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 第 31 章(捉虫)
◎菜刀立大功◎
叶欢问铁牛, “铁牛,你长大了以后想干啥?”
铁牛,“赚钱。”
最早的时候, 他想当解放军, 象部队里的解放军叔叔一样, 穿上绿军装,保卫国家。
后来他爸跑了,他娘天天哭,哭的身体都垮了,他又想当公安,把他爸抓回来。
现在他又想赚钱, 赚好多好多钱,叫【看小说 公 众 号:这本小 说也太好看了】他娘啥都不用干, 就有花不完的钱。
以前他的计划里只有他娘, 现在又加上了欢欢姐。
欢欢姐对他和他娘好, 以后只要他娘有的,欢欢姐就有。
叶欢心说这肯定是受他娘的影响了。
本来问问他, 以后你赚了钱, 你爹如果回来了, 你给不给他花?
后来一想, 问啥问,就铁牛这性子,怕是以后都不会再认那个爹。
今儿个有篮球比赛,柳水芹一大早就做好了饭,熬了锅玉米碴子, 烙了三张南瓜鸡蛋饼, 又切了一小碟自己腌的芥菜丝。
南瓜是院子里种的, 刚长出的小嫩瓜,水灵灵的鲜。
做好了就喊叶欢和铁牛吃饭,“你俩赶紧吃,吃完就去看比赛。”
铁牛还想留在家帮她烧火,柳水芹不让他帮,“我一个人就行了,你欢欢姐还没看过篮球赛呢,她都不知道是在哪儿比,你带她过去。”
叶欢哪能不知道篮球赛是在哪儿比,柳水芹这么说,就是想叫铁牛好好去玩一天。
毕竟铁牛还是个不到8岁的孩子,是孩子哪有不喜欢热闹的。
虽说孩子懂事是好,可太懂事了叫人心疼,她还是想让孩子跟个正常孩子一样长大。
叶欢知道柳水芹是想叫铁牛去玩,不由分说就把铁牛拉走了。
比赛是在农场的篮球场上,叶欢和铁牛去的时候,现场已经很多人了。
球场上好些人正在练习。
今儿个是部队和农场比,叶欢打眼看了看,两队都穿着统一的衣裳,一队是白背心蓝裤子,一队是绿背心绿裤子。
白背心蓝裤子的是农场队,绿背心绿裤子的就是部队篮球队了。
叶欢没看见顾程,农场队里却看到了冯胜利。
冯胜利也不专心打球,只眼珠子在场边乱瞟,看到叶欢朝着他这边看,砰砰拍了两下球,然后就朝篮筐里投。
结果篮球嘭的一声砸在篮板上,又被弹了回来,不偏不倚,一下砸到了他鼻梁上,疼得他蹲下身子,捂着鼻子嗷嗷直叫。
叶欢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
方辉拎着两个铁皮桶,铁皮桶里装满了水,显然是给场上的队员准备的。
方辉跟叶欢打招呼,“叶知青。”
叶欢看他穿着不象是要上场的样子,问他,“你不上场吗?”
方辉脸一垮,“我个头不够。”
那倒也是,叶欢看球场上那些人,个头都不矮,冯胜利个头大概有1.72左右,在里面确实算是矮的了。
不过顾程是个高个子,他咋也没上场?
就问方辉,“你们营长也不上吗?”
方辉,“我们营长今年不上场,他不上场,我们怕是拿不了冠军了……”一句话没说完,就吃惊地看向篮球场。
顾程抱着个篮球,朝着地上拍了一下,然后朝着篮筐投了过去,看着很随意的一个投篮动作,却是一下子就投到了篮筐里。
场外登时一片叫好声。
方辉吃惊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问旁边的战友,“营长不是说不上了吗?他咋又上了?”
战友跟他一样茫然,“是啊,他咋又上了?”
方辉搔了搔头,觉得他们营长哪里不对劲。
先不说上次,突然莫名其妙的问他,咋跟人聊天。
就说今天吧,先是说不上场了,这突然又上场了。
上场就上场吧,还把自己倒饬的清清爽爽的。
这几天他们营长一直忙着民兵训练的事,早出晚归,忙得脚不沾地,下巴都冒青胡茬了,也顾不上打理自己。
可今天明显看出来,胡子也刮了,头发也理了,身上的衣裳也是新领的,把自己倒饬的不象是来打篮球,活似是来相亲的一样。
他啥时候这么在乎自己的形象了?
叶欢没有方辉这些困惑,她就觉得顾程今天格外好看。
原本觉得场上那些队员个子够高了,可顾程一上场,立马就把那些人比下去了。
而且场上那些人里,顾程又最好看,剑眉星目,沉着冷静,随随便便做个动作,都叫人看得移不开眼。
叶欢不懂篮球,可她觉得顾程打的最好,投到篮筐里的球也最多,而且好几个都是离的很远投的,方辉在一边给她科普,“你看到那道线了没有,站在那道线外边投中的,就叫三分球,顾名思义,投中了就能得三分,我们营长打的是后卫,他最擅长的就是投三分球,不信你数数看,一场下来,肯定是我们营长得分最多。”
叶欢听不懂这些,不过她暗中数了数,确实顾程投的三分球最多。
方辉又开始搔头。
他觉得他们营长今天格外不一样,先不说把自己倒饬的跟来相亲似的,就说这打球吧。
以前打球的时候,他们营长最不屑的就是那些花哨的动作,他打球都是简单直接,过人,投篮,得分,但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他都觉得那是在浪费时间。
可今天,他净耍帅了,是咋帅咋来。
虽然不影响他进球,而且他那些动作观赏性也高,观众也乐意看,只要是他们营长拿到球,场边的欢呼声就格外高,如果他们营长把球投进去了,好家伙,那掌声响的,能把天上的云彩给震下来。
可这不是他们营长一贯的风格啊。
方辉就捣了捣旁边的战友,问他,“你觉没觉得,咱们营长今天的表现欲格外强。”
那人立马回他,“我正想说这话呢,营长今天就跟孔雀开屏似的。”
方辉,“孔雀啥情况下才会开屏?”
“站在人的角度来说,在自己喜欢的人跟前,开给自己喜欢的人看呗。”
这话一说,两人同时震惊:他们营长有喜欢的人了?而且还过来看篮球赛了?!
是哪个姑娘?
两人把场外的姑娘寻摸了个遍,看着哪个姑娘都象,但仔细一看,又觉得都不象。
别人是忙着看比赛,他俩是忙着找他们营长对象,简直比场上打球的队员都忙。
半场比赛打完了,中场休息,顾程他们过来喝水,叶欢看他额头上的汗都要淌下来了,想拿个手帕叫他擦擦汗。
手帕刚拿出来,还没给顾程,方辉已经先他一步,从包里拿出几条毛巾,一条给了顾程,“营长,擦擦汗。”
叶欢就把手帕又装回去了。
顾程余光看到了,就有点手痒想揍方辉一顿。
好歹忍住了,擦了汗,又喝水。
方辉殷勤起又是递毛巾又是倒水,看顾程舒坦了,才把顾程拉到一边,小声问,“营长,你对象也过来看比赛了?”
顾程就是一愣,心说他喜欢叶欢这事,方辉都已经看出来了?那他刚才还抢在叶欢前面给他递毛巾!
这没眼力见的!
方辉见顾程不接话,十分善解人意道,“营长,我都看出来了,今天你对象肯定在场,所以你刚才打的那么帅,动作花里胡哨的,你都是给她看的是吧,我都懂,营长,要不你指给我看看,哪个是你对象,她是咱部队的,还是农场的,还是哪个大队的?你放心,我不会刻意过去跟她搭话,我就想认识认识是谁,以后路上见了……诶营长你别走,你还没跟我说是谁呢,你还害羞上了,这也没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老大不小了……”
顾程忍无可忍,抬手给了他一个脑瓜崩,“闭嘴!”
中场结束哨声响了,顾程又上场了。
方辉捂着额头,心说营长这是被他说中了,恼羞成怒了!
然后他回想起刚才顾程跟他说话的时候,眼光一直朝着一个地方瞟,而且刚才营长打球的时候,好象也是时不时的朝着那个方向看。
他就顺着刚才顾程瞟的方向看了过去,先是看到了叶欢,然后又看到了连艳梅,连艳梅旁边是他们知青点一个男知青,好象叫赵平涛。
连艳梅是比赛开始的时候就过来了,然后一直跟叶欢站一块儿看。
这会儿也不知道赵平涛跟叶欢和连艳梅说了啥,俩人都在笑,叶欢笑的文气,连艳梅笑的爽朗。
方辉登时如醍醐灌顶,心智开了窍,一下就知道他们营长心仪的人是谁了,是连艳梅连队长!
他为啥这么想呢?
因为首先他把叶欢给排除掉了,因为直觉告诉他,他们营长不会喜欢叶知青这样的姑娘。
叶知青太文气了,还成天倒饬的香喷喷的,所以他每次看到他们营长跟叶知青在一块儿,他们营长都是皱着眉,象是很不情愿的样子。
所以他们营长应该不会喜欢叶知青。
叶知青给排除掉了,那就只有连艳梅了。
连艳梅长相大气,做事爽利,为人爽朗,应该是他们营长喜欢的那款。
他记得他们营长还夸过连艳梅来着,当时他们营长是因为什么夸连队长的?
他想起来了,去年过年的时候,他们部队跟农场搞联欢,当时农场那些姑娘,都扭扭捏捏的不肯上场,连队长就特别大方,上场唱了首他们老家的民歌,声音嘹亮,一点儿都不扭捏。
他当时是坐在他们营长旁边,连队长唱完,他们营长夸了一句,“这女同志唱的不错。”
他们营长很少夸人,那天就夸连队长了。
估计他们营长那时候就对连队长有好感了,时间长了,就喜欢上了。
没想到他们营长竟然隐藏的这么深,如果不是他今天心细如发,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了端倪,他怕是要到营长请他们吃喜糖了才会知道营长对象是谁。
方辉觉得自己发现了营长的秘密,心里美滋滋,朝着连艳梅,叶欢那边儿走过去了。
赵平涛正跟叶欢和连艳梅说,冯胜利在场上就跟只老鼠似的,个儿最矮,跑的最欢,却连个球都抢不到。
叶欢和连艳梅被赵平涛逗得直笑,方辉就过来了,站在连艳梅边儿上,对顾程就是一顿夸,“还是我们营长打球厉害,他要说他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连艳梅,“顾营长确实厉害,我数了数,上半场你们那队一共进了10个球,他自己就投中6个,而且站那么老远都能投进去。”
“那叫三分球,是我们营长的强项,我们队全靠我们营长拿分呢。”
……
连艳梅觉得今天方辉对她格外热情,虽然不知道是咋回事,但还是很有礼貌的回应了。
下半场很快就结束了,几乎没有任何悬念的,顾程带领的球队三比零取胜。
贺庆梅蹦跳着跑过来,“欢欢姐,我妈叫我喊你去家里吃饭。”
叶欢跟铁牛说了一声,就跟着贺庆梅去叶永珍家吃饭去了。
顾程因为还要去镇子上忙民兵训练的事,所以他不回营部,直接去镇子上。
方辉把他的外套拿了过来。
他藏不住话,尤其是觉得自己发现了他们营长一个秘密,就更是迫不及待的要把这秘密告诉营长。
见没人注意这里,方辉就小声对顾程说,“营长,我知道你喜欢谁了,你放心,我不跟人乱说,我懂,你现在还没跟人家挑明是吧,姑娘们脸皮都薄,说出来怕人家害羞,不过我刚才已经替你试探了,营长你不是单相思,她对你也特别有好感,你打球的时候,她一直夸你来着,连你一共进了几个球,她都一直替你数着,说上半场咱们队一共进了10个球,你自己就投中了6个。”
刚才打球的时候,顾程都看见了,方辉一直跟叶欢和连艳梅站一块儿。
上次他送叶欢,被方辉看见了,方辉抢着送,他没让,还把方辉给赶走了。
只要方辉不是个傻子,就应该能看出来他喜欢叶欢。
所以他想当然的以为,方辉说的就是叶欢。
听到叶欢也对他有好感,还数他进了几个球,他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没带出来,“是吗?”
“我骗你干啥,就是这么说的”,说完又感叹了一句,“营长,你眼光真不错。”
顾程有点儿自豪,也没谦虚,“确实。”
顾程急着去镇子上,跟方辉说了几句就走了。
叶欢在叶永珍家吃过饭,又陪贺庆梅玩了会儿,就回去了。
柳水芹家因为是住在一个小斜坡上,离很远就能看到,所以叶欢离老远看到她家门口围了一群人,然后隐隐的还有哭闹声。
她心里就一咯噔,第一反应是不会是铁牛出啥事了吧?
铁牛成天不是河里钻,就是往树上爬,他年纪还那么小,万一一个不注意……
叶欢越想越怕,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她在柳水芹家已经住了段时间了,村里人基本上都认识她,看到她回来了,都自动给她让开了一条路。
叶欢进去,先看到了铁牛,又看到了柳水芹,娘儿俩都没出事,叶欢先松了一口气,就过去问柳水芹,“嫂子,咋回事,咋这么多人?”
一个瘦的干巴巴的老婆子,指着她对大家说,“你们看到没,水芹她宁愿叫个外人在家里住,都不愿意叫我住进来,我住的那屋子都漏成啥样了,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屋顶上的黄泥是一块一块往下掉,上回下雨,我正睡着,正头顶一块泥掉下来了,一下砸我脸上,幸亏我睡觉浅,不然我非得被泥给憋死不可,那屋实在是没法住人了,我就想着她家地儿大,咋着也能放下我老婆子一张床,可她刚才是咋说的,你们也都听见了,说是没地儿住了,真没地儿,你把外人赶走,不就有地儿了?她就是成心不想叫我住!”
柳水芹性子和软,嘴巴也上不去,被老婆子说的一句话都接不上去。
铁牛要跟老婆子理论,柳水芹还拉着他,还跟铁牛说,“她是你奶。”
叶欢连听带猜,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这老婆子是铁牛奶,也就是柳水芹的婆婆徐婆子。
徐婆子说她住的屋子漏雨,没法住人了,想搬到柳水芹家住,柳水芹不让,让叶欢在这儿住着,没地儿给铁牛奶住了。
结果徐婆子非让柳水芹把叶欢赶出去,她住进来,柳水芹不听她的,徐婆子就找上门跟柳水芹闹起来了。
叶欢听围观的人议论,老婆子还有个大儿子,按理来说,老婆子的屋子如果真不能住人,她应该先去找她大儿子,而不是来找柳水芹。
毕竟柳水芹家是她小儿子家,而且她小儿子还抛下柳水芹娘儿俩跑了,她应该更没脸来找柳水芹才是。
但她偏偏就找上门了,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起来,这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了。
叶欢对徐婆子说,“我先搬进来的,你凭啥叫我搬走,我不搬!”
徐婆子眼一瞪,“这是我儿子家,我说你能住你就能住,我说你不能住,你就得麻利儿的给我搬走。”
叶欢讽刺道,“你也说了,这是你儿子家,既然是你儿子家,你说了可不算,你叫你儿子自己过来跟我说,他说让我搬,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他儿子这时候不知道在哪儿快活呢,不过也可能是已经死了。
徐婆子却不以为耻,反而倒打一耙,“我儿子去哪儿了不得问柳水芹,当初她要是对我儿子好一点,他能被个寡妇迷了心窍?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儿子,就因为她,现在人都见不到,也不知道在哪儿吃苦受罪,我没问她要人,她自个儿倒是天天哭丧着张脸,就跟我儿子多对不起她一样,你们瞅瞅她那张脸,跟个苦瓜似的,哪个男人能受得了,怪不得我儿子宁愿要个寡妇都不愿意要她。”
叶欢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黑的愣是给说成了白的。
怪不得铁牛爸能干出抛妻弃子的事,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个这么不讲理的娘,能教出啥好儿子。
叶欢正想骂她放屁,结果柳水芹先她一步爆发了。
徐婆子在那儿骂骂咧咧,她也不吭声,转身进厨房了。
徐婆子还以为她是怕了,脸上十分得意,还在那儿叫嚷,“这屋是我儿子盖的,就是我的,我也是看你娘儿俩可怜,才不跟你计较,要真惹恼了我,别说一个外人了,你们娘儿俩我都一块儿给赶出去。”
柳水芹很快又从厨房出来了,手里竟然拎着一把菜刀,朝着徐婆子就冲了过去,二话不说,对着徐婆子劈头就砍下去了。
徐婆子都给吓傻了,也兴许是没想到柳水芹会拿菜刀,而且还是真砍,站那儿竟然没动,还是旁边一个大嫂扯了她一下,把她扯开了,要不然,柳水芹那一刀,就真砍到她身上了。
其实不光是徐婆子,就是别的人,也都看傻眼了。
主要是柳水芹一直都是蔫唧唧的性子,以前不管徐婆子咋拿捏她,她都是一声不敢吭,连还个嘴都不敢。
她可能也不是不敢,还是想着家和万事兴,不愿意跟老婆子闹腾。
主要也是不想铁牛爸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今儿个她却跟突然换了个人似的,竟然直接拿刀砍徐婆子。
吓得徐婆子满院子跑,一边跑一边杀猪似的喊,“杀人了!”
她满院子跑,柳水芹就披头散发的满院子追,红着眼,也不说话,跟疯了似的,看架式,是非要把徐婆子砍死不可。
也没人敢拦她,刀又不长眼,柳水芹这会儿又跟疯了一样,谁要敢拦,说不定就会挨上一刀。
不知道谁冲着徐婆子喊了一声,“你还在院里转圈干啥,赶紧往外跑吧!”
围在院门口的人赶紧让开了,徐婆子就往外跑,柳水芹也紧跟着跑出去了,见徐婆子跑远了,眼看着是追不上了,一扬手,菜刀朝着徐婆子就飞出去了,没砍到人,咣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徐婆子吓得魂儿都快没了,跑的是要多快就有多快,眨眼就看不见人了。
柳水芹就跟没事人一样,过去把菜刀捡了起来,嘴里说着,“谁敢再过来我就砍谁,不信就试试。”
拿着刀咣的一下就砍到了栅栏上,刀没到木栅栏里,能有寸许深。
【📢作者有话说】
说明一下吧,方辉是神经大条,而且是先入为主,从一开始就以为顾营长不喜欢叶欢这样娇弱的姑娘,所以才产生了误会,误会很快就会解开。
感谢在2024-04-14 20:26:32~2024-04-15 20:44: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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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 第 32 章
◎长嘴就是叫你说话的◎
柳水芹一通发疯, 围观群众都被吓着了,热闹也不敢看了,都悄没吭声的走了。
见没了外人, 柳水芹才腿一软, 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身子都是抖的。
她长这么大,是头一回拿菜刀砍人,她是全靠一口气撑着,这会儿那口气散了,她才觉得整个人都软了。
叶欢怕吓着铁牛,柳水芹刚才拿刀出来的时候, 她就搂住了铁牛,这会儿见人都走了, 才放开铁牛, 过去把柳水芹扶了起来, 叫铁牛给她搬了个凳子过来,又去给她倒了一碗水。
柳水芹咕嘟咕嘟把水喝了, 这才缓过来一口气, 不好意思地问叶欢, “刚才吓着你了吧?”
叶欢, “没吓着,就觉得嫂子你干的好。”
柳水芹苦笑了一声,“我也是被逼急了,她哪里是屋漏了不能住人,她就是想占我这几间屋子, 她是个老糊涂的, 她自己是想不出来这点子, 都是铁牛他大伯在背后教唆她,以前他大伯是觉得我跟铁牛过不下去,怕我跟铁牛赖上他问他要吃喝,是能多躲多远就躲多远,眼下见我日子缓过来了,眼红了,就想叫铁牛奶住进来,我被铁牛奶拿捏住了,以后挣的钱怕不都是给他们挣的,他今天能叫铁牛奶搬进来,后天就能叫铁牛他堂哥搬进来,用不了多长时间,这屋子怕是就不是我跟铁牛的了,以后我跟铁牛只有给他们拉套的份。”
柳水芹看的清楚,要不然今天也不会借机发疯,彻底把铁牛他奶吓住,叫他们断了这个心思,以后都别再肖想她这几间屋子。
她以前顾及着名声,怕被人说不孝顺,铁牛长大了被人戳脊梁骨,不好说媳妇。
也是怕她男人夹在中间为难。
不过她现在想开了,啥狗屁的名声,都不如好好活着重要。
毕竟名声又不能吃又不能喝。
至于铁牛爸,都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她还顾忌他干啥。
以前她是啥都不敢吭不敢争,活的要多憋屈有多憋屈,今儿个借机发了回疯,心里头攒了多少年的怨气都出来了,心里头一下子舒坦了,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叶欢,“嫂子,你今儿个演了这一出,他们怕是都不敢再来招惹你了。”
柳水芹哼了一声,“他们再敢过来,我真敢拿刀砍。”
叶欢过去把砍到木头上的菜刀拿了下来,柳水芹接过去,又歇了会儿,觉得缓过劲儿了,才站了起来,“我锅上还蒸着绿豆糕呢她就过来了,净耽误我事。”
说着站起来去厨房看她的绿豆糕了。
经过今儿个这事,以后她怕是啥都不害怕了。
叶欢就想起了那句老话,为母则刚。
其实哪里是为母则刚,而是没有依靠,不得不刚。
铁牛全程都没吭声,叶欢还以为他被柳水芹吓着了,毕竟柳水芹今天的举动看着确实吓人,看着就跟疯了一样,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叶欢安慰铁牛,“你娘就是故意吓唬你奶的,你看这不是把你奶吓跑了,以后她估计再也不敢来你家了。”
铁牛绷着小脸点了点头,叶欢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谁知道第二天才知道他是憋了个大招。
叶欢上工的时候,听到铁牛他奶在村口叫骂,“不要脸的王八糕子,烂心烂肺全身化脓!”
叶欢问路边一个看热闹的大婶,“她又咋了?”
大婶兴灾乐祸道,“昨儿个夜里她上茅房,被人用砖头砸了,倒是没砸着她人,就是把她家的茅缸子给砸烂了,当时她刚好走到茅缸跟前儿,屎汤子溅了她一身,这会儿身上还一身臭味呢。”
当地好些人家的厕所,都是在地上挖个坑,坑里面放一口大缸,上厕所的时候脚踩着缸沿上。
这样便于积农家肥。
赵平涛说的挑大粪,就是从茅缸里把大粪挑出来。
前一天柳水芹拎着菜刀把铁牛奶撵得满院子跑,夜里铁牛奶家的茅缸就被人砸了,还溅了她一身屎汤子。
溅一身屎汤子事小,洗洗就好了,关键是茅缸也被砸烂了,用不成了,得买新的。
一口茅缸可要不老少钱呢,铁牛奶心疼得跟割她肉一样。
她觉得肯定是柳水芹干的。
不过她现在有点怕柳水芹,再者说她又没有当场抓到柳水芹,没敢指名道姓的骂柳水芹,不过是个人都能听出来她就是在骂柳水芹。
要不然,她在她家院子里骂就是了,没必要专门跑到路口骂。
她就是骂给柳水芹听的,因为路口这儿离柳水芹家最近。
柳水芹在家里自然也是听到了。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又该蒙头哭上一场,现在,她装没听见,该干啥干啥。
反正又没站她家门口指名道姓的骂她。
如果敢站她家门口指名道姓的骂她,她敢再拿刀砍她。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就得心应手了。
反正以后谁不叫她好过,她就叫谁不好过。
叶欢觉得这象是铁牛的作风,下工铁牛来接她的时候,她问铁牛,“你奶家的茅缸是你家砸的?”
铁牛,“她欺负我娘。”
就知道是他。
不过他也是因为他奶欺负他娘,所以才把他奶家的茅缸给砸了。
不光把茅缸给砸了,还溅了他奶一身的屎汤子,摆明了是要恶心他奶。
当孩子的保护娘,做出啥事都无可指责,更何况他奶还是错的那一方。
“你娘没批评你?”
铁牛闷闷道,“批评了。”
批评也没用,以后如果他奶不惹他娘生气,那就还是他奶,要不然,他照干不误,只不过做的更隐蔽点罢了。
叶欢知道这小子心里是咋想的,就拍了拍他,“当心点,别被你奶抓到了。”
铁牛还以为叶欢会跟他娘一样批评他,结果叶欢竟然是叮嘱他,别给他奶给抓住。
他奶抓住他,不会拿他咋样,但肯定会借题发挥,又找他娘的麻烦。
就骄傲的对叶欢说,“她跑的慢,抓不到我。”
叶欢心说你奶跑的才不慢,昨儿个你娘拿着菜刀要砍她,她可是跑的比兔子都快,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看来还是菜刀最管用。
顾程刚到办公室,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他过去拿起电话,刚放到耳边,那边一个宏亮的声音,隔着电话线传了过来,“顾程吗,我是你爸!”
顾程把话筒拿的离耳朵远了点,“爸。”
顾立省,“我去江邮出差,顺便过来看看你。”
去江邮正好经过江平,他原本不想过来。
顾程刚回家探过亲,都见过面了,还有啥好见的。
但他媳妇,顾程他妈程美云专门下了死命令,叫他无论如何也要过来了解下情况,要不然,他出差回来,不让他进家门,他只好过来了。
顾程,“你现在在哪儿?”
“在你们军长这儿。”
顾程放下电话就去了他们军长办公室。
他们军长姓罗,军区大比武的时候跟顾立省见过几面,两人也算是老相识了,两人正聊着国内外的情况,顾程敲门进来了,向罗军长敬了个礼,“军长!”
罗军长对他说,“顾营长来了,你爸来看你,你们父子俩也有段时间没见了吧,我先出去一下,你们父子俩在一块儿好好说说话。”
他想把自己的办公室让给这父子俩,顾立省却拦住了他,“我去看看胡春生,就不在这儿耽误你工作了,顾程,你跟我一块儿过去。”
罗军长知道顾立省跟胡春生是故交,大老远的来了,肯定也想去看看老朋友,就笑着说,“我听说胡春生种的那棵茶树,今年可是采了不少好茶,还是他自己亲手炒制的,据说今年茶的质量比往都要好,你从他那里弄点出来,也分给我一点尝尝。”
顾立省也好茶,听了就是眼睛一亮,“你等着,怎么着也得从他那儿弄点出来。”
顾立省和顾程从罗军长办公室出来,顾立省看着身旁身材高大,眉目俊朗,年轻有为的儿子,是越看越骄傲。
只是有一点,到现在,顾程都没个对象。
顾立省想起媳妇的吩咐,见四下无人,就问顾程,“你跟你妈说,你有喜欢的人了,你是糊弄你妈还是真的?”
前几天顾程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程美云又老话重提,说要给他介绍对象,说姑娘叫周嘉丽,比顾程小两岁,是名军医,前不久刚调到顾程他们部队。
程美云跟周嘉丽她姨认识,以前俩人也说过这事儿,只不过那时候顾程和周嘉丽不在一个部队,见个面都不方便,这事儿就搁置那儿了。
现在周嘉丽调过来了,两人在一个部队,见面方便不说,以后结了婚,也不用担心会两地分居。
程美云也见过周嘉丽的照片,觉得两人很合适,所以顾程打电话的时候,就把这事儿跟顾程说了。
程美云先问顾程见没见过周嘉丽,顾程很少生病,基本上没去过医院,就说没见过。
顾美云,“说起来你俩小时候还见过面,不过你可能都忘了,她是你周阿姨的外甥女,以前在A军区,现在调到你们部队了,妈见过她的照片,跟小时候截然不一样了,妈的意思是你俩见个面,再互相认识认识……”
顾程不等他妈说完,就把他妈的话打断了,“我有喜欢的对象了。”
程美云一整个震惊了,上次顾程回来探亲,她问他,他还说没喜欢的人,这才多长时间啊,就说有喜欢的对象了。
程美云立刻就兴奋了,“姑娘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干什么工作的?你俩谈了多长时间了?”
顾程,“我俩还没开始谈,等她接受我了,我再跟你们说。”
程美云明白了,儿子现在还是单相思。
程美云还想多了解些情况,可顾程说啥都不再往下说了,只说等以后关系确定下来了,再跟他们说。
他越这样,程美云就越好奇,这不刚好顾立省说要去江邮出差,她就给顾立省下了死命令,叫他无论如何也要拐到顾程这儿一趟,最好是想办法见见那姑娘。
顾立省拗不过媳妇,反正也是顺路,就拐到顾程这儿来了,问起顾程对象的事。
他总觉得顾程是因为被他妈催对象催的烦了,故意糊弄他妈,结果顾程却认真的对他说,“不是糊弄,真有喜欢的人了。”
顾立省,“姑娘是你们部队的?”
顾程,“不是,她在农场,是个知青。”
再多的,顾程就不愿意说了。
他主要是怕说了叶欢的名字,以他爸的性子,说不定直接跑过去跟叶欢搭话。
他还没跟叶欢挑明呢,他爸跑过去,不得吓着叶欢。
顾立省好奇的抓耳搔腮,可儿子的脾气他知道,他不愿意说的,谁也别想撬开他的嘴。
方辉一溜小跑的过来,给两人敬了个礼,然后对顾程说,“营长,团长叫你去团部开会。”
顾立省摆了摆手,对顾程说,“你去开你的会,我去农场看看老胡。”
又指着方辉说,“我不知道老胡办公室在哪儿,你叫小方带我过去。”
顾程点点头走了。
顾立省是想着方辉是顾程的通讯员,就想从方辉这儿套套话,回去了好跟媳妇交差。
等到顾程走远了,顾立省装做不经意的问方辉,“听说你们营长有喜欢的人了,你知道那姑娘叫啥名字不?”
方辉就有些纠结,要不要告诉顾立省。
不过又想着顾立省不是旁人,是他们营长爸爸,跟他说了也没啥,就对顾立省说,“首长,我跟你说了,你可别告诉我们营长,她叫连艳梅。”
“连艳梅”,顾立省在心里又念了一遍,行,记住了,回去好交差了,就拍了拍方辉的肩,“放心,我不跟你们营长说。”
两人去了农场,刚到三组,顾立省就看到一个相貌清秀的姑娘搬着一盆花从暖房出来。
方辉跟姑娘打招呼,“叶知青,胡老师在不在?”
叶欢指了指办公室那边,“胡老师在办公室。”
方辉就领着顾立省去了胡春生办公室。
胡春生正趴在办公桌上写文件,听到有人敲门,抬头一看,竟然是顾立省,惊喜地过来,紧紧握住了顾立省的手,“老顾,哪阵风把你吹过来了?”
顾立省,“这不听说你采了一批好茶,我就过来打秋风来了。”
胡春生哈哈大笑,“是老罗跟你说的吧,你可真是会赶巧儿,我昨天刚炒好,你今天就来了,一会儿你捎走两包,给老罗一包。”
胡春生给顾立省泡了杯他炒的茶,“闻闻。”
“都不用趴跟前闻,你刚倒水的时候我就闻到了,香。”
胡春生,“你个武夫,就只会说个香字。”
他俩是多年老友,打嘴仗打习惯了,胡春生说他是一介武夫,顾立省也不生气,还哈哈直乐,“我家那个小武夫,怕是还不如我,我还会说个香字,他怕是只会个嗯。”
胡春生,“你家那小子,嘴巴是上不去,要不然,媳妇早就娶进门了。”
顾立省一听,嚯,连胡春生都知道顾程有喜欢的对象,看来他确实不是糊弄他妈。
顾立省登时来了精神,“你也知道这事儿?”
胡春生,“顾程跟你说了?”
“他妈要给他介绍对象,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老胡,你见过那姑娘没?”
胡春生没接他的话,而是冲着外面喊了声,“叶欢,我昨天新炒的春茶,你拿两包过来。”
叶欢在外面“诶”了一声,不大功夫手里拿着两包包好的茶叶过来了。
胡春生对叶欢介绍,“这是顾营长父亲,过来看顾程,他喜欢喝茶,一会儿叫他拿走两包。”
又对顾立省介绍,“这位是叶知青,叶欢,也是你们南州的,她是我新收的徒弟,人细心,又有耐心,是个好苗子,今年采的茶比往年都好,她可是出了不少力,对了,她姑父是三营的教导员,就住顾程隔壁,她跟顾程挺熟的,从南州过来的时候,他俩就是坐一趟车来的。”
顾立省笑呵呵,“是个好孩子。”
叶欢心说怪不得长的跟顾程有点象,原来是顾程亲爹。
叶欢对着顾立省笑了笑,“首长好”,然后把两包茶叶放到桌上,又出去了。
胡春生,“茶是昨天刚炒出来的,你别急着喝,先放上几天再喝……”
顾立省,“茶的事先放一边,你先跟我说说那姑娘……”
胡春生心说你还不开窍,我就差拉着人家叶欢当面跟你说了。
如果只是我的徒弟,我能给你介绍的这么细?
胡春生就感慨道,“说你是一介武夫,还真是不冤枉啊,脑子就是一根筋,你以为我刚把人叶知青喊过来干啥,不就是叫你先认认人。”
顾立省就是一愣,“你说是刚才进来那个姑娘?”
“那不然呢?”
“你再说一遍,她叫什么名字?”
“叶欢,不能说是对象,但顾程确实是喜欢人家,我套过他话,他承认了,就是人家姑娘吧,还不知道是个啥态度,总之一句话,能不能把人娶进门,还得看顾程有没有这个福气。”
顾立省刚才还笑呵呵,这会儿脸上一下严肃起来,对胡春生说,“你忙着,我去找下顾程。”
说完站起来就走了。
如果这小子敢脚踏两条船,他把他腿打断!
笑脸来,黑脸走,胡春生就有点纳闷,这是没看上叶欢?那不可能啊,他这个老友,一向开明。
更何况,就叶欢这条件,当他儿媳妇,他不得乐疯。
顾立省径直去了顾程办公室,顾程从团部开会回来,就看到他爸跟个黑脸煞神似的,在办公室里等他。
看见他回来,对顾程说,“把门关上”。
等顾程把门关上了,顾立省一脸暴风骤雨的前兆,“姑娘叫连艳梅?”
顾程,“?”
顾程,“谁跟你说的?方辉?这小子!”
顾立省,“你就跟我直说,是还是不是?”
“不是,她叫叶欢,你别听那小子瞎说。”
顾立省脸色和缓了些,“量你也不敢脚踏两条船,你早跟我说是谁不就没事了。”
顾程,“我是怕你跑过去跟她搭话,再吓着她。”
顾立省都无语了,“你爹我有那么吓人?你不叫我见,我也见到了,我去老胡那儿的时候见到的,是个好姑娘,我跟你说啊,你既然喜欢人家,以后就得好好对人家,还有就是你也别怪人家小方,你鼻子下面那个是啥你知道不?那叫嘴,长嘴就是叫你说话的,你既然喜欢人家,你就直接跟人家说,磨磨唧唧的象什么样子,一点儿都不象个军人,冲锋陷阵都没你这么难,你就不能学我,当年我追你妈,头一次见面,我就跟她说了……”
顾程凉凉道,“知道,我妈觉得你太轻浮,没看上你,当场就拒绝了。”
这事儿他听他妈说过好多次,这也是他为啥迟迟不敢跟叶欢表白的原因。
他没跟姑娘打过交道,怕自己表达的不好,叶欢再觉得他轻浮。
冲锋陷阵他不怕,可他怕叶欢对他观感变差。
当年他妈就因为对他爸观感变差,差点嫁给别人,他爸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扭转了他妈的印象。
顾立省登时恼羞成怒,“那是你妈第一眼没发现我的内在美,后来不就发现了!”
顾程,“行了,你不是要去江邮,赶紧走吧,小徐都在车里等你半天了。”
不由分说,推着亲爹下了楼,然后又给推到了车上。
顾立省摇下车窗,“争取年底,最晚明年把人给领回家,这是任务!”
顾程摆了摆手,司机小徐开着车走了。
当天,顾立省住到了军区招待所,立马给媳妇打了个电话,“美云,那姑娘我见了,顾程眼光不错,挺好一姑娘,眉清目秀,文文气气的,现在跟着老胡干园艺。”
程美云,“顾程把人姑娘领到你跟前了?”
“没有,是老胡偷偷跟我说的,后来我就直接问顾程了,他也承认了,不过你也别问他,他现在还没跟人家挑明呢,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他,至于能不能成,那就看那小子的本事了。”
顾立省这么一说,程美云就放了心,她相信儿子的眼光,儿子看上的,准没错。
至于能不能追上人家姑娘,如果他跟他爸一样,咬定青山不放松,那应该没问题。
顾立省走后,顾程琢磨他爸的话,觉得他爸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他确实是有点瞻前顾后。
这一点他还是应该向他爸学习,他爸可是在见到他妈的第一面,就向他妈表白了,虽然失败了,后来在感情的路上还经历了不少波折,可是勇气可嘉。
当然了,他也要从他爸那儿吸取经验教训,就是表白的时候,要注意措辞,不能叫叶欢觉得他很轻浮,而是要让叶欢觉得他是真心实意喜欢她。
顾程当即决定,明儿个见了叶欢,就直接跟她说。
叶欢同意最好,不同意,改正缺点,发扬优点,继续追。
就是这表白的话,咋说才合适?
“叶欢同志,我喜欢你,我想跟你组成革命伴侣……”
好象太严肃了。
“叶欢同志,你看我这个人怎么样?”
这也不行,万一叶欢说,“我觉得不咋样”怎么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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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第 33 章
◎《关于在军队中开展计划生育的暂行条例》◎
顾程怕表白的时候措辞不当, 再给叶欢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在屋子里反复练习,无意识的就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了。
就被贺世强给听了去。
不过贺世强没听全, 他都是只听了后半句。
他第一次过来的时候, 顾程刚好说到“我喜欢你, 想跟你组成革命伴侣”,给贺世强听到了,他吓了一跳,赶紧走了。
走到自家门口,想想不对呀。
起先他以为顾程屋子里有个姑娘,顾程正跟人家姑娘告白。
他还想着那姑娘是不是叶欢。
毕竟叶永珍跟他说过, 顾程喜欢叶欢。
可这会儿一想,他跟顾程是一块儿回来的, 当时他俩一边走一边谈着工作上的事, 经过自家的时候他都没留意, 跟着顾程进屋了,俩人又在顾程屋里说了会儿话, 他才回自己家了。
当时顾程屋里可没旁人。
后来他也没见有哪个姑娘来找顾程。
所以是顾程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贺世强没忍住, 又回来了, 刚到门口, 又听到顾程在说,“你看我这个人怎么样?”
贺世强是个急性子,抬手就去敲顾程的门,“老顾,你跟谁说话呢?”
顾程, “……”他咋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了!
顾程把门打开, 让贺世强进去了。
贺世强, “我说老顾,你是要跟谁组成革命伴侣,还问人家你这人咋样?你是看上哪个姑娘了,你跟我说,我叫你嫂子去帮你问问。”
顾程正想跟贺世强直说,就听到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有人跑过来了,听脚步声,象是方辉。
这个时候,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方辉不会到这边来。
顾程赶紧过去拉开门,看到方辉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营长,教导员,团长让你们立即去团部开会!”
这是有紧急任务,顾程和贺世强对视了一眼,都立即跟着方辉走了,贺世强都没顾上拐到家里跟叶永珍说一声。
叶永珍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的时候,顾程和贺世强已经走远了。
俩人当夜都没回来,叶永珍第二天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怀武县突然地震了,他们团被拉去怀武救灾了,听说这次震的挺厉害。”
心里不担心是假的,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老百姓遭难了,解放军不去救,谁去救?
只能盼他们都能平安归来。
不光部队赶过去救灾了,就是红星农场,也往怀武县调拨了大批粮食和果蔬。
叶欢这几天也忙了起来。
农展会已经定下来在5月中旬举行,园艺部已经确定要去参加花卉展,叶欢这段时间就忙着挑选要参展的花卉。
挑好后要精心培育,然后才能拿到会展上。
一忙起来,有时候下工都不能正点下工。
赵平涛跟铁牛蹲在园艺部门口,一人抱着半个甜瓜在啃。
甜瓜是柳水芹在自家院子里种的,刚结的头茬瓜,柳水芹叫铁牛给赵平涛拿来了一个。
赵平涛现在是柳水芹的忠实客户,隔三差五就要买些柳水芹做的糕点吃。
刚开始他还是直接去柳水芹家买,后来他懒得跑过去,就叫叶欢给他捎带过来,或是叫铁牛给他跑腿送过来,每送一次,他就给铁牛两分钱的跑腿费。
铁牛一合计,划算,就成了赵平涛的跑腿小弟。
赵平涛跟铁牛就熟了起来。
赵平涛半个甜瓜都啃完了,叶欢还没从里面出来,他打了个饱嗝,对铁牛说,“我得走了,回去晚了就没我的饭了。”
铁牛埋头啃瓜,摆摆手叫他只管走。
赵平涛就回知青点,刚拐了个弯,冷不丁的看到拐角那儿直愣愣的站了个人,他没防备,吓了他一大跳,等到看清是白茵,气得冲白茵喊道,“你悄没声儿的站这儿干啥?吓死我了。”
白茵,“赵平涛,我想请你帮个忙。”
赵平涛哼了一声,并不想搭理白茵。
白茵已经猜到了赵平涛对她会是啥态度,可这个忙只有赵平涛才能帮得上,所以她才硬着头皮过来找赵平涛。
她了解赵平涛,别看他长的五大三粗的,可心肠特别软,好说话,所以想着只要自己低下头,对他多说几句软话,赵平涛就既往不咎,黑市上的事就能翻篇儿。
她一直想弄一套高中的教材。
再有一年就会恢复高考,到时候,高中教材及相关复习资料就会一本难求,所以她得提前准备起来。
如果能多囤上一些最好,除了自己用,以后还可以卖掉。
她清楚的记得,上辈子恢复高考的消息出来以后,知青都疯了一样找复习资料,找不到的,借书抄,或者加价买,私底下,复习资料价格疯涨,她这时候如果能多囤上几套,到时候转手一卖,说不定上大学的花销就到手了。
不过前提是她得有途径弄到这些资料。
她没有门路。
赵平涛有。
白茵记得赵平涛他爷在教育系统上班,上辈子,赵平涛他爷给他寄过来好几本教材,他自己不爱学习,都给了李光晨韩强磊他们了。
上辈子教材那么紧俏,他爷都能给他弄来复习资料,现在高考的消息还没放出来,复习资料还不紧俏,叫他爷多寄过来一些复习资料,肯定没问题。
前提是赵平涛得愿意帮她。
如果是以前,赵平涛可能会同意,可现在……
不管怎样,她都得试试。
赵平涛在前面走,她就厚着脸皮在后面跟着,“赵平涛,上次的事确实是我不对,我再次向你道歉……”
赵平涛不耐烦道,“有事你就直说,别整那些虚的。”
白茵咬了咬嘴唇,“我听说你爷在教育系统上班……”
赵平涛警惕道,“你咋知道我爷在教育系统上班?”
白茵总不能说是上辈子知道的,只含糊道,“我好象听谁提过一句,具体是谁我给忘了。”
赵平涛又哼了一声,也没拦着白茵继续往下说。
竟然打听到他爷爷在教育系统上班,他想听听白茵到底想干啥。
白茵,“我想叫你爷爷给我弄些高中的教材,你放心,我拿钱买,你想在原价上加点价也行……”
赵平涛觉得奇怪,“都不考大学了,你要高中教材干啥?”
白茵腼腆地笑了笑,“平时下了工,也没事干,我就想看看书,虽然知道也没啥用,就当消磨时间吧。”
赵平涛心说我是性子直,但我不傻,你这话一听就不是真的。
真想消磨时间,就找小说看了,而不是看高中教材。
没听谁是拿数学物理消磨时间的。
求人帮忙,还假话连篇,这个忙,赵平涛才不乐意帮。
赵平涛,“你这个忙我帮不上,就是能帮上,我也不乐意帮,跟我又没啥关系,我为啥要帮你的忙。”
白茵,“我拿钱买,你想在原价上加多少,你说个数。”
赵平涛奇怪地看着她,“你看我象是缺钱的人吗?”
白茵接不上话了,赵平涛确实不缺钱,别人是来下乡的,他是来体验生活的。
体验上一两年就回去了。
上辈子,他爷爷给他创造了那么好的条件,他都不愿意参加高考。
他就等着他爷退休,他回去接班。
他确实用不着通过高考改变命运。
赵平涛施施然的走了。
白茵气得只咬牙。
除了赵平涛,冯胜利也能弄来高中教材,他堂嫂就是个老师。
可她好不容易摆脱掉冯胜利了,总不能再去求他,万一他又想吃回头草咋办?
白茵朝着墙上狠狠踢了一脚,重活一世,有着上一辈子的经验,她原本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只要自己熬过这几年,前途就会一片光明。
可事实上,她还是处处受挫。
有的人,却是一路顺风顺水。
不是她嫉妒,是个人都会嫉妒的吧!
赵平涛第二天就把白茵找他买高中教材的事跟叶欢说了。
叶欢,“她要高中教材干啥?”
赵平涛,“她说打发时间,我才不信,她嘴里就没一句实话,就这还想叫我帮她的忙。”
叶欢,“她是想被推荐上工农兵大学吧?”
叶欢也是刚刚知道,现在读大学不是考的,而是要通过工农兵推荐。
推荐上了,就能上大学。
叶永珍的儿子贺庆生,就是推荐上的工农兵大学。
赵平涛,“可拉倒吧,还推荐她上工农兵大学,就是推荐我去上,也不可能轮到她。”
推荐上大学,看的可不光是学习好不好,主要看的是这个人的思想,人品。
就白茵那人品,咋可能推荐她去上工农兵大学。
不过这倒提醒了赵平涛,他对叶欢说,“我觉得你倒是有希望被推荐上大学,要不我叫我爷爷帮你寄过来一些高中教材,你也做个准备?”
虽说上工农兵大学不需要考试,可如果真去上了,啥也不会,两眼一抹黑,也挺丢脸的。
叶欢就跟叶永珍说过,贺庆生刚去上大学的时候,回回写信都诉苦,说是听不懂。
费了老大劲儿才跟上了。
叶欢觉得赵平涛这次总算是说了句靠谱的话。
能上大学当然还是要上大学。
这年头,大学生多受人尊敬啊。
而且叶永珍有一次跟她说,以后想办法也给她弄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真是得提前准备起来。
叶欢就问赵平涛,“你爷爷能弄到高中教材?”
赵平涛,“能,我爷在我们市教育局上班,你想要几套,他都能给你弄过来。”
叶欢,“我要那么多干啥,一套就够了,你跟你爷说一声,请他帮我买一套寄过来,多少钱到时候我一块儿给你,等书到了,不行你也跟着一块儿看。”
赵平涛,“我疯了我看书,你如果要,我给我爷写封信,叫他给我寄一套过来,我就算了,我最烦的就是看书。”
反正他也不指望被推荐上工农兵大学。
就是推荐他去上,他也不一定会去,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念书。
反正来的时候他爸妈跟他说了,让他在这儿先熬两年,等到他爷爷退休了,就叫他回去接他爷爷的班。
所以他念不念书都一个样。
那他还念书干啥?是瓜子不好嗑还是水芹嫂子做的糕点不好吃?
当天晚上赵平涛就给他爷爷写了信,叫他爷爷给弄一套高中教材给他寄过来。
他爷爷收到信,还以为他突然爱学习了,就跟他妈说了,他妈也高兴的啥似的,专门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是打到场部的,柳全贵喊他去接电话,他还以为是家里出了啥事了,气喘吁吁的跑到场部,才知道是他妈打过来的。
赵妈妈,“我听你爷爷说了,你叫他给你寄高中教材,你爷爷立马就去给你弄了一套,刚刚已经给你寄过去了,收到了你给家里打个电话说一声,还需要啥,你只管给家里说,家里想办法在这边给你找,你也别学的太辛苦,还是要多休息,吃好点,可别苦着自己,你身上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吧,这回妈给你多寄过来100块钱,你买点好吃的补补身体。”
赵平涛嘴上答应着,实际上有点心虚,放下电话,就琢磨着,要不自己也跟着叶欢一块儿看看书?要不然,还怪对不起他妈多给的那100块钱。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天天嗑瓜子也怪没意思的。
一转脸,顾程他们去怀武县都一个多星期了。
叶欢问过叶永珍,叶永珍这边也没收到啥消息,只能等着。
心里却是急的不行,毕竟天灾不长眼。
叶欢正在给一盆茉莉打顶,胡春生过来,“你姑父他们从怀武县回来了。”
“啥时候回来的?都没事吧?”
胡春生严肃道,“你姑父没事,顾营长病了。”
叶欢一下站了起来,“啥病,严重不严重?”
胡春生,“我刚从他那儿回来,病的不轻,还在医院治疗,具体还要看治疗情况。”
叶欢心里就是一咯噔,听上去确实有点严重。
她跟顾程是老乡,顾程还帮过她好多次忙,他生病,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去看看他。
叶欢就对胡春生说,“胡老师,我请会儿假,去看看我姑父跟顾营长。”
胡春生就等她这句话,“行你去吧,他现在军区医院,106病房,你到医院一问就知道了。”
叶欢都不等胡春生说完就跑了。
军区医院并不在军区大院里头,而是在军区大院隔壁,从农场过去,大概要20来分钟。
叶欢是头一回来军区医院,也不知道106病房在哪儿,正好有个年轻的女医生经过,她就问那女医生,“医生,请问106病房在哪儿?”
106病房只住了顾程一个人,周嘉丽听她打听106病房,不由多看了她一眼,见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心里就有了猜测,对叶欢说,“我带你过去吧。”
叶欢,“谢谢医生。”
周嘉丽,“不用谢,你叫什么名字?是来看顾营长的吧?”
“我叫叶欢,听说顾营长生病了,过来看看他,他病的严不严重?”
“肺炎……”
叶欢就是“啊”了一声,“这么严重!”
周嘉丽笑了,“别紧张,他是重感冒引起的肺炎,不算很严重,挂几瓶盐水,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周嘉丽一边说一边领着叶欢去了106病房,病房门虚掩着,周嘉丽先敲了敲门,“顾营长,有个女同志来看你。”
一个年轻的小战士把门打开了。
是个生面孔,叶欢不认识。
顾程半躺在床上,脸色倒还好,看到叶欢来了,嘴角上浮,脸上露出笑来,“你怎么来了?”
叶欢过去,“听胡老师说你病了,怎么就得了肺炎?”
周嘉丽是顾程的主治医生,对顾程的病情最清楚,对叶欢说,“疲劳过度,再加上淋雨,先是感冒发高烧,不注意休息,饮食又跟不上,就引起了肺炎。”
周顾程,“没那么严重。”
他们到怀武就一直下雨,不过那种情况下,都急着救人,哪里还管得上下不下雨,都是想着能多救一个人就多救一个人。
当时憋着一股劲儿,他都不知道自己一直发着高烧,后来救援结束要返程了,贺世强觉得他脸色不对,叫随队医生给他量了量体温,竟然烧到了40度。
贺世强气得直骂他,“咋不烧死你!”
回来一检查,说是肺炎,立马安排他住院了。
床头的小桌上放了一把香蕉,顾程掰下一根给叶欢,“吃香蕉。”
叶欢才想起来,她来看望病人,竟是啥也没拿,空着手就跑过来了。
主要是她一听顾程生病了,而且听胡春生的口气,病的还挺严重,她心里一急,直接就从农场跑过来了。
这会儿就有点不好意思,“我急着过来,啥也没拿。”
顾程一听,嘴角翘的更高了,声音却愈加柔和,“不用拿,我这里什么都有。”
你能急着过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周嘉丽的眼光在顾程和叶欢之间打了几个转,然后对那个小战士说,“你过来,有几件事我跟你交待一下。”
小战士,也就是罗士杰跟着周嘉丽去了她办公室。
这次去怀武救灾,方辉也一起去了,救人的时候腿被砸了一下,骨折,也住院了,贺世强就派罗士杰过来照顾顾程。
罗士杰以为周嘉丽要跟他交待顾程的事,哪知一进办公室周嘉丽就问他,“刚才那个姑娘,跟你们营长是什么关系?”
不怪乎她这么问。
她刚调过来的时候,她大姨给她打电话,说要给她介绍对象,那个人她也认识,顾程,现在跟她在一个部队。
以前也给她介绍过顾程,不过那时候俩人不在一个部队,见面都不容易,所以介绍的事也不了了之。
现在等于是老话重提了。
她大姨跟顾程他妈在一个军区医院,她以前见过顾程,不过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对顾程印象不是很深,就记得顾程以前长的跟个猴子似的,又黑又瘦,个子也不高,而且话还特别少。
如果顾程还是跟以前一样,她肯定不愿意,顾程再能力出众也不行。
顾程能力出众,她能力也不差啊,又不靠他帮扶,干啥要委屈自己找个看着不顺眼的。
她就找了个借口去跟顾程叙旧,一看见本人,嚯,几年不见,顾程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虽说还是不白,可现在是个大高个,人高腿长,眉目英挺,帅哥一个,就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
她摩拳擦掌,就准备把人拿下。
结果她前脚准备拿人,后脚她大姨又给她打了个电话,“丽丽,上次不是说要给你介绍对象吗,就你程阿姨家顾程,怕是不成了。”
周嘉丽,“怎么了?”
“人家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他以前没跟你程阿姨说,这不你程阿姨说要给他介绍对象,他才跟你程阿姨说了,你程阿姨觉得对不住你,还叫我代她给你道个歉。”
“他喜欢的那个姑娘是我们部队的?”
“不是你们部队的,说是个知青,具体的顾程也没跟你程阿姨说,不过你顾叔叔偷偷见过,听着还挺满意。”
周嘉丽还挺遗憾。
她挺中意顾程的,可奈何卿心口中已有佳人,她就不出手了,毕竟她做不来跟人抢男人的事。
不过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顾程看中的那个姑娘,究竟长啥样,把我都给比下去了?
还想着找个机会套套顾程的话,看看那姑娘是谁。
这不今儿个正好撞见叶欢过来探望顾程,又正好向她问路,她就想着,顾程喜欢的不会就是这个姑娘吧?
后来把人往顾程跟前一领,她一看顾程看人姑娘那眼神,就确定了,八成就是这姑娘。
因为顾程一看见人家姑娘,就跟吃了一罐蜜似的,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而且那眼睛都快长人家身上了。
如果是这个姑娘,她倒也算服气。
只能说顾程喜欢的就是这种类型的,而不是因为她不够好。
她多优秀啊,长相明艳大气,业务能力出众,顾程不喜欢她这样的,多的是人喜欢,去了一个顾程,还有无数后来人,她就不信了,还能找不到一个跟她两情相悦的。
不过,为了防止认错人,她觉得还是要跟罗士杰确认一下,纯属八卦。
罗士杰是今年新来的,入伍还不到半年,啥都不知道,周嘉丽问他叶欢跟顾程是啥关系,他比周嘉丽还迷茫,“我不知道。”
周嘉丽,“……”
她摆了摆手,示意罗士杰可以回去了。
罗士杰拉开门正要出去,走到门口又回来了,疑惑地问周嘉丽,“周医生,你不是说有几件事要跟我说一下,你还啥都没跟我说呢。”
周嘉丽:忘了是用这个借口把罗士杰给喊过来的。
周嘉丽,“我是想跟你说一声,你叫你们营长多休息,多喝水,尽量吃好点,营养跟上去,别的没了。”
罗士杰感激道,“谢谢周医生。”
等到出去了,罗士杰才想起来,这些话,在他们营长刚住进来的时候,周医生就已经叮嘱过他了,这会儿咋又跟他说,还专门把他喊出来说。
估计是周医生太忙了,都忘了自己已经说过了。
罗士杰又去了顾程病房。
推开门进去,正好听到顾程咳嗽了几声,然后叶欢看到床头放了个暖水瓶,就拎起暖水瓶,想给顾程倒杯水。
他赶紧几步过去了,把暖水瓶从叶欢手上接了过去。
教导员派他过来照顾营长,那给营长倒水就是他的职责,他不能假手他人。
他本来就不大爱说话,再加上又是刚入伍的新兵,就有些拘谨,给顾程倒了水,等顾程喝了水,把水杯接过去,放到床头桌上,然后就规规矩矩的坐在一边,坐的板板正正的。
顾程咳了一声,对罗士杰说,“你去一趟我办公室,给我拿份文件。”
罗士杰一丝不苟的执行医嘱,站起来给顾程敬了个礼,“报告营长,周医生叫你多休息。”
顾程,“叫你去你就去,又不是什么大病。”
罗士杰在遵医嘱和服从命令之间纠结了一下,决定还是听从营长的命令,“是,请营长吩咐拿什么文件?”
顾程一时有点卡壳,“……就文件柜第五层最右边那一格从上往下数第,第20份。”
罗士心说营长的记性真好,连第几格的第几份文件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又对顾程敬了个礼,然后就要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来了,又对叶欢敬了个礼,“同志,周医生说营长身边最好不要离开人,要辛苦你在这里照顾下我们营长,我很快就会回来。”
顾程,“慢点,不用急。”
叶欢,“放心,我会在这儿,等你回来我再走。”
顾程又催他,“赶紧去。”
罗士杰就跑去拿文件了。
顾程办公室的文件柜一共就5层,第5层差不多都顶住天花板了,罗士杰搬了个凳子过去,然后按照顾程说的,文件柜第5层最右边那一格从上往下数第20份文件。
终于找到了,罗士杰把文件抽出来一看,《关于在军队中开展计划生育的暂行条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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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 第 34 章
◎咱俩处对象吧◎
好不容易把罗士杰支走了, 顾程暗暗吁了口气。
护士过来给他挂盐水,把针扎上,对叶欢说, “输的这个药液有点凉, 最好是找个输液瓶, 灌点热水,暖暖输液管。”
叶欢问护士,“哪里有输液瓶?”
护士,“你跟我过来,我给你找一个。”
叶欢跟着护士出去,护士给她找了个输液瓶, 又告诉她使用方法,“如果灌的水烫, 就在外面裹个毛巾, 放的位置离扎针的地方远一点, 也别压着输液管了,这个药输的时候有点疼, 你多问着点顾营长, 要是疼的厉害了, 你就喊我。”
叶欢都记住了, 问了护士打热水的地方,去灌了瓶热水。
热水有点烫,她用衣襟兜着回了病房。
叶欢,“有毛巾没有,水太烫, 护士说得用毛巾裹一下。”
毛巾是有的, 在脸盆里, 脸盆在床底下。
叶欢把毛巾拿出来,裹好输液瓶,然后放到了输液管下面。
又问顾程,“护士说这个药输的时候有点疼,你这会儿觉得咋样?”
确实有点疼,不过顾程这会儿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
这会儿怕是割肉他都感觉不到疼。
就摇了摇头,“不疼。”
叶欢,“你如果困了,你就睡会儿,我在这儿看着,等滴完了我喊护士过来拔针。”
顾程哪舍得睡觉,“我不困。”
想起刚才胡春生来探望时说的话,问叶欢,“你现在是跟着胡老师?”
“嗯。”
“见着那盆绿牡丹了吗?”
他原本想带叶欢去看花,结果被胡春生“摆了一道”,明明已经让叶欢跟着当徒弟了,却还跟他打马虎眼。
不过他也没生气,胡春生虽说有时候固执了点,但实际上却是个老顽童,八成是看出来他喜欢叶欢了,所以故意逗着他玩。
叶欢,“见着了,不过现在还没开,胡老师想拿去参展,所以一直在遮光处理,这样可以推迟开花。”
顾程以前对花草啥的不感兴趣,可现在,听叶欢说这些,还挺有意思。
想到方辉说过,聊天就得捡对方感兴趣的话题。
叶欢显然是喜欢养花种草,顾程就顺着叶欢的话题往下说,叶欢果然话多了起来。
叶欢说了一会儿,有些不好意思,“听我说这些,很枯燥吧?”
顾程,“不枯燥,听着很有意思。”
他觉得这会气氛正好,又没有旁人,就咳了一声,准备借此机会向叶欢表白。
虽然地点不太合适,可机会难得。
顾程,“叶欢,我……”
刚说出个“我”字,门就被推开了,罗士杰出现在门口,敬了个礼,“报告营长,你要的文件拿过来了。”
顾程,“……”还真是会挑时候啊!
自己要的文件,咬牙也得接过来,“给我吧。”
罗士杰把那份《关于在军队中开展计划生育的暂行条例》往顾程跟前一摊。
顾程,“……”
叶欢,“……”
罗士杰觉得他们营长的表情有点狰狞,茫然道,“营长,是不是我拿错文件了?不是文件柜第5层最右边那一格从上往下数第20份文件吗?”
顾程咬牙,“没拿错。”
叶欢忍着笑站起来,“罗同志回来了,我也该回去了,你好好养病,回头有时间了我再来看你。”
又对罗士杰说,“你摸着点输液瓶里的水,如果凉了,你再去灌点热水垫着,护士说这个药输的时候有点疼,你多留意点,疼的厉害了你赶紧去喊护士。”
罗士杰,“我记住了,辛苦你了同志。”
叶欢,“不辛苦,那我走了。”
罗士杰把叶欢送到了门口,回来一看,顾程已经把那份文件放到了一旁的小桌上。
罗士杰,“营长,你不看文件了?”
顾程,“不看了。”
罗士杰,“哦。”
顾程神情木然,身子往下一滑,睡了。
因为探望顾程的时候是空着手去的,叶欢有点不好意思,想弥补一下。
这个时候鲫鱼最肥美,不如弄几条鲫鱼,请水芹嫂炖成鱼汤给顾程补身体。
铁牛是这方面的行家,叶欢就问铁牛,“铁牛,你知道不知道哪儿能逮到鲫鱼?”
铁牛也没问她要鲫鱼干啥,对她说,“小西山那边的河里就有。”
叶欢虽说来了不短时间了,可她基本没出去过,所以对周围还真不熟悉,“小西山在哪儿?”
铁牛朝着西边指了指,“那边。”
“远不远?”
“不远。”
叶欢,“你带我去逮鱼行不行,我付你钱。”
铁牛登时就跟她拉了脸。
叶欢,“行行,不提钱。”
铁牛脸色这才缓和下来,“明儿个带你过去。”
叶欢觉得这个时候铁牛就是个大佬,而她,就是要给大佬顺毛的小弟。
第二天大佬铁牛就带着小弟叶欢去了小西山。
铁牛手里拎着个搓箕,叶欢没见过,好奇地问他,“这个是干啥用的?”
铁牛言简意赅,“逮鱼。”
小西山过去确实不远,也就半个多小时。
小西山不高,却是植被茂密,有一条小溪从山间穿过。
铁牛就是要在这条小溪里逮鱼。
铁牛带着她往山里走了一段路,然后找了个水流相对湍急的地方,把搓箕放到了小溪的下游,搬了个石块压到了搓箕上,又用石块在搓箕两边筑了道小坝,然后对叶欢说,“等着吧。”
叶欢还是头一回见这种逮鱼方式,感觉就跟守株待兔差不多。
不过大佬既然发话说让等着,她就等着收鱼。
人却没有干坐着等,四下里看风景。
太阳早就升起来,在小溪里洒下点点碎光。
小鸟在树上跳跃,鸣鸣啾啾。
……
叶欢正看着,一块小石头突然朝着这边扔了过来,一下扔到了溪水里,幸亏叶欢躲的快,往后退了几步,要不然衣裳非溅湿不可。
然后听到有人吹了声口哨,“哟,还挺机灵的。”
叶欢抬头看过去,是一个看着二十来岁的小伙儿,高高的个子,模样称得上周正,就是看着有点吊儿郎当的。
叶欢不认识他,不想节外生枝,扭头想走。
胡冬雷在后面喊,“谁叫你在这河里逮鱼的,经我同意了吗?”
叶欢才不怕他,“这是你的河?你喊它一声,我听听它答不答应。”
胡冬雷见叶欢文文气气的,却不怕他,登时就来兴趣了,故意逗叶欢,“我喊了啊,它也答应了,你没听见?”
叶欢,“那我也喊它了,它也答应了,你没听见?”
说完扭头就走了,胡冬雷跟在她身后,“我以前咋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知青吧,你认不认识连艳梅,她今儿个去哪儿干活了?”
听到他特意提到连艳梅,叶欢不走了,回过头上下打量他。
胡冬雷举着拳头吓唬她,“看啥看,再看揍你。”
张牙舞爪的,但一看就知道是故意吓唬人。
叶欢弯腰搬起地上篮球大小一块石头,嘭的一声扔到了河里,登时水花四溅。
胡冬雷站的地儿离河水近,被溅了一身。
胡冬雷,“嚯,又是个铁姑娘,力气这么大,还一点儿亏不吃啊。”
铁牛听到这边的动静,跑了过来,看到胡冬雷,喊了声,“冬雷哥。”
胡冬雷指着叶欢问铁牛,“她就是住你家那个知青?”
铁牛“嗯”了声。
胡冬雷,“你俩来这儿干啥?”
铁牛,“欢欢姐要逮鱼。”
胡冬雷嗤了一声,“馋嘴。”
叶欢,“不是我吃,是给病号补身体,这个病号还是个去怀武县地震灾区救灾的英雄。”
叶欢说起顾程,就觉得格外自豪。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是为啥。
胡冬雷没接叶欢的话,弯腰挽起裤腿,脱了鞋,就下了河,“你们这种逮法,要逮到猴年马月,还逮不到大鱼。”
他走到齐小腿深的水里,然后弯腰,把手伸到水里,逆着水流朝前走,一边摸索一边慢慢朝前走,突然,双手往下一压,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扣了一条鱼。
一扬手,鱼被他给扔到了岸上,鱼尾甩得啪啪响。
鱼有手掌大小,叶欢赶紧捡起来用编好的草绳串了起来。
胡冬雷显然比铁牛更老练,也就个把小时,就摸了四条鱼。
摸了4条他就不干了,上岸后脚在草上蹭了蹭,然后把鞋子穿上了,对叶欢说,“先说好了,只给你两条,另外两条你拿回去,给连艳梅,不过你别跟她说是我给的,你就说是你自己摸的。”
叶欢,“我自己摸的?我也得有那个本事,艳梅姐又不傻。”
胡冬雷,“你说是你摸的,她还能问问鱼是不是你摸的?”
胡冬雷三句话不离连艳梅,还给连艳梅送鱼,还不让连艳梅知道。
这就有问题了,叶欢心里就有了个猜测,“你喜欢艳梅姐。”
不是疑问,是肯定。
他如果不喜欢连艳梅,为啥要偷偷摸摸的给连艳梅送鱼吃?
总不会是巴结连艳梅。
胡冬雷有点恼羞成怒,“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她了?她有啥好喜欢的?”
叶欢,“不是喜欢,那就是暗恋,你暗恋艳梅姐。”
胡冬雷,“别瞎扯,不是。”
叶欢,“你又不喜欢艳梅姐,那你干啥要给她送鱼。”
胡冬雷,“我乐意,鱼是我摸的,我乐意给谁就给谁。”
“那我还不乐意帮你送呢,要送你自个儿送,你又不喜欢艳梅姐,又不暗恋她,还给她送鱼,谁知道你打的是啥主意,万一你是给艳梅姐挖坑,我不是害了艳梅姐吗?”
叶欢只拿了两条鱼,“艳梅姐那两条鱼,你自己想办法,这两条鱼我要了,多少钱,我给你钱。”
胡冬雷,“你给救灾的英雄吃的,我还要你钱,我还是人吗?”
叶欢也不矫情,“行,那谢谢了,这两条鱼我拿走了。”
拎起鱼佯装着要走,还没走两步,胡冬雷就在后边儿喊她,搔了搔头,有点烦恼道,“不是我不去送,是连艳梅不乐意看见我,她如果知道是我送的,她肯定一口都不吃。”
叶欢,“那我更不能送了,万一哪天艳梅姐知道这鱼是你抓的,艳梅姐不得生我的气?”
胡冬雷软了口气,“你帮个忙,一会儿我再给你抓两条黄鳝算谢礼,病号吃黄鳝更好……”
叶欢立马转过身来,“成交,不过先说好,我不会瞒着艳梅姐说是我抓的,艳梅姐如果不要,你可不能怪我。”
胡冬雷指着她点了点,倒也没再说别的,又把鞋脱了,下了河。
黄鳝要比鱼难抓,胡冬雷抓了半天,才抓了两条。
叶欢一样拿草绳串了起来。
胡冬雷还是头一回见不怕黄鳝的姑娘,而且还是一个看着娇滴滴的小姑娘,反差着实有点大,对叶欢表示佩服,“你这个同志,还真是猛。”
铁牛把刚才下的搓箕也出来了,里面也进了不少鱼虾,个头都不大,但都特别鲜活,在搓箕里活蹦乱跳。
叶欢,“早知道就拿个篮子过来了。”
大的还可以用草绳串起来,小的还用草绳串,有点麻烦。
这得串到猴年马月。
胡冬雷没接话,看到旁边有棵柳树,就爬到了树上,折了些柳条,三下五除二的,就编了个简易的篮子出来,递给了叶欢,“把鱼都装到这里面。”
叶欢觉得这个胡冬雷是真不错。
虽然嘴上有点欠欠的,可能看出来,他心地不错,而且还特别能干,摸鱼抓黄鳝,手到擒来,还随时都能编个篮子出来。
长的也不丑,看得出是真心喜欢连艳梅,要不然,也不会宁愿搭上两条黄鳝,也要让她给连艳梅送鱼吃。
就是不知道为啥连艳梅看不上他。
把鱼和虾全放到柳条篮子里,叶欢又在上面盖了些草,才跟铁牛回家了。
胡冬雷没跟着他们一块儿回,叶欢和铁牛走的时候,他又钻到林子里了。
叶欢想起刚才铁牛管他喊“冬雷哥”,问铁牛,“他也是你们后胡村的?”
铁牛,“嗯。”
叶欢就对胡冬雷产生了好奇,问铁牛,“胡冬雷平时都干啥,我咋没见过他?”
铁牛,“我不知道。”
铁牛虽然不知道胡冬雷平时都干啥,可他知道胡冬雷绝对不是大家说的那种二流子。
冬雷哥是干大事的人,他平时下河捞的鱼,摸的田螺,摘的果子,都是交给冬雷哥,冬雷哥拿去卖了,然后给他钱。
冬雷哥还经常给他吃的。
冬雷哥对他好,他不能卖了冬雷哥,就算是欢欢姐也不行。
叶欢想着是铁牛小,就算跟胡冬雷是一个村的,只怕他也知道不了多少。
还是回去问柳水芹来的靠谱。
柳水芹知道叶欢是去看顾程,对叶欢说,“生病了喝萝卜鱼汤好,正好家里有萝卜,炖个鲫鱼萝卜丝汤,等炖好了你给顾营长送过去,那两条黄鳝明儿个我去跟麻五叔换块豆腐,给他炖个黄鳝汤。”
麻五有做豆腐的手艺,跟柳水芹一样,做的豆腐以大队的名义往外卖。
用钱也行,没钱拿豆子换也行。
叶欢,“有两条鱼是给连艳梅的,就是我们知青点的队长,以前跟我住一个屋。”
柳水芹,“那这两条就给她放着,我看你们还捞了不少小鱼虾,一会儿我干焙一下,你给连队长送鱼的时候,捎给平涛。”
赵平涛隔三差五的就问柳水芹买糕点吃,柳水芹都已经记住他了,做了新鲜的吃食,都会记着给赵平涛尝尝。
叶欢跟铁牛在外面收拾那些小鱼小虾,柳水芹在厨房炖鱼汤。
把鱼收拾干净,先用油煎的两面金黄,然后加水,盖上锅盖让它慢慢的炖。
又去小菜园子里拔了两棵水灵灵的春萝卜,切成丝,等鱼汤炖的差不多了,再把萝卜丝放到鱼汤里,加盐,再稍微炖一会儿就可以出锅了。
鱼汤已经炖好了,柳水芹怕鱼汤凉,翻出个大号的保温桶,把鱼汤盛了进去。
“这个保温桶还是以前在砖窑厂干活的时候,托人从县城捎回来的,买过来就没用过,今儿个正好能派上用场。”
铁牛他爸胃不好,但凡吃点硬的就胃疼,她就托人从县城买了这个保温桶,想着早上熬点稀的叫他带到厂里吃。
哪知保温桶刚买回来,他就跟着那个寡妇跑了。
以前看见这个保温桶,她就心里难受,总要哭上一场。
所以就把这个保温桶给藏起来了。
今儿个想着要给顾营长送鱼汤,直接端过去怕是到医院都凉了,想起还有这么个保温桶,就翻出来了。
原本以为自己看见了又会难受上一阵子,可也不知道咋的,竟然一点儿都不难受了。
可能是那股难受劲儿已经过去了,已经想不起那个人了,连他长啥样,都有点想不起来了。
怕是以后路上见了都认不出来了。
现在她日子过的多舒坦,挣钱挣粮食都来不及,哪还有闲心去想那个人渣子。
她心里是很感激叶欢的。
如果不是叶欢,她怕是这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柳水芹把鱼汤都盛到了保温桶里,递给叶欢,“趁还热乎,你赶紧给顾营长送过去,等他喝完了,你把保温桶再捎回来,明儿个我再把那两条黄鳝给炖了。”
叶欢拎着保温桶去了医院。
好巧不巧的,刚进医院,又碰到了周嘉丽。
周嘉丽见她提着个保温桶,问她,“来给顾营长送饭的?”
叶欢,“给顾营长炖的鱼汤。”
周嘉丽开玩笑,“我正好也要过去,一会儿说不定还能蹭点鱼汤喝。”
叶欢,“那怕是不行,这里面没多少,你要想喝,你一会儿跟我一块儿回去,管你喝个饱。”
周嘉丽登时乐了。
她顶讨厌谁跟她虚头巴脑的说客套话,登时就觉得叶欢这人,还挺对她脾气。
去住院部要经过一个小花园,今儿个天好,顾程出来在小花园里活动,就听到有人喊他,“顾营长,叶知青给你送病号饭来了。”
顾程扭头一看,就看到叶欢手里提着个保温桶,跟周嘉丽一块儿,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看到叶欢,顾程嘴角就不由觉的上扬,快步迎了过去。
叶欢,“你咋出来了?”
顾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出来透透气。”
周嘉丽,“快好了也要多休息,赶紧回房吃病号饭吧,叶知青可是专门给你炖了鱼汤,隔着保温桶我都闻到香味了。”
叶欢不好意思道,“不是我炖的,是请水芹嫂炖的,我不会做。”
周嘉丽很欣赏她的直率,“有这份心就行了,管她谁做的。”
三人回了病房,周嘉丽见病房里没人,问顾程,“那傻小子呢?”
顾程,“谁?”
周嘉丽,“傻小子,罗士杰。”
顾程,“……”
觉得周嘉丽的点评还挺精准,那小子比方辉还一根筋。
顾程,“我这里没什么事,叫他回营部了。”
他其实是想着叶欢应该还会来,所以把罗士杰给赶回去了。
叶欢已经把保温桶的盖子打开了,一股浓浓的鲜香味就在病房里飘散开来。
保温桶的盖子就是现成的碗,叶欢倒了满满一碗。
柳水芹把鱼汤炖好后过了筛,鱼骨头都给筛掉了,这样喝的时候不用担心卡到刺。
鱼汤呈奶白色,里面放了切的细细的萝卜丝,上面还飘着碧绿的香菜末。
光看卖相,就觉得好喝。
周嘉丽就是“嚯”的一声。
叶欢见她眼馋,就对她说,“要不然你拿个碗过来,我给你倒点尝尝,你如果觉得好喝,我一会儿给你送过来,反正家里还有。”
反正就是不能喝这个保温桶里的,这个保温桶里的是给顾程喝的。
周嘉丽,“我不喝,我要喝了,顾营长非跟我急眼不行。”
两人说着话,没留意顾程这边,等到俩人的注意力转到他这边,才发现,一保温桶鱼汤已经见了底。
叶欢,“……”
周嘉丽,“……”
顾程淡定道,“饿了。”
周嘉丽:刚吃的饭,你饿个屁,你就是怕我喝叶知青拿过来的鱼汤。
这小气巴拉的。
叶欢不知道顾程刚吃过饭,还以为他是真饿了,就对顾程说,“我再去给你弄点吃的吧。”
周嘉丽凉凉道,“再吃,怕是要撑死了。”
叶欢“啊”了一声,不解地看着周嘉丽,不知道她说的是啥意思。
周嘉丽觉得顾程简直没眼看,她还是别在这儿当电灯泡了,就对顾程说,“你刚才检查的结果都出来了,炎症基本上已经消了,估计再有个两天,就完全好了,不过这两天还是要多休息,注意别复发了。”
周嘉丽又对叶欢说,“叶知青,你在哪儿住?回头我去找你玩。”
叶欢还挺喜欢周嘉丽的。
主要是觉得周嘉丽这人比较爽快,不给她喝鱼汤,她也不生气,还乐呵呵的。
就对周嘉丽说,“我现在住在后胡村柳水芹家,水芹嫂子做的糕点可好吃了,你去了我请你吃糕点。”
周嘉丽,“行,有空了我去找你玩。”
周嘉丽走了,叶欢又问顾程,“医院有食堂的吧,我再去食堂给你买点吃的吧。”
顾程,“已经喝了鱼汤,不饿了。”
叶欢,“行,一会儿你觉得饿了,你跟我说,我去给你弄吃的。”
顾程,“嗯,哪儿来的鱼?”
叶欢不好意思道,“胡冬雷帮着抓的……”
姓胡,不是后胡村的,就是前胡村的,就不动声色的问叶欢,“胡冬雷是谁?”
叶欢耐心跟他解释,“他是后胡村的社员,铁牛跟他认识,听说我想炖鱼汤看病号,就送了我两条,鱼汤也不是我炖的,是水芹嫂帮着炖的,我不会做饭。”
鱼汤是她送过来的不假,可鱼不是她抓的,鱼汤也不是她炖的,她就是跑了个腿。
顾程要感谢,也要先感谢那两人。
顾程,“我会。”
叶欢,“?”
顾程,“我会做饭,跟我爸学的,我家里人员很简单,我爷奶,爸妈,还有一个姑姑,都在部队上,我属虎,今年25岁,目前津贴加上其他补助,一个月大概能有90来块钱,我不怎么花钱,钱都存在银行,存了多少我没算过,大概能有五六千。”
叶欢,“……”
好象听懂了,好象又没听懂。
顾程,“我喜欢你。”
顾程觉得光一个喜欢,表达不了他对叶欢的喜欢,就又加了一句,“特别喜欢,我想跟你处对象,以后结婚。”
这句叶欢完全听懂了。
顾程喜欢她,所以刚才是在跟她交底儿,报完户口又报收入,有多少积蓄也没漏掉,都说的清清楚楚。
听懂是听懂了,就是有点懵,因为她完全没往这上面想过。
她觉得谈对象是挺麻烦的一件事,看看艳梅姐和胡冬雷就知道了。
还有白茵和冯胜利,那叫一个九曲十八弯。
这么麻烦,还不如专心养花。
可拒绝顾程,不知咋的,她又说不出口,就对顾程说,“你叫我想想。”
顾程暗暗松了口气。
他原本是想着在合适的场合再向叶欢告白,毕竟这里人来人往的,上次就叫罗士杰给搅和了。
可什么都挡不住一个喜欢,情之所致,有些话就自然而然的说出来了。
他也没指望叶欢能当场就答应他,没有立马拒绝,就是还有希望。
“行,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
叶欢,“啊,就两天?”
顾程,“那一天。
叶欢赶紧说,“说好两天就两天,不能再改了。”
她觉得自己得冷静冷静,反正鱼汤已经被顾程喝完了,就把保温桶盖上,对顾程说,“我把保温桶拿走了,胡冬雷还抓了两条黄鳝,水芹嫂说明儿个她换块豆腐,给你炖鳝鱼豆腐汤喝,等炖好了,明儿个我再给你送过来。”
顾程脸上带着笑,“好,替我谢谢水芹嫂,有机会了我当面再向她道谢。”
叶欢,“行,我会把话捎给水芹嫂子,那我走了。”
顾程,“我送你。”
叶欢赶紧说,“不用送不用送,你好好歇着,周医生都说了,多休息好的快。”
顾程还是把她送到了医院门口。
叶欢,“你别送了,再送就送到家里了。”
顾程,“行,我不送了。”
叶欢走出老远了,偷偷回头看,还看到顾程站在门口朝着她这儿看。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哪个都没顾程好看,眉目俊朗,身姿挺拔如松。
关键是人靠谱。
家世也好,如果当初张爱英给她介绍的是顾程,她肯定立马就答应了。
既然是这样,还有啥好考虑的。
当初能立马就答应,现在也能啊。
叶欢也不急着走了,转身又回去了。
顾程刚回到病房,就听到有人敲门,他喊了声“请进”。
叶欢推门进来了,眼睛亮晶晶,“不用考虑了,我答应你,咱俩处对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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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 第 35 章
◎走路有点飘◎
顾程感觉有一簇烟花, 呯的一下在心里炸开了,绚烂而夺目,此时此刻, 他眼前除了叶欢, 啥也看不见了。
周嘉丽隔着办公室的窗户, 看到叶欢走了,就想过来看看顾程。
她在办公室里耽搁了一会儿,只看见叶欢走,没看见叶欢又回来。
这会儿过来一看,见顾程病房的门开着,叶欢不知道啥时候又回来了, 跟顾程俩人一个站在门口,一个站在床旁边, 互相看着对方, 也不说话。
叶欢是背对着门站着, 她看不清叶欢的表情,只能看见顾程的。
就觉得顾程, 咋说呢, 有点傻乎乎的。
她还是头一回看到顾程这样, 而且她觉得俩人之间的气氛有点怪怪的, 就问他俩,“你俩怎么了这是?都傻站着干啥?”
叶欢回过神,这时候才觉出不好意思,脸有点热,对周嘉丽说, “没, 没事, 我走了,明儿个我再过来。”
这后一句是对顾程说的,说完也不等顾程说啥,就跑了。
周嘉丽觉得这俩人哪里怪怪的,心想不会是吵架了吧?
正想问问顾程,就听顾程问她,“周医生,请问哪里可以打电话?”
周嘉丽,“我办公室就能打。”
“麻烦借我打个电话。”
“行,跟我过来吧。”
周嘉丽领着顾程去她办公室,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顾程走路有点飘。
就跟喝醉的人一样,强做镇定装着自己没醉,其实飘忽的脚步已经把他给出卖了。
鱼汤也能喝醉?
到底没好问,只把顾程领到了她办公室。
她直觉这个电话肯定跟叶欢有关,很好奇顾程是给谁打,又会说些什么。
可再好奇她也不会听人墙角,把顾程领进来后她就走了,还贴心的把门给关上了。
顾程拿起话筒,拔了个号码,电话那头很快有人接听了,“喂?”
顾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沉声道,“是我,顾程。”
程?云看了看墙上挂的石英钟,奇怪道,“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顾程去怀武县救灾,还有生病都没跟家里说,怕家里担心。
不过,他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必须得马上跟家里说。
不说出来,他的心都要激动得跳出来了。
顾程,“是有件事”,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说道,“妈,我谈对象了。”
语气里是掩不住的欢喜。
如果这时候周嘉丽在,肯定能看到顾程已经笑成了一朵花。
程美云愣了下,问他,“就是你上回说的那个姑娘?”
“嗯。”
程美云也替自己儿子高兴,“你爸说那姑娘不错。”
顾程心里美滋滋,声音里都带了笑,“她是很好。”
程美云,“刚才你奶还问呢,非要给你打电话,我说不急,他要定下来了,肯定会给家里说的,这不刚放下电话,你就打过来了,一会儿我给你奶打过去说一声,你奶肯定要高兴坏了。”
程美云絮絮叨叨,她是由衷为儿子感到高兴。
儿子都25了,却迟迟不找对象,当妈的哪有不急的?
她甚至怀疑过儿子身体,是不是有啥毛病。
现在好了,儿子有了喜欢的人,她也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
听他这口气,是真的喜欢这姑娘,要不然,也不会刚确定关系,就巴巴的给她打这个电话。
看来,是该着手准备他结婚的东西了。
顾程挂了电话,程美云又立马拔了个电话,“妈,刚才程程给我打电话了,说他谈对象了……对,就是上次老顾说的那个姑娘,现在跟着老胡干园艺……啥时候带回家,程程没说,不急,听老顾说,人家姑娘也是南州的,咱总能见到人的……你放心吧,见面礼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程程把人带回来呢。”
柳水芹生着火,喊铁牛,“铁牛,你把娘腌的那盆小鱼端过来。”
叶欢端着盆进来了。
柳水芹,“你回来了正好,一会儿我把鱼焙出来,你给你们连队长送鱼的时候,给平涛捎点过去。”
柳水芹以前也给叶欢做过干焙小鱼。
要先把小鱼杀干净了,先用盐腌了,等腌入味了再焙。
也不用油,火也不能大,就用小火慢慢的焙干,时不时就得翻个面,以免焙焦。
这是个功夫活,急不得。
柳水芹能耐住性子,每次焙的小鱼都是金黄酥脆。
叶欢觉得自己不是个急性子,可跟柳水芹一比,自己就成了急性子的那个。
除了拿菜刀砍铁牛奶那次,叶欢就没见柳水芹急过,永远都是温温和和的,不急不躁。
叶欢就想不明白了,铁牛他爸为啥宁愿跟个寡妇私奔当盲流,也不要这么好的媳妇。
叶欢应了声,把手里的盆放到了灶台上。
柳水芹才注意到叶欢脸红的不正常,担心地问她,“脸咋这么红,不会是发烧了吧?”
叶欢,“没发烧,热的。”
柳水芹信以为真,就往外赶她,“这儿生着火,更热,你别在这儿待了,我一人就行。”
“我刚才是跑着回来的,歇歇就好了,嫂子我烧火吧。”
“也行,你看着点灶膛里的火,别叫火大了,火大了你就把灶膛里的柴禾抽出来一根。”
柳水芹让开让叶欢坐到了灶膛前。
灶膛里的火一簇簇,噼噼啪啪。
叶欢眼盯着灶膛,心思却早就飘走了。
耳朵边反反复复地回响着她跟顾程的对话,脸上一阵一阵的发烫,而且总想笑。
柳水芹连喊了好几声她才回过来神,茫然地抬头,“咋了?”
柳水芹,“火有点大了。”
叶欢赶紧从灶膛里抽出一根柴,在灶灰里摁灭了。
“这孩子,咋回来就魂不守舍的,是不是顾营长对你说啥了?”
叶欢脸上又是一红,“没说啥。”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叶欢就跟柳水芹打听胡冬雷。
叶欢,“那几条大鱼不是我跟铁牛抓的,是胡冬雷抓的。”
柳水芹笑了,“我就说,你跟铁牛长本事了,能抓到这么大的鱼了。”
“胡冬雷也是后胡的,我以前咋没见过他?”
“他不常在家,说起来那孩子也是个苦命人,他很小的时候,他爹娘就死了,他是他奶奶养大的,后来他奶奶也走了,他俩叔叔就想占他爹娘留给他的那几间屋子,他那时候比铁牛也大不了几岁,拎着把菜刀,见他俩叔就砍,愣是把他俩叔叔给吓跑了,再不敢登他家的门。”
叶欢心想柳水芹是不是就是跟胡冬雷学的招儿?
不过这招确实管用,胡冬雷的俩叔叔给吓跑了,铁牛奶也被吓住了,再没敢上门闹过。
柳水芹,“他那俩叔叔打那儿以后,也不管他了,他也硬气,快饿死了也不去问他俩叔叔要口吃的,自己养活自己,你看他吊儿浪荡的,其实本事大着呢,这几年也没见他咋下地干活,可看着就是吃穿不愁,谁也不知道他干的到底是啥营生。”
有时候就是这样,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反正胡冬雷就一个人,就算真捅出啥篓子,也牵连不到别人。
所以胆子比一般人都大。
叶欢,“他看着年纪不小了,就没找个对象?”
柳水芹,“他没爹没娘,住的那几间屋子,还是他爹娘结婚的时候盖的,都破的不成样子了,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
“不是说他吃穿不愁,咋自个儿住的屋子都不说修一修?”
“就因为他那几间屋子,村里好些人说他是驴粪蛋子,表面光,其实是个穷的叮当响的二流子,不管旁人说啥,他都不理,也不修屋子,谁知道他是咋想的。”
那孩子其实是个知道感恩的,以前她见那孩子饿的在外面挖野菜,挖了也不洗就直接塞嘴里吃了,她还怪心疼的,偷偷给那孩子送过几顿吃的。
之所以是偷偷的送,是怕铁牛爸看见了跟她置气。
毕竟当时谁家过的都不宽裕。
就给了他几口吃的,那孩子心里就记住了,长大后没少帮他们家,尤其是铁牛爸走后。
就是那孩子性子有点怪,谁也不知道他是咋想的。
她总归是个外人,也不方便多问。
反正那孩子看着就是个主意正的。
柳水芹把焙好的小鱼干盛到碗里,“好了,你尝尝。”
叶欢拿了一个,咬了口,鲜香酥脆。
叶欢觉得自己住到柳水芹家,还真是住对了,再简单的食材到了柳水芹手里,都能化腐朽为神奇。
叶欢觉得自己两辈子,怕是都跟好厨艺无缘了。
柳水芹把小鱼干用油纸包好,跟给连艳梅的那两条鱼,一块儿放到了篮子里,“这两条鱼还活着,你赶紧给连队长送过去吧。”
叶欢挎着篮子去了知青点。
自从搬走后,她还是头一回来。
进院就看到赵平涛在洗衣裳,倒省的她喊他了。
赵平涛,“你怎么来了?”
叶欢,“我来找艳梅姐,她在不在?”
连艳梅在屋里,听到叶欢找她,从屋里出来了。
叶欢把那包鱼干往赵平涛怀里一揣,“水芹嫂叫给你拿过来的。”
连艳梅,“我听到你找我。”
外面人多,说话不方便,叶欢拉着她进屋。
叶欢还怕姚玉娟在屋里,结果进了屋一看,不在。
倒方便了她跟连艳梅说话。
叶欢把篮子给连艳梅,“艳梅姐,这里有两条鱼,给你吃的。”
连艳梅瞅了眼篮子里的鱼,然后平静道,“是胡冬雷叫你给我的吧?”
叶欢,“……”她都还没说是胡冬雷叫她拿过来的呢!
叶欢,“你咋知道是他叫我拿过来的?”
连艳梅,“猜的。”
其实也算不上是猜的。
昨儿个她带着人去农场外面疏通河道,正好碰到胡冬雷了,他大约是听出自己鼻子有点塞,以为自己感冒了,所以今天就抓了鱼托叶欢给她送过来。
叶欢,“艳梅姐,我看胡冬雷挺关心你的,他喜欢你吧?”
连艳梅倒是很坦率的承认了,“嗯。”
叶欢,“那你不喜欢他啊?”
这话连艳梅没法接。
她跟胡冬雷之间,不是喜欢不喜欢的事。
要说她对胡冬雷没好感,那是假的。
她跟胡冬雷可以说是互有好感。
可她是家里的老大,她爸妈身体又不好,家里还等着她回去挑担子。
这也是她为啥拼命干活的原因,表现好了,有了回城的指标,说不定就能落到她头上。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个指标啥时候会有。
但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强。
可如果她跟胡冬雷结婚了,那就一点希望就没了,她就真的回不去了。
到时候她爸妈咋办?她下面的弟弟妹妹咋办?
所以胡冬雷对她表白的时候,她一口拒绝了,为了叫胡冬雷死心,她把自己家里的情况,以及她是咋想的也都跟胡冬雷明说了,她是肯定要回去的,所以不可能跟胡冬雷处对象,更不可能跟胡冬雷结婚。
胡冬雷倒是没缠着她,可看样子象是还不死心。
这些她没法跟叶欢说。
叶欢还小,而且也不象她,家里有担子等着叶欢去挑。
她的情况,注定了她的爱情婚姻要考虑很多现实的东西。
可她不想叶欢被这些困扰,她希望叶欢能获得一份纯粹的爱情,简单,快乐,幸福。
所以她不想给叶欢说,她跟胡冬雷不是互相不喜欢,而是现实不允许他俩走到一块儿。
跟叶欢说了也改变不了现实,只能让叶欢也跟着一块儿烦恼。
连艳梅既没承认也没否认,说明她跟胡冬雷之间,确实有啥牵扯。
只是她不愿意说,也或者是不方便说。
叶欢再问,就越界了。
便对连艳梅说,“艳梅姐你不想说就别说,我就随口一问,我看他是真关心你,所以才答应帮他送鱼,你如果不想要,一会儿我把鱼拿走,再给他送回去,反正当时我都跟他说好了,你如果不要,我就还给他。”
连艳梅,“算了,鱼也别拿走了,他不常在家,你就是拿走,也不一定能见到他人,回头我见了他,我自个儿跟他说。”
叶欢也弄不清连艳梅和胡冬雷之间是咋回事,只好说,“行吧。”
叶欢从连艳梅屋里出来,看到白茵从门前走开了。
叶欢怀疑她是特意过来偷听她和连艳梅说话的。
不过她躲的快,叶欢没抓住她。
不过她跟连艳梅又没说什么私密话,就算是给她听去了,也没啥。
赵平涛怀里还抱着个包裹走过来,神神秘秘道,“我爷爷把高中的课本给我寄过来了,你看咱啥时候开始学习,在哪儿学?”
叶欢被他的话给震住了,“你不是不学习?”
赵平涛沉痛道,“我妈还以为是我要,一高兴,这个月又多给我寄过来100块钱,如果我一眼都不看,觉得还怪对不住我妈的。”
叶欢更震惊了,她现在有两百来块钱,已经觉得自己很富有了,可赵平涛就叫他爷爷给他寄套课本,他妈就额外又多给他100块钱。
这才是真有钱啊。
叶欢,“那你是应该好好学习,不然都对不起你妈多给你的这100块钱。”
赵平涛,“所以我才问你啥时候开始学,咋学?”
叶欢,“你还当自己是小学生吗,还得让别人看着你学,书放你这儿,我先拿走一本看,等我看完了,再过来跟你换。”
赵平涛,“还是放你那儿吧,我这儿几个人一间屋,不方便。”
其实他是觉得跟前放这么多书,他会头晕,影响他的心情。
叶欢,“也行,你把书给我。”
赵平涛,“哪能叫女同志拿,我给你送过去。”
叶欢无情地揭穿他,“你就是想去蹭水芹嫂做的好吃的。”
赵平涛,“你天天吃水芹嫂子做的饭,都不知道我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姚玉娟现在做饭,简直是丧心病狂,她一点油都不放,都是水煮菜,换了你,能吃得下才怪。”
叶欢深表同情,却爱莫能助。
姚玉娟可不觉得那是吃苦,她觉得那是一种磨练。
要不她思想境界跟别人都不一样呢。
回到家,赵平涛把包裹打开,把课本都拿了出来,有语文,数学,物理,化学……
赵平涛看着都头大,对叶欢说,“我离开学校都多少年了,以前学的那些,早忘光了,我都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他是不爱学习,可一想到他妈听到他要书时的那股高兴劲儿,还有额外寄给他的那100块钱,他就觉得,如果一页书都不看,还怪对不起他妈的。
可翻了一页书,感觉就象是在看天书,实在是看不下去。
叶欢也不知道咋开始,她又没在这个世界上过学,不过她听过一句话,读书百遍,其义自见。
就对赵平涛说,“你挑一本,拿回去自个儿看。”
赵平涛,“我看不懂。”
“看不懂就多看几遍,啥时候看懂了为止。”
赵平涛,“……”那完了,就他这个脑子,怕是没有看懂的那一天了。
不过还是拿了一本《语文》,就当是看小说了,不用费脑子。
书是挑好了,人却不慌着走,铁牛要去捡柴禾,他借口要帮着铁牛一块儿捡柴禾,颠颠地跟着铁牛走了。
周嘉丽下午歇班,就来后胡村找叶欢。
她刚调过来不久,认识的人里,就觉得叶欢最合她脾气。
而且她也好奇,叶欢跟顾程,到底有没有在处对象。
而且刚才在医院,他俩是咋回事?
不弄清楚,她心痒。
一路问过来,就找到了柳水芹家。
到柳水芹家门口,看到个老婆子,扒着院门口,探头探脑的朝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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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 第 36 章(捉虫)
◎溜出来了◎
扒着栅栏门往里看的老婆子是铁牛奶, 就是徐婆子。
刚才有人在她跟前嚼舌根,说有个男知青去柳水芹家了,而且一直待在柳水芹那儿没出来, 徐婆子心里就犯起了嘀咕, 心说柳水芹总不会趁着她儿子不在家, 勾搭野男人吧?
她就有点坐不住,想过来看看。
最好是能当场抓住,看她柳水芹到时候还有啥话说。
女人不守妇道,放到以前,可是要骑木驴的。
现在是不兴骑木驴了,可叫柳水芹丢人现眼, 然后把她赶出去总行的吧。
因为柳水芹拿刀砍她那事,她心里一直记恨着, 总想着叫柳水芹出次丑, 出出心里那口恶气。
徐婆子总经不得人怂恿, 别人一怂恿,她就过来了。
不过上回柳水芹拿着菜刀, 满院子追着她砍的阴影还在, 她不敢贸然进去, 就扒着院门偷偷往里看, 在院子里没看到人,就想那俩人肯定是在屋子里。
青天白日的,孤男寡女躲屋子里,能干啥好事?
徐婆子开始脑补,越补就越恼火, 就想冲进去揪人, 叫全村人看看, 柳水芹有多不要脸。
结果人还没有行动,周嘉丽来了。
周嘉丽顺着徐婆子的视线往院子里看了看,没看到人,忍不住问徐婆子,“大娘你扒门口干什么?”
徐婆子正在心里盘算咋当场抓奸,没留意周嘉丽过来,周嘉丽冷不丁的一开口,把她吓了一跳,扶着栅栏的手一抖,一根木刺就扎到了手心里,疼的她就是唉哟一声。
扭头就想发火,结果一看是个穿着军装的年轻姑娘,那火就发不出来了,赔着笑对周嘉丽说,“我是看看她家里有人没。”
叶欢听到门口有人说话,而且听着象是周嘉丽的声音,就从屋子里出来了,就看到周嘉丽正跟徐婆子说话。
叶欢,“你咋又来了,是觉得上回没砍到你,过来叫水芹嫂给你补一刀吗?”
徐婆子就有点懵,不是说就那个男知青跟柳水芹在家吗?
咋叶欢也在啊?
徐婆子,“我过来看铁牛的,我是他奶,过来看自己孙子,还要你一个外人管?”
叶欢,“那我喊水芹嫂过来,我是外人,水芹嫂总不是外人。”
徐婆子,“你喊谁过来,我也是这句话,我看自己孙子,谁也管不着。”
嘴上硬气,身体却诚实,话说完了,人也溜了。
毕竟柳水芹是真拿刀砍。
一点儿都不带含糊的。
李婆子骗她说是个男知青跟柳水芹在家,她一会儿非骂死李婆子不可。
周嘉丽不了解内情,就觉得这老婆子有点莫名其妙,“来看自己孙子,还偷偷摸摸的?”
叶欢,“你听她瞎说,她哪儿是来看她孙子,肯定是又来找茬的。”
被柳水芹拿刀追了一通,老实了几天,这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非得真挨柳水芹一刀才能彻底老实吗?
柳水芹也从屋子里出来了,还以为周嘉丽是来买糕点的,就对周嘉丽说,“同志你等新出的这一锅的吧,新出锅的暄乎。”
叶欢,“水芹嫂,她是给顾营长看病的周医生,来找我玩的。”
柳水芹不好意思道,“那是我弄错了,周医生,你跟欢欢去屋里坐,等桂花糕好了,你跟欢欢一块儿尝尝。”
桂花是去年秋天的时候采的。
大队院里有棵桂花树,树杆能有大人手臂粗,据村里的老人说,这棵桂花树怕是都有上百年了,还年年都开花,一开花,整个后胡村都是甜丝丝的桂花香。
不过大家也就是闻个香味儿,没人想着吃桂花,也不知道咋吃。
她喜欢这个香味,去年秋天桂花开的时候,她顺嘴说了一句,铁牛就去大队部给她摘了好些回来,她就把这些桂花晒干收了起来,喝水的时候往水里捏一小撮,水里就满是桂花的香味。
这不她开始做糕点了嘛,就琢磨着做了桂花糕,今儿个是头一锅,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周嘉丽吸了吸鼻子,“我说这季节哪儿来的桂花味,还以为我鼻子出问题了。”
叶欢把她迎到自己屋里,柳水芹给她倒了碗水放到桌上,然后就出去了,让俩姑娘说体己话。
周嘉丽看叶欢床头放了几本书,随手拿起一本,一看,竟然是一本高中数学。
再看其他几本,也都是高中课本。
周嘉丽联想到她二叔跟她说过的话,看叶欢的目光就有些意味深长,“你还看书学习啊。”
叶欢,“刚请人寄过来的,还没开始看,想空的时候翻翻。”
周嘉丽二叔在教育部工作,她调来江平军区前去看她二叔,她二叔跟她聊天的时候说了几句,说可能要恢复高考了。
她二叔是教育部的领导干部,他获得的消息还是很可靠的。
不过毕竟没有正式文件下来,这话也只能自己家里说说。
具体是不是真的要恢复高考,什么时候恢复,都还不好说。
只能说有这个苗头。
周嘉丽不知道叶欢是也听说了这个小道消息,还是就是单纯想学点知识。
但学习总归是没错的。
有备无患,万一真的恢复高考了,叶欢等于是比别人先迈出了一步。
周嘉丽,“我也觉得书本不能丢,万一哪天推荐上工农兵大学了,去了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你好好学,有不懂的你问我。”
想了想,这么说不太合适,又改了口,“你问顾营长也行,他可是军校的高材生,当年可是以最高分从陆军军校毕业的。”
叶欢好奇道,“你跟顾营长很熟吗?”
周嘉丽,“不算熟,我大姨跟他妈在一个军区医院当医生,我还是小的时候见过他,要不是我大姨跟我说,我都不记得他了,顾营长肯定也没认出我,毕竟我俩也好多年没见过面了。”
叶欢,“你没跟他说你俩小时候见过面啊?”
周嘉丽,“跟他说什么?说你还记得我吗,我就是你小时候,在727医院,程医生办公室见过的那个黑丫头,当时还当着你面打了个喷嚏,一下打出俩鼻涕泡……”
叶欢已经笑的直不起腰了。
周嘉丽,“当时我不是感冒了,去医院找我大姨看病,顾营长去医院找他妈,他妈跟我大姨在一个办公室,我俩就碰上了,不过当时一句话都没说,他怎么会记得我,如果我跟他说,我就是打喷嚏打出俩个大鼻涕泡那姑娘,他说不定还有点印象,可我不能这么跟他说吧,我不要面子的吗?”
面子肯定是要的,就象现在,她是绝对不会承认她曾经对顾程动过心。
顾程又不喜欢她,她也不愿意跟叶欢去争。
傻子才会去跟女人抢男人。
天涯何处无芳草,她才不会一棵树上吊死。
柳水芹进来,手上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桂花糕。
桂花香味四溢。
柳水芹,“我是头一回用干桂花做,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你俩尝尝给个意见。”
周嘉丽迫不及待的拿起一个咬了一口,被烫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好,好吃,嫂子你这桂花糕是可以买是吧,是怎么卖的,这锅我都包圆了。”
柳水芹,“你要喜欢吃,你给欢欢留几块,剩下的你都拿走,你是欢欢朋友,我不要你钱。”
周嘉丽,“那可不行,现在精白面,还有糖,油多贵啊,你要不收钱,我手里这块我都不好意思吃了。”
柳水芹见她诚心给,也就不跟她客气了,“那我先给你包起来,等走的时候你再给钱。”
柳水芹就出去了。
叶欢跟周嘉丽就听到她在外面跟人说话,“同志,你找谁呀?”
“请问大嫂,叶欢是在这儿住吗?”
“欢欢是在这儿住,同志你是……”
“我是顾程。”
叶欢和周嘉丽对视一眼,都赶紧站起来出去了。
柳水芹光听叶欢说过,却没见过顾程这个人,一听眼前这个年轻的解放军就是顾程,赶紧把他往院子里让,“顾营长啊,快进来快起来。”
又冲着屋子里喊,“欢欢,顾营长来了。”
叶欢和周嘉丽已经从屋里出来了,顾程看到周嘉丽跟着叶欢一块儿从屋里出来,问周嘉丽,“周医生怎么在这里?”
周嘉丽扬了扬手里的桂花糕,“来吃糕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还在住着院吧顾营长,我都没同意你出院,所以顾营长这是从医院溜出来了?”
顾程就是从医院溜出来的。
他想叶欢了,特别特别想。
虽然叶欢走的时候说,她明天会去医院看他,可他有点等不到明天了,就想立刻马上见到叶欢。
他本来想出院,可周嘉丽是他的主治医生,周嘉丽不在,签不了字,办不了出院手续。
他就从医院溜出来了。
反正他已经好了。
柳水芹一听顾程还在生病,还是从医院溜出来的,赶紧对叶欢说,“外面风凉,你跟顾营长进屋说话。”
周嘉丽眼光在顾程和叶欢之间转了几个来回。
她过来本来是想问问叶欢,她跟顾程现在有没有在处对象,不过她还没来得及问,顾程就来了。
不过看眼前的情形,她应该也用不着问了。
还住着院呢,就从医院溜出来找叶欢了。
这可是只有热恋中的小情侣才能干出来的事。
她也别在这儿碍眼了,就对顾程说,“溜出来可以,就是别回去的太晚,太晚了住院部的大门关了,你可就回不去了。”
叶欢一听就有点紧张,对顾程说,“要不你跟着周医生一块儿回去吧。”
周嘉丽其实就是说着玩的,他可是顾营长,就算是他再晚回去,也没人敢把他关到门外不让进。
周嘉丽就对叶欢说,“没事,到时候让顾营长喊一下值班护士,我回去了啊,回头再过来找你玩。”
柳水芹,“都到饭点了,你吃了饭再走吧。”
周嘉丽,“不了,晚上还得值班呢,嫂子,桂花糕呢?”
柳水芹就把包好的桂花糕拿给她,周嘉丽给了钱,朝着叶欢摆了摆手,然后拿着桂花糕走了。
叶欢把顾程领到了自己住的屋里。
虽然见到顾程还有点不好意思,可她更关心顾程的病情,“周医生不是说你还没好利索,你咋就从医院出来了?”
顾程,“想你了。”
柳水芹给顾程倒了碗水,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顾程这句话,唬了一跳,水也不给顾程送了,赶紧出去了,还把门给带上了。
叶欢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她不是那种容易害羞的人,要不她也不会直接跟顾程说,“咱俩处对象吧”。
可再爽快,她也是个姑娘家,也架不住顾程这么直白的跟她说,“我想你了。”
顾程觉得没啥,他就是想叶欢了,那心里想什么肯定就说什么。
这还是他爸教他的,他也想明白了,感情的事不能太过遮遮掩掩,不然容易造成误会。
叶欢红着脸把装桂花糕的盘子往他跟前推了推,“水芹嫂子刚做出来的,你尝尝。”
顾程其实不爱吃这种甜腻腻的糕点,不过叶欢让他吃,他就吃。
抬手就去拿桂花糕,然后就看到了周嘉丽随手放到桌上的书本。
他拿起来翻了翻,问叶欢,“你看的?”
叶欢,“嗯,赵平涛托他爷爷寄过来的,空的时候我想学学看。”
顾程,“以后需要什么了你跟我说。”
又抬头看了看叶欢住的这间屋子,对叶欢说,“以后下了工,去我那儿学吧,我那儿有电灯,看书不费眼。”
后胡村没通电,晚上都是点煤油灯。
光线暗累眼睛不说,在灯下待的时间长了,熏的鼻孔都是黑的。
叶欢就有些心动,可她刚刚跟顾程确定关系,立马就跑到顾程那儿,感觉进程还是快了点。
就对顾程说,“不用了,就在这儿挺好的。”
顾程都听叶欢的,她说不去那就不去。
心里却琢磨着,明儿个去趟镇上,买一个带罩子的煤油灯。
赵平涛和铁牛拖着一捆干柴回来,进了院子就瘫在了凳子上,“可累死我了。”
他在地里干活都没这么累过。
顾程没敢在这儿久待,虽说不管他啥时候回去,肯定都会有人给他开门,但总归是给别人添了麻烦。
他就是在病床上躺不住,想见见叶欢,现在见到人了,心满意足了,也该回去了。
就对叶欢说,“我该回去了。”
叶欢也不敢让他在外面待的时间太长,就站起来,“我送送你。”
顾程,“我走路快,不用送。”
叶欢送他回去,他肯定还会再把叶欢送回来。
到时候,俩人怕是会送个没完没了。
虽然顾程愿意借着这个缘由跟叶欢多待一会儿,但他不舍得叶欢来来回回的受累。
叶欢,“我就送你到村口。”
顾程想了想,同意了,大不了等会儿他再把叶欢送回来。
柳水芹,“顾营长吃了饭再走吧。”
顾程,“不吃了,嫂子,今天谢谢你炖的鱼汤。”
柳水芹笑道,“不用谢我,是欢欢知道你病着,特意给你补身子的。”
顾程,“那我走了。”
看到了赵平涛,跟赵平涛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就跟叶欢肩并肩的走了。
天已经黑下来了,夜风清凉,但叶欢就是觉得脸上很烫。
也是奇怪,她跟顾程说“咱俩处对象吧”的时候,她没觉得难为情,现在倒是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起来了。
顾程,“明天我就出院了,你不用过去了。”
“嗯。”
“咱俩的事,我已经跟我妈说了。”
“啊?你咋这么快就跟她说了?”
“其实上次我爸过来,就知道我喜欢你了,是胡老师跟他说的,胡老师问过我,我告诉了胡老师。”
叶欢心说怪不得胡春生跟个媒婆似的,在她跟前不遗余力的夸顾程,原来是早就知道了。
柳水芹家就在村口住着,俩人走的再慢,也很快就到了,顾程站住了,“你回去吧。”
如果再送,她回去的时候,顾程怕是又要送她回去,叶欢就点了点头,“行,那你走吧。”
顾程却转身往回走,“我送你回去。”
叶欢,“……”
不由噗嗤一声笑了,调皮道,“那一会儿我再送你。”
顾程也笑了,“你不用送我。”
几句话的功夫,就又到了家门口。
顾程,“进去吧。”
叶欢很想再送送他,可送来送去……呃,顾程今天晚上怕是都回不到医院了。
便柔声说了句,“好。”
顾程又喊住了她,“叶欢。”
叶欢,“嗯?”
顾程飞快的握了一下她的手,又很快松开了,“我走了。”
然后转身,大步流星般走了。
叶欢觉得一阵酥麻感,沿着被顾程握过的手,然后流遍全身。
赵平涛正张着嘴,一脸茫然地问柳水芹,“嫂子,刚才那人,是顾营长?”
柳水芹,“可不是顾营长嘛。”
赵平涛,“他是来买糕点的?”
总感觉顾程跟香香甜甜的糕点有点不搭。
严肃冷酷的顾营长咋会喜欢吃这种软糯甜腻的糕点?
也不对,如果是来买糕点,咋是空着手走的?
柳水芹见叶欢还没回来,就小声对赵平涛说,“他是来找欢欢的,他跟欢欢在处对象。”
其实她也是刚知道。
这会儿她算是知道她焙小鱼干的时候,叶欢为啥魂不守舍了。
想顾营长了呗。
赵平涛听了,整个人都愣住了,就好象是不敢相信一样。
柳水芹一直以为赵平涛是喜欢叶欢,要不然,咋见天儿跟着叶欢往这儿跑。
要是这样的话,叶欢跟顾程处对象,他心里怕是不会好受。
正想着宽慰他几句,一抬头,见叶欢回来了,然后就见赵平涛象是突然活过来一样,两眼放光,跑到叶欢跟前,兴奋地对叶欢说,“你跟顾营长处对象,我好歹算个娘家人是吧,就是小舅子,那你问问顾营长,能不能带我去他们食堂吃顿饭,我听说他们食堂炖的猪肉粉条特别好吃,我早就想尝尝了,就是没人带,我进不去,就算进去了,人家也不给我吃。”
柳水芹,“……”
是她想的多了,赵知青心里怕是就没这根弦。
叶欢,“我不跟他说,你要想吃,你自个儿跟他说。”
赵平涛,“我哪好意思啊?”
叶欢,“那你好意思说你是他小舅子?”
赵平涛嘿嘿笑,“是说的早了点,你俩刚开始处对象是吧?那等你俩处一段时间我再跟他说,你俩是啥时候好上的?我咋都不知道?上次你托顾营长给你弟捎挎包,是不是那时候你俩就好上了?”
叶欢进屋,门一下关上了。
赵平涛被关到了门外,摸摸鼻子,“还害羞了。”
铁牛,“她是嫌你话多。”
赵平涛,“……”
叶欢去后院看杂交李子的挂果情况,吴婶在给几畦牡丹浇水,见叶欢过来,招手叫叶欢过去。
叶欢过去后,接过水瓢帮她浇水。
吴婶凑近了叶欢,小声说,“咱们农场要去省里参加农展会的事,你听说了吧?”
叶欢,“听说了。”
她还是听胡春生说的,三组也会去参展,胡春生早就跟她说过,时候带她一块儿过去。
所以农展会的事,全程她都参与了进去,要带哪些花去参展,这些花哪些需要延迟花期,哪些需要催花,都是她经的手。
包括那盆高山杜鹃,也是要带去参展的,胡春生怕其他人侍弄不好,点名叫她养。
眼下那盆花已经长了好几个花苞了,根据时间推算,去参展的时候正好开花。
吴婶,“我刚才去前院,经过胡老师办公室,听到杨老师在跟他吵,我原本不打算听,刚想走过去的时候,听到了你的名字。”
叶欢,“他俩说我干啥?”
吴婶,“我就听了几句,俩人是在争到底带谁去省里,胡老师的意思是带你过去,杨老师不同意,说你资历浅,带你过去,别人会有意见,非叫带他徒弟李卫兵过去,俩人因为这个就争起来了。”
叶欢自然是知道李卫兵的,杨成仁的徒弟。
说是徒弟,其实是亲戚,具体是啥亲戚,叶欢就不知道了。
毕竟她刚来,而且她也不爱主动打听这些闲事。
不过能猜到应该是很近的亲戚,因为能看出来,平时杨成仁很关照李卫兵。
吴婶,“要我说,叫李卫兵跟过去就不合适,他平时话都说不利索,到了人多的场合,怕是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杨老师护着他,想带他过去,不就是因为他跟杨老师是亲戚,你还不知道他俩是啥关系吧?”
叶欢摇了摇头,“不知道。”
说起这个,吴婶一下来了精神,声音却压的更低了,“杨老师是李卫兵姐夫,杨老师是二婚,前头那个不是咱这里的人,两人不知道因为啥离婚了,他前头那个走了,把孩子也带走了,后来杨老师就又娶了李卫红,就是李卫兵他姐,杨老师比李卫红大了将近10岁呢。”
这年头,离婚不是件光彩的事,除非两人是真过不下去了,不然不会走到离婚那一步。
但凡能过下去的,哪怕是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都不会提离婚,顶多是貌合神离的过一辈子。
越是体面人,越怕被人说三道四,就越不敢离婚。
杨成仁跟前妻都是农场有头有脸的人,按理来说,是轻易不敢离婚的,可俩人还就是离了。
至于俩人是因为啥离的婚,农场里影影绰绰的也都听到些传闻。
只是杨成仁前妻不是那种多嘴的人,家里的事,她从不跟人说。
杨成仁就更不能跟人说了。
不过大部分人都猜着,是杨成仁做了对不住他前妻的事。
要不然,就杨成仁那张嘴,早就把他前妻说的一钱不值了。
吴婶,“杨老师跟他前面那个媳妇,生了个闺女,俩人离婚后,闺女就被前面那个媳妇带走了,他前妻前脚走,他后脚就跟李卫红结婚了,结婚不到7个月李卫红就生了娃,跟人说是早产,去看过的人都说那娃又白又胖的,可不象是早产,瞧着就是足月生的。”
吴婶说完,一脸“你懂得”的表情看着叶欢。
叶欢也真懂了:杨成仁出轨了,把李卫红的肚子搞大了,他怕李卫红把这事儿捅出来,就跟他前妻离婚了,然后娶了李卫红,把娃生下来了。
他前妻可能是觉得丢人,也可能是怕杨成仁的事影响到闺女,毕竟现在父母的成分,名声,对孩子的影响都挺大的。
反正她没跟杨成仁闹,悄没吭声的跟杨成仁离了,然后带着闺女走了。
杨成仁也是够渣的。
怪不得平时那么关照李卫兵。
杨成仁任人唯亲,亲自带小舅子她管不着,可如果想让小舅子顶替她,去省里参加农展会。
她就不能答应了。
去省里参加农展会,是胡春生一早就跟她说过的,所以从头到尾,她都是参与进去了,参展的那些花卉,好多都是珍稀品种,她在上面费了很大的心血,现在长的是个顶个的精神,就等着在农展会上一鸣惊人。
结果她种树,杨成仁却想让李卫兵摘果实?
那不可能!
而且还有一点,这个李卫兵,跟杨成仁几乎一个德性,一向都是看不起女同志,张口闭口就是“你们女同志能干啥大事,也就会生个娃。”
别的话说不利索,可贬低女同志的话,说的倒是很溜。
估计都是跟着杨成仁,耳濡目染学的。
那叶欢就要让他好好看看,女同志到底能不能干大事。
吴婶正跟她说着,有人过来喊吴婶,她答应了一声走了。
走之前还特意叮嘱叶欢,“趁着这事儿还没定下来,你去找找胡老师,跟胡老师好好说说,胡老师器重你,肯定会让你去。”
她是要去农展会,但她不会让胡春生因为她左右为难。
叶欢把手里的水瓢往桶里一扔,去找李卫兵。
李卫兵一般都会在西南角的苗圃里。
那边种的都是玫瑰,玫瑰好养,不用怎么管,所以胡春生他们很少往那边儿去,李卫兵就经常躲那儿偷懒。
他最爱干的事就是躺在墙根那儿,晒着太阳睡觉。
还真是,一找一个准儿。
叶欢过去的时候,李卫兵正躺在墙根下晒太阳,听到脚步声,睁开眼一看是叶欢,只撩起眼皮看了看,又把眼睛闭上了。
连装装干活的样子都懒得装。
杨成仁是三组的老同志,而且园艺技术上,也确实有一把刷子,李卫兵又是杨成仁的小舅子,所以就算是胡春生,有时候对李卫兵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别偷懒偷的太过明显,做的大差不差就行了。
叶欢过去,喊了他一声,“李老师。”
李卫兵睁开眼,“干啥?”
叶欢,“跟你商量件事。”
李卫兵狐疑地看了看她,“啥事?”
“是这样,咱们三组不是要去省城参加农展会嘛,胡老师跟我说,想叫我跟着过去,我不想去,我想跟胡老师推荐你去,所以过来跟你打个商量,过来问问你的意见。”
去省城参加农展会的事,杨成仁早就跟李卫兵说过了,而且杨成仁说争取叫他一块儿去。
不过杨成仁也跟他说了,胡春生那边,是想带叶欢,毕竟叶欢是胡春生徒弟,胡春生很看重叶欢,所以最终他能不能去成,还不一定。
所以他现在跟叶欢是竞争对手。
结果现在叶欢主动跑过来跟他说,她不想去了,想在胡春生跟前推荐他去。
按理来说,这是好事。
可就是因为太顺当了,他反而起了疑。
他自认跟叶欢可没这么深的交情,能让叶欢主动把这个机会让给他。
心里起了疑,当然不会立马答应,就试探着问叶欢,“这么好的事,你,你为啥,不想,不想去了?”
叶欢,“李老师,我也不怕你笑话,我是害怕,我听说今年农展会的规模比往年都大,还有好些外国人过来,咱们农场在省里的知名度这么高,到时候省里的领导,还有那些外国人,肯定会来咱们农场的展位上参观吧。”
这点李卫兵知道,杨成仁跟他也说过,所以杨成仁才想叫他过去,在领导和那些外国人跟前露露脸。
以后评职称,涨工资,这都是资本。
“李老师,你也知道,我这人不太会说话,尤其是一到大场合,人一多就紧张,万一领导问我话的时候,我结结巴巴的说不出来,或是心里一紧张,说错话了,或是在外国人跟前,说了不该说的,影响到咱们农场,甚至咱们国家的形象,我这一辈子可就完了。”
李卫兵:那可不是完了嘛,国家的脸面都叫你丢了,那不是小错误,那是大错误,弄不好是要挨批斗的,坐牢都有可能。
“我这么一想,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待在农场,起码不用担心犯错误,李老师你就不一样了,你在农场待的时间长,见的大场面也比我多的多,别说领导问你话了,就是外国人问你啥,你肯定也不会紧张,不会犯错误,所以我觉得还是你去更合适。”
他不紧张?他不紧张才怪!
去年杨成仁带他去县里开会,县长问他话,他当时都紧张的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他本来就有点结巴,私底下跟人说话还好点,可到了大场合,一紧张,就结巴的厉害。
县长问个话,他都紧张得说不了话,更别说省里的大领导了。
还有那些外国人,说个话叽哩咕噜,一个字儿他都听不懂。
叶欢说的这些,在杨成仁跟他说,想带他去农展会的时候,他也想过。
所以心里一直是毛毛的,这会儿被叶欢这么前前后后的一通分析,他心里就更毛了。
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
而且叶欢越夸他,越说想叫他去,他就越觉得叶欢是居心不良,是挖了坑叫他往里跳。
比如说叶欢是不是跟胡春生商量好了,到了农展会,胡春生给他使个绊子,故意叫他在领导和外国人跟前丢脸,到时候别说评职称,涨工资,以后能不能待在农场都不好说。
李卫兵越想心里越毛。
叶欢,“李老师,你不吭声,我就当你答应了,我这就去跟胡老师说一声,到时候你跟着一块儿去农展会,我就不去了,我在后方给你加油,你一定会给咱农场争光的。”
叶欢站起来要走,李卫兵赶紧拦住了她,“叶知青,谁,谁去农展会,还是听,听领导的安排吧。”
叶欢,“虽说是听领导安排,但领导肯定也要听取个人的意见吧。”
李卫兵,“叶知青,这事儿肯定领导还会开会,开会讨论,等到那时候,你如果真不想去,再跟领导反映,我觉得更,更好些,你听我的,准没错儿。”
叶欢拧眉想了想,“也行,那我听李老师的,等名单初步定下来了,我再跟领导反映,李老师,还是你见多识广,要不然我为啥想叫你去呢,李老师,那你忙,我走了。”
叶欢前脚走,后脚李卫兵就没心情再在墙根晒太阳了,他立马去找杨成仁了。
跟杨成仁说,“我,我不去农展会了。”
杨成仁,“不是说好了,咋突然又不去了?”
李卫兵,“就,就是突然,家里有事,去不成了。”
杨成仁,“又不是今儿个去,你都提前知道到时候你家里有事了?那你跟我说说,你是咋预判到你家里有事的?你家里会有啥事?”
无论杨成仁说啥,李卫兵就俩字,“不去。”
杨成仁简直要爆跳如雷。
李卫红成天说她不帮这个小舅子,是他不帮吗?是这个小舅子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而且他想让李卫兵去农展会,也不单纯是想扶李卫兵,他就是不想看叶欢太过春风得意。
胡春生现在特别看重叶欢,他也不知道咋得出的结论,总说叶欢有花缘,只要叶欢经手养的花,都长的特别好。
甚至还说,那棵茶树,也是因为叶欢来了,都比往年长的好,采的茶也胜过往年。
“老杨你尝尝,今年这茶,口感比往年要醇厚的多,你再看看这汤色,色泽清亮,往年可没这么鲜亮,看来不管是干啥,都讲究个缘分,叶欢她就有这个花缘,要不说她是个好苗子呢。”
听听,这不扯淡吗?!
胡春生是三组的领导,他看重叶欢,别的人都见风使舵,都高看叶欢一等。
他原本也没想为难叶欢,他是个老园艺师,咋可能跟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黄毛丫头一般见识。
可叶欢仗着胡春生器重他,表面上是一口一个杨老师,实际上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能不气吗?
他能不想借着这个机会杀杀叶欢的傲气吗?
而且他心里也不得不承认,不管是不是叶欢的功劳,要拿到农展会上参展的花,今年确实长的好,参展的时候,肯定会收获很多夸赞。
这也是他想让李卫兵去农展会的另一个原因,叶欢去了,那就是叶欢的功劳,可如果李卫兵去了,那就是李卫兵的功劳。
李卫兵的功劳,也就是他的功劳。
可偏偏李卫兵不争气,还没正式跟叶欢比试呢,就当逃兵了。
杨成仁气的不行,索性不管了,“你不想去,我也犯不着求着你去,以后你的事,我也不管了,你爱咋咋滴吧。”
李卫兵,“行,那这次,我就不去了啊。”
李卫兵说完就麻溜的跑了。
杨成仁差点吐血,还得忍着气去跟胡春生说,李卫兵不去农展会了,叫叶欢去吧。
杨成仁,“卫兵说,总得给新人见世面的机会,所以这次他发扬风格,就不去了,叫叶知青去吧。”
胡春生才不信杨成仁的话。
李卫兵发扬风格?他有那东西吗?
不过,不管过程是啥样的,结果他还是很满意的。
至于杨成仁或是李卫兵为啥突然改了主意,不跟叶欢抢这个名额了,他也没那个兴趣知道。
园艺部这边去省农展会的人员名单就初步定下来了,后来经过开会讨论,就正式确定了下来,一共是去3个人,胡春生带队,队员除了叶欢,还有一个叫孙志铭的年轻小伙儿。
他们三个到时候跟着农业部那边的参展人员一块儿去省城。
叶欢就等着这个机会。
柳水芹会做鲜花饼,鲜花糕点,而他们园艺部,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时令鲜花。
比如现在,茉莉,玫瑰,桅子,玉兰都开了,只要会做,都是很好的食材。
鲜花入食,古亦有之。
柳水芹还会做绿豆糕,红豆糕,芸豆糕……这些农业部也都有种的。
如果农场跟柳水芹合作,那就是强强联合。
人跟人不一样,她自己志不在这上面,可柳水芹喜欢,干劲儿大的很。
而且是越干越来劲,精神头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叶欢最开始见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病歪歪的,身上一股子药味。
现在脸色红润,神采奕奕,跟以前比,象是换了一个人。
柳水芹对她好,投桃报李,她也对柳水芹好,想帮她牵个线搭个桥。
叶欢,“嫂子,你看我们农场,有小麦,绿豆,红豆,芸豆,芝麻……园艺部这边,也是啥花都有,你看你有手艺,我们农场有食材……”
柳水芹一点就透,“你意思是叫我跟农场搭伙儿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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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 第 37 章(小修,不影响剧情)
◎大人有时候也挺幼稚的◎
柳水芹是想过怎么才能多做点糕点。
现在来买糕点的人多, 她一个人忙的团团转,有时候恨不得再多长两只手出来。
可她没敢想这么大。
先不说农场的领导看不看得上她,就是真看上她了, 叫她去农场做糕点, 她也是一个人两只手, 现在能做多少,到时候还是做多少,快不到哪儿去。
叶欢,“嫂子你就没想过领着别人干?”
柳水芹都惊呆了,喃喃道,“我哪有那个能耐?”
“咋没有, 当初你也没想过靠着做糕点养活铁牛吧,现在不也做的很好。”
这倒也是, 现在她所做的一切, 以前可是想也不敢想。
“那么多人做, 一天得做多少啊,万一卖不出去咋办?”
都是拿好东西做的, 又不经放, 万一卖不出去, 坏了, 扔了,她不得心疼死。
叶欢,“如果农场真同意这么干,肯定是已经想好了咋往外卖,你只负责做, 别的肯定都不用你操心。”
柳水芹, “那倒也是, 一个人确实也操不了那么多心。”
叶欢是想先了解下柳水芹的想法,如果柳水芹不乐意,就当她啥也没说。
如果柳水芹愿意,她就想办法促成这件事。
去省农展会参展就是个好机会。
虽说柳水芹做的糕点确实好吃,农场领导也只会觉得,做这个就是小打小闹,他们不一定能看到眼里。
如果让场领导看到,柳水芹做的糕点,大家确实都爱吃,不光在他们这儿受欢迎,就是在外边儿,也一样受欢迎,然后再给场领导算一笔帐,看做这个能给农场带来多大的收益,不怕他们不动心。
毕竟做这个不用费多大力气,食材,场地农场都有,人员更不用愁,先不说农场多的是闲人,就是隔壁部队上,也有不少随军家属。
部队上没地方安置随军家属,都是就近安排到农场,可农场的接收能力也有限,安排不了那么多人。
所以如果糕点生意真做起来了,能解决不少人就业。
而且叶欢早打听过了,青石镇还没有食品厂,到时候在青石镇,他们的糕点厂就是独一份。
唯一不确定的就是销售,不知道副食品店,代销点愿不愿意叫他们放到那儿寄卖。
不过,这也不难解决,先试卖一下,行就继续,不行就另想法子呗。
这么好的东西,咋会卖不出去。
不过这些都不是叶欢考虑的问题。
她只是牵个线,到时候还是得柳水芹自己去跟场领导商量,成还是不成,都是他们的事。
叶欢,“嫂子,后天我去省城参加农展会,你帮我做一些糕点,做的不要太大,花样品种,你尽量做的多一些。”
柳水芹只当叶欢是准备拿到省城送人,满口答应,心里还想着欢欢是拿去送人的,得做的更精致些,不能叫欢欢丢人。
顾程出院后没急着回营部,先去了趟镇上。
后胡村没有通电,叶欢晚上都是点煤油灯看书,他原本是想叫叶欢去他那儿看,可叶欢没同意,他就想去给叶欢买个带灯罩的煤油灯。
他就去了供销社。
这个点供销社没啥人,俩售货员在柜台后面躲清闲,一边织毛衣,一边扯闲篇儿。
听到有人进来,不高兴的抬头朝着门口看,看到是个身姿挺拔的解放军,眼睛就是一亮,织了一半的毛衣往凳子上一放,站起来笑着问顾程,“同志,你想买点啥?”
顾程,“我买煤油灯,有灯罩那种。”
“有有有,在这边儿,你看看想要哪个?”
其实都一个样儿,顾程就随便拿了一个。
付了钱,拿着煤油灯正要走,又停下了。
售货员殷勤道,“同志还想要点啥?”
顾程不是想要点啥,他现在是啥都想要。
他刚跟叶欢确定关系,现在心里是热情澎湃,总觉得光给叶欢买个煤油灯,远远不够,他现在想把所有的东西都买下来送给叶欢。
当然了,这个想法不太现实。
不是说他买不买得起,而是他也知道,送礼物要投其所好,他觉得好的东西,叶欢不一定喜欢。
但他从来都没给姑娘家买过东西,也不知道姑娘家都喜欢什么,在供销社转了一圈,也不知道买什么好,就虚心的向售货员请教。
“同志,请问你们女同志一般都喜欢什么?”
售货员,“啊?”
另一个售货员要机灵些,问顾程,“同志,你是想买礼物送给对象?”
顾程坦然道,“是。”
那人一听,已经有对象了啊,心里还挺遗憾,不过还是热情道,“女同志一般都喜欢雪花膏。”
把顾程引导到放雪花膏的柜台那边,拿出一盒雪花膏,“同志你看看这盒,昨儿个刚进来的,你闻闻,多好闻。”
拧开盖子让顾程闻。
其实都不用拧盖,顾程就闻到那味儿了。
冲得他只皱眉,摆摆手让售货员把盖子盖上,“我对象擦的不是这个,她擦的比这个要好闻。”
叶欢身上的那种香,是一种很清浅的香味,不浓烈,但人又能闻到,而且还让人觉得非常舒服。
售货员又从柜台里拿了另一盒,“那这个呢?”
顾程又摇了摇头,都不如叶欢身上的香味好闻。
售货员,“这两款是咱们供销社最好的了,你如果都看不上,其他的你就更看不上了,要么你就只能去县城或是江平市看看了。”
顾程也确实都看不上。
不说雪花膏的味儿不好闻,就是装雪花膏的盒子,也太粗糙,配不上叶欢。
他觉得给叶欢用的东西,都应该是最好的。
顾程只好作罢,想着得了空,再去县城或市里看看,便向售货员道了谢,然后拿着煤油灯走了。
他一走,两个售货员就凑一块儿叽叽喳喳。
“唉哟我的娘啊,这人长的可真周正。”
“我还是头一回见男人来买雪花膏,还是给对象买。”
“人家还看不上咱这儿卖的呢,说不定真会跑到县城或江平去买。”
“看着象不缺那点钱,如果江平也买不到,八成还会跑到省城去。”
……
顾程是开车过来的,车子就停在供销社门口,他从供销社出来,正要上车,听到有人喊他,“顾营长!”
顾程扭头一看,是个年轻的姑娘,提着个提包,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顾程不认识她,“同志你是……”
白茵笑盈盈道,“我叫白茵,是叶欢的朋友,以前你去知青点找叶欢,我见过你。”
白茵这么一说,顾程对白茵有了点印象,好象确实是在知青点见过她。
既然是叶欢的朋友,顾程对白茵就很客气地点了点头。
白茵怕顾程直接走人,赶紧问,“顾营长是回部队吗?”
“嗯。”
白茵,“我身体不舒服,来镇卫生院看医生,顺便去了趟邮电局,把我家里给我寄过来的包裹拿回去。”
白茵给顾程看她手里的提包,看着沉甸甸的。
白茵很不好意思,“顾营长能不能把我捎回去,我有点拿不动了。”
叶欢的朋友,生病了,还拿着大提包,想搭个顺风车,顾程不可能不同意,就对白茵说,“上车吧。”
白茵感激道,“太谢谢顾营长了,我正发愁咋回去呢。”
顾程接过白茵手上的提包,然后拉开后车门,让白茵上车。
白茵小声道,“顾营长,我能不能坐前面啊,我晕车,今天身体本来又有点不舒服。”
顾程没多想,把白茵的提包放到后车座上,然后把后车门关了,又拉开副驾驶的门。
白茵再三向顾程道谢,然后坐到了副驾驶位儿上。
顾程上了车,然后发动车子,车子平稳的向农场驶去。
白茵,“我听叶欢说,顾营长也是南州人?”
顾程,“嗯。”
“有个老乡真好,能互相照应下。”
“是。”
“我听叶欢说,你俩在南州的时候就认识,是一块儿从南州坐车过来的。”
顾程皱了皱眉,“不是。”
白茵好脾气地笑了笑,“那可能是我听错了。”
顾程没再接她的话,白茵也识趣的没再吭声。
顾程开的很快,不大功夫就到了农场。
白茵,“我这会儿觉得好多了,顾营长你把我放到农场门口就行了。”
顾程靠边儿停了车,白茵打开车门,正要下车,突然身子一软,差点没摔到地上,她赶紧扶住了车门,对顾程抱歉地说道,“顾营长,看来还得再麻烦你一下,把我送到知青点。”
顾程,“上来吧。”
白茵就知道顾程会送她回去,他可是解放军,百姓有困难,他不会不管。
白茵又重新坐回到副驾驶位儿上,“麻烦顾营长了。”
顾程没接她的话,又发动了车子。
连艳梅他们正在院子里吃饭,听到外面有汽车声,而且听着象是朝着这边开过来的,都勾着头朝着门口看。
不大会儿,一辆吉普开过来了,停在了大门口。
赵平涛,“看着象是顾营长经常开的那辆,他不会是忘了叶欢已经不住这儿了吧?我去跟他说一声。”
顾营长每次来知青点,都是来找叶欢,所以不光是赵平涛,就是其他人,也都默认只要顾营长过来,那肯定是来找叶欢的。
赵平涛端着碗,一边呼噜饭,一边就朝着门口走。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白茵从副驾驶那儿下来了,很快的,顾程也下了车,拉开后车门,从后座上拎起一个提包,过来把提包放到了院门口。
看到了赵平涛,还冲赵平涛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就开车走了。
赵平涛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白茵咋从顾营长的车上下来了?
白茵今天一大早就不见人了,因为她跟其他人都没啥交集,所以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也就昨天晚上,她跟连艳梅说了一声,说今天一天都不用给她做饭了。
连艳梅虽然是队长,也不可能啥都管,啥都问,更何况,她现在对白茵,着实是没啥好感。
不光她,其他人也一样,所以白茵一天都不在知青点,也没一个人问她去哪儿了。
不过这会儿见她从顾程车上下来,还是有些惊讶。
白茵这是跟顾程一块儿出去了?
许爱香没忍住,问她,“你咋是坐着顾营长的车回来的?”
白茵,“我在镇子上碰到他的,跟他说了几句话,他就叫我坐他的车回来,我叫他把我放到农场门口就行了,他没放,直接把我送回来了。”
白茵平时在知青点的话不多,除非有必要,她基本上不跟别人说话。
今儿个算是说的最长的一句了。
还是对着她一向看不上的许爱香说的。
许爱香就有点受宠若惊,接了一句,“顾营长真热心。”
白茵没接她的话,提着提包回屋了。
赵平涛端着碗又过来了,他有点想不通。
不就坐了下顾营长的车嘛,就尾巴翘上天了。
人家叶欢还跟顾营长处对象呢,也没见她四处跟人显摆。
就大声道,“顾营长是解放军,解放军爱人民,就是换个人,他也一样让人搭车。”
白茵回了屋,把提包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是几本高中课本。
昨天她跟江超强说身体不舒服,想请一天假。
江超强觉得她这段时间干活挺踏实的,就准了她一天的假。
她今天一大早就搭车去了县城。
她去县城是想买高中课本,她原本是想托赵平涛帮她买,赵平涛倒是让他妈把书寄过来了,却不是给她的,而是都给了叶欢。
赵平涛他爷是教育系统的,她怀疑赵平涛已经从他爷那儿得到了要恢复高考的小道消息,然后又告诉了叶欢,所以叶欢才让他帮着买课本。
赵平涛这个傻子,真叫他家把书寄过来了,还全都给了叶欢。
她心里就有点着急,没人帮她买,她自己去买。
哪知道县城书店都没有卖的,她就想了个法子,跑到县委家属院,跟守门的大爷打听谁家有高过高中的娃。
费了老大的劲,才算是凑齐了一套高中教材。
从县城回来,她没急着回农场,而是又去了趟黑市,想看看能不能碰到胡冬雷。
上次叶欢回知青点,跟连艳梅躲在屋里说了老半天的话。
她怀疑她俩是在说高考的事,想听听她俩都说了啥,就悄摸摸过去,听了几句,没听到她俩说高考的事,倒是听到了一个人名:胡冬雷。
这个名字她好象是在哪里听过,她回屋琢磨了半天,突然想起胡冬雷是谁了:江平市首富。
当然不是现在,现在的胡冬雷还是个名声不大好的二流子,而且她好象记得,78年还是79年,胡冬雷还因为投机倒把,还坐了一年的牢。
白茵着实没想到,胡冬雷还追求过连艳梅,不过她记得上辈子连艳梅77年底就回城了,后来好象也没听说他俩走到一块儿。
如果是这样的话,估计胡冬雷私底下早就开始倒腾生意了,二流子的形象,只是他用来给自己打掩护的。
可惜连艳梅没看出来,估计真以为胡冬雷是个二流子,所以没跟胡冬雷交往。
不过就算知道胡冬雷未来是江平的首富,她也不会傻到去倒追胡冬雷,胡冬雷那个人,她自认压不住。
不过跟在胡冬雷身后赚点小钱,胡冬雷吃肉,她跟着喝点肉汤。
反正胡冬雷78年或者79年才能被抓住坐牢,那时候她早就去上大学了。
但胡冬雷经常不在家,她去了他家好几趟,他家都是锁着门。
今儿个她特意去黑市碰碰运气,结果还是没见到胡冬雷,也不知道他都是在哪儿倒腾生意。
不过今儿个她运气也不算太坏,不光买到了书,还正好碰到了顾程不是?
所以顾程以前送叶欢回来,也没啥大不了的。
她把放好,又出去了,她想再去胡冬雷家看看。
要不说她今天运气好呢,因为这次她看到胡冬雷家的门没锁,胡冬雷肯定在家。
院子里没人,只屋门开着,白茵没敢贸然进去,站在屋门口小声喊了声,”胡冬雷。”
胡冬雷从屋子里出来,看到是白茵,愣了愣,问白茵,“干啥?”
胡冬雷表面是个二流子,实际上是个人精,跟这种人打交道,直白比迂回更能搏他好感,白茵就开门见山的对他说,“我知道你私底下在倒腾生意,我想跟你一块儿干,钱我也不多要,你吃肉,我跟着喝口汤就行。”
白茵原本以为胡冬雷会问她,她是咋知道他私底下在倒腾生意,结果胡冬雷啥也没问,只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看得白茵有点发毛,可想想自己来的目的,硬着头皮往下说,“你别多心,我对你没别的想法,我就想跟着你赚点钱,我家里穷,指望不上,我啥都得靠自己。”
胡冬雷,“你不是正跟冯胜利在处对象?冯胜利不是挺能耐的,你缺钱,你找他要啊。”
白茵义正严辞道,“我没跟冯胜利处对象,都是他在外面乱说,而且,我不想靠任何人,我只想靠我自己,我知道你本事大,不稀罕我,但多一个人帮忙,总比一个人单打独斗强。”
她说的时候声音不高,可铿锵有力。
胡冬雷能从一个穷小子奋斗到江平首富,肯定独立意识特别强。
所以在胡冬雷这儿,她立的是自尊自强的人设。
她相信胡冬雷肯定吃这一套。
胡冬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呲牙一笑,“白知青是吧,难为你还专门跑到我家,要不咱俩进屋说话?”
他这一嗓子,把隔壁的胡婆子都招来了,胡婆子扒着墙头,探头探脑的朝着这边看。
她如果真跟胡冬雷进了屋,明天风言风语就能传遍整个农场。
胡冬雷见她站那儿不动,上来就想拉她,“来来来,白知青,别客气,进屋喝口水,我家虽说穷了点,水还是能管饱的。”
白茵吓得直往后退,“胡同志,我是听艳梅姐说你会抓鱼,想请帮着抓几条,你要是不愿意帮这个忙,就算了,我再去找别人问问,我走了。”
说完,转身就跑了。
胡冬雷对还扒着墙头的胡婆子说,“胡奶奶,你家有吃的没,饿死我了,借我口吃的。”
胡婆子冲着他“呸”了一声,把头缩回去了。
胡冬雷敛了脸上的笑,看着白茵跑开的身影,说了句,“白茵。”
顾程从知青点出来,就去了后胡村。
柳水芹他们也正在吃饭,听到外面汽车声音,就笑着对叶欢说,“顾营长来了。”
铁牛拿着筷子跑出去了。
以前的铁牛,明明就是个小孩子,可总是阴沉沉的。
自打叶欢住进来,尤其是柳水芹开始做糕点,家里条件慢慢好以后,他才慢慢有了小孩子的样子。
顾程已经把车停好进来了,揉了揉铁牛的头,然后从兜里拿出一包果丹皮。
是买煤油灯的时候特意买来给铁牛的。
柳水芹,“顾营长还没吃饭吧?”
确实是还没吃,不过他是突然过来的,柳水芹肯定没做他的饭,就对柳水芹说,“谢谢嫂子,我吃过了。”
把手上拿的煤油灯放到桌上,对叶欢说,“晚上看书的时候,点这个。”
柳水芹,“还是顾营长想的周到,我都没想到给欢欢换个带罩的。”
又对铁牛说,“一会儿吃过饭,你往里倒点煤油,放到你欢欢姐床头那个小桌上。”
铁牛答应了一声,几口扒光了碗里的饭,拿着灯去倒煤油了。
叶欢觉得顾程应该还没吃饭,估计是怕饭不够吃,所以才说吃过了,就拿过来几块糕点,对顾程说,“水芹嫂子刚做出来的,桂花味的,你尝尝。”
顾程也确实有点饿了,也没客气,拿着糕点吃了起来。
吃好了饭,柳水芹对叶欢说,“碗放着我涮,你跟顾营长去外边儿转转。”
叶欢明天要去省城参加农展会,连去带回,要整整四天。
她刚跟顾程确定下关系,就要四天见不到面,心里还是挺不舍得的,柳水芹叫她跟顾程去外面转转,正合她意,就对柳水芹说,“那我出去了。”
柳水芹,“去吧。”
她自己没遇到个好男人,不代表她就认为,这世上就没好男人了。
人顾营长就是个好男人。
她自己过的不幸福,可她希望叶欢能幸福。
叶欢跟顾程一块儿从院里出来了。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周围很安静,远处隐隐的有小孩的玩闹声传来。
顾程,“你明天就去省城?”
叶欢,“嗯,明天一早就走,来回一共要四天。”
顾程,“不想叫你去,舍不得跟你分开。”
叶欢,“……”
她以前咋会觉得顾程不爱说话?
他简直太爱说话了,而且还都是直来直去。
他俩可是才确定关系,这种话他就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了。
虽然她肯定也会想他的,可叫她当着他面说出来,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好在顾程也不是非要她回他,他悄摸摸的伸出手,然后就握住了叶欢的手。
叶欢的手滑滑的,软软的。
还那么小,他这么轻轻一握,感觉她的一整只手,都包裹到了他的掌心。
顾程有点爱不释手,大拇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
叶欢只觉心口一麻,抬头看他,顾程赶紧抬头看天。
满天的星星缀在深蓝色的天幕上,闪闪烁烁。
顾程,“明天肯定是个大晴天。”
叶欢抿着嘴笑,“嗯。”
这才是处对象,就两个人,才不希望被别人打扰。
顾程就这么握着她的手,慢慢往前走,“我有个朋友在省城,叫罗宇良,他在省商业局工作,我给他打过电话了,你如果遇到了解决不了的事,你就去找他。”
叶欢笑了,“好。”
去农展会是徐国超带队,她就是一喽罗,就算是真遇到了解决不了的事,怕是也轮不到她出头。
不过顾程这是在关心她,所以她也没说破。
因为明儿个一大早叶欢就要随队去省城,顾程怕影响到她休息,没敢耽误太久就送叶欢回来了。
把叶欢送到院门口,“进去吧。”
叶欢,“你回吧。”
顾程,“你先进去。”
叶欢,“你先回。”
……
铁牛撩起窗帘往外看,看了半天,那俩人还在那儿“你先进去”“你先回”的拉锯。
他都替他俩着急。
铁牛,“他俩也不知道是咋想的,谁先转身不是一个样?还非得较这个劲儿,实在不行,就喊个一二三,然后一块儿转身不就行了?谁也不吃亏。”
他以为顾程跟叶欢是在较劲儿。
他有经验。
以前他跟狗娃他们在一块儿玩的时候,玩一二三木头人,谁先动了谁就输了。
不过那都是他小时候玩的游戏了,他现在早就不玩了。
顾营长和欢欢姐都是大人了,竟然还玩这个,大人有时候也挺幼稚的。
铁牛有点看不下去,就想出去跟顾程和叶欢说,“我喊个一二三,你俩一块儿转身。”
结果还没下床,就被他娘给拉住了,“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许掺和,赶紧睡觉。”
铁牛不情愿的钻到了被窝里,睡着前还在想着,要照么下去,他俩怕不是要在门口站一夜?
当然不可能站一夜,最终还是叶欢拗不过,先进屋了。
顾程才走了。
从农场到省城,开车要开上一整天。
所以第二天天还不亮就得出发。
一共是两辆东风大卡车,一辆车上装农产品,一辆车上装要参展的花卉。
叶欢过去的时候,胡春生正指挥着人往车上搬花,“慢点慢点,别把花朵给碰掉了,这个花比较娇,稍微一碰,花朵就掉了。”
“小孙,最左边靠着车板的那两盆花,我看着中间的锯末填的有点少,路上稍微一颠,这两盆都得倒,你再去弄点锯末,把这两盆花中间添瓷实了。”
……
见叶欢过来了,对叶欢说,“你一会儿就坐这辆车。”
见叶欢手上拎着个精巧的柳条盒子,跟个食盒似的,还是三层的,稀罕道,“这是哪儿来的?”
叶欢,“是水芹嫂子编的。”
她让柳水芹帮着做了些时令糕点,说要带到省城。
柳水芹以为她要拿去送人,不光做了糕点,还让铁牛去砍了柳条,给编了个食盒。
一共三层,还有提手,把糕点往里面一放,再盖上盖子,糕点一下就上了个档次。
柳水芹编的时候也没想别的,就想着人家省城里的人,都是吃好的用好的,她做的这些糕点,人家怕是都看不上,往这柳条筐里一放,好歹看着没那么寒碜。
再说做糕点前,她就是在家里编柳条篮子挣工分,所以编个柳条筐对她来说,不算难事。
无非是比以前编柳条筐多费点功夫。
叶欢打开食盒,要拿糕点给胡春生吃,胡春生摆摆手说顾不上,等到了省城再说。”
要参展的东西很快都装车了,要出发了。
驾驶室只能坐俩人,胡春生非要让叶欢坐到驾驶室里,“我坐后面,我得看着这些花。”
这些参展的花卉,可是费了他们不少心血,胡春生不亲自看着,不放心。
叶欢拗不过他,只好坐到了驾驶室里。
车子刚驶出农场大门,叶欢就看到了顾程。
她摇下车窗,探出头对着顾程摆了摆手。
顾程也冲着她摆了摆手,看着车开过去了,才转身回部队了。
孙志铭跟胡春生都坐在后车厢,也看到了顾程,稀罕道,“顾营长咋过来了?”
胡春生笑眯眯,“等你啥时候有对象了,你就知道了。”
如果不是脱不开身,胡春生都怀疑顾程能跟到省城去。
现在的年轻人啊,咋就这么黏糊?
孙志铭吃惊道,“顾营长是来看他对象的?他对象是谁啊?”
胡春生,“……”又是一个傻小子,车上坐的就叶欢一个女同志,他对象还能是谁?
看来自己得开始准备新婚贺礼喽。
从农场到省城,要经过江平市,从江平市再一路往南,再开上大概6个钟头就到了。
从江平市到省城那一段路还好,是新铺的柏油马路,可是从农场到江平市,都是土路,坑坑凹凹的,开车的马师傅因为胡春生的再三叮嘱,开的已经够慢够称了,叶欢还是被颠了个七荤八素。
一直开到江平,才在城外找了个地方停车歇脚。
叶欢早就坐不住了,车一停就从车上跳下来了,“我下去活动活动。”
胡春生正忙着检查他那几盆宝贝花草,头也没顾上抬,“别走远了。”
叶欢应了声,下车溜达。
然后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胡冬雷。
正蹲在一棵树下抽烟,他旁边停着辆大货车。
他咋跑这儿来了?
胡冬雷也看到叶欢了,冲着叶欢招了招手,看到叶欢过来了,把手里的烟掐灭了。
“你咋到这儿来了?”
“我跟着我们农场去省城参加农展会,”,叶欢又反问他,“你咋到这儿来了?”
胡冬雷含糊道,“来办点事。”
他一个二流子,跑这么远来办事?
一听就是糊弄人的。
不过叶欢也没追着问,换了个话题,“这段时间,你见过艳梅姐吗?”
胡冬雷,“没有。”
这段时间他确实忙,很少回去,再一个他见了连艳梅,连艳梅肯定会给他钱,鱼钱。
他烦,索性不去见她。
叶欢,“我先声明一下,上次那两条鱼,是艳梅姐自己猜出来是你送的,不过就算是她不说,我也会告诉她的,艳梅姐本来不要,我要拿回去还给你,艳梅姐说你一般不在家,我找不到你,她见了你会跟你说。”
胡冬雷闷闷道,“我知道。”
叶欢小心翼翼地问他,“艳梅姐是不是没看上你?”
胡冬雷气恼道,“你艳梅姐,就是个傻子。”
叶欢立马给怼了回去,“你才是个傻子。”
胡冬雷乐了,“还真是一点亏不吃,你艳梅姐要是你这个性子……”
没再往下说,心里却说,连艳梅如果是叶欢这种性子,他俩的娃怕是都会打酱油了。
有人在车上喊胡冬雷,胡冬雷应了声,然后对叶欢,“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说完站起来,上了旁边停的一辆货车上,不大功夫又下来了,手上拿着一个油纸包,递给叶欢,“上回帮我送鱼的谢礼。”
“上回你不是已经谢过了,就那两条黄鳝……”
“那两条黄鳝是给病号的,这是给你的。”
给了叶欢就又上了车,摇下车窗冲叶欢挥了挥手,然后车子开走了。
叶欢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只烧鸡。
开着大货车,而且随手就能拿出一只烧鸡送人,叶欢这时候如果还相信他是个二流子,那肯定是脑子坏掉了。
这个人要能力有能力,要相貌有相貌,也不知道为啥连艳梅会看不上他?
胡冬雷上了车,开长途车累人,他跟赵成是两个小时一轮换,现在轮到他开了。
他跟赵成是在省城认识的,两人算是不打不相识,后来就合伙倒腾物资。
赵成有门路,他有销路,这两年两人搭伙,也赚了不少钱。
虽说这条路风险大,可抵不过赚钱多。
谁会跟钱过不去?
赵成探头朝着叶欢那边看了看,问胡冬雷,“那姑娘就是你看上的那个知青?”
赵成一直都知道胡冬雷看上了个知青,可这都两年了,胡冬雷也没把人娶进门。
问胡冬雷,胡冬雷嘴严,啥也不说。
胡冬雷,“不是她。”
他看上的姑娘,是个傻姑娘。
第一眼他就知道连艳梅是个傻姑娘。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看到连艳梅,是前年5月底,那天天非常热,他有事去农场,路过小西坡。
小西坡那儿好些人在干活,别的人都被晒的蔫唧唧的,无精打采的挖地,只有连艳梅,干劲十足,离那么远,他都能看到她额头上的汗滴滴嗒嗒的往下掉。
第二次见连艳梅,还是在小西坡那儿,连艳梅拉着一车土往坡上爬,当时刚下过雨,路上都是泥,车子轮子陷到泥里了,连艳梅在前面腰弯的都快要贴到地上了,也把车子从泥里边拉出来。
他就过去帮着推了一把,连艳梅才把车子拉出来了。
连艳梅回头对他爽朗地笑,“谢谢你同志。”
就这么笑了一下,他就记到心里了,再也忘不掉了。
他做事从来不磨唧,很快就对连艳梅表白了。
可那个傻姑娘,心心念念着家里的弟弟妹妹,要为了弟弟妹妹牺牲掉自己的幸福。
年纪也不小了,咋还那么傻?
她为了弟弟妹妹牺牲掉自己的幸福,以为弟弟妹妹就会念她的好了?
他爸妈也是家里老大,当年勒紧裤腰带,拉扯大了他两个叔叔,结果呢,他爸妈前脚死,后脚他那两个叔就想霸占他爸妈留给他的家产。
其实他爸妈能有啥家产,也就是两间破房子,就这他们都想占了去。
他那俩叔抢他家产的时候,怕是早就忘了他俩是谁养大的,又是谁节衣缩食的给他俩娶了媳妇。
要不说连艳梅傻呢。
可他就是看上了这么个傻姑娘。
妈的,他觉得他脑子也不正常。
赵成,“这两年,你也赚了不少钱了,差不多有五位数了吧,你家里那两间破屋,是不是也该翻盖一下了,说不定人姑娘就是嫌你穷,才不答应跟你好。”
胡冬雷冷冷道,“不翻盖。”
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平静日子,他如果露了富,他那俩叔,怕是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从他身上扒层皮。
两人搭档多年,赵成也知道他家那点破事,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对胡冬雷说,“刚才那姑娘,挺俊的啊,既然不是你对象,要不你给我介绍一下?”
胡冬雷白了他一眼,“做梦。”
赵成这样的,搁古时候,那就是个纨绔,胡冬雷看不上他,只不过他门路广,倒腾物资的事又离了他不行,所以两人才一直搭伙儿。
搭伙儿也都是生意上的事,其他免谈。
赵成,“行行行,我做梦,你好好开车,我眯一会儿。”
胡春生刚才就看见叶欢跟胡冬生说话,这会儿又见叶欢拿着个烧鸡过来,问叶欢,“刚才那人是谁啊?”
叶欢,“他是后胡村的,以前我帮过他一个忙,所以非给我只烧鸡当谢礼。”
胡春生也没多想,只说了句,“小伙儿出手挺大方。”
这年头,能随手就送人烧鸡的,可不多见。
歇了脚,又继续赶路,天快黑的时候才到省城。
农展会在省展览中心举办,因为天快要黑了,省展览中心早就关门了,就先去找了个饭店吃了饭。
招待所是早就安排好的,他们拿上介绍信,直接就可以入住。
因为来参加农展会的就叶欢一个女同志,所以是她自己单独一间房。
坐了整整一天的车,叶欢觉得坐得人都要散架了,回到房间就瘫在了床上。
刚躺下就听到有人敲她的门,她以为是胡春生,嘴里说道,“来了胡老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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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 第 38 章
◎差点把碗给摔了◎
叶欢还以为是胡春生有事找她, 结果打开门一看,不是胡春生,是一男一女, 年纪都是二十六七岁, 俩人她都不认识。
叶欢, “同志,请问你们找谁?”
罗宇良,“我们找叶欢同志,你就是叶欢同志吧?”
“我是。”
罗宇良热情的跟叶欢握手,“你好叶欢同志,我是顾程的朋友, 我叫罗宇良,这是我爱人陈彩霞。”
罗宇良以前跟顾程是战友, 后来他因为受伤转业, 被分到了省商业局。
昨天顾程给他打电话, 说他对象今天要来省城参加农展会,叫他帮着照顾下。
罗宇良在商业局工作, 这次农展会, 就是省商业局牵头主办的, 所以叶欢他们被安排在了哪个招待所, 他是知道的。
顾程难得托他办事,再说他也好奇顾程找的对象长啥样,所以忙完手头上的工作,他就立马过来了。
想着叶欢是个女同志,大晚上的, 他一个男的过来不方便, 所以就带着他爱人一起来了。
这会儿一见叶欢, 心里就是嚯了一声,心说怪不得顾程动了凡心,这姑娘长的是俊。
就是年龄小了点,老顾这怕不是老牛吃嫩草。
叶欢昨天才听顾程说起罗宇良,没想到今儿个就见到了人,赶紧把人给请到了屋里,“罗同志,陈同志,请进。”
罗宇良,“叶欢同志,路上还顺利吧?”
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上提的一兜香蕉放到床头柜上,然后就看到了柳水芹编的那个柳条筐。
都顾不上与叶欢搭话了,提起柳条筐,惊喜道,“叶欢同志,这是你编的?”
叶欢笑道,“我没这个本事,这是我一个嫂子编的,她叫柳水芹,是给我盛糕点用的。”
说着接过柳条筐,打开盖子,“这些都是水芹嫂子做的,你们尝尝。”
女同志相较男同志,更看重东西的外观,所以陈彩霞一看到那些精致的糕点,一下就喜欢上了,也不跟叶欢客气,拿起一个先闻了闻,问叶欢,“这糕点怎么闻着有股玉兰花的香味?”
叶欢,“就是用玉兰花做的,这里面的糕点,除了红豆糕跟绿豆糕,其他都是用鲜花做的。”
叶欢一一指给陈彩霞看,“这个是桅子花糕,这是玫瑰花糕,这是茉莉花糕……”
相较这些精致的糕点,罗宇良还是对这个柳条筐更感兴趣。
这可是给他提供了一个新思路,说不定能帮他解决一个大难题。
事情是这样的。
他在省商业局上班,主抓的是进出口业务。
前天省工艺品厂接了个国外的订单,订一批可以装食品的工艺器具。
省工艺品厂拿出了好几个方案,对方都不满意,说不够古朴。
具体要怎么个古朴法,对方又说不出来,只说看了他们提供的方案,感觉不对。
也不提具体的要求,只拿感觉说事,这就难了,省工艺品厂上上下下,包括他这个主抓进出口业务的,正为这事儿头疼呢。
今儿个一看叶欢拿过来的这个柳条筐,这不就是对方要的古朴感?
罗宇良就把这事儿跟叶欢说了。
叶欢,“……”这是不是就是无心插柳?
陈彩霞心细,觉这些糕点,不象是单纯带过来吃的,就问了叶欢。
叶欢,“不瞒你们说,我带这些糕点过来,是有点想法。”
叶欢就把自己的想法跟罗宇良和陈彩霞说了。
陈彩霞,“我支持你的想法,这样,明天我跟你们徐主任谈谈,听听他的意见,我觉得这是好事,而且这些糕点做的确实也不错。”
罗宇良笑着对叶欢说道,“我爱人在省食品工业局上班,明天的农展会,她也会去参加。”
这可是意外收获,叶欢道,“行,那明天我在会展上等你们。”
考虑到叶欢今天坐了一天的车,明天还要早起去展览中心布置展位,罗宇良他们不好多打扰,就对叶欢说,“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你早点休息。”
叶欢把他俩送出了门。
两人下了楼,罗良宇都顾不上回家,对招待所的工作人员说,“同志,我打个电话。”
电话是打给省工艺品厂的厂长的,电话刚一接通,罗良宇就对着话筒喊道,“老刘,我罗宇良,我刚才受到启发,有了个新思路,我觉得这次保管他们满意,这样,我现在就过去找你,等见了面,我再给你详细说一下。”
罗宇良放下电话,对陈彩霞说,“我得去老刘那儿一趟。”
陈彩霞,“瞧把你高兴的。”
罗宇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能不高兴吗?这位叶欢同志,可真是工艺品厂的福星,等这事儿最终定下来了,我得好好谢谢她。”
罗宇良推着自行车往外走,又回头对陈彩霞说,“这会儿我顾不上,一会儿你回去了,给顾程打个电话,说已经见到他媳妇了。”
陈彩霞嗔怪道,“人家还没结婚呢,你就媳妇媳妇的喊。”
罗宇良,“早晚的事,顾程要是变卦,我立马叫宇明去追求这位叶欢同志。”
宇明是罗宇良的弟弟,找对象也是挑的厉害,都23了,对象还没影儿。
陈彩霞,“你可拉倒吧,这人还没来,顾程就打了八百个电话,这一看就是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罗宇良呵呵笑道,“老顾也有今天。”
说完,飞快的骑着车子走了。
今年的农展会规划比往年都要大,各省都派了人员参加,展会上还有好多外国人。
孙志铭还是头一回见到外国人,稀罕的不行,小声跟叶欢说,“你看到没,他们的眼睛都不是黑的,头发也不是黑的,啥色都有。”
叶欢:倒也没这么夸张,基本上也就是金色跟棕色的。
孙志铭,“而且他们说的话,我是一句都听不懂,你能听懂不能?”
叶欢摇了摇头,“我上学的时候学的是俄语,听他的发音,不象是俄语,我也不知道说的是哪国话。”
杨成仁在前面听到了,“这都听不出来,他们说的是英语。”
叶欢,“杨老师能听懂他的话啊,那给我和孙同志翻译翻译他说的啥呗,我俩都听不懂。”
杨成仁,“……”
他只能听出来说的是英语,具体人家说的是啥,他可听不出来。
被叶欢说的有点没面子,便站起来对叶欢和孙志铭说,“你俩在这儿守着,我去上个厕所。”
说完就走了。
罗宇良一进会展中心,就直奔叶欢他们的展位来了。
他身后跟了好几个会展中心的工作人员,见他往这边来,也都跟着过来了。
罗宇良一看见叶欢,老远就喊了起来,“叶欢同志,我是专程来向你表示感谢的。”
昨天晚上,根据他的思路,省工艺品厂连夜拿出了一套新的设计方案,今天一早就拿去给对方看了,对方这次一点意见都没提,方案就给通过了。
现在省工艺品厂已经开始生产了。
困扰了罗宇良好几天的难题解决了,高兴的他立马过来向叶欢表示感谢来了。
还给叶欢提过来一大包营养品,说是给叶欢的谢礼。
杨成仁在会展上兜了一圈儿,回展位的时候,就看到展位前围了好些人,一个领导模样的人,正跟叶欢在那儿说笑,看样子,两人相谈甚欢。
杨成仁看到这一幕,差点气死。
如果这次来的是李卫兵,那这会儿站那儿跟领导交谈的,就是李卫兵了。
李卫兵表现的好,他脸上也有光。
现在,就算是叶欢表现的再好,他也半点光都沾不到。
杨成仁气得不想回去了,转身又走了。
眼不见心不烦。
陈彩霞这边,正跟徐国超商谈糕点加工的事。
陈彩霞,“你们农场有加工糕点的原材料,场地,人员也都不缺,柳水芹同志有手艺,我觉得你们可以成立一个食品部,专门做糕点,这也是你们农场的一项收益。”
徐国超,“来之前,柳水芹同志来跟我说过这事儿,她做的糕点我也尝了,是不错,做我倒是不愁,我愁的是做出来了往哪儿卖,毕竟我们农场跟食品站不是一个系统的。”
陈彩霞,“食品站那边,我给他们打个招呼,具体的你们到时候坐一块儿详细谈谈。”
徐国超,“有你这句话,那我可就放心了。”
柳水芹去农场找他,跟他商量做糕点的事,当时他还挺吃惊的。
他媳妇陈凤娥是个包打听,托他媳妇的福,柳水芹的事,他多少也听说过一些。
男人跑了,她身体垮了,拉扯着个孩子,日子过的是紧巴巴的。
他记得他媳妇说过,柳水芹心眼实诚,性子又软,不怎么爱说话。
他是咋也没想到,他媳妇嘴里这个性子软不爱说话的柳水芹,竟然跑过来跟他谈合作。
虽然不是能说会道,可也说的头头有道,他还真被说动了。
不过一想到糕点的销售问题,他就有点犹豫了。
他吃不准副食品店收不收他们做的糕点。
因为当时他忙着农展会的事,所以没顾上仔细考虑这件事,想着等到农展会结束了,他再好好想想。
没想到陈彩霞先跟他提了。
陈彩霞跟他说的是,她去看叶欢,见叶欢带过来的糕点不错,就跟叶欢聊了几句,叶欢有这么一个建议,她觉得这建议不错,所以就过来找徐国超了。
徐国超还挺稀罕,陈彩霞是省食品工业局的干部,叶欢咋跟她认识?
不过又一想,陈彩霞爱人是转业军人,可能以前跟贺世强是战友,叶欢来省城,贺世强叫老战友关照下侄女也有可能。
这事儿就算是初步定下了。
具体的等农展会结束了,再把柳水芹叫到一块儿商量。
这对叶欢来说,是意外收获。
她原本想的是,把那些糕点放到展位上请人品尝,让徐国超亲眼看下柳水芹做的糕点有多受人欢迎。
在这个基础上再让柳水芹去跟他谈合作,就顺利多了。
没想到陈彩霞几句话就把这事儿给解决了。
果然是熟人好办事啊。
农展会一共开两天,不过到第二天下午,展览中心就没多少人了。
这次农展会上,红星农场可以说是大放异彩,尤其是三组拿来参展的几盆花,更是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那盆高山杜鹃,国内外的园艺专家围着它观赏,讨论繁育技术。
徐国超一高兴,就给叶欢他们放了半天假,“难得来趟省城,下午你们也都去外面逛逛,天黑前回来就行。”
孙志铭他们几个想去人民公园划船,叶欢不想去,她想去百货大楼买些礼物。
孙志铭叮嘱叶欢,“你记着路,还有咱们住的招待所,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回来。”
叶欢,“知道了,你们去玩吧。”
人民公园离展览中心有点远,孙志铭他们几去搭公交车。
百货大楼倒是不远,叶欢溜溜跶跶的就去了。
百货大楼一共三层,一楼都是卖吃的,二楼是日用百货,三楼是衣服布料。
除了给顾程的礼物,其他人的倒是很快买好了。
就是顾程的,有点难选,叶欢在一楼二楼还有三楼逛了好几圈,也不知道买啥好。
又去三楼的时候,还差点撞到人,还是个刚见过面的熟人,胡冬雷。
叶欢,“胡同志,咋又是你啊?”
胡冬雷,“我还想问你呢,你这楼上楼下的,都转了好几圈了,你在这儿推磨呢。”
叶欢,“你早看见我了还不跟我说话。”
“我就想看看你想干啥。”
叶欢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胡冬雷就是个男人,他肯定知道男人喜欢啥,就问胡冬雷,“我问你件事,你们男同志,一般都喜欢收到什么礼物?”
胡冬雷,“给你对象买礼物啊?”
叶欢大大方方地嗯了一声。
胡冬雷没再多问,领着叶欢去了二楼一个柜台前。
叶欢一看,玻璃柜里放的全是钱包。
胡冬雷,“你如果不差钱,你就给他买个钱包,包准他喜欢。”
来的时候,叶欢从银行取了50块钱。
而且上次李秀芬托顾程捎回来的20块钱,除了买肉花掉了两块五,其他都没动,加起来,她一共带了60多块钱,给叶永珍他们买礼物,也才花了不到5块钱,现在她身上的钱,买一个钱包肯定是够的。
就豪气地对胡冬雷说,“我买的起。”
扒着柜台看款式,胡冬雷也不急,靠在旁边的柜台上看叶欢选钱包。
叶欢最终看上一个黑色的,问售货员说,“同志,这个钱包多少钱?”
售货员,“8块6。”
“行,就这个吧。”
叶欢付了钱,售货员把钱包装到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里,然后给了叶欢。
该买的礼物都买了,叶欢就对胡冬雷说,“我都买好了,要回招待所了。”
胡冬雷,“你等我一下。”
胡冬雷又跑回卖钱包的柜台,不大功夫,手上拿着个枣红色的女式钱包过来了。
叶欢看到他拿着个女钱钱包过来,就猜到他要干啥了,不等他开口,就对他说,“要送你自己送,我不帮你送。”
胡冬雷,“……”
叶欢,“上次那两条鱼,艳梅姐都不要,这个钱包她肯定更不会收。”
胡冬雷苦笑了一声,“我其实知道她不会收。”
只是看到了,就想给她买一个。
把钱包装到了衣兜里,对叶欢说,“走吧。”
两人往楼下走。
叶欢忍不住问胡冬雷,“你真喜欢艳梅姐啊?”
胡冬雷白了她一眼,根本都懒得回答这个问题。
叶欢,“喜欢就去追啊,你这么有本事,还有你解决不了的问题?”
胡冬雷一下站住了。
他跟连艳梅之间的问题,就是连艳梅怕万一她哪天回去了,他俩就得分开。
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谈。
可这本来就是个假设,万一连艳梅她回不去呢?她总不能一直都不嫁人。
退一步讲,假如连艳梅真有机会回去,大不了,他跟着一块儿走。
反正在这里,横竖都是他一个人,就是走了,也没啥牵挂。
叶欢都说他有本事了,那凭他的本事,在哪儿不都能活的好好的。
至于连艳梅的弟弟妹妹,他跟连艳梅一块儿照顾就是了。
他叔叔忘恩负义,不代表连艳梅弟妹也忘恩负义。
换个角度想,这如果是他的弟弟妹妹,他可能也会义不容辞的挑起这个担子。
那就把连艳梅的弟弟妹妹,当成是自己的弟弟妹妹好了。
如果真养出一群白眼狼……这其实这跟连艳梅哪天就回去了一样,是个假设……那就等走到那一步再说。
这年头,谁知道以后会发生啥事,有操心这个的功夫,还不如好好享受当下。
胡冬雷,“你说的对。”
叶欢,“?”
胡冬雷,“走吧,我送你回招待所。”
叶欢感觉他的脚步都轻快了起来,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不过别人的事,她向来不多问,所以也没再问,和胡冬雷一块儿下了楼。
胡冬雷是开着那辆货车来的,车子就停在马路牙子上。
胡冬雷要送她回招待所,她没让,“不用送我,我溜哒着就回去了。”
胡冬雷,“也行,那我走了。”
他在等赵成的一批货,赵成那边说是今天晚上货就齐了,然后他俩赶夜路回江平。
他现在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回去了。
叶欢刚到招待所,招待所的服务员问她,“你是叶欢同志吧?”
叶欢,“我是。”
“刚才你有个电话,我说你不在,他说晚会儿再打过来,要不你在这儿等等。”
叶欢想着可能是罗宇良打过来的。
就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了,不大功夫,电话就响了,服务员拿起话筒,“喂……找叶欢同志是吧,她已经回来了,我叫她接电话。”
示意叶欢去接电话。
叶欢过去,刚接过话筒,那边就说话了,“欢欢。”
竟然是顾程。
叶欢,“你咋打过来了,有事啊?”
顾程,“没事,就想问问你农展会还顺利吧?”
农展会能有什么事?他就是想听听叶欢说话。
叶欢,“顺利,你咋有这里的电话号码啊?”
“我问了罗宇良。”
“明儿个我们就回去了。”
“听罗宇良说了,他还说你帮他立了个大功,一定要好好谢谢你,说……”
顾程故意停顿了下,成功勾起了叶欢的好奇心,“他说啥了?”
顾程,“他说等咱俩结婚的时候,他一定封个大红包。”
招待所的服务员就在旁边坐着,话筒不隔音,顾程的话清清楚楚的从话筒里传出来,服务员肯定是听到了,眼光一直朝着这边看。
叶欢有点脸红:八字刚划了个撇,这就想着结婚了!
她觉得这话没法说下去了,要不然,他是不是要开始跟她商量,以后娃叫啥名字了?
叶欢就有点怂,不敢再接顾程的话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回房间睡觉了。”
顾程还想跟叶欢再说会儿话,不过想到叶欢明天又要坐一天的车,还是早点休息的好,就对叶欢说,“好,你回房休息吧。”
叶欢上楼,开门进屋了才回过味来,刚才顾程是喊她“欢欢”!
最亲近的人才喊她“欢欢”。
换句话说,顾程已经自动把自己划为她最亲近的人了?
同一时间的部队家属院,贺庆梅问叶永珍,“妈,欢欢姐啥时候回来啊,我都想她了。”
叶欢一直忙农展会的事,一直没顾上来叶永珍家,叶永珍怕贺庆梅打扰她工作,也不让贺庆梅去找她。
所以贺庆梅已经好长时间没见过叶欢了。
她喜欢这个姐姐,老长时间不见,心里还怪想的。
叶永珍也在等叶欢回来,她还有事要问叶欢呢。
不过不等叶永珍开口,门口就有人回贺庆梅了,“她明天就回来了。”
贺庆梅跑到门口,扒着门框问顾程,“顾叔叔,你咋知道欢欢姐明天就回来了?”
顾程,“我刚给她打过电话。”
说完就回自己屋了。
叶永珍跟贺世强对视一眼,哟嚯,这是个啥情况?
叶永珍拿胳膊肘捣了捣贺世强,然后朝着隔壁呶了呶嘴,贺世强会意,端着碗溜哒着去了隔壁。
顾程刚把外套,帽子挂好,贺世强就进来了。
顾程拉过来一张椅子,放到了他跟前,很自然地说道,“姑父,坐。”
贺世强手一抖,手里的碗差点没掉地上给摔了,手忙脚乱的给搂到了怀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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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 第 39 章
◎老房子着火◎
贺世强好不容易才把碗拿稳, 然后吃惊地问顾程,“你刚才喊我什么?”
他觉得他肯定是年纪大耳朵不好使了,要不咋会听到顾程喊他“姑父”。
顾程坦然道, “喊你姑父, 我跟欢欢在谈对象, 你是欢欢姑父,就是我姑父。”
顾程一脸理应如此的表情,就好象是在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至于反应这么大?
贺世强虽然在叶永珍的再三明示下,知道顾程是喜欢叶欢,也做好了顾程有一天会喊他姑父的心理准备, 可顾程这么冷不丁的来了一声,对他的心理冲击还是有点大。
好搭档变成了侄女女婿, 一惯喊的“老贺”变成了“姑父”, 那以后闺女喊顾程, 就不能再喊“顾叔叔”了,得喊“姐夫”?
贺世强觉得有点乱套, 而且这么冷不丁的就成了顾程姑父, 他着实有点不习惯, 就对顾程说,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喊我老贺吧……”
顾程,“规矩不能乱,欢欢喊你什么,我肯定得跟着她。”
贺世强心说就算是你想要名分, 也不能要的这么急切, 有本事, 你现在就跑回南州,跑到叶欢家里,当着叶欢爸妈的面,喊他们一声“爸妈”,我才敬你是条汉子。
当然,这话他也就心里想想,并不敢对顾程说。
他怕顾程头脑一热,真跑回南州。
陷入热恋中的男人,就不能当正常人看。
更何况顾程这是老房子着火,烧的更旺,估计脑子早就烧晕了,要不然,咋事先一点铺垫都没有,张口就是“姑父”。
贺世强稳了稳心神,在椅子上坐下了,咳了一声,尽量让自己自然点,“你跟欢欢是啥时候开始处对象的,咋都没听欢欢说?”
他现在怀疑是顾程一厢情愿,叶欢那边说不定还没答应。
顾程,“也没几天,她这段时间忙着农展会的事,说是等到从省城回来了再跟你们说。”
这倒也是,这段时间叶欢确实是一直忙着农展会的事,好长时间都没来家里了,还是叶永珍不放心,跑去三组看了她两次。
搭档变侄女女婿,一时之间,贺世强也不知道跟顾程说啥好了,扒了两口饭,没话找话,“你吃饭了吗?”
顾程,“吃过了。”
“在食堂吃的?”
“嗯。”
“那行,你歇着,我再去盛碗饭。”
他其实是急着回去跟叶永珍汇报这个最新情况。
其实顾程已经看见了,贺世强碗里还有半碗饭呢。
如果是以前,顾程肯定会毫不留情的揭穿他,现在不行了,现在贺世强是他姑父,长辈。
长辈都好面子,他得给这个新晋的长辈一个面子。
贺世强回了自己家,叶永珍急切地问他,“套出话了吗?”
贺世强示意贺庆梅把门关上,才对叶永珍说,“不用套了。”
叶永珍,“啥意思?”
“姑父都喊上了,还套啥套。”
叶永珍一时没反应过来,“喊谁姑父?”
“除了我,还能有谁,说我是欢欢的姑父,那就是他姑父,好家伙,冷不丁的开口就是一个‘姑父’,给我惊的,差点把碗给摔了。”
叶永珍回过味儿来,惊喜道,“这是啥时候的事,咋都没听欢欢说。”
“说是欢欢一直忙着农展会的事,一直没顾上,等从省城回来,肯定就要跟你说了。”
叶永珍喜上眉俏,脸上还有些得意,“我就说他看上欢欢了,还想着咋撮合一下,现在好了,倒是省了我的事了。”
贺世强,“等着吧,明儿个他见了你,肯定喊你姑,你这好歹还有个心理准备,不象我,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还以为耳朵不好使听错了。”
叶永珍,“我早就等着他喊我姑呢,喊嫂子哪有喊姑好听。”
贺庆梅趴旁边,眼珠子骨噜噜的转,听他俩说完就凑上来问叶永珍,“欢欢姐跟顾叔叔处对象了?那我以后喊顾叔叔喊啥?”
叶永珍,“跟以前一样,啥时候你欢欢姐亲口说了他俩在谈对象,你再改口。”
这事肯定还是得等叶欢亲口跟他们说。
至于顾程,他想现在改口也随他,想要个名分嘛,理解。
不过有件事,她还是得去问问顾程。
昨儿个几个妇女在她跟前扯闲篇儿,“你们听说没,前儿个白知青坐着顾营长的车回来了,顾营长把她送到知青点才走了。”
“那有啥稀罕的,我还搭过顾营长的顺风车呢。”
“你就是搭八百趟也没啥,可白知青,呵呵。”
呵呵啥,就是不说出来,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白茵现在在农场的名声可不大好,她搭顾营长的车,谁知道她是真搭顺风车,还是有其他想法。
现在冯胜利都不咋搭理她了,她不得再给自己找个摇钱树?
叶永珍听的心里火大,可碍着顾程跟叶欢还没有确定关系,她也不好去问顾程,想着等叶欢从省城回来,问问叶欢。
没想到顾程自己坐实了他正跟叶欢谈对象,那也不用等叶欢回来问叶欢了。
叶永珍就站起来,对贺世强说,“有件事我得去问问他。”
说完就去了隔壁。
顾程的门虚掩着,她敲了敲门,听到顾程说“请进”,然后推门进去了。
顾程看到是叶永珍,倒也没意外,拉了张椅子过来,“姑,你坐。”
叶永珍心说喊的还真顺,如果不是贺世强提前跟她说了,她肯定也会吓一跳。
叶永珍就坐下了,一脸严肃地看着顾程,“你跟欢欢谈对象的事,我已经听老贺说了,我过来,不是跟你说这事儿的,我是想问你另一件事,我问你,欢欢去省城前一天,你在镇上是不是遇见白茵了,后来还开车把她送到了知青点?”
顾程还以为叶永珍是来问他跟叶欢谈对象的事,没想到叶永珍竟是问他让白茵搭车那件事,他不知道叶永珍为什么会突然问他个,不过还是如实道,“是遇见她了,她说她是叶欢朋友,是去镇上看病,想搭我的车回农场,反正顺路,我就把她捎回来了。”
叶永珍一听就火了,“她放屁,她算欢欢哪门子朋友!”
就把白茵在黑市上被俩小混混调戏,被赵平涛和叶欢看见了,他俩去给她解围,她却趁着俩小混混的注意力转到了叶欢身上,偷偷跑掉的事跟顾程说了。
叶永珍,“欢欢运气好,正好碰到巡查队,把那俩小混混给摁住了,要不然,欢欢还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农场传的是叶欢制服了那俩小混混,然后交给了巡查队员。
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叶永珍是不相信的,毕竟叶欢的小身板在那儿摆着,咋看都不象是能制服俩小混混。
肯定是巡查队员正好过来了,看到小混混调戏叶欢,然后把俩小混混给制服了。
也不知道咋着就传成了是叶欢制服了俩小混混。
传话不就是这样,都是越传越离谱。
村西头挖井省了一个人力,传到村东头就成了挖井挖出一个人。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得让程顾知道这件事。
省得他再上白茵的当。
顾程的拳头紧紧的握了起来。
原来叶欢还经历过这样的事,他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虽然这件事不能怪他,可他还是很自责。
因为这说明他对叶欢不够关心,在她身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如果不是叶永珍告诉他,他都不知道。
而且这件事也提醒了他,他现在已经是有对象的人,叶欢现在是他对象,以后会是他的未婚妻,爱人,以后无论做什么,他都应该先考虑叶欢的感受。
顾程,“等欢欢回来了,我会跟她说这件事。”
看看,这就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主要还是因为他心里有叶欢,爱着叶欢。
要不然,你戳到他脸上,他都会揣着明白装糊涂。
叶永珍满意的走了。
叶永珍走后,顾程洗漱好就躺到了床上。
他自己一个人住,屋里陈设非常简单,没多少东西。
比如他睡觉的这间卧室,就一张床,一个衣柜,床头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盏台灯,几本书,一沓信纸,一支笔。
平时也没觉得缺啥,可今儿个左看右看,总觉得桌子上缺了点什么。
看了一会儿,他明白了,缺了个相框。
如果桌上再放个相框,相框里再放张叶欢的照片,那就完美了。
心里就琢磨着,等叶欢回来了,怎么哄着她去趟照相馆,给她拍张照片,然后再买个相框,把她照片放进去,然后相框就摆到靠着床头这边,早上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叶欢,睡觉前看上一眼,睡觉肯定都比以前睡的香。
这才叫美滋滋。
白茵正弯着腰锄地,听到有人朝着她这边过来了,走的还挺急,能感觉到气势汹汹的,她正想抬头看是谁,那人已走到了她跟前,然后“啪”的一声,一个耳光就甩到了她脸上。
手劲大的很,打得她头嗡嗡的,被打的那半边脸立时就麻了,很快又是火辣辣的疼。
她艰难的抬头,看到了叶永珍。
叶永珍指着她鼻子骂,“你个不要脸的,你哪儿来的脸说是欢欢朋友,还打着欢欢的旗号,让顾营长送你回知青点,当我不知道你是咋想的,不就觉得人顾营长在部队上,杂七杂八的事听的少,你干的那些肮脏事,他也不知道,就想顺杆儿爬,今儿个能搭他的车,明儿个就能跟他搭上话……你爹娘咋就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儿!”
好些人围过来,问叶永珍是咋回事。
叶永珍,“前儿个顾营长去镇上,碰见了她,她跟顾营长说她是我家欢欢的朋友,要搭顾营长的车回来,还非要顾营长把她送到知青点,顾营长前脚把她捎回来,后脚她就到处跟人说,是顾营长主动叫她搭车,你们说她这按的是啥心?上回她扔下我家欢欢,自己跑掉的事我还没跟她算帐呢,自己又巴巴的凑上来了,真当我们老叶家的闺女好欺负。”
王桂英也过来凑热闹,“我早说她不是个东西,你们还不信,她就是会装,其实骨子里就是不要脸。”
白茵捂着脸,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流,“我没跟人说……”
她确实是没跟人说。
她是借着许爱香把话传出去的。
许爱香出了名的碎嘴子,就没有她传不出去的话。
她倒也没想着攀上顾程,她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那个人,她攀不上。
她就是想膈应下叶欢。
叶永珍压根儿不信她的话,“当我信你的话?你还说你没收过冯胜利送你的东西呢,一转脸,把人冯胜利送的东西就给卖了,我一把年纪,就没见过你这不种不要一点脸皮的!”
王桂英原以为跟叶永珍是同仇敌忾,结果叶永珍顺嘴又揭了冯胜利的短,脸上有点挂不住,朝着叶永珍翻了个白眼。
叶永珍呢,是越骂越气,越气火就越大,上前又是一耳光,甩的山响。
跟上次被被王桂英打一样,也是围了好些人看热闹。
不一样的是,上次有叶欢帮她说话。
这次,再没人帮她说话了。
她捂着脸,呜呜地哭着跑了。
叶永珍追着她喊,“别再撞我手里!”
见白茵哭着跑远了,这才昂首挺胸的走了。
叶欢这边,又坐了整整一天的车,天黑的时候才回到农场。
车子在三组门口停下了,叶欢先跳下了车。
颠了一路,就算是坐在驾驶室,她也有点吃不消。
刚下车就听到有人喊她,“欢欢。”
抬头一看,就看到了顾程,叶欢赶紧跑了过去,“你咋来了,在这儿等了多久了?”
顾程,“刚来,没等多久。”
其实是站了快一个钟头了。
主要是他不知道叶欢他们啥时候到,想着早点来,肯定能等到人。
胡春生也下了车,咳了一声,然后才走过来,脸上笑眯眯,“顾程来了啊,正好,辛苦你跑一趟,帮我们把叶欢送回家。”
顾程应了声,胡春生又对叶欢说,“明儿个你别来上工了,给你放一天假,在家好好休息休息。”
叶欢就跟着顾程一块儿走了。
杨成仁看着那俩背影,是咋看咋不顺眼,对胡春生说,“这大半夜的,就算是他俩在处对象,也得注意点影响吧。”
胡春生都不知道咋说杨成仁了。
杨成仁咋还有脸说别人。
当年他跟李卫红的那点破事,真当没人知道啊?
杨成仁跟他前妻,关系一直不大好。
他前妻叫王晓鸥,也是搞园艺的,以前也在三组。
王晓鸥是个大学生,只是家里成分不好,下放到了红星农场,后来经组织介绍,就嫁给了杨成仁。
当然,那时候的杨成仁还是个文质彬彬的知识分子,说话也没现在这样刻薄。
总之,还是人模人样的。
王晓鸥性子温婉沉静,从不多嘴多舌,杨成仁呢,慢慢露出了真面目,为人刻薄,心胸狭窄,在一起生活的时间长了,两人之间慢慢就有了分歧。
后来杨成仁就常常打着值班的旗号不回家,跟王晓鸥互相看不顺眼是一方面,主要还是不愿意回家看顾闺女。
李卫红当时也在三组,跟吴婶一样干点杂活,不知咋的,这俩人就滚到一块去了。
一来二去的,李卫红就怀孕了,直接上门找王晓鸥去了,王晓鸥这才知道了。
王晓鸥要面子,也没跟杨成仁闹,立马跟杨成仁扯了离婚证。
她前脚跟杨成仁扯离婚证,后脚她爸妈就平反了,她啥也没要,就带着闺女走了。
李卫红的肚子也慢慢大了,杨成仁就跟李卫红结了婚,结婚7个月,孩子就出生了。
杨成仁还当他瞒的紧,别人都不知道他跟李卫红的那点破事,对外都是说孩子是早产。
其实他俩那点事,早就在农场传开了,只不过是顾及着他是园艺部的老人,没人直接戳他脸上罢了。
就这,还有脸说人家叶欢和顾程。
人家是在正正经经的谈对象,他是婚内出轨,也得亏王晓鸥爱面子没跟他闹,要不然,他早因生活作风问题挨处分了。
胡春生难得说了句刻薄话,“老杨,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他俩是正正当当的在谈对象,天黑一个姑娘家走夜路不安全,顾营长送对象回家,又不是偷人,有啥影响不好的?”
杨成仁登时被噎得说不出话,一甩手走了。
叶欢本想明天见了顾程,再把买的礼物给他,不过今天既然他来了,就想着提前给他。
出了农场大门,他俩几乎是同时开口。
顾程,“我要跟你说件事。”
叶欢,“我要给你看一样东西。”
两人又同时住了口,然后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等着对方再开口。
结果谁都没接着往下说。
还是叶欢先开了口,“我不急,你先说。”
顾程,“那我先说,你去省城前一天,我在镇上碰到了白茵,她说是你朋友,去镇上看病,想坐我的车回农场,我就把她捎回来了,这事我也没放在心上,所以就没跟你说,后来我才知道,她不是你的朋友,因为她,你还差点被人欺负……”
顾程很是愧疚,“是我对你关心不够,也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我向你道歉。”
叶欢都要惊呆了,白茵是哪来的脸说是她朋友?
还打着她的旗号搭顾程的车。
她到底想干啥?
不过,不管白茵想干啥,都不影响她不喜欢她。
她不喜欢的人,肯定也要如实告诉顾程。
便拉着顾程的手说,“她确实不是我朋友,我也不喜欢她,以后你见了她,离远点。”
语气很是霸道,可顾程心里却好受了很多,摸了摸她的头,“好。”
叶欢,“不说她了,影响心情,你等着,我给你拿个东西。”
从顾程手里接过提包,把提包放到地上,拉开拉链,把装钱包的那个丝绒盒子拿了出来。
顾程接过来,“这是什么?”
叶欢,“给你买了个钱包,你看看喜不喜欢。”
叶欢打着手电筒,给顾程看钱包。
顾程长这么大,收的礼物不知道有多少。
光钱包他都有好几个。
有一个还是去年他过生日的时候,他姑姑从南州友谊商场买的进口货。
可没有哪个礼物,能象眼前这个一样,让他觉得周身的血都沸腾了起来。
顾程目光灼灼,眼睛里象是燃起了两簇小火苗,哑声道,“喜欢,特别喜欢。”
叶欢被他看的脸有点发烫,强做镇定地把头扭到一边,“喜欢就好,我们走吧。”
弯腰要去拿提包,顾程却拉住了她,“欢欢。”
叶欢仰脸看他,“嗯?”
心爱的姑娘近在咫尺,面色红润,如一朵盛开的鲜花,娇艳欲滴,顾程难以自持,把叶欢揽到怀里,低头吻了上去……
花香味渐盛,顾程觉得整个人象是漂浮到了一片花海里,花香沁人心脾,又让人沉迷……
一吻结束,叶欢有些脸热心跳,身子也如同没了支撑,软绵绵的。
这可是她两辈子第一次跟人接吻。
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感觉还不错。
偷偷看顾程,他好象整个人都在发怔,象是还没有回过神来。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感觉时光都静止了。
浓烈的花香渐渐的变淡了,却没有完全消散,慢慢向四周漾开,飘散在夜风中。
感觉象是过了很久,不过也可能是片刻之间,叶欢自己先噗哧笑出了声,然后大大方方地挽起顾程的胳膊,“走了,再不走天都要亮了。”
顾程早就发现,叶欢看着文静,娇弱,其实骨子里是很爽快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喜欢叶欢。
他弯腰拎起叶欢的提包,又顺势握住了叶欢的手,“走吧。”
两人手拉着手往前走。
顾程,“我明天要去镇上买些日用品,你能不能跟我一块儿去?”
俩人现在正在热恋中,恨不得24小时黏在一起,顾程是这么想的,叶欢自然也是,就对顾程说,“行,正好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你好好睡觉,不用起太早,明天我晚点过来接你。”
……
20来分钟的路程,就算是走的再慢,也很快到了。
刚到后胡村的村口,就看到迎面一束手电筒光,看样子,是朝着这边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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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 第 40 章
◎这个人咋这么没礼貌◎
对方也看到了叶欢打的手电筒, 冲着这边喊了声,“欢欢姐?”
原来是铁牛。
叶欢应了声,“是我。”
然后跟顾程快步迎了上去, 走近了才看到, 不止铁牛一人, 柳水芹也一块儿来了。
叶欢,“你俩是来接我的?”
柳水芹笑道,“我算着时间,这个点你也该回来了,就跟铁牛过来迎迎。”
天黑,一个姑娘家走夜路不安全, 所以柳水芹就跟铁牛一块儿过来接她。
倒是忘了,叶欢正跟顾营长处对象, 顾营长哪会叫她一人回来, 肯定是要把她送回来的。
叶欢摸了摸铁牛的小脑袋, “走回家。”
顾程把他们三个送到家门口就回去了。
柳水芹点着了灯,对叶欢说, “还没吃饭吧, 我蒸了几个素包子, 还在锅里盖着, 灶里的火一直都没灭,刚才我掀开看了看,包子还是温的,铁牛,你去端盆水给你欢欢姐洗手, 一会儿再把包子给你欢欢姐拿来。”
叶欢, “嫂子不用忙, 我吃过了。”
他们住的招待所有早饭,他们是吃过早饭才出发的。
在江平吃的午饭,到青石镇的时候,又在镇上的国营饭店吃了晚饭。
顾程怕她饿,又给她带了两袋饼干,一袋肉干,也不知道他打哪儿弄来的。
她肚子不饿,啃了一块肉干,其他的还在提包里放着呢。
柳水芹也没硬劝她吃,马上要睡觉了,吃的太饱了容易积食。
叶欢把提包打开,拿出给柳水芹和铁牛买的礼物。
柳水芹跟叶永珍的一样,都是一个有机玻璃发卡。
铁牛跟贺庆梅是每人一个笔记本。
给连艳梅和赵平涛都带了礼物,也都在提包里放着。
柳水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收到礼物,还是叶欢从省城带回来的,她心里热乎乎的,又有点不好意思,对叶欢说,“我都多大岁数了,哪还好意思戴这个,你拿回去自己戴。”
叶欢,“省城好些上了年纪的都戴这个呢,我还特意给你挑了个黑色的,戴上也不扎眼,我给你别上你照照镜子。”
叶欢不由分说,就把发卡别到了柳水芹头上,然后问铁牛,“铁牛,你娘好看不?”
铁牛,“好看。”
柳水芹脸都红了,嗔怪地看了铁牛一眼,“别跟着你欢欢姐瞎起哄。”
叶欢,“没起哄,确实是好看,你要相信我跟铁牛的眼光,铁牛你去把镜子拿过来,叫你娘自己照照。”
铁牛蹬蹬跑过去,把镜子拿过来递给柳水芹,柳水芹还不好意思照,叶欢硬把镜子杵到了她跟前。
柳水芹怕是有一年都没照过镜子了。
铁牛爸刚走的时候,她想不通男人为啥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跟个寡妇跑了,她天天哭,有一回照了照镜子,看到镜子里一张枯槁憔悴的脸,当时还想,怪不得铁牛爸跟个寡妇跑了,就她这样子,谁看了不嫌弃?
从那以后,她就没再照过镜子。
可这会儿镜子里那张脸是红润的,眼睛是有神的,脸上还是带着笑的。
如果叫她自夸一下,她觉得她现在就跟她当姑娘的时候差不多。
叶欢,“你自己看看好看不好看。”
柳水芹眼睛有点热,抬手抚了抚那个发卡,轻声道,“好看。”
农场要成立食品部的事,叶欢没跟柳水芹说。
她只是顺手牵个线搭个桥,农场那边会自己来找柳水芹,跟柳水芹商量。
叶欢要给家里打电话,顾程就先带她去了邮电局。
李大爷拿起电话,一听是叶欢,就知道肯定是叫她妈李秀芬接电话。
叶欢打电话从来都不找叶勇国。
李大爷也理解,当爸的是个偏心眼子,闺女咋会想他?
现在机械厂都传遍了,叶青把原本要说给叶欢的男人给抢走了。
这还不算,明明知道无线电三厂要招临时工,她愣是瞒着不说,直到叶欢下乡走了,她才偷偷的托关系进去了。
托的还是叶勇国的徒弟,还是叶勇国亲自给这个徒弟打的电话。
叶勇国说他事先不知道,说无线电三厂招临时工,也是叶欢下乡以后才开始招的。
可谁信呢?有消息比较灵通的,说无线电三厂在叶欢下乡前,就传出招临时工的消息了。
而且叶青男人就是无线电三厂的,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
八成叶勇国跟叶明亮都知道,就瞒着李秀芬那娘儿仨。
就等着叶欢下乡走了,然后再把叶青给弄进去。
偏心也不是这么个偏法,叶青是他闺女,叶欢就不是了?
他这么对闺女,难怪闺女一点儿都不念他,回回都是喊李秀芬接电话,没有一回是找叶勇国的。
李大爷就对叶欢说,“你过会儿再打过来,我叫人去喊你妈。”
李秀芬正在家里跟叶勇国生气。
事情是这样的。
叶明亮两口子结婚后就搬到了钢厂的宿舍楼,除了周末,其他时间基本上不过来。
结果前几天,叶明亮媳妇陈丽红查出来怀孕了,两口子就想搬回来住。
搬回来吃穿住都有李秀芬操持,他们不用操一点心。
叶明亮没跟李秀芬说,他跟叶勇国说了。
叶勇国都没跟李秀芬商量,自做主张就答应了。
回家就跟李秀芬说,“闲了你把欢欢以前住的那间屋收拾一下,明亮两口子想搬回来住。”
李秀芬,“在他们厂宿舍住的好好的,为啥想搬回来住?”
叶勇国,“丽红怀孕了,做饭洗衣裳都不方便了,这不想着搬过来你能照顾着点。”
叶勇国说的随意,李秀芬却是一听就炸了。
如果搁以前,那两口子想搬回来,只要有地方住,她也不会说啥。
也就是多做两个人的饭的事。
可现在,经过了叶欢下乡这事儿,她现在对叶明亮两口子意见大的很。
那两口子再想搬回来,她就不答应了。
就对叶勇国说,“家里就这么点儿大,他俩搬回来,你叫他俩住哪儿?”
叶勇国,“欢欢以前住那间不是空着,叫他俩住那儿。”
李秀芬不干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如果松口让他俩搬进来了,以后怕是就送不走了。
起码娃小的时候是送不走。
算起来,至少要在家住上五六年,就问叶勇国,“他俩住进去了,等到欢欢回来了,你叫欢欢住哪儿?”
叶勇国,“欢欢不是不回来嘛……”
李秀芬一下爆发了,“叶勇国,你说的叫人话吗?谁跟你说欢欢不回来了?说不定她明年就回来了!我告诉你叶勇国,这间屋就是欢欢的,谁也不能住,她一天不回来,这屋就空一天,谁都别想搬进去,你如果不经我同意,你叫明亮两口子搬回来,行,以后这个家你自己操持,我不伺候你们了,我带着强强去找欢欢去,不信你就试试!”
叶勇国都惊呆了,“多大点事,你还上纲上线了,眼下欢欢不是不在家,她啥时候回来,谁也说不准不是?这屋空着不是空着,丽红又怀孕了,做饭洗衣裳都不方便,都是一家人,不得多照应点,谁家不是这么过来的……”
“这时候又说是一家人了,欢欢下乡的时候,你们可没一个人照应她,你们谁操她的心了,那时候你们咋不说是一家人了!”
叶勇国只觉头大,“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你咋还念叨,这还没完了。”
李秀芬气得直抹眼泪,“我告诉叶勇国,这事儿我记一辈子。”
叶勇国觉得李秀芬简直不可理喻。
这婆娘以前明明挺通情达理的,咋突然就变了,现在是一点儿都不替他着想了。
他觉得明明挺简单一件事,丽红怀孕了,家里又有地儿住,想搬回来就搬回来呗,反正李秀芬又不上班,闲着也是闲着,帮着洗洗衣裳做做饭,以后孩子生出来了,再领领孩子,谁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偏偏到了她这儿就不行了。
看来后娘就是后娘啊,如果换成是叶明强,估计都不用明强开口,李秀芬就巴巴的把房间收拾好了。
叶勇国心里恼火,觉得跟李秀芬也吵不出个结果来,站起来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看到机械厂一个小青年跑过来,老远就问他,“叶师傅,婶子在家不?”
叶勇国,“在家,啥事啊?”
“你家叶欢打电话过来了,李大爷叫我过来喊人。”
叶勇国一听是叶欢打电话来了,登时精神了,闺女也走了好长时间了,他还是有点想的,就对那人说,“我这就去接。”
那小青年拦着他,吭吭哧哧。
叶勇国,“咋了?”
“你家叶欢点名叫婶子去接。”
叶勇国,“……”闺女都不愿意跟她说话,这闺女养的!
李秀芬正在屋子里生闷气,一听到叶欢打电话来了,也不生气了,立马就跑去接电话了。
她去的刚刚好,刚进传达室的门,电话就响了,李秀芬立马抓起了话筒,“是欢欢吧?”
“妈,是我。”
“欢欢,你这段时间过的咋样了,瘦了没有,缺不缺钱花?”
“我没瘦,我也不缺钱花,上次你托顾营长捎过去的20块钱还没花完呢。”
叶欢提到顾程,李秀芬就想起了叶明强喊顾程姐夫的事,问叶欢,“上次的事,就是强强喊人顾营长姐夫的事,你跟人顾营长解释了没?可别叫人家误会了?”
顾程在旁边咳嗽了一声,李秀芬隔着话筒都听到了,疑惑道,“欢欢你是在哪儿打的电话啊,我咋听着你旁边有人啊?”
叶欢,“……我在邮电局打的,边儿上有个人来寄信。”
李秀芬没多想,接着刚才的话往下说,“强强这个瓜蛋子,说话不过脑子,幸好没当着人顾营长的面儿喊,就这叫顾营长知道了,也怪不好的。”
顾程在一旁站的板板正正,表情严肃。
可叶欢觉得,他就是在笑。
她硬着头皮往下说,“人家,顾营长又不会私自把信拆开,咋会知道强强在信里喊他啥……”
李秀芬,“说的也是,我都给强强气糊涂了……”
顾程又咳嗽了两声。
李秀芬又听到了,压低了声音问叶欢,“欢欢你边上那人是不是感冒了,咋一直咳嗽?要不你把电话挂了吧,可别叫他传染你感冒了。”
心里说欢欢身这这个人,咋这么没礼貌,感冒了还不离旁人远点,一直在欢欢身边咳嗽。
叶欢,“……他没感冒。”
“你又不认识他,你咋知道他没感冒,我听他一直咳嗽,这一听就不对劲,这天儿冷冷热热的,你还是注意点,万一生病了你身边也没个人照顾,挂了吧,不行回头再打。”
叶欢,“行那我挂了。”
都不等叶欢挂电话,李秀芬那边就把电话给挂了。
生怕挂的慢了,叶欢再被旁边的人给传染了。
叶欢挂了电话,顾程已经把钱付了。
两人从邮局出来,叶欢歪着头看他,“感冒了?”
顾程又咳了一声,“有点。”
说着去拉叶欢的手,“你摸摸发不发热?”
拉着叶欢的手就往额头上贴。
他说的一本正经,叶欢却知道他就是存心的,不理他,把手抽出来,拉开车门想上车,顾程拉住了她,指了指旁边的照相馆,“来都来了,顺便去照相馆拍张照片,你妈不是想你了,下回写信的时候,把照片给你妈一块儿寄回去,叫你妈看看你。”
叶欢被顾程说动了。
不管是写信还是打电话,她妈都要念叨她是不是瘦了。
生怕她在这儿吃不好。
拍张照片给她寄回去,也叫她放心。
就对顾程说,“行。”
两人就去了照相馆。
照相馆里只有个照相师傅,看到两人进来,还以为是拍结婚照,问两人,“带结婚证了吗?”
叶欢,“……”
顾程倒是想,可他现在还没这个资格。
顾程,“我对象来拍张单人照。”
师傅才知道自己弄错了,赶紧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还以为是小两口来拍结婚照。”
叶欢脸有点红,照相师傅问她,“你想拍几寸的?”
叶欢对这个没概念,扭头看顾程。
顾程也很少拍照,他也不清楚照片都是几寸的。
他以前拍的都是一寸的证件照,可他嫌弃一寸的太小,就拿手比划,“照一张这么大的,一张这么大的,一张这么大的。”
照相师傅乐了,“我看你比划的,象是要一张7寸的,一张5寸的,一张两寸的。”
叶欢,“一张就够了,就那个5寸的就行。”
顾程哄她,“多照几张,到时候看哪张最好,就寄哪张。”
照相师傅巴不得叶欢能多照几张,照的越多,他赚的钱就越多。
而且这姑娘长的多俊,给这么俊的姑娘拍照,视觉上就是种享受。
就对叶欢说,“解放军同志说的对,你这么俊,趁年轻,可不得多照几张,用不着的就自个儿留个纪念。”
叶欢被照相师傅夸的有点飘,晕晕乎乎的就被照相师傅拉去拍照了,咔咔就是三下。
给叶欢拍好照,照相师傅又问顾程,“解放军同志不来一张?”
刚才给叶欢拍照的时候,顾程心里就有了个想法,所以就对照相师傅说,“师傅你也给我拍一张,就拍两寸的。”
“好嘞。”
顾程正正帽子,又把衣服扯平整,然后就坐到了叶欢坐过的凳子上。
照相师傅,“同志……”
他本来是想提醒顾程,一会儿拍的时候笑一笑。
男同志跟女同志拍照不一样,女同志拍照的时候都是笑盈盈的,男同志都喜欢板着个脸,非得再三提醒,才会咧一下嘴。
虽说咧着嘴看着笑的有点假,可总比板着个脸强。
所以他按照习惯,想提醒顾程拍的时候笑一下,结果拍的时候发现,都不用他提醒,顾程嘴角就勾了起来。
笑的自然又幸福,眼睛里象是都有光。
叶欢就在那儿站着,顾程看到叶欢,就幸福的想笑,哪儿还用得着照相师傅提醒。
两人拍好照,照相师傅写了个单据,叫他们五天后去拿照片。
顾程把单据收好,两人就从照相馆出来了。
顾程看了看天空,万里无云,难得的好天气,就问叶欢,“今儿个天好,想不想去小西山转转?”
青石镇名字听着古朴,实际上周围没啥好景致,也就一个小西山,勉强可以看看风景。
和爱的人一块儿并肩看风景,青山绿水中只有他们两个人……这诱惑有点大,叶欢立马点头,“好。”
顾程揉了揉她的头,“你去车里等我一会儿,我去买点东西。”
打开车门让叶欢上了车。
青石镇不大,邮电局,照相馆,供销社,肉店,菜店……基本上都在一块儿。
叶欢扒着车窗,看到顾程去了供销社,不大功夫,手上提着个网兜出来了。
叶欢还以为他是去买日用品,毕竟他今天来镇上的主要目的,就是来买日用品的。
结果一看网兜里,有糕点,饼干,罐头,果丹皮,汽水……就是没有一件日用品。
叶欢提醒他,“你昨天不是说来镇上买日用品,咋一件都没买?”
顾程愣了愣,然后淡定道,“忘了,反正也不急着用,下次再买。”
叶欢,“……”不急着用你还专门跑过来一趟?
顾程,“走了。”
发动车子,向小西山开去。
把车子开到了山脚下,顾程找了个平坦的位置停好车,一手拎着网兜,一手拉着叶欢。
这一次来的不是叶欢上次去的地方,这里植被要更繁茂些,山坳里是夹杂着不知名的野花的草地,再远一点是灌木,树。
长的矮的是酸枣树,这时候刚刚开花,黄绿色的小花一簇簇的挂在枝头。
还有核桃树,柿子树,叶欢还看到了一小片野葡萄藤。
到了秋天,肯定是漫山遍野的都是野果子,酸枣可以做酸枣糕,酸酸甜甜的好吃还开胃。
核桃可以做核桃米糕,柿子和葡萄都可以酿酒……
正想着,顾程在一边给她介绍,“去年我们营在这儿拉练过,这边有条路,就是这条,应该是以前上山打野物的人踩出来的,沿着上去能一直爬到山顶,就是路不大好走。”
叶欢就想爬上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发现更多好东西。
或者能逮到野鸡野兔啥的。
叶欢兴致勃勃,拉着顾程就往山上爬。
刚开始的时候路还好走,不过越往上爬,路就越不好走,主要是路两边全是灌木丛,枝杈都伸到路上了,稍不注意就勾着人了。
顾程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给叶欢分开那些伸到路上的枝杈。
小鸟在树上跳来跳去,唧唧啾啾。
不知道是野兔还是野鸡,嗖的一下从灌木丛里窜过去了。
别说逮了,看都看不清是啥。
走了一阵子,顾程问她,“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叶欢倒也不累,不过这里风景也不错,可以坐下看看风景再走。
顾程看路边有个大石头,便拉着叶欢过去坐下了。
然后从网兜里拿出吃的喝的。
正要递给叶欢,猛然看到有条蛇从他们头顶的树上垂了下来,吐着蛇信子,跟他们大眼瞪小眼。
顾程怕叶欢害怕,下意识的就要把叶欢护到身后,然后再把蛇扔掉。
结果叶欢已经先他一步动作,手一伸,蛇就被她给扯到了手里,然后一扬手,就把蛇扔了出去。
顾程,“……”
叶欢,“……是条锦蛇,没毒,它不咬人……”
顾程把手里的吃食丢到地上,迅速拉过她的手,正面背面仔细检查了好几遍,叶欢觉得他就差拿个放大镜看了。
叶欢,“真没咬我。”
见叶欢手上光洁如常,确实没有蛇咬过的牙印,顾程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是脸又很快绷了起来,“不咬人也不行,必竟是不通人性的野物,万一被它咬了呢?而且蛇种类那么多,你怎么知道它是有毒的还是没毒的?”
他受过专门的野外生存训练,蛇的种类,他基本上也认识,刚才第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一条锦蛇。
锦蛇没毒,而且性子温顺,基本上不主动咬人。
就是看着有点吓人,所以他刚才第一反应,就是先把叶欢护到身后,省得叶欢看见害怕。
叶欢乖乖听训。
顾程循循善诱,“我现在是你对象,以后再有这种事,你只管躲我身后就行了。”
跟他在一起,还让叶欢出手,他觉得这是自己失职了。
叶欢被他说的有点心虚。
她以前没谈过对象嘛,刚才看到那条蛇,认出是一条没毒的锦蛇,下意识的就是把蛇从树上扯下来扔了。
以前是觉得理应如此,现在才知道,原来她是可以躲到对象身后的。
知道顾程是担心她,再开口,就带了点撒娇的语气,搂住顾程的胳膊摇了摇,“知道了。”
顾程被她仰着小脸这么一看,心立马就软了,很想亲亲她。
不过有了刚才那一出,他觉得这里可不是亲亲抱抱的好地方,把刚才拿出来的东西又放了回去,然后拉叶欢起来,“走下山。”
叶欢,“不往上爬了?”
“不爬了。”
怕叶欢觉得扫兴,又哄她,“回头有时间了,咱去爬玉山,玉山比这里景致好的多。”
玉山是景区,去玩的人多,蛇肯定不敢待在路边。
总之他是不愿让叶欢再冒风险。
叶欢知道他是怕再遇到蛇,不安全,所以才要下山。
有点小遗憾,可还是乖乖的跟着顾程下山了。
顾程捡了个棍子,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警惕地看着四周。
倒是没再看到蛇,两人很快就到了山脚下。
隐隐的听到有人在说话,听声音象是从他们左边的林子里传出来的。
【📢作者有话说】
顾营长,咳嗽两声,刷刷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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