吻下去,长驱直入地撬开她的贝齿牙关,呼吸急促又横冲直撞地掠夺她的香津和呼吸,扫荡撩抚她的上颚和唇腔舌尖,动作毫无往日的温柔,而是粗鲁急切地让人无法呼吸。


    赵星茴又气又急又挣不脱他的桎梏,而他身上清爽浅淡的气息和凌乱的吻又让她全身酸软无力。


    她恨不得咬他的唇和舌尖,把他咬得鲜血淋漓。


    只是她的贝齿一旦刺进他的唇瓣,只会迎来他更粗鲁猛烈的吮吻搅弄,似乎要狂烈地把她吸进他嘴里。


    “唔……放开……”


    他问她:“赵星茴……你为什么生气?我们为什么不能公平?你可以随随便便交男朋友谈恋爱,但我不行?我只能是你的?为什么?”


    赵星茴满脸潮红瑰丽,胸脯剧烈起伏,呼吸咻咻,连话都说不出来,不知是气的,还是憋气憋的。


    “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闻楝喘气微急,眸光幽暗,嗓音波动,“对我好一点不行吗?”


    她眼睛潮红潋滟,好像下一秒眼泪就要滴下来,唇瓣湿润:“我为什么要对你好?”


    “你总说我无理取闹,你总说我是疯脾气,你说我不讲道理,你说我不好。”


    她有很多很多话要说。


    “你从住进我家就知道给我添堵让我不高兴,你总是假装很随和但其实根本不想和我有交集,你总是偷偷对我露出忍耐和不耐烦的表情,你单独把我扔下不告而别还不接我电话,我去找你你还对我冷冰冰……”


    她不会原谅他的。


    闻楝望着她眼里的盈盈泪光,语调沉沉:“那你呢?你第一眼见到我就让我滚,你总是对我冷言冷语又不耐烦,不管我走在哪你从来就看不见我,你随随便便对待我指使我……你要我怎么样?”


    纵然日夜相处了整整四年。


    也许好的时候平淡得让人无法印象深刻,但一点点坏都如同鱼刺一样如鲠在喉,永远难忘。


    赵星茴拗起下巴,咬住饱满的艳唇:“你对我更坏,我记得清清楚楚,你一开始就说你讨厌我,到最后你还说每一天要都忍受我的无理取闹,每一天都在强迫自己接受我,每天都很厌恶我,你说你自始至终都讨厌我!!你就是个混蛋,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我,我永远记得这些话,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不会对你好的,我也不会承认我跟你的关系,你活该。”


    闻楝幽灼的目光望着她,动了动唇:“我说我讨厌你……如果说最开始我们两个有敌意,起初的确有那么点厌恶的情绪,可后来呢?我哪里做的不好?我每天跟在你身后,帮你拎书包买东西给你讲作业……”


    “你跟于奕扬玩得那么好,你俩想谈恋爱,没关系。你又偏偏拽着我,在储藏室莫名其妙亲吻我,又转身就和于奕扬接吻表白,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当成你恋爱表白的试验品吗?你知不知道那天我站在江边看着你们接吻,我是什么感觉……那么漂亮的烟花,我站在冰冷的江风里回忆你亲我的样子……”


    他的心在轻轻抽痛,声音也在刺痛,“我好像就是储藏室的那堆垃圾废品,做完作业最后扔进垃圾桶的草稿纸,你觉得任何一个男生在看见自己喜欢的女生亲过自己之后又去亲别的男生,那种感觉你知道吗?你说储藏室的那个吻是个幻觉,但对我来说那不是,那是实实在在存在的、独一无二的记忆,可我还没有从记忆中走出来,就被你们亲手撕碎了。”


    最后闻楝的声音已经有点嘶哑:“你以为我最后为什么要不告而别?我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儿,我一无所有,我永远站在你们之下,没有可能跟你们一样随心所欲,难道我要愿意留在你家看见你们甜甜蜜蜜地谈恋爱?我愿意陪在你们身后跟你们一起去美国留学?我接到你的电话能说什么?你跑来找我劝我陪你出国那又怎么样?我不愿意!我说那些话也只是想让我自己死心,我为什么要有多余的犹豫和幻想!!!”


    他攥着赵星茴的肩膀,那张清隽脸庞变得棱角分明,喉结剧烈滚动,黑如泼墨的眼眸雪亮尖锐,音调也带着冷和颤。


    赵星茴完全愣怔,明眸呆呆:“你……喜欢我吗?”


    她旋即否认,撇开脸:“你根本就没有喜欢我的样子。”


    闻楝长长呼了口气,敛眉闭住眼睛。


    他起初觉得不可能,也不承认。


    他为什么会喜欢她?


    为什么会喜欢一个娇纵跋扈,对他颐指气使,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女生。


    为什么会喜欢她?


    她第一句话让他滚,她时时折磨他冲他发脾气,她总是有各种缺点和毛病,她对他从来就是随心所欲,她从来高高在上,根本就看不见他。


    可他偏偏又记住了。


    记住了她哭起来的委屈,记住了她笑起来的明媚,记住了她傲娇时的可爱,记住了她惹麻烦的狡黠,记住了她柔声说他的酒窝是爸爸妈妈留给他的礼物,记住了她送给他的礼物,记住跨年夜她抛下玩乐匆匆赶到医院陪他挂水,记住她和他并肩坐在夕阳下看着楝树跟他聊起各自的秘密,也记住了她撞上他嘴唇的莽撞和唇舌生涩试探的甜蜜。


    每当他冷静地把自己的心抚平,想要结束这种几乎羞耻而无望的情绪,但总有东西撞进来。


    她丰富多彩到好像融入了整个世界——便利店的一支冰激凌,路过女生甩起的长发,无意响起的音乐,随意谈起的游戏,商店里的玩偶,电视上的明星,都能有回想的记忆。


    这些记忆像渗漏的水,滚烫的、鲜活的,滴滴落在心间,涟漪一样圈圈荡开,毫无停歇,永无止境。


    【📢作者有话说】


    “讨厌是互相的,他讨厌我,我也讨厌他。喜欢也是互相的,他喜欢我,我才喜欢他。”


    还有后半段,明天晚上更~


    46  ? 第 46 章


    ◎我也喜欢你。◎


    她是不是也像台风过境, 艳阳高照又狂风暴雨,嚣张明艳地撞到他面前。


    随心所欲,不计后果。


    闻楝看着她偏拗的清丽侧颜, 卷翘睫毛的骄矜和剪水瞳里的倔扭, 只觉内心酸涩灰暗的痛,清润嗓音喑哑难抑:“赵星茴, 我的生活里就这点东西……除了你,我还能喜欢谁?”


    “你总是闯进来,把别的东西都挤掉……我在你家呆了四年,只要你需要,不管是生活琐事还是打发时间还是其他的所有, 我随时都在你身边,我看着你, 我接受你,我习惯你,再不知不觉地喜欢你。我控制不了自己的生活,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欢。”


    “我也时常觉得自己像个受虐狂,总是摆脱不了你的影响,就好像你在二楼发出的声响,那都是你的人生, 可我永远都住在你楼下,跟我无关却又深陷其中。”


    他总是跟她朝夕相处, 情绪总是被她牵扯,不管是生气愤怒抑或是忍耐不满,还是高兴快乐, 抑或是情和欲——这些所有, 没有在别的女生那体会过。


    年少时候的喜欢很难说出口, 总是迷茫、微妙又奇怪。


    可能不去想,甚至是赌气地去想,别扭地想,最后无望又失落地想。


    赵星茴怔忡地望着他的薄唇翕张,目光又移到他忍耐发红的脸庞,那双漆黑眼睛里涌动的情感和哀伤,让她心脏乱跳,血液上涌。


    他说喜欢。


    他说他喜欢她。


    赵星茴心头涌上的那种懵怔和别扭,甚至还带着一点莫名的愠怒。


    她当然知道什么是喜欢。


    喜欢是本能的靠近——她一面把他当做入侵者,一面又默认他是同伴,一面要远离他,一面又需要他,在剑拔弩张和针锋相对中也能和平共处。


    喜欢是情不自禁——即便瞥见他无意流露的忍耐情绪也要揪着他陪她,心里觉得他无聊无趣但还愿意跟他分享生活和情绪,愿意和他有近距离的接触甚至是共享食物和身体靠近,看见他和其他女生在一起就会烦闷生气,会悄悄打量他的好看甚至被蛊惑一样和他接吻。


    喜欢也是自怨自艾——如果分不清他的平静冷淡和若即若离那她就不去想,为什么他不能跟于奕扬一样对她。


    喜欢是患得患失,也是左右迷茫。


    是不管不顾的占有欲。


    可喜欢也应该是明目张胆,正如于奕扬的喜欢会有情绪会有表达会光明正大的示爱,少年的喜欢是清风朗月和暧昧遮掩中挡不住的情愫,是朝夕相处的默契和勇往无前的冲动。


    怎么会在沉默和矛盾中翻来覆去猜想和埋下怨怼的种子?


    闻楝一字一句地说,他把喜欢说得很委屈,她也有自己的委屈和别扭。


    “你,你要是喜欢我……你就说啊……”赵星茴语气轻而微哽,咬着唇,“你老是那样,摆着张逆来顺受又无所谓的脸,谁猜得到你的心思……你喜欢就争取,你不高兴你就说出口,你看见我跟别人接吻你就走过来,你生气就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原因……”


    闻楝望着她,语气沉郁:“赵星茴,你不明白吗?我连走上二楼的资格都没有,我有资格说吗?我要说什么?我跟兰姨说我喜欢你?别人跟你说你继母资助的那个孤儿觊觎你?还是自不量力站在你和于奕扬说我介意?”


    不可说,不能说,甚至都不能摆出介意的脸色。


    只能默默顺从。


    “我又不是没给过你机会。”赵星茴心头千回百转,说不清是失望还是遗憾,发狠捶闻楝的肩膀,“只要你肯跟我去美国!”


    只要他肯去美国。


    他不肯。


    他口口声声说被她影响被她占领,但他最后还是义无反顾地划清界限,把她从自己的生活中分割出去。


    赵星茴的拳头落在他肩膀,发出沉闷急促的声响。


    这无关痛痒的疼抵不过心头的潮涌,闻楝望着她愠怒发红的眉眼,不管不顾地抬手圈住她的肩膀,把她用力摁进了自己怀里。


    赵星茴被他抵在了墙壁,身后是坚硬冰凉的墙体,她的脸颊紧紧埋在他脖颈,她触及他坚硬的胸膛和剧烈心跳,闻着他身上清淡的气息,眼眶瞬间发红发烫,伸手紧紧绕住他的脖间。


    “闻楝……”


    她语气哽咽,不知道自己是欣喜还是难过,只是难受。


    闻楝的下巴摩挲在她发顶,脸颊蹭着她的馨香长发,和她贴得很紧很紧。


    有感觉的。


    总是有暗流在底下流动,恰如少年时期的不期而遇的眼神和笑容,沉醉亲吻的心跳和心动,决裂后他假装无意的偶遇和她忍不住的电话,隔着十几个小时的时差也要接收彼此的怒意,甚至是毫无理由就开始的缠绵和情/欲。


    只是没有人知道怎么处理。


    赵星茴湿热的呼吸从他颈边沁入肌肤,她委屈又茫然的嗓音也绵绵传入闻楝心底:“闻楝……你喜欢我是这么难过的事情吗?可以随便我怎么样,却连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闻楝搂着她,沉郁嗓音就在她耳畔:“你要我说什么?我能决定什么……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既听话又可以利用,随你消遣随你摆布的那个人?甚至表明关系都要拿于奕扬挡在我面前?”


    “于奕扬是很好的,我们开心的时候会一起,但我不开心的时候,我只会想起你……”


    她语气很轻很缓:“我经常不知道我和你是怎么回事……总是会生气难受。闻楝,可你讨厌我的话,我当然也会讨厌你。你要是喜欢我,我……我当然也喜欢你。”


    闻楝重重地咽了下喉咙,喉结滚动,在她的嗓音中闭上眼睛:“你喜欢我?你想要我?我是你的?”


    赵星茴的回答很清晰:“是。”


    她深吸一口气,很清楚:“闻楝,我喜欢你。我想要你。你是我的,不可以跟别人在一起。”


    也许应该更早说出这句话。


    在储藏室的亲吻之后,于无人的静默中明白自己的心意,他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她说可能是,两人要不要偷偷谈个恋爱;或者在于奕扬和她赏过烟火之后,他生气愤怒尖锐地站在她面前,两人就暧昧和吃醋这个问题大吵一架,最后她气急败坏地追在他身后;也有可能在那么多通没有接听的电话里他显露自己的情绪,她会冲到他面前跟他控诉两个人相处的种种问题。


    情绪的发酵太晚了。


    我喜欢你。我想要你。你是我的。


    好像什么情话都不如这几个字催情,很明确的指令和需求,让人心里发烫战栗,连带着身体发软发热。


    后来这个争吵莫名变成了蓬勃爱意。


    亲吻永远不够。


    再激烈汹涌的吻也表达不了所有情绪,可情绪总能在吻里体现,两人用力角逐,他想把她吻到自己身体里,把她拆骨入腹看看她内里的真实模样,她为什么会成为他放不下又离不开的唯一,她也想吻开他的平静从容和不以为意,让他毫无遮掩地在她面前袒露所有的真实。


    拉拉扯扯中相互褪下彼此的修饰,浴室里水汽弥漫,温热水流从纠缠厮磨的身体流淌,所有暧昧声响都掩盖在哗哗水声中,潮红湿透的不知道是眼睛皮肤还是身体,回到房间她枕在他胸膛,用自己的娇柔吞没他的强硬和温柔,又被他揽住怀里体会起起落落的心跳。


    体验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美妙,好像跟这个人真正地融为了一体,没有隔阂也没有距离,不必烦恼也不必猜疑,淋漓尽致地挥洒精力,美妙得绝不可能发生在剧烈的争吵之后。


    结束后赵星茴眯着眼趴在闻楝肩膀上,只想紧紧缠着他休息,一句话都不想再说。


    可她心里还计较呢。


    累得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她在梦呓中也要质疑他:“你怎么知道我和小鱼分手?”


    “方歆说的。”闻楝摁住她,轻声低语,“我也会看。”


    “你有偷偷关注我的生活?”


    闻楝嗓音沙哑:“有。”


    “为什么?”她唇边露出一丝微笑。


    “一种近乎自虐的放松和习惯。”闻楝低头亲吻她的唇角,“我没有其他的消遣生活,只能看着手机或者听方歆说,想象你在国外丰富多彩的生活,我会知道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过得怎么样……原来没有我,你在国外也能过得很好很快乐。”


    “可你根本就不想我,在美国一直都是我给你打电话,你很少打电话给我。”


    闻楝手指拂过她的光洁肌肤:“你给我打电话是想我的意思吗?”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承认:“是。”


    “你不让我看爆爆,也不让我看你,我只能听见你的声音,会有焦躁的情绪……但你可以随时来找我,如果我还有精力回应你的话。”他亲吻她曼妙的曲线,“可我没有办法承受从电话里听见你和别的男生在一起,你们约会、聚会娱乐的事实,我不想听。”


    赵星茴对他这个答案还算满意。


    【📢作者有话说】


    大家假期快乐!这章给大家发红包~


    47  ? 第 47 章


    ◎公主永远都不需要道歉。◎


    赵星茴很难被轻易说服。


    即便是在浴室刷着牙她也要突然拐到闻楝面前, 用圆溜慵懒的眼睛缠着人:“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闻楝抹去她唇角的牙膏沫:“不知道。”


    她那双眼睛里的好奇和探究闪亮惊人。


    “怎么会不知道?”赵星茴咬住牙刷,音调含糊,“你的喜欢到底长什么样?拿出来我要看清楚。”


    “那你呢?”闻楝反问她, “你的喜欢呢?”


    赵星茴也说不清。


    谁知道是什么时候潜移默化的改变, 哪一天的感情又突然多了一点。


    她嘴里塞满牙膏沫,又扭头跑回浴室, 洗漱完之后还是要硬往闻楝身边挤,肆无忌惮地坐在书桌,扬起下巴:“那你还没有给我道歉呢。”


    “道歉。”她滑进闻楝怀中,严严实实地挡住电脑屏幕,占据他的全部视线, “你要认真跟我说对不起。”


    闻楝身体靠在椅背,给她腾出一点空间, 轻声问:“要为哪些道歉?”


    “以高中毕业为分水岭。”赵星茴掰着手指头数,“你以前对我的忽冷忽热,你老是惹我生气,你不接我电话,还有最后你说的那些刺人的话,再往后,你不关心我不心疼我, 老说我惹麻烦说我不好对我不耐烦。”


    她噘嘴的形状是娇滴滴的委屈。


    “可我以前总是对你说抱歉。”他垂着眼睛看她像玫瑰花一样的脸庞。


    “你也知道!”她伸手戳戳他的胸膛,傲娇又理直气壮, “道歉次数太多就没诚意,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道歉,下不为例。”


    好吧。


    道歉。


    跟公主道歉, 全世界都是她的领域。


    “对不起……我不应该被自己的情绪影响, 不应该那样对你。”他语气清润地道歉再附赠一个亲吻, 樱唇还沾着清新水汽,洁净又柔软的甜蜜气息。


    赵星茴眼神熠亮,追着他的吻:“我只原谅你这一次。”


    “那你呢?”闻楝环住她的纤薄的腰肢和后背,和她额头相抵,“你有没有需要跟我道歉的地方?”


    赵星茴歪着脑袋轻轻“嗯”了一声,语气磨磨蹭蹭:“比如呢……”


    比如她对他的不好,比如她亲吻后让他伤心心碎,比如她老是找他麻烦惹他生气,比如她的蛮不讲理和任性脾气。


    “可是我专程从美国飞回来找你。”


    赵星茴睫毛忽闪,坐在在他身上扭来扭去,撒娇又磨蹭,“我手指头痛死了你还冷落我,你对我凶巴巴的说难听的话,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又累又饿地跑来找你,你还跟女生在一起,看见我也是板着脸对我冷冰冰,我都快饿晕了你都无动于衷,我身上心里又难受又不舒服,你还把我弄得好痛好痛好痛……”


    那嗓音娇柔得像春水,温香暖玉拱在他怀里蹭来蹭去。


    闻楝不知道她还能这样软绵娇憨又无辜。


    她小时候好像就这样。


    赵坤则以前叹气说,粉妆玉琢的宝贝女儿挂在脖子上,爱哭爱笑更爱撒娇,嗓音一甜,全家人恨不得给她摘天上的星星。


    那么寻常的一个“痛”字,从她嘴里袅袅缠缠说出来,带着鼻音浓浓的委屈和要人怜爱的撒娇。


    听在闻楝耳里,让他的心尖颤颤。


    他喜欢。


    闻楝面上不显,耳廓却在泛红,圈着她身体的手臂力道重了几分,捏住她的指尖,柔声道:“还痛吗?”


    “痛死啦。”她轻轻贴着他的唇,“全都是你害的。”


    他的耳朵红得愈发明显。


    别的什么都可以让步,闻楝还是要故作镇定地问:“比如储藏室那次……你亲我是为了练习和于奕扬表白接吻……”


    赵星茴当然也理直气壮,不满嘀咕:“谁说是练习了,你和小鱼完全不一样,跟你接吻和跟小鱼接吻的感觉能一样吗?而且……谁知道你喜欢我,小鱼很好,你也好……我哪知道哪种喜欢是我想要的喜欢?”


    闻楝已经想捂住她的嘴。


    她偏要说。


    “那天你的样子很好看,我就是想亲你,非亲不可,那可是我的初吻,你也不吃亏啊,再说了……”她眼神瞟开,嘴巴一撇:“你要觉得吃亏你就说啊,谁让你一声不吭地走开……如果你那时候表白或者跟我出国,我也许就不会跟小鱼在一起,或者更早跟小鱼分手……”


    她的莽撞直接的不按常理出牌,喜欢也是有迹可循。


    公主永远都不需要道歉.


    开心是粉红泡泡摇曳飘荡,也是清透的阳光柔和洒满屋子,还是只要视线对视就会迸发的甜蜜情绪。


    赵星茴变得非常黏人。


    闻楝变得不够平静。


    闻楝在电脑面前写论文她要硬挤在他腿上看他敲键盘,他在厨房做饭她要趴在他后背偷吃煮好的菜,要枕在他腿上看书吃零食打游戏,甚至是抱着他的腰甜甜睡个午觉。


    不用出门玩,窝在家里就够他们打发所有的时间。


    两人一起趴在地毯上玩拼图,一起吃冰激凌,一起刷手机打游戏,赵星茴以前总觉得闻楝无聊无趣,可跟他一起做这些事时却也觉得很有意思。


    也撑着下巴看闻楝抱着电脑做建模或者敲代码,听他和同学打电话,聊学业论文或者实验室的事情,还听见过褚文兰给闻楝打电话,柔声问他暑假在学校忙什么,好好吃饭注意身体多多休息云云。


    闻楝语气温和地跟褚文兰聊自己的近况,没料防一只手悄悄滑进了衣角,尖尖指甲在他的腰间重重一划。


    闻楝不设防地逸出一声闷哼。


    褚文兰还在电话那端说话,闻楝蹙眉听着,悄悄握住了赵星茴的手,她要使坏他不让,两个人的手暗暗地较起劲来,闻楝再把视线挪到她脸上,抛出个让她乖乖的眼神,再看赵星茴一脸坏笑又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脸,警觉地想要起身。


    赵星茴已经扑在了他后背,张嘴含住他的耳朵,差一点贴近话筒对着褚文兰喊后妈。


    这通电话状况频出又羞耻万分。


    挂断的时候赵星茴已经被闻楝锁进怀里动弹不得,他那张白皙清秀的脸已经憋得通红,后背沁出了一层热汗——好学生多半都有个冠冕堂皇的毛病,私下里怎么胡闹撒野都没关系,在外人面前当然还要保持好学生的清白无辜。


    赵星茴翘起嘴巴:“哼哼。”


    刚才电话里的声音有她后妈亲爹还有那个便宜小弟弟。


    闻楝跟她家里人的关系比她亲。


    假如这件事被人知道——赵星茴幻想一下,褚文兰的脸色到底是很难看还是很好看?


    但这事处理起来还有点麻烦。


    赵星茴心底还没想让褚文兰知道这件事。


    闻楝漆黑眼眸润得要滴水,几乎要摒弃脸上一惯的冷清,磨牙低语:“赵星茴,你……能不能不恶作剧?”


    她就是想故意让他出丑。


    “不可以呢。”她娇滴滴地说,纯真甜美的面靥有狡黠使坏的笑容,“揭穿好学生的虚伪面目是我的使命,看起来清白无辜的男生,对着电话里的尊敬长辈说那么乖巧听话的话,私底下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


    闻楝耳朵红透,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她湿润润的嘴唇亲触他的掌心。


    闻楝拿她没有办法。


    他以前没有奢求,但现在心底会涌起不合时宜又阴暗黏糊的冲动——想要恶狠狠地欺负她,想让这张漂亮带笑的面孔忍耐哭泣,想要吞没她的所有神情。


    赵星茴也接到了陆显舟的电话。


    她临时回国也没跟人说,反正公司那边的实习也已经结束,临近开学还有几天空闲的时候,只是匆匆处理了下手边的事情,也只是跟陆显舟说要出去玩。


    陆显舟平时照顾她,多问了几句,才知道她回国了。


    “我就是……突然想朋友们了,回国玩几天。”赵星茴把方歆搬出来当挡箭牌,“过几天我就回美国,你不用想那么多,也别告诉我妈妈。”


    “下次至少要提前打声招呼,让我知道你的行程。”陆显舟语气无奈又严肃,“我去公寓找你才知道你不在家。”


    “知道啦。”赵星茴敷衍。


    闻楝在一旁默默地听着,摸着她光滑如绸的头发。


    电话挂断。


    她撑着下巴,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望着他,神色不明:“过两天我回加州喽。”


    闻楝回望着她,淡声说好。


    他们现在还很年轻,还处在少年和成年的过渡期,可以享受人生的激情任性,却无法承担人生的责任压力。


    赵星茴看他表情平静得似乎没有一丝眷恋,又想起他拒绝她出国的要求,仰起脸,皱起鼻尖嗔他:“我可走了,下次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你自己一个人呆着吧。”


    闻楝薄唇微抿,神色之间也有细微难抑的动荡。


    这几天起伏震荡的情感,还在持续深陷却突然就要剥离的相处,谁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


    人就是贪心。


    以前没有也就算了。


    但一旦有了——好像肌肤饥渴症一样,他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一个人的陪伴。


    也许。


    他是说也许,也许暂时的分离可以极力忍耐。


    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确定。


    【📢作者有话说】


    明天周一端午节,那我就……开开心心地放假休息啦~


    最近有点忙,这本书每天的更新时间一定都没定,但无论多晚,写多写少我都会更,大家不要等更哦,随时来看都可以,近期应该没有一定要(及时看)的内容。


    这部分还有一点点过渡章,然后要完全换到都市篇,大家可以攒一攒,我也不太确定会不会好看~


    48  ? 第 48 章


    ◎答应我。◎


    闻楝也会在安静时悄悄地看赵星茴。


    她累倦地枕在他腿上休息, 长发垂落腿畔,眉目清晰,鸦黑睫毛像蝴蝶的羽翼, 象牙色的皮肤柔软光洁, 嫣红脸颊丰盈饱满,微噘的嘴唇是玫瑰色。


    这张恬静娇慵的脸上, 好像看不见烦恼。


    没有一丝讨好感,一点苦头和委屈都不能受,什么事都有人撑腰,看起来不太好相处但其实很容易被讨好,会惯性依赖人也会很快转移注意力, 睁着眼睛就有盈盈光彩,皱起微翘的鼻尖, 红润的嘴唇说“你混蛋”和“你抱着我”都是可爱娇蛮的语气。


    她说“我喜欢你”时闻楝没有欣喜若狂也没有受宠若惊的心态,只是心好像叶片被火苗燎烧,树叶边缘迅速泛黄卷曲,弥起清苦微涩的气味,那是楝树的气息,是专属于他的命运。


    苦尽甘来的花期,是他本该得到的东西。


    人生绝不能对外提起的是这个暑假的这一周, 年轻气盛再加上情感冲击,两个人几乎是没日没夜地挥洒精力, 总是克制不住的冲动和沉沦,黏腻甜蜜又带着隐晦的羞耻感,闻楝从未想过自己会带有“道貌岸然”的人格属性, 但赵星茴也不节制, 她胆大又任性新奇, 圆溜溜的眼睛一转,心里不知道又有什么恶作剧。


    人生最值得提起的也是现在,世界之外的公主浑身带刺飞到他怀里,恶狠狠咬他一口又亲他一下,而后告诉他两人原来就在一个世界,在童话的城堡里举行盛大欢乐的庆典。


    闻楝不能想别的,只想看着她。


    赵星茴以前可没有受到过这么好的待遇。


    这几天她就只顾着压榨闻楝,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是形容词,连抬手指头的事情都要人代劳,她就要娇嗔撒娇惹人注意,连一根头发丝都要受到呵护,闻楝以前就不是逆来顺受的类型,脾气都隐忍在温和柔顺的外表下,现在却心甘情愿围着她转,不管是洗手作羹汤还是给她洗衣服吹头发,巨细靡遗地照顾她的一点一滴。


    赵星茴是个享乐主义者。


    两人窝在家里看电影,她从抱着抱枕坐在他身边变成趴在他腿上最后又倚到了他怀里,蛋糕是两人一起吃的,清甜丰盈的奶油从她的唇角沾在他脸颊,微醺的果酒从他舌尖哺喂到她的唇腔,赵星茴含住他的嘴舌,把甜滋滋的酒液咽下喉咙,最后眯着星眸趴在他肩膀,洁白手指刮划他耸起的喉结,纤腰荡出清艳弧度,嗓音绵软如春水:“闻楝……我们来玩吧。”


    好像把这个当成新奇好玩的游戏。


    轻薄的窗帘被风拂起,盛夏的阳光透过窗户投来清澈光晕,她的裙子有轻盈的裙摆和活泼艳丽的花纹,像花瓣一样铺开在他腿上,闻楝揽住她纤细滑腻的肩膀,当然满足她的一切要求,幽黑清亮的眼睛低垂注视着她,哑声道:“你回加州……不要跟别的男生玩这种游戏。”


    赵星茴朝他嫣然一笑:“只能跟你吗?”


    他低低“嗯”了一声,语气平静坚定:“只能跟我。”


    “那我要是不答应呢?”


    闻楝不管,只是压住她的艳丽脸颊,锁紧她,很坚定地要求:“你要答应。”


    她舔舔自己唇角,眯起的星眸有妩媚的光芒,故意使坏:“我要是想玩呢?”


    她要是想玩呢?她要是贪玩呢?


    闻楝不知道。


    她弄出什么幺蛾子好像都理所当然,要黏人的时候分分秒秒都离不开。


    闻楝很多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无法应对的颤乱,只能临时地去想,用本能柔情哄人:“你乖乖的……回去要好好休息,要开学上课,平时可以陪爆爆,也可以追剧玩游戏跟朋友聊天……很多事情可以做……”


    “哼。”赵星茴娇嗔一声。


    “也可以告诉我,给我打电话……”闻楝低眉顺眼,脸颊的酒窝漾着微红,“我陪你……”


    他要怎么陪?


    赵星茴眸光轻乜:“你能陪我干吗?吵架吗?又把我气炸了飞到临江来?”


    闻楝凝视着她:“有机会,我去加州找你。”


    他抱紧她,动作很缓慢地安抚,坚定又热烈地取悦她,亲吻她的眉心,附在她耳边的嗓音认真又性感,“你要答应我……只能跟我这样,只能想我。”


    他这样强硬又坚定地要求她。


    赵星茴喜欢他这样。


    “那你会不会想我?”她把手指插入他浓密黑发,极尽慵懒地伸展腰肢接纳他,“你会不会又凶我指责我?你会不会又挂我电话,会不会又有什么女生在你身边?你会不会想跟其他女生这样?”


    闻楝的答复温和坚定:“只有你,不会有别人。”


    不遗余力的动作比语言更坚定,他的身心可以完全向她袒露,赵星茴扬起娇美绯红的脸,陷进灿烂迷蒙的光晕里,颤栗着把闻楝缠紧。


    可他担心她的不坚定,担心她的朝令夕改和贪玩随意。


    闻楝需要赵星茴的承诺。


    她全身绯红,懒洋洋蜷着,这时候的赵星茴柔软如水,说什么都愿意接纳,嗓音悦耳动听:“那你想怎么样?”


    闻楝薄唇微抿:“你答应我……不要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不要和别人谈恋爱,不要有亲密接触……”


    赵星茴忍不住笑起来,嘀咕:“你管得真宽。”


    又甜甜蜜蜜亲吻他:“我答应你啦。”


    闻楝还有别的介意:“能不能不要总是提起于奕扬……我想听见我的名字……”


    赵星茴看着他的眼睛就懂。


    “小鱼是我的前男友。”


    她懒洋洋撑着下巴,俏皮挑眉:“所以你想当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


    闻楝的心轻轻扼了下——他不说,但他的内心深处有没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象?


    当然有。


    可他要怎么成为她的男朋友?除了身心之外,他还能拿出点什么给她?


    闻楝变成她男朋友,这个想法好像也不错,只是赵星茴也有自己烦恼——


    异地恋?异国恋?那么远的距离要怎么谈恋爱?情人节怎么过?恋爱纪念日怎么定?要怎么约会?他要怎么照顾她?


    要怎么对身边人公开?怎么对家里人解释?怎么达成两人的相处?


    隔着十几个小时的时差和以年度为次数的见面,她要怎么思念这么远距离的男朋友?她需要他的时候怎么办?


    她要吃多少恋爱的苦?


    赵星茴眉间有轻淡的忧愁和迷茫,还有对闻楝残余的怨气——他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在家里,突然就天降一位完美无瑕的女朋友。


    两人沉默着想了很久。


    最后赵星茴把下巴搁在了他肩膀,语气慵懒:“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如果你有这个想法……等我下次回国,你可以试试跟我表白?但我答不答应,要看你的表现。”


    闻楝低头看着她,没说话,但阒黑眼眸亮光闪闪。


    亮而克制的光芒,像午夜里静静燃起的火苗。


    她伸手戳了下他脸颊的酒窝,亲他温柔可爱的伤疤:“记得要提前做准备,要赢过小鱼的烟花。”


    他眉眼柔顺,握住她的纤细手指,语气郑重笃定:“好。”.


    赵星茴怒气冲冲地跑回国,还算开心愉快地离开。


    她在闻楝那儿新添了好多东西,走的时候却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什么都留下了,她的衣服香水玩偶抱枕和咖啡机,能用的都可以让闻楝用掉,他不能用的,她说:“下次再来我就不用买了。”


    下次再来。


    肯定会有下次、下下次和以后的好多次见面,等他们大学毕业,肯定会有更多的相处和更深的关系。


    闻楝喜欢这种感觉。


    时间是最好的成长剂,终于可以摆脱软弱无力的受困期,逐步向独立笃定的成年人迈进。


    闻楝把赵星茴送到了机场。


    出租车上两人一路无言,赵星茴忙着跟人聊天——这次回国赵星茴没想好怎么见方歆,临走前找理由给方歆订了个餐厅,请方歆找个朋友陪她吃饭,就当是偷偷回国的补偿。


    还有赵坤则,趁着没有时差,父女俩好歹也聊几句。


    最后赵星茴收起手机,牵起了闻楝的手。


    国际航班人来人往,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好像就是睡一觉,但一分一秒数起来又极其漫长。


    两人站在无人僻静的角落接吻。


    他把赵星茴摁在怀里,完全笼罩在自己的身形之下,很用力地亲她,激烈又无声地深吻,亲到她不能呼吸,眼睛潮湿,脸色酡红。


    赵星茴揪着他的衣领,呼吸慢慢恢复平静,歪着脑袋问他:“你有没有一点点后悔没跟我去美国?”


    闻楝瞳仁黑亮湿润,清隽脸庞的红潮缓缓褪去:“有。”


    “那就好。”赵星茴笑得狡黠,“那我就开心了。”


    她勾起他的衣角:“要想我哦。”


    闻楝有更多的话要说:“要好好照顾自己,少熬夜,不要吃太多冰激凌……不要随便触碰危险刀具,开车小心,晚上去酒吧的时候别喝醉,早点回家,出门旅游的时候要注意安全……”


    赵星茴敷衍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还有……”闻楝想了想,艰难开口,“和别人跳舞的时候,身体不要贴那么近……”


    赵星茴差点翻个白眼:“你是不是管太多了?”


    “你让我管的。”闻楝抿唇,“答应我的那些话……别忘记了……”


    赵星茴悻悻:“知道。还有吗?马上要登机,我要走了。”


    闻楝最后亲她的额头,小声轻语:“偶尔也想我一下吧,赵星茴……加州的晚上是国内的白天,如果你会想起我,可以直接告诉我,我醒着。”


    “好啊。”她最后也踮脚亲了一下他的额头,“你想我,我就想你。”


    闻楝说好。


    她朝他粲然一笑,挥挥手,背影婀娜洒脱地走了。


    自从父母离异,赵星茴每年都要出国,不计其数的起飞和降落,已经很习惯机场的分别。


    她似乎很依赖人,又似乎很独立。


    闻楝站在地面,仰头看着飞机升上蔚蓝天空,最后留下一条长长的白色尾迹,消失在万米高空。


    那是他还没有触及的距离。


    这算不算他人生里第一份巨大又灿烂的礼物?


    莫大的惊喜。


    49  ? 第 49 章


    ◎你有没有想过我?◎


    加州阳光明媚。


    赵星茴心情愉悦——不仅仅是窗外风景美好如画, 还有雪白毛绒的猫咪蜷在身上呼噜,还有闻楝终于学会了主动打她的电话。


    飞机落地他问她是不是平安抵达,等她到家再说好好休息, 最新追加的讯息是问爆爆好不好。


    “他还惦记你呢, 爆爆。”


    赵星茴看一眼手机,想象他低头给她发消息的神情姿态, 摸着爆爆的脑袋半点也不急,更不热衷回他的消息,看着聊天界面,而后云淡风轻地把手机撂下。


    半个小时后,很骄矜地回了个“好”字。


    她现在颇有扬眉吐气之感, 当然也要摆出傲娇又不主动的态度。


    谁让他以前不接她的电话,对她爱理不睬, 风水轮流转,她现在也很想让闻楝体验一下心悬着得不到及时回应的感觉。


    她记仇呢。


    但他最好是积极表现。


    要是敢消极怠工的话,她肯定会在记仇小本本上再记他一笔.


    至少闻楝没有让赵星茴失望。


    不用说是关系的改变还是预备役男友的自觉,他每天会抽出一点时间出现在赵星茴的生活。


    他以前不这样。


    闻楝脾气温和,与人和善,但几乎都是点到为止,朋友更多是兴趣相投和君子之交, 并不热衷社交,当然也鲜少时间浪费握着手机和人交谈聊天。


    当然, 赵星茴一直是个例外。


    两人早已熟记时差——她的早晨是他的临睡,她的正午是他的半夜,她的夜晚是他的活动时间。


    闻楝不会说暧昧字词, 也没有时间长篇大论地闲聊, 多半是发消息问她早安晚安, 吃饭上学,出门小心,晚上早点回家,半夜不要熬夜。


    赵星茴能察觉他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改变,但她还是想吹毛求疵地表示不满意——虽然态度合格,但聊天内容正经无趣。


    等她临睡前,会有一通国内的电话准时打过来。


    她会漫不经心地捞起手机,漫不经心地“喂”一声,拖着音调说:“干吗呀?”


    电话那端的嗓音清润:“在家吗?”


    “这么晚了。”赵星茴耸耸肩膀,“我当然在家。”


    “今天过得怎么样?”


    “很好。”


    “今天加州的天气怎么样?”


    “挺好。”


    “爆爆好吗?”


    “好。”


    闻楝听了一连串的好字,犹豫问:“你还好吗?”


    赵星茴挑眉:“非常好。”


    “今天很忙吗?”他刚从食堂出来,走在热闹人群中,轻轻吸了口气,“你今天没回过我消息。”


    赵星茴当然说:“不忙啊,我就是不想回你。”


    “……”


    他要怎么说,面对百无禁忌又随心所欲的公主,要怎么说出自己的述求。


    她的嗓音像脆桃,理直气壮:“难过了吗?你以前就是这样对我的,是不是很过分?是不是应该好好反省一下?”


    沉默片刻,闻楝只能挤出一个“是”字。


    再沉默,他嗓音生涩又轻缓:“你不要不理我。”


    声音里能分辨出隐晦的示弱和请求。


    这种感觉很奇怪,关系一旦深入,牵扯细节越多,思维会越具化,他在想象她每天早起的模样,她慵懒起床洗漱,她匆匆吃早餐出门,她和人说话聊天,她走在林荫路上,她回到家抱着猫,她趴在电脑面前的画面。


    他有在认真细致地想她。


    有些东西一直克制,从来没有幻想或体验过也不会觉得如何,但一旦陷进去,知道或尝过它的滋味,并被允许沉沦,那就绝无独善其身的可能。


    他吃过糖,他喜欢那个滋味,他愿意沉迷上瘾,他等待她的回应。


    赵星茴根本摒不住,几个字就够她眉开眼笑,连着嗓音也变甜变软:“那你要我怎么理你?”


    父母离世之后,闻楝再没有跟人提过要求。


    现在也在尝试:“和我多说一点……今天过的好吗?”


    “还不错,这周开学没作业,今天只上了三节课,简直太轻松,下午和同学一起去逛艺术展,是一个很新潮的人文主题,然后我带着爆爆去公园散步,它现在比以前更懒了,只有去公园才愿意多走两步……晚上吃的是韩式炸鸡,味道很不错,然后呢,我刚洗完澡,和爆爆躺在床上电影。”


    她可以跟他描绘得更细更多:“你呢?”


    他的生活对比她乏善可陈:“早上六点起床,出门跑步,七点在学校食堂吃早餐,上午看书上课,中午吃完饭,现在去实验室做项目,结束后去导师办公室,有个论文课题要参加。”


    赵星茴轻轻“哼”了一声:“你每天都好忙。”


    闻楝的脚步已经抵达实验室楼下,只能跟她说:“晚上我再找你,晚安。”


    赵星茴挂断了电话。


    只是睡不着,捏着手机还要忍不住想——其实她等了一天,她不想听他的唠叨和牵挂,她想和他多聊几句别的,想知道他在干吗,看看他的样子。


    如果要见面的话。


    时间通常在闻楝临睡前,那会赵星茴大概刚刚起床,可以视频通话。


    两人的理由——看爆爆。


    镜头对着雪白枕褥,枕上有披散的长发,还有赵星茴惺忪皎洁的脸庞和蜷在她枕头旁睡觉的狮子猫。


    闻楝刚洗完澡,乌黑头发还滴着水,清隽脸庞柔软专注,很安静地看着一人一猫睡觉。


    画面安静唯美。


    赵星茴懒洋洋地眯了一分钟,把爆爆拖出被子,扬起猫爪用还未睡醒的语气对着他说hello,爆爆懵懵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圆溜溜的眼睛不声不响地瞪着闻楝。


    “爆爆,你好。”


    爆爆冲着屏幕喵喵两声,试图走近屏幕嗅闻楝的脸。


    赵星茴又把它拖回了被窝,撑起自己的脸,星眸眯起:“爆爆还记得你。”


    闻楝酒窝微陷,微笑清浅:“我也很想它。”


    赵星茴皱皱鼻尖,挠着爆爆的下巴,不满娇哼:“你就想它了?”


    “我也想你。”


    他声音平静又清澈又轻盈。


    这声音像柳絮一样飘在赵星茴耳边。


    她眼神乱瞟,脸颊微红,小声嘟囔:“我也想你。”


    亲密关系一旦脱离了环境,还有点欲说还休的羞涩与不真实。


    只能看见对方的面孔,不是同个空间的共存,无法触及对方的身体,不能感觉彼此的呼吸,无法立刻回馈对方情绪——只有一点点的满足,还需要很多很多的忍耐。


    爆爆已经背对着两人,自顾自地在被窝里舔毛。


    谁也不舍得,迟迟没说要结束通话。


    两个人注视着彼此。


    “今天的月亮很漂亮,你想看看吗?”闻楝轻声问她。


    她看见闻楝阖上手中的书,看见小夜灯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看见那副白底绿叶窗帘被撩开,清亮如水的月光穿过枝桠把影影绰绰的光亮投在他身上,也有一轮圆圆小小亮亮的月亮挂在婆娑树杪。


    不久之前,他们在这窗下接吻,在月色清辉里缠绵。


    还要再等十五个小时,赵星茴才能看见这轮月亮。


    “我在这里想你。”


    不知道手机搁在哪个地方,她看见他所看见的景色,只是看不见他的面孔,只能听见他的声音,他望着月亮,用轻渺的声线跟她说话,丝丝缕缕的温柔,“房间里都是你的东西……我睡觉的时候好像做梦一样。”


    那是闻楝的温柔。


    赵星茴忍不住要心颤,她要撒娇,要轻轻喊他的名字。


    他不会跟小鱼一样讨她欢心,他不会说美妙动听的情话,他不会挖空心思给她惊喜,他能做的只能这样,只能这样喜欢她。


    赵星茴心里什么怨念都荡然无存。


    她要他好好睡觉,要走进他的梦里,让他看见她慵懒起床,睡裙划出轻盈弧线,落地窗的窗帘在缓慢展开中徐徐铺出红彤彤的晨阳和灿烂明媚的今天,明亮温馨的家里飘荡着柔风和音乐,婀娜骄矜的女孩和蓬松薛博的猫咪坐在一起吃着早餐。


    那是他的未来。


    闻楝的确陷进了这样的梦境。


    现在的确不是恋爱的好时机,应该再忙一点才好,谁能苦苦等待十五个小时之后升起的月亮,谁又能做毫无根基的美梦。


    陆显舟总觉得赵星茴有点魂不守舍。


    她这个暑假实习,又突然不声不响地回国了一趟,再开学性格就好像沉静不少。


    还喜欢跟陆显舟和他女朋友一起喝咖啡。


    陆显舟交女朋友的次数不多,统共就那么两三个,但每个女朋友维持时间都还算长情,因为性格家庭和未来选择不一致而分分合合。


    现在的女朋友Connie跟他兴趣爱好相投,感情一直不错,两人都是西式教育长大,精力充沛,性格独立,Connie工作忙,常年空中飞人,陆显舟自己工作,还参与了一部分家族投资事务,平时两人各自生活,各不打搅,周末休息和假期才有空约会见面。


    赵星茴黏人,她觉得恋爱就是要形影不离和心心念念,倒是很想观摩一下陆显舟和Connie的理性恋爱经验。


    怎么样才能不去想一个人?不去依赖他纠缠他想见他。


    Connie云淡风轻喝咖啡:“比恋爱更重要的事情是提升自己,越优秀,男人越爱你。”


    还有。


    “比征服男人更重要的是征服世界,自己越优秀,男人越优秀。”


    赵星茴还不到理解这些话的年龄。


    倒是陆显舟品咂出点什么,握着咖啡杯盯着赵星茴看了两眼。


    喝完咖啡,他开车顺路送赵星茴回家,问她:“又谈恋爱了?”


    赵星茴坐在后座,撑着下巴望天空的粉色夕阳:“没有啊。”


    他笑得比天空更明朗:“你还记不记得你去新加坡过暑假,我也在,从公司溜回家,换上运动装去跟国立大学的朋友一起去打球划船喝咖啡……那时候我就是你这个年龄,你经历的我也都经历过。”


    赵星茴记得。


    那时候他运动休闲青春蓬勃,跟现在西装革履的精英模样完全不同。


    她还是要皱起鼻尖:“你那时候老喊我小鬼,明明自己也才念大三。”


    今年陆显舟二十六岁。


    “你什么时候跟Connie结婚?”赵星茴难得问了个私人问题。


    陆显舟对这个问题也有很理智的答案。


    “我和Connie还没有达成稳定人生的状态,这是一种共识……至少三十岁之前,也许我们未来有一段时间很忙无法顾及对方,也许她等到更好的机会就会跟我提分手,也许我回国或者去新加坡加入集团事务就要结束这段感情……我们都没有确定对方和自己的人生。”


    赵星茴轻轻叹了一口气:“你们好冷静。”


    她还是在想闻楝。


    黏黏糊糊地想,矜持傲慢地想,喜怒哀乐地想。


    “哪个男生这么幸运?能入小公主的眼。”陆显舟调侃她,“比于奕扬还好?”


    “神秘国家的白马王子。”她红唇微噘,嘀咕,“你不要多管闲事。”


    陆显舟耸耸肩膀,爽朗笑道:“还不是为了让婶婶安心,你不愿意让我说的事情,我什么时候泄过密。”


    凌微偶尔会来美国,陪着丈夫出差或者特地来看赵星茴——赵星茴这两年眼见着在成长在独立,也足够让人欣慰安心,可爱靓丽的宝贝女儿,有机会也应该谈谈恋爱。


    但不管是班上同学还是身边朋友,总要陆显舟把把关.


    生活也可以突然忙起来。


    赵星茴也只是开学闲了几周,紧接着后面像内赶了好几个大作业,还有很多书要硬啃,留学生活固然美好,但deadline比什么都要痛苦。


    闻楝比她还要更忙,他要在这一年修满所有学分,要拿奖学金要参加学校的项目,要兼职要竞赛要赚钱养活自己。


    学校最新的校际交流项目已经开放申请流程,加州学校赫然在目。


    闻楝不能不去。


    以前他想,他不能不去,赵星茴一个人在国外,两个人不能隔着太平洋在电话里吵架。


    现在他更不能不去,他承诺过他会去看她陪她,他不能隔着太平洋想念她。


    报名、院级选拔,校级面试,分校申请,如果顺利的话可以在明年的春季学期或者下一个秋季学期拿到交换生名额,只有一个学期,但闻楝现在确定的是自己至少需要准备十万的出国花销,这笔钱需要自己去赚,绝无可能跟任何人开口。


    半夜三点,赵星茴在家里哭唧唧地熬夜赶due,闻楝在实验室为项目蹙眉深虑。


    半夜三点,闻楝钉在电脑面前敲代码赚生活费,赵星茴叼着面包匆匆走进学校教室。


    你有没有想过我?


    50  ? 第 50 章


    ◎还是闻楝最好◎


    闻楝后来习惯了喝咖啡。


    他租的房子, 赵星茴买的奶白色咖啡机,用最普通的豆子和纯净水,偶尔去楼下便利店买盒常温奶, 早上起床或者晚上熬夜, 可以煮杯咖啡提神。


    这也是受赵星茴的影响。


    他在生活里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偏好,如果有, 那大概跟赵星茴有关。


    既然都要念书,两人偶尔有时间会凑在一起啃书。


    不同的白天黑夜,两人开着视频会议,赵星茴现在还习惯趴在餐厅看书写作业,闻楝书桌上堆满了书籍和各种电子原件, 忙起来甚少说废话,埋头各干各的。


    只有爆爆踮着猫步在镜头前来回巡逻, 监督两人的发愤图强。


    赵星茴晒在社交网上的生活营造出一种精致优雅、纸醉金迷的悠闲假象,还有一份很亮眼的实习兼职,赵坤则觉得女儿在美国自由开心,凌微经常打电话也觉得女儿独立优秀,其实谁也不需要她刻苦努力,每天吃喝玩乐开开心心也可以。


    但赵星茴还是会不开心,学校那么多课没有理由不上, 没完没了的due、reading、midterm,还有一个人生活的无聊和麻烦。


    闻楝的专业也很难学, 程序设计、控制系统、数学建模、数据结构……一大堆繁杂又深奥的课程堆在手边,还有竞赛和科研,再停下来听赵星茴抱怨, 在她不想写或者写不出作业的时候, 花时间翻翻她的课业, 陪她一起写或者帮她写。


    哪有多少时间浪费在风花雪月和暧昧甜蜜上。


    赵星茴有时候黏人,撒娇说“抱抱”时闻楝会停下手中的事情,很温和地看着她抱起爆爆一起玩,那双漆黑幽静的眼眸里想象的画面是把她压在地毯上,但谁也不会把这种想法说出口,隔着屏幕,连想要个简单的拥抱都无法实现。


    她只能出去玩。


    忙里偷闲去游泳瑜伽或者购物美甲,周末去找于奕扬一起听音乐蹦迪再喝几杯酒,要么跟着陆显舟参加宴会派对,或者出去旅游解闷。


    不谈恋爱当然没有心理约束,可她答应过闻楝,至少不能对别的男人想入非非,也不跟对她想入非非的男生举止亲密,一起喝杯酒总行了吧,再把照片发给他。


    每张照片里的她都是妆容妩媚,笑容张扬,随随便便一个抬眸就是撩人心弦。


    她问他喜欢吗?


    闻楝会默默浏览她的每条状态和每张照片,转存到自己的手机里,如实回答:“喜欢。”


    年轻男女挤在一起,角落男生的目光望着耀眼的她,她这种贪玩又随心所欲的性格,会不会担心她被别的男生抢走,担心她移情别恋不守承诺。


    闻楝当然会有狼环虎伺之感。


    患得患失之后,再把思绪迁回自己手边的事情上。


    薛博觉得最近闻楝的变化挺大。


    他在学校外面租的房子,原本也有打算当两人的工作室用,家是薛博帮忙搬的,沙发也是薛博买的,但闻楝最近总是有意无意地拦着他过去。


    说是不方便。


    到底有什么不方便的?


    家里没有收拾,沙发也没什么好坐的,闻楝跟薛博去小酒馆吃饭,聊起上课竞赛和兼职,两人以前就一起接些简单的软件开发和信息应用的个人兼职,从一个月上千块的收入到吃喝不愁,学校有个创业实习基地,之前也因为实验室和竞赛项目接触过校企合作,可以正式接一些商业性的项目。


    薛博从闻楝平静的音调里听出了他的野心和想法,孵化园里有现成的办公室,也不用窝在闻楝租的房子里办公,找几个竞赛小组的同学技术合伙,一起做当然没问题。


    同龄人里,闻楝算是目标和执行能力都极强的人。


    “你怎么想?”薛博一边喝酒一边问他,“我看你今年选了很多课,绩点那么高,学分修那么多,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忙,你时间怎么安排得过来?不累啊?”


    “我申请了明年的国际交换生项目。”


    薛博惊讶“啊”了一声:“怎么?你想出国?去哪?”


    闻楝点头:“美国,加州。”


    薛博想了好一阵:“咱们学校的交换生也就一个学期吧,想出国念书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毕业后去念master和phd?”


    毕业还有两年呢。


    闻楝淡声道:“早点去体验下。”


    “你这样不是浪费时间么?今年本来就关键,先把科研和竞赛都弄起来,以后要出国也方便。”薛博瞅了他两眼,突然凑近,语气带点贼兮兮的:“你……是不是暗恋你那个高中同学,赵星茴?”


    闻楝垂着眼睛,喝了口啤酒,倒没说话。


    薛博想想就是——


    闻楝这么自律严格的人,在赵星茴出现的那一整个礼拜都没露过面,陪个高中同学也不至这样,何况人家还有男朋友。


    薛博心情复杂,感慨难言,拍了拍他的肩膀:“怪不得……漂亮优秀的女生不少……姜小恬关注了她的社交账号,刚还发给我看呢,这位赵同学是不是换男朋友了?我看她跟男生一起去打高尔夫。”


    闻楝眉棱微蹙,立刻掏出手机——倒还真看见,赵星茴新晒了张打高尔夫球的照片,角落露了个男人的背影——陆显舟。


    别的不说。


    他这一串动作,暗恋真相在薛博那有理有据有凭证.


    交换生名额确定之前,闻楝没有跟其他人提起此事。


    他去了趟首都。


    是一家全球顶尖的车企集团赞助的大学生智能车竞赛,学校的指导老师带队出发,闻楝和薛博都在竞赛小组里。


    在比赛现场还遇见了老同学——黎悦。


    黎悦过来当志愿者,看见参赛院校和人员名单,很快找到了闻楝。


    黎悦听从家里的建议去了首都念大学,闻楝是竞赛保送生去了临江,高考结束后两人就再没见过面,联系也极少,但这次能跟闻楝见面还是挺高兴的,笑盈盈地站在他面前说:“好久不见,还记得我是谁吗?”


    闻楝的微笑依然清新温和:“黎悦,好久不见。”


    大家好像还是高中的模样,但又是更成熟更优秀的现在。


    高中的记忆总是难忘,两人趁空聊了不少,各自的大学生活,以前的老朋友,最后黎悦落落大方地跟闻楝合照,开心地发了个朋友圈。


    赵星茴刷到了这张照片。


    她当然知道闻楝去首都参加比赛,也知道他肯定会忙,这两天很乖巧自觉地不打搅人,自己给自己找乐子,让他专心比赛。


    半夜两点,赵星茴心情微酸地在这张照片下点了个赞。


    如果在国内的话,即便是两个城市,应该是想见面就能见面吧。


    他们都能见面,但她只能看着。


    等不到回应的喜欢是烦恼的,得到回应的喜欢是孤独的。


    方歆逮住了还在刷手机的赵星茴。


    “被我抓住了吧,大半夜不睡觉玩手机。”


    赵星茴:“马上要睡了。”


    “你跟闻楝最近是不是恢复联系了?还是关系缓和了?”


    赵星茴:“……”


    方歆以后毕业就业的方向非私家侦探莫属。


    “你从何得出这个结论?”赵星茴挑眉。


    方歆摸着下巴分析:“因为我发现闻楝关注了你呀,他的头像都是一棵树,很好认的,而且你也回关了他,就在近期。”


    赵星茴一口气没喘上来:“……你究竟是有多闲啊!!!”


    “我也不是特意关注,本来只是想问闻楝是不是真交女朋友了,然后我就发现他最近新关注了你。”方歆压根没想到赵星茴能回国,问道:“你俩怎么回事?怎么又重新联系上了?”


    赵星茴真服了她,揉着太阳穴:“没什么……就是觉得以前比较幼稚,好歹也认识那么多年了。”


    方歆深以为然:“你俩以前相处得也不错呀,没必要有隔阂。”


    何止没有隔阂。


    他俩甚至已经突破了隔阂。


    两人闲聊了几句,不打搅赵星茴睡觉,方歆挂了电话。


    按方歆这八卦属性,迟早有一天会被她发现,赵星茴甚至都能想象方歆知道的那天会掐着她的脖子把她的脑袋像水瓶一样晃来晃去,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提前告诉方歆。


    可下一次和闻楝见面是什么时候呢?


    她要什么时候回国?他什么时候会来看她?他们什么时候能真正在一起?


    再然后呢?


    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她刚闭上眼睛,闻楝的电话在这时候响起——他看见了她的点赞,知道她没睡。


    赵星茴的嗓音在电话里变得柔软娇慵。


    今天的比赛已经结束,闻楝回了酒店休息,晚上还有聚餐活动,待会他要跟同学出门集合,抽空给赵星茴打个电话。


    “有黎悦吗?”她轻嗔。


    “没有。”


    “有也没关系,我不介意。”赵星茴嗓音带着困倦,轻声嘟囔,“你去玩吧,那么多朋友呢,不管是喝酒还是吃饭还是聊天,玩得开心一点……”


    “对了……那身队服还挺好看……你穿上像小白杨一样……”


    闻楝听着她带着泪花的哈欠,小小声地表扬他好看。


    “睡吧。”他眉眼柔和,轻声哄她,“夜深了,你该睡觉,我在电话里陪着你,等你睡着再挂。”


    “那你哄我睡觉吧。”


    闻楝静默了几秒:“记不记得高一那年……你看了恐怖片不敢回房间,半夜拽着我在客厅沙发陪你睡觉。”


    那时候两人关系仍然别扭,那时候她说,她要听见他的声音,要他哄她睡觉。


    他给她背课文《兰亭集序》。


    隔着万里声波和数年时光,少年清澈的嗓音变成青年的清润柔和,缓缓在她耳边响起:“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


    这是她最喜欢的课文了。


    赵星茴唇角微翘,阖起了浓密的翘睫.


    这次智能车竞赛,闻楝的竞赛小组拿了很好的名次和不菲的奖金,除了大公司的实习offer之外,回临江后还拿到了一个关联的项目订单。


    要做的事情太多,依旧是忙碌,连充足的睡眠好像都是一种奢侈,除了闻楝,连带着薛博也光阴寸金起来,连跟姜小恬约会的时间都没有,所谓的项目创业也并不是毫无头绪,闻楝在洛江的时候每年都在赵坤则的公司实习,从最开始的整理文件到后来的产品熟悉,耳濡目染,都是褚文兰给的机会。


    闻楝会定期跟褚文兰和赵坤则打电话,中秋节也特意回了趟洛江市,照例买了儿童玩具给小朋友,褚文兰喜笑颜开地留闻楝在家吃中秋蟹宴。


    这天赵星茴也打电话回家,和凌微聊完后,拨了电话给赵坤则。


    赵坤则问女儿怎么过节。


    电话里传出嘈杂激扬的音乐声,赵星茴说自己跟朋友一起玩,晚上订了餐厅吃饭,娇懒的语气不见半点孤单,怎么听也不会想家想父母。


    闻楝坐在旁侧,静静听赵坤则和赵星茴说话。


    “今天阿楝也在家里。”赵坤则问女儿,“你要不要跟他聊几句?”


    “不要。”


    赵星茴没好气:“我不想理他。”


    她不高兴——用脚趾头也能想想他们在家的画面,母慈子孝,阖家欢聚。


    赵坤则叮嘱女儿几句,挂断电话之后又摇摇头,虽说是儿女双全,但女儿脾气娇惯,儿子还在嗷嗷待哺,还有他操心的时候。


    闻楝察言观色:“今天是中秋节,星茴一个人在国外,特意打电话回家,应该也是想您了。”


    “她哪里会想人。”赵坤则笑道,“连打个电话回家都气哄哄的,在美国有她妈妈操心,还有陆显舟照顾,成天也只顾着玩玩闹闹,半点长进都没有。”


    看来看去,眼下看着还是闻楝最好。


    闻楝年龄渐长,慢慢也能和赵坤则聊些话题,学校的竞赛课题,跟同学捣鼓的商业项目,国际实事,政治经济和社会未来的前景,他年纪还小,但思想成熟,性格沉静,倒是个挺有主见和想法的年轻人。


    赵坤则拍着闻楝的肩膀说孺子可教。


    夫妻俩当年有眼光,看着闻楝一步步长大成人,优秀有担当,怎么看怎么欣慰舒坦。


    赵坤则有那个心思。


    他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好,临江那边的分公司也开起来了,公事家事事事顺心,人也跟着心宽体胖起来,也就开门见山直说:“毕业后有没有想法到叔叔公司来接班?临江那边的分公司也步入了正轨,我每个月都要跑一趟,也要花不少精力,还是缺个信得过的人,阿楝,交给你练练手?也不枉叔叔阿姨栽培你几年。”


    褚文兰也是这意思。


    闻楝婉拒:“我在学校跟同学小打小闹,也不懂公司和生意,担不了这么重要的担子……再说,自己也不确定以后要怎么样,可能还是想多念念书,以后也许会申请学校出国留学。”


    出国也不失为一条好路子,闻楝这个成绩,想出国深造也实属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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