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 第 41 章
◎又多了个小舅子◎
叶欢的耳朵好使, 虽然那边说话的声音不大,她还是听出来了,说话的那两人, 一个是胡冬雷, 一个是连艳梅。
她朝顾程嘘了一下, 然后拉着顾程,轻手轻脚的走了。
胡冬雷昨天才从省城回来,这次拉的这批货,比较紧俏,都没到青石镇,在江平就全都处理掉了。
赵成把他送到青石镇, 就开车回去了。
虽然是一夜没睡,可胡冬雷这会儿觉得特别精神, 想到叶欢说过的话, 他就想把连艳梅再约出来谈谈。
他没敢直接去知青点找连艳梅。
他的名声不大好, 他如果直接去找连艳梅,对连艳梅的影响不好。
他去了柳水芹家, 想叫铁牛帮他去知青点喊下连艳梅。
铁牛正拿着瓢给那几棵丝瓜浇水。
胡冬雷听着屋子里柳水芹象是在跟人说话, 听着也不象是叶欢的声音。
他在栅栏后边吹了声口哨, 铁牛都没朝这边看, 拿着水瓢就直接过来了,“冬雷哥。”
胡冬雷朝着正屋呶了呶嘴,“你家来人了?”
铁牛,“是农场的人,跟我娘在说事。”
胡冬雷想着农场的人跟柳水芹能说啥事, 还特意找到家里来说?
不过他也没多问, 从兜晨掏出一把牛奶糖, 塞到铁牛兜里,“去给我跑个腿,你去知青点帮我把连艳梅喊出来,就说我在农场后门那边儿等她。”
这事儿以前铁牛没少干,把水瓢放回去就轻车熟路的去知青点喊人了。
胡冬雷就去农场后门等人。
不大会儿,人是等来了,却不是连艳梅。
铁牛是一路小跑过来的,“连队长不在知青点,他们说她去小西山了。”
胡冬雷一听连艳梅去小西山了,就知道她干啥去了。
八成是又去捡地木耳给那帮子知青加餐。
就对铁牛说,“你跟我一块儿去趟小西山。”
铁牛,“你是去找连队长,我跟过去干啥?”
胡冬雷,“前两天刚下过雨,肯定到处都是地木耳,你正好捡些回家吃。”
铁牛想起叶欢喜欢吃地木耳,正好捡点回去给欢欢姐吃,就“哦”了一声,跟着胡冬雷去了小西山。
胡冬雷猜着连艳梅应该是在南坡那一片儿捡,那儿植被密,地木耳比别处要多些。
带着铁牛过去一看,正好看到连艳梅挎着个篮子从一片灌木丛里钻出来,看到胡冬雷跟铁牛,就是一愣,“你俩咋来这儿了?”
胡冬雷直接道,“我是过来找你的。”
说完扭头对铁牛说,“你先回家吧,一会儿我捡点给你送家去。”
刚才非要叫他跟着过来,这会儿又赶他走。
铁牛白了他一眼,然后走了。
连艳梅不想跟胡冬雷单独相处,挎着篮子也想走,胡冬雷拦住了她,“你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就几句,不耽误你多少时间。”
连艳梅,“我都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咱俩不可能,还有啥好说的?”
胡冬雷,“我知道你想回去,所以不考虑在这儿找对象,那万一你一直回不去,你就一直不找对象了?”
连艳梅,“你就咒我吧!”
“我没咒你,你看看这几年,你们农场,包括其他大队,来的知青,有几个回去的?”
确实是这样。
这几年,知青是来的多,走的少。
极个别知青,可能确实是奔着支援农村建设来的,想在农村这片广阔的天地干出一番事业,所以没考虑过回去的事。
可是大多数,都是被迫无奈才来的,从来的那一天起,就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去。
可回去哪有那么容易。
这几年凡是回去的,基本上都是得了病,申请回家看病,才给批了返城。
或是在劳动中突发意外致残了,不得不回去。
其他的只能抱着回城的念头,日复一日的在地里劳作。
有些年龄大的,好些都在当地结婚成家了,都是看不到希望了,年龄又大了,总不能一直不成家吧,索性认命了,成了家生了娃,是准备一辈子扎根农村了。
……
胡冬雷,“能不能回,啥时候回,这都是不确定的事,你就怕我拖你后腿……”
连艳梅,“我不是怕你拖我后腿。”
“我知道,怕到时候跟我难舍难分呗。”
连艳梅没胡冬雷那么厚脸皮,这种话都是张口即来。
可事实确实是象胡冬雷说的那样,怕到时候陷入两难的境地。
胡冬雷,“我说对了吧?其实你要这么想,哪天你真有机会回去了,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你又舍不得你爸妈,那大不了,我跟你一块儿走……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是说真的,反正就我一个人,在哪儿不能生活?”
连艳梅,“你以为是那么容易的?”
“容易不容易总得试试才知道,活人总不能叫尿憋死,实在不行,到时候把你爸妈接过来,反正我没爹又没妈,我把他们当亲爹娘养,给他们养老送终我又不是养不起,别说是养俩老人,就是养媳妇然后再加上一群娃儿,我也养得起。”
连艳梅脸有点红,扭过头去,“又信口开河。”
胡冬雷急了,“我说到做到,真的,你去村里打听打听,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
连艳梅低下了头,脚无意识地踢着一个小石子。
半天才对胡冬雷说,“你叫我再想想。”
“还想啥呀,直接……”,想说直接结婚得了,被连艳梅瞪了一眼,“结婚”俩字又给咽回去了,“行行行,我给你时间考虑,反正我这边也要时间做准备。”
连艳梅,“你准备啥?”
胡冬雷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的给她数,“首先屋子得翻盖一下,我家那两间屋子,还是我爹跟我娘结婚的时候盖的,都快不能住人了,我总不能叫你跟着我还住那两间破屋儿,肯定得盖新屋,另外还得打几样家具,大衣柜,五斗橱,碗柜,脸盆架……诶大衣柜你是喜欢带两面镜子的还是喜欢一面镜子的……”
连艳梅听他越扯越远,扭头就走,胡冬雷在后面咧着嘴,“你不说,我就当你是喜欢两面镜子的了,男左女右,到时候你照右边,我照左边,两人往一块儿一站,嚯,一对璧人。”
连艳梅走的更快了。
胡冬雷笑的越发开心,正想跟在连艳梅后边儿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下了,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小块土坷垃,朝着不远的一丛灌木丛扔了过去。
铁牛捂着头从里面跳了出来。
胡冬雷,“当我不知道你又绕回来躲那后面去了。”
铁牛揉了揉额头,“因为我猜到你不会帮我捡地木耳。”
胡冬雷,“谁说不帮你捡?”
见铁牛也没拿篮子,就折了柳条编了一个。
铁牛想起刚才胡冬雷说的话,问他,“冬雷哥你家要盖新屋子了?”
胡冬雷,“那必须的,谁家娶媳妇不盖新屋子,总不能把新媳妇娶到小破屋里去。”
“那你盖屋子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提泥,搬砖我都会。”
胡冬雷本想说你会也轮不到你个小屁孩。
再说你娘现在光做糕点都能养活你了,你还去搬的哪门子的砖?
不过话到嘴边又改了:这娃年纪不大,自尊却强的很,最烦拿他当小孩看。
“行,盖屋子的时候我喊你。”
因为刚下过雨,地上到处都是地木耳,不大功夫,两人就捡了一篮子。
胡冬雷直起腰,“够你们仨吃了,不捡了。”
提着篮子往外走,铁牛跟在后面问他,“冬雷哥,顾营长跟欢欢姐结婚的时候,是不是也要盖新屋子?”
胡冬雷,“谁跟谁结婚?”
“顾营长跟欢欢姐。”
铁牛是听胡冬雷说娶新媳妇要盖新屋子,就有点为顾营长发愁。
顾营长家又不是这儿的,又不能盖新屋子,到时候咋娶欢欢姐?
他就把自己的顾虑说出来了,然后又说,“要不然叫顾营长在我家盖吧,这样欢欢姐以后就还跟我们住一块儿。”
胡冬雷只知道叶欢有对象,但没问她对象是谁,这会儿才知道叶欢的对象竟然是顾程。
顾程他当然知道啊,部队里的大名人。
就弹了铁牛一个脑嘣儿,“咸吃萝卜淡操心,人顾营长用得着盖新屋?人家住的是楼房,上厕所都不用下楼,不比蹲到大茅缸上拉屎强?”
铁牛有点想不通,“不拉到茅缸里拉哪儿?”
拉到茅缸里到时候还能挑到地里上粪呢。
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一滴都不能浪费。
“等你欢欢姐跟顾营长结婚的时候,你跟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铁牛提着一篮子地木耳回了家。
他跟叶欢是前后脚进的家门。
叶欢是顾程给送回来的,把叶欢送回来了,却没立刻走,循循善诱的问叶欢,“你学习上有没有遇到什么难题?”
暗示叶欢,如果遇到难题了,可以问他。
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跟叶欢再多待一会儿。
叶欢还真有。
原主初中毕业就不再上学了,一直在家待业。
不过原主在学校的时候,学习应该还是不错的,而且丢的时间也不算太长,叶欢有她的记忆,看那些高中课本,不算太吃力。
但也有看不懂的地方,尤其是物理,化学,应该是原主的短板,现在也成了叶欢的短板。
叶欢老实承认,“物理化学,有些地方看不太懂。”
顾程,“哪里不懂,给我看看。”
不懂的地方叶欢都做了标记,就拿给顾程看。
顾程前后略翻了翻,就知道了叶欢是哪个知识点没吃透,便拿过一张纸给她讲题。
不光讲题,还举一反三,讲完了还给叶欢出了道同类型的题。
出题的时候都不带打哏的,提笔就写。
周嘉丽说顾程是以总分第一的成绩从军校毕业的,现在叶欢信了。
他第一的成绩,绝对没有掺一点水分。
她这不光是找了个对象,还找了个老师,还是那种学霸老师。
顾程,“现在会了吗?”
叶欢使劲点头,“会了。”
顾程摸了摸她的头,“以后不会的就先记下来,有时间了我就过来给你讲。”
看外面天快要黑了,想起晚上营里还要开展思想学习,便站了起来,对叶欢说,“晚上营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叶欢把他送到门口,顾程就不叫再送了,跟柳水芹说了一声就走了。
铁牛正在跟柳水芹摘地木耳,顾程一走,他把手里的地木耳往盆里一扔,撒腿就跑了。
叶欢过去坐到刚才铁牛坐的位置,捡起地木耳,问柳水芹,“铁牛干啥去了?”
柳水芹,“不管他,反正也丢不了。”
铁牛一溜小跑追上了顾程,“程哥!”
顾程还以为是叶欢有事让铁牛过来喊他,“你欢欢姐让你喊我?”
一边说一边就要往回走,给铁牛拦住了,“欢欢姐没让我喊你,是我要跟你说件事儿。”
顾程停下了,“什么事?”
铁牛小脸很是严肃,“你跟欢欢姐结婚的时候,在我家结吧。”
顾程,“?”
铁牛,“冬雷哥说娶媳妇得盖新屋子,你又没地儿盖,你在我家盖吧,不用你出钱,我挣钱给你们盖新房子,到时候你们就在新房子里结婚。”
铁牛一开始是为顾程发愁,怕顾程没新房子娶叶欢。
后来听胡冬雷说,顾程是住楼房,到时候会把叶欢娶走住楼房。
他就不高兴了。
狗娃他姐就是被他姐夫娶走了,现在狗娃一年都见不了他姐几面。
顾营长如果把欢欢姐娶走了,他是不是也一年都见不了欢欢姐的面?
铁牛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经过一番思考,他想出了一个主意,他挣钱盖新房子,然后叫顾营长和欢欢姐住进去,这样他就能跟现在一样,天天都能见到欢欢姐了。
所以他特地跑过来跟顾程说一声。
顾程,“……”
铁牛把自己的意思归纳总结为一句话,“总之,不许你把欢欢姐娶走!”
说完,就昂着小脑袋走了。
顾程:他这是又多了个小舅子?
叶欢下工回来,看到一院子的人,唬了一跳,嚯,咋这么多人?
一院子的妇女,跟要召开妇女大会似的。
看到她回来了,都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叶知青回来了!”
“累着了吧,赶紧坐下歇会儿。”
自己站着,把小板凳让给了叶欢,然后硬拉着叶欢坐下了。
“我闺女咋儿个来看我,给我拿了一把梨膏糖,她自己熬的,我给你抓了一把过来,啥时候咳嗽了,吃一块就好了。”
一把黑不溜丢的梨膏糖就被塞到了叶欢手里。
“梨膏糖有啥稀罕的,还不如我这柿饼好吃,叶知青,你尝尝这柿饼,甜的跟蜜似的。”
……
一个个的争先恐后的给叶欢塞吃食。
生怕塞的慢了,叶欢就注意不到她了。
叶欢一下成了香饽饽,简直有点“受宠若惊”。
事情还得回到徐国超跟妇女主任孙爱芳来找柳水芹这件事上。
农展会上,陈彩霞不是跟徐国超谈了做糕点的事嘛。
徐国超本来就对这件事有点动心,只是因为要准备农展会的事,所以还没顾上好好考虑考虑。
不过这会儿见陈彩霞插手了,而且还把后续销售的事都给安排妥当了,他自然是满口答应了。
从省城回来以后,徐国超立马召集人开了个会,然后就达成了一致意见,决定在农场再成立个食品部。
徐国超挂个食品部主任的名号,组长的不二人选,自然是柳水芹。
柳水芹做糕点的手艺好,她还主动找过徐国超。
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还是因为叶欢现在就在柳水芹家住着,叶欢又认识陈彩霞,看样子跟陈彩霞还挺熟,陈彩霞呢,又管着食品这一块……
这一环扣一环的,所以组长这个位置,非柳水芹莫属。
徐国超就喊上孙爱芳,去柳水芹家跟她商量这事儿去了。
柳水芹家没个男人,徐国超是为了避嫌,所以才喊上了孙爱芳。
再者说,叫柳水芹去食品部当组长,这也属于是妇女工作,自然是需要妇女主任也参与进来,万一柳水芹不答应,孙爱芳也能帮着做做思想工作。
徐国超他们去参加农展会前,柳水芹确实是因为这事儿去找过他,不过她当时就想着做个糕点师傅,可没想过当组长。
下意识的就想推脱。
孙爱芳,“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咱们女同志可一点儿都不比男同志差,咋就不能当组长了?你只管领着人好好干,真有啥事,不还有徐主任他们给你兜着。”
徐国超心说你这口夸的可是有点大,我就是个农场主任,农场范围的我还能兜着点,出了农场,我可就没这个能耐了。
不过这不还有陈彩霞呢嘛,他没有那个能耐,陈彩霞有。
就没驳孙爱芳的话。
柳水芹被孙爱芳说的有点动心。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是不敢接,不过这段时间,她做糕点生意,胆子也有点练出来了,就有点跃跃欲试,想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大本事。
就对徐国超和孙爱芳说,“既然徐主任和孙主任信任我,那我就干着试试,你们这边也再寻摸寻摸,要是有更合适的,再把我替换下来。”
这算是答应了。
徐主任,“那行,那明天,你找个时间去趟农场,咱坐一块儿再好好合计合计。”
这事儿就算是初步定下来了。
就跟孙爱芳走了。
孙爱芳有个亲戚是后胡村的,徐国超跟孙爱芳从柳水芹家出来,刚好碰到了她这个亲戚,亲戚就问她咋到后胡村来了。
孙爱芳也没瞒着,主要也是不想给柳水芹招惹是非。
要知道,人民群众的想象力可是非常丰富的,尤其是村子里的妇女同志。
柳水芹男人不在家,她一个搞妇女工作的,带着农场主任来柳水芹家,不说清楚,指不定会编排出啥离谱的故事。
孙爱芳就把农场要成立食品部,请柳水芹去当组长的事跟这个亲戚说了。
很快的,她这个亲戚就把这话给传出去了,一传丙传的,现在整个后胡村的人都知道了,农场要成立食品部,农场徐主任亲自过来请柳水芹去食品部当组长。
怕是食品部的成员也是叫柳水芹来定。
眼红柳水芹的肯定是有的,这不一朝升天嘛。
但大多数人,就动了小心思。
只要柳水芹点头,就能进食品部。
只要能去食品部,就有工资拿,还给记工分,可比下地干活强多了。
柳水芹一下成了香饽饽,这不一个个都跑过来找柳水芹了。
柳水芹看着性子和软,其实心里头主意正的很,她是应下当组长了,可也只是领着做糕点,其他的,她都不插手。
叶欢也提醒过她,到时候她怕是也没那么多精力管其他的事。
所以不管这些人说的有多好听,又许了多大的好处,她都给拒了,只说自己过去就是去做糕点,别的她也做不了主。
这些人见柳水芹油盐不进,就又把主意打到了叶欢身上。
他们可是听说了,叶欢认识上头一个领导,这次农场成立食品部,这个领导看在叶欢的面子上,出了不少力。
叶欢说句话,肯定是要比柳水芹管用的多。
这不一个个的又都来讨好叶欢了。
推销起人也是口若生花。
就是总是被旁人揭短。
“叶知青,我儿媳妇打小学东西就快,不管学啥,都是一点都透,她人也勤快,从嫁过来就没一天闲过,坐月子她都不愿意坐,头天生娃,第二天就下地干活了。”
“当我们都不知道啊,是你不叫人家坐,嫌弃人家生了个闺女,刚生下娃就赶人下地干活。”
“就是,你那儿媳妇,叫你拿捏的跟个木头似的,还学啥一点就透,蒙谁呢,她怕是连我老婆子都不如,我好歹以前还在食堂干过……”
你可拉倒吧,就做了两年大锅饭,做的跟猪食似的,也敢说自个儿在食堂干过。”
“叶知青,我家三闺女是高小毕业,上学的时候老师都夸她机灵。”
……
柳水芹看不下去,往外轰人,“你们也别在这儿歪缠欢欢了,她都不管这事儿……”
“谁说叶知青不管这事儿,我可是听说了,叶知青可是食品部的顾问!”
叶欢,“……”这都听说了,消息可真够灵通的。
徐国超确实是跟她说过,想叫她在食品部挂个名,当食品部的顾问。
徐国超怕她不答应,还跟她这么说,“不用你管具体的事,你就挂个名,毕竟这件事也是你间接促成的,为食品部的成立也是做了贡献的。”
当然了,挂名也不是白挂,每个月额外给10块钱的津贴。
顾问顾问,顾上了就问问,顾不上了就不问。
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顾不上问,所以顾问约等于是个闲职。
闲职还有钱拿,叶欢自然是立马答应了。
她当然知道徐国超为啥非要让她挂个顾问的名头。
因为陈彩霞呗。
她挂不挂这个顾问的名头,都改变不了她跟陈彩霞认识的事实。
既然这样,挂就挂呗。
谁会跟钱过不去!
半下午徐国超跟她谈的话,这才多大会儿,就已经传开了!
柳水芹好歹是把人都给赶走了。
人是走了,东西却都硬塞给了叶欢。
除了吃食,竟然还有一双鞋垫,鞋垫上绣的还是鸳鸯戏水。
怕不是把闺女结婚的嫁妆都拿过来了。
【📢作者有话说】
物理化学学的好的小伙伴举个手感谢在2024-04-24 20:48:50~2024-04-25 20:35: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红刺北的小可爱】 3瓶;墨染蓮華 2瓶;一个靓崽、37075457、23461934、爱吃年糕的米老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2 ? 第42章(收藏满5000万更)
◎咣当一下,下巴掉地上了◎
柳水芹帮着叶欢把塞到她怀里的东西都拿走了, 对她说,“我听徐主任说,这次农展会, 咱们农场被上级表扬了, 农场也要开表彰大会, 这次你们去省城的,都要上台戴大红花呢。”
开表彰大会不光是要表彰去省城参加农展会的人员,也是借机正式宣布一下,农场新成立了食品部。
这些叶欢也都听胡春生说了。
表彰大会就在农场的大礼堂举行。
那个大礼堂能容纳千人,农场所有的人员到场。
大礼堂外面,一早就被插满了彩旗, 在阳光下随风招展。
大喇叭里正放着激昂的歌曲,简直响砌云霄。
叶欢刚过去就被孙爱芳往大礼堂的后台拉, “快快快, 叶知青, 就等你了。”
叶欢一脸懵,“等我干啥, 表彰会不是还没开始吗?”
叶欢看过大会流程, 先开始是领导讲话, 县宣传部的领导, 镇长,主管农业的副镇长,然后是徐主任,胡老师……
都讲完了才轮到他们上台。
孙爱芳一边拉着她去后台一边给她解释,“这次的表彰大会, 县宣传部和省日报社的记者不都过来了, 要给你们拍照, 还要上报纸呢,我听我闺女说,如果不化个妆,上了舞台,灯光一照,显得脸煞白,我就寻思着,那拍照的时候得多难看,我闺女不是部队文工团的吗,我就把她给喊过来了,叫她给你们都化个妆,一会儿上了台也好看,拍照也好看。”
两人已经到了礼堂后台,孙爱芳推开一扇小门,冲着里面喊了声,“文静,叶知青来了,你赶紧给她化化。”
郑文静就是孙爱芳闺女,孙爱芳特邀过来的化妆师。
郑文静在里面应了一声,孙爱芳把叶欢往里一推,“快去吧,表彰会马上就开始了,我还得去趟前面,今儿个来的人多,可别出了乱子。”
孙爱芳把叶欢带过来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后台乱嘈嘈的都是人,叶欢勾头朝里看,一张涂了红脸蛋的大脸蓦然出现在眼前。
叶欢认了一会儿才认出来是徐国超,震惊道,“徐主任?”
脸上擦了粉,描了眉,还抹了个红脸蛋,虽说不是很浓,可打眼一看,还是能看出来。
这是要闹哪样?
不光是徐国超,还有胡春生,王群山……
好几个红脸蛋一下出现在眼前,这视觉冲击着实有点大。
叶欢想憋住笑,可把伤心事都想了一个遍,也还是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
徐国超眼一瞪,“笑啥笑,就差你了,赶紧去。”
几个人大约也是觉得这个样子,谁见了都得笑,想着郑文静说的,坐到台上,灯光一照,就看不出来了。
几人都赶紧去前面台子上了。
叶欢惊恐,不会是把她也化成这样吧?
郑文静已经过来了,手里拿着粉盒子,“叶知青是吧,过来坐这边儿。”
叶欢想抗拒一下,“我就别化了吧?”
郑文静不由分说把她按坐到了旁边一张凳子上,“我先看看。”
端详了一会儿叶欢的脸,夸赞道,“你的皮肤真好,五官也漂亮,不过还是得化一下,舞台上跟下面不一样,在下面看着再漂亮的人,不化妆的话往舞台上一站,灯光一打,脸就跟白板一样,所以必须得上个妆,你长的好,我就简单给你加深下五官的轮廓,到时候照相也好看。”
嘴上说着,手上已经动作了起来。
叶欢,“……”来都来了,化吧。
就是香粉味有点呛人。
叶欢只得屏住吸引,好在郑文静动作很快,很快就给她化好了,然后把一面镜子塞到了她手里,满意道,“你自己照照,多漂亮。”
叶欢接过镜子一看,比徐国超他们的稍好点,可一样给抹了个红脸蛋。
不光是她,整个后台这会儿都是红脸蛋。
倒是谁也别笑话谁了。
前面的表彰大会已经开始了,叶欢和孙志铭他们几个躲在幕布后面偷偷朝外面看。
叶欢早就知道表彰大会的主持人是姚玉娟和柳全贵。
主要他俩说话声音都特别宏亮,尤其是姚玉娟,说话都是铿锵有力,情绪激昂,让她当这个主持人,还真合适。
孙志铭在旁边小声说,“看到没,下面拿着照相机那个,就是省日报来的记者。”
舞台下果然有个戴着眼镜的男同志,胸前挂着个照相机,在舞台下来来回回的走动找角度,不时端起相机照上一张。
正看着,听到外面姚玉娟念她的名字,孙志铭推了推她,示意她赶紧上台。
上了台就给别上了一朵大红花,然后是县宣传部的领导给她颁奖,一个大搪瓷缸子加一个笔记本。
搪瓷缸上印着五个红色的大字:为人民服务。
姚玉娟,“在这个特殊的时刻,让我们向叶欢同志致以崇高的敬意,她的精神将永远激励我们青年人奋勇向前,为我们国家的四个现代化建设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请大家为叶欢同志鼓掌!”
台下登时掌声雷动。
叶永珍觉得她家欢欢今天是格外漂亮,鼓掌鼓得手心都红了,骄傲的对旁边的妇女说,“这可都是我家欢欢自个儿挣来的,你见过哪家姑娘象我家欢欢这样,要相貌有相貌,要本事有本事,合农场你怕是找不出第二个。”
旁边的妇女想反驳她,可思来想去,还真找不出叶欢这样的。
叶永珍得意道,“找不出吧,我们老叶家的闺女,就是这么有能耐。”
另一边,王桂英也正跟冯胜利咬耳朵。
“你瞅瞅这姑娘多体面,长的好又有本事,你要有能耐,你就把她娶进门,咱冯家脸上都有光。”
王桂英是越看越满意,恨不得现在就叫叶欢跟冯胜利结婚。
冯胜利却是愁眉苦脸,他也想娶叶欢啊,可是叶欢可比白茵难追多了。
白茵吧,看着清高,其实只要给她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把她弄到手了。
叶欢不行,叶欢不稀罕那些。
而且叶欢还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上次他只不过说了句“坐办公室的比较轻闲”,她就非拉着他去找徐国超,质问徐国超是不是只会虚喊口号。
吓得他好几天都没敢在徐国超跟前晃,生怕叶欢真跟徐国超告状,他再挨徐国超一顿骂。
挨徐国超骂不说,八成他爸也要揍他一顿。
他都被叶欢给吓出阴影了,已经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敢去找叶欢说话了。
他就没接他妈的话。
王桂英小声骂他,“你不会是还惦记着那个白茵吧,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你如果是娶叶欢,我把咱家的家底都拿出来给你办婚礼,你如果是娶白茵,那你就从家里搬出来,你俩愿意咋过咋过,就是有一点,往后别想从家里拿走一分钱。”
冯胜利,“那我也想娶她,就是她对我,没那个意思。”
“你咋就知道她对你没那个意思?姑娘家脸皮都薄,你不试试,你咋就知道她看不上你?”
见冯胜利蔫头耷脑的,就有点恨铁不成钢,“你当初追白茵的劲头都哪儿去了?”
冯胜利嘀咕道,“她俩不一样。”
王桂英,“有啥不一样的,我看还是你的魂被那个狐狸精给勾走了。”
心里有了念头,王桂英就有点坐不住 。
她相中叶欢了,旁人肯定也有人相中叶欢。
万一有人抢到她前头,把叶欢给抢走了,那她可是亏大了。
她从屋里出来,问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冯广义,“上星期玲秀给你提的那两瓶酒,你放哪儿了?”
玲秀是王桂英闺女,已经嫁人了,嫁到了镇上,夫家家境不错,上星期回娘家,给冯广义提过来两瓶好酒,说是女婿孝敬他的。
冯广义不舍得喝,把酒放起来了,说是等到过年的时候,喊上徐国超几个场部领导一起喝。
这会儿听王桂英问那两瓶酒,随口道,“你问那两瓶酒干啥?”
王桂英,“我有用,你放哪儿了,我咋没找到?”
冯广义警惕道,“你不会是想拿给你爸吧?那可不成,那可是我闺女孝敬我的,再说过年的时候我还有用呢。”
王桂英,“过年的时候再说过年的时候,这会儿我有急用,赶紧的给我拿出来。”
“你到底想干啥?”
“肯定是好事,回头办成了再跟你说。”
冯广义拗不过王桂英,不情不愿的把那两瓶酒找出来给了王桂英。
王桂英又翻箱倒柜的找出来一包水果糖,一包柿饼。
又找了个网兜把这些东西都放进去了,拎起来看了看,觉得这份礼已经是相当体面了,就提着出门了。
她提着去了叶永珍家。
叶永珍是叶欢堂姑姑,叶欢年纪小,身边又没别的亲人,肯定啥事都听叶永珍的。
有叶永珍帮着说话,到冯胜利在叶欢跟前再使把劲,不怕叶欢不答应。
叶永珍正在家里洗衣服,听到外面有人喊她,“永珍在家的吧?”
听着象是王桂英,叶永珍就有点纳闷,她跟王桂英不大对付,平时基本上不来往。
而且上次因为叶欢帮着白茵说话,王桂英迁怒叶欢,她还骂过王桂英。
打那儿以后,俩人就是见面,也不说话。
王桂英咋突然来找她?
叶永珍擦了擦手,过去把门打开了。
还真是王桂英,手上还提着个网兜。
叶永珍扫了一眼,有糖,柿饼,还有两瓶酒。
还带着礼,王桂英这是唱的哪一出?
王桂英一看到她,脸上就堆着笑,“在家洗衣裳呢?”
上门就是客,叶永珍再跟王桂英不对付,也不会不让她进门,便让开了身子,让王桂英进去了,“进屋坐。”
王桂英进了屋,把网兜放到了桌子上。
叶永珍瞥了一眼,“你这是干啥?”
王桂英笑着说,“这不老冯得了两瓶酒,他又不好这口,他记得贺教导员没事的时候,喜欢抿上一口,就叫我把酒给贺教导员拿过来了,他又不喝,在家里放着也是放着,给贺教导员,也是物尽其用。”
叶永珍才不信她的鬼话。
先不说冯广义跟贺世强,平时就没啥来往,就算冯广义不喝酒,把酒送人,也不可能送到贺世强头上。
场部那么多领导他不送,他送给贺世强这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
再者说,王桂英是个啥样的人,她能不知道?就算是冯广义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真想把酒给贺世强,王桂英也不可能答应。
如果不是有事求人,她怕是把酒放坏了,也不可能拿去送人。
叶永珍淡淡道,“我这人性子急,所以你也别跟我在这儿绕圈子,你就直说吧,找我干啥来了?”
王桂英也知道叶永珍是个直性子,她也没打算一直跟叶永珍兜圈子,既然叶永珍先把话挑开了,她也就就直奔主题了。
“那我就直说了,这不我家胜利相中你堂侄女叶欢了,那我跟老冯呢,对叶欢也很满意,觉得她配得上当我们老冯家的儿媳妇,你不是叶欢姑姑嘛,所以我过来跟你说一声,也是全个礼数,老冯的意思是让他俩先处处,我呢也是这个意思,不过如果你们想早点结婚也行,反正家里啥都是现成的,我不是夸,你今儿个点头,明儿个叶欢就能风风光光的进我们冯家的门,后儿个老冯就能给她调到场部坐办公室,一个姑娘家,坐办公室可比下地干活强。”
王桂英说话的语气,带着股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倨傲。
在旁人听来,那这话段的意思就是,叶欢运气好,被他家冯胜利看上了,他们觉得叶欢还不错,够格进他们家的门,所以就同意了冯胜利跟叶欢处对象,叶永珍是叶欢的姑姑,所以她才给个面子过来通知一声。
她这么说,主要也是她觉得自己有这个底气,毕竟她家的家境,可在农场是数一数二的好。
冯广义是后勤科长,也确实有能力把叶欢调去坐办公室。
叶永珍都要惊呆了。
她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什么叫配得上当她家儿媳妇!就冯胜利那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样,给他家当儿媳妇,很荣光吗?
还明儿个就结婚,这是想屁吃呢!
想屁吃也得看给不给她吃!
别说叶欢没看上冯胜利,就算是真看上了,她也得想办法给搅和散。
再说了,叶欢现在可是在跟顾程谈对象,就冯胜利那条件,给人顾程提鞋都不配。
叶永珍一点儿面子都没给,毫不客气地对王桂英说,“那是你家一厢情愿,白日做梦,我家欢欢还真看不上你家胜利,而且我家欢欢已经有对象了,我也不是夸,欢欢对象可比你家胜利强的多。”
王桂英登时就不高兴了。
“我家胜利要长相有长相,工作也体面,不是我夸,就我们家这条件,整个农场也挑不出几个,我还不信了,谁能强过我家胜利,你跟我说说,叶欢对象是谁,你说他比胜利强的多,我倒要看看,他比我家胜利强到哪儿了!”
叶欢是在跟顾程处对象不错,但叶永珍有点吃不准,眼下他俩愿不愿意把这事儿公开。
就有些犹豫该不该跟王桂英说。
王桂英都看在眼里,撇了撇嘴对叶永珍说,“你说叶欢谈了个对象,还说比我家胜利强,这问你是谁,你又不说,我咋觉得你就是故意拿话堵我?就算是你对我有成见,也不能拿孩子的亲事撒气吧?都觉得叶欢能配得上我家胜利,就你觉得配不上?要么就是你不是真心疼这个侄女,不想她嫁个好人家。”
叶永珍想骂人,不过不等她开口,就听到有人上楼。
王桂英进来后,叶永珍也没关门,所以听到动静,两人都一齐扭头朝着门口看,看到是顾程上来了,还搬着一车橙色的自行车。
还是一辆女式自行车,看样子是新买的,崭新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
这年头,自行车可是个奢侈品,象顾程手里推的这个牌子的自行车,一辆至少得一百八十多块,还得要自行车票。
而且谁家买自行车会买这种女式的?买车也是买那种二八杠,驮个上百斤都不在话下。
象这种女式车,骑着轻快是轻快,可载不了重物,也就女同志自个儿骑骑。
等于是花一百八十多块钱,给女同志买了个大玩具。
除非是家里钱多的没地儿花了,要不然,谁会干这傻事。
反正这会儿顾程在王桂英眼里,就是那个干傻事的傻子。
叶永珍见顾程来了,就没再理王桂英,站起来去了门口,问顾程,“啥时候买了辆自行车?”
心里已经猜到是给谁买的了。
顾程,“托朋友在省城买的,今天刚捎过来,给欢欢骑的。”
说完瞥了一眼王桂英,然后对叶永珍说,“姑,我先回屋给车子上点油,一会儿给欢欢送过去。”
叶永珍,“行,你去吧。”
顾程推着车子回屋了。
王桂英的下巴,咣当一下掉到地上了。
她影影绰绰的听人说,叶欢和顾程在谈对象。
她听了还不大信,就顾程那家世,咋会看上叶欢。
哪知道竟然是真的!
叶永珍觉得顾程应该是听到了王桂英的话,要不然,也不会刻意喊她一声“姑”。
她心里就有了数,对王桂英说,“我家欢欢对象是谁,不用我再说了吧?”
王桂英哪还有不明白的,其实顾程说第一句的时候,她就已经听出来了,更何况后面顾程还喊了叶永珍一声“姑”。
心里再不情愿,她也不得不承认,顾程的条件,是要比冯胜利强。
可嘴上她是不会这样说的,就不高兴的站起来,“人顾营长条件是好,可我们胜利条件也不差,再说了,谈对象就谈对象,还遮遮掩掩的,问还不说。”
叶永珍冷笑道,“是,我们遮遮掩掩的,不象你家胜利,追人白知青追的整个农场都知道,不过我觉得,你以后还是好好劝劝你家胜利,下回别送白知青礼物了,直接给钱多省事,省得白知青还得费劲巴力的把礼物卖了换钱。”
王桂英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虽说这事儿在农场早就传开了,可大家伙儿也就是背地里当个笑话说上几句,可没人敢当着王桂英的面说。
可叶永珍就这么大喇喇的说出来了,这是一点儿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换了别人,她立马就跳起来骂人了。
可叶永珍,她可没胆子骂。
王桂英黑着脸,抓起刚才放到桌上的网兜都往外走。
叶永珍跟在她后面,故意寒碜她,“不是说特意拿过来给我家老贺喝的,咋又拿走了?”
王桂英一声不吭,拉着个脸走了。
回到家,看到冯胜利歪在沙发上嗑瓜子,在叶永珍那儿受的气就撒到了冯胜利身上,“媳妇都没了,还在这儿吃吃吃。”
好好的就挨了顿骂,冯胜利也不高兴了,不过他也知道王桂英的脾气,这时候如果跟她顶嘴,顶一句她能骂十句。
把手里的瓜子往盒子里一扔,站起来走了。
王桂英其实就是有气儿没地儿撒,冯胜利正好撞到枪口上罢了。
就是骂了冯胜利,她也觉得不解气。
她在农场横行惯了,基本上没人敢当面落她面子。
可叶永珍却是根本就不拿她当一回事,不止一次当面落她面子。
就象这次,叶欢谈对象就谈对象吧,好好跟她说不就行了,至于拿白茵的事阴阳怪气她?
不就觉得叶欢攀上了顾程,飞上了枝头变凤凰。
说不定哪天被人给糟蹋了,看顾程还要不要她!
柳水芹正在院子里捡花瓣,刘彩凤和胡婆子在一旁帮她一块儿挑。
以前村里人都嫌柳水芹晦气,都没人到她家里来。
现在她成了个香饽饽,但凡她在家,家里就没断过人。
赶也赶不走,柳水芹也不好跟人撕破脸,只好随他们去了。
反正不管他们说啥,她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胡婆子,“这几天你们去看过没,冬雷那几间屋已经盖的差不多了,明儿个就差不多收尾了。”
刘彩凤,“啧,他这一口气就盖了五间,还都是砖瓦房。”
胡婆子,“这可不老少钱,他哪儿来这么多钱?”
压低了声音,“他不会是投机倒把吧?”
刘彩凤,“胡婶子,这话可不能乱说,人家既然敢花,那说明钱的来路正,咱背地里当闲话扯几句,但不能胡乱给人安帽子,投机倒把可是犯法的,你当是闹着玩的吗?”
胡婆子有些悻悻的,转了话题,“他这好好的,咋突然翻盖屋子了,他那两间破屋,都住了多少年了,也没见他翻盖。”
“还能因为啥,八成是要娶媳妇吧?”
胡婆子更吃惊了,“他啥时候说上媳妇了,我咋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胡婆子就住胡冬雷家隔壁,胡冬雷说上媳妇了,她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她觉得这是奇耻大辱!
刘彩凤嗤了一声,“胡婶子,人家冬雷跟你又不沾亲又不带故,就是个隔壁邻居,人家说上媳妇了还得向你打个报告?”
柳水芹却是担心别的,问胡婆子,“冬雷盖屋,他那两个叔叔,没去闹腾吧?”
胡婆子,“他俩早就被冬雷吓破胆了,哪敢去闹腾,虽说眼下是不敢去闹腾,不过等到冬雷结婚的时候,这两个叔叔,怕是也不会出头露面,到时候,他这边连个长辈都没有。”
“苦了那姑娘了,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哪家的姑娘,咋一点风声都没到。”
……
连艳梅跟叶欢在屋里,外面的话一字不拉的都听到了耳朵里。
叶欢推了推连艳梅,“快出去给她们看看胡冬雷娶的是哪家姑娘。”
连艳梅红着脸拍开了叶欢的手。
连艳梅是过来请叶欢帮忙的。
她已经答应了跟胡冬雷结婚。
原本她还想再考虑考虑,毕竟这是一辈子的大事,而且还关系着她爸妈还有她下面的弟弟妹妹。
她放不下身上的担子,可也不想拖累了胡冬雷。
心里装着事,干活的时候就有点走神,锄地的时候锄头一下锄到了脚趾头上,血咕咕的就往外冒。
也是巧,高清桂扶着她去卫生室包扎的时候,正好碰到胡冬雷,胡冬雷看到她脚趾头上的血,脸都黑了,不由分说就把她背到了卫生室。
包扎好后又把她背到了知青点。
脚趾头受了伤,暂时没法干活了,有时间思考了,可她却咋也定不下心,满脑子都是胡冬雷的那张黑脸。
也可能是受伤了,人就有点脆弱,等到胡冬雷来看她的时候,她就答应胡冬雷了。
胡冬雷说的也有道理,谁也无法预测以后会发生啥事,目前这种情况下,活在当下也没错。
胡冬雷的意思是马上结婚,她也答应了,毕竟他俩的年龄也确实都不小了。
其实从小西山回去后,胡冬雷就着手开始翻盖屋子,至多再有一个星期,屋子就盖好了。
家俱是请了镇上一个木匠打的,基本上也都已经打好了。
屋子再稍微收拾一下就能结婚了。
买结婚用品的事就提上了日程。
因为胡冬雷经常不在家,前几年他都是凑和着过,不光屋子破,家里也是啥都没有,用家徒四壁形容也不为过。
所以到时候里里外外都得添置新的。
连艳梅的意思是,在镇子上买就行了,胡冬雷却不愿意,嫌弃镇上的东西不好。
县里的他都看不上,非要去省城买。
好说歹说的,最后两人定下来去江平市里买。
连艳梅在这边也没个亲戚朋友,她也就跟叶欢还能说到一起,就想叫叶欢一起过去,帮着参考参考。
胡冬雷,“喊上她也行,反正她也快用上了,先提前熟悉熟悉。”
连艳梅还不知道叶欢跟顾程在谈对象,惊讶地问胡冬雷,“她有对象了?”
胡冬雷,“嗯。”
连艳梅想了想,笑道,“我知道她跟谁谈对象了,顾营长是吧?我早就看出来了,还想着他俩啥时候挑明呢。”
连艳梅就过来找叶欢了。
前几天叶欢就听柳水芹说,胡冬雷在盖新房子,就想着肯定是连艳梅同意跟他结婚了。
果不其然。
叶欢,“艳梅姐,你俩日子定在了哪天?”
连艳梅,“这个月二十八。”
叶欢算了算时间,还有一个多星期,就问连艳梅,“时间这么急,东西准备的咋样了?”
连艳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冬雷说大件不用我管,我只负责小件,这次去江平,该买的想一起买过来,我这人眼光糙,也看不出来个好坏,有时候还拿不定主意,所以想请你跟我一块儿过去给我参谋参谋。”
叶欢爽快答应了,“行,来农场的时候,我就是在江平下的火车,不过下了火车就立马去汽车站坐车了,正好借这个机会去逛逛。”
“一天怕是回不来,估计得在江平住一晚,不过你请假的损失我跟冬雷给你补上。”
他们是坐汽车过去,先步行到镇上,然后从镇上坐车去江平,到江平都中午了,再买买东西,一个下午就过去了,回青石镇肯定是没车了,只能在江平住一晚上,第二天再坐车回来。
叶欢乐呵呵道,“不用补,等你俩结婚的时候,让我坐到娘家那一桌就行了。”
“那没得说。”
两人正说笑着,柳水芹在外面喊她,“欢欢,顾营长来了。”
连艳梅笑着推了推她,“来找你了,快去吧,看样子,你们也快了吧。”
叶欢跟连艳梅从屋里出来,看到顾程推着辆自行车,刘彩凤和胡婆子围着车子品头论足。
“这车子看着是好看,就是不扎实,怕是50斤都驮不了,也就能带个娃。”
“怕是也不便宜,二成媳妇不是在镇上教书,去年秋天的时候买了一辆,没这个好看,也要一百五十块钱,还得要自行车票。”
“她那辆车子大,驮100斤都不在话下。”
……
两人都觉得顾程这车子买亏了。
顾程看到叶欢出来,对叶欢说,“一会儿你骑上试试,哪不合适我再给调调。”
叶欢早就想买自行车了。
上下工还好说,也就20来分钟的路程。
可每次去镇上,走路都得一个多小时。
农场虽说有牛车,可一个星期就那么一趟,而且车子慢的跟蜗牛似的。
而且来回还得卡着时间,不方便。
不过一辆自行车最便宜的也要150来块钱,而且还要自行车票。
钱她有,可她没自行车票。
听赵平涛说,自行车票特别难搞,象他们农场,5,6百人呢,一年也才分过来两三张自行车票,抢破头,场领导实在没办法了,都是叫大家抽,谁抽中了就是谁的。
当然,如果有门路,也可以在黑市上买,不过价格就贵多了,杨家集大队长就托关系从黑市买了一辆,公家卖150,黑市价是220,就这还得托关系,没关系一样买不到。
要不然赵平涛早买了,他不差钱,但他差自行车票。
叶欢还想着怎么弄张自行车票,没想到顾程直接把车子给买过来了。
连艳梅笑着推了推她,“快去骑着试试,我也该回去了,后天一早我跟冬雷过来接你。”
连艳梅走了,叶欢过去推着车子,橙色的车身,还是斜梁的,越看越喜欢。
叶欢推着车子出了院子。
胡婆子勾头朝着外面看了看,然后小声问柳水芹,“他俩是在谈对象吧?”
陈彩凤先接了话,“这不明摆着呢吗,你没看出来车子就是给叶知青买的。”
胡婆子只砸舌,“年轻人就是不知道心疼钱,花这么多钱买个花架子。”
陈彩凤,“人家有这个闲钱,也乐意给对象花,要是结婚前二柱也给我买一辆,我不得高兴死。”
……
顾程跟在叶欢后面,见她要骑车,怕她摔着,赶紧扶住了后座。
叶欢,“我会骑,我爸有一辆,就是比这辆大。”
叶勇国有一辆,叶明亮也有一辆,就是个个都宝贝得很。
叶明亮那辆是跟孙丽红结婚的时候买的,就是这种女式车,是买来给孙丽红骑的,不过那辆是黑色的,轻易不让别人骑,有一回周末他跟孙丽红过来吃饭,叶明强把他的车子偷偷骑出去了,叶明亮知道后,当场就黑了脸,出去把叶明强找回来骂了一顿。
孙丽红也很不高兴,当着李秀芬的面说叶明强没教好,不懂事。
后来两口子饭都没吃就走了。
得亏叶明强跟他不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要不然,一顿揍是少不了的。
打那儿以后,叶明亮轻易不再骑车回家。
就是骑回去了,李秀芬也要再三叮嘱叶明强,千万不要再去碰他那辆车。
叶欢骑了几个来回,觉得比叶勇国那俩28杠好骑多了。
过了瘾,她才停在了顾程跟前,拍拍后座,“上来,我带你。”
顾程,“……”
女式车车架子底,他坐上去,怕是脚都要拖地上了。
叶欢也后知后觉的想到了这一点,把车子往顾程跟前一推,“那你带我。”
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顾程接过车子,先跨了上去,然后对叶欢说,“上来。”
叶欢坐上去,顾程骑着车子,稳稳的向小西山的方向骑去。
刚开始的时候,叶欢没好意思搂他的腰,等出了村,路上基本没人了,就搂住了他的腰。
她一楼,顾程觉得整个身子都酥麻了,一下失了神,车把一歪,车子就往路边拐去。
倒是让他回过来神了,赶紧把车把又正了回来。
叶欢在后面问他,“咋了?”
顾程稳了稳心神,“没看清,有个小坑。”
叶欢也没多想,又搂住了他。
顾程只觉馨香袭人,也不知道叶欢用的是啥雪花膏,咋这么好闻。
香味虽说不是很浓,可他闻了,整个人都有点晕晕乎乎的。
还让人有一种冲动。
好歹把这股冲动压制住了。
顾程骑到了小西山脚下。
把车子停好,找了个平整的地方,跟叶欢坐下了,才顾上问叶欢,“你要跟连艳梅去哪里?”
跟连艳梅出去没什么,但连艳梅说还有胡冬雷,他就不能不问问了。
叶欢,“艳梅姐跟胡冬雷姐要结婚了,要去江平买结婚的东西,她想叫我跟她一块儿过去,我答应了,所以后天她跟胡冬雷过来接我。”
顾程,“坐汽车过去?”
“嗯,当天肯定回不来,要在江平住一晚,第二天再坐车回来。”
顾程想了想,“后天我跟你一起去。”
“你能走的开?”
“能。”
叶欢也想顾程一起去,连艳梅和胡冬雷现在是情侣关系,虽说过去是帮着连艳梅买结婚的东西,可她夹在中间,总感觉自己有些多余。
如果顾程跟着一起去,那他们就是两对情侣,那谁也别嫌谁多余。
顾程这边,是想跟着看看胡冬雷结婚的时候都买什么,他和叶欢结婚的时候,也是个参考。
再一个,他也说不清是因为什么,总觉得有胡冬雷在,他心里有点不舒服,他不跟着一块儿过去,不踏实。
不管怎么说,在一起去江平市这件事上,叶欢和顾程算是达成了共识。
顾程把叶欢送回去后就去找他们团长了,“团长,后天我请一天假。”
大后天是星期天,所以只用请后天一天就行了。
李团长稀罕道,“你还有请假的时候?请假干啥?”
顾程,“追媳妇。”
李团长,“……”
这假必须得准!
李团长手一挥,“准了准了,一天假够不够,不够就多请几天。”
顾程,“一天够了。”
给李团长请了个礼,然后走了。
李团长在后面搔头,心说这是看上哪个姑娘了,咋都没听说?
从团部出来,正好看到方辉,想着这小子成天跟着顾程,他肯定知道顾程对象是谁,就喊住了方辉,“小方,你过来下。”
方辉跑了过来,给李团长敬了个礼,“团长,啥事?”
李团长,“小方,你们营长看上哪个姑娘了?”
一听李团长是问他这个,方辉吓得赶紧摆手。
上次他乱点鸳鸯谱,还以为他们营长喜欢的是连艳梅,结果被他们营长熊了一顿。
他才知道,他们营长喜欢的其实是叶知青。
就算是他现在知道他们营长喜欢的是叶知青,他也不敢乱说了,他决定以后再不碎嘴子了。
“团长,你别问我,我啥也不知道,你还是去问我们营长吧,团长,你还有别的事没有,没有的话我走了。”
李团长,“……没别的事了。”
方辉又给李团长敬了个礼,然后撒丫子跑了。
李团长:这小子咋跟以前不一样了,他以前话不是挺多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4-25 20:35:19~2024-04-26 20:43: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乔姑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染蓮華、木清风-_-||、2346193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3 ? 第 43 章
◎弟弟很委屈◎
第二天连艳梅和胡冬雷过来接叶欢的时候, 就看到柳水芹家门口停了辆吉普车。
连艳梅看出来,是顾程常开的那辆车。
连艳梅跟胡冬雷说,“这辆车是顾营长常开的那辆, 他咋这么早就来找叶欢了?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正想过去问问, 副驾驶室的车窗摇下来了, 叶欢在车里冲她摆手,“艳梅姐,上来。”
连艳梅和胡冬雷上了车,叶欢不等他们问,就对他们说,“顾程跟咱们一块儿去。”
连艳梅和胡冬雷都奇怪, 顾程咋突然有这个闲情跟着他们一块去买东西?
不过也没多问,反正坐顾程车去, 他们能省不少力气, 胡冬雷和连艳梅都向顾程道谢。
顾程, “没事,我正好带欢欢去江平转转。”
原来是趁机带叶欢去江平玩。
农场到青石镇的路不大好, 顾程开的很慢, 过了青石镇, 是新铺的柏油路, 顾程就开的快了,不到10点就到了江平。
先拿着介绍信去招待所办了入住手续。
住的是市委招待所,市委招待所条件最好,房间里有独立卫生间,24小时供热水, 还能洗热水澡。
就是价格贵, 住一晚要8块钱。
顾程和胡冬雷都是不差钱的主, 路上两人就定下来在这儿住一晚上了。
市委招待所在江平市政府边上,属于江平市最繁华热闹的地段,离市百货大楼也就五六百米的距离。
倒是方便了去百货大楼买东西。
一共开了两间房,顾程和胡冬雷一间,连艳梅和叶欢一间。
办好入住手续,把随身行李放到房间里,四个人便去了百货大楼。
连艳梅早就列好了清单,来了就直奔目标,倒是省了很多事。
买的时候有拿不准的,连艳梅就跟叶欢商量。
比如买结婚当天穿的衣服,连艳梅就拿不准是买那件全红的,还是买那件红格子的。
胡冬雷是想让她买那件全红的,可连艳梅觉得全红的平时穿不出去,就结婚当天穿一天就压箱底了,怪浪费的。
红格子的没那么艳,平时也能穿,可红格子的确实没全红的那件好看。
连艳梅就有点拿不定主意到底买哪件。
别的事儿上,她向来都是很果决的,可一到花钱上,她就有点举棋不定,可能跟她过惯了苦日子有关,明明心里很喜欢,可就是舍不得。
胡冬雷,“那就两件都买了。”
连艳梅瞪了他一眼,然后问叶欢,“你说买哪件?”
叶欢看连艳梅心里还是喜欢那件全红的,只不过她节俭习惯了,总觉得全红的就穿一次,不划算,所以才犹豫,就对她说,“一辈子就这么一次,肯定是要买一件自己喜欢的,我觉得这件大红的就挺好,显得喜庆,而且上身也比那件格子的好看。”
连艳梅本来就相中了那件全红的,被叶欢这么一说,立马就买了那件大红的。
买手表的时候,连艳梅和胡冬雷又起了分歧。
连艳梅的意思是买个便宜点的就行了,但胡冬雷非要□□花牌的,春花牌女式表是好看,可价格也贵,一块要160,还要手表票,连艳梅不舍得,跟胡冬雷就小声争论了起来。
这个忙叶欢帮不上,就站一边儿等,结果就看到顾程叫售货员把那块春花牌女式表拿出来,就要往叶欢手上戴。
叶欢小声道,“他俩结婚,你凑啥热闹。”
顾程表示不理解,“又不是结婚才能戴,结婚的时候再买新的。”
叶欢,“……”
售货员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姐,笑着对叶欢说,“这位解放军同志说的对,这表平时就能戴,你皮肤白,手腕又细,戴上肯定好看,你可以戴上试试。”
顾程不由分说把手表就给叶欢戴到了手腕上。
这款女式表款式很简单,黑色的表带,黑色的表盘,其他也没有多余的装饰。
越简单的款式看着越大方。
叶欢还是很喜欢这款手表的,她皮肤本来就白,手表往手腕上一戴,更衬得肤白如雪,连手表都给衬得高级了很多。
大姐,“看,戴着多好看。”
顾程,“同志,给开张票,我去付钱。”
叶欢拉住他,小声提醒他,“大姐说了,要手表票的。”
顾程,“我有手表票。”
从衣兜里拿出钱包,就是叶欢送他的那个,把钱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沓子票,手表票,肉票,粮票,布票……
该有的票他基本上都有,显然是有备而来。
部队上每年都发票,他平时也用不着,发了都是随手放到抽屉里了,这次来江平,他就都拿上了。
叶欢的注意力却不在他拿出的那一堆票上,刚才顾程打开钱包,往外拿票的时候,她好象看到钱包的夹层里放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她的,一张是顾程的。
是当初她跟顾程在照相馆照的,当时她一共照了三张,一张7寸的,一张5寸的,一张2寸的。
顾程照了一张2寸的。
后来顾程去把照片拿过来了,却只给了她一张5寸的,当时她还问他,另外两张哪去了,顾程说他放到他房间了。
叶欢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也没问他要。
今天才发现,他把他俩照的2寸的放他钱包里了,而且还放到了一块儿,打眼一看,就跟结婚证似的。
叶欢脸都红了,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好意思让顾程把钱包打开,让她再看看,只能装啥也没看见。
售货员已经开了票,顾程去付钱了。
胡冬雷一看,顾程都不跟叶欢结婚,都给叶欢买了这款春花表,他都要结婚了,更得买,就不再听连艳梅的了,直接对售货员说,“同志,麻烦再开一张票。”
一下卖出了两块春花表,售货员也很高兴,立马又开了一张票。
连艳梅也不好再拦着不让他买,就由着胡冬雷去付钱了。
顾程付过钱回来,眼光一斜,看到了柜台里的各款雪花膏。
上次他去供销社,他就想给叶欢买雪花膏,后来嫌供销社卖的雪花膏不好,就没有买。
不过一直记着这事儿。
所以来之前,他就想好了,趁着这次来市里,给叶欢买几款好的雪花膏。
市里卖的,应该比供销社卖的好。
就把叶欢拉过来,“你看看哪个好?”
叶欢,“我不买雪花膏。”
再好的雪花膏,她都觉得味儿有点冲,所以她从来不用。
顾程觉得叶欢可能是不好意思,就象刚才买那块表一样。
他偷偷派人去卫生队做过调查,调查的结果就是,女同志最喜欢的就是雪花膏。
青石镇供销社的营业员也是这么说的。
而且他记得每次他妈跟他姑,还有他奶,仨人凑到一块儿,就爱讨论哪个雪花膏好用。
不过那时候,他不关心这些,所以她们说的那些他都没仔细听,要不然,就直接按她们说的买就好了。
他奶,他妈,他姑都还用雪花膏呢,叶欢比她们小的多,怎么可能不用?
叶欢不选 ,他又不知道哪个好,看那些瓶瓶罐罐的都挺精致的,想来应该都不差,就对营业员说,“同志,这几样我都要了。”
叶欢,“……”
正要拦他,就听到旁边一个吃惊的声音,“顾营长?!”
顾程扭头一看,是他们营的文书,叫汪建设。
汪建设家是江平的,他回家探亲,被他妈拉出来逛百货大楼,逛完了一楼逛二楼……他正逛的生不如死,突然看到他们营长跟个女同志,正站在卖雪花膏的柜台前。
这个女同志,汪建设认识,叶欢,今年农场新来的知青。
他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还揉了揉眼,结果发现确实是他们营长。
他们营长竟然陪着女同志买雪花膏!
还对营业员说,柜台里的几款雪花膏,他全都要了。
他们部队谁不知道,顾营长最讨厌的就是女同志擦雪花膏。
可现在他不光给女同志买雪花膏,还要把人家的雪花膏都包圆了。
顾程看是汪建设,很自然地跟他打了个招呼,“汪文书。”
汪建设脑子一抽,一句话脱口而出,“营长,你咋在这儿?”
顾程,“给对象买雪花膏。”
拉着叶欢的手给汪建设介绍,“我对象,叶欢。”又对叶欢说,“汪建设,我们营文书。”
汪建设这会儿已经回过神了,赶紧喊了声,“嫂子好。”
叶欢被他喊的有点脸红,“汪同志好。”
叶欢和汪建设打招呼这点功夫,顾程已经让营业员开好了票,然后拿去付钱了。
叶欢,“……”这人是不是花钱上瘾?
汪建设不好在这儿当电灯泡,等顾程付完钱回来,跟顾程说了一声,就赶紧走了。
连艳梅这边又买了些零碎东西,百货大楼都要关门了,四个人才从里面出来。
把买好的东西放回招待所,又出去吃了饭,天黑了才回到了招待所。
连艳梅一进房间的门就躺倒在了床上,叹道,“结婚真累人啊。”
她这边没有亲朋,胡冬雷那边没爹没妈,就两个叔叔,还已经闹僵了,所以大大小小的事都是靠他俩。
连艳梅既要上工,还要忙结婚的事,已经忙活了好几天了,今天又在百货大楼里转了整整一下午,饶是她体格好,这会儿也觉得有点吃不消。
反观叶欢,虽然看着文弱,可这会儿看上去倒比连艳梅还精神。
下午买的东西都堆在床上,叶欢见连艳梅瘫在床上不想动,就帮她叠放好,问她,“艳梅姐,你结婚的时候,你家里来人吗?”
连艳梅摇了摇头,“我给他们写信了,我还没有收到回信,不知道他们来不来,不过大概率是来不了。”
她家是湖省的,离这里将近两千里地,坐火车就要三天两夜。
而且她家境不太好,爸妈身体也不是很好,下面弟弟妹妹年纪又小,所以估计是来不了了。
不过胡冬雷跟她说了,等结了婚,就找个时间跟她回家一趟,叫她爸妈见见他这个女婿,也是叫她爸妈放心。
说完了自己,又问叶欢,“你跟顾营长谈对象的事,你爸妈知道吗?”
叶欢,“我还没跟我妈说。”
下乡前,李秀芬一再叮嘱她,不叫她在这边谈对象。
说是谈了对象就回不去了。
后来在信里又再三强调,让她忍两年,然后就想办法把她办回去。
“我怕我妈生气,不敢跟她说。”
因为她下乡的事,李秀芬费了好大的劲,而且还在费劲巴力的想把她办回去,万一给李秀芬知道了,她没听她的话,在这儿谈了个对象,李秀芬肯定都要气死了。
所以她一直不知道咋跟李秀芬说。
连艳梅,“我觉得你还是要尽早跟你爸妈说一声,毕竟早晚都得告诉他们。”
叶欢随口回了一句,“不急,还早着呢。”
说完她又笑着道,“你是不急,可我看顾营长怕是等不得,我看他怕是现在就想跟你结婚。”
还真让连艳梅说中了。
他们在江平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吃过早饭就返程回农场。
因为胡冬雷那边新房子刚盖好,还没收拾出来,所以连艳梅买的结婚用品,就先拉到了知青点。
因为是星期天,赵平涛他们都在,看连艳梅买的东西多,都过来帮着一起搬东西。
都过来帮着连艳梅搬东西,白茵也不好不过来。
在最初得知连艳梅要和胡冬雷结婚的时候,她是震惊的。
她明明记得,上辈子连艳梅77年底就回去了,78年还是79年胡冬雷因为投机倒把坐了牢,出监狱出来后,他还是继续倒腾生意,后来就成了江平市首富。
没听说他结婚。
当然了,以她,还有冯胜利当时的身份地位,跟胡冬雷这个江平首富是搭不上话的,所以就算是他结婚,也不可能跟她说。
不过白茵觉得,就算是胡冬雷后来结婚了,也不可能是跟连艳梅。
如果连艳梅真嫁给胡冬雷了,连艳梅能不回农场显摆?
那可是嫁给了江平市首富,是个人都会忍不住显摆吧?
如果她肯定,胡冬雷跟连艳梅,上辈子没有结婚。
可这辈子跟上辈子完全不一样了,他俩竟然结婚了,还结的这么早!
更让她吃惊的是叶欢和顾程,虽然俩人没有明说,可他俩肯定是正在谈对象,要不然,连艳梅和胡冬雷去买结婚用品,叶欢和顾程怎么可能一块儿跟着去。
叶欢跟着去还说得过去,毕竟叶欢以前跟连艳梅住一个屋,而且她俩一向说得来。
可顾程也跟着一块儿去,就说不过去了,除非他是因为叶欢,所以才跟着一块儿去了。
上辈子的顾程,她记得不是很清楚,毕竟这个人对她来说,太高不可攀了,他最后是跟谁结婚了,她真不清楚,但绝对不会是叶欢。
她上辈子都不记得还有叶欢这么个人。
如果是叶欢嫁给了顾程,她对叶欢应该是印象深刻,不可能这辈子一点儿印想都没有。
上辈子的好多事情,这辈子都改变了。
难道是因为她重生的缘故?就象是那只著名的蝴蝶,翅膀轻轻一扇,就改变了很多事情?
说不嫉妒是假的。
毕竟她了解顾程和胡冬雷的未来,一个是上将,一个是江平首富。
所以是个人都会嫉妒的吧。
她现在甚至希望能回到上辈子的进程,除了她,其他都不要改变,连艳梅77年底回去,胡冬雷坐牢,没有叶欢这个人……
叶欢和顾程把连艳梅买的结婚用品,放到知青点后便离开了。
顾程开车送叶欢回去。
开出农场,顾程便问叶欢,“咱俩啥时候结婚?”
今天看着连艳梅和胡冬雷买结婚用品,他很是羡慕,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也想跟叶欢结婚了。
叶欢,“……”还真让连艳梅说中了。
叶欢只好老实跟他说,“咱俩的事,我还没跟我妈说。”
对叶欢的回答,顾程显然有些不满,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你准备什么时间跟你妈说?”
见叶欢没回他,便提醒她,“强强早就喊过我姐夫了。”
意思很明显,你弟弟早就认可我的身份了,你总不能耍赖不承认吧?
叶欢,“……”这个茬是过不去了吗!
顾程,“不结婚也行,先订婚。”
叶欢,“我还没跟我妈说呢……”
“所以现在就去打电话吧,我办公室就能打。”
方向盘一打,就想开去部队。
叶欢赶紧拦住他了,“电话里说不清,我给我妈写信。”
如果电话里跟李秀芬说,她在这儿谈了个对象,李秀芬怕是当场就炸了,还是写信安全些,毕竟文字的表现力比语言要和缓些。
顾程,“回去了就写。”
“回去了就写。”
顾程这才满意了,开着车去了后胡村。
顾程走后,叶欢就趴到桌上给家里写信。
其实她早就想写了,毕竟这事儿不可能一直瞒着家里。
只是不知道怎么写才能不伤李秀芬的心。
但该写还是要写的。
叶欢打开了信纸。
南州,李秀芬正在水池边洗菜,池子妈手里拿着份报纸过来了,老远就冲着李秀芬喊,“秀芬,你快看,你家欢欢上报纸了!”
李秀芬头都没有抬,“你就蒙我吧。”
池子妈把报纸杵到了她眼前,“我蒙你干什么,你仔细看看这报纸上,是不是你家叶欢?”
李秀芬还是不信,随意瞟了一眼,然后就愣住了。
自己她还能不认识?
照片上那个胸前戴朵大红花,手上还拿着茶缸子和笔记本的姑娘,可不就是欢欢!
这看着象是上台领奖的时候拍下来的。
李秀芬赶紧把湿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怕擦不干净,又在衣服上抹了几下,这才从池子妈手上接过报纸,惊喜道,“还真是我家欢欢。”
她不识字,也不知道报纸上写的是啥,就问池子妈他们,你们帮我瞅瞅,这上头都写了啥。”
凤嫂子她们几个都围过来看,就是没一个识字的。
凤嫂子倒是上过扫盲班,可上了也是白上,压根儿就没学,老师在上面讲,她在下面纳鞋底,学了一年,也就马马虎虎能认识自己名字,其他的都不认识。
还是池子妈说,“我听池子说,是表彰你家欢欢在一个什么会上表现好,做出了贡献,那个会名字太长,我也没记住,反正就是在他们省城开的,全国各地的人都去了,连外国人都去了。”
凤嫂子问她,“你这报纸是哪儿来的?”
叶欢是去了西省,按理来说,西省的报纸到不了他们这边儿。
池子妈,“池子这不去西省出差,正好看到了这张报纸,他一看,嚯,这不叶欢嘛,就跟人家说了一声,把这张报纸拿回来了,这不想叫秀芬和叶师傅高兴高兴嘛。”
这就说得过去了。
都纷纷夸叶欢,“欢欢真是出息了,才去了几天就上报纸了。”
“这就叫真金不怕火炼,自己有本事,到哪儿都能显出来。”
……
也有眼红的,不合时宜的插嘴,“豆腐块儿一样,还在犄角旮旯里。”
池子妈,“池子说这是西省的省报,别说是个豆腐块儿,就是一条缝,也不是谁想上就能上的。”
“就是,有本事,叫你闺女也上一个。”
……
李秀芬可不管是豆腐块儿还是一条缝,她就知道闺女有出息了,上报纸了。
喜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问池子妈,“这报纸能不能给我?”
池子妈,“可不就是给你的,要不池子也不会大老远的拿回来。”
李秀芬向池子妈道了谢,菜也不洗了,宝贝一样拿着报纸回家了,放哪儿都怕丢了,干脆把相框从墙上摘下来,然后把报纸叠巴叠巴,只露出叶欢的那张照片,然后放到了相框里,压上玻璃板,然后挂到了墙上。
叶勇国下班路过传达室,李大爷喊住了他,“叶师傅,你家叶欢又给你寄信了。”
叶勇国接过信放到了衣兜里。
李大爷趴在窗口问他,“你不看看你闺女信里都写了啥?”
叶勇国,“回家叫她妈看。”
心里却说,有啥看的,反正信上也不会提他。
一个字儿都不会提。
叶欢打电话回来,也不叫他接,每次都是点名叫李秀芬接。
现在弄的机械厂的人都知道了,二闺女不待见他,都不叫他接电话。
连厂长见了他都要调侃上两句,说他不招二闺女待见。
也不知道这孩子咋就这么不待见他。
还是大闺女好,隔三差五的还知道过来看看自己。
二闺女,真是白养了。
叶勇国回到家,见饭还没有做好,就把信往桌上一放,然后找人下棋去了。
他也没别的爱好,就喜欢下棋,棋瘾还大,得点空就想找人下两把。
而且因为叶明亮两口子想搬回来这事儿,叶明亮埋怨他,李秀芬更是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脾气也比以前大了,动不动就给他几句。
他现在是里外不是人。
所以他现在都不想在家待。
叶勇国把信拿回来,也没给李秀芬说,把信往桌上一放就出去了。
李秀芬进屋才看到。
她不识字,只能等叶明强放学回来给她念。
等了一会儿,叶明强放学回来了,满头大汗的跑进来,把书包往地上一扔,端起桌上放凉的一碗水,咕嘟咕嘟就是一通灌,灌完了就要往外跑,李秀芬揪住了他,“你二姐来信了,你给妈念念信里都写了啥?”
叶明强眼睛就是一亮,“先给我看看,我二姐这次又给我寄的啥邮票?”
李秀芬拍了他一巴掌,“先给妈念信。”
叶明强只好接过了信。
他急着出去玩,不耐烦一行一行的给李秀芬念,先囫囵看了一遍,然后对李秀芬说,“我二姐说她谈了个对象,那个人叫顾程,就是上次来咱家送绿挎包的那个解放军。”
外面有人喊叶明强,叶明强答应了一声,“来了”,放下信就往外跑。
跑到门口,一琢磨不对,又回来了,拿起信又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看错,这才冲着李秀芬嚷嚷了起来,“上次来送绿挎包的那个解放军叔叔,是二姐的对象,不就是我姐夫,我又没喊错,你还打我!”
他明明没喊错,还挨了他妈一顿揍,他妈还在给他二姐的信里,说他是个傻瓜蛋子,他好委屈!
李秀芬这会儿整个人都是懵的,叶明强冲她嚷嚷,她才回过神,拿起信问叶明强,“你二姐信里真是这么写的?说她谈了个对象,就是上次来咱家送挎包,还帮咱家修屋顶的那个顾营长?你没有蒙我吧?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看错了?”
叶明强,“二姐就是这么写的,不信你自己看。”
李秀芬,“不知道你妈不识字。”
叶明强不服气道,“你不识字,又不是我不识字,二姐信里确实就是这么写的,不信你叫我爸看。”
现在一提到叶勇国,李秀芬就来气,“不叫你爸看。”
叶明强,“二姐又不会瞎写,我就说顾营长是我姐夫,你还不信,还打我,我屁股到现在还疼呢,你得给我煎两条小黄鱼补补。”
李秀芬,“都八辈子的事了,还疼,去玩去吧,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叶明强跑到门口,李秀芬又把他喊住了,“这事儿别跟你爸说。”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也别给你大哥大姐说,乱说还叫你屁股疼。”
叶明强,“知道了,别忘了给我煎小黄鱼。”
说完跑了。
李秀芬心里装着事,做饭就有点不应心,胡乱做了一顿,一家人凑和着吃了。
等叶勇国和叶明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她才去找凤嫂子。
这个大杂院里,她跟凤嫂子最说的来,有了拿不定的事,也都是跟凤嫂子商量。
凤嫂子正在家里纳鞋底,看见她来了,给她搬了个凳子过来。
因为俩人关系好,李秀芬也没兜圈子,直接跟凤嫂子说了,“今儿个我信到欢欢的信了,说是谈了个对象……”
凤嫂子怔了怔,然后问李秀芬,“是上次那个顾营长吧?”
李秀芬愁容满面的点了点头。
凤嫂子一拍大腿,“当初我是咋说的,说顾营长肯定是看上叶欢了,你还不信,这下相信了吧?这多好的一桩亲事,你咋还愁眉不展了,你该不会是不同意这门亲吧?”
李秀芬,“人家顾营长一看就不是一般的人家,人家条件太好,这差距着实有点大,这门不当户不对的,欢欢嫁过去,万一人家再看不起……”
她是真没想过叫闺女嫁高门大户,她家里虽说不是多富裕,可闺女也是娇养着长大的,除了下乡这事儿,别的事上,可是从小到大都没受过委屈,万一嫁过去了,婆家看不起,再给她气受……还不如嫁个门当户对的,嫁过去起码不用看婆家人脸色。
还有一点,就是两个人长大的环境不一样,生活习惯肯定也不一样。
谈对象的时候觉得这都是小事,等到以后结婚了,在一块儿生活的久了,难保不会因为这些小事闹矛盾。
但顾程那孩子,她又确实喜欢。
个子高,长的又好,还是个解放军,而且还勤快,屋顶是说上就上,给屋顶换瓦抹泥,一点儿都不含糊。
她就有点矛盾,既不想叫叶欢嫁过去,又舍不得顾程这个人。
心里又存了点侥幸,万一顾家不是那种势利眼呢?如果是这样,闺女嫁给顾程,不是掉到福窝里了?
她自己有点拿不定主意,所以过来听听凤嫂子的意见。
凤嫂子,“你就是想的多,闺女如果是嫁个穷光蛋,你不愿意还说的过去,这闺女嫁个条件好的,你又担心闺女嫁过去受气,要照你这样,闺女可别嫁人了。”
李秀芬,“如果是你闺女,你不担心?”
凤嫂子,“那倒也是,不过我看顾营长人不错,能养出这种孩子的人家,家风肯定正,他爸妈肯定也错不了。”
又给李秀芬出主意,“顾营长不也是咱南州的?要不然,咱托个人,去打听打听,他家人到底咋样……”
凤嫂子说着说着就不说了,自己也觉得这主意行不通。
他们只知道顾程是南州的,可他家住在哪儿,父母又是干啥的,他们统统都不知道,打听都没地儿打听。
退一步讲,就算是他们知道顾程家住哪儿,爸妈是干啥工作的,他们跟顾家,那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就是想打听,也找不到人打听。
凤嫂子,“实在不行,两家人先见个面,看看人家是啥态度。”
李秀芬,“那可不行,他俩刚开始处对象,又不是订亲,现在就见面,早了点,说不定人家还以为咱是上赶着要嫁闺女呢。”
凤嫂子想想也是,又给她出主意,“你要不先给欢欢打个电话,问问她情况,你不是一直担心欢欢在那边过的咋样嘛,要我说,你干脆过去一趟,跟欢欢姑姑姑父也见个面,欢欢姑父跟顾营长不是在一块儿工作,顾营长家的情况,他多少都应该了解点,你跟他打听打听,他可是欢欢姑父,有啥事,肯定不会瞒着你。”
李秀芬被凤嫂子说的有点心动。
闺女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离开她这么久,她早想闺女了,总担心她在那边吃不好穿不暖。
虽说叶欢每次写信回来,都说她过的很好,上次还寄过来一张照片。
看照片象是没遭啥罪,笑盈盈的。
可她总怕叶欢是报喜不报忧。
也不怪她这么想,隔壁大杂院也有个下乡的知青,每次往家里写信,他妈看了都要哭一场,说是孩子在乡下每天干活能累死,就这样还天天吃不饱饭。
所以她总担心叶欢也跟那个知青一样,只是怕她担心,所以瞒着她。
除非她亲眼看到闺女在农场是过的啥日子,她才能放心。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跟叶欢堂姑见个面,也了解了解顾程家里的情况。
不过,去看叶欢也不是说走就能走。
路费倒是其次,这点钱她还是拿得出来的。
主要是她走了,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回来的,到时候叶明强和叶勇国吃饭就成了问题。
她就把自己的顾虑跟凤嫂子说了。
凤嫂子,“强强你不用管,到时候叫他来我家吃饭,老叶你也别管他,叫他去厂里吃几天食堂,他那么大的人了,饿不死他。”
机械厂有食堂,就是都是大锅饭,做的不好吃。
叶勇国前妻在世的时候,他偶尔还在厂食堂吃上一顿,自打跟李秀芬结婚,他就没再去吃过食堂。
李秀芬厨艺好,凤嫂子总说她把叶勇国的嘴都养刁了,“惯的他。”
给凤嫂子这么一说,李秀芬就下定了决心,“那就这么定了,一会儿先去给欢欢打个电话,我也不跟她说谈对象的事,就说想她了,想去看看她,左右我在家也没啥要紧事,把家安顿好了我就过去。”
闺女的终身大事,她必须得好好把把关,对方家世再好,她也不能两眼一抹黑的把闺女嫁过去。
如果顾家都是势利眼,就算顾程再好,也不能答应这门亲事。
结婚可不光是两个人的事,关乎着两家呢,摊上个不讲理看不起人的婆家,一辈子都有得受的。
所以如果打听到顾家人品不行,趁着那俩人感情还不深,叫他俩趁早断了,她这边多求求杨胜兵,叫他想办法早点把叶欢办回来。
凤嫂子想起一件事,担心地问她,“明亮两口子搬过来的事,最后是咋说的?他俩会不会趁你不在家……”
李秀芬冷冷道,“他敢!我不松口,那间房谁也别想占,趁着我不在家搬回来也行,那时候谁叫他俩搬回来的,谁就去伺候他俩,反正我是不伺候,这个家我也不要了,我领着强强去找欢欢去。”
这次李秀芬是前所未的强硬,叶勇国虽然心里恼火,可也不敢跟李秀芬硬碰硬。
万一李秀芬真的领着叶明强走了,别说叶明亮两口子,就是他,都要衣食无着了。
李秀芬也不知道叶勇国是咋回叶明亮的,反正这段时间是不再提这件事了。
不过叶明亮两口子,以前休息天都回过来吃饭,现在休息天也不回来了。
不回来就不回来,她乐得轻松还省钱。
省了钱,她还能多给闺女寄点。
凤嫂子,“你就该支棱起来,不然拿你当保姆使唤呢,用得着了是‘妈’,洗衣服做饭的伺候他们,把他们拉扯大了,还得再帮他们拉扯娃儿,等把他们娃也拉扯大了,你没用了,就把你扔一边儿了,就他们这样的,你也别指望他们孝顺你,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自己。”
李秀想说,妈也没喊过。
叶明亮跟叶青,小的时候还喊她一声“妈”,长大后,叶青当着外人的面,还喊一声装装样子,叶明亮是完全不喊。
好歹是她拉扯大的,连声妈都应不上,李秀芬心里多少有点不舒坦,可也没太介意。
她确实也不是他俩的亲妈。
她介意的是叶明亮和叶青对叶欢的态度。
她不是亲妈,叶欢总是他俩的亲妹妹吧,可他俩谁拿叶欢当亲妹妹了?
这才是让她心寒的地方,要不然,这次她对叶明亮,也不会这么强硬。
李秀芬瞅了瞅日头,站起来对凤嫂子说,“我估摸着这会儿欢欢已经上工了,我去给她打个电话。”
说完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下了,对凤嫂子说,“欢欢谈对象的事,你别在老叶和明亮,还有叶青跟前说漏了嘴,这事儿还没定下来,先不跟他们说,如果欢欢跟顾营长真成了,我想等到他们结婚的时候再给老叶他们爷儿仨说。”
凤嫂子秒懂,“你放心,我谁都不说。”
叶勇国还好,叶欢是他亲闺女,就算他再偏心,他也不会去破坏亲闺女的好姻缘。
叶明亮和叶青可就不好说了。
尤其是叶青,八百个心眼子,没一个是为叶欢好的,如果叫她知道叶欢找了个好人家,指不定又会动啥心思呢。
以前李秀芬觉得是一家人,对谁都不设防,现在是吃的亏多了,有事也学会藏着掖着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4-26 20:43:06~2024-04-27 20:18: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乞灵 10瓶;林花花、23461934、墨染蓮華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4 ? 第 44 章
◎你知道我知道他也知道,就是不能说◎
李秀芬回家拿了钱, 就去邮电局给叶欢打电话了。
叶欢在信里给她写了电话号码,是场部的。
整个农场就这么一部电话。
徐国超正好在办公室,一听是找叶欢的, 就让李秀芬先把电话给挂了, 然后喊李四海, “叶知青她妈打过来的,我让她先挂了,一会儿再打过来,你赶紧去喊叶知青过来接电话。”
李四海就跑去三组喊叶欢了。
叶欢正跟胡春生在苗圃看一批绣球小苗,李四海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看到叶欢, 老远就喊,“叶知青, 你妈打电话过来了, 徐主任叫你赶紧去接电话。”
胡春生接过叶欢手里的小苗, “赶紧去吧。”
叶欢算了算时间,她给家里写的那封信, 李秀芬应该是已经收到了, 给她打电话, 肯定就是问她跟顾程谈对象的事的。
她跟着李四海去场部, 路上还在琢磨一会儿咋跟李秀芬说。
下乡的时候,李秀芬一再的叮嘱她,千万不能在这儿谈对象,谈了对象就回不去了。
结果她过来不到半年,就谈了个对象。
也不知道李秀芬会不会生她的气。
而且她前脚给家里写信, 说叶明强乱喊, 后脚顾程就真成了叶明强“姐夫”。
让叶明强白挨了一顿打。
……
一路都想着咋跟李秀芬说这件事。
电话机在徐国超的办公桌上。
徐国超现在见了叶欢, 跟见到财神爷一样。
食品部已经成立了,做的几批糕点也已经拿到副食品店去卖了,卖的是出奇的好。
农场增加了收益倒是其次,关键是受到了各方的表扬。
因为安置了不少随军家属,受到了部队的表扬。
部队向镇府发了表扬信,昨天他去镇上开会,又当众被镇长表扬了,还叫他站起来让大家认识认识。
当时全场都是掌声,他别提有多风光了。
这些可都是叶欢带来的,如果没有叶欢,陈彩霞大概率不会插手这种小事,陈彩霞不插手,他们往外销售就不会这么顺利。
这搁以前,叶欢可不就是财神爷。
当然了,现在是不兴叫财神爷了,只能心里头叫一叫。
徐国超甚至觉得一个月给叶欢10块钱的补贴都有点少了,他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再给叶欢加点。
见叶欢来了,徐国超把自己的位置都让出来了,热情道,“我正好出去办点事,你先在这儿坐坐,一会儿你妈就打过来了,你也来咱农场好长时间了,家里肯定也很担心,你好好跟你妈唠唠,跟你妈介绍下咱农场的情况,叫她放心。”
徐国超说完就出去了,还把门给叶欢关上了。
叶欢也没等多久,电话就响了,叶欢拿起话筒,就听到李秀芬在那头问,“是欢欢吧?”
叶欢,“妈是我。”
李秀芬,“欢欢,妈打电话是跟你说件事,就是妈想你了,想过去看看你,也跟你姑见个面儿,你姑一直照应你,妈想当面谢谢人家。”
叶欢,“啊?”
李秀芬还以为叶欢不愿意叫她去,又赶紧说,“妈过去了不耽误你干活,待一两天就回来了。”
叶欢一路上都想着咋跟李秀芬说她跟顾程的事,结果白想了,李秀芬提都没提。
这是还没有收到信?
要不然,依李秀芬的性子,不可能一个字儿都不提。
李秀芬不提,她也不好主动开口。
她之所以先给李秀芬写信,就是怕李秀芬一下接受不了。
写信是让她先有个心理准备。
她不提,叶欢心里就没底儿。
既然李秀芬要过来,那就等她过来了,当面再说吧。
叶欢,“妈你啥时候来,我到时候去接你。”
李秀芬,“我把家里安排好了我就过去,估计也就是这几天,你也不用去接我,你只管干你的活,我又不是没长嘴,路上我多问问就过去了。”
叶欢,“行,你来之前给我发个电报。”
李秀芬应了声,然后说,“挂了吧,过两天妈就过去了,有啥话见了面再说。”
叶欢挂了电话,心里更没底了。
她没想到李秀芬会突然要过来。
也可能是真想她了,毕竟李秀芬是真疼爱这个闺女。
打小就没离开过身边,一走就是这么远,她心里肯定放不下,想来看看也说的通。
不过还是要跟顾程说一声,叫他有个心理准备。
她跟顾程谈对象的事,早晚都是要告诉李秀芬的。
就把李秀芬要来的事跟顾程说了,“我妈今天给我打电话,说要过来看我。”
顾程,“什么时间来,我开车去接她。”
“说是定下了时间了就给我发电报。”
说完摇着顾程的手臂,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我上次给家里写信,说了咱俩的事,可我妈在电话里提都没有提,你说我妈是不是还没有收到信啊?”
还是已经收到了,见她不听话,索性自己跑过来,准备棒打鸳鸯?
顾程摸了摸她的头,“没收到信也没关系,等阿姨来了,我去跟阿姨说。”
虽然叶欢没有明说,可顾程看出来了,她是担心李秀芬不同意他俩的事。
他听叶欢说过,李秀芬想让她回去,所以不希望她在这边找对象。
他是男人,有事肯定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去抗,所以等李秀芬来了,他亲自去请求李秀芬同意他追求叶欢。
顾程做事向来靠谱,有了他这句话,叶欢安心了不少。
顾程刚到办公室,电话就响了,拿起话筒刚“喂”了一声,对方就听出是他了,“顾程。”
顾程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上午10点,一般这个时间,他妈正忙着给人看病,如果不是有要紧事,不会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
“妈,什么事?”
程美云怕耽误他工作,问他,“你这会儿方便不方便接电话?”
“方便,你说。”
“是这样,你爷爷跟你奶奶要去北省旅游,这不正好路过江平,你奶奶叫我打电话问问你,这段时间你在不在部队,在的话,他俩想拐过去看看你。”
前不久,顾爷爷跟顾奶奶都退居二线了。
以前天天忙工作,总觉得太忙了,也没个休息的时间。
现在退下来了,又觉得太闲了。
顾爷爷还好些,找老战友下下棋,或者去钓钓鱼,一天时间也就打发过去了。
顾奶奶给人看了大半辈子的病,这辈子只会给人看病,她也没别的爱好,这一闲下来,心里就没着没落的。
老伴过的不舒坦,顾爷爷下棋都下的不安心,就想着带老伴四处转转,散散心。
顾奶奶倒也乐意,趁着还能走的动,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要不然等老了,想看都看不成了。
俩人这第一站,就是去北省。
去北省正好路过江平,顾奶奶就想拐个弯儿,去看看顾程。
其实主要还是想顺道去见见叶欢,要不这第一站选去北省呢。
给叶欢准备的见面礼,顾奶奶都带在身上了。
然后叫程美云给顾程打电话说一声,也不说是想去见见叶欢,就说是顺道拐过去看顾程。
程?云也知道俩老人那点心思,不过也没跟顾程说破,只问顾程在不在。
顾程,“在。”
程美云,“那行,你爷爷跟你奶奶去之前,我再跟你打个电话,跟你说下他俩坐的是哪趟车,方便的话你叫人去江平接接他俩。”
顾程,“欢欢她妈要来看她。”
顾程冷不丁的来了一句,程美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叶妈妈也要去啊,什么时候啊?”
“时间还没定,应该也是这两天,欢欢说来之前她妈会给她发电报。”
程美云笑了,“如果能赶到一块儿正好,两家大人见个面,你跟欢欢的事,趁着这个机会先定下来,我跟你爸去不了,你爷跟你奶就代表我们了。”
顾程,“先不急。”
程美云“啊”了一声,以她对顾程的了解,她还以为顾程会急着跟叶欢定亲呢。
这突然不急了,俩人该不会是闹矛盾了吧?
声音就严肃了起来,“顾程,欢欢是姑娘家,你又比她大了几岁,遇事你要多为她着想,要让着她点,你可不能对人家三心二意,今天好明天歹的,不如你的意了就闹分手啥的,咱家可不兴这个。”
顾程无奈道,“你想哪儿去了,是她妈还不知道我跟她的事。”
潜台词就是,两家大人见啥见啊,李秀芬还不一定同意他跟叶欢谈对象呢。
程美云一听乐了,“那你可得加把劲,你爸对欢欢可是赞不绝口,这么好的姑娘,万一人家妈不同意,你哭都没地儿哭去,我们更帮不了你。”
调侃过自家儿子,又对顾程说,“我还是跟你爷爷你奶奶说一声,万一跟欢欢妈妈赶到了一块儿,他俩也有个思想准备。”
刚挂了顾程的电话,又给顾奶奶打了过去,“妈,我刚给顾程打过电话,把你跟我爸要去的事儿跟他说了……嗯,这段时间他不外出,一直在部队,还有件事,我得给你提前说一声,就是叶妈妈可能要过去看叶欢……什么时间还没定,大约也就是这两天,说是去之前会给叶欢发电报……顾程说叶妈妈还不知道他俩谈对象的事,所以你们也别急着跟叶妈妈见面,咱们还是要尊重叶妈妈的意思,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
顾奶奶挂了电话,就把这事儿跟顾爷爷说了,“虽说不一定能见面,但咱们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
顾奶奶自然是想跟李秀芬见面的,不过如果人家不愿意见,他们也不会勉强。
但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起来,万一见着了呢?
头一回见亲家,肯定得备一份礼。
至于准备什么礼物,也得好好斟酌斟酌。
礼既不能太轻,显得不重视,又不能太厚,让人家有心理负担。
所以这份礼,可得好好挑选挑选。
程美云这边叫人给顾爷爷和顾奶奶买票,顾爷爷和顾奶奶则是叫警务员开着车,乐滋滋的去百货商店买礼物去了。
李秀芬这边,把家里都安顿好了,才跟叶勇国说了,她要去农场看叶欢。
理由自然是想闺女了,想过去看看闺女在那边过的到底咋样。
叶欢跟顾程谈对象的事,只字没提。
叶勇国一听就不乐意了,李秀芬走了,他吃饭咋办?
不光吃饭是个问题,衣服也没人洗了。
他的还好说,身上这身衣裳,穿的时候注意点,凑和着穿到李秀芬回来应该不成问题。
关键是叶明强,地上滚泥里钻,天天玩的跟个泥猴似的,衣裳天天都得换洗,要不然,怕是都进不了学校的大门,在校门口就被检查卫生的给拦住了。
所以他不同意李秀芬去农场,但理由却不是他心里想的那些,“欢欢下乡是去支援农村建设的,她过去还不到半年,你就跟过去了,叫她领导知道了,不得说欢欢娇气?这对她的影响总归不大好,你如果真想她,平时你多给她写几封信,打电话也行,至于大老远的跑过去?”
循循善诱,试图劝说李秀芬改变主意。
李秀芬却无情的揭穿了他,“说的那么好听,你不就怕我走了,没人给你洗衣裳做饭了,咋着,我嫁给你连门儿都不能出了?只能在家给你当牛做马?”
叶勇国被揭了老底,登时有些悻悻的,“你瞎说啥,我这不也是为欢欢好……”
李秀芬,“你放屁!”
叶勇国,“咋还学会骂人了,叫强强听见了,象啥样!”
李秀芬懒得再跟他扯,“我就是跟你说一声,反正介绍信我已经开好了,火车票也买好了,明儿个一早就走,啥时候回来还没定,我想多陪欢欢几天,我就在那边多住几天,不想住我就回来。”
叶勇国傻眼了:感情啥都准备好了,就是通知他一声!
叶勇国急了,“这么大的事,你咋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再说了,你一个妇道人家,又没出过远门……”
“欢欢一个姑娘家,也没出过远门,她下乡的时候,你可啥也没说,不照样叫她走了。”
叶勇国一下被堵了嘴,哼哼唧唧的接不上话。
心里却说,他也是不想闺女下乡的,可政策在那儿放着,他能咋办?
见李秀芬是铁了心要去看叶欢,想起叶青跟他说的话,对李秀芬说,“你要去也行,你给我留点钱。”
李秀芬想了想,觉得他这要求也合理,钱都在她手里,她不在家,总得给他留点钱,就问他,“你要多少?”
叶勇国一咬牙,“50。”
他不是为自己要的,他是为叶青要的。
下午他去上班,在厂门口看到了叶青。
叶勇国奇怪道,“你咋没上班?”
叶青,“我下午调班,爸我找你有点事。”
叶勇国急着上班,对她说,“急不急,不急的话回家跟你妈说。”
叶青眼眶一红,低头小声道,“我妈早不在了。”
叶勇国心里就是一堵,叹了口气问,叶青,“啥事你说吧。”
叶青,“爸,永康谈了个对象,两家人定下来这个星期五见面,我们手里的钱不凑手,想跟你借50块钱,下个月发了工资再还你。”
叶勇国,“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的钱都在你妈手里,我身上顶多有块儿八毛的,你要这么多,肯定得回家问你妈要。”
叶青苦笑了一声,“爸你觉得我妈会给我?”
叶勇国,“……”以前他觉得李秀芬肯定会给,可现在,他还真不确定。
现在他总觉得李秀芬跟以前不一样了。
叶青,“我跟我哥毕竟不是她亲生的,有啥好处,她能想到我俩?我听说我嫂子怀孕了,想搬回去住,她都不让搬,这如果是亲妈,她能不让搬?我说句不中听的,爸,现在你挣的钱都在她手里,以后怕是都没我跟我哥的份,我吧,嫁出去的闺女,没有就没有了,那我哥呢,他就不是你亲儿子了?那也是他的家吧,凭啥就没他的份儿了?就说现在,家是你俩的,钱是你挣的,咋就她一人说了算呢?”
叶勇国没接她的话。
叶青就是过来给叶勇国上眼药,也没想叫叶勇国回她,所以见好就收,对叶勇国说,“爸你也别为难了,我跟永庆再问别人借借。”
说完就走了。
这会儿叶勇国想起了叶青的话,就想着趁机问李秀芬要钱。
陈永康是陈永庆弟弟,订婚是大事,他能拿出来这50块钱,叶青就不用再去问别人借了。
李秀芬,“你要那么多钱干啥?”
叶勇国哼哼,“放身上,万一有个急用呢。”
跟叶勇国生活了几十年了,李秀芬还能不了解他,“叶勇国,你就跟我耍心眼子吧,你如果真能说出个道道儿,别说50,100我也给你,你如果非要跟我耍心眼,一分都没有。”
叶勇国哪敢跟李秀芬说实话,说实话李秀芬更不会给,便咬死了就是怕有急用。
李秀芬懒得再理他,进屋收拾行李去了。
叶勇国见李秀芬越来越不把他当回事,气得背着手走了。
气归气,第二天一早,还是找了辆平板车,和叶明强一块儿把李秀芬送到了火车站。
到了火车站,把平板车停到广场上,对叶明强说,“你在这儿看着车,我把你妈送进去。”
叶明强,“妈你见了二姐,你千万记得跟她说一声,我不是傻瓜蛋子,我没喊错……”
李秀芬兜头给了他一巴掌,“屁股又痒了是吧,妈是咋跟你说的?”
叶明强摸了摸屁股,赶紧闭了嘴,从兜里掏出两颗玻璃球,趴地上玩了起来。
叶勇国看得一阵心梗,骂他,“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趴地上,赶紧起来。”
趴地上弄脏了衣裳,还得他洗。
叶明强装听不见,只管玩自己的。
叶勇国都想揍他,好歹忍住了,拎起李秀芬的行李,对李秀芬说,“赶紧进去吧,别误了车。”
这次过去,李秀芬没带多少东西,就一个提包,一个篮子。
篮子里是鸡蛋,她跟凤嫂子两个人排队抢的,一共抢了30个鸡蛋,又去木材厂找了些锯末,把鸡蛋都埋到锯末里,路上当心点,应该能撑到农场。
就因为这篮鸡蛋,别的也没敢多拿。
提包里是给叶欢带的吃的,除了这些吃食,还有两块碎花布。
碎花布是早就扯好的,原本是打算给叶欢寄过去,叫她做两身夏天穿的衣裳。
这次过去,正好捎过去。
上车的时候,又是一阵兵慌马乱。
李秀芬怕那篮子鸡蛋再给挤破,就把手里的篮子递给叶勇国,对他说,“我先上去,一会儿你在窗户那儿递给我。”
把篮子递给了叶勇国,她一身轻,很快就挤上了车,找到自己的座位,也没顾上看同座的是谁,就趴到窗户那儿朝着叶勇国喊,“我座儿在这儿,把行李给我。”
叶勇国过来,从窗户那儿把提包和篮子都递给了她。
李秀芬把提包先放到地上,篮子没敢放,就搂在怀里,对叶勇国说,“你回去吧。”
叶勇国扒着窗户,“路上当心点,夜里别睡的太死,行李再叫人给偷走了,到了地儿想办法给我打个电话,啥时候回来也提前说一声,我过来接你。”
平时李秀芬在家,叶勇国没觉得有啥,这冷不丁人要走了,虽说很快就回来了,可一想到这几天家里都是冷锅冷灶的,他心里突然就有点不好受,跟李秀芬说话,就有点絮叨。
倒是李秀芬,没那么大的离情别绪,对叶勇国说,“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叶勇国还没走,她又对叶勇国说,“你等等,我咋觉得我象是忘了件事。”
叶勇国,“你忘了啥了?”
李秀芬总觉得自己好象忘了啥,可一时之间,咋也想不起来。
火车已经拉笛了,就是想起来,怕是也来不及去办了,就对叶勇国说,“算了,估计也不是多重要的事,你回吧。”
叶勇国又叮嘱了她一番,看火车已经缓缓启动了,这才走了。
李秀芬转过身,才看清跟她同座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同志,看衣着打扮应该是个知识分子,怀里抱着个黑皮包,一上车就从皮包里拿出一本书,车厢里人声嘈杂,他丝毫不被影响,看的津津有味。
看李秀芬看他,礼貌的对李秀芬点了点头,然后又埋头看了起来。
那书跟块大砖头一样厚,李秀芬不识字,也不知道他看的是啥书,就看到上面画的都是植物。
坐他俩对面的,是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看着是对夫妻。
男的看着不苟言笑,老太太却是一脸慈爱,皮肤白皙,能看得出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美人。
两人虽说都上了年纪,可都是身姿挺拔,就算是坐着,腰板也是挺的直直的。
虽然两人都穿着普通,可李秀芬还是能看出来,两人应该都不是一般人。
气质都跟别人不一样。
这两人是顾爷爷和顾奶奶。
他俩因为买票买的比较急,买的时候已经没有卧铺票了。
路途远,两人又都上了年纪,依程美云的意思,还是等等有卧铺票了再过去。
可俩人不愿意等,跟顾美云说,“别人能坐硬坐,我跟你爸怎么就不能坐了?”
不愿搞特殊是一方面,主要还是想早点见准孙媳妇。
也是怕跟李秀芬错开时间,见不着面。
程?云原本还想让保健医生跟着,他俩也不让。
顾奶奶,“还跟什么保健医生,我不就是个医生。”
这倒也是,顾奶奶跟程美云一样都是军医,大半辈子都在行医治病,医术可比保健医生高的多。
其实还是怕李秀芬见了,有思想压力。
这次他们的身份,不是副司令,也不是医学专家,只是顾程的爷爷奶奶,去见孙子喜欢的姑娘,然后诚心诚意的跟亲家见个面。
所以他们这次既没有带警务员,也没有带保健医生,连军装也没穿,就是俩普普通通的老人。
程美云拗不过,只能叫人把他俩送上了车,又给顾程打了个电话,跟他说了俩老人坐的车次,又问顾程,“叶妈妈的时间定了没有?”
顾程,“还没说,欢欢一直在等她的电报。”
程美云就宽慰他,“她晚两天去也没事,左右你爷爷跟你奶奶就是去北省玩,别的也没什么要紧事,在那儿多住两天也不要紧,到时候叫他俩等等叶妈妈。”
顾爷爷跟顾奶奶就坐了普通硬座。
这会儿顾奶奶见李秀芬只有一个人,就让顾爷爷帮李秀芬的提包放到了货架上。
放好提包,顾爷爷问李秀芬,她手里那个篮子要不要也放上去,李秀芬说,“谢谢老同志,这个不能放,里面都是鸡蛋,我拿着就行了。”
顾奶奶见李秀芬面善,就跟她搭话,“你这是去哪儿啊?”
李秀芬,“去江平。”
顾奶奶笑道,“巧了,我们也是去江平,我们是去江平看孙子。”
李秀芬,“我是去看闺女,这鸡蛋就是给她拿去补身子的。”
一般都是闺女坐月子,当妈的才会拿着鸡蛋去看闺女,所以顾奶奶就问李秀芬,“闺女正坐月子呢?”
李秀芬笑了,“不是,闺女才18,还没嫁人呢。”
顾奶奶赶紧道歉,“真是对不住,是我先入为主了。”
李秀芬,“没事,你又不知情,我闺女是在那边儿插队,都去了小半年了,我心里放不下,想过去看看她,别的也没啥带的,就给她拿过去几个鸡蛋,好歹能补补身子。”
顾奶奶,“儿行千里母担忧,孩子一个人跑到那么远的地方,怎么会不挂心呢?我们也是一样,就一个孙子,一个人跑到江平去了,一年到头也不回趟家,想见一面都难,这不也是放不下他,所以过去看看他。”
李秀芬问她,“你孙子多大了?”
“说起来也不小了,都25了。”
25是不小了,就问顾奶奶,“孩子已经成家了吧?”
“还没呢,不过应该也快了。”
“有对象了?”
“喜欢上了一个姑娘,也是咱南州的,是去那边儿插队的,是今年刚去的,俩人正处对象呢,上次他爸过去,见了那姑娘,说姑娘好着呢,眉清目秀的,要不说我孙子眼光好呢,他看上的姑娘,肯定也错不了。”
跟天下所有当奶奶的一个样,顾程就是顾奶奶的骄傲,所以一提到顾程,就忍不住的夸赞。
孙子喜欢的,肯定也错不了,所以顺带着也夸了姑娘。
李秀芬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一咯噔,就试探着问顾奶奶,“你孙子在江平是干啥工作的?”
“他不在江平,他是在青石镇,就是江平下面的一个镇子上当兵。”
李秀芬,“你孙子姓啥呀?”
“姓顾,叫顾程。”
李秀芬,“……”
顾奶奶又问她,“你闺女是在哪儿插队?”
李秀芬都不知道咋回她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么巧的事,她去看闺女,顾程的爷爷奶奶正好去看顾程。
而且还好巧不巧的,他们仨坐到了一块儿。
听顾奶奶的口气,顾程家里已经知道他跟叶欢在谈对象了,而且顾程爸爸已经见过叶欢了,对叶欢还挺满意的。
对叶欢满意那也是意料之中,她闺女又漂亮又有出息,谁会不喜欢?
而且她也看出来了,顾爷爷和顾奶奶都很平易近人。
顾爷爷虽说不怎么说话,可很照顾顾奶奶,顾奶奶只是咳嗽了一声,他就把他们那边的窗户给关小了点,还从水壶里倒了杯水给顾奶奶喝。
就象凤嫂子说的那样,能养出顾程那样的孩子,家里大人肯定也错不了。
那她要不要跟顾奶奶挑明,她是叶欢的妈妈?
就是现在不说,等到了农场,他们也会知道。
那还不如现在就说了。
李秀芬其实也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性子,就对顾奶奶说,“我闺女叫叶欢,在红星农场插队,也是今年刚去的。”
顾爷爷,“……”
顾奶奶,“……”
顾奶奶也没想到会这么巧,竟然跟李秀芬坐一块儿了。
顾奶奶听程美云说,叶妈妈还不知道叶欢跟顾程谈对象的事儿呢。
可刚才她却跟叶妈妈说,顾程正在谈对象,而且顾程爸爸已经见过那姑娘了。
如果她这会儿照实说,顾程谈的那个对象,就是叶欢。
叶妈妈会不会生叶欢的气?回头见了叶欢,再吵叶欢。
这还没见到孙媳妇的面呢,就叫孙媳妇挨了亲妈一顿吵!
孙媳妇会生气的吧?
战场上杀伐果决的顾将军,和面对疑难杂症都从容不迫的顾奶奶,这会儿都有点不知所措。
李秀芬,“说起来也是巧,我以前见过顾营长,他去过我家。”
顾奶奶惊讶道,“都去过你家了,都没听他说。”
李秀芬,“他是顺便去的,欢欢姑姑给了她一个绿挎包,欢欢想给她弟弟用,正好顾营长去南州接新兵,欢欢就托顾营长给我们捎过去了。”
见顾爷爷和顾奶奶愣怔,李秀芬又赶紧解释道,“欢欢走的时候,我送她上火车,还是顾营长帮递的行李,后来欢欢信里跟我说,她去农场的时候,还是搭的顾营长的车呢,我才知道,顾营长的部队跟农场都在一块儿。”
顾奶奶听李秀芬一句一个“顾营长”,看样子,是真不知道叶欢跟顾程谈对象的事。
好在她刚才也没说顾程是跟谁谈对象,为了避免叶欢挨吵,眼下她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对李秀芬说道,“原来我孙子跟你闺女早就认识了,要不叫缘分呢,你说咱们事先也没商量,结果赶儿都坐了这一趟车,还好巧不巧的坐到了一块儿。”
李秀芬也笑了,“谁说不是呢。”
两人都笑了起来。
没见面之前,李秀芬这边是担心顾程家世太好,他们家人看不起人。
怕叶欢嫁过去了被婆家轻看,所以才大老远的跑过去,想跟贺世强了解了解顾家是个啥情况。
现在倒是多少放了点心。
虽说顾爷爷跟顾奶奶看着都不是一般人,可他们俩看着都不是那种盛气凌人的人。
尤其是顾奶奶,看面相就是个慈爱的人。
那顾程的爸妈应该也都不难相处。
顾奶奶这边,没见李秀芬之前,心里也是有点忐忑的,不知道李秀芬是个啥样的人。
怕万一是个不好说话的,或者是个性子古怪的。
他们虽然不干涉孩子的恋爱自由,可也希望跟个开明,性子好的人结亲家。
结果一看,李秀芬性子平和,举止大方,一看就是那种通情达理的人。
想想也是,顾程看上的姑娘,肯定错不了。
能养出那种好姑娘的人家,肯定也不是那种蛮横不讲理的。
所以彼此都不能再满意了。
只是都没有说破。
顾爷爷和顾奶奶坐的这趟车,是上午10点到的江平。
顾程早早的就开着车过来了,他把车停在火车站广场,然后站在出站口等顾爷爷和顾奶奶出来。
一趟列车到站了,很快的,从火车上下来的人都朝着出站口这边过来了。
顾爷爷身材高大,在人群中很是显眼,顾程老远就看到了,朝着顾爷爷招了招手。
顾爷爷也看到顾程了,低头跟顾奶奶说了一声。
顾奶奶就对李秀芬说,“顾程来接我们了,你跟我们一块儿坐车过去。”
顾奶奶这么一说,李秀芬才想起来她忘了啥了,她忘了给叶欢发电报了。
李秀芬,“唉哟喂,我之前给欢欢打电话,说来之前给她发封电报,结果竟把这事儿给忘了。”
这两天她光顾着去给叶欢买东西,抢鸡蛋了,把给叶欢发电报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叶欢肯定还不知道她已经过来了,估计还在等她的电报呢。
顾奶奶心说怪不得顾程没跟他们说,叶妈妈也坐这一趟车呢。
就笑着对李秀芬说,“忘了也不要紧,正好给欢欢一个惊喜,你想啊,孩子心里正想着妈呢,结果一抬头,妈已经站在跟前了,你说孩子该有多高兴。”
李秀芬,“说的也是。”
两人说说笑笑的走过来了。
顾程也已经看到李秀芬了,人就是一怔。
叶欢跟他说,李秀芬来之前会给她发电报,叶欢这几天一直在等李秀芬的电报。
电报没等来,把给人给等来了。
是叶欢已经收到了电报,忘了跟他说,还是跟他说了,他一紧张给忘了?
叶欢说李秀芬还不知道他俩在谈对象,也不知道他爷爷他奶奶有没有说漏嘴。
顾爷爷他们已经到跟前了,顾程已经顾不上细琢磨,赶紧迎了上去。
他上次给叶明强送挎包,见过李秀芬。
不过上次见的时候,他在李秀芬跟前,只是一个普通的解放军战士。
这次不一样,现在李秀芬是他的准丈母娘。
他的表现,关系着准丈母娘能不能看上他,然后同意他跟叶欢交往。
人就有点紧张,深吸了一口气,还没开口,顾奶奶抢了先,“你说巧不巧,叶妈妈来看闺女,我们刚好坐一块儿,一唠起来,才知道你跟她闺女早就认识,你还去过人家家里。”
这是在告诉顾程,她跟顾爷爷没说漏嘴,李秀芬还不知道他跟叶欢处对象的事呢。
你还没有得到官方的认可,要加把劲哦。
顾程,“是早就认识。”
把顾爷爷手里的两个提包接过去了。
就站在一边不说话了。
肉眼可见的紧绷。
李秀芬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第一次见顾程的时候,她因为顾程长的精神,多看了两眼,张嫂子就笑话她,说这个高枝她攀不上。
她当时也确实觉得自己攀不上。
当然了,她也没想过去攀这个高枝。
谁能想到,这还不到半年,欢欢跟他,就谈上对象了。
李秀芬觉得就跟做梦似的。
顾奶奶拍了拍她,“顾程说把车子停在车站广场了,咱过去吧。”
三人跟着顾程出了火车站。
上车的时候,顾奶奶非让李秀芬坐副驾驶位儿上,“你拿着鸡蛋,前面没那么颠,你坐前面,我跟老顾坐后面。”
李秀芬推脱不过,只好坐到了副驾驶。
顾程稳稳的开着车向前驶去。
开到青石镇的时候,李秀芬对他说,“顾营长,麻烦你在邮电局停下车。”
顾程想着应该是给叶欢爸爸打平安电话,便在邮电局跟前停下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4-27 20:18:23~2024-04-28 21:15: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醉藕 50瓶;梵韵漪澜 20瓶;wwmm、饭饭还是范范、大猫 10瓶;【红刺北的小可爱】 6瓶;Camellia、懒懒的橘猫、紫亚 5瓶;薄荷之夏 2瓶;墨染蓮華、催更的叶子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5 ? 第 45 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已经平安到达了, 李秀芬觉得还是要跟叶勇国说一声的。
不过不是打电话。
打电话多浪费钱啊,叶勇国不值当她花这个钱,所以她进了邮局, 把叶明强事先写的地址递给工作人员, “同志, 我发个电报。”
工作人员拿出纸和笔,“发啥内容?”
“到。”
发电报一个字是7分钱,再加上地址和收电人姓名,这一封电报就要7毛多钱呢。
不过比起打电话,还是要便宜多了。
工作人员心说,好嘛, 还真是会省钱。
工作人员又问她,“加急的还是普通的?”
李秀芬, “就普通的就行了。”
加急的是一会儿就到, 普通的是明天到, 就是加急的还得另加钱,比普通的要贵一倍, 李秀芬觉得没那个必要, 能省一个是一个。
发好电报, 付了钱, 李秀芬从邮电局出来,又上了顾程的车。
顾程对她说,“还有大概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顾奶奶笑着对她说,“一会儿就能见到闺女了。”
李秀芬心里也激动,叶欢谈对象啥的她已经顾不上去想了, 就想早点见到闺女, 看她过的好不好, 干活累不累,晒黑了没有,瘦了没有,在这儿受没受委屈……
都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闺女身边。
叶欢正准备回去吃饭,刚出三组,就看到顾程大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叶欢迎上去,“咦,你咋这个时候过来了?”
顾程,“你妈来了!”
叶欢一听怔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急道,“她已经来了?她现在在哪儿呢?”
“在场部徐主任那里。”
部队是有招待所的。
因为事先知道顾爷爷跟顾奶奶要来,顾程早就给招待所打了招呼,顾爷爷和顾奶奶来了就能直接入住。
李秀芬虽说是意料之外,不过只要顾程说一声,马上就住进去也没问题。
所以顾程的意思是先把他们安排到招待所,然后再让叶欢过来,吃饭就在部队食堂吃。
部队食堂里有个小食堂,是专门用来招待来访人员的。
可李秀芬没答应,说是想先去看叶欢。
叶欢是和顾程在谈对象,可在别人眼里,她现在还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所以跟顾家三口太亲近了,不合适。
再一个是她想早一点见到叶欢,这会儿觉得迟一步都受不了。
所以让顾程把她放到农场门口,她一个人去找叶欢。
顾程拗不过,想把车直接开到三组,哪知刚进农场,就碰到了徐国超。
徐国超看到是顾程,就跟顾程打招呼,一听是叶欢妈妈过来看叶欢,说什么也要让李秀芬去场部坐会儿。
顾程就把车开到了场部,让顾爷爷他们三个在场部坐着,他来三组找叶欢。
叶欢跟胡春生说了一声,然后赶紧跟着顾程去场部了。
徐国超刚从食品部回来。
糕点销量太好,可以说是供不应求,食品站就给他打电话,问他们能不能提高产量。
徐国超去食品部,就是跟柳水芹他们几个负责人商量这事儿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柳水芹跟以前又不一样了,她现在坚毅又自信。
以前说话是温温柔柔的,声音又小,不仔细听都听不清她在说啥。
可现在不管跟谁说话,都是声音清亮,而且说起话来也是条理清晰,“按现在的人手,就只能做这么多,要想提高,就得招人进来,新人进来要培训,起码得一个月才能上手,所以至少要一个月以后,才能把产量提上去,除非是把品质降下来。”
降低糕点品质,她这一关就通不过。
如果非要通过降低品质提高产量,那这个组长她就不干了。
幸好徐国超跟她是一个看法,“糕点品质可不能降,这可是咱们的招牌,以后还想做大呢,那就先招人,你们根据现有的条件,合计一下,看要招几个人,然后报到场部。”
徐国超又在食品部转了一圈才回场部。
还没到场部就碰到了顾程。
一听叶财神的妈来了,不得赶紧把人请到场部!
给三个人倒了水,徐国超对李秀芬说,“叶知青可是个好同志,聪明,能干,人也机灵,我们农场新成立的食品部,就是在叶知青的提议下成立的,叶知青对食品部的发展,可是出了大力啊。”
全然忘了叶欢刚来的时候,他有多嫌弃,都恨不得把叶欢打包退回去。
当然,这些他是不会往外说的。
“现在我们食品部做的糕点,供不应求,拿到副食品店,就被一抢而空”,说到这儿,走到门口喊李四海,“四海,你去趟食品部,把他们新做的糕点,还有新出的鲜花饼,每样都拿过来一些。”
李四海答应着去了。
不大功夫,提着几个纸包过来了。
徐国超现在也算是半个行家了,闻味儿就能闻出来是啥糕点,给李秀芬他们三个介绍,“这是荷花糕,这是鸡蛋花糕,这是茉莉花糕,这一包里是新出的鲜花饼,里面的馅都是用时令鲜花做的,咱们农场不是有个园艺部,最不缺的就是花花草草,这边刚摘下来,那边就做成了糕点,新鲜着呢。”
拿着糕点,热情的让李秀芬他们品尝。
只要是跟叶欢有关的,李秀芬一准儿会说好。
就算不是叶欢做的,那也是好。
更何况,这些糕点也确实好吃。
饶是顾爷爷和顾奶奶,他们也算吃过不少好吃的,也觉得这些糕点甜而不腻,又喧又软,最重要的是特别新鲜,吃起来还有股淡淡的花香。
顾奶奶,“口感是好,而且鲜花还有食疗的效果,吃了对身体好。”
连首长都说好,徐国超更是与有荣焉。
几人正品尝着糕点,叶欢和顾程来了。
李秀芬思女心切,听到有脚步声过来,就站起来去门口了,叶欢看到她,小跑着过来,然后就抱住了她,娇嗔道,“妈,你不说给我发电报嘛,我一直等着呢,你咋没有发啊?”
李秀芬轻轻拍了拍她,“妈给忘了,下火车了才想起来。”
然后拉着叶欢,“叫妈看看,晒黑了点,倒是没瘦,看着比在家里的时候还胖了一点。”
“我现在吃的多。”
“吃个饭跟个猫一样,多能多到哪儿去?”
……
母女俩亲亲热热的说话,顾奶奶看的眼热。
这姑娘是真俊啊。
她也想有个这么俊俏的小姑娘,扎她怀里跟她撒娇。
她也有闺女,就是那个闺女跟儿子没啥两样,打小就只爱武装不爱红装,跟她说话都是一板一眼的,从小到大都没在她跟前撒过一次娇。
徐国超,“叶知青跟你妈进来说话吧。”
李秀芬这才拉着叶欢进屋了。
顾爷爷顾奶奶已经站起来了,顾奶奶,“这孩子长的可真俊。”
不光是俊,精气神也好,笑盈盈的,一看就是个特别招人喜欢的孩子。
叶欢脸有点红,“顾爷爷好,顾奶奶好。”
顾奶奶登时就笑眯了眼,是越看叶欢越喜欢,差点就把给叶欢准备的见面礼拿出来了。
顾奶奶,“咱也别在这儿耽误徐主任工作了,去招待所吧,你们娘儿俩也好长时间不见了,去招待所了好好说说话。”
李秀芬,“不用去招待所,欢欢现在不是在外面住嘛,我跟她一块儿住就行了。”
叶欢也说,“我妈跟我一块儿住,我现在睡那张床还挺宽的,能睡下我们两个。”
顾奶奶,“那也行,顾程,我跟你爷爷去招待所,你去送欢欢和叶妈妈……”
李秀芬赶紧说,“听欢欢说她住的也不远,没几步路就到了,哪里就用送了,我们两个走着就过去了。”
顾奶奶,“你就别推了,不瞒你说,顾程他爷爷以前在这支部队待过,这次过来,算是故地重游,他想四下里看看呢。”
说完,不等李秀芬再说出拒绝的话,就拉着顾爷爷走了。
顾奶奶倒也没说谎,顾爷爷年轻的时候,确实是在这支部队待过。
当初顾爷爷听说顾程被分到了这支部队,还高兴了好大一阵子呢。
不过当时这支部队不是驻扎在这里,而且已经是50多年前的事了。
旁观的徐国超象是看出了点什么,当然,这可是好事,就对李秀芬说,“那我也不留你们了,坐了那么长时间的火车,跟叶知青回去了好好歇歇。”
把李四海拿过来的那几包糕点,包好递给了叶欢,“这是咱们食品部新出的,你拿回去,叫你妈尝尝。”
顾程已经提起了李秀芬的提包,李秀芬推脱不过,只好跟着顾程和叶欢走了。
步行也就20来分钟,开着车,几分钟就到了。
家里没人,柳水芹这段时间一直都在食品部忙。
顾程把车子停在门口,叶欢先下了车,然后把李秀芬从车上扶下来了,“妈,这就是水芹嫂子家,这些糕点,就是她做的,她还有一个儿子,叫铁牛,这会儿也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
叶欢推开栅栏门,让李秀芬和顾程进去了。
然后拿出钥匙,把屋门打开了。
李秀芬进去一看,虽说陈设简单,可屋子里干干净净的。
叶欢过来的时候,因为怕她拿不动,只带了一卷铺盖,李秀芬还叮嘱她,来了再买一床新的。
这会儿李秀芬看,叶欢床上放了两床铺盖,有一床就是新的,应该是来了以后又买了一床。
其实这床新的是顾程拿过来的,顾程觉得她铺的褥子有点薄,所以又买了一床新的拿过来了。
新里新表新棉花,睡上去又松又软。
不过李秀芬没问,叶欢也就没说。
闺女在这边住的好,吃的好,干活也算是轻松,领导又器重她,李秀芬算是放了心。
李秀芬对顾程说,“谢谢顾营长送我跟欢欢过来,你爷爷奶奶过来一趟不容易,你赶紧去陪陪他们吧。”
顾程把提包放到了地上,却没有走,而是过去拉住了叶欢的手,然后跟叶欢一块儿站到了李秀芬跟前,“李阿姨,我喜欢欢欢,我请求您同意我追求欢欢。”
李秀芬没想到顾程会直接跟她说,就算是已经知道他俩在处对象,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咋接话了。
顾程还以为她不同意,更紧的握住了叶欢的手,“我家里的情况,我奶奶估计已经跟您说了,他们都是很开明的人,我的事,他们不会干涉,而且我爸之前已经见过欢欢,他也很喜欢叶欢,我爷爷跟我奶奶也一样,我能看出来,我奶奶从来都没象今天这么高兴,阿姨,我是奔着结婚的念头跟欢欢交往的,欢欢以后跟着我,可能不会大富大贵,但我可以向您保证,我会一辈子都爱护她,珍惜她,不会叫她受任何委屈,所以请求您同意我跟欢欢处对象。”
顾程站的笔直笔直的,神情认真又严肃。
不过叶欢能感觉出来,他有点紧张,握着叶欢的手特别紧,而且手心里都是汗。
不过紧张归紧张,人却很坚定地看着李秀芬。
李秀芬没说话,顾程就一直站着。
叶欢轻轻喊了声,“妈。”
李秀芬,“你刚跟欢欢相处,我们家的情况,欢欢不知道有没有对你说过。”
李秀芬说的是她跟叶勇国是二婚,有些讲究的人家,介意这个。
跟顾程说到前面,也是怕顾程不知道他们这样的家庭。
既然顾程把家庭情况都交了底,她也不能有所欺瞒。
顾程,“说过。”
说是说过,不过他完全没放在心上,他觉得他家人也不会在意这个。
李秀芬继续往下说,“我们家虽说不是多富裕,可欢欢也是我娇养着长大的,她从小就不会做饭……”
顾程,“我奶跟我妈都不会,我们家祖传男人做饭。”
他说的坦然,好象觉得这很正常。
在他家里,也确实很正常,他们家一直都是男人做饭。
李秀芬却是听乐了,“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顾程说顾奶奶不会做饭,李秀芬信。
路上她就已经看出来了,顾奶奶一看就是被顾爷爷宠了一辈子。
一辈子都没受过委屈的人,就算是老了,眼睛都是亮的。
这世上哪个女人不想象顾奶奶那样,被自家男人疼爱一辈子。
她这辈子是没指望了,可她想让闺女成为顾奶奶那样的人。
李秀芬没见过顾爸爸跟顾妈妈,但想来也差不到哪儿去。
上梁正,下梁肯定也歪不了。
没成想顾程立马就抓住了她这句话,朝着李秀芬就鞠了一躬,“谢谢李阿姨。”
李秀芬,“……”
这孩子,倒是会抓人话把子。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再不点头,那就矫情了。
更何况,她本来就中意顾程。
就对顾程说,“我也答应你俩谈对象了,你也别在这儿干站着了,你爷跟你奶还在招待所等着你呢,你赶紧过去吧,别的事,咱回头再说。”
心愿已经达成,顾程一直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也是时候回去给顾爷爷顾奶奶说一声了。
顾程,“那您歇着,我先过去。”
叶欢摇了摇他的手,“我送你。”
拉着顾程的手出去了。
李秀芬看着俩人手拉着手出去了,叹了口气,心里又欣慰又有点心酸,闺女大了,留不住喽。
叶欢等顾程开车走了,才回了屋。
李秀芬坐在床上发呆,叶欢喊了声“妈。”
李秀芬回过神,把叶欢拉到身边坐下了,“其实你给家里写的那封信,妈已经收到了,妈跟你说实话,妈开始是不大同意,顾家门第太高,妈怕你嫁过去了受委屈,可又觉得顾程是个好孩子,一直矛盾来着,是你凤嫂子跟我说,叫我过来问问你姑父,顾程家里是啥样子,所以我就过来了,看这样子,也不用去问了,他们家看着都是明事理的,你嫁过去了,妈也不担心你会受气了,我也不是成心刁难顾程,我就是想叫他在我跟前表个态,以后你嫁过去了,妈才能放心。”
叶欢撒娇道,“谁说我要嫁人了?”
李秀芬觉得这个闺女是越来越爱撒娇了,不过她还是很受用的。
便点了点她的额头,“孩子话,哪个姑娘大了不嫁人。”
想了想,又对叶欢说,“你跟顾程的事,我没对你爸说,你大哥跟你大姐,我也没说,想等到你们俩结婚的时候再跟他们说,你也注意点,可别在他们跟前说漏嘴了。”
叶欢,“知道,我又见不着他们。”
其实就算是李秀芬不叮嘱她,她也不会跟叶勇国还有叶明亮叶青说。
因为在她的意识里,这仨人根本就不算是她的亲人。
她一向是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
所以他们仨在她心里的地位,甚至还不如凤嫂子这个外人。
既然不算是亲人,那就没说的必要。
娘儿俩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会儿话。
李秀芬问叶欢,“你姑是啥时候下工,等她下工了,你领着我去看看她。”
叶欢看了看手表,“快了。”
李秀芬早就注意到她手上戴的表了,不过一直没顾上问,便拉住了叶欢的手,问她,“你自个儿买的?你哪儿来的手表票?”
叶欢,“是顾程买的。”
便把陪着连艳梅去江平市买结婚用品,顾程非要凑热闹给她买手表的事跟李秀芬说了。
叶欢说到顾程从钱包里掏出一大堆票,什么肉票,布票,副食品票……应有尽有。
李秀芬乐了,“倒是个细心的。”
还舍得给闺女花钱。
跟这么个人处对象,李秀芬还有啥不放心的。
李秀芬把她来时拿的提包提到跟前,拉开拉链,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都拿了出来。
“这包里是煎的小黄鱼,强强说他被冤枉了,挨了打,要吃小黄鱼补补,我就多买了几条给你带过来了。”
叶欢一想到叶明强被李秀芬摁着揍屁股的样子,就忍不住直乐,“他挨打也不冤枉,那时候我又没跟顾程处对象。”
李秀芬也笑了,“当初顾程去咱家送绿挎包,你凤嫂子还说他肯定是看上你了,我还不信,谁能相信,你俩还真处上对象了。”
李秀芬把给叶欢的都拿出来了,其他的都是给叶永珍的。
“妈也想不起来给你姑带啥,听你说她有个小闺女,就叫你喜萍姐帮着给她挑了一条裙子,你看看能拿得出手不?”
裙子用玻璃纸包着,李秀芬拿出来给叶欢看。
是一条粉色的泡泡袖连衣裙。
喜萍是凤嫂子的妹妹,在市百货大楼上班,以前叶青和原主用的雪花膏,李秀芬就是托她买的。
“你喜萍姐说是这从沪市进过来的,小姑娘都喜欢穿,卖的可快了,要不是她就站那个柜台,怕是都抢不到。”
“庆梅肯定喜欢,今儿个给她,她明儿就得穿着去学校。”
“那可不成,还不到穿裙子的时候。”
……
李秀芬把给叶永珍的礼物装回提包里,叶欢提上,娘儿俩刚出门,就看到铁牛回来了。
叶欢喊了他一声,“铁牛!”
李秀芬,“这就是铁牛啊,这孩子长的可真精神。”
叶欢摸了摸铁牛的小脑袋,“我妈给你带了吃的,都在饭桌上放着,一会儿你妈来了,你跟她说一声,我跟我妈去我姑家了,晚上不用给我做饭了。”
铁牛“嗯”了一声,叶欢又呼噜了下他头发,便跟着李秀芬出去了。
李秀芬,“铁牛他爸就一直没个信儿?”
柳水芹家的情况,李秀芬是知道的,所以才这以问叶欢。
叶欢,“没有,八成已经死在外面了。”
死了倒还好,就怕他还活着,哪一天再突然跑过来给柳水芹添堵。
李秀芬叹了口气,“男人靠不住,女人跟着遭罪。”
突然想起来一个人,问叶欢,“跟你一块儿来的那个李明杰,他现在咋样?”
“不咋样。”
她前几天倒是见过一次李明杰,以前头发是梳的一丝不乱,现在成了鸡窝头。
以前的白衬衣,现在成了灰衬衣,还皱巴巴的。
反正整个人就是灰头土脸的。
听赵平涛说被借去鹞子沟那边挖河渠去了。
叶欢听叶永珍说过鹞子沟,那是农场最大的一条沟渠,年年春天都得清瘀。
站在齐腰深的水里往外挖淤泥,一挖就是一天。
身强体壮的还有点吃不消,更何况李明杰那小身板。
八成是方树林公报私仇,所以把他给借出去了。
不过那也是他活该。
就把李明杰的所做所为跟李秀芬说了,李秀芬听了都有点后怕,幸亏闺女是个主意正的,没上李明杰的当。
娘儿两个一路说着话去叶永珍家。
贺庆梅正在楼下跟人跳皮筋,看到叶欢和李秀芬来了,撒丫子就往楼上跑,“妈,欢欢姐跟她妈来了。”
叶永珍从屋子里出来,拍了贺庆梅一巴掌,“这孩子,不是跟你说过了,叫舅妈。”
贺庆梅已经又跑下去了,朝着李秀芬喊了声“舅妈”,然后又亲亲热热地挽着叶欢的胳膊。
叶永珍也迎了下来,“我刚听老贺说嫂子来了,还想着过去看看呢,快进屋。”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4-28 21:15:59~2024-04-29 17:36: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雨水 88瓶;大鲤上岸 20瓶;clmichaelia 10瓶;51684301 9瓶;Jinmi 6瓶;LEE 5瓶;林花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6 ? 第 46 章
◎人就怕比较◎
叶欢和李秀芬进了屋, 叶永珍又张罗着倒水,拿点心。
她是见过叶勇国前妻的,虽说时间有点久了, 不过现在多少还有点印象。
这会儿见了李秀芬, 就忍不住拿两人比较, 觉得李秀芬要比叶勇国前妻高一些,长的也比那个好。
她记得叶勇国前妻比李秀芬能矮半个头,眉眼也没李秀芬精致。
虽说李秀芬上了年纪,可能看出来,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是个标致的姑娘。
叶欢长的象她妈,不过她比李秀芬还要更标致些。
叶永珍亲亲热热的跟李秀芬坐一块儿说话。
李秀芬, “这孩子没出过远门,她到这儿插队, 我们是真放心不下, 自打知道你在这儿, 我们别提多安心了,欢欢跟我说, 自打她过来, 都是你一直照应着, ”
李秀芬拍了拍叶永珍的手, 真心诚意地向叶永珍表示感谢,“我跟老叶,我们心里头感激呢。”
叶永珍爽朗地笑道,“我也没帮她啥,是欢欢自个儿争气, 我也不是特意跟你夸, 他们知青点那几个知青, 哪一个都没咱欢欢有出息,我这当姑的,脸上也有光。”
叶欢把提包打开,把李秀芬给贺庆梅买的裙子拿出来,招手叫贺庆梅过去,“这是给你的,看喜欢不喜欢?”
姑娘家哪有不喜欢裙子的,即使是这个爱爬树的假小子也不例外,抱着就爱不释手,还不知道穿上合不合适呢,就对叶永珍说,“妈,我明天穿这条裙子上学。”
叶永珍,“你是狗窝里存不住剩馍,这天能穿裙子啊,把你腿冻掉。”
叶欢,“现在穿着上学肯定不行,不过可以先去试试合不合适。”
拉着她去里间试裙子了。
叶欢帮她试裙子,她扒着叶欢耳朵跟叶欢说悄悄话,“欢欢姐,我今天看到顾叔叔领着老爷爷老奶奶去招待所了,我妈说老爷爷老奶奶过来,是要给你和顾叔叔定亲,欢欢姐,定亲是干啥,是你要跟顾叔叔结婚了吗?张庆峰说结了婚就要生娃娃了,欢欢姐,你跟顾叔叔啥时候生娃娃啊?你是生女娃娃还是男娃娃?要不然你给我生个小妹妹吧,我喜欢小妹妹,不喜欢小弟弟,小弟弟没有小妹妹香。”
她喊顾程叔叔喊习惯了,叶永珍纠正过好几次,也没纠正过来,喊着喊着就又喊回去了,时间长了,叶永珍也就随她去了。
叶欢被她说的有点脸热,没接她的话,拍了拍她,“背过身去站好,我给你把拉链拉上。”
刚把拉链拉上,叶永珍就在外面喊,“欢欢,顾程来了。”
顾程是来喊叶欢去吃饭的。
他先去了柳水芹家,扑了个空,铁牛说是来叶永珍这儿了,他就过来了。
叶欢出来,就看到顾程端正襟危坐,两手也是规规矩矩的放在腿上。
看来就算是李秀芬已经答应他俩了,他在李秀芬跟前,也还是放不开。
看到叶欢出来了,顾程站了起来,脸上也浮起一抹笑,“欢欢。”
他一喊,叶欢耳边开始自动回放,刚才贺庆梅趴她耳边说的那些话,脸上就热了起来,都有点不好意思看顾程了,扭过头对叶永珍说,“那条裙子梅梅试了,挺合适的,我去叫她把衣服再换回来。”
说完又跑到了里间。
叶永珍跟进来,小声问她,“你跟顾程的事,你妈已经知道了吧。”
“知道了。”
“那就行,顾程是来喊咱们去吃饭的,他爷跟他奶已经在小食堂等着了,咱们赶紧过去吧。”
叶永珍原本是不想过去的,人家两亲家在一起吃饭,他们一家三口跟过去算咋回事。
可顾程非要让他们一起过去。
过去就过去吧,怎么说她也算是叶欢的娘家人不是?
叶欢对叶永珍说,“我给梅梅把衣服换了。”
贺庆梅却死活不愿意脱,紧紧地抱着胳膊,“我就穿这件。”
然后开始在屋子里跟叶欢兜圈子。
叶永珍抓住她然后给了她一巴掌,“天黑了就冷了,冻不死你,赶紧脱了,不脱你就别去小食堂吃饭了。”
贺庆梅噘着嘴,这才不情不愿的把裙子脱了。
贺世强也回来了,一行人下了楼,去小食堂。
小食堂就在大食堂隔壁,隔成了一个个包间,顾程领着他们去了其中的一个包间。
顾爷爷顾奶奶已经在里面等着了,看到叶欢,顾奶奶慈爱的向她招手,“欢欢跟你妈还有你姑过来坐,咱们坐一块儿。”
叶欢和李秀芬刚坐过去,顾奶奶就拉住了李秀芬的手,“顾程都跟我说了,谢谢你亲家,我还真怕你看不上我家这小子。”
顾程回来跟他们说的时候,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顾奶奶跟顾爷爷从来都没见他高兴成这样。
这说明孩子是真的喜欢叶欢。
他们也一样喜欢,那孩子,谁会不喜欢呢?
顾奶奶说完,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来两个厚厚的红纸包,递给了叶欢,“这是我跟你爷爷的见面礼,拿着。”
李秀芬赶紧拦,“这太多了……”
南州的规矩,长辈头一次见是要给见面礼,可基本上都是给个5块6块,家境好的人家给个10块20块已经是顶天了,哪有给这么多的。
顾奶奶拍了拍她的手,“不多,我们头一回见晓雪她对象,就是顾程他姑姑家孩子,也是这么多,家里孩子都一个样,不能厚此薄彼。”
顾奶奶这么说,李秀芬也不好再推让,让叶欢把钱收下了。
叶永珍看的只咂舌,看红包的厚度,如果都是大团结的话,一个红包怕是得有200块钱。
两个红包就是400块。
贺世强一个月的工资,所有补贴都加起来,也将将80多块钱,俩老人一出手,就是贺世强5个月的工资,看来是真的待见叶欢啊。
顾程点了一桌子的菜,贺世强爱喝酒,还给贺世强拿了一瓶国酒。
他原本是滴酒不沾的,不过今儿个心里高兴,就陪着贺世强喝了点。
吃饭的时候,顾奶奶先提起两人定亲的事,“下午我给顾程爸妈打了个电话,他们的意思是想叫两个孩子把亲定了,不过还是要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按理儿来说,这么大的事儿,顾程爸妈是该过来,不过他俩确实忙,顾程他爸去了云省,顾程他妈有个研讨会要开,俩人确实都走不开,所以这事儿还是听听你们的意见,你们如果觉得不合适,那咱们再往后推推,看欢欢和顾程能不能请个假回去,等回南州了再定。”
顾程和叶欢是坐一块儿的,他手放在桌子下面,悄悄握住了叶欢的手,在她手心里轻轻搔了搔。
叶欢扭头看他,顾程喝了点酒,灼热的眼神毫不掩饰地看着她。
叶欢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把头扭到了一边。
桌底下,顾程把她的手拉过去,握到了掌心里。
李秀芬坦率的对顾奶奶说,“我不是那种死板的人,再者说,顾程这孩子,我也确实喜欢,所以现在叫他俩定亲,我没啥意见,但有一点,我不想叫欢欢这么早结婚,而且就算日后要结婚,也要回南州结。”
不想叫叶欢这么早结婚,是觉得叶欢还小,结了婚,杂七杂八的事就多了,尤其是有了娃,更是被娃缠得脱不开身,她是想叫叶欢多过几年自在日子。
想让他俩回南州结婚,是想叫叶欢风风光光的从家里嫁出去,让亲戚好友都来见证她闺女的幸福。
也是想叫大家都看看,虽说她闺女下乡了,可因祸得福,找了个这么好的人家,看以后谁还敢再笑话她闺女运气不好。
顾奶奶越来越觉得李秀芬对她的脾气,有啥话都直说,不藏着掖着。
这样的亲家相处起来轻松,不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就对李秀芬说,“结婚肯定是回南州结,至于啥时候结婚,到时候两家再商量,也征求下两个孩子的意见,一切以欢欢的意见为主。”
这事儿就算是定下来了。
吃好饭,顾爷爷顾奶奶不让顾程送他俩,“你去送送你姑父,我看他喝的有点高。”
叶永珍乐道,“他是高兴过头了,就把不住量了,顾程你不用管他,他自己能回去,你去送送欢欢她们娘儿俩,天黑,你去借个手电筒,路上照着点。”
顾程问小食堂的工作人员借了个手电筒,然后送叶欢和李秀芬回去。
柳水芹家里还亮着灯,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了,对李秀芬说,“我听铁牛说你来了,偏巧今儿个我一直忙,天黑才回来。”
两人拉着手去屋里说话。
顾程握着叶欢的手,“你送送我。”
叶欢,“你不是都不叫我送吗?”
顾程低声说,“今天想叫你送我。”
声音低沉,叶欢听得有点耳热,掩饰地扯着他往外走,“走吧走吧。”
顾程今天喝了点酒。
他其实喝的不多,顶多一两酒。
他虽然不大喝酒,不过这点酒还是能喝的,如果换了平时,这点酒是没啥感觉的。
可今天,他觉得自己有点喝醉了。
也可能不是喝醉了,而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心爱的姑娘就在身边,他觉得象是坠入了一片花海,阵阵花香在鼻息间萦绕,心里也是一阵阵的悸动,喊了声,“欢欢。”
叶欢刚回了一个“嗯”,就被顾程噙住了唇……
顾程觉得要溺死在花香里了。
他拉开了跟叶欢的距离,以平复身心的躁动。
半天,才用额头抵着叶欢的额头,轻声道,“回去吧,不然阿姨该担心了。”
叶欢飞快地在他脸上啄了一下,“那你路上当心点。”
顾程又握了握她的手,“嗯。”
打开手电筒,给叶欢照着路,等叶欢进了院子,把栅栏关上了才走了。
李秀芬已经回了叶欢屋子里,在看顾爷爷顾奶奶给的礼。
有麦乳精,罐头,酒,烟,糖……
都是市面上常见的礼物,就是贵重的很。
比如酒,就是两瓶国酒。
烟是两条华烟。
怪不得看顾程提着那么沉。
这些东西,镇子上肯定是买不到,怕是从南州带过来的。
看来是有备而来。
不过这也说明人家确实重视,怕镇子上买不到好东西,所以大老远的从南州带过来了。
叶欢把顾奶奶给的那两个红纸包拿出来,递给李秀芬。
李秀芬笑道,“这是给你的见面礼,你给我干啥?回头得了空,你去趟银行存起来,说起来是妈忽视了,都没想着给顾程个见面礼。”
叶欢把红纸包又收了起来,随口接了一句,“等结婚的时候一起给吧。”
李秀芬笑着拍了她一巴掌,“还没嫁出去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叶欢搂着她嘿嘿笑。
娘儿俩笑了一阵子,李秀芬对她说,“后儿个我就回去吧。”
叶欢不舍得她走,“再多住两天嘛。”
李秀芬,“强强在家呢,你爸管不住他。”
手心手背都是肉,闺女在跟前了,又开始牵挂家里那个小的。
就是顾家送的这些礼,她不知道咋处置。
她给叶勇国说她是来看叶欢的,如果把这些礼都拿回去,叶勇国问她是哪儿来的,她都不知道咋回。
总不能说是叶欢买的。
就算说是叶欢买的,叶勇国也不会信,这些礼物都太贵重了,叶欢哪有钱和门路买这些。
而且这些礼拿回去了,大概率也进不了叶勇国的嘴,最后不是被叶明亮拿走,就是被叶青拿走。
想了想,对叶欢说,“麦乳精和罐头我拿走一半,回去给强强吃,省得他天天喊着他多委屈,剩下的麦乳精和罐头,你留着跟铁牛吃,我看你姑父喜欢喝两口,烟酒在这边也不方便买,你给他拿过去,你姑这么照顾你,我都不知道咋谢他,这些酒和烟,就当是借花献佛了。”
叶欢,“妈……”
李秀芬拍了拍她的手,“妈不稀罕东西,妈稀罕的是有人能好好照顾你。”
叶欢眼睛有点热,偎在了李秀芬怀里。
李秀芬搂了她一会儿,然后笑着推开了她,“都快嫁人了,还动不动就扎妈怀里,赶紧起开。”
叶欢,“你刚才还说不想我这么早嫁人。”
李秀芬,“迟早都要嫁。”
……
李秀芬又在这儿待了一天。
也没闲着,叶欢去上工,顾奶奶就拉着她在军营里看解放军训练。
顾奶奶是见惯了的,可李秀芬没见过。
这些解放军战士,一个个精神抖擞,走的整齐划一,喊声震天,李秀芬一个妇道人家看着都觉得热血沸腾。
顾奶奶指给她看,“你看站最头那个,是顾程。”
李秀芬也认出来了,穿着一身绿军装,腰上扎着武装带,身姿挺拔,不怒自威。
一个女婿半个儿,李秀芬是真为这半个儿骄傲。
李秀芬和顾爷爷顾奶奶是一天走的,李秀芬回南州,顾爷爷和顾奶奶按原计划去北省。
顾程开车把他们送到了江平,都亲自送上车了才回来。
叶欢把烟和酒给贺世强送了过去。
叶永珍不要,嗔怪道,“这是顾家送的定亲礼,你咋没让你妈拿走?”
叶欢,“我妈说姑父喜欢喝两口,在这边又不方便买,所以叫我拿过来给姑父喝,这些烟让姑父应酬用。”
李秀芬心里还是高兴的,“一会儿你姑父看见了,嘴巴不得咧到后脑勺。”
心里却感慨,叶勇国这俩媳妇,还是李秀芬更明事理,会做人。
叶勇国他爹死的时候,叶勇国带着前妻和儿子回家奔丧,孩子夜里发高烧,叶勇国那个前妻,只会抱着孩子哭,她怕孩子烧出个好歹,抱着孩子去卫生院给孩子打针,又陪着孩子熬了一宿。
她当时也就十四五,熬得坐在凳子上直打盹,后半夜的时候,瞌睡劲儿上来了,差点一头从凳子上栽下去。
可就是这样,也愣是没得到叶勇国和他前妻一个谢字。
当时因为叶勇国他爹的丧事,兵慌马乱的,俩人可能都没想起来,她能理解。
可事后叶勇国跟他前妻,抱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要回去了,也没想起来给她说个谢字。
她也不是说图他们那一个谢字,就是觉得自己也算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忙,一个病蔫蔫的孩子,在她的帮助下,又变的活蹦乱跳,再加上当时她也没多大,就想要一个表扬,哪怕是一个谢字也行。
可那两口子到走,都愣是一个字儿都没提。
更别说给她买礼物谢她了。
这件事,虽然在谁跟前她都没提过,不过却是记在了心里的。
再看李秀芬,她只不过多照应了叶欢,就给她送过来这么厚的礼。
也可能出于某种她也不清楚的原因,这些烟酒,李秀芬不方便往家里拿。
不过这些好烟好酒,拿到黑市上或是私底下转手卖了,至少能卖30多块钱。
李秀芬说送就送给贺世强了。
这说明人家心里确实是感激她,重视她。
叶勇国这两个媳妇这么一比较,孰优孰劣,一下就比出来了。
要不人家能养出叶欢这么个好闺女呢。
合该人家能跟顾家结亲,得了顾程这么个好女婿。
李秀芬走之前,又给叶勇国发了个电话,跟她说了她哪天回去,坐的是哪一趟车。
她回来的时候,叶勇国就请了假,过来接她。
见到李秀芬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回来了。”
他吃了几天食堂,实在是难以下咽。
叶青她妈还活着的时候,他有时候也吃食堂,那时候觉得吃着还行。
可现在,完全吃不下去,如果不是因为肚子饿,他是一口都不想吃。
可凤嫂子只把叶明强接到家里吃饭,也没喊他过去,他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跟过去,只能吃食堂。
而且李秀芬不在家,下班回到家,家里冷锅冷灶的。
这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他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盼李秀芬回来。
把李秀芬接回家,还向李秀芬邀功,“你不在家的时候,明亮两口子说要搬回来,我都没答应。”
李秀芬前脚走,后脚叶青和叶明亮就过来了。
叶明亮还是那个意思,想跟孙丽红搬回来住。
大约是听说李秀芬去看叶欢了,所以喊上叶青一块儿过来了。
估计打的主意是生米先做成熟饭,真搬进来了,李秀芬总不可能把他们赶出去。
要按以往,叶勇国肯定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可现在,他没那么大底气了,对叶明亮说,“眼下这间屋是空着,可如果你们搬进来 ,哪天欢欢回来了,可就没地方住了,总不能叫她去睡大街吧?”
叶青,“欢欢她能回来吗?你见过哪个去插队的知青又回来了……”
叶勇国,“当着你妈的面,你可不能这样说,我就说了一句,她就跟我吵了一架。”
叶青,“我说的是实话,我们也想欢欢回来,可这不是不现实嘛,要不回头我再寻摸寻摸,看能不能给她说个对象,我听说知青要想回城,走结婚这条路也行,不过眼下她在农村插队,就是回来了也没个工作,条件好的怕是也看不上她,所以到时候你们也别太挑,能说得过去就行了。”
叶勇国还是很信任这个大闺女的,而且因为叶欢下乡的事,到现在李秀芬都恼恨他,动辙就给他甩脸子,他也是怕了。
如果叶青能给叶欢说个对象,把叶欢办回来,李秀芬就没那么恼恨他了。
而且叶欢嫁出去了,她住那间屋,李秀芬也没理由再给她留了,到时候叶明亮两口子就能搬回来了。
他们这一家子,就还能跟以前一样和和美美的。
叶勇国就对叶青说,“那你以后替欢欢多留点心,眼下欢欢这条件,也确实没资格挑,大体上能说的过去就行了。”
跟叶欢说对象的事,叶勇国答应的挺爽快,就是叶明亮两口子想搬回来,他到底是没敢松口。
这不李秀芬一回来,就向李秀芬邀功,还跟李秀芬说,“青青说知青回城,走结婚这条路也行,她以后多留意点,有合适的就介绍给欢欢,欢欢结了婚,就能回来了。”
李秀芬冷笑道,“欢欢下乡的时候,你们可没一个人操心,现在又上赶着要给她介绍对象,我就明着给你说吧,现在我还真不稀罕。”
也幸好那时候给叶欢介绍的都是歪瓜裂枣,要不然,欢欢能遇到顾程?
她闺女,命中注定是富贵命!
叶勇国被李秀芬说的讪讪的,“合适的,也不是说有就有,那不得寻摸……”
李秀芬都没听他说完,就自顾忙自己的去了。
叶勇国讨了个没趣,心说看样子还真得叫叶青赶紧给叶欢介绍个对象,早点把叶欢办回来,要不然,李秀芬怕不是要给自己甩一辈子的脸子。
【📢作者有话说】
根据小可爱的点评,上一章末尾加了几句,对剧情没什么影响。
感谢在2024-04-29 17:36:35~2024-04-30 17:34: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英丽、LEE 20瓶;珊珊 13瓶;小乖 10瓶;酸甜苦辣 5瓶;阅读 2瓶;拿铁加奶、23461934、催更的叶子徐、Jinm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7 ? 第 47 章
◎兴奋的有点太早了◎
二十八, 连艳梅和胡冬雷结婚。
连艳梅是从知青点出嫁的。
连艳梅住的这间屋,门口挂了块红布,是柳水芹叫叶欢挂上的, “闺女出嫁, 娘家屋门口都要挂红布, 她娘家离的远,她从知青点出嫁,那知青点就是她娘家,该有的都得有。”
叶欢就把红布拿过来挂上了,看着一下子喜庆了很多。
连艳梅已经换上了在江平市买的那身红衣服,郑文静正在给她化妆。
郑文静是孙爱芳喊过来的。
严格来说, 是郑文静自告奋勇过来的。
她是听孙爱芳说连艳梅要结婚了,娘家远, 也没来个人, 一辈子的大事, 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说起来怪可怜的。
郑文静就过来找连艳梅了, “你如果愿意, 等你结婚那天, 我过来给你化个妆, 保准让你漂漂亮亮的出嫁,新郎官见了,眼都移不开。”
连艳梅从小到大都没化过妆,她连雪花膏都很少擦。
不过,就算是铁姑娘, 在结婚这天, 也抵挡不了“漂亮”这个词的诱惑。
哪个姑娘在结婚这天, 不想当个美美的新娘子呢?
就答应了,这不她结婚这天,郑文静就拿着化妆品来了。
叶欢在一旁看着她给连艳梅化妆,很是担心她象上次那样,再给连艳梅涂个红脸蛋。
胡冬雷来接新娘子的时候,看到连艳梅那个红脸蛋,不得笑出来。
所以她决定了,要一直守着连艳梅,如果发现势头不对,就赶紧制止郑文静。
一辈子就这一次,她可不能看着连艳梅被人笑话。
郑文静象是看出了她在担心啥,笑道,“上次那是舞台妆,得化的稍微浓一点,不然上了舞台,灯光一打,脸煞白,这次我给她化的是日常妆,稍微涂个粉,描下眉,再涂点口红,人看着就精神,你如果不信,一会儿我画好了你看看,如果你们觉得不好看,我立马给她擦掉。”
叶欢也不懂这些,就看着郑文静在连艳梅脸上又是涂又是画,一边画一边还在遗憾,“你的脸圆,把头发盘起来好看,就是你的头发太短了,要是再长一点就好了。”
连艳梅图方便,一年四季都是齐耳短发,还是叫高清桂剪的。
剪的也不整齐,不过连艳梅也不大在意。
郑文静试了几次,想把她的头发盘起来,结果怎么都盘不起来,只好作罢。
给连艳梅化好妆,郑文静叫她转过身,朝着叶欢,“你看看咋样,是不是比没化的时候精神多了。”
连艳梅因为经常在地里干活,皮肤晒的有点黑,郑文静在她脸上薄薄的涂了一层粉,显得脸白净了很多,又修了眉,涂了点口红,头发虽没有盘起来,不过用发卡别起来了,发卡是郑文静送的,红色的有机玻璃发卡,确实显得精神。
连艳梅其实长的不难看,只是她平时不怎么打扮,再加上天天在地里干活,风吹日晒的,显得又黑又糙。
今天郑文静简单的给她化了个妆,眉眼也修饰了下,底子就出来了,再加上穿着一身红衣服,就是一个又漂亮又喜庆的新娘子。
叶欢,“艳梅姐你今天真漂亮。”
郑文静打趣她,“你和顾营长结婚的时候,我也给你化这么漂亮。”
叶欢心说那怕是实现不了,她和顾程是要回南州结婚的,郑文静总不能跑到南州去给她化妆吧。
高清桂跑进来,大声喊着,“来了来了。”
叶欢,“谁来了?”
高清桂,“接亲的来了。”
就听到外面一阵噼哩啪啦的鞭炮声。
叶欢跑出去看热闹。
胡冬雷今天也是打扮的格外精神,穿着一套崭新的中山装,头发估计是上了头油,一丝不乱,胸口还别着朵小红花,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他在前面推着自行车,后面跟着好几个跟他差不多大小的年轻小伙,叶欢只认出了赵成,其他看着都眼生。
院子里都是人,小孩子吵吵嚷嚷的要喜糖,赵成从包里抓了一把洒了出去。
“抢喜糖喽!”
大人小孩都抢了起来,院子里登时笑闹声一片。
连艳梅娘家没来人,不过给连艳梅打过来20块钱。
叶欢听连艳梅说过,她爸妈身体不好,下面还有弟弟妹妹,家里经济条件不好。
这点钱想必也是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家里经济条件这么差,知道连艳梅结婚,还给连艳梅打钱,而且还是20块钱,想来连艳梅的爸妈也是疼爱这个女儿的,只是因为路途太远了,再加上家里没那么多钱,所以才没过来参加连艳梅的婚礼,把省下的钱给连艳梅寄过来了。
孙爱芳作为妇女主任,当仁不让的成了连艳梅的娘家人,跑前跑后的张罗。
用她的话说,“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不能叫艳梅留下遗憾,她娘家没来人,妇委会就是她的娘家人。”
赵成领着头,在知青点闹腾了一阵子,胡冬雷就把连艳梅接走了。
连艳梅是知青队长,她结婚,把知青点的知青都请过去吃饭了。
白茵上次想跟着胡冬雷做生意,来过胡冬雷家。
那时候胡冬雷家还是两间小破屋,院墙都塌了。
可今儿个跟过来一看,截然不一样了,一溜五间青砖大瓦房,院墙也是新拉的,用的都是青砖。
屋子里就更别提了,全是新添置的,安了两面镜子的大衣柜,五斗橱,床头柜,脸盆架……
床上也是一水的新铺盖,印着富贵花的床单,枕巾上印的是鸳鸯戏水……
锅碗瓢盆也都全是新的。
里里外外全是新的,还都是一下子添置齐的,这得花多少钱!
看来胡冬雷确实是赚到钱了。
只是,他那些赚钱的门路,在这个年代,可是属于投机倒把,他以前不张扬,谁都不知道他在外面干啥,更不知道他赚了多少钱。
上辈子,他是78年左右被揪出来的,白茵记得他好象也是因为出风头,被人给举报了,然后查出来他是投机倒把,坐了一年的牢。
她听冯胜利说过,胡冬雷涉及的金额挺大的,不过他走了门路,所以才判了一年。
这段经历,不但没有成为他的耻辱,还成了他精彩人生中最浓墨亮彩的一笔。
这辈子,结个婚他就这么张扬,说不定他要提前去坐牢了。
如果连艳梅刚嫁给他,他就被查出来投机倒把,然后就去坐牢,那可就好看了。
那连艳梅今天有多风光,胡冬雷坐牢的时候,她就有多凄惨。
虽说她知道胡冬雷日后会发达,可连艳梅不知道啊,胡冬雷坐牢了,她在家肯定惶惶不可终日,还要被人指指点点。
指不定胡冬雷前脚坐牢,后脚她就跟胡冬雷离婚,然后跟胡冬雷划清界限。
那等到胡冬雷从牢里出来,也肯定不会要她了。
到手的富贵,就这么跑了,日后连艳梅不得后悔死。
白茵正想的出神,就听到前面一阵哄笑声。
抬头一看,胡冬雷和连艳梅被簇拥着站在前面,一个小伙儿正起哄让他俩讲恋爱经过。
胡冬雷,“我对连艳梅同志是一见钟情……”
下面不知谁喊了一句,“都结婚了,还连艳梅同志。”
胡冬雷从善如流的改了口,“我对媳妇是一见钟情……”
底下一阵哄笑声。
饶是连艳梅这个出了名的铁姑娘,也羞红了脸。
正哄笑着,听到门口有人问,“请问谁是胡冬雷?”
大家扭头一看,是三个穿着公家制服的人,领头的一个戴着眼镜,胳膊下夹着个公文包,一脸严肃。
大家都愣住了。
为首的那个见没人答话,又问了一句,“请问哪位是胡冬雷?”
胡冬雷跟连艳梅对视了一眼,然后走过去了,“我是胡冬雷,请问有什么事?”
为首的那个见他穿着一身新,胸口还别着一朵红花,显然是正在办婚礼,有点不忍心说明来意。
不过职责所在,他还是严肃地对胡冬雷说道,“我们是工商管理所的,接到举报,你涉嫌投机倒把,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为首的这人叫陈辉,是青石镇工商管理所的。
工商管理所接到举报,说后胡村胡冬雷钱来路不正,涉嫌投机倒把,还点明让他们今天来抓人,因为平时胡冬雷都不在家,不一定能抓到他,今天他家里有事,他肯定在家。
所长就派陈辉和另外两个工作人员过来了。
陈辉实在是没想到,今天是胡冬雷办婚礼的日子。
看来那个举报人是知道胡冬雷今天办婚礼,所以特地让他们今天过来,就是想让他当众出丑。
这人跟胡冬雷得有多大仇恨。
胡冬雷听了陈辉的话,回头朝院子里飞快地扫了一眼,他两个叔叔本来正伸长了脖子朝着这边儿看,看胡冬雷朝着他俩看,心虚地把头扭到了一边。
胡冬雷心里冷笑了一声。
事出反常必有妖,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假。
他跟连艳梅结婚,原本是没通知他两个叔叔的。
早在他爹娘刚离世的时候,他就因为拿刀砍这两个叔,跟这两个叔撕破了脸,后来也一直是老死不相来往。
所以就算是结婚,他也没打算喊他俩过来参加他的婚礼。
不过他俩倒是自己找上门了,说是他爹娘不在了,他俩就是他唯一的长辈,他结婚的时候,如果他俩不露面,会被村里人说闲话,所以他结婚的时候,他俩会过来参加他的婚礼。
他俩来不来,胡冬雷自己是不在乎,不过他怕连艳梅日后被人说闲话。
一辈子的大事,结果娘家没来人,婆家也不来人。
而且如果他拒绝了,以后他两个叔叔就有话说了,说不是他们不来,是他不叫他们来。
那他俩来就来呗。
不过他也跟他俩说了,人来可以,礼就不用拿了。
他还真不稀罕他俩那点礼。
今天他那俩叔来的还挺早,还帮着他张罗。
他还以为他俩突然改性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
就等着他在一辈子最风光的这一天出丑呢。
胡冬雷对陈辉说,“同志,举报我投机倒把,也得有证据,不能说抓人就抓人吧?”
陈辉,“举报人说你不务工业,从来就没见你下地干过活,却有能力一口气盖了五间青砖大瓦房,所以怀疑你的钱是投机倒把挣来的,我们也不是来抓你,抓人是公安局的事,我们只是请你去趟工商管理所,配合我们调查。”
陈辉也看到了,胡冬雷家的房子是新盖的,一水的青砖大瓦房。
如果真象举报人说的那样,胡冬雷从不下地干活,却有能力盖这么好的房子,那胡冬雷的钱,可能确实来路不正。
就算是下地干活,再拼死拼活的干,也挣不来5间青砖瓦房。
所以,他立马就断定,这个胡冬雷肯定有问题。
白茵没想到胡冬雷被人举报,比上辈子提前了这么多。
不知道怎么的,她心里有点隐隐的兴奋,下意识的朝着连艳梅看了过去。
叶欢没跟知青点其他人坐在一起,其他人都坐在白茵那一桌,她被安排跟连艳梅坐到了一块儿。
刚才连艳梅和胡冬雷因为被人起哄,叫他俩讲恋爱经过,所以都是站在最前面的。
这会儿叶欢已经过去跟连艳梅站在了一块儿。
白茵看到她俩听了陈辉的话,只是互相看了一眼,看着竟然是一点儿都不慌张。
她突然觉得,也许她兴奋的有点太早了,胡冬雷和连艳梅象是早有准备,所以不管是胡冬雷,还是连艳梅,才一点都不慌张。
果然,都不等胡冬雷开口,就有人帮着他说话了。
赵成过来,对陈辉说,“同志,你弄错了吧,胡冬雷是江平市运输队的司机,我跟他是一个大队的,他的钱都是开车挣来的,他以前都是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也不乱花钱,挣的钱都存起来了,这不结婚嘛,都拿出来了,一辈子的事呢,人家想体体面面的,也没错吧?”
来吃席的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因为他们从来没听说胡冬雷竟然是运输队的司机。
白茵更是震惊,因为这跟上辈子完全不一样。
上辈子,她可没听说胡冬雷是江平市运输队的司机。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为什么重活一世,很多事情跟上辈子都不一样了?
听诊器,方向盘,金不换的营业员。
可见这年代司机有多吃香。
而且还是市运输队的,开几年车,挣的钱足够盖起这5间大瓦房了。
不过慎重起见,陈辉还是对胡冬雷说,“能不能给我看下你的工作证?”
胡冬雷,“可以。”
说完回屋了,不大功夫,拿着个红色的小本本出来了,递给了陈辉。
陈辉打开看了看,上面写着江平市第二运输队工作证,照片也是胡冬雷的,上面还盖着江平市第二运输队的钢印。
陈辉抬头看胡冬雷,胡冬雷坦然地任他看。
陈辉很快把工作证还给了胡冬雷,“我们会再跟市运输队做个核实……”
赵文军站了起来,“不用核实了,我是第二运输队的大队长,我叫赵文军,这是我的工作证,我可以证明,胡冬雷就是我们运输队的。”
陈辉又检查了赵文军的工作证,然后对胡冬雷说,“现在已经有确凿证据证明对你的举报不实,回去后我会向所里做个说明。”
刚才还严肃的脸上浮上笑容,朝着胡冬雷伸出手,“胡冬雷同志,祝你新婚快乐。”
胡冬雷伸手跟他握了握,“谢谢。”
赵成,“既然来了,就入席吧,大家一块儿热闹热闹。”
陈辉,“我们还要回去向领导汇报,就不打扰了。”
赵成,“怎么着也得喝杯喜酒吧。”
说着跟另外一个小伙儿,一人拿着酒,一人拿着酒杯就过来了。
陈辉也痛快,一杯酒一口给闷了。
赵成又给另外两个人倒了酒,那俩人也都喝了,然后三人才走了。
回去的时候,跟陈辉一起来的那两人一路上都在说胡冬雷。
“瞧人家结婚,办的叫一个体面。”
“人家是市运输队的司机,工资加补助,一个月至少7,80块钱,他又是一个人,几年攒下来,你想得攒多少钱。”
“到底是谁举报他的,你听说是谁举报的吗?”
“没听说,八成是他们一个村的,还点明叫咱们今天过来,肯定是眼气人家,想给人家找点晦气。”
……
陈辉没参与两人的讨论。
刚才胡冬雷的工作证,他看了,钢印,照片都没问题,可发证时间却是76年5月15日。
这个工作证是刚发的。
也就是说,胡冬雷是刚刚才成为江平市第二运输大队的司机。
就算是司机工资再高,一个月的工资也盖不起来这5间大瓦房,更何况,他到运输队还不到一个月。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他完全可以因为这个疑问继续往下查……
但没必要,既然运输队的大队长都出面证明,胡冬雷就是他们运输队的司机,他如果揪着不放,非要一查到底,势必会得罪许多人。
赵文军能来参加胡冬雷的婚礼,说明这两个关系匪浅,万一到时候赵文军说,胡冬雷盖房子的这些钱,是他借给胡冬雷的怎么办?
赵文军是大队长,下属要盖新房娶媳妇,手上没钱,赵文军就把钱借给他了,等胡冬雷发工资了再慢慢还。
这完全说的过去。
所以工作证上那个发证日期,陈辉就选择性的给忽略了。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来吃席的人都走了,赵成和赵文军也要赶回江平,两人走的时候,拍了拍胡冬雷。
啥都没说,但彼此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胡冬雷的工作证确实是新办的。
还是因为叶欢的提醒 。
他跟连艳梅去江平市买结婚用品前一天,连艳梅来找叶欢,想让叶欢陪着她一起去江平。
当时胡婆子和刘彩凤在院子里跟柳水芹一起挑花瓣,说起胡冬雷新盖了5间大瓦房,胡婆子怀疑胡冬雷是投机倒把。
叶欢和连艳梅在屋子里听见了,叶欢就对连艳梅说,“胡大哥一下盖5间新房,村子里肯定有人眼红,保不准会有人暗中使坏,你们留点神。”
叶欢虽然不知道胡冬雷的钱是怎么来的,不过她猜他赚的那些钱,按照现在的说法,来路应该不是很正。
私人是不允许做生意的,柳水芹卖个糕点,都得打着大队的名义。
所以她才提醒连艳梅。
胡冬雷早就跟连艳梅交了底,连艳梅知道他的钱是咋来的,叶欢这么一说,她就有点担心,就把叶欢的话转述给了胡冬雷。
胡冬雷以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他啥都敢干,无所畏惧。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牵挂,做事就谨慎了些。
叶欢的话提醒了他,眼红他的肯定不少,别的不说,就他那俩叔,看他一口气盖了5间新房,怕是都眼气的慌。
胡冬雷先把这事儿跟赵成说了。
赵成给他出主意,“我听我叔说,有几个上了年纪的退休了,队里就空出来几个名额,所以要招工,借着这个机会,干脆叫我叔把你招进去,叫我叔把咱俩排一块儿,以后你就是拿工资的工人,谁还会说闲话。”
胡冬雷,“进去当司机,怕是不容易。”
赵成的叔叔叫赵文军,江平市第二运输大队的大队长。
赵成是运输队的司机,他不是,他只是跟着赵成,借着拉货的便利夹带私货倒腾生意。
这事儿赵文军也知道,他也得了不少好处,所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不过,让赵文军把他招到运输队,怕是没那么容易。
毕竟司机是香饽饽,空出来的那几个名额,不知道有多少个关系户盯着呢。
赵成不在意道,“我叔是大队长,能不能进去,还不是他说了算,实在不行,我叫我爸给他打个电话。”
赵成也是因为这两年跟胡冬雷合作愉快,再者说,如果胡冬雷跟他拆伙儿了,他还得再费劲巴力的找新搭档,所以他才尽心尽力的帮胡冬雷。
胡冬雷,“既然这样,你就帮我多费点心,事成之后,我请你和赵队长去玉香楼吃饭。”
赵成拍着胸脯,“包在我身上,你就等着我消息吧。”
赵成办事还挺利索,也就两天时间,就把胡冬雷进运输队的事情搞定了。
胡冬雷抽空去了趟江平,请赵文军和赵成吃了顿饭,顺便办了张工作证。
不过工作证毕竟是新办的,发证时间上都能看出来。
胡冬雷知道陈辉看出了这个问题。
所以陈辉拿着工作证看的时候,胡冬雷都想好说辞了,如果陈辉还质疑他钱的来路,他就说是赵文军借给他的。
不过陈辉也是个人精,明明是看出了点啥,可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就把证还给他了。
这个人情,他记下了。
叶欢的那个人情,他也记下了。
【📢作者有话说】
各位小姐姐小妹妹,五一快乐!感谢在2024-04-30 17:34:48~2024-05-01 20:39: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23.cc、大猫 20瓶;蔓蔓 10瓶;张扬libra 8瓶;爱看小说的菇凉、FLYoo 5瓶;叶子 4瓶;催更的叶子徐、拿铁加奶、在水一方、23461934、空晓闻悠、@咬人的小雯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8 ? 第 48 章
◎顾叔叔有点不对劲◎
胡冬雷跟连艳梅结婚的第三天就走了, 说是去连艳梅娘家。
跟连艳梅结婚前,胡冬雷就跟她说了,会陪着她回家一趟。
反正他不缺那点路费。
一般来说, 知青是很难请到这么长的假的, 不过因为连艳梅平时表现特别好, 再加上胡冬雷又给方树林塞了两盒烟,所以就请到假回家了。
他俩刚走,胡冬雷那两个叔叔家就出事了。
他大叔夜里跟人喝酒,喝醉了,回家的时候不知道被啥拌了一下,摔的头破血流, 去卫生院缝了好几针。
他二叔家三只正下蛋的老母鸡,一夜之间都被偷走了, 胡冬雷二婶抱着鸡窝, 哭了一个上午, 一边哭一边骂,“肯定是冬雷这个王八糕子干的。”
旁人听不下去, 怼她道, “这也能往人冬雷身上赖, 人冬雷都不在家。”
“不是他干的, 你说还能是谁?”
“那谁知道呢,你们仔细想想,都得罪谁了。”
再仔细想也想不出,除了胡冬雷还会是谁。
可偏偏胡冬雷又不在家,他们再恼恨胡冬雷, 也只能吃了这个闷亏。
李秀芬拿过来的那两块布, 一块大的, 一块小的。
大的那块是蓝底白碎花的,叶欢挺喜欢,想做一条连衣裙,就是不知道布料够不够。
吴婶跟她说,“你去找全贵他妈,她是咱们农场的裁缝,农场谁做衣裳都是去找她,你如果嫌她做的不好,去镇上也行,大庆街上也有个裁缝,那个岁数大了点,手艺还行,就是做的衣服款式有点老气,全贵他妈做的要时兴一些。”
叶欢,“那我叫柳全贵他妈做吧,他家住哪儿?”
吴婶,“咱们农场家属院,进去一直往里走,最后一排右边第一家,你如果记不住路,你到家属院了以后问问,就说找崔红英,家属院的人都知道她。”
叶欢就趁了个休息天去找崔红英做裙子。
他们农场面积大,家属院又在农场最北边,从后胡村过去,走路怕是得半个多小时。
叶欢就打算骑车过去。
车子她基本上没骑过,主要是上工离的近,没必要骑车。
平时没事她也很少去镇上,所以车子一直在屋子里放着。
她刚把车子推出来,就听到外面有人喊她,“叶知青!”
她抬头一看,是胡婆子,身边还跟着个10来岁的男娃,是她孙子二蛋。
胡婆子经常来找柳水芹,叶欢以为她又是来找柳水芹的,就对她说,“水芹嫂子不在家,她去农场了。”
胡婆子已经拉着二蛋进来了,“我不找她,我就是路过,叶知青,你要骑车出去啊?”
“嗯。”
叶欢把那块花布放到了布兜里,把布兜挂在了车把上。
车子一直停在屋子里,上面落了一层灰,叶欢找了块破布,打算把车子擦一擦。
二蛋盯着车把上的布兜,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趁着叶欢跟胡婆子说话,手一下伸了进去。
他以为里面装的是吃的,结果抓出来一看,是块花布,甩手就想扔掉。
叶欢正好看见了,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他一疼,松开了手,叶欢眼疾手快的把布接住了。
二蛋捂着手背咧着嘴,嗷的一声哭了起来,胡婆子扯开他手一看,手背上一个醒目的红手印,心疼道,“叶知青,你打他干啥?”
“你没看见他乱动我东西。”
胡婆子不在意道,“一块布,又摸不坏。”
叶欢把布杵到她跟前,“你看看这是啥,你赔?”
花布上一个醒目的黑手印子,可不就是二蛋刚才印上去的!
胡婆子本想说,“又不是洗不掉,你至于打他吗,还下手那么狠。”
不过想到有求于叶欢,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赔是肯定不会赔的,她也赔不起,这么一大块花的确良,就是把她卖了,也买不起。
这些城里来的娃,咋都这么有钱!
胡婆子转身朝着二蛋背上拍了一巴掌,“叫你乱动叶知青东西,看回去不把你爪子剁掉。”
巴掌扬的高,落到二蛋身上,却是不疼不痒的拍了一下。
饶是这样,二蛋也不干了,扑上去就去打胡婆子,朝着胡婆子的脸就来了一巴掌,可比胡婆子打他狠多了。
叶欢还在跟前呢,胡婆子脸上就有点挂不住,朝着二蛋的背来了一下,“我看你是皮痒了,连你奶都打!”
这一下比刚才那一巴掌用劲要大,二蛋登时不干了,往地上一躺,开始打着滚哭。
叶欢被他嚎的脑仁疼,也不擦车了,绕开他,推着车往外走,胡婆子也顾不上管她孙子,跟在叶欢身后,“叶知青,我听说农场食品部又招人,你给说说,叫我家秀贞也进去学门手艺呗。”
叶欢听柳水芹说过,胡婆子最是重男轻女。
整个后胡村,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更重男轻女的。
胡婆子一共四个儿子,就一个闺女,叫胡秀贞。
四个儿子一个闺女,闺女又是最小,按理来说,应该是最疼这个小闺女。
可事实却是恰恰相反,她这个小闺女,最不招她待见。
她对儿媳妇都比对自己亲闺女好,因为在她看来,儿媳妇是嫁到自己家,以后就是自己家人。
而闺女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指望不上。
她闺女是被她苛待着长大的,学是一天都没上过,而且很小就开始给家里做饭洗衣裳。
胡婆子还在村里说,她养大闺女不容易,谁想娶她闺女,彩礼至少得20块钱。
总之就是这个闺女,在她心里没一点儿地位:小的时候是个干活的,长大了收一笔彩礼钱把她嫁出去,以后就跟娘家没瓜葛了。
所以她今儿个竟然是想叫她小闺女去食品部学手艺,这怕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叶欢问她,“你叫你闺女去,就不怕你四个媳妇跟你闹?”
“她们自己没本事,进不去,还不能叫秀贞进去学个手艺?闺女有个手艺,能挣钱,就是日后去了婆家,也有底气不是?”
胡婆子知道这些城里来的年轻人,就爱讲个男女平等。
男女咋可能平等,男人能延续香火,女人能吗?
也不知道这些城里来的年轻人,心里都是咋想的。
不过在叶欢跟前,她还是要投其所好,显得她都是为闺女考虑。
其实她哪里是想叫闺女挣个底气,她就是想叫闺女去挣钱。
食品部招人,她叫4个儿媳妇去报名,谁知道这4个儿媳妇都是窝里横,在家是条龙,出门是条虫,害怕,说啥都不去。
她闺女倒是去报名了,就是没选上。
她就想让叶欢给走个后门,把闺女安排进去。
她闺女才15,如果养到20多岁嫁人,还能给家里挣好几年的钱呢。
叶欢,“我不管这事儿,如果她想去,你叫她去食品部报名。”
叶欢抬腿骑上车子走了。
胡婆子离她近,她上车的时候,还差点踢到胡婆子,吓得胡婆子往后退了好几步。
叶欢没踢着她,不过脚上带的灰扬了她一脸,眼都迷住了,趁她揉眼的功夫,叶欢骑着车子走了。
二蛋见没人理他,就一直打滚,从院子里滚到胡婆子脚边,整个人已经滚成了只泥猴子。
胡婆子气得想揍他,到底没舍得,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心疼地问他,“手还疼不疼了?”
二蛋抽抽噎噎道,“疼。”
胡婆子拉过来他的手,都是土,看都看不清。
朝着二蛋手背上吐了几口唾沫,然后用手擦了擦,见还红着,小声骂道,“烂心烂肺的,下手可真狠。”
又哄着二蛋,“回家叫你姑把你衣裳换洗一下,奶出来的时候,看见那只花母鸡钻到鸡窝里了,怕是下了个蛋,回去了奶给你煮鸡蛋吃。”
二蛋这才不哭了,还跟胡婆子讲条件,“我要吃两个鸡蛋。”
胡婆子,“吃俩就吃俩,你吃的时候躲着点三妮子,省得她又犯馋跟你要。”
三妮子是她三儿子家的小闺女,她不待见女娃,自家闺女都看不上,更别提这个孙女了。
二蛋这才高兴了,扯着胡婆子回家了。
叶欢这边,骑车去了农场家属院。
农场家属院的房子,跟部队家属不一样,部队家属院基本上都是楼房,这边都是平房,带个小院,都盖的一模一样。
因为是休息天,孩子不上学,都在外面玩,你追我赶,一个男娃差点撞到叶欢车上,叶欢怕撞到人,赶紧从车上下来了。
那娃冲着叶欢做了个鬼脸,跑开了。
陈凤娥从院子里出来,正好看到,抬手给了那娃一巴掌,骂道,“走路不长眼睛,尽往往车上撞!”
又跟叶欢打招呼,“叶知青咋到这边来了?”
叶欢,“我找崔师傅做衣裳。”
家属院就柳全贵他妈一个人姓崔,陈凤娥就对叶欢说,“你去吧,我刚才看见她了,她刚回家。”
叶欢按吴婶指的路,找到了柳全贵家。
大门虚掩着,叶欢把车子停在外面,上前敲了敲门,“崔师傅在家吗?”
门里一个声音,“在家,进来吧!”
叶欢听出是柳全贵的声音。
推门进去,看到柳全贵正在拌煤粉准备打煤饼。
穿着个背心,还热的满头大汗。
柳全贵看见是她,冲着屋里喊了声,“妈,叶知青找你。”
崔红英从屋里出来,热情地招呼叶欢,“外面都是煤灰,叶知青快进来说话。”
崔红英把她引到了里间,进门叶欢先看到一台缝纫机,旁边是个大平板,平板上放了好些布料。
叶欢,“崔师傅我想请你做条连衣裙,你给看看这块料子够不够?”
叶欢把那块布拿给崔红英看。
崔红英抖开后用手大概量了量,“够,我给你做个泡泡袖的,领子上我再给你缝个花边,城里正时兴这种样式,你穿上保准好看。”
叶欢都听她的,“行。”
崔红英把手里的布放到台子上,隔着窗户朝外看了看,见柳全贵还在院子里拌煤灰,便对叶欢说,“叶知青,婶子跟你打听个人。”
叶欢有点懵,还有跟她打听人的?
农场里多的是大喇叭,随便拉一个都比她知道的多。
问赵平涛都比问她强。
但还是对崔红英说,“婶子你说。”
“就是今年跟你一块儿来的那个姚玉娟,姚知青,你觉得她这个人咋样?婶子也不瞒你,全贵看上她了。”
叶欢一整个震惊了。
柳全贵竟然看上姚玉娟了?!
叶欢记得,姚玉娟刚来的时候,因为不肯坐柳全贵的拖拉机,非要自己走路过来,结果迷了路,后来柳全贵又开着拖拉机去找她。
因为这个,柳全贵没少埋汰姚玉娟,说她思想僵化,一根筋。
咋一转脸,又看上人姚玉娟了?
这也太魔幻了。
崔红英,“我成天窝在家里做衣裳,很少出门,也不知道这姑娘是个啥样的人,就听人说这姑娘人不坏,就是有点实心眼,我就琢磨着,实心眼总比一肚子心眼的人强,我这人就没那么多心眼,挑媳妇肯定是要挑个实在的,要不然,以后肯定合不来,这不正好你来了,你跟姚知青是一块儿来的,又在一个屋子里住过,就想着跟你打听打听。”
叶欢,“姚知青人挺好,性子直,勤快,干活踏实。”
哪儿都好,就是有一点,爱跟人上思想教育课,所以知青点的人都怕她。
不过,这一点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柳全贵肯定也知道,知道还喜欢,那说明人柳全贵不在乎。
万一柳全贵就爱听姚玉娟的思想教育课呢?
崔红英,“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叶欢,“我跟她一个屋住的时间也不长,我俩上工也不在一个地方,我对她了解的可能也不全面,婶子你再跟别人打听一下。”
其实崔红英已经跟好些人打听过了,但挑媳妇是大事,肯定要慎重,这不正好叶欢来了,就顺便再问问。
崔红英送叶欢出来,叶欢想到崔红英说他喜欢姚玉娟,就忍不住看他。
柳全贵擦了下额头上的汗,见叶欢看他,奇怪道,“咋了?”
“没事,婶子我走了,你不用送了。”
叶欢推着车子正要走,余光看到最里面那个院子,有个人一闪身进去了,看背影,有点象冯胜利。
冯胜利家也住这儿?
回自己家还鬼鬼崇崇的,一幅见不得光的样子。
骑上车子走了,路过代销点,进去买了一包果丹皮。
农场人多,镇供销社就在这儿设了个代销点,就是卖的东西有点少,卖的基本上都是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东西,油盐酱醋,牙膏,牙刷啥的。
也卖些小孩吃的零嘴。
叶欢掀帘子进去,一个婆子正说到兴处,叶欢进来也没刹住话,“谁不知道她就是个破鞋,不知道跟多少男人睡过了,反正她男人也不在家……”
旁边推了推她,提醒她,“叶知青来了。”
婆子们扎堆的地方,荤话伴着唾沫星子满天飞,不过在没出嫁的姑娘跟前,她们多少还会收敛些,所以给人一提醒,婆子立马刹住了话头,满脸堆笑,“叶知青来买东西啊。”
叶欢“嗯”了声,要了一包果丹皮就出去了。
一掀帘子,跟贺庆梅撞个满怀。
叶欢见她手里捏了一分钱,这是又来买零嘴吃,就把那包果丹皮塞她手上,“别买了,这个就是给你的。”
又省了一分钱,贺庆梅高兴的把那一分钱装回兜里。
贺庆梅,“欢欢姐,我看到顾叔叔了。”
叶欢一愣,“你啥时候看见他了?”
前天顾程他们营出去拉练,说是至少要一个星期,咋今天就回来了?
贺庆梅撕开果丹皮的袋子,拿出个果丹卷添了一口,“我下楼的时候看到他了,还喊了他一声顾叔叔,他还回我了,肯定是他呀。”
叶欢不放心,对贺庆梅说,“你回不回家,回家就上来,我带你回去。”
“我回家。”
贺庆梅把整个果丹卷塞到了嘴里,然后爬到了车后座上。
顾程上楼的时候碰到二营营长,跟他说了下拉练的情况,然后就上楼了。
三天没洗澡,一身的汗味不说,还满身的泥巴,想着先冲个澡再去找叶欢。
三天没见叶欢,他想她了。
刚把上衣脱了,就听到有人敲门,他随手抓了件背心套到身上,然后过去把门打开了。
叶欢站在门口,后面跟着贺庆梅,贺庆梅小嘴得吧得吧,“看吧,我就说顾叔叔回来了,这下你信了吧?”
顾程把叶欢拉进来,然后一下把门关上了。
贺庆梅,“……”
咋感觉顾叔叔有点不对劲,象要吃了欢欢姐,她上前就拍门,“顾叔叔你干嘛呢?”
叶永珍在隔壁听见了,出来把她拉走了,小声骂她,“这孩子咋没一点儿眼力见。”
门刚关上,叶欢就被顾程拉到怀里吻了下去。
确实象是要吃了她。
……
良久才松开了叶欢,把叶欢搂在怀里,平复心里的悸动。
叶欢搂着他的腰,仰脸问他,“不是说要一个星期,咋今天就回来了?”
顾程亲了她一下,柔软的触感,甜丝丝的香,简直不舍得离开,“那边下大暴雨,怕有突发情况,所以提前回来了。”
想起自己的衣服上全是泥巴,松开了叶欢,“我身上都是泥,你坐一会儿,我先去冲个澡。”
篮球比赛的时候,顾程就是穿着背心上场的,不过那时候她跟顾程还没有确定关系,对顾程的好身材只能远观,其实心里还是挺眼馋的。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顾程是她对象,所以是可以摸一摸的吧?
身随心动,叶欢就伸手摸了摸 。
顾程只觉整个身子过了电一般一阵颤栗,他一把拉住了叶欢的手。
叶欢无辜道,“我想看看你这一身肌肉手感咋样。”
顾程深吸了几口气,才把那股躁动压下去,把她的手拉到嘴边狠狠亲了一口,又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对她说,“床头柜子里有吃的,你自己拿,我去冲个澡,很快就好。”
顾程给她倒了杯水,然后拿了换洗衣服,端着盆出去冲澡了。
房子里有厨房却没有卫生间,洗澡洗衣服都是去外面公共洗漱间。
不过就是这样,也比农场家属院强多了,农场家属院的厕所也是公共厕所,还都是那种大茅缸,夏天能臭死人。
其实顾程住的这套房子,叶欢还是第一次来。
这套房子跟叶永珍他们住的那套,格局基本上一样。
只不过,叶永珍是一大家子住,家里人多东西也多,塞的满满当当的,都快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顾程是一个人住,东西就少的多,除了几样必需的,象柜子,椅子,桌子,衣帽架,床……别的都没了。
简单,整洁,连床上的被子都是叠的豆腐块,书,和纸笔也都放的整整齐齐,很有军人的风格。
但又显得太过冷淡了,没有一点儿烟火气。
叶欢就想着,如果她跟顾程结婚了,要怎么布置这个家。
顾程这里的家具太少了,他的衣服少,用品也少,所以用不了那么多家俱。
等他俩结婚了,她的东西都搬过来,别的不说,光衣服啥的,顾程现在那个双开门的大衣柜都放不下。
所以肯定得打新的。
连艳梅跟胡冬雷结婚的时候,家具都是请镇上一个木匠打的,叶欢觉得那些家俱的款式还怪好看的,她跟顾程结婚的时候,也请那个木匠打一套?
……
这么想着,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有点脸红。
幸好顾程不在这儿,要不然肯定会怀疑她发烧了。
她没好意思去顾程卧室,趴外面的桌上,往桌子上倒了点水,然后用手指头蘸着水在桌上涂画。
画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手拉手,然后在旁边写上顾程,叶欢。
画完左看右看,觉得自己画的还不错。
正欣赏着,顾程洗好澡回来了,一进门就看到了她在桌子上画的画。
他把手里的盆放下,过去一手撑着桌面,另一只手圈着叶欢,看完低头亲了叶欢一下,“画的不错。”
叶欢,“小时候在少年宫学过。”
要说李秀芬是真疼爱这个闺女,市少年宫离机械厂家属院多远呢,10来站路呢,还要转两趟公交车,她也不嫌麻烦,每星期都送原主去少年宫学画画。
其实最开始叶青也跟着一块儿去的,跟原主还是一个班学,只不过因为教画画的老师总夸原主画的好,很少夸叶青,叶青听着不受用,后来就说什么都不去学了。
倒是原主,一直坚持到小学毕业。
所以原主的绘画基础还是很好的。
顾程站起来,从墙边拖过来一个大包裹,“爷爷奶奶从北省寄过来的,昨天到的,方辉帮我领过来的。”
叶欢摸着包裹软软的,也摸不出来里面是啥,问顾程,“还怪软的,奶奶寄的啥啊?”
顾程,“不知道,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5-01 20:39:36~2024-05-02 21:05: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qiu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qiu 20瓶;千觞水、姜声声 10瓶;墨染蓮華 5瓶;23461934、拿铁加奶、总想改个名字、@咬人的小雯子、黛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9 ? 第49章(收藏满6000万更)
◎我象你这么大的时候……◎
顾程这里连把剪刀都没有, 便去隔壁问叶永珍要了一把,然后把包裹剪开了,拿出来一看, 竟然是一件棕色的貂皮大衣!
怪不得摸着软软的。
看长短, 肯定是给叶欢的。
顾程拎着大衣, “穿上试试。”
帮叶欢穿上了,叶欢低头一看,自己都忍不住乐了,“象棕熊。”
不过等到天冷的时候,穿上肯定很暖和。
顾程揉了揉她的头,“不象棕熊, 穿着好看。”
对象长的好看,就是披个麻袋也是美的。
6月天已经很热了, 刚穿上就捂出一身汗, 叶欢赶紧脱下来了, 顾程接过来挂到了柜子里,“先放到我这里, 等到天冷了你再拿走。”
顿了顿, 又对叶欢说, “如果结婚了, 就不用拿了。”
结婚了就住一块儿了,当然是不用再拿走了。
他声音低沉,叶欢听得有点耳热,低声咕哝道,“我妈说不想让我这么早结婚。”
李秀芬说结了婚就没这么自由了, 如果有了孩子, 就更不自由了, 趁着还小,想让她多过几年自在日子。
顾程跟她额头抵着额头,然后跟她谈条件,“那明年结婚行不行?”
叶欢被美色迷惑,决定退一步,“后年吧……”
顾程,“各退一步,明年年底结婚。”
顾程刚洗过澡,身上还有股香皂的清香。
刚才许是急着出来,头发也没擦干,有水珠从头发上淌下来,一路下滑,滑过锁骨,最后没入到了背心里。
叶欢看着就有点犯迷糊,糊里糊涂的就点了头。
点过头才回过味儿来,哪里就各退一步了,分明是她中了美男计,全线溃败了。
就瞪了顾程一眼,但看在顾程眼里,没有一点威慑力,却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想快点娶进门。
顾程捏了捏她的鼻子,嘴角向上弯起,“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有人敲门,顾程松开叶欢,过去打了门,贺庆梅,“我妈让喊你们去吃饭。”
说完就赶紧跑了。
她妈刚才说了,欢欢姐和顾叔叔在谈对象,以后不许她去他俩中间瞎掺和。
贺庆梅就问叶永珍,“那欢欢姐啥时候给我生个小妹妹?”
叶永珍,“啥时候你有个姐样了,你欢欢姐啥时候给你生小妹妹。”
心里却想着,看顾程的劲头,怕是等不了多久,俩人就得结婚。
一晃眼就到6月中了。
6月的大地一片金黄,田间地头人欢马叫,一个个镰刀舞的飞快,刷刷刷的,一片小麦就倒下了,后面的人立马把麦杆扎成捆,然后抱到架子车上。
赵五吆喝着老黄牛,把一车车的麦子拉到打麦场上。
柳全贵开着拖拉机,拖拉机后面缀着个石磙,一遍一遍地碾着麦子,连饭都顾不上吃。
今年收成好,等到分了粮,家里的娃就能多吃上几个大白馒头,人人脸上都笑开了花。
李明杰除外。
他从麦田里直起身,用手捶着仿佛已经僵掉的腰。
以前他读书的时候,课本上老是描写太阳,说太阳象个大火球。
他当时还不理解。
现在他彻底理解了,太阳确实是个大火球,一个悬在头顶上的大火球,毒辣辣地烘烤着,汗跟不要钱似的直往下淌,蛰的眼睛疼。
胳膊腿被麦芒划拉的疼。
腰弯的疼。
浑身都疼。
而且早上天还不亮就出门,晚上天黑透了才能回去。
去鹞子沟挖沟渠都没这么遭罪,这谁能受得了!
他刚直起身扯过脖子上的毛巾擦把汗,齐洪海就看见了,隔老远就吆喝他,“赶紧割,别偷懒,这么多人都等着你呢,你看看人姚知青,人家一个女同志,都要把你甩出二里地了,你一个爷们儿,咋还不如人家女同志。”
李明杰都想怼他一句,“姚玉娟都不是人,谁能跟她比!”
姚玉娟现在可是铁姑娘第二。
第一是连艳梅。
俩傻子拉高了其他人对知青的期待值!
当然,这话他也就心里想想,他没胆往外说。
李明杰现在严重怀疑,齐洪海是得了方树林和罗贵生的指示,对他公报私仇,故意针对他。
要不然,别人都能拿着草帽扇风,甚至借着喝水偷会儿懒,他直下腰擦把汗,齐洪海都吆喝他,说他偷懒。
他现在都要后悔死了,当初干啥去招惹方玉梅和罗宝莲!
他又低头割了一阵子,只觉得头发晕,眼发花。
他是真干不动了。
也一点儿都不想干了。
他记得听赵平涛说过,孙家沟有个知青,干活的时候摔断了胳膊,镇医院治不好,只好把他送回去了,然后他走了就没再回来,听说是办了回城。
断胳膊断腿太厉害,他有点怕,万一治不好,可就残废了。
不过如果没当心,镰刀割破了胳膊腿,养上个把月,夏收就正好过去……
就是有一点,这个夏收,他就拿不到多少工分了。
拿不到工分就分不了多少粮食。
没工分就没工分,他现在宁愿饿着,也不愿意大毒日头底下抢收麦子。
李明杰又擦了把汗,觉得实在是吃不消了,牙一咬,眼一闭,手里的镰刀朝着腿上就砍了下去。
一镰刀下去,疼的他就是嗷的一声,低头一看,血咕咕的往外冒,裤腿很快就被染成了红裤腿。
他本来就被晒得头晕脑涨,被流出的血一刺激,噗通,人就倒在了地上。
他旁边一个大婶,听到动静,探过头一看,见李明杰一身血的躺在地上,眼睛闭着,脸白的跟死人脸一样,吓得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快来人呢,李知青死了!”
地里都是人,她这么一喊,人立马都围过来了。
齐洪海也听见了,吓的手就是一哆嗦,把镰刀往地上一扔就跑过来了,挤进去一看,被李明杰的样子给吓着了,哆嗦着手过去,探了探李明杰的鼻息,还有气,而且呼吸还算正常。
气的他站起来就骂,“他活的好好的,你瞎嚷嚷啥?”
刚才那一嗓子,吓得他心脏病差点犯了。
大婶拍着胸口,“这不能怨我,你瞅瞅他那脸,白的跟死人似的,还一身血。”
幸好人没死,不然冷不丁的有人死在身边了,还一身血,她不得做好几天的噩梦。
人虽然没死,不过他这样子,也确实不能含糊,齐洪海站起来喊道,“栓成,天亮你们几个赶紧把他抬到卫生室……”
又想到卫生室的赤脚医生,只会治个头疼脑热,便又改了口,“抬到部队医院,赶紧的。”
部队医院基本不对外接诊,不过象这种紧急情况,他们也会救治。
栓成他们几个把李明杰抬走了,齐洪海不放心,地里这一摊子也顾不上管了,也跟着一块儿去了。
把人抬到了急诊上,医生把他裤子卷到大腿根,然后用镊子夹着酒精给他擦拭伤口。
李明杰生生给疼醒了,睁开眼一看,腿上都是血,他心里登时一凉,哆嗦着问医生,“医生,我腿还能保住吗?”
医生把手拿开,给他看腿上的伤口。
看着吓人,伤口其实也就寸把长,而且还是破外伤,都不用缝针,就上了点药,然后用纱布包起来了。
齐洪海气得差点心梗,问李明杰,“拿镰刀砍自己,你想干啥?”
李明杰,“我割麦子的时候,不小心砍到的。”
齐洪海,“你下来给我试试,你割麦子咋能砍到大腿?”
李明杰,“……”
他就是觉得大腿肉多,砍一下伤不着筋脉。
地里一摊子事,齐洪海都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
李明杰还没事给他找事,齐洪海火了,指着李明杰,“不想干活是吧,那你就一直给我歇着吧。”
以后他要再给李明杰派活,他就是孙子!
齐洪海带着栓成他们心急火燎的走了。
一直歇着?这是以后都不给他派活的意思?
那以后他吃啥?
李明杰傻眼了。
赵平涛刚过来,听到外面有人喊,“冰棍!”
赵平涛忙不迭的跑了出去,“买冰棍。”
卖冰棍的是个大叔,背着个泡沫箱,箱子上还捂着条棉被,听到赵平涛喊他,停下了,把箱子放到了地上。
赵平涛走过去,“我要三根冰棍。”
大叔,“只有绿豆的了。”
“就要绿豆的。”
大叔掀开箱子上的棉被,一股冰凉,香甜的水汽冒出,赵平涛把头凑了过去,“真凉快呀,我要是能钻到你这冰棍箱子里就好了。”
大叔给逗乐了,“那你去冰棍厂工作,三伏天他们还穿棉衣。”
赵平涛顿时一脸向往。
大叔给他拿了三根绿豆冰棍。
一根4分钱,三根就是1毛2,赵平涛付了钱,撕开其中一根的包装纸,然后迫不及待的放到嘴里添了一口,冰冰凉凉,满足的长叹了口气。
另外两根给吴婶和叶欢拿过去了,豪爽道,“不用给钱,我请客。”
吴婶,“老吃小赵的冰棍。”
赵平涛很是大方,“一根冰棍,不值啥。”
三人就在树荫下,一人嗦着个冰棍。
天儿太热了,嗦的慢一点,冰棍上的水就直往下滴。
赵平涛一边嗦冰棍,一边绘声绘色的跟叶欢和吴婶讲李明杰的事,“你们是没看见,他腿上砍了个大窟窿,血是哗哗往外流,可把他们组长给吓坏了,怕卫生室看不好,找人直接给抬到部队医院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呢,他可真能下得去手,啧,换我都没这个胆儿。”
赵平涛刚听说这事儿,就迫不及待的跑过来跟吴婶和叶欢分享了。
夏收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候,不光农业部的人忙,园艺部这边也抽调过去不少劳力去农业部支援夏收。
赵平涛给孙国庆塞了两包大前门,孙国庆才没把他调过去。
要不然……要不然他也没这个胆儿,把自己的腿砍个大窟窿。
他才不相信李明杰是不当心砍到的。
李明杰前两天还向他打听,孙家沟摔断胳膊那个知青的事。
今天他就把腿砍了个大窟窿。
这还不是故意的是啥?
他是真没想到,李明杰为了逃避劳动,竟然这么能豁得出去。
以前他看不起李明杰,不过现在,还挺佩服他的。
反正他是没这个胆儿。
赵平涛说话一向夸张,叶欢觉得李明杰的腿,顶多是割破个口子,然后借机躲过夏收。
就问赵平涛,“你亲眼看见他腿上砍了个大窟窿?”
赵平涛理直气壮道,“我没亲眼看见,不过外边的人都这么说,反正今年夏收,他是逃过去了。”
吴婶,“那还是孙家沟那个知青狠,爬树上摘果子的时候,不知咋着从树上摔下来了,胳膊都摔断了,镇卫生院说治不好,给送回去了,回去就再没回来,说是办了回城了,大家都说他是故意从树上掉下来的,要不然他那么大一个人,咋能从树上掉下来?这么小的娃爬树都不会从树上摔下来。”
吴婶用手比划了一下,然后又感叹了一句,“要不说这些知青心眼多呢。”
赵平涛,“我可没啥心眼,我跟叶欢可都是实在人。”
这段儿时间,赵平涛怕在孙国庆跟前晃悠,再被孙国庆抓劳力,到农业部参加夏收,所以点过卯,就躲到这边儿来了。
反正天热,地里也没什么活儿,孙国庆正忙着,也没空整天盯着他。
吴婶天天跟他和叶欢唠嗑,都忘了他俩也是知青了。
吴婶不好意思道,“瞧我这嘴,我是说有些知青,心眼就是多。”
赵平涛的脑子早跑到别处去了,开始八卦,“我咋听说孙家沟挖出个古墓?”
吴婶,“我也听说了,说是他们村有片荒地,今年开荒的时候,挖出好些碎瓷碗,不敢再往下挖了,报公安了,后来省里的专家都来了,说是下头是个古墓,怪不得他们村里人说,以前去那片儿挖野菜,老是能捡到碎瓷片,这不解放军都过去保护了,欢欢,顾营长是不是也去了?”
叶欢,“是派了他们营过去。”
吴婶,“等顾营长回来,你问问他,那墓里埋的是谁,叫咱也长长见识。”
叶欢还没回吴婶,就听到杨成仁喊她,“叶知青,太阳太大了,你把暖房这边的草帘子都放下来,遮一下光,不然靠窗的这些都要晒干了。”
他这话,吴婶有些不乐意听。
仨人正唠嗑唠的好好的,你这横插一杠子把人喊走算咋回事?
再者说,这么大的太阳,你一个大男人不去放草帘子,叫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去放,亏你也说得出口!
吴婶是不大怕杨成仁的,就对杨成仁说,“杨老师,你也是,你就在暖房跟前儿站着呢,随手就把帘子放下了,你非要叶知青顶着大太阳过去,再说,李卫兵不就在暖房后面荫凉地儿凉快呢,我看你刚从那边儿过来,你如果不想动,你喊他过来,叫他放。”
说完又嘀咕了一句,“俩爷们儿不干,非得欺负人家一个女同志,也不嫌臊的慌。”
赵平涛嗦了一口冰棍,一开口,嘴里就只冒白气儿,帮腔道,“杨老师,你如果不想动,你跟我说一声,我过去放,不就放个草帘子,多大点儿事。”
嘴里说着去放草帘子,人却坐在马扎上一动也没动,咝咝哈哈的嗦着冰棍。
叶欢更是窝在竹篾躺椅上,老神在在的,嗦冰棍比赵平涛嗦的还起劲,看都没朝杨成仁看一眼。
胡春生不在组里,杨成仁就想称霸王,她又不归杨成仁管,为啥要听他的?
而且李卫兵明明就在边儿上,他不让李卫兵干,偏让她干。
她才不干。
杨成仁觉得他就是喊破天,叶欢也不可能过来。
而且他还要被吴婶说上一句欺负女同志。
登时气得七窍生烟,也不喊李卫兵了,自己气冲冲的把草帘子放下了。
赵平涛,“多简单的事,非得给自己添堵,大热的天还这么想不开。”
说完又对吴婶说,“吴婶你刚说到那个古墓,解放军都过去保护了。”
提醒吴婶继续往下说。
吴婶,“听说以前给盗墓贼挖过,所以才叫解放军过去了,听说挖出来很多好东西,都送到省城了,我可不是瞎说,我娘家就是那边儿的,我娘家侄子昨儿个过来看我,我都是听他说的,他都跑过去看了,就是那一片都让解放军围起来了,不相干的人进不去,叶欢,等回头见了顾营长,你问问他,那里面都挖出啥宝贝了。”
正说着,看到外面好些人从门口跑过去,赵平涛也不嫌热了,跑过去拉着一个婆子问,“咋了,出啥事了?”
如果是别人,耽误她去看热闹,婆子多半是要发脾气的,不过她一看是赵平涛,那脾气就没了。
毕竟赵平涛跟她们一样,也是八卦爱好者,而且她在赵平涛这儿,可没少吃花生瓜子。
就对赵平涛神秘地一笑,“家属院那边出事了,快去看吧。”
赵平涛一看她这表情,秒懂,出的事十有八九,是桃色事件。
再没有比桃色事件更让这些婆子们兴奋的了。
吴婶也过来了,兴致勃勃地对赵平涛说,“小赵,咱也过去看看。”
赵平涛就回头喊叶欢,“你去不去?”
叶欢,“我不去!”
这大热的天,谁高兴顶着大太阳跑那么远去看热闹。
等赵平涛和吴婶回来,听他俩说就行了。
他俩说的保准比她亲眼看到的还要精彩。
叶欢继续窝在躺椅上嗦冰棍。
有脚步声过来,脚步声还很熟悉,叶欢就从躺椅上跳下来,把手里的冰棍棒子一扔,跑到了顾程身边,“你回来了。”
顾程拉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又很快松开了。
看到杨成仁朝着这边看,顾程对杨成仁说,“杨老师,叶欢请个假。”
杨成仁,“……”上午刚上工,仨人就躲在荫凉地儿扯闲篇儿,扯了大半个上午了。
赵平涛和吴婶走了,她又请假。
还是顾程帮着请,他还不能不答应。
这是趁着胡春生不在,要上天呢!
杨成仁心里腹诽,嘴上却只能答应,“行,去吧。”
顾程拉着叶欢往外走,叶欢问他,“去哪儿?”
顾程,“去镇上买点菜。”
叶欢,“我姑回老家了。”
叶永珍家里给她发了封电报,说她妈身体不大好了,想叫她回去一趟。
所以昨儿个叶永珍回老家了,贺世强和贺庆梅都请了假,跟着一块儿回去了。
顾程,“我做给你吃。”
顾程说他会做饭,实际上叶欢还没有吃过。
所以顾程这么一说,叶欢登时来了精神,对顾程说,“我能点菜吗?”
顾程,“能。”
叶欢想了想,“我想吃鱼丸子,还有地三鲜。”
叶欢跟原主一样,喜欢吃鱼,但又嫌剔鱼刺麻烦,而且一不小心,就被鱼刺卡了喉咙。
所以在家的时候,李秀芬都是做成鱼丸给她吃。
来这儿之后,叶永珍和柳水芹都不知道她有这个喜好,她也不好意思跟她俩说,我爱吃鱼丸,给我做鱼丸吃吧。
主要也是做鱼丸麻烦,她不好意思麻烦她俩。
不过顾程是她对象,她觉得在他那儿,她是有点菜的特权的。
顾程都不带犹豫的,一口答应,“行。”
顾程的车就停在外面,两人上了车,叶欢看四下没人,凑过去在顾程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又迅速退回去坐到了位置上。
见顾程要过来,伸手挡住了他,警惕道,“你别过来。”
她哪敢让顾程过来,她亲顾程能做到蜻蜓点水,顾程亲她,却做不到速战速决。
哪回都亲得她腿软。
这大白天的,人来人往,万一再给人看见。
她脸皮还没有厚到被人围观的地步。
顾程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然后发动了车子。
叶欢问他,“不是让你们去保护古墓,你咋回来了?”
顾程,“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值守人员,我就回来了。”
叶欢好奇道,“吴婶说挖出了很多好东西,是不是真的?”
“应该是,不过我们在外围,没看到。”
……
两人说着话,很快到了镇上。
直接去了菜店。
顾程还从车后座拿了个菜篮子,然后挎着菜篮子,坦然地进了菜店。
菜店的营业员震惊了一下,然后又热情地问他,“同志想买点啥菜?”
这个季节的菜品还是很丰富的,顾程按他平时观察到的叶欢的喜好,挑了几样叶欢爱吃的,然后到卖鱼的地方,对营业员说,“给我挑一条最大的。”
如果换了旁人,营业员肯定都不愿意多说话,随便挑一条过下秤就完事。
不过她看眼前这两人,男的帅,女的俊,往一块儿一站,实在是养眼,而且男同志还是个解放军,就热情的对顾程说,“这是草鱼,太大了肉柴不好吃,4斤左右的最好,我给你挑一条4斤左右的吧。”
顾程,“行,那麻烦挑个4斤左右的。”
“好嘞。”
营业员动作麻利,眼光也准,看着是随意的在水盆里捞了一条,可一过秤,“4斤2两,一共是2块1毛钱。”
顾程付了钱,又去肉店买了两斤排骨。
路过供销社,又拐进去拿了两瓶汽水,两人才回去了。
高玉凤跟两个军嫂坐在楼下的树荫下,一边摘菜一边扯闲篇儿。
看到叶欢和顾程回来了,顾程手里还提着个菜篮子,里面满满一篮子的菜。
现在整个家属院都知道顾程正跟叶欢谈对象,一个军嫂大声跟两人打招呼,“顾营长回来了!”
顾程点了点头,然后跟叶欢上楼了。
军嫂A,“永珍一家不是回老家了,他俩咋还买这么多菜回来,谁做啊?”
高玉凤,“还能谁做,叶知青做呗。”
军嫂A,“我咋听说叶知青不会做饭。”
高玉凤惊讶道,“叶知青不会做,他俩还买这么多菜回来,该不会是顾营长做吧?”
军嫂A,“有这个可能,上次我约摸听永珍说过,说叶知青不会做饭,幸好顾营长会做,以后他俩结了婚,也不用担心叶知青吃不上饭了。”
高玉凤听了,就跟见了鬼一样,“就算是顾营长会做,那也不能叫个爷们儿做饭,娘们儿吃现成的吧,说出去丢死个人。”
军嫂B,“人家俩愿意,旁人谁也管不着吧,要换了你,你男人会做饭,你吃现成的,你不乐意?”
高玉凤,“乐意个啥,如果我娘知道了,我叫男人做饭,我在家吃现在的,她非骂死我不可,你们说,叶知青不会做饭,以后俩人结了婚,还得等顾营长回家给她做饭吃,顾营长这哪是找媳妇,这是找了个祖宗吧。”
幸好当初叶欢没跟她兄弟处对象,要不然,俩人真结婚了,前进还得反过来伺候她。
这种兄弟媳妇,她可接受不了。
进了屋,顾程先给叶欢拿了瓶汽水,“天热,门别关了,门口凉快一点,你去那边儿坐。”
叶欢接过汽水,没喝,放到了桌上,“我摘菜,这样快一点儿。”
顾程,“行,你去门口摘吧。”
把鱼和肉拿出来,然后又给叶欢拿了个搪瓷盆过来。
叶欢也没去门口那儿坐着,搬了个凳子坐到厨房门口,一边摘菜一边看顾程在厨房忙活。
顾程做什么都是有条不紊,时间都卡的刚刚好,一点都不浪费。
先把大米蒸上,排骨焯水,然后锅里放油,糖,炒出糖色再把排骨倒进去,放盐加水慢慢炖。
大米是他托罗宇良从省城寄过来的,北省产的,颗颗晶莹剔透。
蒸大米和炖排骨不用一直看着,他就开始做鱼丸。
鱼丸做起来就比较麻烦了,先把鱼杀了,然后去皮去骨,再把鱼肉剁成鱼蓉,在鱼蓉里加入盐,酱油,淀粉,搅打上劲,最后挤成圆丸子放到冷水里,等水烧开鱼丸漂上来了,就可以捞出来了。
做的轻车熟路,看来以前在家的时候没少做。
不到一个小时,三菜一汤就上桌了。
三菜是红烧排骨,地三鲜,清炒小白菜。
汤是鱼丸丝瓜汤,清淡又可口。
叶欢挨个都尝了尝,“好吃,就是做的有点多,咱们两个能吃完吗?”
顾程,“你先吃,吃不完的都是我的。”
叶欢知道他的饭量,也就不客气了。
顾程怕叶欢热,特意把饭桌搬到了门口。
门口有风进来,稍微能凉快点。
两个人是面对面坐的,叶欢用勺子舀了个鱼丸,准备投喂今天的功臣,“张……”
“嘴”字还没说出来,突然冒出一个大嫂,笑眯眯的跟两人打招呼,“正吃呢。”
叶欢没防备,吓了一跳,手一抖,勺子里的鱼丸掉到了桌上,弹跳了几下,然后滚到了地上。
说话的也是个随军家属,她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正好路过,看这里开着门,俩人又坐在门口吃饭,就礼貌的打个招呼。
打完招呼就走了。
顾程把滚到地上的鱼丸捡起来扔了,又坐回去,然后满怀期待地看着叶欢,想继续接受来自叶欢的投喂。
叶欢装看不见,埋头吃饭。
这楼里住的都是人,万一过会儿再过来个人……
顾程气恼的站起来把门关上了。
倒是清静了,不会再有人突然探头跟他们说话了。
可屋子里一丝风都没有,叶欢热的只冒汗。
顾程只好又把门打开了,一边拿着蒲扇给叶欢扇风,一边琢磨着给罗宇良打个电话,叫他帮着买台电风扇。
汤和菜份量都太大,叶欢吃了不到三分之一,就再也吃不下了。
顾程以前吃饭都是很快的,这是在部队里养成的习惯,三下五除二就把饭吃完了。
不过他现在吃饭,都是有意识的放慢速度,看到叶欢不吃了,才把剩下的饭菜一扫而空。
见顾程把最后一口汤喝完了,叶欢站起来收拾碗筷,“我去洗碗。”
“就几个碗,你坐着,我去洗。”顾程端着盘子碗就去厨房了。
厨房里没有窗户,更热。
他干活麻利,一会儿就擦着手出来了。
叶欢已经拿了抹布把桌子擦干净了。
顾程拉着她去了卧室,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存折。
他吃穿住都在部队,平时也就买个牙膏,牙刷,香皂,书什么的能用到钱。
他也别没的爱好,也没地方花钱,所以发了工资,就都存了起来。
其实不光是工资,有时候回趟家,顾爷爷顾奶奶还拿他当小孩看,每次见了都要给他钱。
不要还不高兴。
他只能收下了,收下了也没地方花,也都存到了这张存折上。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钱,反正都在这张存折上。
顾程,“我平时不怎么花钱,工资都在这上面存着,存折放你那里,你想买什么只管去取。”
叶欢,“这是你的存折,给我干啥?”
顾程觉得她这思维有点奇怪,“咱俩在谈对象,已经是一家人了,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
在他的印象中,他爸发了工资,都会如数交给他妈,他爸要用钱了,再问他妈要。
所以在他的意识里,两口子都应该是这样的。
虽说他跟叶欢还只是在谈对象,可他俩迟早都是要结婚的,早给晚给不是一样?
就把存折塞到了叶欢手里,“抽屉里还有些票,一会儿你一块儿拿走。”
叶欢觉得也有道理哦,她家里就是李秀芬管钱。
她打开存折一看,顾程基本上是一个月存一次,她粗略算了下,差不多有6千来块钱!
她自己拢共六百多块钱。
赵平涛比她富有,跟她说过,他来的时候,他家里一共给了他600块钱,然后每个月再给他20块钱零花。
上次他让家里寄高中教材,他妈一高兴,又额外多给了他100块钱。
零零碎碎的加起来,赵平涛手里差不多有800多块钱的存款。
叶欢就觉得他是真富啊,简直是个大富翁。
结果一看顾程的存折,竟然有6千多块。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她不好意思道,“我只有600多块钱。”
这600块钱里,两百多块是从叶明亮和叶青那里忽悠来的,然后就是顾爷爷和顾奶奶给她的见面礼。
其实她现在跟其他知青比起来,收入已经算高的了。
园艺部这边,每个月给她5块钱的津贴,食品部那边,她挂了个顾问的名,刚开始是拿10块钱,前不久又给她涨了5块,所以她现在每个月都能拿20块钱。
每个月初,李秀芬也会给她寄过来10块钱。
不过自从她开始拿工资,这10块钱她就单独存起来了,想等李秀芬老了,给她养老用。
这样算起来,起码在知青中,她已经是高收入了。
其他知青都是只拿工分,只有她一个人不光拿工分,还拿工资。
只是这点钱,跟顾程存折上的天文数字比起来,实在是太不起眼了。
顾程,“你还小,刚参加工作,我都工作6,7年了。”
如果不是为了哄叶欢,他都不乐意说这个。
他比叶欢年龄大,这么一说出来,他俩的年龄差就摆到明面上了。
他今年25岁,叶欢18岁。
他18岁入伍的时候,叶欢还在上小学。
他上小学的时候,叶欢才刚出生……
简直不能细想,顾营长决定以后每晚跑步时再加10圈,增加运动量,要让自己一直有一个强健的体魄。
叶欢觉得顾程的话还挺中听。
就有些得意的对顾程说,“我现在每个月能拿20块钱,等到象你这么大的时候,应该也能挣这么多。”
顾程摸了摸她的头,“嗯,你比我厉害,我象你这么大的时候,一个月才6块钱。”
总觉得这话越说越不对劲,因为他爸每次跟他谈话,挂到嘴边的一句就是“我象你这么大的时候……”
这分明就是一句长辈经常对晚辈说的话!
他就想把这个话题赶紧掀过去,把存折塞到叶欢手里,“以后每月发了工资,我都交给你,你想花就花,不想花就存起来。”
虽然,但是,叶欢还是觉得,现在就拿顾程的存折,有点早,就把存折又还给了顾程,“你先代为保管,回头再给我。”
至于这个回头,自然是等两人结婚以后。
顾程喜欢她这种不扭捏的性子,嘴角上弯,把存折又放回了抽屉里,然后对叶欢说,“要收保管费。”
叶欢,“?”
下一秒就被顾程搂到了怀里,头还没有低下去,就被叶欢用手给抵住了。
顾程拉开抽屉的时候,她看到了她给顾程买的钱包,然后就想到,陪着连艳梅去江平买结婚用品的时候,顾程要给她买手表,从钱包里往外拿票的时候,她看到他钱包里夹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她的,一张是顾程的。
后来她想问他,结果回来以后,因为顾程一直让她把他俩的事告诉李秀芬,她就把照片的事儿给忘了。
这会儿看到钱包,就又想起来了,对顾程说,“你把你的钱包给我看看。”
顾程二话不说就把钱包拿给了叶欢。
叶欢打开一看,果然,最前面夹着他俩的2寸照片,并排放着,还拼的严丝合缝,打眼一看,就象是两人的结婚照似的。
叶欢仰头瞪了顾程一眼,然后想拿掉一张,顾程眼疾手快的把钱包拿走了。
这肯定是不能拿掉的,他在外面见不到叶欢的时候,就靠着这个慰藉相思呢。
弯腰抵着叶欢的额头,小声哄她,“等以后照了结婚照,我再把这个还你,嗯?”
最后一个字,尾音上挑,仿佛能蛊惑人心一般。
叶欢又给迷惑了,然后糊里糊涂的,又给顾程亲上了。
两人亲昵了一会儿,顾程才给叶欢说正事,“今年的省军区大比武要开始了,后天我们就要过去,可能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
叶欢一下子蔫了,“要一个星期啊。”
顾程也舍不得离开她,可这是任务,他必须执行。
于是一向严于律己的顾营长,就对叶欢说了一句色令智昏的话,“我看你们最近不是很忙,要不然你请一个星期的假,跟我一块儿过去。”
主意是好主意,可叶欢可没那么厚的脸皮跟过去。
就搂着他,仰着脸对他说,“我不去,我在家等你。”
一个“家”字,让顾程只觉胸腔被什么填满了,心底一片柔软,摸了摸叶欢的头,“好。”
他不会让叶欢白等,他会送给叶欢一个第一名的奖牌。
前两届大比武他都是第一,这一次,一定也是!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5-02 21:05:07~2024-05-03 20:39: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两颗糖z、拿铁加奶、2346193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0 ? 第 50 章
◎你妹妹来了◎
送叶欢回了农场, 顾程去营部,路上遇到一营教导员孙海涛。
孙海涛跟他一样,也是他们部队出了名的“老大难”, 比他还大一岁, 也没有对象。
不过, 他现在已经有了对象,和孙海涛已经不是一个阵营里的人了。
看孙海涛的时候,顾程就有点得瑟,腰杆都挺直了几分。
孙海涛看他是从外面进来的,问他,“外出了?”
顾程, “去送对象了。”
孙海涛:总觉得他在显摆!
曾经的“难兄难弟”把他甩到了后面,自己大步向前走了, 孙海涛除了羡慕, 还觉得有必要取取经, 就把顾程拉到路边的树荫下,咳了一声, “顾营长, 跟你请教个问题。”
顾程言简意赅, “说。”
孙海涛又咳了一声, 脸上有些不自然,“就是,当初你是怎么追到叶知青的?”
俩人明明都是“老大难”,可顾程却先他一步谈了对象。
而他呢,现在还是刚起步阶段。
也不对, 分明是连起步都还没有起步, 现在他是野地里烤火, 一面热。
所以他才不耻下问地向顾程请教。
顾程打量了他一下,白衬衣,绿裤子。
这么热的天,衬衣竟然还是长袖的,扣子一扣到底。
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衣冠楚楚。
这个“老大难”的春天也来了?
顾程矜持道,“首先,你得有个小舅子,然后让小舅子喊你一声‘姐夫’。”
孙海涛,“啥?”
顾程已经高深莫测的走了。
孙海涛摸着头,一路琢磨着顾程的话去了军医院。
他们营文书生病住院了,他是过去探病的。
当然,也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因为他看上了一个女医生。
就是这个女医生,对他还没有多少感觉。
所以才向顾程请教。
一路走一路想,自己啥时候才能象顾营长这样,光明正大的说上一声“去送对象了。”
再说赵平涛和吴婶,顶着大太阳去家属院看热闹。
天实在是太热了,两人走的汗流浃背的。
到地儿一看,已经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俩人挤不进去,就听到里面一个人在叫骂,“破鞋”“不要脸”满天飞。
赵平涛:不是夏收都忙的脚不沾地嘛,一个个咋还这么闲!
站那儿听了一会儿,就知道发生了啥事。
如果叶欢在这儿,肯定会说,“这不冯胜利家?”
因为她上次来找崔红英做裙子,从崔红英家出来的时候,看到冯胜利进了这个院子。
当时她还腹诽冯胜利回自己家还鬼鬼崇崇的。
其实这不是冯胜利家。
这是李春月家,李春月她爸是农场后勤科的,他爸就她一个女儿,她爸退休后跟她妈回了农村老家,她接她爸的班进了后勤科,跟冯胜利是一个办公室。
李春月男人叫杨继材,在西城煤矿上上班,基本上都是月底才回来一次,俩仨月不回来也是常事。
杨继材家是农村的,爸妈都不住这儿,所以平时家里都是李春月一个人住。
农场里一直都传李春月的闲话,说她生活作风有问题,不过没抓过现行,大家也只是背后嚼嚼舌根。
也不知咋的,冯胜利跟她勾搭上了。
尤其是这段时间,别人是在农田里热火朝的抢收夏粮,他俩是在床上热火朝天。
自己儿子啥德性,王桂英比谁都清楚,她早就怀疑过他俩,还问过冯胜利,冯胜利是死不承认,还说王桂英多心。
王桂英不放心,这段时间盯冯胜利盯的有点紧。
今天她去了后勤科办公室,一看,冯胜利和李春月都不在。
办公室是抽调了不少人去支援夏收,不过王桂英问过冯广义,冯胜利和李春月都不在名单上。
那今儿个他俩同时都不在办公室,就有问题了。
王桂英径直就去了李春月家。
王桂英是想着,如果冯胜利真在李春月家,那就先把冯胜利带走,趁着还没人知道,让冯广义想办法把李春月调出后勤科。
或者干脆把她调到下面干活。
以后她看冯胜利看的严一点儿,只要他俩断了,不影响冯胜利以后找媳妇。
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她还没到李春月家,冯胜利和李春月就让人给堵到屋里了。
堵他俩的是李春月隔壁邻居杨婆子。
前几天杨婆子崴了脚,一直在家歇着,她出来上茅厕,正好看到冯胜利进了李春月家的院子。
杨婆子跟王桂英是一个组的,俩人以前吵过架。
她跟李春月也吵过架,所以俩人关系也不大好。
这种送上门的“好事“,杨婆子哪能放过,跟在冯胜利后面就去了李春月家。
冯胜利跟李春月也是心大,许是觉得都去支援夏收了,家属院没啥人,再加上急着办事,所以没锁门,把门一关就急吼吼的抱一块儿了。
哪知刚脱了衣裳,杨婆子就把门从外面栓上了,然后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大家快来看啊,有人搞破鞋了!”
家属院只是人少,不是没人,杨婆子喊的又响,怕是半个家属院都能听到,好些人都跑过来了。
然后又如野火燎原一般传了出去,等到王桂英赶到的时候,李春月家已经是挤满了人。
杨婆子喷着唾沫星子,“我刚出家门,就看到冯胜利闪身进了这个院子,我就想着,李春月男人不在家,你一个爷们儿过来干啥?不行,我得进来看看,就跟在他后边儿进来了,唉哟喂,这俩人是一见面就……,我真是没眼看,我光在这儿说我都觉得臊的慌。”
大家正围着看热闹,见王桂英来了,都自动给她让开一条路。
杨婆子还故意埋汰她,“你这会儿进去也不要紧了,他俩肯定都已经穿好衣裳了,你如果是早一点过来,那才叫没眼看。”
王桂英气得直哆嗦,她上前把门打开了,门刚开,冯胜利就从她身边挤过去跑了。
李春月晚了一步,没拉住他,手还没有缩回去,就挨了王桂英一耳光,“你这个不要脸的破鞋,敢勾引我家胜利。”
反正李春月名声本来就不好,眼下最重要的是,是把错都推到李春月身上。
李春月呢,觉得反正脸是已经没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王桂英打她,她也不甘示弱,揪着王桂英打了回去,比王桂英骂的还难听。
吴婶,“你是没看见,俩人打的哟,从屋子里打到院子里,又从院子里打到了大街上,脸上都抓的稀巴烂,这以后还有脸见人?”
“白知青的日子怕是又不好过喽。”
“咋还牵扯上白知青了?”
“冯胜利以前可是送了白知青不少好东西,你觉得他的东西是白送的?”
叶欢在呢,婆子没明说,不过其他几人都知道她想说啥。
冯胜利既然能跟李春月勾搭到一块儿,他能不打白茵的主意?
八成是已经在白茵身上得了好处,要不然,他不会一直给白茵送东西。
一个爷们儿,从一个女人身上能得到啥好处,那还用说吗?
一个个脸上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来。
叶欢其实压根儿没听她们在说啥。
她中午吃的有点饱,吃饱了就犯困,这会儿正窝在躺椅上打盹。
她睡眠向来都好,只要想睡,什么都影响不了,所以她只知道吴婶子她们在说冯胜利,具体是啥事,她还真没听到。
李四海气喘吁吁跑过来,抹了下脸上的汗,对叶欢说,“叶知青,刚才胡老师打过来电话,让你准备准备,后天去省农业大学。”
叶欢被李四海吵醒了,人还有点犯迷糊,迷迷瞪瞪道,“让我去省农业大学干啥?”
李四海搔了搔头,心里想,胡老师好象还说了一句,他说了啥来着?想不起来了,就对叶欢说,“你去了肯定就知道了。”
李四海把话捎到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吴婶高兴地问叶欢,“不会是推荐你上大学吧?”
“我记得永珍大小子就是在这儿上学,他是去年上的吧?”
“就是去年,人家现在已经是个大学生了。”
“那还真有可能是叫叶知青过去上大学。”
“不管是过去干啥,肯定是好事。”
……
叶欢彻底清醒了。
推荐上大学应该是不可能。
如果真是推荐她去上大学,不可能事先不跟她说。
不管胡春生是叫她过去干啥,反正她是要去省城了,而且还是跟顾程同一天。
下工就把这事儿告诉了顾程。
顾程,“你跟我们一起过去,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叶欢笑弯了眼,“好,庆生哥就在农业大学读书,我还没见过他呢。”
趁着这个机会,她要跟贺庆生见个面,然后顺便问问他,大学的课程难不难学。
顾程就把叶欢的火车票一块儿买了。
叶欢也是这时候才知道,青石镇还有个小火车站,只不过因为车站太小,停靠的火车很少。
顾程他们这次去省城,就是从青石镇坐车。
只是这趟车到达青石镇的时间有点早。
叶欢是跟着顾程他们一起去,所以一大早的就起床了。
她洗漱好,天还没有完全亮。
柳水芹给她的挎包里塞了几张饼子和几个鸡蛋。
叶欢不要,柳水芹硬塞到了她挎包里,“你没听老话说,穷家富路,多带点,万一路上没车的,也能填填肚子。”
又给叶欢拿了几块糕点让她当早饭吃,“你就坐屋子里吃,我去外面迎迎顾营长,他如果来了,我喊你。”
柳水芹就出去了。
铁牛从床上爬了起来,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却坚持跟着叶欢,叶欢去哪儿他跟到哪儿。
昨天晚上,叶欢跟柳水芹说她要去趟省城,去几天没定。
柳水芹就随口问她过去干啥。
她就跟柳水芹说了句玩笑话,“胡老师没说,说不定是把我叫过去卖掉。”
铁牛当了真,从昨天晚上就一直跟着她。
叶欢都跟他道歉了,他还是不放心,她这边一有动静,他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叶欢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去睡觉,我不是说了逗你玩的,我过几天就回来了。”
铁牛不理她,还是坐在她跟前瞪着她。
叶欢只好随他去了。
她刚坐下拿了一块糕点,柳水芹就进来喊她,“我看有辆车朝着这边开过来了,应该是顾营长过来接你的。”
叶欢出去一看,看到远处路上有一束车灯,是朝着这边过来的。
肯定是顾程。
她把糕点塞到嘴里,进屋提上提包,然后站在院门口等着,铁牛就站在她旁边。
车子很快开过来了,在院门口停下了。
顾程从后车座跳下来,接过叶欢手里的提包。
叶欢对铁牛说,“现在放心了吧?”
铁牛对顾程是很信任的,见是顾程过来接她,心算是放下了,严肃着一张小脸点了点头。
叶欢在他额头上点了几下,“信他不信我!”
又对柳水芹说,“嫂子,我走了。”
然后上了车。
开车的是方辉,副驾驶座上竟然是周嘉丽。
周嘉丽跟她打了个招呼,然后主动给她解释,“我是这次的随队医生。”
方辉把车开到了去青石镇的大道上,天也渐渐的亮了。
因为今天起的太早,叶欢有点犯困,坐着坐着头就直往下栽。
顾程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只手又从她背后伸过去搂住了她。
叶欢睡觉不挑地方,困劲儿上来了,哪都能睡着,所以不大会儿就靠着顾程睡着了。
周嘉丽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心里感慨,这恋爱的酸臭味啊!
她也想要了!
到镇火车站的时候,顾程才把叶欢叫醒了。
叶欢睡了一路,被顾程叫醒的时候,还有点犯迷瞪,顾程一手提包,一手拉着叶欢进了站。
被清晨清凉的风一吹,叶欢才完全醒了。
青石镇火车站很小,只有一个小小的站台。
他们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上了火车。
叶欢原本以为,这次去参加大比武的解放军,会分散到各个车厢。
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坐在一个车厢里。
周嘉丽先上的火车,然后是她,顾程在最后面。
她刚走进车厢就被震了一下:一整个车厢,全是解放军,看到她进来,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她,然后异口同声的喊了声,“嫂子好!”
叶欢被喊了个大红脸,觉得自己的辈分一下子上去了。
其实车厢里的这些人,年龄都比她大,不过她还是强作镇定的回了一句,“你们好。”
她今天穿的是崔红英新给她做的那条连衣裙,崔红英的手艺很好,做的很合身。
她以前是齐耳短发,现在留长了,就扎了两条小麻花辫,别了个淡蓝色的发卡。
皮肤白皙,眉目如画,眼睛亮晶晶的,象是有小星星落在了里面。
战士们都在心里赞叹,“顾营长的对象真漂亮啊。”
顾程领着叶欢去了位置上,他们坐的是四人座,顾程和叶欢坐一起,对面是周嘉丽和一个解放军,这人叶欢认识,一营教导员孙海涛。
顾程让叶欢坐到了靠窗的位置,他坐在了叶欢旁边。
火车很快启动了,太阳也已经升起来了,透过车窗照了进来,洒在叶欢的脸上。
已经有点晒了,尤其是靠窗的位置,叶欢的脸立马被晒得红朴朴的。
顾程让叶欢坐到靠窗的那个位置,是觉得从青石镇到省城,要坐整整一天的火车,坐的时间长了,很容易觉得无聊,坐到靠窗的位置,还可以看看沿途的风景。
没想到太阳一出来,这个位置会这么晒。
顾程就站起来,让叶欢和他换了个位置。
孙海涛看看周嘉丽,然后对她说,“周医生,咱俩也换换?”
前段时间,一营支书因病住院,周嘉丽是他的主治医生。
因为孙海涛经常去探病,所以这段时间,周嘉丽跟孙海涛已经很熟识了。
再一个,也是因为顾程跟叶欢换了位置,她现在是跟顾程坐了个面对面。
顾程腿长,他已经尽量缩着腿了,可他俩的腿还是快要碰到一块儿。
周嘉丽看着都替他憋屈的慌,所以立马就同意了孙海涛的提议,“行,那谢谢孙教导员了。”
孙海涛立马笑成了一朵花,“不谢,不谢。”
站起来和周嘉丽换了个位置。
周嘉丽就觉得,这个人还不错,关心下属,体贴女同志。
长的也不错,浓眉大眼的,而且每次看见他,他都是笑呵呵的,能看出来,是个好脾气的。
周嘉丽在心里对孙海涛做着评价,孙海涛心里却是已经乐开了花:再加把劲儿,也许从省城回来,自己就能告别“老大难”,成为有对象的人了。
到省城的时候,天都已经有点麻麻黑了。
下了火车,顾程去跟领队的韩政委请假,说要晚一点才能归队。
韩政委跟顾程不在一个车厢,不过他早就听说顾程对象也一块儿来省城了,而且下火车的时候他也看见了,所以立马同意了。
省农业大学在南普路,离火车站有点远。
而且这个时间,已经没有公交车了。
俩人先找了个饭店吃了晚饭,然后顾程叫了辆出租车,把两人送到了农业大学门口。
出租车是那种三蹦子,一路蹦蹦蹦的开到了农业大学门口。
传达室值班的大爷以为叶欢是来上学的,从传达室出来,对叶欢说,“同学,你的学生证呢?”
没有学生证,是不允许进学校的。
顾程,“她不是来上学的。”
叶欢拿出了介绍信,“大爷,这是我的介绍信。”
大爷显然是收到过通知,一看介绍信就放两人进去了,还热情地指路,“胡老师就住在学校招待所,你沿着这条路一直走,第二个路口右拐就到招待所了,招待所门口有棵一搂粗的桐树,一眼就能看到,你到了再问问胡老师住哪个房间。”
顾程谢过大爷,拎着提包跟叶欢进了学校。
叶欢,“都到学校里面了,我自己去找胡老师,你回去吧。”
叶欢是怕太晚了,说不定连出租车都没了,顾程总不能走回去吧。
顾程却坚持,“我送你过去。”
胡春生自己也是被一个电话就叫过来了,叶欢还是听吴婶说,才知道他来了省城。
现在他一个电话,又把叶欢叫过来了。
顾程一定要亲眼见到胡春生,然后再问问胡春生,把叶欢喊过来做什么,他才能放心。
叶欢只好随他了。
学校很幽静,偶尔能看到抱着书本的大学生从身边走过。
他们两个太亮眼,从他俩身边走过的,都忍不住扭头看两眼。
有一个男学生,以为叶欢是来上学的,很热情的跟叶欢搭话,“同志,你走错了,女生宿舍不在这边,我送你过去吧。”
顾程硬梆梆道,“她不是来上学的,是有人请她过来的。”
拉着叶欢要走,叶欢却停下了,问男学生,“同学,请问你知道贺庆生吗?他是去年来上的学,学的是农机。”
叶欢还没见过贺庆生呢,这次过来,想跟贺庆生见见面。
她只听叶永珍说过贺庆生是学农机的,具体哪个班的,她也不知道。
叶永珍又回了老家,她问都没地儿问,也不知道跟谁打听,所以想问问这个男学生知不知道。
还真问对人了,“知道,我跟庆生是一个宿舍的,我刚看到他回宿舍了,同志你是?”
叶欢,“我是他妹妹。”
男学生,“那我回去跟他说一声,你是住招待所是吧,我让他过来找你吧。”
叶欢看了看手表,已经晚上8点半了,就对男学生说,“太晚了,让他休息吧,明天我去找他,同学,请问他在哪个班?”
“211班,”指了指西边的一栋楼,“那栋楼二楼,上了楼梯左拐第三个教室,教室门口挂着农机俩字,他明天上午有课,你过去就能找到他。”
叶欢向他道了谢,然后跟顾程走了。
男学生这才看到,解放军同志虽然没有说话,可一直拉着人女同志的手。
原来自己看走眼了,不是哥哥来送妹妹上学的,人家分明是情侣关系。
心里还挺遗憾的,不过还是要跟贺庆生说一声,他妹妹来了。
男学生叫钱浩军,他回到宿舍,进门就对贺庆生说,“庆生,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贺庆生正趴在桌上看书。
他底子差,费了好大劲儿才跟上了,现在也是一点儿都不敢松懈,空闲时间都用来学习了,听了钱浩军的话,头也没抬,顺着钱浩军的话回了一句,“看见谁了?”
钱浩军,“你妹妹来了。”
贺庆生头一下子抬起来了,“你说谁,我妹妹?”
钱浩军跟贺庆生关系不错,贺庆生家里的情况,他多少知道些,他也觉得疑惑,就跟贺庆生说,“她说是你妹妹,我记得你只有一个妹妹,还小呢,咋又有个妹妹?”
贺庆生问他,“那人长什么样?”
“长的很漂亮,身边还跟着个解放军。”
贺庆生明白了,肯定是叶欢。
他妈在信上给他说过这事儿,说他堂舅舅家的女儿来农场插队。
不过他一直没回家,所以也没跟叶欢见过面。
叶欢咋突然来他们学校了?
贺庆生把书合上,问钱浩军,“我妹妹现在在哪儿?”
钱浩军,“还真是你妹妹啊,她去招待所了,说今天太晚了,明天去班上找你。”
贺庆生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9点了,确实是有点晚,便又坐下了。
钱浩军不死心,还想再跟贺庆军确认一下,“你这个妹妹是不是有对象了,那位解放军是不是就是她对象?”
叶欢跟顾程谈对象的事,叶永珍在信里也都跟他说了,贺庆生就瞟了钱浩军一眼,“就是她对象,人家跟你一样大,可已经是营长了,你死心吧。”
推荐来上大学的,年龄都参差不齐,十八九的有,三十来岁的也有。
钱浩军年龄不算最大,不过也已经25了。
钱浩军深受打击,他原本还觉得自己挺优秀的,今儿个一下被比下去了,就往床上一倒,彻底死心了。
叶欢这边,跟顾程刚到招待所,就看到胡春生从楼上下来了。
叶欢喊了声,“胡老师。”
胡春生也已经看到她跟顾程了,“我想着你也该到了,正想去问口迎迎你,顾程怎么也一块儿来了?”
顾程,“我来参加大比武,胡老师,让欢欢来是有什么事吗?”
胡春生问叶欢,“四海没跟你说?”
叶欢摇了摇头,“他只说你让我来省农业大学,别的啥也没说。”
胡春生,“这个四海,我跟他说的是,叫叶知青来趟省农业大学,参与研究古莲子发芽情况。”
他的电话打到场部,是李四海接的电话。
正是夏收时候,知道李四海忙,所以胡春生长话短说。
李四海忙的脚不沾地,一边接电话一边还在想着夜里安排值守的事,所以只记住了胡春生的前一句,后一句转脸就给忘了。
反正让叶欢去省农业大学就对了,至于是去干啥,过去了不就知道了?
胡春生,“是这样,孙家沟那座古墓里出土了两颗古莲子,这两颗莲子被送到了省农业大学,想看看能不能唤醒这些古莲子,这次参与研究的都是植物学方面的专家,机会难得,所以我想让叶欢过来,跟着学习一下。”
这只是其一,其实还有一个更深层的原因,胡春生不方便往外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是觉得叶欢养的花,长的都格外好。
有好几盆花,明明他们觉得都要死了,到了叶欢手里,就又活了。
反正只要叶欢说那一盆花能活,那盆花就肯定死不了。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破四旧,胡春生都要往迷信方面想了。
当然这种感觉,他是不敢说出来的,只不过他现在是很信任叶欢的。
这次出土的古莲子,据测定,据今已经有上千年了,外壳已经碳化,让它重新发芽,大家都觉得不太乐观。
胡春生就想让叶欢过来看看。
如果叶欢见了,跟他说,“这莲子还能发芽”,他心里就会充满希望,觉得这两颗莲子肯定能活。
退一步说,这么多专家都在这儿,机会难得,叫叶欢过来跟着学习学习也不错。
叶欢才知道胡春生让她过来干啥,问胡春生,“那两颗莲子在哪儿呢?”
胡春生,“在农业大学的育苗室里,现在已经关门了,明天我再带你过去。”
弄清楚了胡春生为啥叫叶欢过来,顾程也放心了,问胡春生,“胡老师,欢欢的住宿都安排好了吗?”
胡春生,“安排好了,给她安排的是我隔壁,一会儿办下手续就行了。”
顾程给叶欢办了入住,又问工作人员要了招待所的电话,这才跟叶欢告别,“这几天我可能没办法过来,晚上我给你打电话。”
说完看了看手表,对叶欢说,“如果没意外,我八点钟会打过来。”
在比武期间,进行封闭式管理,一般情况下,不允许参赛人员外出,顾程就是想来,估计也出不来。
他俩是在招待所外面说话的,叶欢见四下没人,飞快地在顾程脸上亲了一下,“好,我等你的电话。”
顾程恋恋不舍道,“上去吧。”
等叶欢上去了,他才走了。
第二天胡春生带着叶欢去了育苗室。
育苗室里已经有好几个人在忙碌,其中一个四十来岁的见胡春生领着叶欢进来了,问胡春生,“胡老师,这位是?”
胡春生,“这是我徒弟,叶欢,我带她过来长长见识。”
又对叶欢说,“这是汪教授。”
叶欢恭恭敬敬喊了声,“汪教授好。”
汪志强点了点头。
他们中也有不少人带着自己的学生,所以对胡春生带叶欢过来,都没怎么在意。
胡春生带着叶欢去了盛放古莲子的地方。
汪志强和其他几个老师已经在那边了,几个人低声讨论着。
叶欢刚走近,就感受到了古莲子的生命力,只不过生命力有点微弱。
毕竟已经在地下沉睡了上千年。
胡春生小声地问叶欢,“怎么样,你觉得能发芽吗?”
说完就满怀期待地看着叶欢,好象叶欢能判定古莲子的生死。
叶欢,“能。”
说的非常肯定,都不带丝毫犹豫的。
胡春生放心了,只要叶欢说还能发芽,那就一定能发芽!
他现在就是这么信任叶欢。
他俩说话声音虽然小,可汪志强还是听到了,转过身问叶欢,“叶同志,你是根据什么来判定的?”
他们按照常规的培育方法,对古莲子进行了水处理,可两颗莲子在水里泡了都一个多星期了,一点发芽的迹象都没有。
所以听了叶欢的话,汪志强很是好奇,叶欢是根据什么做出这个判断的,而且还说的那么肯定。
叶欢,“……”她总不能说,我能感受到它们的生命力。
可她也想不出其他说辞,就老实对汪志强说,“我觉得它能发芽。”
汪志强笑了笑,倒也没责怪叶欢。
觉得叶欢可能还是小孩子心性。
就好比有些孩子,养的猫狗快死了,会说“它不会死的”是一个道理。
转过身继续跟其他几人讨论:常规的培育方法,已经证明行不通,那么其他方法呢?
叶欢忍不住说道,“莲子的外壳太硬了,里面的种子就算是发芽也钻不出来,我觉得可以把外壳给砸了。”
叶欢说完,汪志强他们几个都怔住了。
包括胡春生在内,在场的都是园艺方面的专家。
他们仔细一琢磨,觉得叶欢说的方法虽然简单粗爆,可不无道理,古莲子的外壳已经碳化,确实象叶欢说的那样,就算是里面发芽了,嫩芽也很难破壳而出。
把莲子的外壳砸了……他们有点不敢,毕竟这两颗莲子太珍贵了,万一砸的时候力度没掌握好,再把里面的种子给砸烂了……
不过叶欢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新思路,几个园艺专家经过一番讨论,最后决定用锉刀在莲子的外壳上磨一个洞,如果里面的种子发芽了,就可以从这个洞里钻出来。
而且通过这个洞,他们也能观察到里面种子的发芽情况。
说干就干,汪志强立马去找了把小锉刀,几个人就开始小心翼翼的给莲子磨外壳。
叶欢觉得他们太过小心了,不过也可以理解。
沉睡了上千年的莲子呢,还只挖出来两颗。
看几人小心翼翼的样子,这个洞怕是有的磨了,就跟胡春生说了一声,去找贺庆生了。
叶欢去的时候,贺庆生刚好下课。
钱浩军一直隔着窗户朝外看,看到了叶欢,推了推贺庆生,“你妹妹来了。”
贺庆生其实没见过叶欢,不过他一看过去,立马就认出叶欢了。
他妈在信里跟他夸过叶欢长的漂亮,昨天晚上钱浩军对他形容,也说叶欢漂亮。
那外面长的最漂亮那个姑娘,肯定就是叶欢了。
他这个妹妹还确实漂亮,而且还文文气气的,比他那个皮猴子一样的妹妹强多了。
贺庆生就跑出去了。
他知道叶欢也不认识他,所以走到叶欢跟前对叶欢说,“我是贺庆生。”
其实叶欢已经认出贺庆生了,因为贺庆生长的很像叶永珍。
她就笑着喊了声“庆生哥。”
教室门口人来人往的,说话不方便,贺庆生对叶欢说,“我们去校门口的小公园说话。”
叶欢,“不耽误你上课吗?”
贺庆生,“不耽误,我上午的课已经上完了。”
贺庆生把叶欢领到了校门口的小公园里,然后又跑出去在代销点给叶欢买了一瓶汽水,这才顾上问叶欢,“你怎么突然来我们学校了?”
叶欢喝了口汽水,只觉一阵透心凉,暑气都消了很多。
她也不知道古莲子的事有没有对外公开,就含糊地回贺庆生道,“胡老师叫我过来学习的。”
具体学啥,没说。
贺庆生也是个聪明的,看出来叶欢不方便说,也就没有往下问。
贺庆生还不知道叶永珍和贺世强带着贺庆梅回南州了。
估计是怕影响他学习,所以就没跟他说。
叶欢也就顺着叶永珍的意思瞒着他,见贺庆生手里拿着本书,就问他,“庆生哥,上大学学习难不难?”
一下问到了贺庆生的痛点上,他十分痛苦道,“难,主要是因为我基础不好,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有点跟不上,你如果以后想被推荐上大学,就要提早做准备,起码得把高中的课本过一遍,而且高中的课本一定要吃透。”
不过,他是痛并快乐着,学习有学习的苦,可学习也有学习的快乐,他努力学习知识,就想着等到毕业以后,把自己学到的知识,用于生产建设中,为祖国的强大做出自己的贡献。
所以如果有可能,他还是希望这个妹妹也能有机会上大学。
为了激发叶欢对大学生活的向往,贺庆生跟她说起各个任课老师的趣事。
叶欢听的津津有味。
叶欢发现贺庆生跟贺庆梅的性格截然不一样。
贺庆梅虽然是个姑娘家,可性子有点野,跟猴子似的,天天爬高上低,一会儿都闲不住。
可贺庆生却是个沉稳的性子,而且说话也是不紧不慢的,一点儿都不象贺庆梅那个急猴子。
怪不得有时候叶永珍被贺庆梅气着了,总说她和贺庆生是投错了胎,贺庆梅是男娃投成了个女娃娃。
叶欢怕耽误贺庆生的学习,所以跟贺庆生说了会儿话便走了。
回育苗室一看,那两颗古莲子已经被锉刀磨出了两个小洞,胡春生他们几个正挨个观察里面的情况。
叶欢感知到古莲子的生命力又增强了,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发芽。
胡春生没走,叶欢也就跟着留下了,白天跟着胡春生在育苗室,晚上听听顾程的电话,觉得这小日子还不错。
主要是胡春生顾不上她,她也乐的自在。
叶欢在育苗室里晃悠。
胡春生他们几个又凑到那两颗莲子那儿了,几颗头发花白脑袋抵到一块儿唧唧咕咕。
估计比看自己的娃都用心。
门口有人喊,“叶同志,有个女同志来找你!”
育苗室里就叶欢一个人姓叶,她答应了一声,“来了!”
便跑出去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5-03 20:39:35~2024-05-04 20:23: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一 2瓶;@咬人的小雯子、拿铁加奶、2346193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南瓜文学】NANGU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