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青春校园 > 上钩 > 14. 14. 怀里
    陆尽燃简短几个字,让盛檀闭合的牙齿不自觉加大力气,咬得更重,湿热口腔随之收缩,舌也把他的手指裹得更亲密。


    她伤口疼,他指节上的牙印应该也疼,两个人却都没移开。


    盛檀直直看他,他这句话说得很有歧义,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暧昧,可这么近的观察下,他眼睛清澈认真,一张迷惑性太强的脸上都是纯粹的关切,看不出一点暗示。


    陆尽燃另一只手托起她下巴,她唇边有少许渗出的晶莹,他用指腹轻轻抹掉,又小心地戳了戳她舌根,哄慰似的说:“松点,咬这么紧,我动不了了。”


    ……更歧义了!


    盛檀深呼吸一下,张了张口,他指套上沾满她的口红印。


    陆尽燃像不受影响,仔细给她涂好药膏,一次不够,又换新的指套重新涂了第二次,确定用量够了才慢慢抽出来,离开她唇畔时,他指尖牵连起一道细细的丝。


    化妆间外面脚步声靠近,是江奕的声音:“盛导,好点了吗?外面都准备完了,随时能开工。”


    盛檀偏了下脸,那一抹藕断丝连被扯断,她拿纸巾摁了摁凌乱的嘴角,“嗯”一声回答:“好了,马上来。”


    咬破的地方还是疼,但说不清是药物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舌头又烫又麻,痛感可以忽略不计了。


    盛檀站起身,随手揉了把陆尽燃的短发,在他耳廓上捏捏,弯腰小声说:“涂得很好,互相换药,也算礼尚往来,明天记得继续。”


    从她的视角看下去,陆尽燃乖巧点头,一副纯良的表情,唯有掌心里正在升温的耳朵,告诉她他很害羞,并不平静,只是还没到有欲的程度。


    这种反应取悦了盛檀,她笑笑,拉他一下:“走吧,大家等着呢,这场是周浮光的戏,他演技好,你要观摩学习。”


    她对别人的夸奖让陆尽燃眼里转暗,他睫毛压低,听话说:“好,我会虚心跟前辈学,化妆师让我给自己补一下妆,补好了马上就过去。”


    盛檀知道,所谓补妆就是在手上多加点脏的阴影,确实能自己搞定,她没怀疑,留下他先出去了。


    门一关,陆尽燃才往后靠,放任急促的喘声溢出喉咙,他手臂上青筋浮起,抓着椅子试图快点平静,然而没用,阴影里蓬勃的热望不用再压抑掩饰,耀武扬威地影响他。


    陆尽燃伏在化妆台上,发热额头压着手臂,默默把那两个在盛檀口中搅弄过的指套收好,等身体冷却。


    他警告自己。


    忍住,适当鼓励,让她更进一步,不能泄露更多,不能被她发现端倪,否则一个没有挑战的攻略目标,只会被她提前丢掉。


    —


    被开机第一天的事故影响,拍摄拖慢了进度,盛檀不惜花钱雇人,在片场周边严防死守,挡住闻祁和媒体们接近,全神贯注连拍了两天,才回到正常节奏。


    刚好也到了全组瞩目的重点,苏白和沈秋的第一场对手戏。


    这场戏备受关注,除了现场需要的工作人员之外,其他剧组成员和演员也都凑过来,群情激动等着开拍。


    拍摄地点还是在棚户区的房子里,这一段情节和前面的时间线衔接,继父被警察带走拘留,苏白未成年,由警方联系到他母亲领回去。


    苏母大山出身,为了怕丈夫在外乱搞才来到大城市打工,她把苏白带回丈夫的破房子里,对他没有心疼安慰,反而变本加厉责骂,怪他不懂事,不会讨继父关心,挨打竟然还敢反抗。


    苏母自己心里扭曲,反过来认定是苏白中了邪,她听信骗钱害人的另类宗.教,在成绩全校第一的优秀儿子身上用朱砂画满吊诡符咒,让他流血完成所谓仪式,来挽回丈夫的心。


    苏白仅有的亲情死透,被药物控制着想跟母亲一起结束这段卑劣的人生。


    苦寻他已久的沈秋长途跋涉赶来,狠狠砸碎玻璃,闯进这个地狱,抓住了少年摇摇欲坠的命。


    苏白看到她,带着一身肮脏的鲜血和咒文,爬过去想要抱紧,但只敢攥住她的裤脚,眼泪滚落,战栗着叫她老师。


    今天要拍的,就是沈秋风尘仆仆跳进窗口,跟苏白相见的戏份。


    乔微难得紧张,开拍前来回尝试各种表演风格,忍不住去关注陆尽燃。


    他只是安安静静坐在一边,身上避开腰伤画满了殷红符咒,跟冷白皮一衬,显得禁忌又蛊人,她被勾住目光。


    乔微干脆过去跟陆尽燃搭话:“弟弟,需要先对一下吗?”


    陆尽燃抬头,弯出一个很不好意思的浅笑,诚恳说:“乔微姐,我是个新人,表演经验有限,需要提前酝酿情绪,不敢排练,情绪一旦消耗了,就会拍不好。”


    乔微坐到他身旁,有些入神地看着他五官:“前面几场情绪戏,你都演的特别好,那时候也是事先酝酿的吗?”


    陆尽燃引导得了无痕迹:“是盛导帮我找状态,找好了我直接拍,就很自然在姐姐上了。”


    乔微听完,看陆尽燃目前好像没在苏白的情感里,不禁更担心,怕待会儿她带动不了他,会反复ng,让剧组怀疑她跟弟弟的cp感。


    她犹豫片刻,在陆尽燃若有若无的注视里起身,主动去找盛檀商量:“盛导,你看能不能这样,辛苦你先和陆陆走一遍戏,我们都抓一抓感觉,再正式拍?”


    盛檀撩起眼帘,看向墙边披着羽绒服的陆尽燃,他歪过头,满脸属于苏白的渴望和苦痛。


    她嗓子有点发痒,问乔微:“你们不先试一条?”


    乔微如实说:“我觉得我抓不住他,但你能,我想看看你是怎么抓的。”


    江奕在一边起哄:“盛导先示范一下,毕竟两个人第一次对手戏,你能把燃燃的感觉拉起来,让他high——”


    十分钟后,布景灯光摄像全部就绪,陆尽燃身上衣服破乱,皎白皮肤配上蔓延到脖颈的红色符咒,有种激人血脉偾张的性感。


    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不约而同屏息,乔微穿好戏服站到最前面,陆尽燃半倒在地上,眼神微微焕然。


    盛檀离开监视器,手指扣了扣,态度完全专业:“陆尽燃,记住这一场是试戏,主要找状态,调动情绪,你要尽量把苏白最深的情感挖出来。”


    陆尽燃没出声,只看了她一眼。


    这道视线是大庭广众,所有人可见,现场气氛陡然就变了,被他一把扯进故事的氛围里。


    盛檀心口隐隐震动,按沈秋的行动轨迹,换上急切神情,跳进窗口奔向苏白。


    苏白手里握着一把刀,在看到她时,刀砰的落地,他发出短促嘶哑的哽咽气声,跌撞着爬向她,他被药物裹挟,动作不快,仍然拼尽全力向她挣扎,似哭似求的嗓音揪人心肺,他双眼通红,濒死的兽一样扑到她身上。


    不是扯裤脚。


    是在绝望边缘,拼力把恋慕的人抱住,他仰起脸,泪滚烫涌出眼眶,声音打碎:“老师,你还要我。”


    盛檀反射性攥住他的手臂,片场死寂之后,有人带头兴奋地尖叫一声,紧接着被无数掌声和激亢语气词淹没。


    陆尽燃缓缓放开抱着盛檀的手,规矩地拉开距离,泪还挂在下颌上,抱歉问:“导演,我是不是演过了。”


    盛檀衣服掩盖的皮肤上一层一层冒着鸡皮疙瘩,被演员完全代入的身临其境,想象中的画面得到超额呈现,他的拥抱和眼泪,都让她静不下来。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跟她冠冕堂皇做出亲密事。


    “过了,”盛檀淡淡说,“用来激发状态很好,实际拍摄要收。”


    她面色如常回到监视器前的导演位置,换真正的沈秋入镜走戏。


    乔微表现出色,而陆尽燃把两百分的情绪压抑到一百,最后只拉住乔微的裤脚,让整段镜头恰好到无可挑剔。


    盛檀多拍了两条留用,切近景看着陆尽燃被抛弃又被拯救的微表情,不知道哪来的心痛。


    拍摄结束后已经很晚,剧组各自收工,盛檀在回看镜头,走得迟,陆尽燃身上的符咒要卸妆,也留到了最后。


    片场逐渐安静,大家都陆续回了酒店,陆尽燃让化妆师先走,剩下的部分自己来擦。


    他擦到腰间的纱布附近时,身后响起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响声,有人走过来,洗了手逼近他,接过他的卸妆棉,替他继续擦拭。


    陆尽燃喉结动了动,神色黯然,透着无措的可怜:“盛老师,我今天太入戏,对你过分了,对不起。”


    盛檀没说话,欣赏着他的无所适从。


    擦完妆之后,她拿起陆尽燃挂在衣架上的宽松长款羽绒服扔给他,盯着他穿好,又看似不小心地碰到了放在桌边的一个大号保温杯。


    杯子应声倒下去,里面的大半杯水洒出来,全部泼在了她穿着的外套上。


    看上去都是巧合。


    “啊……”盛檀把自己湿透一大片的外衣脱下来,水滴滴答答往下流,她皱眉,“湿成这样,没法穿了。”


    冬夜很冷,即使化妆间里有取暖设备,寒风也丝丝缕缕往里透,盛檀身上只剩一件薄薄的针织衫,包裹着纤瘦身骨,风横穿而过,她轻微颤了颤。


    陆尽燃马上要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给她披。


    盛檀按住他手腕,肃然质问:“刚才卸妆裸了半天还不够?再脱,想接着生病耽误进度是不是?”


    陆尽燃摇头:“天太冷,我随便穿件戏服回去就好,你——”


    他还没说完,敞开的羽绒服衣襟蓦地被细白手指捏住。


    盛檀指尖从他的领口处往下滑,停在震动的胸前,把他衣服向两侧拉得更开,眼睫垂落:“陆尽燃,你这件羽绒服这么大,就只能装得下一个人吗?”


    陆尽燃动作彻底停滞。


    他的衣襟里还有空间,能紧紧裹住一个纤瘦的女人。


    盛檀抬手,不轻不重控住他的下颌,让他低头跟自己对视,唇略扬起:“既然让我带你找感觉,就不会主动打开让我进去?苏白有胆子当众抱沈秋,天这么冷,你怎么不敢过来抱我。”


    偌大化妆间里空旷又拥挤,凭空燃起大把火星,落满陆尽燃全身,灼着不断收紧的心脏。


    盛檀站在他面前,他迈半步就能把她搂进怀里,用衣服笼罩。


    时间度秒如年。


    陆尽燃颈边脉搏在跳,盛檀心口也在被透明羽毛来回摩擦,心跳声藏在肋骨里,一下一下震着耳膜。


    冷风敲击大门。


    陆尽燃低了低头,依然坚持把羽绒服脱下来,套在盛檀身上,看她薄薄的身体在里面晃荡,他俯下去说:“我身上太脏,不能在这儿抱你,姐姐,你跟我回去。”


    回去抱你。


    少年羞于把后面的话说出口,更显得纯涩好撩,一欺负就脸红。


    盛檀所有话都下意识咽了回去,看他随便找了件厚点的戏服穿上,拉着她袖口离开化妆间,往酒店走。


    片场离酒店很近,步行不到十分钟的路程,盛檀悄悄按亮手机,快速给酒店老板发了条短信,怕对方看不到,又打过去一通电话,在老板接起来时候就挂断。


    等走进大堂,老板正在吧台后面,隐晦地给盛檀比了个搞定的手势。


    剧组大部分人住在二楼,三楼有多半房间正在维修电路,只有少数房能用,盛檀和陆尽燃住的这一侧人更少,而且跟大家隔开了好几间空房,几乎算独立区域。


    两个人一前一后,距离恰当,经过别人的猫眼,背靠背停在自己房门前,各自刷卡开门。


    盛檀进房间之前,把羽绒服还给陆尽燃,一开门,里面冷意扑面,她去开唯一能取暖的空调,连按几下遥控器也没有反应。


    果然坏了。


    她半开着房门,特意给前台打电话,对听筒里的老板说:“……明天才能修?今晚只能这么冷着?其他房间都住满了换不了?”


    得到肯定答复,盛檀满意挂掉电话,贴身的针织衫根本不能御寒,她抱住手臂,看向对门陆尽燃的房间。


    盛檀对着镜子拆掉高马尾的皮筋,把微卷长发打散,挑了几样必需品随身带着,准备去敲陆尽燃的门。


    她刚走到门口,对面突然开门。


    陆尽燃在走廊昏黄的灯下长身鹤立,好像刚洗过,发梢还沾着水光,套着那件大羽绒服,里面隐约露出黑色睡衣。


    他眉目一尘不染的干净,望着她说:“盛老师,我房间停电了。”


    盛檀一愣。


    他继续:“我打电话找前台上来,你怎么了?”


    盛檀始料未及,楼梯口已经传来上楼声,老板的身影随之出现,她先是默契地看了看盛檀,转到陆尽燃这边就只剩下奇怪:“不对啊,这间房电路是好的,下午打扫时候还试过。”


    老板进去查看,确实是坏了,整个房里断电,一片漆黑。


    但鉴于三楼很多电路出故障,老板也不敢说这里面有蹊跷,最后断定是受了别的房间影响,最快也得明天找人修。


    “反正没房了,”老板破罐破摔,“你们都凑合住一晚吧,我给打折。”


    盛檀惊了。


    她弄坏空调,是要去陆尽燃的房间住,一起取暖。


    这下倒好。


    他那边连电都没有。


    她刚才话都说出去了,总不能出尔反尔,说自己坏掉的空调秒秒钟就恢复吧,那不是自爆么。


    盛檀返身回去,考虑着这个晚上要怎么过才不浪费,陆尽燃在后面跟上她,整个人湿漉漉地走进她房间,“哒”一声轻轻关上门。


    屋里很冷,感觉不到一丝热气,一切温度都来自于她身后高大的身体。


    盛檀有些口干舌燥,被他体温不远不近烘着,身上的凉就更明显。


    她打了个冷颤,想转过身和陆尽燃说话,忽然怔住,被铺天盖地落下的热度和嗓音包围。


    “姐姐在发抖,我是烫的,用我取暖。”


    陆尽燃两步上前,敞开自己宽大羽绒服的衣襟。


    他紧绷地,羞赧地从背后包裹住她,脊背弯下,双臂收拢,把她完全卷入自己炙烈潮湿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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