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
刺鼻的血腥味出现,久久不散。玉荷缩在青年剑修背后,与他贴得极近。
几乎是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双手更是搂着他的手臂。但好在,她安全了。
狼妖死了,这种绝地逢生,活命的感觉实在太好,好到玉荷脸上露出轻松神色。
甚至想要笑,笑得灿烂明媚。而她也没忍,遵从自己的本心在这时笑了,笑得漂亮极了。
让侧目向她看来的青年,也忍不住失了神。
但很快,那个笑便消失。
取代它的是一个略显尴尬的表情,以及懵。特别是在她发现自己是躲在谢靖远身后才获救,自己的手还缠在对方的手臂上时,瞬间拉下脸。
以及连忙松手,往后退。
因着先前的惊吓,她的脸色有些白,看着可怜极了。
这时眼睛与他对上,眨呀眨。像是不好意思,也像是别的什么,在对上那的那一秒她又赶紧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
玉荷其实明白,她这么做有些不对。谢靖远又一次帮了她,不这次可以用救来形容。
她应该道谢的,但别扭的性子不允许她向对方示弱。是的,在她看来。道谢便是低头,往后会低他一等。
她才不愿意低他一等。
她是玉家的女儿,未来要嫁给苍阑之主,到时便是天下的夫人。她这种身份高贵的人,怎么可以给这种下等人道谢。
他救她,那是应该。
也是他的福分,别人想救,想讨好她还没这个机会呢。
玉荷自己给自己洗脑,想着想着。原本理不直,气不壮的人。渐渐恢复了神气,她抬着下巴,不拿眼睛瞧人。
一脸高傲道:“今日这事,本小姐记住了。出去了会让家中人为你准备一份厚礼。”
直接当不知道,那也不行。
所以最后,玉荷还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但她这话说得并没有她想得那么成功,起码有人瞧出了她的别扭。
以及,尴尬。
她别扭的样子,落在几人眼中。特别是离她最近的谢靖远,看得最清楚。
那双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的眼睛。让青年品出一丝心虚的味道。突地,那永远冷淡的青年剑修,嘴角露出一抹淡笑。
那笑轻淡,出现得突然消失得也快,好似他人的错觉。
可玉荷确定,她没有看错,他就是看见了。
谢靖远笑了?他怎么能笑?他不是个木头吗?这对玉荷来说是惊奇的,也是让她疑惑不解的。
他为什么要笑?
难道是因为看到她的笑话?
好像只有这个可能,一想到这点,原本还因为救命之恩,有些犹犹豫豫不好意思,不敢大声说话的大小姐,立马火了起来。
她站在青年不远,手指着他,破口大骂:“你笑什么笑!你是在看我笑话吗!谢靖远别以为你刚刚帮了我,就能笑话我,我告诉你!”
“你就是个贱”那句贱人即将脱口而出,玉荷失去的理智再次回归。
自己可能真的要依靠对方,因为这片奇怪的林子里,隐藏了很多危险。单靠她一人,是活不下去的。
就像刚刚那群低弱的狼兽,那玩意甚至不能用妖来形容。因为它们还没生出灵智,攻击她纯粹是生物本能。
这是最低等的妖兽,与寻常动物没有区别。有的只是比那些动物大一些,爪子锋利一些。
这种妖兽她都打不过,更别说林子里其他生了灵智会修炼的妖兽。碰到那种妖怪,她必死无疑。
加之天马上要黑下。
一旦进入深夜,便是妖兽们出来活动的时间。她落的单,那就是送死。所以她必须找几个人合伙,结伴而行。
而眼前几位现成的人,便是她唯一的选择。所以她不敢再骂了。
她怕骂出口,待会这群以谢靖远为首的小团队就不要她了。她不想死,所以只能闭嘴。
因着那话已经出口大半,只要不是个傻的,便能联想出她要说什么。
特别是在注意到谢靖远冷下来的眼神时,模样娇美的大小姐格外的不自在。
她眼睛眨呀眨,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她不觉得自己有错,但也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这时是又憋屈又生气,还要担心谢靖远待会不要她进入队伍里了,她该怎么办?
要求他吗?她不愿意。
大小姐声音大,骂得也快。根本不计较后果,只求解气。自然其他几人也听得清楚,那些人里有懵的,有无语的,更多的是担忧。
特别是李大勇,别人对谢靖远待得少。对他的性情了解只停留在表面,而他不同,他们是邻居。
在凡人界时,便是邻居。
多年的接触下来,让他清楚地明白谢靖远的不好惹。他不是个心肠歹毒的人,但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他与他一同做过许多任务。
每一次,都是以杀止杀,血肉模糊,血流成河。他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妖魔,同样也不会放过每一个得罪过他的人。这次,他同样担心。
谢靖远会因为她的话,去责怪她。但显然他想多了,那手中还滴着血的青年剑修,态度冷淡,甚至都没有什么反应。
这时他从随身带的储物袋里拿出一块白帕,擦起手来。
他的手修长,骨节分明。
玉荷看来的粗糙,难以忍受,在其他人眼中是再正常不过的存在。
甚至还可以用漂亮来形容,谢靖远生的高大,身形挺拔修长。一张脸不仅不丑,还格外养眼,清俊异常。
就是长得冷,清瘦了些。
看着不好相处,也让人难以接近。此刻他低着眸,鸦羽轻动,那漆黑的眸淡淡落在一处。
清冷中又带着一丝疏离。
也不知是不是
出身雪岭谢家的缘故,他没有其他修士的世俗气,也天然和他人有一层屏障。
那层屏障,隔绝了别人靠近他。也屏蔽了他的人性,都说他是天生该修炼的天才。也说他像他们家那位已经飞升成仙的老祖。
以往李大勇也是这么认为的,他认为自己的兄弟无欲无求,一门心思追求大道。
但显然错了,他有所求。
也有在意的人,那位独自站在一处的女子便是他的所求所思。
看似冷淡无所谓,其实心里在乎得要命。那些狼妖来得突然,出现得奇怪。
更让他疑惑的是,那群狼妖等级低,不会隐藏行踪。为什么等到它们出现的那一刻,他们才发现它们。
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透着股诡异,也不得不让他细思。得出来的结果是,那些妖兽是他故意引诱而来。
又或者说,是他幻化出来的凶兽。这种术法不是没有,只不过需要更高的修为和更雄厚的灵力支撑。
谢靖远一个金丹,可以吗?
答案显而易见,可以的,毕竟谁又确定他真的是金丹?又或者,是元婴也不一定
众人打量的视线,谢靖远轻描淡写的模样。以及金蛮儿气急败坏的脸,让玉荷这刻难堪极了。
她脸涨得通红,心底忍不住抱怨。怎么还不开口挽留她,怎么这时候都哑巴了?
难道还要她开口求他们?
这怎么可能?她可是金陵城玉家的小姐,她父亲是金陵城主!只有别人求她,哪有她求别人的道理!
所以他们怎么还不快来巴结她,保护她。等出去了,他们便会有很多好处。
而在玉荷想这些时,其他人则是在思考,谢靖远会作何打算?
他们这些人,并不讨厌玉荷。
但要说多喜欢,也没有多少。他们这个团队里的核心人物是谢靖远。
也属谢靖远能力最出众,他们跟在他身后进入幻境。是因为他强可以让他们沾光,也是因为关系不错。
既然关系不错,那就代表他们是站在他那边的。
徐直也是如此,原本他因为那点突如其来的旖旎心思,对其抛出橄榄枝。
那么这一刻,他不会了。
倒不是因为她刚刚对谢靖远的恩将仇报,蛮不讲理。而是,他察觉到谢靖远在故意刁难她。
他明知大小姐性情高傲,目中无人。瞧不上这个,瞧不上那个。视他们为下层人,眼里心里只有那位尉迟家的长子。
想要她求人,是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所以,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折磨她。
他这个时候要敢说话,便是在给自己找罪受,谢靖远今天不和他计较,不代表往后不会找机会折磨他。
他从来都不是个心地良善的菩萨,他是从修罗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经历了那种种,又怎么可能单纯善良。
他还是怨的,怨那玉家的小姐抛弃他。怨她不爱他
徐直是喜欢她,但那喜欢流于表面,没有多少真情实感。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明白,他招惹不起她。
也得罪不起谢靖远。
所以这时候当起了看客。
而另一边的金蛮儿,更是不可能开口,她甚至巴不得玉荷刚刚死在那狼口之下。所以这时候,又怎么会主动开那个口?
唯一想说的,是李大勇。
但他和徐直一样,也在犹豫不决
沉默,是长久的沉默。
没有人主动开口,玉荷变得尴尬无措起来。离她最近的人是谢靖远,救她的人也是谢靖远。
而能决定她去留的也是谢靖远。
可他是下贱的。在玉荷的认知里,谢靖远不配得到她的请求。甚至和他多说一句话,都是在自我堕落。
第 122 章
大小姐第一次求人,胀得满脸通红,羞耻到爆。可不求人,她一个人离开绝对要出问题。
她怕死,怕那群狼妖,怕其它会伤害她的怪物。最后,她做足了思想斗争,轻咳两声才道:“嗯我同意了,我我和你们组队,一起组队。”
她这话说的艰难,也小声。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她的别扭和不愿意。但那又怎么样,最后她还不是说了。
只不过,她耍了一点小心机。
将求的话变成,答应。
答应她先前拒绝的邀请。
别别扭扭,磨磨蹭蹭,说的尴尬不已。可不说能怎么办?她总不能不要命吧。
可谢靖远,怎么还不答应?
长时间的沉默,没有人回话。让那高傲的大小姐,有些不高兴。但这次,她没有发火,也没有催促。
而是在等,等他们的回答。
更准确来说,是在等谢靖远的点头。只有他点头,其他人才不会排斥她的加入。
可就像是在和她作对一样,那模样冷淡的青年剑修并未接话,更是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鲜红的血染红手帕,他擦的慢条斯理。看着便是不怎么在意,又怎么能在意,那又不是他的血。
杀那几只狼妖,如儿戏一般简单。
玉荷眼中闪过难堪,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谢靖远这是故意的。故意给她难堪,故意让她出丑,也是故意想要让她低头。
漂亮的美人儿眼圈红红,喉间哽咽,她并不想哭,更不想示弱。
她觉得眼泪丢人,也觉得那是无能者的象征。但这时,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次来玄灵宗,从路上便开始不顺。
先是在客舍门口被当着众人的面阴阳怪气,后面又是被他的小情人骂。
再后来,就是现在。
又在欺负她,又在欺负她!
明明只是个退婚,明明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他却记得那么深,好似她做了什么大恶,把他害得多惨。
可,她总不能不要命吧?
她想活着,想活着回金陵,想与尉迟洲成婚。她年岁还轻,还有大把的好日子可以过。
所以她不愿意,但要她低头,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她最看不起了谢靖远低头,她不愿意,她也拉不下这个脸。
最后的最后,玉荷把视线投向了另一人。是李大勇,那个先前挽留过她的男人。
他是谢靖远的好友,也曾经骂过她。
要问她为什么不将希望寄托在那个第一个挽留她的少年,玉荷不是没想过,而是觉得那少年年纪轻,看着也没有什么话语权。虽然李大勇看起来也没有多少话语权,但就是莫名的让玉荷觉得可以试一试。
他刚刚,还想要救她。
而且此刻,他看向她的眼神,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担忧。
玉荷不知道怎么
形容那眼神,也不明白一个陌生男人为什么会担心她。更不清楚他与先前的他,为什么有那么大变化。
她只知道,或许他能帮她解围。
成为这里,唯一一个能帮她说话的人。玉荷心底闪过许多东西,但最后都被压下,她只是用一双水亮透彻的眼睛,看着他期待他能开口。
被投以希望的李大勇自然也察觉到这点,他明白她需要他做什么,也明白谢靖远的心思。
他知道这两人的事,他不该掺合。但在看到她湿润,可怜兮兮的眼神时,心底像被火一样的烧,让他狠不下心去不管。
最终,他还是开口:“这样自然是好的,对吧靖远。”他看向自己那位兄弟,眼神尴尬到极点。
像是觉得这样不行一样,李大勇又道:“玉姑娘一个人独行危险,与我们在一起安全些。”
李大勇其实知道就算他不说这些话,谢靖远也会同意她加入,但他就是见不得她掉眼泪,见不得她受委屈。
更见不得,她生气的模样。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玉家的小姐有些不对劲。特别是在她生气时,女人的眼神便会涣散。看着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
果然在他说出这话时,那模样冷淡的青年剑修脸色立马更冷:“我并没说过不同意。”
他将染血的帕子收起,随即不紧不慢回答。他的语气与往日没有两样,但擦手的动作却比先前明显粗暴。
带着一骨子戾气,像是发泄。但很快,这点不同寻常便被他隐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有人发现,离他最近的玉荷也没有。他的话,给了她一个台阶,这让玉荷能顺利留下来。
让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对李大勇多了些好感。这好感,让她对他笑了笑。
大小姐是不长笑的。
所以这个笑,格外的珍贵。
也格外的刺眼,特别是落在金蛮儿眼中时。她觉得恶心刺目极了,就知道勾引男人,好似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一样。
她原本是打算看戏,也能明显从阿兄身上察觉到对她的恶意,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不插嘴的缘故。
但她没曾想,阿兄会答应。
这和她以为的完全不一样。
有了谢靖远的答应,金蛮儿在想说不同意,也不可能。
她只能黑着脸,一脸不高兴的看着那粉裙美人。突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阿兄是同意了,她不能让她滚。
但这不代表,她不能阴阳怪气她。就如先前柳瑟瑟一样,金蛮儿笑道:“玉姑娘可真是好手段”
第 123 章
“玉小姐还真是好手段,一个又一个,前仆后继为你打点。”
说不嫉妒,是假。
她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得到他人的喜欢,却又不珍惜。将她想要得不到的,当作垃圾随意丢弃。
没有人会嫌弃自己受欢迎,金蛮儿也一样。甚至因为自己受欢迎,朋友多而沾沾自喜。
但这些在这刻都成了笑话。
她为了谢靖远讨好李大勇多年,都比不过对方几面。真是可笑到极点,所以她怎么可能不难过,不去嫉妒。
她嫉妒地发疯,在这刻不顾形象地出口讽刺。本来就是,她就是放荡。
引诱了一个又一个男人。
为她做事,为她卖命……
谁都听得出来这话恶意满满,玉荷自然也听得明白。原本因为能够留下来而高兴的人,立马黑了脸。
随即立马想要回怼。
但就在她口中话语要出口时,那模样娇美的人儿,突地哑声。
因着这金蛮儿是谢靖远的青梅竹马,听人说,两人有私情,是对恩爱的眷侣。
也是她,陪着他度过那段艰难的岁月,不离不弃。这种感情,骂了她,便是得罪了谢靖远。
所以,她熄了火。
想着,再忍一忍。等过了今夜,尉迟洲应该就能找到她,到时她便安全了。这样想着,她更加握紧了手中剑穗。
一旁几人见她没有发火的征兆,颇有些好奇地望过来。毕竟在他们的印象里,玉家的这位小姐,可不是个好欺负的主。
先前在秘境外,他们就见识过这位小姐的暴脾气。直接动手,破口大骂。
真就一个,泼妇二字。
可现在她硬生生忍了下来,因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谁都明白的道理,他们也都看得清楚。
一向骄傲的人低头,总是要比平常人向现实低头来得更让人心疼,更让人怜惜。这是一种奇怪的心理,为她感到难受,不忍。共情了她的过去,与现在。
她眼圈发红,模样无措。
让人觉得,她受了委屈,她确实受了委屈。别人喜欢她,并不是她的错。
李大勇第一次觉得金蛮儿有些讨厌,他皱着眉,想也没想便回怼:“金师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仰慕玉姑娘吗?”
“对,你说得没错。”
“玉姑娘生得美,家世好。哪个男人见了不喜欢,我李大勇也是男人,免不了俗。但我也明白,我配不上玉小姐,更不敢有高攀的心思。”
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李大勇会直白地说出这些话。
就连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青年剑修也没想到,他擦拭剑身的动作一顿,随后黑眸微闪,但很快这些情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余下的是一潭死水。
以及,不想参与纷争的冷淡态度。
这并不让玉荷奇怪,谢靖远一直都这样。他纵容那些人
欺负她,市面上流传她抛弃他的胡话。
他不愿意管这些,也不解释,更不会制止。从一开始她便明白,自己在这里对上金蛮儿会出事。
但她没想到,李大勇会帮她出头。
当然她也明白,金蛮儿那话把他也骂了,他有理由回击。
只不过,她没想到。
他会说得那么直白,说他喜欢她。大小姐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一刻的感受,有点奇怪,有点新奇,但更多的是觉得莫名其妙。
或许是因为他维护她的态度,也或许是因为他身上没有让她讨厌的怪味,她并不反感。
女人瞪大的双眼,难以理解的视线。让李大勇有一瞬尴尬,他没他表现得那么大义凛然,他尴尬,不知所措。
甚至会在说出那句喜欢她时,用余光偷偷观察她的反应。他知道自己和她没可能,不奢求和她在一起,却也不想自己被嫌弃。
好在,除了疑惑她的眼睛里没有那些东西。
不只他在观察她的情绪变化,谢靖远也在。她的嫌弃,似乎永远只针对他。
李大勇的出身,比他高贵吗?
他有他厉害吗?显然是没有的,所以她为什么会有厌恶的眼神,那双眼里,什么也没有。
唯一有的,是不解。
她在不解什么?为什么不一样。
青年剑修永远冷淡平静的表情突然就有些维持不住,因为他发现,玉荷是会搭理那些在她眼中是所谓下等人的。
她唯一无法接受的从始至终都是他。
不是因为他出身没有尉迟洲好,也不是因为他是雪岭来的人。她可以对所有人笑,唯一不行的是他。
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他是谢靖远。
她讨厌嫌弃,当瘟疫对待的,永远只是他而已……
别人没想到李大勇会这么回答,金蛮儿更没想到。她察觉出李大勇有可能喜欢玉荷,但那在她心底不过是因为容貌带来的浅薄喜欢。
比不得,她们十几年的师兄妹情谊。
可现在,他的话推翻了她的想法。她自以为交好的关系,在他眼中没有那个只见过几次面的女人重要。
他话语里为她报仇的感觉实在太浓,浓到金蛮儿觉得可笑。他明明知道她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容貌和家世。
因为足够漂亮,所以并没有多少人爱她。因为出身奴籍,格外敏感家世。
十几年的同门情,因着谢靖远他们可以经常见面。所以,他不可能不知道。
但现在,他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那些伤人的话。让她几乎脸色发白,让她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怎么能不生气,不愤怒。
她黑着脸,几乎掩盖不了心底的愤怒,她将视线投向自己的阿兄。她期待自己的阿兄帮她教训李大勇,教训这对贱男女。
但是几乎不可能,她的阿兄从不过问这些事。他心里只有修行,就算对那个女人有片刻温柔,那也比不过修行。
她气到身体颤抖,但并没有人帮她。身旁那些白袍修士一脸看好戏。
这些人不是她的朋友,他们只是追随谢靖远的慕强者。他们也不会帮她,她似乎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局面。
这让金蛮儿难以忍受,她眼神恨极了玉荷。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可最后,她只能忍下。因为她怕闹到最后,自己成了那个被孤立的对象!
第 124 章
比起金蛮儿的愤怒,玉荷也好不到哪里去。别人开口,总是没有自己亲自报复来的解气。
她出身金陵玉家,千娇万宠长大。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也从来没有人敢在她这里大呼小叫。
自从来到这里,嫌弃与排挤,让她几乎愤怒得无法言语,最后又要因为形势而忍耐。
炎毒在她身体里发作,丝丝缕缕遍布她全身上下,因一时难以忍受,红色细小的血管破裂,光滑白嫩的皮肤上出现点点鲜血。
疼痛,让她皱眉。
疼痛,让她心烦气躁。
她落后几人一段距离,随着几人一同寻找新的过夜地。这是距离那场争吵的一个时辰后,天也完全黑下。
这对玉荷而言,是个糟糕的夜晚。
明明应该清爽凉快的夏夜,但对这刻的她而言。并不美好,她很热,热到她想要把衣服全部脱掉。
但不行,这里不是家里,这里也没有人会愿意照顾她,迁就她。
脚也疼,不是受伤了的疼。
而是走多了路,走得起泡,磨得脚后跟疼。脚下的山路崎岖不平,夏夜里更是难上加难。
一不小心,便会勾到绊倒什么,随即摔倒在地。玉荷走得艰难,更让她难受的是皮肤上的不适。出了血,疼与黏腻。
但好在,出血的地方只在小腿与手臂一些细小部位。并不是全身,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起码,这样她可以忍受一一。
因为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糟糕状态,玉荷并没有走在人群最中间,而是选择离他们远一点。
当然为了保命,也没有掉队太远,而是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能确保她的安全,也不会显得太近。
就连找到落脚点,她也是这么选着。
这次的落脚点,是在一座崖脚下。那里有个空旷的山洞,没有多大,却足够遮风挡雨。
玉荷随着几人进入,站在一个小角落里。她裹紧身上的绫罗绸缎,有些迟疑要不要坐下休息,因着她从未在这种地方待过。
她每次外出那次不是蓝溪和红儿收拾得妥妥帖帖,从来没有过露宿街头的经历,这个山洞还不如露宿街头,所以她的犹豫再正常不过。
像是看出了她的迟疑,那高大的汉子突然道:“是不是不习惯,我这里有个软垫,玉小姐先将就着用一一。”
李大勇笑得憨厚,眼角眉梢都是高兴。在他心底,玉荷就是天上的明月,海里的珍珠。
她漂亮,娇弱,受不得一点苦。
自然也没住过这么简陋的地方,为了照顾她的心情。抠搜贫困的粗鲁汉子还是拿出自己准备拿去卖补贴家用的黑虎兽皮,那兽皮被他清洗干净,摸着柔软舒适。
玉荷并未拒绝,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空间里都是一些首饰衣物,和保命的法器,并未放这些生活用品。
特别是这铺地的毛毯。
见她点头,汉子笑得更高兴。
那一副献殷勤的讨好模样,让金蛮儿脸色发沉。同时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讽刺的笑:“还真是大小姐,出来历练还要人贴身照顾。”说着,她从容坐下。
一点都没有嫌弃此地的模样。
当然不会嫌弃,她们这些修士与天争与地斗,修炼一途更是危险重重,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计较这些小事。
没她那么娇贵。
她对她的厌恶,是让玉荷不懂的。
就算因为谢靖远,她对她有怨言。但这都过去多久,而且谢靖远本人都没说话,她有什么理由来来回回讲。
忍了一次,也不差这一次。
她靠坐在角落,身下是柔软虎皮,只想知道尉迟州什么时候能找到她。
她的沉默不语,让金蛮儿觉得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不解气的同时,心底憋屈极了。甚至因为她不搭理的行为,显得自己斤斤计较。
像个无礼的泼妇,衬得她像什么清纯小白花了。
这让金蛮儿气得直跺脚,但最终她只能闭嘴。因众人投来的视线,那些视线里,虽然没有什么恶意,甚至有人和她同仇敌忾,但还是让她感到不自在。
因为更多的是疑惑,他们不解她近日为何如此有攻击性
“今晚,我来守夜。”李大勇自告奋勇。
随即有人点头,并道:“好,后半夜我来。”
其实修仙之人,并没有睡觉这一说法,他们只有休息和恢复体力。今夜也一样,休息补充体力的补充体力,修炼的再修炼。
只有一位想睡,却无法睡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黑虎毯上愁云惨淡的女人,突然发现离自己最近的竟然是谢靖远。不知什么时候,他坐到了她不远,随即便是盘腿打坐。
虽然还有一定距离,也并没有打扰到她,但还是让她皱眉。
好在这一夜无事,他们平安地度过了这夜。
第一日一早,几人简单收拾过后便拿着地图往前走。这是一个存在过几万年的幻境,历经过好几代修士进入。
自然,便有人凭着记忆写下手册。这些手册在市面流通,有的由家中长辈传授给小辈。
而那白衣少年手中拿着的小图,明显是家中长辈传下。
“前面是红花谷,过了那地我们就能到剑冢。传闻那里是上古战场,陨落了许多仙人和遗落了许多神兵,我们去碰碰运气,或许能被哪位仙人遗留下来的神兵选中。”
那叫徐直的少年说得兴奋,显然他很期待,期待自己被生了灵智的法器选中。
同样兴奋的还有其他几人,他们这一组基本都是剑修。不是剑修,也是以武入道的修士,这样的修士自然要一把神兵。
这也是他们一行人前往此处的原因,而跟在她们身后的大小姐,则是面无表情。
她听不进去这一群人的话,更觉得没有意思。毕竟她们玉家家大业大,想要上品法器,那是只要她开口便能办到的事。
自然不怎么在意,甚至这时她看见那群人激动的样子。有些瞧不上的高抬起下巴,真是一群没见识的乡巴佬。
当然,她也还没蠢到让别人发现这点。
第 125 章
夏风吹来,花枝摇曳共起伏,像是海的浪花。绚烂夺目,让她感到新奇。
玉荷跟在几人身后,漫无目的看着。
或许是因为无聊,她随手摘下一朵红花,放在手心把玩。她觉得这花生的漂亮,带着一股让人难以抑制的奇香。
也不知这花叫什么名字,以往她都没见过。想着她将花送到鼻尖,细细闻来。
恰也是这时,一阵清凉的风吹来。吹动大片花海,也荡起她身后披散的长发。
女人低头闻花的那一幕,落入几人眼中。就连一向讨厌她的金蛮儿,在这刻也不得不承认玉荷是漂亮的。
漂亮得像是个不真实的人。
像是传说中的神女,她与红色的花很配,都是招摇的美。
但这个神女,不聪明。
因为那不是什么好花,而是能让人发热发烫的催情花。也是春-药的主要制作药材。
这让几人眼神瞪大,他们没想到这位金尊玉贵的大小姐,这点常识都没有。
而花粉吸入,不消片刻,药效便会起来。到时,她该怎么办
几人眼神闪过惊诧,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因他们手中没有药,这大小姐发作了,该怎么办?
难不成?真要人为解毒?
几人诧异的眼神,实在是太过明显。玉荷不想注意都难,她看着那些视线,以及几人停下的动作,心中闪过不解。
为什么要看她,怎么不继续走了?为什么要停下?但这些,她都没能问出口。
因为在她要问这些话时,她脚下土地突然发生坍塌,裂变,她在下坠!
身体失去平衡,失重感袭来。
在察觉出这一点时,玉荷混乱到极点。她手中抛出灵力幻化出的绳索,试图随意捆绑住一人,再让对方将她拉上去。
但也是这时,她的脚踝突然被什么东西缠绕上。像是藤蔓,也像是粗糙的树根。
她看不见,也不敢低头看。
只希望那被她用灵力幻化出来的绳索捆绑住的人,能够拉她一把,将她带上去。
“快点,快点拉我上去!”
脚下的土地还在坍塌,甚至是在向外蔓延。这逼得其他人,不得不向后退。
那被她用绳索捆绑住的人,也不得不后退。原本如果只是陆地坍塌,还好说。
可糟糕的是,坍塌下陷的地面里猛地疯长出一堆奇形怪状的藤蔓,它们带着尖刺,紫色毒气,向上疯长,试图去抓那群飞在半空中的人。
“这些花,生了灵智!成了妖!”有人喊出这句话,随即便是金蛮儿高声喊道:“阿兄,快砍断它!”
“快,快!她会把你拉下去的!”
也是在这时,玉荷才发现被她用绳索捆住的人,是谢靖远。
这让她惊慌变成绝望。
谁都看得出来,谢靖远不喜欢她。他不会救她,甚至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这让玉荷惊恐到极点,也让她从原本期待他人拯救,到变成主动出击。她抖着手,加紧手中力道,把那绳子箍得更紧,随即另一只手变出一把长剑。
去砍那缠住她脚踝,将她往下拉的藤蔓。但糟糕的是,那藤蔓很硬,硬到她根本挣脱不了,也砍不断。
甚至它们还在加大力道,不顾她的身体能不能承受,一股脑儿想要将她往下拉。
而与此同时,她绕在谢靖远身上的绳子也纹丝不动。再这么下去,她的身体会被扯成两段,死在这里。她必须放弃一个,要么砍断脚下的藤蔓获救,要么放开缠绕在谢靖运身上的绳子。
显然只能选第一个,但这几乎不可能。不管她怎么用力,最后的结果都是她被地底强大的力道往下拉。
身体不能承受的痛苦袭来,她痛呼出声。不只是身体的拉扯疼痛,还有可能被抛下的绝望。
她握紧绕在谢靖远身上的绳索,不愿松手。她不想死,可谢靖远他们不会管她的生死。
就像金蛮儿说的一样,快!快砍断绳索。只要他砍断绳索,他便能安然撤退。
她便会被地底的藤蔓卷入地下,迎接她的,是看不到光的死期。
玉荷有些绝望了,谁都知道金蛮儿是他的青梅竹马。两人是一对所有人看来都恩爱的有情人,她必定不想救她。
而他会新仇加旧恨,放任不管。
她明白,他救不了她。从一开始,玉荷也没有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她在狂风大作间将视线投向另一人。
一个想要救她的男人,是李大勇。他帮过她,对她也还不错。
所以,他愿意救她。
但太远了,无数的藤蔓在他们之间形成阻碍。阻碍他的靠近,遏制他的动作。
甚至在她投去视线时,一条有成人手腕粗的藤蔓,从他身后袭来。因为躲避不及时,藤蔓从他背后穿膛而过,口中鲜血喷出,脖颈青筋暴起。
他张了张唇吐出几个无声的字,随即轰然倒塌。玉荷并不清楚他说了什么,但明白一定和她有关。
它们将他困在原地,他过不来。
她的最后希望破灭,她真的要命丧于此。
同伴的倒下,刺激了在场的几人。尝到鲜血的藤妖。更加疯狂,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但在这之前,玉荷会先死。
唯一能救她的李大勇倒下,那么她几乎必死无疑。她拿出了自己能用的法宝,可不行。她也试着祈祷尉迟洲的到来,也没有。
她真的绝望了,拉扯的疼痛,让她不得不做出一个选择。她近乎崩溃地放开手,任那根藤蔓缠上她的小腿、手臂,以及身体。
或许闭上眼,她便能不那么恐惧死亡的到来。但怎么能不怕,她玉荷,玉家大小姐最怕死了。
她还要做苍阑第一夫人,还要嫁给尉迟洲。但都结束了只希望,父亲不要太难过,眼泪从她眼眶滑落,她无声地哭了。
上空悬立的青年,高高在上,如救世的神明一般。但神明看向她的眼神,淡漠到极致。神明不会救她,神明只会冷漠地看着她死去.
可也是这时,那被绳索绕住腰立在半空的谢靖远,明明可以在这时砍断绳索离开。但他没有,在玉荷害怕到极点的视线里。
他奔向了她,向下坠。
直至抱住她的腰,将她护在身下。
藤蔓将她们包裹,玉荷还来不及惊讶他的行为,黑色的藤蔓便将她们覆盖,遮住唯一光线。
“不!阿兄,不!”
“松手!快松手,不要,不要!”在黑色将她们覆盖时,玉荷听到的最后一句,是金蛮儿的声音。
她急迫,崩溃的声音。
这怎么能不崩溃?那可是三级的藤妖。放在人类修士上,就是渡劫期的大能,大妖。
他会死的!他会死的!
他只是个金丹,他救不了她!
“快跑,往后撤!”
有人高呼出声,随即便是一群人往后飞。与此同时,有和金蛮儿关系好的修士,将情绪失控的她打晕带出。
第 126 章
大地坍塌,绿色藤蔓覆盖一切,摧毁□□,再榨取养分开出最绚丽多姿的红花。
风吹动群花,群花摇摆荡出浪潮,再引诱新人进入这是逃跑出来后众人见到了的场景。
红花谷还是那个红花谷。
没有血腥,没有可怕的藤蔓。甚至是,开的花都是一样,机械般重复着原先的摇晃频率,吸引着不明真相的人进入。
他们知道,他们被坑了。
但他们不敢在此地多待,因为三级的藤妖,已经可以离地。它不用再待在原地,甚至可以幻化出人形。
也就是说,虚度幻境可能已经成了它的天下。这代表什么,这代表它可以随意杀了他们,再将他们吃下修炼。
而它竟然瞒过了玄灵宗的长老们,存在了许多年。让他们不知道它的存在,进而一代代进入送死。
成为供它修炼的养分。
他们不敢赌,赌自己是活下来的那一批。不已经赌不了。
他们看见了它,它不会留活口。
因为只有他们死了,它存在的秘密才可能不被发现。那它就可以在这里继续修炼许多年。
所以,他们不能在此地多待,要去寻找大部队。只有联合众人,让所以人知道它的存在,进而站在他们这边联合绞杀它!
几人并不觉得这想法恶毒,他们只知道,活着才是一切。不择手段也要活着!就算连累其他人!
也要活着
与此同时,另一边。
那平静如仙境的花海之下。
玉荷感受自己的身体被人紧紧抱在怀里,宽阔的胸膛,在这阴暗潮湿的地底给予她无尽温暖。
也不知是不是害怕的缘故。
这一刻,那身娇体弱公主病许多的美人儿。并没有嫌弃谢靖远身上有味,觉得他恶心。
她只觉得安心,那种安心不是安全了的安心。而是有人陪她一起死的安心。
玉荷的想法很简单,一个人死她害怕,两个人死有个伴。虽然这个人是她讨厌的谢靖远,但总比没有好。
不对如果真是亲近的人,玉荷舍不得他们死。只有谢靖远这种,和她没什么关系的人,才会让她安心。
她的想法阴暗,恶劣。
不是个好人,但这确实是玉荷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黑色蒙蔽了她的双眼,让她看不见四周场景。只能用耳朵来辨别一切,她知道自己在下坠,随着那群藤蔓和谢靖远一起。
他的心跳在她耳边。
离的是那么近,近到每一次跳动,她都能察觉。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谢靖远心跳的太快,快的近乎不正常。
像是心数异常。
但显然,此刻不是让她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她不想死,从始至终都不想。
原本是不想死,没办法要死。现在是能不死,自然
更加不愿。
她与谢靖远不知下坠了多久,久到玉荷觉得这是个无底洞,没有尽头的深坑。但她明白,有的会有尽头,尽头便是那大妖的府邸。
她张了张唇,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后先出声的人,是谢靖远。他抱紧怀里的人,不紧不慢道:“别怕。”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唇擦过她额角。那轻微到让人难以察觉的触感,并未引起玉荷的注意。
她只听到青年那句带着别样情绪的话,愣住。因为也是这时,女人才发觉自己的身子在发抖。她并没有她表现的那么不在意,冷静。她很害怕,怕的浑身发抖,脸色惨白。
死亡与被众人抛弃的绝望是那么接近,她怎么可能不在意。随着这句安抚意味十足的话出现在耳边,玉荷已经顾不得这人是谁。
她只是想哭一场,痛痛快快的哭一场。虽然,她也不确定接下来能不能活下去。
但起码此刻,她不是一个人。
压抑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她将脸埋进男人胸膛。眼泪浸湿他的衣襟,女人嗓间溢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呜咽。
她很少哭,大部分时候都是傲气着一张脸。对谁都看不起,对自己的未婚夫也一样。
傲慢,自大,又嚣张。
这样的哭泣,还是头一遭。
没有想象中的大仇得报,也没有见她落难的畅快高兴。有的只是不忍,见她落泪的不忍,心疼。
她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大小姐,性子傲气了一点也是应该。她并没有什么错,错只在不喜欢他,要与他退婚。
但退婚也没有错,他废了她那样娇贵的人,总不能跟着他吃苦。
他懂,也明白。
但就是无法接受,他那么爱她,而她却可以轻易将他抛弃,像甩垃圾一样丢掉,一丝情谊也不留。
在后来,与另一个男人恩爱,传出绯闻他恨得不明不白,爱的难以自持。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错。
有的只是他放不下,不愿松手,继而怀恨在心。他将她护在怀中,口中默念法决,一道淡蓝色的屏障将两人笼罩,随即将那缠在她脚踝上的藤蔓弄断。
蓝色再次将她包裹其中,这次比以往任何时间都要紧密。只有他,他们彼此。
察觉到脚踝变化,玉荷哭声停止。
随即将埋在青年剑修胸膛的脸抬起,入眼的是一片淡蓝。那是他的灵力,纯净冰冷的灵力。
淡蓝的光将下坠的过程照亮,很快玉荷便看到青年剑修眼中倒影的她。哭红的双眼,泛红的眼尾,委屈巴巴的视线,可怜兮兮的模样。
那是她,是此时此刻的她,实在算不上好的一张脸。
与此同时,也将谢靖远那副冷淡模样照的清清楚楚,近在咫尺。
谢靖远还是那个谢靖远,永远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看向她的视线,如淬了冰一般,冷到透骨。
但也是这样的人,刚刚让她别怕。
他救了她,不准确来说,他想要救她。以他的能力,他明明可以砍断绳子一走了之。
但没有,他留了下来。
甚至是与她一同堕入看不见尽头的黑洞,没有人知道他们还能不能活着出去。
所以,谢靖远在这件事上对她有恩。
玉荷不是个不见道理的,她虽然嫌弃对方,但也明白如果没有谢靖远,这一刻她一定会死的很惨。
复杂的情绪出现在她脸上,她纠结着想要道谢,又因为以往的高傲和瞧不上他的傲慢生生止住。
她不愿与人说谢。
她也从未说过这些话,在她的认知里谢靖远救她是理所应当。她是玉家的大小姐,是金陵城城主的女儿。
可她也明白,谢靖远不救她也没什么。
她该说声谢谢的,所以,迟疑片刻后玉荷还是小声道:“谢靖远我好热。”
在那个谢谢二字即将出口时,玉荷的身体突然升起一阵燥热。那燥热很奇怪,与她身体的炎毒完全不一样。
让她口干舌燥,眼神涣散。
要出口的谢字,也临时变成了别的。
第 127 章
她们还在下坠,好似永远没有尽头。而这刻玉荷也没有心思管这些,因为,她的身体不对劲。
很不对劲,热很热。
不同寻常的热,与她以往的时候不一样。很奇怪可哪里奇怪,她又弄不清楚。
她艰难地吞咽口水,口中干涩发苦,她想喝点什么?可现在这种情况,哪里有水给她喝?
没有的,什么都没有。
她摇着脑袋,试图将自己昏沉的脑子晃醒。可没有成功,甚至越晃她难受得更厉害。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们落了地。
是在一片黑暗里,青年男人微凉的手臂搂在她腰上。而她的脸还埋在他肩颈,不知怎么回事,这一刻玉荷不仅没有觉得他身上难闻,甚至想要靠近他。
他身上很凉,很冰。
雪岭来的男人,身上带着一股凛冽感。以往玉荷会觉得他不近人情,看着不好。
但对这刻身体发热的她来说,这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雨。他的体温让发热的她感到舒服,她遵循本能向他靠近。
与他贴得更紧,试图用他的体温缓解身体上的不适。
可也是这时,她混沌的脑子突然清醒。她在做什么?再靠近谢靖远,怎么可以?怎么可能!
她最嫌弃他了
但不管她怎么想,怎么否认。她刚刚就是做了,不要脸地将身体贴紧紧在他身上。
像一个乞求男人怜爱的玉荷并不是觉得女人求欢这种事丢脸,而是觉得自己求欢的对象是谢靖远丢脸。
那可是她最讨厌的人,最瞧不上的雪蛮子。可她刚刚,竟然想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还想要让他把她抱得更紧,最好是能与他肌肤相贴。这让大小姐感到慌张,她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反常的举动?还有那么奇怪的想法?那想法不该出现在她的脑子里,就算出现了,也不该是对谢靖远。
甚至是不受控制地想要靠近他,想要亲近他。是他做了什么?
她想问,但显然这时候并不合适。因为他们在逃跑,在她们落地的那一秒,蓝色光球消失,巨大的坑底盘踞着另一个生物。
一个生出灵智的藤妖,这是它的洞穴,也是它进食的地方。幽暗,阴森,枯骨遍地。
泛着恶臭,难以消除的血腥味。
在他们落地的那一秒,四面八方便有一群像蛇一样滑溜的藤蔓袭来。试图捆绑住他们,绞杀他们。
如果不是谢靖远动作快,她便会被藤蔓抓走。在一个躲避瞬间,青年将她护在身后,随即手中出现一把长剑。
带着寒光的剑,在阴影里斩杀藤条。他杀得并不游刃有余,因为这藤妖在他之上。
他只是一个金丹,而她更是只有筑基。
所以,比起硬刚躲逃更现实。玉荷被他牵着手,在漆黑的洞穴里穿梭躲避。
黑暗中,前路并不明亮。
她跑得磕磕碰碰,身体里那股奇怪的热气,更是让她身子发软,走一步喘一下。
她的状态极差,跑得气喘吁吁。甚至在某个拐角,她小腿发软,直接倒下。
黑暗中要不是谢靖远眼疾手快,将她接住,抱入怀里。以她那娇小姐的身子,摔下去要出大问题。
也好在他抱住了她,而这时,玉荷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甚至是出现了重影。她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变化,但改变不了。
大小姐再傻,再没有常识。
也察觉到,自己可能是中了那种药。但怎么会?她并没有喝什么奇怪的东西,更没有吃什么奇怪的东西。
她一直和这群玄灵宗的灰袍修士在一起,他们也并未对她做过什么。就算有心要做什么,她也很小心。
所以,不可能中药。
但问题是,她此刻的状态,确实是只有中了那种药才会有的。
这里四通八达,没有规律。
将情况不对的女人抱紧,一个急闪,躲过藤妖一击。随即谢靖远将人拦腰抱起,往另一个方向奔。
与此同时,他收起长剑单手结印,向后抛去。随即痛苦中的女人就听一声巨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硝烟味。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因为这一刻,有更重要的事情。她的身体太奇怪了,奇怪到有些不受控制。
她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变化,也明白自己可能会做什么。她不愿意,她不想和谢靖远做那种事,可真的好难受。
“不要动。”
怀里的人,像一条水蛇,扭得让他口干舌燥。谢靖远不是个重欲的人,也没有那种经历。
但怀里的人是他的心上人。
是他的可求不可得,是他母亲为他挑选的妻子。也是他一直以来认为会为他延续血脉的夫人,他爱她。
种种加在一起,他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这一声不要动,在黑暗里实在是太明显。就算身后还有爆炸声,还是明显到玉荷不仅听到了那句话,还听到了那句话下隐藏的欲-望。
强烈,难以压制的欲-望。
那是什么,她太清楚了。
玉荷有些被吓到了,僵硬着身形不敢动。怎么能动,她生怕谢靖远会对她做什么。
与不喜欢的人发生那种关系,让她感到恶心。加之她怀疑,谢靖远也可能中药了。
因为她确定自己并没有吃什么奇怪的东西,那个队伍里也就金蛮儿与她不对付。
但她们的不对付仅仅局限在谢靖远身上,金蛮儿觉得她抛弃了她的好阿兄,是个坏女人。
这并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也用不了鱼死网破,和用这种下作药。她们都是女子,都明白这药用在女人身上会有什么后果。
她想打她,想骂她。
甚至是想把她推进水里打一顿,也不会下这种药。所以,是那些花。
那些艳丽的红
花。
玉荷不太聪明的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她躺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的软椅上,红儿给她搬来一堆书本。
以往她只看凡间的小话本故事,但那天也不知怎么的。红儿在其中夹塞了一本,绿皮的植物解析。
她没注意,随便打开一看。
就翻到一面记载红花的页面,那上面记载着这是一种名为止语的花草。
喜阴,爱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崖谷里。这花可入药,入的是男女情爱之药。
因为意识到这不是自己想看的话本故事,她便没再看下去,随后将其丢入另一边。
重新找了本新书,看了起来。
现在想来,在绿皮书里记载的红花便是先前她们经过的那片花海。与此同时,她又想起先前他们看向她的震惊眼神。
或许当时,他们就是在震惊这点。
该怎么办?玉荷慌张极了,不仅仅是害怕发生那种事情,也有此刻不安全的因素。
藤妖的嘶吼,四面八方无数向他们袭来的藤蔓,每一个都诉说着杀戮。
跑只有跑。
她抱紧青年剑修的脖颈,将脸埋进他肩颈。路途很抖,但他抱得很稳。她并没有感到难受,甚至能感受到浓烈的安全感。
在他们的身后,是土木的坍塌。
坍塌的冰石压在藤蔓身上,但他们明白这并不是长久之计。藤蔓生长在地底,对付这些石头,它们有的是办法。
它们迟早会穿过石头,再次袭来。
而逃跑,也不过是缓兵之计。他们跑不出去,又或者说这里是藤妖的老窝,他们每走的一步,都在它的势力范围。
这里有什么陷阱,又或者有什么迅速通道。它比其他人太清楚了,藤妖的特性,又让它可以随意穿梭。
所以,逃跑没用。
得杀了它!
第 128 章
玉荷也明白这点。
她想振作起来,起码不要把生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她需要自保,可身体上的东西几乎让她难以承受。
她好热,好热。不只是还有很奇怪的感觉。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搂着谢靖远的脖子,将脸埋进他胸膛。
眼泪模糊他的前襟,可不够,隔着一层布料的冰冷就像是明明有缓解疼痛的药,却不愿意给她用。
玉荷的脑子,已经有些糊涂了。
她只想要缓解身上的燥热,在这危险时刻竟然想要解开青年身上的道袍。将自己滚烫的脸直接贴在他皮肤上。
而她,也付出了行动。
在谢靖远手中长剑刺入藤妖要害时,他胸膛衣领大开。怀里脸色发烫发热的女孩,一口咬在他肩颈。
随即便是拉下自己身上那藕粉色长裙,缩在他怀里。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女人抬头。
一双溢满春水的眸子,可怜又无辜地看着他。她并不觉得这么做有问题,也没觉得和一个男人衣不蔽体的搅和在一起有错。
她只是太热了,而他身上刚好有让她可以解暑降温的东西。
他爱她,他喜欢她。
这样的夜里,他明明可以不顾一切地拥有她。是啊,她中了药。与他发生关系,是迫不得已,是必须。
他是在救她,是在帮她。
可怎么能不顾,他怨他恨,但从始至终没想过要伤害她。
更没想过强迫,或者乘人之危。
他明白玉荷不爱他,也从未想过要和他在一起,自然不会愿意和他发生关系。这世道对女子苛刻,对世家大族的女子尤为苛刻,一旦两人发生关系,她不嫁便会招来谩骂。
如若今夜发生了,明日她醒来便是结仇。虽然他们之间一直都不怎么好,但他也不想闹得更僵。
谢靖远自认不是个君子,但也绝不是一个卑鄙龌龊的小人。看着藤妖破碎的尸体,他收起长剑。
随即,手中变化出一枚冰珠。
他抱紧怀里的人,将冰珠输入她口中。那珠子是他的灵力所化,虽无法彻底解除她身上的药性。
但可以缓解一二,他记得这次进入虚度幻境的人里有丹峰的修士。只要找到那群人,向他们讨要一颗专门用来解这春毒的药丸就好。
不过不能拖太久。
那五大三粗的汉子,吃了这药,如果不及时缓解。便会因为精气不通,血气不顺而留下暗疾。
她一个身娇体弱的娇小姐,自然是更容易出事。模糊不清的脑子,随着那枚冰珠进入身体,渐渐清楚。
但这不代表,事情就变好。
并没有,甚至更糟。
因为冰珠的作用不是缓解药性,而是让她的脑子清醒。从而用坚定的意志力控制身体,可大小姐本来就不是一个意志力强大的人。
她娇蛮任性,想要什么便要弄到手。不舒服了,便
立马说出来。
更是一点苦一点难都受不了,这一刻她难受到极点,眼神中都是无法控制的痛苦。
她清楚地明白,有些事情不可以做。有些事情不能发生,就算这个时候她愿意,过了几天她便会后悔。
但这一刻,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真的好不舒服,好难受,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青年剑修抱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
她将脸紧紧埋在男人肩颈,鼻息之间,都是他的气息。清冽而好闻,让她忍不住想要,想要更多。
想要和他融为一体,想要他帮帮她。
刚清楚一些的脑子,随着这样的想法出现,又变得潮湿浑浊,愈演愈烈。她喘着气,娇娇道:“谢靖远我难受。”
“帮帮我,谢靖远。”
她的话,在这漆黑的溶洞里清晰得可怕。同样让前行的青年当场愣住,停在原地。
冰珠有什么效果,他这个作为制造者的自然最清楚不过。它可以让她恢复理智,所以这是她主动的。
漆黑看不见尽头的地下通道里,模样清冷寡淡的灰袍修士,微侧眸看向怀里的女人。
远处飘浮在半空中照亮的蝴蝶,像是察觉到主人的一样,也停在原地,不再继续向前。
它扑闪着翅膀,光影变化间,打在他怀里的女人身上。淡淡的蓝光也盖不住的娇媚艳色,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漂亮蛊惑人心到极点。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不可否认,谢靖远在这一刻心动了。但他明白,这只不过是她病了,当不得真。
喉间滚动,谢靖远移开视线。不去看她,他怕再看下去,自己会忍不住。
可也是这时,那被他抱在怀里的娇美人。难受地哭起来,随即便是一些气若游丝的可怜话语。
“帮帮我谢靖远。”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都知道,我好难受谢靖远。”大小姐是被娇宠长大的小美人。
最受不得苦,受不得疼。
自小便是精细养大的。
疼了会撒娇,难受了自然也是。她现在哪里管得了那什么名声不名声,谢靖远让不让她讨厌。
她只想缓解那些奇怪的痛苦。
随着这些话出现,青年剑修脑子一根名为理智的弦断了断得四分五裂,
大小姐勾勾手指,便会有无数男人拜倒在她的裙下,谢靖远也一样。
他比他们高尚不了多少。
她是他母亲为他挑选的妻子,是未来要与他共度一生的夫人。本来她就是他的。
所以,这并没有错。
他们只是提前入了洞房。
而这些,是她提出来的。他爱她,从未想过要和她分开。前些年分开,只不过因为他无能,被人害。
她并没有错,她长得这么美,又是玉家的独女。理应要配最好的男儿,与他解除婚约很正常。
如今他灵根修复,又拜在玄灵宗剑峰峰主门下,成为亲传弟子。他也不负众望,不足百年便突破筑基成为金丹期修士。
所以,他可以旧事重提。
他们的婚约可以当还在不,本来就还在。他从未接下过那张退婚书,也从未签字。
所以,她还是他的未婚妻。
他帮她,理所当然。
第 129 章
男人吻在她唇边,玉荷慌乱地不知如何回应。她是想要的,想要解决那堆让她难受的痛苦。
那太难受了,难受到她忍不住掉眼泪。可当真的发生时,她动作生疏笨拙得可怕。
她没有任何经验,也不明白该如何进行。只是看了一些话本故事,听了些坊间传言。中了那药要男女双修,要做人世间最亲密的事才能解毒。
可要怎么做,她不会。
而谢靖远弥补了这点,从原本的承受方逐渐变成进攻方。他的吻也从一开始的温柔小心逐渐变得凶猛野蛮。
像是一个怪物,要将她吞噬殆尽。
男人的手也不再那么绅士,探进裙底。抚上她的柔软。事情越来越不受控制,也越来越超出一对正常男女的关系。
可也是这时,青年剑修断了的弦再次续上,理智回归。他的眼神也逐渐清醒,变得清冷。
他看着怀里脸色潮红娇弱的人儿,声音沙哑道:“你会后悔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一刻的心情,他已经说服了自己,也打算付诸行动。但有时候,理智总是能战胜一切。
他明白的,她只是被蛊惑了。
她并不是真心实意,她也不爱他。
“不!”刚刚才得到的缓解,难受的人儿又怎么能放弃。她咬着下唇,艰难摇头。
微微发颤的身体,是被情-毒折磨过后的反应:“我不会后悔,不会。”
“真的,不会。”
这是很羞耻的话,带着明显求欢意味。可这个时候,玉荷已经管不了太多。她只是想要舒服一点,再舒服一点,压过那股折磨人的毒素。
谢靖远身上真的好舒服,冰冰凉凉,能够缓解她身上的炎毒。以及那闹人的情-毒。
所以她点头,胡言乱语。
玉荷:“我认真地,谢靖远。”
玉荷:“谢靖远,帮帮我,求求你帮帮我。”
谢靖远:“我凭什么帮你。”
就在玉荷保证不会后悔,事后也不会找他麻烦时。青年剑修却来了这样一句冰冷到刻薄的话。
“我们,也没有任何关系。”
他继续,毫无感情,毫无情分可言。
这话让那模样娇媚的美人,瞬间头顶冒火。杏眼微瞪,随即气得想要破口大骂。他这是什么意思,甩他脸色?
进都进去了,现在和她说不合适。哪有本事一开始就别进去。
美人儿又气又羞耻,可到了这份上,要么被毒素折磨死。要么一不做二不休,进行到底。
显然,进行到底比较划算。
毕竟都到了这份上再与他决裂,有什么意思?先把毒解了再说。
“那你要怎么办,谢靖远,你要怎么办。”她娇气地问着,因为体内的异物,她的声音变得轻颤不止。
说着间,又忍不住溢出几l声轻、喘。
娇气得不得了,谢靖远将她
抱入怀里,防止她体力不支摔倒。用时口中淡淡道:“我要与你恢复婚约,成婚。我不想与没有关系的女子搅和在一起。”
到了这时候,他还是一副清冷克制的模样。
而这个回答,是让玉荷没想到的。她以为会是羞辱,亦或者是报复胁迫。但都不是,仅仅为了一个名分。
还真是正人君子,也难怪父亲老是在她面前夸他。玉荷有那么一瞬的恍惚,她觉得谢靖远好像也不是那么的讨人厌了。
但仅仅只是一晃而过。
此刻,更重要的是答应他。
只是一些情话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好,我同意。”
“谢靖远我们恢复婚约,我嫁你我嫁你。”情-毒的折磨,让大小姐妥协。只是一些哄人的话而已,不打紧的。
解了毒,她并不认了。
这么想着,那些哄人的话,立马信手拈来。说得那叫一个好听,什么等这次幻境试炼结束,她便带他去金陵,去见父亲。
让父亲为她们主持婚礼,宴请天下修士。她们成婚后,他不愿留在金陵,想要修炼,她便跟着他回玄灵宗剑峰一同修炼。
毕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他亲缘淡薄,时间无多少血亲,有的也与他关系不睦。她愿意给他生,生很多宝宝。
她们的孩子,两人的儿女。
她将话说的太好太满,哄得男人一次比一次卖力
玉荷明白谢靖远在对她做什么。
她清楚,并很清醒的知道。
泛着蓝色的蝴蝶,光芒褪去,身形散开化作一颗颗泛着蓝光的小萤火虫。随后,它组建出一道屏障,那屏障将他们二人包裹其中。
隔绝黑暗,灰尘,岩石。
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那里只有他们两人。他的吻越来越重,他的动作也逐渐粗暴一下又一下,由深入浅,由浅入深。
好似生怕慢了一步,她便反悔了。
时间很长,长到玉荷有些分不清黑夜白天。她只知道那难以忍受的痛苦消失,药效解了。
她想要停下,但某人不愿意。
应该说她药效过了,他却没有。对身娇肉贵的大小姐来说,谢靖远就是一乡野糙汉子。
粗糙,蛮横,不懂得怜香惜玉。
没有尉迟洲好如若与她发生关系的是他,绝对不会像今日这么不知节制。随即,便是再次陷入颠簸,直至陷入黑暗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玉荷再次醒来,是在一处昏暗的洞穴内的地上。
好在地上铺了软垫,而她也穿戴整齐,身体清爽,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身体里的酸痛不适,还是让玉荷明白,那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一切。
她与谢靖远,发生了那种关系。
做尽了夫妻间,才能做的事儿。她从软毯上坐起,捂着脖子上的吻痕张望四周。
这里并没有别人,有的只有她。
谢靖远哪里去了?刚想到那个人,那人便出现在洞穴入口处。墨发灰衣,一双丹凤眼清冷艳绝。
在看到她已经醒来时,男人并没有惊讶。他只是看着她,注视着她,眼中都是她的倒影。
他行至玉荷身边,随即蹲下。
轻声询问:“可还好受。”
问的是什么,两人心之肚明。
第 130 章
他行至她身边,随即蹲下轻声询问:“可还好受。”
问的是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玉荷不是什么贞节烈女,加之昨日那事是为解毒保命。实在是迫不得已,而且已经发生,再后悔也没用。
多思多想,也只是图添烦恼。
唯一让她不爽的是,解毒对象是谢靖远。那个被她百般嫌弃的臭虫,玉荷好膈应,好脏。
他吻过她的手,肩颈,很多地方,那些地方有的在手臂,有的在绯色罗裙下
虽然已经清理过,身上也没什么污浊和脏东西。但她就是觉得膈应,脏。需要重新换一套衣服,还要里里外外重新洗个澡。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处除了有点不舒服,并没有太大痛楚,像是已经上过药。
一想到这个,大小姐脸黑了。
她确实不是个贞洁烈女,但这不代表谁都可以。以及药效解了,他为什么还要做那种事情?
就算是给她上药,大小姐也不领情。
她好气,但这时却没办法发泄。因为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那就是她想起来。
他昨夜好像没有弄在体外。
全部都留在了里面,而且不止一次,而是很多次,很多东西。多到她记不清,只知道毒解了,他还在继续。一次又一次,将她弄得骨头都要散架。
“药!有没有药!”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怀孕,大小姐立马害怕起来。
她怕会生一个像谢清远的小孩,怕与他绑定在一起。更怕自己没办法和尉迟洲在一起玉荷已经分不清,自己对尉迟洲到底是什么感情。
她只知道,在知道自己可能会怀孕时,她很慌。从头慌到脚,那种恐慌不差是见了鬼。
但要是真的鬼,她还不会那么怕。给谢靖远生孩子,是比见鬼还吓人的事。
她怎么能给他生孩子?
他也配?
带着这样的想法,女人眼角眉梢都是躁郁,对蹲在自己身侧的男人急切道:“避子汤,避子药。”
“谢靖远,你有没有,你应当是有的。你们玄灵宗的弟子,最喜打打杀杀,到处历练。会受伤,身上必定会备药。”
“这种药,也是有的对不对?”
他知她表情不对,嘴里也吐不出一句好话。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句。
她惴惴不安,祈祷地看着他。
期待他点头,说有。
可事与愿违,青年剑修眼角温意敛去,随即不紧不慢道:“没有。”
短短二字,冷到彻骨。
但大小姐并不关心他的态度变化,又或者说也没有心情注意,她只在听到那句没有时,立马蹙起好看的眉。
小声道:“怎么可能!怎么会没有!你不会是骗我的吧。”她声音激动,略带焦急。
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在女人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她颈侧白皙的皮肤缓
慢升起一道道带着星火的细小血线。
它们攀附在她身上,漂亮得像是一朵艳丽的红花。但谢靖远明白,那不是红花。
是炎毒,一种奇毒。它没有解药,只能用特制的冰珠缓解。
以往,他们离得远。加之关系并不亲近,她不会说这种毒,让人知道便是给了人拿捏她的把柄。
所以在未成婚之前,金陵城主绝对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他。自然,他也不知。
如若不是昨夜,两人坦诚相见,情到深处时他察觉她身体的不对劲。
也难怪,那位自小对他关怀备至的长者,会在得知他灵根被毁时态度冷淡。他们玉家于他只有利用但不管是不是利用。
少时缺少的关爱,那位长者替他父亲给了。所以,谢靖远并不恨玉家父女。
爱女心切,知他护不住。
另找他人是明智之举,她不爱他,自然会在他落难时另寻他人,毕竟二人之间也无多少感情。
他的恨,早就随着时间变淡。
不又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恨过。他只是放不下,他对那个人有执念。
同样,他也明白。
昨夜那些甜言蜜语,也都是诓骗他的假话。但他就是高兴,很高兴。在听到那些话时,整个人都变得异常兴奋。
好似小时候,得到了母亲的夸奖一样高兴,开心,得偿所愿。
可夜不长,梦会醒。
一旦醒来,什么都变了。要嫁他的话,不算数。孩子,不愿意为他生。
“谢靖远说话,别不说话!”她很着急,好像怀了他的孩子,是什么糟糕的事。
“哑巴了吗!说话呀!到底有没有。”大小姐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刁蛮任性。
也不会看人脸色,辨别局势。
她只凭喜好,想发火就发火,想骂人就骂人。她还当这里是金陵,她是那个被所有人捧着的玉家大小姐。
而谢靖远不是她的救命恩人,更不是近些年那所谓的千年才出的一个天才,不足百岁的金丹仙人。
他是讨厌鬼,是雪地蛮子,是很烦的人。所以,她可以骂他,轻视他。
无视他眼中逐渐黯淡下来的光影。
她太自以为是,分不清时局。谢靖远的耐心是有限的,同样脾气也是。他可以被骂,但不能是无休止地欺骗。
男人恶劣地压下提醒,随后才冷漠开口道:“我一男子,没有带那种药的习惯。”
他的话有道理,但玉荷不愿相信。因为昨夜他做得实在是太过,时间长可能真会有喜。
未婚先孕,还是他的孩子。
玉荷要气死,她不愿意,自然着急。
“那有没有其他药?就是差不多效果的,我记得谢夫人是丹修,你是她的儿子,应当是会一些药理。”
她继续,根本不愿给谢靖远心软的机会。一次次都在撩拨他敏感的神经,哪个男人受得了心上人这种话语。
特别是昨夜两人亲密无间,恩爱有加。也是她口口声声,说要为他生儿育女。
如今醒来,无事了。
便一句话都不算数。
再好的脾气,再冷漠少情绪不愿与人纠缠的人也不得不生气:“你拿我当什么?玉.势?要用时,便是嫁我好哥哥,不愿时便随意丢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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