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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一更


    晋王大多数时候是不愿与庆王有所牵扯的, 但庆王已经带着大理寺的人来了,他只能露面。


    况且他也想知道庆王如何会与大理寺扯上关系。


    赶到厅堂,除了庆王还有大理寺左少卿。


    庆王坐在主位上, 敲着二郎腿,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他的庆王府呢。


    见到晋王,庆王动都不动一下, 还一脸不耐烦的道:“快点把人交出来,本王还有事,没时间和你掰扯。”


    晋王脾气不是庆王这种一点了着的,但也绝对称不上温和。


    庆王带着大理寺的人上门,在晋王看来就是挑衅, 当即冷笑道:“五弟莫不是午膳吃多了?”


    午膳吃得的确有点多的庆王翻了个白眼:“我吃得再多那也是给了钱的,关你什么事。”


    “见过晋王。”大理寺左少卿早在晋王进来时就站了起来,他作揖行礼, 把来意简单说了一遍。


    晋王不知道这件事, 晋王府这么大, 每天的事多如牛毛, 他不可能每件事都清楚, 但现在知道了, 他也不会让大理寺把人带走。


    他的奶嬷嬷曾经尽心尽力的照顾他,如今他堂堂一个王爷,不能连她唯一的儿子都护不住。


    “不就是打架吗,”晋王混不在意:“药费多少, 本王加倍赔偿便是。”


    左少卿微勾的嘴角弧度不变:“对方不要赔偿, 求的是个公道。”


    晋王皱眉,表情淡了下来:“打架双方都有责任,不能说对方受伤了就把责任全都归到孙兴一个人身上吧。”


    左少卿道:“王爷说得是, 只是据大理寺的调查,他们不是互殴,而是孙兴单方面殴打。”


    晋王面上无甚情绪:“左少卿真调查清楚了,别是被人蒙骗了。”


    左少卿回看着晋王。“启禀王爷,微臣已经调查清楚。”


    晋王定定地看着左少卿,神色越发不虞。


    “你看他干嘛,”庆王二郎腿一晃一晃的:“皇子犯法都要与庶民同罪,怎么的,你奶嬷嬷的儿子比皇子还尊贵不成。”


    晋王看庆王一眼:“这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了,”庆王站起来,义正言辞地道:“本王是父皇的儿子,父皇是天下之主。父皇日理万机,顾不上这些小事,我身为儿子,帮父皇解忧有问题吗?”


    左少卿往后一退,把位置让给庆王,同时附和道:“王爷大义,没有问题。”


    “听到没有,人家左少卿都说了没有问题,”庆王不耐烦地道:“赶紧的,把人交出来。”


    晋王冷声:“本王要是不交又如何?”


    一个纨绔王爷加一个小小的的大理寺卿,竟然也敢来他晋王府要人。


    庆王:“不如何。”


    左少卿余光看庆王,眸底诧异一闪而过,这不对呀,庆王不应该这么好说话。


    “就只是打算进宫给父皇告个状。”话落,庆王便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晋王脸色一沉,他们父皇最讨厌他们仗着皇子的身份横行霸道,若是真闹到父皇面前,一顿训斥是免不了的。


    如今宁王正受宠,他若是再惹父皇生气……


    晋王有些犹豫,恰在此时,他的奶嬷嬷收到消息赶了过来,一进来就跪倒在晋王面前。


    晋王连忙将人扶起:“嬷嬷。”


    嬷嬷握着晋王的手,哽咽道:“王爷,都是孙兴不好,给王爷惹麻烦了。我已经让人去找他了,是他犯的错,不能连累到王爷。”


    晋王立时忘了刚才的犹豫:“嬷嬷说哪的话。”


    庆王冷嗤一声,他这些兄弟都觉得他不聪明,可他们也没聪明到哪去了。


    “少卿大人,我们走。”


    庆王步子一迈,今儿个不在父皇面前好好告老三一状他就不是人。


    他刚这样想,忽然有人在背后拉住他的袖子。


    他冷笑着使劲一扯,袖子扯回来了,他自己也用力过猛,加上受伤得那只脚没有力,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王爷。”左少卿连忙来扶:“你的脚没事吧?”


    庆王动了下脚,没事啊。


    “你的脚之前受的伤还没好完,万一又伤了怎么办?”左少卿担忧地捏了捏庆王的脚腕,急得脸都红了。


    庆王:???


    左少卿急声吩咐大理寺的衙役:“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王爷背起,我们去太医院。”


    回神的庆王很大声地哎呦了一声:“我的脚,我的脚断了。”


    “王爷,你忍忍,我们马上就去太医院。”


    去拉庆王衣袖的嬷嬷都蒙了,委屈道:“我只是轻轻地拉了一下。”


    左少卿回头怒道:“王爷脚上本身就有伤,站都站不稳,我们来时马车都不敢赶快了,你倒好,居然还拉王爷。”


    晋王才不信庆王真把脚伤了:“本王府上有大夫,既然五弟受伤了不如先让他来看看。”


    左少卿没点头,他问庆王:“王爷觉得呢?”


    庆王根本没摔到脚,怎么可能会让晋王府的大夫看,他道:“不要,我要去太医院。一个婆子都敢来推本王,再留下,本王的命怕都要没了。”


    庆王不肯留下,晋王越发不信,冷笑着道:“五弟,你该不会是没有受伤吧?”


    “晋王,”左少卿沉下脸:“庆王即便不用您府上的大夫看,那也是要让太医看的,你若是怀疑,大可以回头去问太医。”


    庆王看着左少卿的眸光越发深沉:“左少卿什么时候和五弟关系这么好了?”


    “王爷说笑了,”左少卿一脸正义:“庆王好心协助我们大理寺处理案子却受了伤,身为大理寺的一员,在下怎可置之不理。”


    晋王意味不明地嗤了声:“少卿大人好口才,相信以后定能平步青云。”


    “三哥,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纵容下人伤我不说,还当着我的面威胁少卿大人。”庆王瞪大了眼,怒道:“我一定要告诉父皇,少卿大人这么好的官不能被你毁了。”


    “快,抬我进宫。”


    左少卿对着晋王拱了拱手,跟在庆王身边大步离开。


    “王爷?”


    晋王脸色铁青:“准备马车进宫。”


    坐上马车,庆王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受了伤的腿伸得直直的:“没想到你挺聪明的。”


    “多谢……王爷夸奖,”左少卿一脸茫然:“王爷的脚怎么样,还痛吗?”


    说着他便撩凯帘子叮嘱车夫驾车稳一点。


    庆王愣住,难道左少卿不是故意让他装受伤?


    他仔细观察着左少卿的神情,当左少卿实在太过着急,问庆王要不要先找个医馆看看时,庆王可以确定,左少卿真的以为他受伤了。


    这左少卿倒是个实诚人。


    庆王拒绝左少卿的提议,径直去了太医院。


    太医院的人也不蠢,听完庆王三次受伤的经过后,他们便顺着庆王的意,重新上了药,再叮嘱他不要下地走路。


    庆王脚上的伤本来就没好,他们也说不清有没有变得更严重呢。


    从太医院出来,庆王叫住告辞的左少卿,带着左少卿一起去了御书房。


    他是个说话算话的人,说今天告状就绝不拖到第二天。


    当他进入御书房,看到沈亭,顿时委屈了:“四皇兄,你今天差点就见不到我了。”


    沈亭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提醒庆王:“五弟,你只是脚受伤了。”


    庆王道:“只待了那么一会儿脚就受伤,再多待一会儿,说不定命就没了。”


    “胡说八道,”皇上斥道:“那是你三皇兄的王府。”


    “哪里胡说八道了,父皇你不信可以问左少卿,”庆王斜睨了晋王一眼,阴阳怪气道:“三皇兄脚没受伤,就是比我这种受伤的人动作快。”


    在皇上面前,晋王不想和庆王争论,他安静地站着,等庆王自己把父皇惹怒。


    庆王莽撞,很容易三两句就把父皇惹生气,到时候即便他占理也讨不到便宜,或者两人一起挨训。


    沈亭问:“你怎么把左少卿也带来了?”


    庆王道:“他是证人,我怎么能不把他带来。”


    有宫人上茶,沈亭温声道:“你也累了,喝口茶歇歇吧。”


    庆王不觉得累,他想自己亲口说,但沈亭已经对左少卿道:“少卿大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五皇弟怎么和你一起去了三皇兄府上?”


    左少卿先行礼,而后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端阳郡主。”


    一直温文尔雅的沈亭抬了下眉头:“郡主也去晋王府了?”


    “没有,”左少卿道:“前几日郡主不是押了王绍来大理寺吗?端阳郡主担心我们被为难,今日特意来询问。”


    听到王绍这个名字,皇帝脸色就不好:“王绍之事可查清楚了?”


    左少卿道:“京城这件案子已经查清楚,但永州的还没有,不过我们已经派了人去永州,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皇帝道:“永州太守是严家姻亲,你们只派几个衙役去怕是查不出什么。”


    晋王目光闪了闪,父皇竟然连这个都知道,看来严家真的是气数已尽。


    “永州距离京城不算远,尚且如此,远的就更不用说了。”皇帝喟叹一声后看了看眼前的三个儿子:“你们心中可有良策?”


    庆王十分光棍:“没有。”


    “父皇,儿臣知道你爱民如子,”庆王道:“但咱们能不能一件事一件事的解决。”


    皇帝一噎,庆王若不是他亲生的,他真想一盏茶砸过去。


    皇帝闭了闭眼,没好气地问:“端阳去大理寺关你什么事,你怎么也去了?”


    “儿子无聊得很,就想去凑一凑热闹,哪晓得被安排了活儿。”庆王道:“四皇兄,端阳是你的未婚妻,我是因为她才三次受伤的,你要补偿我。”


    沈亭无奈一笑:“又不是郡主把你推倒的,怎么能怪郡主。”


    第42章 二更


    沈亭简简单单一句话, 看似在替顾明月开脱,实则说出了最关键的点――庆王是在晋王府受的伤。


    没等来庆王惹父皇生气,反倒是等来了沈亭的眼药。


    晋王眼底浮动一丝厉色, 他冷声道:“四弟这话的意思是我晋王府的人将他推到, 要怪就怪我?”


    沈亭看了晋王两息,像是愣住, 而后微微一笑:“三皇兄误会了,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而已,不过……”


    他顿了下,直视着晋王,不咸不淡地道:“五弟的确是在晋王府受的伤, 三皇兄是王府主人,难道不该担这个责任吗?”


    最后一个字落下,沈亭面容依然温润, 但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强势扑面而来。


    见晋王和沈亭争论起来, 庆王愣了愣, 他们怎么吵起来了, 但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和沈亭是一边的, 父皇宠爱沈亭,只要沈亭向着他,父皇就会向着他。


    于是庆王道:“就是,刚才太医说了, 这次是是我运气好, 不然筋断了我就要当瘸子了。”


    左少卿垂着眼睑,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太医说的是扭伤可治, 筋断了就治不了了,跟庆王说的差距有点大!


    但左少卿会说出来吗,不会!


    他只是个弱小又无助的大理寺左少卿。


    “这么严重?”皇帝本以为是庆王故意夸大其词,听到这话皱了皱眉。


    沈亭道:“五弟脚腕是第三次受伤了,前两次还没好完就又受伤,就怕成为顽疾,以后一下雨就脚痛。”


    庆王第一次受伤就是沈亭帮忙治的,庆王很是信任沈亭的医术,闻言有些害怕起来,因为太医也说过,他这脚若不好好养着就会成为顽疾。


    他今儿个摔倒没有摔到脚,但万一是他感知不到位呢。


    “父皇,”想到他以后真的有可能会成为瘸子,庆王怕了:“你要为儿子做主啊。”


    晋王抿了抿唇,要笑不笑地道:“四弟不仅学问好,没想到还会医术。”


    沈亭神色淡淡:“略知一二,以后三皇兄若是脚受伤了,不介意的话也可以让我帮着看看。”


    晋王面色更冷:“多谢四弟好意,为兄心领了。”


    “四皇兄,你可千万别给他治,”庆王插话:“小心他反咬你一口。”


    沈亭莞尔:“我给五弟你治腿的时候你也不信我吧。”


    “没有,”庆王坚决不承认:“我一直都很相信四皇兄你的。”


    “行了,”庆王如此生龙活虎,皇帝也不担心了,他对左少卿道:“你继续说。”


    “是,”左少卿道:“端阳郡主来了大理寺问我们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微臣就想起了这个案子……”


    左少卿把案子简单地说了说:“大理寺数次派人去传孙兴,最后右少卿亲自去,但孙兴躲在晋王府,我等不敢擅闯。”


    “启禀父皇,儿臣今日才得知此事。”


    “是啊,知道了一样不让大理寺拿人,还威胁人家左少卿。”


    “老五,你……”


    “三皇兄,等少卿大人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完了三皇兄再开口不迟,”沈亭淡声道:“父皇在这儿,若不是三皇兄的错,定会让五弟向三皇兄道歉。”


    晋王长袖下的手微微一紧,沈亭果然如他所想,是个极难对付的人。


    这次没人打断左少卿的话,左少卿终于把事情说完。


    “早知道会连累庆王爷受伤,就不让庆王爷帮这个忙了。”


    庆王摆了摆手,大义凛然地道:“少卿大人说什么话,我身为王爷,为百姓请命是应该的,不要说只是脚受伤,就算要本王这条命本王也绝无怨言!”


    皇帝一言难尽地看着庆王,要不是他知道老五的本性,他差点就信了。


    “老三,”皇帝语气冷淡:“那孙兴可是你府上的人?”


    晋王:“是,但是……”


    皇上没让他把话说完:“既然是你回头就把人送去大理寺。”


    晋王张了张嘴,半晌颓然道:“是,儿臣遵命。”


    “还有你五弟受伤的事,”皇帝道:“你们是兄弟两,自己看着办。”


    晋王道:“是。”


    庆王冷哼一声,正要开口讽刺,沈亭忽然道:“五皇弟要什么补偿?”


    庆王眼睛一亮,顾不得讽刺晋王,他道:“你不是说不能怪郡主吗?”


    沈亭浅笑:“是不能怪郡主,但你不是受伤了吗?我身为兄长,关心弟弟一二难道不可以?”


    “当然可以。”庆王本是坐在大殿中间,闻言站起来,抬着受伤的脚,一蹦一跳地便沈亭走去。


    左少卿忙不迭地将人扶住:“王爷小心。”


    庆王道:“没事,你不要太紧张。”


    皇帝看着这一幕,颇觉欣慰,老五居然也有和朝臣友好相处的一天。


    “老五啊,”皇帝道:“既然你已经参和进这件事,不如好事做到底。”


    晋王抬起眼睑,父皇这话是什么意思?


    庆王也听不明白:“怎么好事做到底?”


    皇帝道:“近来大理寺遇到不少棘手的事,朕又忙得很,不如你去大理寺帮帮忙。”


    庆王懵,这是要把他派去大理寺当值?


    左少卿拱手:“微臣代杜大人多谢皇上。”


    他们大理寺不容易啊,太需要一个像庆王这样既有身份又好忽悠的靠山了。


    晋王心下猛沉,父皇竟然真的打算把老五派到大理寺去。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他们把孙兴带走。


    庆王回了神,欣喜若狂:“是,儿臣遵命。”


    沈亭笑着拱手:“以后郡主就要请五弟多多包涵了。”


    庆王:“为什么?”


    沈亭:“郡主最近送了不少人去大理寺去,未来恐怕也少不了。”


    一直微低着头的左少卿抬头看沈亭,目光幽怨,腹诽:原来您也知道啊。


    能去大理寺当值是庆王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他不觉得顾明月送人去大理寺有可何不对。


    “四皇兄你就放心吧,”他挺着胸膛:“郡主的事就是我的事。”


    晋王心中冷笑,老五和端阳有非比寻常的关系,端阳的事可不就是他的事.


    回到王府,庆王立刻吩咐长随去库房里找女儿家喜欢的东西,送去顾国公府。


    长随不解,他们王爷不是已经不打算娶顾二小姐了吗?


    “本王记得本王私库里有一整套红玉首饰,”庆王道:“你去找出来,一并给端阳送去。”


    “不是送给顾二小姐?”长随错愕:“那套红玉首饰您不是留着给未来王妃的吗?”


    “谁告诉你那是本王留着给未来王妃的。”


    “两年前大公主问您要时您说的。”


    “哦,那不是为了拒绝她吗,再说了,这么好的东西,本王为什么要给王妃。”


    长随:……


    不是因为正是因为这么好的东西才要留着给王妃吗?


    “对了,谁说是送顾二的,”庆王道:“是送给端阳郡主的,你别送错人了。”


    长随想说您一个表兄,还是郡主未来的小叔子,送郡主这么多礼物不合适,可他没有说出口。


    他们王爷不需要人劝,劝也没用.


    顾晗最近心情不错,虽然庆王不想娶她了,但好歹是送了礼来道歉。


    今日她带着庆王送来的镯子去门与好友玩,回来时看见有几个人站在国公府门口!


    顾晗记得他们,她朝他们走去,下巴微抬,淡淡问:“庆王爷派你们来的?”


    为首之人想了下,是庆王派他们来的,没有错,于是点了下头。


    顾晗扫了眼被其他人捧着的匣子,以为又是庆王送来的歉礼,她叫来丫鬟:“进去喊几个丫鬟来――你们就不用进去了。”


    对方笑了下: “顾二小姐可能误会了。”


    顾晗愣住,误会什么?


    “半夏姑娘,”对方看见半夏,立即迎上去:“这是我家王爷王爷吩咐我送来的。”


    他打开一个大大的紫檀木匣子:“尤其是这套首饰,两年前大公主想要我们王爷都没舍得。”


    顾晗脸倏地胀得通红,这些东西竟然是送给顾明月的!


    上次庆王送她的东西虽也不差,可远远比不得这套红玉首饰。


    这套红玉首饰精美又贵重,当做压箱底的首饰都行。


    半夏也觉得这套红玉首饰不错,她问:“庆王爷怎么突然送我们郡主这么贵重的礼物?”


    对方摇头,王爷的心思,他们当下人的哪里知道。


    半夏犹豫着要不要收,恰在此时,顾霖回来了。


    他看了眼红玉首饰:“东西不错,既然是庆王的一番好意,我就替小女收下了。”


    庆王府的人告辞离开。


    “抬去郡主的院子。”顾霖道。


    顾晗站着没走:“大伯父,庆王无缘无故送郡主这么重的礼是不是不太合适?”


    顾霖看向顾晗,声音平静无波:“你想说什么?”


    顾晗平日里是有些怕顾霖的,可此时,她心中的嫉妒战胜了她对顾霖的畏惧:“我没别的意思,只是郡主已经和宁王定了亲……”


    顾霖道:“东西是我收下的,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


    顾晗语滞,她哪敢质疑顾霖的决定,整个国公府就是大伯父的一言堂。


    半夏淡声道:“二小姐,前些日子庆王给你送东西的时候你可没觉得不合适。”


    “那是庆王送来给我道歉的。”


    “那你又怎么知道这些东西庆王爷送来这些东西没有原由。”


    顾霖在,顾晗不敢和半夏吵,屈膝道:“是顾晗言辞不妥。”


    顾霖目光严厉:“不要让我听到第二次。”


    顾晗登时吓出一声冷汗,呐呐道:“是。”.


    顾明月也很疑惑,庆王平白无故送她这么厚的礼做什么。


    “你们说……”顾明月把玩着红玉钗,若有所思地道:“庆王是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还是他的秃黄油吃完了?”


    第43章 却之不恭


    京城有许多茶楼。


    有些茶楼比较简单, 是寻常老百姓喝茶的地方,还有一些则装潢贵气,是达官贵人们喜欢的地方。


    点了些女子喜欢的花茶和点心, 陈安如站在窗口, 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眉眼间是显而易见的郁色。


    “你说庆王送了很多礼物给端阳郡主?”


    “端阳郡主是宁王的未婚妻, 成王送她礼物算什么回事?”


    听到端阳两个字,陈安如眉心一蹙,目光落在了旁边的包厢。


    “我怎么知道,”想着那套红玉首饰,顾晗犹豫了一下, 没有说出是顾霖做主收下的礼物,她低头抿了口茶:“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她关系不好。”


    “宁王封王也有段日子了, 都没有送她这么多礼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庆王才是她的未婚夫呢。”


    这话一出, 众人面色微变。


    在座的都是顾晗的好友, 自然知道顾晗与顾明月的恩怨。


    以前她们或许还能帮着顾晗说顾明月两句, 可现在人家是宁王爷的未婚妻。


    她们便是女子也曾听父兄提过宁王爷有多受皇帝宠爱。


    顾晗这话一旦传出去, 顾晗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也就罢了, 她们也未必能摆脱得了干系。


    众人交换了个眼神,其中一个道:“庆王是光明正大把东西送去国公府的,想来这其中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由。”


    “对呀,顾晗你别想得太多。”


    顾晗敏锐地察觉到朋友的变化, 面上有些挂不住, 连语气都要冷了起来:“我哪里想得多了,不过是担心他们行事不妥,惹出麻烦, 连累到国公府罢了。”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端阳郡主惹事的本事是不小,可你看她可曾输过?”


    “不提以前,就最近,先是成王府,再是她母亲康平长公主,现在又是严家,她哪里吃过亏了。”


    “没办法,人家有个当国公的爹,还是王爷未婚妻,我要是她,我也谁都不怕。”


    “羡慕,整个京城,就端阳郡主日子过得最为逍遥,怕是几个公主都比不上。”


    “关键是人家未婚夫还一个比一个好看。”


    “咳咳,”终于有人注意到顾晗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一边给其他人使眼色一边道:“对了,听说金玉楼出了几款新的首饰,不如我们一会儿去看看。”


    “好啊,金玉楼的首饰都很好看,我正想去他们家买一支玉钗呢。”


    顾晗等人走后,陈安如又等了一会儿,孙雪才姗姗而来。


    自从上次宫宴后,她们就没再见过面。


    陈安如起身,上前就要拉孙雪的手被孙雪躲过。


    孙雪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神色淡淡,也不说话。


    “孙雪,你还在生我的气。”陈安如坐到孙雪身边,温声道:“上次是我不好。”


    孙雪这才正眼看向陈安如:“安如,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陈安如咬了咬唇角:“小叔已经在替我相看,若是合适,我很快就会定亲。”


    孙雪抿了下唇。


    “出了宫宴上的事,我已经不可能嫁进高门,”陈安如涩声道:“难道这还不够吗?”


    “安如,我只是不能理解。”孙雪沉默片刻后开口:“你心仪宁王不是不可以,这是你自己的事,但你不该故意接近宁王,宁王已经和端阳郡主定亲,他是别人的未婚夫,还是康平长公主女儿的未婚夫。”


    陈安如有些难堪:“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没有顾明月……”


    “安如,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再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孙雪看着陈安如,眼中有显而易见的失望。


    她以为陈安如今日约她出来是已经把事情想明白了,可显然并不是她想的这样。


    孙雪叹了口气:“安如,我们相识这么多年,有些话我不想说得太难听,我们彼此心知肚明就好。”


    陈安如直直地看着孙雪:“你要为了顾明月和我断交?”


    “你要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孙雪站起来,语气有些伤感:“这些日子我在想,我是不是从未了解过你。我还有事,我们改日……”


    她一顿:“再见。”


    两人相识多年,陈安如了解孙雪。孙雪是一个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人,能为了她去找顾明月评理,也能在了解真相后放弃她们之间这么多年的友情。


    可她都已经落到这个地步,已经主动示好,还要她怎么样?


    陈安如伤心又生气,想起适才顾晗朋友的那些话,一时口不择言地道:“你是不是也因为顾明月与宁王定亲,看宁王受宠,所以才想与我划清界限?”


    走到门口的孙雪猛的回头,清秀的面容上一片震惊与受伤:“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的人?”


    陈安如有点后悔,可她的骄傲让她没办法开口道歉。


    四目相对,孙雪苦笑:“原来我真的从来没有了解过你。”


    话落,孙雪转身离开,陈安如下意识地追了两步后停下。


    看着孙雪的背影,她泪水一颗一颗地滑出眼眶。


    因为顾明月,她得不到宁王,名声也毁了,现在连她的闺中好友都因为顾明月要和她断交。


    陈安如丫鬟担忧地看着陈安如,想劝又不知道如何劝。


    过了许久,陈安如擦了眼泪,神色恢复平静:“走吧。”


    丫鬟忐忑:“小姐,我们回府吗?”


    陈安如摇了摇头:“去趟庄子,我找马叔有点事。”


    丫鬟哦了声,心头好奇小姐找马叔有什么事。


    马叔是过世的大老爷身边的人,大老爷去世后他一直在帮小姐打理庄子铺子。


    小姐平日里有事找马叔通常是让马叔进城来,她很少亲自去庄子。


    离开茶楼,孙雪也没有回府。


    见陈安如之前她心情就不太好,见了之后就更不好了,决定去附近的首饰铺子逛一逛。


    在挑选首饰时,她听到有人提到端阳郡主。


    “顾姐姐,端阳郡主会不会真的和庆王有点什么?”


    孙雪神色一肃,循声看去,是两个年轻姑娘,其中一个她认识,不是别人,正是顾国公府二房的姑娘顾晗。


    顾晗嗤了声:“谁知道呢,反正我没见过哪位正经姑娘会收外男这么多贵重的礼物。”


    孙雪听得眉头紧皱,顾晗这话几乎是在暗指端阳郡主就是与庆王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孙雪震惊又疑惑,完全弄不懂顾晗是怎么想的,等她从震惊中回神,顾晗已经离开。


    “小姐,”她的丫鬟瞪大了眼:“难道端阳郡主……”


    “不可能,”孙雪只觉得荒谬:“若你是端阳郡主,有宁王这么一个美人未婚夫,还会看得上庆王?”


    丫鬟想了想两位王爷的长相,觉得不太可能,“万一呢?”


    孙雪摇了摇头,她虽然一直和陈安如交好,因为陈安如而看不惯顾明月,觉得顾明月嚣张跋扈仗势欺人,但这点她还是能肯定的――端阳郡主不是朝三暮四的人。


    可能她以前误会了端阳郡主也不一定,正如她没有了解过陈安如一样。


    况且她听说前几日端阳郡主为了救一个姑娘,把严老夫人十分宠爱的侄子送进了大理寺。


    如此行侠仗义,完全打破了她以往对端阳郡主的看法。


    “顾二小姐为什么要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丫鬟奇道:“她也是顾家的女儿,端阳郡主名声毁了,她难道就能独善其身?”


    孙雪也不能理解,但她知道三人成虎,这些话一旦传开,再来解释就有些晚了。


    没心情挑选首饰,孙雪坐上回府的马车,纠结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端阳郡主。


    可她素来与端阳郡主关系不好,冒然上门,端阳郡主会信她吗?


    上次才误会了端阳郡主,把事情闹得那么大,端阳郡主会不会以为她是在故意挑拨她们姐妹感情?


    回到府中,孙雪纠结得午膳都没吃好,最后还是决定告诉端阳郡主。


    上次是她误会了端阳郡主,这次就当是在向端阳郡主道歉。


    端阳郡主信不信是她的事,但如果孙雪隐瞒不说,她过不了自己这关。


    马车停在国公府门前,看着国公府的牌匾,孙雪难得有点紧张,心扑通扑通地跳。


    想不到,她竟然也有来顾国公府找端阳郡主的一天.


    “孙雪,”顾明月茫然:“她见我做什么?”


    人来都来了,她也不能不见。顾明月瞅着对面的美人叹了口气,孙雪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沈亭一身月白色锦袍,玉冠束发,温润又风流。


    对上顾明月不舍的目光,他失笑:“好久没吃到国公府厨子做的菜了,我有些想念。”


    顾明月立时眉开眼笑:“那今晚你就在国公府用晚膳吧。”


    沈亭轻咳一声,眼带笑意:“郡主好意,却之不恭。”


    目送顾明月走远,沈亭扬着的嘴角缓缓落下,忽的他察觉到什么,侧首朝一个方向看去,目光凌厉异常。


    见沈亭发现了她,顾晗索性朝沈亭走了过去,屈膝福身:“顾晗见过王爷。”


    沈亭淡淡问:“顾二小姐有事?”


    顾晗没有事,她只是在园子里闲逛,听说宁王爷来了便过来看看。哪知道这么巧,她刚过来顾明月就走了。


    这是不是老天爷在帮她?


    顾明月既能毁她婚事,那她也能抢顾明月的未婚夫。


    成了最好,便是不成,宁王一个男子,也不可能把这事告诉顾明月。


    顾晗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妩媚笑容:“也没什么事……”


    “既然顾二小姐没事就退下吧,”沈亭一脸冷漠:“本王是你大姐姐的未婚夫,瓜田李下的,还是注意些为好。”


    第44章 好好女子


    瓜田李下……


    顾晗懵了, 这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她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她以为就算沈亭不上勾,他也不会把话说得如此明白, 如此难听。就像是一个巴掌, 狠狠地打在她的脸上。


    男子,尤其是读过书看起来温和斯文的, 不都该是怜香惜玉。便是心中对她无意,也会顾及她的脸面。


    宁王为何不是这样?


    顾晗疑惑的同时,嫉妒再一次如熊熊烈火燃烧了起来,凭什么顾明月能遇到宁王这样的未婚夫。


    嫉妒吞噬了顾晗的理智,她阴阳怪气地笑了笑:“王爷和顾明月像是调换了男女身份。”


    宁王不上勾, 那么她也不能让顾明月顺利嫁给宁王。


    “我不过是遇着王爷,想着是未来姐夫,上前见礼打个招呼, 王爷就担心会传出流言蜚语, 可顾明月收了庆王那么多的礼物却不觉得有问题, ”顾晗停顿了下后道:“王爷, 我说这话不是想告顾明月的状, 我只是不想你被瞒着。”


    沈亭淡淡:“如此本王还要谢谢你了?”


    顾晗看着沈亭, 觉得不对,为什么得知庆王送了礼物给顾明月,宁王却一点不生气。


    不,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忍受未婚妻和其他男人不清不楚。


    宁王一定是装的。


    “王爷是觉得我在骗你?王爷若是不信, 不妨找人来问。整个国公府, 谁不知道庆王爷前几日给她送礼物的事。”顾晗道:“而且这不是她第一次与外男有染呢。”


    沈亭抬眉,神眼神漠然,神色冷冽, 一瞧就知道他怒了。


    顾晗看见了,但她以为沈亭是因为顾明月而发怒。


    她继续道:“两年前,心中母亲曾与我相看一门亲事,王爷可知为何没成?”


    沈亭寒声:“你的意思是郡主毁了你的亲事?”


    “不错,她当时已有和齐家的婚约,但就因为与我不睦,便引诱了那人……”


    “半夏姑娘。”沈亭忽然出声,打断了顾晗的话。


    收到消息――顾晗在和沈亭说话,半夏匆匆赶来。看见两人虽在说话,气氛却不旖旎,她松了口气。


    由不得她不紧张,在皇家中,姐妹二人共侍一夫的情况并不少见,何况二小姐一心想嫁进皇家。


    半夏没有立即上前,远远侯着。她担心盯得太紧会让宁王心生不适,毕竟对方已经不是一个穷书生。


    听到沈亭叫她,她忙不迭地上前:“王爷。”


    沈亭问:“老夫人可在府中?”


    顾晗心头一跳,宁王问这个做什么?


    半夏也好奇,她点头:“在!”


    沈亭起身:“劳烦半夏姑娘,带着顾二小姐,我们一起去给老夫人请个安。”


    半夏更茫然了,请安正常,可为何要带二小姐?


    她来不及问,顾晗往后退了几步,像是要逃。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半夏仍是第一时间拦住了顾晗:“二小姐,你去哪?”


    顾晗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的惊慌失措:“我不去。”


    她当然不会相信宁王是真的去请安。


    宁王要么是信了她的话,让她在祖母面前作证,要么是不信她的话,想在祖母面前告她的状。


    无论宁王信与不信,一旦祖母知道她说的话,她都逃脱不了责罚。


    她下意识地想逃,可有半夏在,她怎么可能逃得了.


    顾明月一看见孙雪就发现对方神色不太自在。


    虽然孙雪与陈安如是好友,但顾明月并不讨厌她,当然肯定也不喜欢就是了。


    她挥手,免了孙雪的礼,而后在主位上坐下:“坐下说吧。”


    孙雪坐下:“冒然上门,还请郡主勿怪,实在是有件事想告知郡主。”


    顾明月看着孙雪,示意她继续说。


    孙雪深吸一口气:“今日我在首饰铺子,偶然听到了顾二小姐和她好友的对话……”


    孙雪一边说一边忐忑地望着顾明月,她以前与郡主多有嫌隙,顾晗和郡主关系虽也不好,可她们到底是堂姐妹,郡主会不会信她的话?


    顾明月安静地听着,从头到尾面不改色。


    孙雪心中越发不安:“郡主信也罢,不信也罢,我只是做了我想做之事,求一个问心无愧而已。”


    顾明月倒不是不信孙雪,孙雪没有理由上门骗她。她只是奇怪,顾晗小时候瞧着挺机灵的,为何现在越来越蠢。


    “我没有不信,”顾明月认真道:“多谢孙小姐把这事告知我。”


    孙雪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郡主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顾明月笑了下,说起是举手之劳,但换作旁人却不一定会来告知她,何况孙雪还是陈安如的好友。


    她感慨道:“实话说,我有点惊讶你会把这事告诉我。”


    孙雪抿了下唇,避开顾明月的目光:“我只是觉得郡主你不会做出这种事。”


    “你这话听着像是对我感观很好的样子,”顾明月歪了歪头,好奇问道:“可是你不是一直都看不惯我吗?”


    来的路上,孙雪预想很多情形,比如顾明月不信她,对她一阵冷嘲热讽甚至要赶她出国公府。


    当然,她也想过顾明月信她的话,但她没有想过顾明月会问她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是能直接问出来的吗?


    不应该是彼此心知肚明就行了的吗?


    孙雪很无语,甚至有点后悔来国公府。


    “还是你突然发现我和你想象中不太一样,”顾明月道:“觉得我人美心善,是个好好女子?”


    孙雪:……


    她眼角抽了下,语气幽幽:“郡主想多了。”


    “我想也是,”顾明月微微颔首,继而好奇地问:“你把这事告诉我,不怕陈安如和你闹别扭?”


    孙雪再次无语凝噎,她以前为什么没有发现端阳郡主的话如此多,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待不下去了,端阳郡主再说一句话,她可能就要与陈安如和好,然后两人一起说端阳郡主的坏话。


    她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顾明月:“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还有事,就不打扰郡主了。”


    看着这样的孙雪,顾明月笑了。这才是她熟悉的孙雪嘛,刚才那个不自在的孙雪看得她别扭极了。


    “那我送送你……”


    “不用。”


    顾明月想到等着她的沈亭:“好吧,那你慢走。”


    孙雪:……就不能再客气两句吗?


    不知道为什么,孙雪就觉得憋闷得很。


    “郡主,出事了。”半夏匆匆而来。


    孙雪无意看人热闹,福了福身后转身离开,不想刚走出花厅没几步,身后就传来顾明月的声音:“孙小姐,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孙雪停下,回头,发现顾明月的脸色变了,少了些和气,多了几分冷意。


    她谨慎地问:“什么忙?”


    顾明月道:“帮我做个证。”


    孙雪毫不迟疑地点头,举手之劳,她没有理由拒绝。


    等顾明月带着孙雪赶到老夫人院子的时候,程氏与林氏都到了。


    顾晗跪在厅堂中在喊冤,林氏在一旁帮腔。


    孙雪腹诽:她以为顾晗诋毁端阳郡主与庆王有染已经非常愚蠢了,结果顾晗居然还能做出更愚蠢的事。


    来的路上,孙雪已经从半夏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始末。


    顾晗在被带到老夫人面前后居然否认她说过诋毁端阳郡主的话。


    她的意思是宁王冤枉她吗?


    “够了。”老夫人一声怒喝,面沉如墨。


    林氏浑身一颤,还想替顾晗开脱时看到顾明月与孙雪。


    担心今日之事被孙雪传出去,林氏道:“郡主,这是家事,你带孙家小姐过来做什么?”


    顾明月不理林氏,把孙雪上门的原由讲了出来。


    顾晗否认:“我没说过这种话,是你们联合起冤枉我。”


    “顾二小姐,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为何要冤枉你。”孙雪道:“再说了,众所周知,我对郡主关系并不和睦。”


    顾晗语滞,想问既然不和睦,为何要帮顾明月,可她问了,便是承认了孙雪说的是真的。


    虽然她承不承认已经不重要。


    程氏强忍怒气:“多谢孙小姐把这件事告诉我们。”


    孙雪摇了下头:“夫人客气。”


    程氏对顾明月道:“郡主,孙小姐难得来一次,你请她去园子里逛一逛吧。”


    顾明月点头,她也不想留下来听顾晗说废话:“王爷和我一起吧。”


    顾晗或许知道她今日是在劫难逃,忽然道:“顾明月,你说我诋毁你的名声,难道你没有收庆王送的礼物?”


    孙雪听着这话觉得不对,莫非端阳郡主真的收了庆王的礼物?


    她眉心一皱,疑惑地看向顾明月,听到她道:“我收了呀,我又没说我没收。”


    “五弟送了你什么礼物?”宁王语气如常,甚至有点好奇。


    “还不就是女儿家喜欢的首饰料子之类的。”担心沈亭为了攀比,要浪费银票,买礼物来送她,顾明月道:“没啥新意,我还是比较喜欢你送的庄子。”


    程氏:“什么庄子?”


    “王爷送了我一个温泉庄子,”顾明月一脸的无奈:“我不要,王爷非要给我。”


    孙雪:……


    憋闷,比之前更憋闷。


    第45章 还可以吧


    从国公府出来, 孙雪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远离了端阳郡主,她觉得整个人都好了。


    孙雪以前觉得端阳郡主嚣张跋扈骄横猖狂,现在虽不这样觉得了, 却又发现端阳郡主自以为是脸皮厚――认为自己人美心善, 是个好好姑娘。


    她也说得出口,脸都不红一下。


    不仅如此, 端阳郡主还装模作样。


    什么她不要,宁王爷非要给她。


    孙雪当时一听就忍不住想出声反驳,那可是京城附近的温泉庄子耶,最多是不好意思要,但端阳郡主一看就不是会不好意思的人。


    “小姐, ”她的丫鬟问:“你给端阳郡主作证岂不是得罪了顾家二房的人?”


    孙雪不在意:“得罪了便得罪了,我若怕她,就不会把这事告诉端阳郡主。”


    丫鬟忧心:“万一顾家二房记恨你, 要对付你, 或者在朝廷上给老爷使绊子怎么办?”


    孙雪神色一顿, 她没想到一点。她倒是不怕顾晗会对付她, 她出门带得有护卫, 顾晗算计不到她, 只是父亲那边……


    孙雪沉吟道:“应该不会。”


    顾家二老爷虽不差,但比不上顾国公。


    折腾一通,孙雪有些累了,闭目养神一会儿后她倏地睁眼。


    顾家二老爷应该不会给她爹使绊子吧。


    她不后悔给端阳郡主作证, 但也担心她爹。


    她爹和她一样, 脾气直,容易得罪人,也容易上别人的当。


    提心吊胆了两天, 这天晚上用膳时,孙雪发现她爹心情特别的好。


    不等她问,她爹就叮嘱她,在他不在的这段日子,要听话,不要给母亲惹麻烦。


    “不在?”孙雪给她父亲盛汤:“爹要去哪儿?”


    孙父接过汤,笑呵呵地道:“皇上体桖百姓,担心有人欺上瞒下,特意安排了钦差大臣全国巡视,爹就是其中一个。”


    孙母喜得眉开眼笑:“不仅如此,你爹还往上升了一级。”


    孙雪对朝中事了解得不多,不知道当钦差大臣是好是坏,但能往上升官肯定是好的。


    “听皇上说是宁王向皇上推荐的我,”孙父喝了口汤:“我都没和宁王说过两句话,没想到他居然会推荐我。”


    孙母笑言:“人家宁王爷是状元出生,肯定和其他任人唯亲的人不一样。”


    孙雪看向她母亲,想问,其他任人唯亲的人是谁?


    “你说得是,”孙父感慨道:“到底是十年寒窗苦出来的,有我们文人的风骨。”


    孙雪闭嘴,她抬眸看了眼,很好,下人们都退出去了。


    孙雪低头安静吃饭,虽然她不否认宁王爷是个有本事的王爷,但她爹能出京办差应该不是因为宁王爷有文人的风骨,而是因为她帮了端阳郡主。


    这一刻,孙雪忽然体会了巴结权势的快乐。


    孙父非常高兴,给了孙雪几张银票,让她多买点首饰:“姑娘家,就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孙雪不禁想到端阳郡主说她不喜欢庆王送的女儿家的东西,更喜欢宁王送她的温泉庄子。


    她也喜欢温泉庄子,可惜没人送她,但有银票也是好的。


    孙雪高兴地接过银票,第二天就带着丫鬟出门了,好巧不巧,在大街上遇到了顾明月苏灵以及那个叫田雨的姑娘。


    或许是上次去国公府给孙雪留下了心里阴影,她一看见顾明月下意识地就转身想走。


    “咦,”转身之际,顾明月看见了她,惊喜道:“这不是孙小姐吗!”


    孙雪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顾明月是宁王的未婚妻,她父亲能升官全靠宁王,她不能得罪顾明月。


    其实端阳郡主除了脸皮厚自以为是装模作样之外,也没有其他缺点了。


    “郡主,”孙雪转身,挤出一个略微有些僵硬的笑:“好巧啊。”


    “呃……”顾明月真心诚意地道:“孙小姐,你要是不想笑可以不笑。”


    孙雪收敛笑意,盯着顾明月看了几息后哦了一声。


    顾明月道:“孙小姐,上次你走得那么匆忙,都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请孙小姐吃个午饭,了表谢意。”


    孙雪不想去,她不觉得她和她们一群人有什么好说的,坐在一桌吃饭她怕消化不良。


    她正想拒绝,一辆马车在她们身旁停下。


    车帘掀起,陈安如从马车上走下来,她看着孙雪,目光幽深:“原来这才是你要与我断交的原因。”


    孙雪张了下嘴,她没有想过与陈安如断交,到底是多年姐妹,她只是想冷静一下,也许过段时日,她就能与陈安如和好,哪怕再也比不上从前。


    顾明月看看陈安如,又看看孙雪,正犹豫着要不要帮助孙雪解释一二,孙雪开口了,很是平静地道:“是。”


    顾明月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打扰她们姐妹反目。


    她不退还好,她一退,原本盯着孙雪的陈安如立时看向了她:“你高兴了?”


    虽然顾明月不懂这和她有什么关系,但秉持着陈安如越不高兴她就越高兴的原则,顾明月点了下头,风淡云轻地说:“还可以吧。”


    孙雪:……又来了。


    以前没发觉,现在她发现端阳郡主噎人的本领不是一般的高。


    她本来是有些伤心的,可听到端阳郡主这句话,看到陈安如被噎住,她忽然没那么伤心了。


    “陈小姐,你自己和孙小姐有了矛盾,怪郡主做什么,”田雨小声道:“又不是郡主让你们吵架的。”


    苏灵是个通透人儿,她道:“说不定还真与郡主有关。”


    田雨好奇:“这话怎么说?”


    苏灵当着孙雪与陈安如的面,用众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解释道:“上次宫宴的事你忘了,她们可能就是因为那件事在闹矛盾。”


    田雨捂着嘴呀了一声:“可是都这么久了,而且那件事也和郡主无关哇。”


    苏灵:“你还小,不知道有些人就是喜欢为自己的错误找借口找背锅的。”


    孙雪:……


    这是臭味相投还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她如果和端阳郡主一起吃午膳,会不会也被传染。


    听着田雨与苏灵的一唱一和,陈安如面不改色,她深深地看了顾明月一眼后便要上马车离开。


    “等等。”顾明月叫住她:“我是郡主,你是不是忘了给我行礼?”


    她刚才也没给端阳郡主行礼,孙雪暗忖,若是以前她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觉得端阳郡主仗势欺人,会替陈安如生气,但现在她好像觉得端阳郡主没有错,毕竟陈安如的确没有给端阳郡主行礼。


    她怎么变得这么快,孙雪疑惑,是她爹升官这件事腐蚀了她正值的内心?


    陈安如板着脸给顾明月行礼,一字一顿地道:“端阳郡主,我可以走了吗?”


    顾明月点点头:“走吧,记得下次别忘了,每次都要提醒我也觉得烦。”


    陈安如坐上马车,没有再看孙雪一眼。


    孙雪几不可察地吁了口气,心里酸酸涩涩的。


    “孙小姐,”顾明月问:“你去吗?”


    孙雪不再犹豫,掷地有声:“去。”


    田雨细声:“孙小姐,我们只是一起吃个午膳,你不用如此郑重。”


    仿佛她们不是去吃饭,而是要上刀山下火海。


    孙雪看向田雨,上次宫宴时她就发现,这位田小姐看着乖乖巧巧,实则每次说话都能说到点上,刚才还和苏灵一唱一和地嘲讽陈安如。


    她就真不怕陈安如报复她――以前她不觉得陈安如会这么做,但现在她不敢肯定了。


    还是说田雨就是这么相信端阳郡主。


    田雨羞赧的笑笑:“孙小姐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孙雪道:“想知道端阳郡主给你吃了什么药?”


    顾明月:“???我给她吃了什么药?”


    田雨眨眨眼,笑得眉眼弯弯:“郡主这么好,不用吃药我也喜欢她。”


    来的依然是殷家人开的酒楼,还是那个包厢。


    顾明月要了一壶不醉人的果酒,她举起酒杯:“孙小姐,这次的事多谢你了。”


    苏灵问:“所以究竟是什么事?”


    堂妹诋毁堂姐的名声,这算是家丑了。孙雪想含糊过去,结果顾明月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了。


    苏灵疑道:“她说那些话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什么后果?”


    顾明月耸了下肩头:“可能她和我们不一样。”


    “幸好有孙小姐,”田雨也举起酒杯:“孙小姐,谢谢你。”


    说着她一饮而尽,因为喝得太快,有点呛到。端阳郡主替她拍了拍背,然后给她点了一杯蜜水,像个体贴的大姐姐。


    孙雪愣愣地看着,端阳郡主身为一个郡主,居然会这么照顾田雨。


    “老夫人怎么处理的,”苏灵问:“这次有宁王在,不可能放过她了吧。”


    “有没有宁王在,祖母都不可能放过她。”顾明月道:“现在关在了祠堂,等我二叔回来后再做处置。”


    “你二婶没闹?”


    “闹了,但我祖母那人你知道,一旦做了决定,软硬不吃。”


    孙雪喝茶,这样说自己的祖母好吗?.


    庆王有个习惯,喜欢吃什么就会一直吃,所以两坛子半的秃黄油很快就只剩下半坛了。


    为了还能得到秃黄油,庆王去大理寺打了个卯就去找沈亭。


    “四皇兄,没去大理寺之前我真是不知道,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可恶的人,严家竟然还想给这么个人渣求情,”庆王义正言辞:“要我说,端阳出手还是轻了,应该当场结果了他才是。”


    沈亭垂眸处理公务,闻言头也不抬:“那以后再遇上这样的事我会叮嘱她带上你一起。”


    庆王:“带上我?”


    沈亭快速地阅览着公函:“嗯,郡主到底是女儿家,你是王爷,便是出格了些,也不怕有人说你心狠手辣。”


    “有人说端阳心狠手辣?”庆王正愁没有表现的机会,他一脸愤愤:“是谁,我一定要在父皇面前参他一本。”


    “王爷,庆王爷。”江东一进来就听到庆王的话,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庆王。


    好在他们王爷相信郡主,知道庆王是个不着调的,不然换个人来,说不定真会以为郡主和庆王之间有点什么。


    庆王见江东看他,还以为是有话不方便让他听,正要回避,江东道:“王爷,事情有点不对劲。”


    庆王离开的脚步一顿,四皇兄这么信任他的吗?


    “顾二小姐的好友没有传郡主与庆王爷的谣言……”


    庆王愣住,谁和谁的谣言?


    “但有其他人在暗中散播……”


    “我和端阳的什么谣言?”庆王十分疑惑。


    江东看眼宁王后道:“有人散播谣言,说王爷您和郡主关系不清不白。”


    庆王:……


    是哪个狗东西又在算计他!


    第46章 不会


    庆王怒不可遏, 旋即惊恐地看向沈亭。


    听江东的话以及看他四皇兄的脸色,他们显然并不相信这个谣言。但这种话,无论是不是谣言, 落在女子的未婚夫耳朵里都不会顺耳。


    他四皇兄会不会因此对他有了看法?


    庆王眉头一皱, 心急如焚,脑袋快速地转了起来, 分析现在该怎么办?


    他想了一会儿,嘴长在别人身上,况且这明显是有人要算计他,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幕后主使。


    就算这次不能从四皇兄这儿拿到秃黄油, 他也要四皇兄看到他的决心――


    以及他拿不到秃黄油,总要有人来承担他的怒气。


    他可是王爷。


    “为什么传我和端阳?”庆王问,这点他是没有想明白。


    沈亭放下手中的紫毫:“你送了郡主礼物?”


    庆王点头:“我能去大理寺多亏了她嘛, 自然要感谢感谢她, 而是送礼的人回来告诉我是顾国公做主收下的。”


    江东问:“只有这一次?”


    墨没了, 沈亭正要磨墨, 拿着墨条的手一顿, 眼睑轻抬, 问的不是庆王而是江东:“不止一次?”


    江东跟在沈亭身边多年,一听沈亭这话这语气就知道主子有点不满了。


    也是,你送一次也就算了,怎么还接二连三的呢。


    “之前还有一次。”江东道。


    虽然沈亭面色几乎没有变化, 但庆王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又听到江东的话,他立即道:“真的只有一次。”


    沈亭看庆王一眼,垂眸, 一下下的磨着墨。


    庆王咽了咽喉咙,虽然沈亭没说什么,而且一直以来沈亭都是很温和的样子,但他莫名的有点怯弱。


    “端阳是四皇兄你的未婚妻,我没事接二连三送她礼物做什么,”他辩解道:“再说了,我若真对她有什么想法,还会等到你和她定亲。”


    “不会。”


    “什么不会。”


    沈亭看庆王一眼:“就算你有什么想法,郡主也不会对你有任何回应。”


    庆王一噎,想反驳又发现的确如此。


    皇家人,很小就知道端阳的亲事对他们极为有力,但庆王却从未想过娶端阳。其中不乏因为他想娶也娶不到,但更多的是因为他觉得端阳有点凶。


    江东干咳了声,好心提醒庆王:“王爷,谣言说你第一次送礼物去是在成王府世子去世后的第三天。”


    庆王焦躁道:“我说了我只给端阳送过一次,我又不是银票多了没用处。”


    江东无声叹气:“要不我们问问郡主?”


    “问就问,”庆王一点不心虚:“我一共就往顾国公府送过两次东西。一次是向端阳她二妹道歉,第二次才是送给端阳。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没送过两次。”


    沈亭挑眉:“你给顾二小姐送过一次?”


    庆王点头,委屈道:“端阳说我玩弄她二妹的感情,为此还把承诺给我的半坛子秃黄油给了田雨,我担心……”


    庆王灵光一闪:“那些人该不会以为我第一次送东西去国公府是送给端阳的吧。”


    “应该是的,”这样就对得上了,但还有一件事,江东道:“谣言还说你和郡主单独在包厢用膳。”


    “嗯?”沈亭目光幽幽地看着庆王。


    经过刚才一事,庆王已经没那么紧张了,他问:“什么时候?”


    “严太师去世的第二天。”


    “那天啊,我是和郡主在包厢吃午饭,还是在殷氏酒楼。”见沈亭嘴角缓缓上扬,庆王忙道:“但不是只有我和端阳,还有田雨。”


    沈亭嘴角微勾,温声:“郡主和田小姐两个女子一起用膳,你怎么掺合进去了?”


    一提起这个,庆王就生气:“还不是因为我想吃秘制猪耳,可那堂倌非说没有。看到端阳,我想着她是你的未婚妻,也许能行,结果……”


    江东插嘴:“也不行?”


    “结果我还没开口,那堂倌就问我是不是要秘制猪耳。”庆王瘪嘴,看沈亭的眼神控诉又不解:“四皇兄,我怎么说也是你的皇弟,竟然连一道猪耳朵都吃不上。天底下有我这么可怜的王爷和弟弟吗?”


    沈亭起身往外走:“我会吩咐他们,下次你去一定给你秘制猪耳吃。”


    庆王眼睛一亮,追着沈亭往外走:“四皇兄,你现在去哪?要不我们现在就去殷家酒楼吃个饭,正好也快到吃午饭的点了。”


    “不了,我现在要去见父皇,”沈亭侧首看庆王:“你去吗?”


    庆王深谙告状的好处,立时明白沈亭这时候去看父皇是做什么。


    “去。”庆王毫不犹豫:“这次若不是四皇兄你事先有所防备,等谣言传开,我哭都没地哭。”


    有句话说得好,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尤其今天还有一个被父皇疼爱的孩子.


    “皇上,宁王和庆王求见。”


    “他们两个这时候来做什么,”皇帝道:“他们肯定还没用午膳,吩咐下去,多上几个菜。”


    “是。”


    “上一道佛跳墙,宁王喜欢,”皇上道:“秃黄油是不是还有点,用它做道菜上来。”


    朱丁笑:“庆王爷知道一定很高兴。”


    皇帝摇头,眼里带着笑意:“杜爱卿说他这几天在大理寺表现得不错。”


    朱丁跟着夸了庆王两句,心中微微诧异。大理寺卿杜大人是个难得的聪明人,他会夸庆王那就说明庆王的确做得不错。


    自从宁王认祖归宗以来,有人便说皇上偏心。


    皇上偏心吗?


    偏的。


    心爱女子生的孩子,能不偏心吗,可皇上虽然偏心宁王,但并没有特意打压其他皇子。


    之前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


    唯有庆王,和宁王熟悉起来后变了不少,连皇上都对他改观了很多。


    庆王跟着沈亭进到御书房,还没行礼,他就夸张地喊道:“父皇,有人要害我和四皇兄。”


    害两个儿子一定会比害一个儿子更惹父皇生气,尤其多的那个还是皇上的爱子。


    皇帝面色微变,问宁王发生了何事。


    沈亭言简意赅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儿臣只是担心顾二小姐的好友会传出对郡主不利的谣言,没想到还有其他人参与其中。”


    庆王气咻咻地道:“父皇,你一定要给儿臣、四皇兄还有端阳做主啊。”


    皇帝没有说话,一双凤眸微微眯起。


    他对沈亭道:“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朕来查。”


    一箭三雕,老四老五顾国公府一个不放过。


    看来,是他太纵容他们了。


    沈亭拱手:“是。”


    庆王还想说什么,但见宁王都不说了他便也住了口。


    “你们还没用午膳吧,”皇帝吐出一口浊气,神色慈爱,与天底下其他父亲没有区别:“留下来陪朕用午膳吧。”.


    “宁王和庆王留在了御书房用午膳?”收到这个消息,晋王嗤道:“巴结上宁王就是不一样了。”


    “王爷息怒,”谋士道:“宁王和庆王去御书房时正是用午膳的时候,想必他们是故意挑了这个时间,皇上还能不留他们用午膳?”


    晋王看谋士一眼,想说皇上在用午膳的时候把他们赶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话到嘴边又觉得没意思。


    “庆王和端阳的事还没传开?”他问。


    “已经着手在安排了,”谋士道:“但想要彻底传开恐怕还需要几日。”


    晋王微微颔首,叮嘱:“小心点,不要被人察觉了。就算是有所察觉也不能查到我们身上了。”


    “王爷放心,”谋士微微笑道:“严家与宁王端阳郡主之间多有恩怨,有小辈不懂事,听到点风声就想要给长辈出气也是有的。”


    晋王满意点头:“你做得很好。”


    第47章 一更


    “怎么样?”


    “老夫人放心, 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要不了三日,端阳郡主与庆王之间有苟且一事便会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严太师的葬礼才结束没几日, 诺大的严府尚能闻到香烛的味道, 空气中仍有悲痛与死亡的气息。


    严老夫人一身素衣地坐在软塌上,她本就上了年纪, 但之前保养得宜,日子舒适,脸上虽有皱纹却显得雍容贵气,如今打击接二连三地来,她眉宇间多了几分愁苦, 连眼神似乎都混浊起来。


    听完心腹的话,严老夫人皱纹丛生的面庞上露出满意的笑来。


    “女子名节大如天,”她叹了口气, 声音听着慈和又无奈:“若非端阳太过份, 我是不愿意这么做的。”


    天越来越热, 蝉鸣不断, 听得心烦气躁。


    心腹一边拿着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给严老夫人扇风一边道:“老夫人不要多想, 您身为长辈, 对她已经是万般忍让,还放低身份求她,可她却不愿意给表少爷一条生路。”


    听到“表少爷”三个字,严老夫人神色一顿, 目光瞬间阴鸷。


    昨日王绍的判决就下来了, 斩立决。


    她小弟唯一的血脉就这样没了。


    不仅如此,她娘家也有不少人被关进了大牢,能不能平安出来还不一定。


    严老夫人刚听到这个消息, 差点就晕了过去,冷静下来后她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顾明月。


    在她心里,严家与顾明月不死不休,所以当她收到顾明月有可能与庆王有私的消息时,她没多犹豫,听从了心腹的建议,决定把这件事传开。


    无论是否为真,她都要顾明月身败名裂。


    况且此举不仅能够报复顾明月,还能够打击顾国公以及宁王。


    自太师去世,安王对严家明显冷淡了许多,就连安王妃在安王府的日子都变得艰难起来。


    希望这件事后,安王能看到严家的诚意,能够让妍儿早日诞下世子。


    严老夫人年纪大了,正午后要睡上半个时辰。


    伺候着主子睡下,心腹轻手轻脚地退下。


    门外的丫鬟见着她屈了屈膝:“向嬷嬷。”


    向嬷嬷微微颔首:“我家里有点事,要回去一趟,老夫人这儿你们多注意着,我办完事就回来。”


    其中一个小丫鬟道:“嬷嬷放心。”


    向嬷嬷不疾不徐地从侧门出府,一路上遇到不少下人,见到她俱是微微躬身。


    离开严府,向嬷嬷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一处小院。


    扣门三声后进去,屋里已经有一中年男子在等她。


    她上前,低声喊了声:“马先生。”


    匆匆几句后马先生道:“过几日我便会安排你离开。”


    待向嬷嬷走后,进来一个年轻男子,他道:“马叔,这件事我们真的不告诉……”


    话没说完,马先生抬头看他一眼:“严家本就是末日黄花,这枚棋子留着也是无用。”


    年轻男子意会了马先生未言之语――既然无用,不如拿来替小姐办事.


    用完午膳,孙雪觉得她答应和端阳郡主等人一起用午膳是正确的――这些菜味道真好。


    撤下残羹冷炙,堂倌送上两壶清茶。


    孙雪随意抿了一口,酒楼的茶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料茶一入口她就惊了。


    “这是雀舌?”她问顾明月。


    顾明月对茶没有研究,她端起喝了一口:“不知道,可能是吧。”


    孙雪无语凝噎,雀舌可是茶中极品,虽不是贡品却比贡品更为难得。


    苏灵是个才女,对茶颇有研究,她喝了一口后道:“是雀舌,还是极品雀舌。”


    孙雪惊叹:“用极品雀舌招待客人,酒楼东家还要不要挣钱了。”


    田雨小声:“也许不是用来招待客人的。”


    孙雪疑惑地看着田雨。


    “也许是有郡主在,他们才拿出雀舌。”田雨道:“孙小姐,你觉得这些菜色怎么样?”


    “很不错。”她决定明天带她母亲也来尝尝。


    田雨一脸的与有荣焉:“如果不是郡主,我们是吃不到这些菜的。”


    说着田雨把上次庆王点菜不成的事讲出来。


    “那天店家还不想收郡主的钱,说是宁王爷吩咐过,郡主在酒楼的花费全记在他名下,但郡主觉得这样不妥……”


    孙雪也觉得不妥,两人感情再好毕竟还没有成亲。


    这一刹那,孙雪就觉得端阳郡主挺和她脾气的。


    “于是郡主就让庆王结账了。”


    孙雪一滞,好像也不是那么和她脾气。


    “那些菜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他不结账难道还想我们俩付钱不成。”


    顾明月不觉得哪里有问题,沈亭没有积蓄,她怎么舍得花沈亭的钱。再说了,庆王在,理所当然应该他来结账――若没有她,庆王给钱都吃不上那些菜呢。


    就着一壶雀舌,她们又在酒楼里待了半个时辰。


    见孙雪喝了好几杯茶,顾明月问:“你很喜欢雀舌?”


    孙雪点了下头,不仅是她喜欢,她爹也喜欢。


    “我私库里好像有不少,回头我送你一些吧。”顾明月扭头又问苏灵和田雨:“你们要不要?”


    苏灵家中不缺雀舌喝,田雨则毫客气地点了点头:“要。”


    孙雪本想拒绝,可见田雨这么干脆地答应,她又确实喜欢这茶,不禁犹豫了一下。


    这一犹豫就没了拒绝的机会,顾明月又问她晚上能不能晚一点回去。


    田雨解释:“孙小姐,听说京城来了个戏班子,有外族人,模样艳丽擅歌舞,今晚会有表演,我们想去看。孙小姐若没事不如和我们一起去?”


    孙雪犹豫了下后答应下来,饭都吃了,一起去看个表演也没啥大不了的。


    反正在陈安如心里,她已经背叛了她,和端阳郡主交好。


    再说了,她才收了端阳郡主的茶,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继她父亲升官后,她正值的内心再一次被端阳郡主的雀舌给腐蚀了。


    表演在傍晚,离开酒楼后,她们又去逛了首饰,买了胭脂,最后在一家成衣铺子里,她们换上了男装。


    她们刚开始只是想来看看布料,没想到顾明月看中了一套月白色的男装。


    顾明月觉得沈亭穿这个肯定很俊,但田雨以为是顾明月自己想穿:“郡主试试呗。”


    这一试,顾明月就不想脱了,还怂恿了另外三人也换上男装。


    过程不提,换上男装的她们踩着点到了表演的酒楼。


    菜刚上桌,表演便开始了。


    这些外族人眉眼深邃,歌舞热烈而奔放,很快便赢得满堂喝彩。


    在一个年轻女子耍了一套剑舞后,顾明月让小二送去了她的打赏,一支玉镯子。


    是她们逛首饰时买的,称不上多贵重,但是能让顾明月看上而出手买下自然也不会差。


    一支剑舞结束,女子微微喘气,接到顾明月的玉镯子,她眉头一皱。


    为了方便看表演,这家酒楼没有设包厢,只是桌与桌之间用屏风隔开。


    顾明月坐在二楼,居高临下地看见女子朝她们看来。


    待看清她们的模样后,女子眉头一松,远远地给她们拱了拱手。


    表演继续,隔了一会儿,先前表演剑舞的女子换了一身衣裳过来给她们道谢。


    换回了女子的服装,她行礼时不再是拱手,而是右手放到左肩,微微躬身,充满异域的味道:“多谢几位小姐。”


    “你官话说得真好,”田雨哎呀一声:“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姑娘?”


    女子笑而不语。


    孙雪道:“难不成你以为我们穿上男装就成男人了不成。”


    不提女子身形窈窕,极易认出,就她们的模样也不像啊。


    顾明月夸道:“你的剑舞得真好。”


    女子笑得明艳:“我习武,练得多了自然就好了。”


    田雨好奇地问:“你还习武啊,好厉害。”


    顾明月喜欢这女子的剑舞,交谈后,更觉得这女子性格爽朗,便邀请她一起用晚膳。


    当沈亭与庆王等人来时,她们正在听这名阿兰讲她与她兄长遇到水贼的事。


    阿兰便是舞剑的姑娘。


    她们听得聚精会神,忽然听到有人道:“郡主。”


    顾明月抬眸,沈亭庆王梅一朵以及苏哲一个不少。


    有王爷在,众人连忙起身行礼,旋即她们听到阿兰激动道:“恩公。”


    顾明月顺着阿兰的目光看去,是沈亭。


    阿兰大喜过望:“恩公,想不到会在这儿遇见你。”


    沈亭看着阿兰,眉心轻蹙:“你是?”


    “恩公不认识我,”阿兰道:“去年初春,清江边上,承蒙恩公相救,不然我和我哥怕是难脱虎口。”


    “清江边上?”苏哲学问好,地理也好,他道:“如果我没记错,清江是在清州吧。”


    顾明月心下一动,她不知道清江是不是在清州,但她知道清州和徐州隔得很远。


    沈亭一个书生,去清州做什么?


    田雨问:“就是你刚才讲到的你们被水贼捉走,还喂了会全身无力的药那次?”


    阿兰点点头:“当时水贼见恩公船大,便想抢恩公他们的船,不想反被恩公的人捉住送去了衙门。”


    沈亭似乎想起来,温声:“救你们的人不是我,是殷家人。”


    “可是……”


    可是她明明听到一个管事称呼恩公为主子。


    话到嘴边,对上沈亭清凌凌的目光,阿兰住了口,她觉得恩公似乎不想她提这件事。


    “所以你是跟着殷家人去的清州?”顾明月问。


    沈亭颔首:“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有这个机会,我自然不能放过。”


    “看来你和殷家当家人的关系真的很好,”顾明月恍然道:“怪不得会送你殷家令牌。”


    话落,顾明月忽然想到一件事。


    殷家当家人这么会挣钱,沈亭和她关系这般好,会不带他一起挣钱吗?


    第48章 短小二更


    就像她会把雀舌送给田雨和孙雪, 若殷家当家人真心把沈亭当晚辈,就不会对他窘迫的生活置之不理。


    好吧,沈亭的生活并不窘迫, 但也绝对不富裕。


    殷家当家人一定会帮沈亭, 这于她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换成旁人,可能会拒绝, 毕竟读书人都比较在意面子,但沈亭肯定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沈亭是真的没钱吗?


    他瞒着她皇子的身份她可以理解,但若是还在她面前装穷……


    顾明月眉心一蹙,忽的想起沈亭曾三番两次地跟她说他有钱,可她没有放在心上, 且以为那是沈亭在撑面子。


    是她错了,忘记沈亭不是个要面子的人。


    所以沈亭没有在她面前装穷,是她自以为是?


    她还叮嘱沈亭钱要节约着用钱。


    意识到一点, 顾明月只觉得晴天霹雳。


    “郡主, 你怎么了?”田雨道。


    顾明月回神, 她摇了下头, “没什么。”


    余光扫过沈亭, 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目光一直在她身上。


    阿兰是个极为漂亮的姑娘,很有异域风情,适才不少男子见到她都忍不住盯着看,包括庆王和梅一朵, 但沈亭没有。


    顾明月吁了口气, 事情已经这样了,能怎么办呢。


    只要她不觉得尴尬,那么就没啥可尴尬的。


    庆王不需要邀请, 吩咐堂倌把旁边的屏风撤掉,把两个包厢合成一个:“这次有这么多人在,总没人敢传我和端阳的流言蜚语了吧。”


    顾明月一愣:“我和你的流言蜚语?”


    庆王没回答,他看了眼孙雪后又看了眼孙雪,这姑娘怎么在这儿?


    “孙小姐帮了我一个大忙,凑巧遇见了,便邀请她和我们一起。”顾明月将庆王的动作看在眼里,解释道:“我和你的什么流言蜚语?”


    沈亭道:“就是顾二小姐说的那些,还有便是说你和五弟单独在酒楼用膳。”


    顾明月疑惑,他们什么时候单独在酒楼用膳?


    问了后,田雨疑惑了:“那日我不是也在吗?”


    “对啊,你说那些人是不是有毛病?”庆王道:“谣言嘛,七分真三分假才容易让人相信。他这个全是假的,就两个人是真的,哄三岁小孩呢。”


    田雨:“庆王爷,你好有经验哦!”


    庆王摆摆手,一脸沧桑:“你不懂,皇家的儿子不好当呀。”


    梅一朵呵了一声。


    庆王神色一敛,沧桑散去,精神抖擞:“你呵什么呵?”


    梅一朵道:“你管我呵什么呵。”


    这边二人斗嘴斗得厉害,那边顾明月想试探一下沈亭。


    “我今天看中的一支臂钏,”顾明月做出一副为难舍不得的样子:“可是太贵了。”


    顾明月没有故意压着声音,坐她旁边的孙雪听得很是清楚,所以很茫然。端阳郡主这话听着像是想让宁王爷帮她买臂钏,可是今天端阳郡主看臂钏了吗?


    就算真有臂钏,端阳郡主会嫌东西太贵?


    她都没听端阳郡主问过价格。


    难道这就是未婚夫妻之间的情趣?


    “多少?”宁王问。


    顾明月眨眨眼,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一个让孙雪喷茶的数字。


    “咳咳咳……”


    田雨关切地看过来:“孙小姐你没事吧?”


    孙雪摆手,悄悄去看顾明月,刚一看过去,就对上顾明月黑白分明又无辜的眸子。


    “你看我做什么?”她问。


    孙雪默然不语,她在看端阳郡主究竟想做什么,以及她怎么有脸说出那样一个数字。


    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臂钏不可能那么贵,更何况是状元郎。


    她刚这样想就听到沈亭道:“不算太贵。”


    孙雪:???


    沈亭:“哪个铺子?”


    顾明月:“说了你也找不到。”


    “也是,”沈亭沉吟道:“那我明日给你送些银票来,不许不收。”


    顾明月装不下去了,她沉默片刻后道:“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你只有银票这个东西。”


    沈亭莞尔:“不啊,我还有王爷的身份。”


    “咳咳咳……”


    孙雪再一次被呛到了,呛得脸颊通红,眼泪都出来了。


    顾明月拍了拍她的背:“小心点,这个又不是雀舌。”


    孙雪目光幽怨地望着顾明月,这能怪她吗?


    谁能想到富甲一方的端阳郡主竟然骗未婚夫的银票?


    谁又能想到连中会元状元的宁王爷会是这样的王爷?


    如果陈安如知道宁王是这样子的宁王,她还会心仪宁王吗?


    从酒楼出来时已经月挂高空。


    顾明月安排了她的马车送孙雪与田雨,她则由沈亭送回府!


    马车嘚嘚地动起来,沈亭撩起车窗帘子,几缕清风幽幽而来,吹在脸上,很是凉爽。


    出门一天,顾明月已经累了,加上喝了几杯果酒,有些昏昏欲睡。


    沈亭原本与顾明月有些距离,他坐近了些:“郡主若不介意,可靠着我睡。”


    顾明月实在太困,想也不想便靠了上去。


    过了几息,她忽的坐直,努力睁大眼睛:“以前我和齐俊有婚约的时候,没有靠他肩膀睡觉过。”


    沈亭低声一笑,微微用力,把顾明月按向他:“睡吧。”


    顾明月睡了过去,可到底不是家中,她睡得不熟,马车停下时她立时睁了眼:“这么快就到了吗?”


    “还没有,”沈亭对外面护卫道:“带人去看看。”


    顾明月闭上眼睛,过了片刻,她听到江东道:“王爷,是严家的两位公子。”


    听到严家两个字,顾明月第一反应是严家又有人惹事了,她又要送人去大理寺了。


    “王爷,两位严公子受伤不轻,得尽快医治。”


    哦,风水轮流转,这次终于轮到严家人当受害者了。


    第49章 一更


    顾明月顿时清醒了不少。


    她撩开帘子, 只见地上蜷缩着两个锦衣男子,还不时发出哀嚎的声音。


    再瞧远处,两个护卫押着一名男子。


    “就他一个?”她问。


    江东道:“还有两人逃掉了。”


    夜深, 他们带的护卫不算多, 为避免是调虎离山之计,江东只派了两人去查看。


    医馆都关门了, 且这儿离严府较远,不过离国公府很近,而且国公府有府医。


    顾明月眼珠子一溜:“抬着他们去国公府吧。”


    沈亭道:“可以送去客栈。”


    顾明月摇了下头,把人抬去国公府,不管严家人愿不愿意都要上门接人且道谢。


    她就喜欢他们明明看不惯她却不得不向她道谢的样子。


    话说, 这两个严家人遇到她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孙雪回到家中后先去了趟正院。


    孙父孙母都还没歇息,见女儿回来,把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两人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是不是端阳郡主为难你了, ”孙父眉头紧皱:“你不要怕, 尽管告诉爹。”


    孙母也忧心忡忡:“端阳郡主是不是还在为上次宫宴的事生气, 你不是当时就已经向她道歉了吗?”


    要玩到晚上才回来自然不能不告诉家里人, 但孙雪就只带了丫鬟出门, 所以是顾明月派了护卫到孙家告知孙母。


    孙母不知道孙雪和顾明月的关系已经改善了许多, 收到消息后坐立难安,担心女儿会不会受欺负。


    孙雪道:“郡主没有为难我。”


    孙父不信:“你不要受了委屈不说,为父虽然比不得顾国公,但也是朝廷命官, 若连女儿都护不了, 这官还有什么用。”


    “郡主真的没有为难我,她只是想谢我,”孙雪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我觉得我以前可能对她有些偏见。”


    孙父孙母面面相觑, 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见女儿有些懊恼,孙母道:“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你再纠结也无用,而且你不是已经和她成为好友了吗?”


    “成为好友?”孙雪眼睛一瞪,声音都大了许多:“我哪里和她成为好友了?”


    孙母疑惑:“没有吗?”


    请女儿吃饭或许是为了道谢,但女儿不是还和她们一起去看表演了吗,这不是好友是什么?


    “当然没有,绝对没有。”


    孙母张了张嘴,想说你这样子好像是被说中了心事而恼羞成怒,不过这是自己女儿,她把话咽了回去。


    “一看你这样子就是有。”


    孙母:……


    她扭头瞪向孙父,但孙父的目光在女儿身上,他还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好意思的孙雪决定,明天端阳郡主把雀舌送来后她不分给她爹了.


    早朝结束,杜大人不快不慢地回到大理寺衙门。


    “大人。”守门的衙役见礼。


    杜大人微微颔首,问道:“府衙内可有什么事?”


    他这是随口一问,身为大理寺衙门中最大的官,他几乎每天都在大理寺,大到哪个王爷在另外一个王爷府中安插了探子,小到墙角的花被左少卿摘回去送给他夫人,他都一清二楚。


    衙役道:“昨夜宁王爷送了一个人来。”


    杜大人脚下一顿:“宁王爷?”


    现在宁王也终于要步上端阳郡主的后尘了吗,还是说未婚妻唱未婚夫随。


    “是,说是在送端阳郡主回府的路上遇见有人殴打严家两位公子。对方一共有三人,但有两人逃脱了。”


    还是与端阳郡主有关。


    杜大人感叹,这次严家终于不是犯事的那个了。


    杜大人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年轻人,火气大,三两句不对就动手很正常。


    “哦对了,刚才庆王府的人来报说是庆王今日有事,就不来衙门了。”


    杜大人点点头,最近没什么需要庆王的地方,他不来也好,来了吵得他脑门子疼。


    今日事情不多,庆王又不在,他应该能……


    “大人。”左少卿一脸严肃地走进来。


    杜大人心头咯噔一下,每次左少卿一严肃就代表着事情有点严重。


    他咽下口中的点心:“怎么了?”


    左少卿道:“昨夜宁王爷送来的人身份有问题。”


    点心有点干,杜大人端起茶盏,一边撇着茶沫一边随口问道:“什么问题?”


    “不是京城的人,且这人身怀武功,我怀疑这不是一起简单的斗殴事件,而是有人想要严家两位公子的命。”


    杜大人看着茶水,庆幸他还没有喝。


    “审问过了吗?”杜大人问。


    左少卿摇头。


    “那一起去吧,”杜大人往天牢走:“我倒要看看习武之人的嘴能有多硬。”


    事实证明习武之人的嘴的确很硬,审了整整一个上午,几乎所有的刑法都上了才终于撬开这人的嘴,但没啥用。


    这人是江湖的人,拿钱买命,俗称杀手。


    看着地上快不成人样的杀手,杜大人寽了寽胡须。严太师虽死了,但常言道死了的骆驼比马大。敢对严家两位公子下手,这背后之人身份怕也低不到哪里去。


    突然之间,他又有点想念庆王了。


    “大人,”衙役来通报:“有人找您。”


    “谁?”


    衙役摇了摇头:“他们押着几个人,瞧着不是招惹。”


    杜大人想也不想:“端阳郡主?”


    衙役道:“不是端阳郡主,端阳郡主的护卫我们都熟了,之前还一次喝酒来着。”


    杜大人暗忖,就算不是端阳郡主,也有可能间接与端阳郡主有关。


    他接过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后去了前面厅堂。


    厅堂里站得有一人――其余人侯在大理寺大门处。


    这人身材挺拔,不胖不瘦,腰间配了一把长剑。


    听见脚步声,他回头,见到杜大人微微拱手:“杜大人。”


    这是同僚之间的礼,杜大人微愣,还礼后道:“您是?”


    男子亮出一张令牌:“我押送来的几人在传端阳郡主与庆王爷的谣言。皇上有命,请杜大人严查。”


    杜大人第一反应是果然与端阳郡主有关,第二反应是连皇上也被传染了吗?


    这几个人不是杀手,嘴没那么硬,一顿午饭的功夫,审问结果就出来了。


    杜大人看着案卷,长长地叹了口气,问道:“严家的人走了吗?”


    两位公子被殴打,严家一大早就派了人来询问。


    “已经走了。”


    杜大人合上案卷:“派人去趟严家,然后再派人去趟庆王府。”


    左少卿迟疑:“大人,把这事告诉庆王合适吗?”


    就是庆王那个脾气,知道严家要害他,还不得闹翻天,说不定还会找上门去算账。


    “哪里不合适了,”杜大人看左少卿一眼:“皇上亲口说让庆王来大理寺帮忙,难道你想抗旨不成?”


    左少卿噎了下:“我马上安排。”.


    “夫人,郡主,”下人微微躬着身子:“严家人有事找严大夫人。”


    顾明月救了严家两位公子,严家大夫人带着谢礼亲自上门道谢,话还没说两句,下人就来通报。


    严大夫人人柳眉轻拧,什么事不能等她离开顾国公府再说。


    顾明月一身曳地百花裙,她微微扯了下嘴角:“既有事便请进来吧。”


    严大夫人道:“多谢郡主好意,不过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你不必客气,谁家都有急事,”程氏笑眯眯地道,说完吩咐下人把人请进来。


    严大夫人还想推拒,下人就已经退下。片刻之后,一个嬷嬷满面难色地走了进来。


    她微微福身后快步走到严大夫人身边,压着嗓子道:“夫人,出事了。”


    又是出事了。


    这段日子以来,她听得最多的就是――夫人,出事了。


    顾忌到这是顾国公府,严大夫人深吸一口气,压着怒意问:“什么事?”


    嬷嬷没说,沉默下来,显然她要说话不适合让顾家人听。


    严大夫人抿唇,她适才不想让人进来就是这个原因。这是顾家,总不能让程氏与端阳郡主回避。


    她起身,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国公夫人见谅……”


    程氏微微一笑:“夫人随意。”


    严大夫人带着嬷嬷往外走,与此同时,半夏大步走来,与她们擦肩而过。


    “郡主,大理寺……”


    严大夫人只听到了这几个字,她目光闪了闪,想起老爷说大理寺的杜大人与端阳郡主等人关系匪浅,可能已经站队支持宁王。


    出了厅堂,嬷嬷就急不可耐地道:“夫人,大理寺的人去府上了。”


    怎么又是大理寺!


    “说是我们府中有人乱传谣言,诋毁端阳郡主和庆王爷的名声。”


    严大夫人面色豁然一变,端阳郡主前脚刚救了严家人,后脚就爆出严家人对付端阳郡主。


    严大夫人只觉得眼前一黑,不敢想象这件事传开后严家在京城还能有什么名声可言。


    她定了定神:“马上走,回府。”


    “严大夫人,”顾明月站在廊庑下,笑盈盈地看着严家大夫人:“您这就要走了吗?”


    严大夫人强自镇定:“府中出了点急事,改日再来向郡主道谢。”


    顾明月轻轻一笑:“严大夫人确定是道谢?”


    严大夫人想起刚进去的那个丫鬟口中提到了大理寺,她心下一凛,干巴巴地道:“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明月看眼扶着严大肤色的嬷嬷,意味深长地道:“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我真的是太善良了。”


    这样紧张的时刻,严大夫人的表情还是有一瞬间的一言难尽。


    她第一次听见一个贵女自己说自己善良,尤其这人还是端阳郡主,她是怎么说出口的。


    顾明月眉眼弯弯:“严大夫人觉得呢?”


    她不觉得。


    杀人不过头点地,顾明月却还要诛心。


    可如今严家势弱,接下来恐还要来求顾家人,她除了附和没有别的选择。


    “是,”严大夫人紧紧抓住嬷嬷的手,笑得一脸慈和:“郡主温柔善良,是极好的姑娘。”


    第50章 二更


    “多谢夫人夸奖, ”顾明月扫了眼嬷嬷忍耐的神色,嘴角笑意越发深了:“夫人慢走,明月就不送了。”


    严大夫人道:“劳烦郡主替我向国公夫人说一声。”


    顾明月道:“夫人放心。”


    深深看了眼顾明月脸上明媚又灿烂的笑容, 严大夫人转身离开。


    坐上严家的马车, 严大夫人瞬间面沉如墨。


    饶是早就知道端阳郡主面对她亲生母亲也毫不留情,但真正对上了, 严大夫人还是气得不行。


    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想着府中还有一大件麻烦事,更是头疼。


    赶回严府,大理寺的人已经走了,同时被带走的还有严涛。


    严涛是严大夫人的小儿子, 一听儿子被带走了,严大夫人身子微微一晃:“是涛儿做的?”


    “大理寺没说,只说请少爷去大理寺协助调查, 还有……”


    下人吞吞吐吐, 严大夫人哪有耐心和他耗, 厉声道:“还有什么?”


    “还有老夫人, ”下人被严大夫人一吼, 吓得脱口而出:“大理寺还找老夫人问了话。”


    严大夫人怔了怔, 不是是涛儿吗,怎么又和老夫人扯上关系了?


    问下人也问不出个名堂,严大夫人一边大步朝严老夫人的院子走去一边问:“去通知安王妃没有?”


    “已经去了。”


    三步做两步地赶到老夫人的院子,她刚要进屋, 老夫人许是听见了脚步声, 问道:“向翠呢,是不是找到她了?”


    严大夫人过了几息才反应过来向翠就是向嬷嬷。


    她走进屋子,开口便是:“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理寺不会无缘无故问老夫人话, 不然大理寺怎么不问她不问严冲,严大夫人忍不住怀疑这件事是老夫人做的,但把涛儿推出去当替罪羔羊。


    严冲已经从他母亲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始末,不好对母亲发脾气,便对着严大夫人厉声道:“你在和谁说话?”


    严大夫人一肚子气没处发,当即呛了回去:“儿子都被带走了,你倒是坐得住。”


    严冲道:“坐不住又如何,谁能去大理寺要人?”


    爹在的时候他们都没能把严涛从大理寺带出来,现在就更不用说了。


    眼看着夫妇俩就要吵起来,有人跑进来通报:“回老夫人,向嬷嬷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严老夫人怒道:“好好一个人怎么会不见。”


    严冲:“有没有去她家找?”


    向嬷嬷虽是府中的下人,但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几十年,早就在府外购置了房屋。


    下人道:“去了,也没人。”


    严老夫人忧心道:“会不会人被人扣住了?”


    严冲想了想后道:“应该不是。”


    若真是被人扣住,那就是有人想要利用这件事来对付严家,就该把人送去大理寺,可大理寺那边至今没有消息。


    严冲摒退下人,他沉声道:“现在只能等了。”


    “等?”严大夫人不敢置信地道:“你儿子被关进大理寺了,你的办法就是等?”


    严冲也心烦:“那怎么办,我已经叮嘱他不要惹事不要惹事,可他不听我能有什么办法?”


    严大夫人怔住:“你的意思是这件事真的是涛儿做的?”


    严冲怒道:“他身边长随派人做的与他做的有什么区别。”


    严大夫人追问:“那为何大理寺会找母亲问话?”


    此话一出,严老夫人母子二人神色俱是一僵。


    严大夫人将他们的神色看在眼里:“都这么个时候,你们还要瞒着我吗?”


    严冲沉默了下后无力地道:“做这件事的有两拨人。”


    两拨人?


    严大夫人一脸愕然:“两拨都是严家人安排的?”


    严冲无奈点头,他刚得知的时候也一样震惊,甚至觉得这是有人摘脏嫁祸,直到他从他母亲口中得了准话。


    若非他母亲是太师遗孀且年纪已大,今日怕也是要被大理寺带走。


    回来的路上,严大夫人设想过各种情形,但真实情况却比她想象中更为糟糕。


    小的小的犯蠢,老的老的也犯蠢。


    严大夫人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道:“母亲,你怎么想到这么做的?”


    她这句话是抱怨,但严老夫人却道:“我一开始也没想这么做,是向嬷嬷说机会难得,若能重创端阳郡主和宁王,安王争夺太子就能更有机会。”


    严老夫人也是后悔不跌,但再后悔也是无用。


    “向嬷嬷只是一个奴才,你听她的做什么,”严大夫人气结:“说不定她是在故意诓你呢。”


    严大夫人是随口一说,严冲却是灵光一闪:“母亲,向嬷嬷会不会是别人安插在我们府中的探子。”


    这样就能解释向嬷嬷的失踪。


    严老夫人想也不想:“不可能,她伺候我几十年了,平日里陪我的时间比你父亲陪我的时间还多。”


    严大夫人也觉得不太可能:“若是有人算计,怎么会同时算计母亲和涛儿两个?”


    严大夫人回来后不大会儿,受到消息的安王妃终于赶了回来,然而无济于事。


    这一夜,严家没人睡得安稳。


    杜大人也睡得不好,翌日清晨到金銮殿时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他一面打着哈欠一面走进金銮殿,看见庆王神采奕奕地在和宁王爷说话。


    杜大人有些惊讶,庆王哪次上早朝不是睡眼惺忪。


    “杜大人。”庆王看见杜大人,很是热情地冲他招了招手。


    杜大人笑着上前,听到庆王对宁王说:“我昨晚上亥时不到就睡了。”


    杜大人心想怪不得今日精神这么好,但他也有点好奇,好奇庆王为什么睡这么早。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睡这么早?”庆王对宁王道。


    宁王从善如流地问:“那你为什么睡这么早?”


    庆王嘿嘿两声:“为了能容光焕发地告状。”


    虽然他们父皇已经知道了,但他一点不介意当着群臣的面再告一次状。


    杜大人嘴角一抽,怪不得昨日没打上严家,原来是攒着劲来一波大的。


    这事蹊跷太多,倒不一定是严家人做的,但想到被王绍欺辱至死的女子,杜大人并不打算劝庆王。


    随着御前总管朱丁朱公公一声“皇上驾到”,众人跪地行礼。


    刚一站起来,杜大人就听到庆王的声音响彻整个金銮殿:“父皇啊……”


    皇帝没好气:“好生说话,朕还没死呢,用不着你哭丧。”


    “儿臣哪里有……”庆王抬头,接受到了一个来自他父皇的冷眼:“儿臣就是觉得委屈。”


    皇帝冷呵一声:“你还会有委屈的时候。”


    庆王:“儿臣怎么就没有委屈的时候了。”


    不想给群臣看笑话,皇帝强行终止了庆王究竟委不委屈这个话题:“有话就说。”


    “我不是正在说……”


    庆王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清了清嗓子,说出严家诋毁他与端阳郡主名声一事。


    “父皇,他们诋毁儿臣便罢了,儿臣是男子,又是众人供认的不着调,名声坏了也就坏了,可端阳不一样啊。”庆王掷地有声地道:“端阳她可是我们皇家的郡主,代表着皇家女子的操行,还是四皇兄的未婚妻,怎么能任由严家人诋毁她的名声。”


    “他们一定是怀恨在心,所以才报复端阳。可怜端阳前一晚还和四皇兄一起救了严家的两位公子。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他们被打死得了。”


    皇帝朗声:“杜爱卿何在?”


    杜大人站出来:“微臣在。”


    皇帝问:“庆王所言可属实?”


    昨日就把案卷呈上去的杜大人仿佛真的不知道皇帝对整件事一清二楚,他道:“庆王所言属实。”


    沈亭站出来:“请父皇明察。”


    顾霖站出来:“请皇上明察。”


    一个又一个地官员站出来请皇上明察,安王眸光微动,知道如今严家是树倒猢狲散,已经无力回天。


    “安王,”皇帝目光落在安王身上,语气不明:“严家是你的岳家,你怎么看?”


    安王拱手:“中伤五弟与端阳的名节,其心可诛,请父皇明察。”


    “朕知道了,”皇帝微微颔首,话锋一转:“下一件事。”


    这就结束了?


    安王懵了下,余光瞥见庆王迅速站好,仿佛之间哭丧式喊冤的人不是他一样。


    安王心下一凛,有种不好的感觉。


    有这种感觉的还有晋王。


    他只在严涛身边安插了人,怎么又冒出来一个严家老夫人?


    早朝结束,宁王和顾霖在说话,庆王也没走,像是在等宁王。


    晋王朝庆王走去,还没走拢,庆王就往后一缩,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晋王无语:“这里是金銮殿外,我能对你做什么。”


    “谁知道呢,有些人就是喜欢反其道而行之,”庆王没有放松警惕:“你走远点。”


    他的腿才刚好,经不起再一次地受伤了。


    晋王无语,刚好沈亭和顾霖说完话,庆王立即就要追上去:“四皇兄。”


    他的秃黄油真的是一点都不剩了。


    看着庆王脸上的迫不及待,晋王冷冷一笑:“老五,你真的了解宁王么,不要走狗没当成,最后被人卸磨杀驴。”


    “走狗?”庆王脚下一顿,茫然:“谁是走狗?”


    他什么时候成了四皇兄的走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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