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古代言情 > 画灵[重生] > 4、第四章 九千岁
    林幼希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吴玄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了桌边。


    房间地上的一片狼藉已经不见了,门下的铜盆里丢了烧坏的纱帘和他的喜服,碎瓷片,饭菜也都归在了角落里。


    想来是被他简单的打扫了一下。


    吴玄原本正正坐着,看他醒来,还对他点了点头。


    林幼希睡得还有些迷糊,此时看到吴玄对他点头,只觉得如沐春风。


    拉了旁边的中衣穿上,下床。


    “我们谈谈吧。”吴玄语气淡淡,眼中已无波澜。


    “好。”


    “你们让我来你家,应该是有什么目的吧,总不能是看我光棍无依,白送我一个小媳妇。”


    他把小媳妇说的比较重,果然看到了林幼希飘红的脸。


    “你大哥那边,一定是有什么计划或者秘密,你也知道内情,是不。”


    “是。”


    “你愿意告诉我吗?”


    林幼希摇了摇头。


    吴玄早已料到。


    “我知道了,事成之前,我不能离开林家是不是。”


    “是。”


    “那我的书画铺怎么办。”


    “我们会派人去帮你打理,你放心,不会让你亏损的。”


    “好,那我可以出门吗?可以见外人吗?”


    “我可以带你出去玩,你想要什么我也都可以给你找来。”


    “那待你家事成之后,我是否可以全身而退。”


    “这个?我要问问我大哥。”


    “好,你去问,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我的画在哪里?”


    ……


    ……


    中午,林家祠堂,吴玄在全林家人的“陪同”之下拜了祖,正式成了林家的赘夫。


    早上在喜房里林幼希没有告诉他他的画在哪里。


    小公子又恢复成了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


    吴玄晓得这根本不是他的真实面目,心中有数,便也不再多言。


    往后的日子林家人并未苛待他,香车雅室,锦衣玉食,丫鬟仆妇尽心尽力的伺候着。


    还有个乖巧可人的小少爷陪在左右,可谓和他一人在书画铺里的日子有了天壤之别。


    他也未露哀色,该做什么便做什么,每日每日在书房读书做画。


    除却他不能离开院子一步,和林幼希外出也不能下马车,院里,身边,随时随地都是守着他的人。


    日子过得竟也算平和。


    .


    正文四:泽仙楼


    人间四月,草长莺飞,吴玄到林家已半年有余。


    这日他刚吃完了午饭准备小憩,就看平日里伺候的小丫头云儿急急从外跑了进来。


    “玄哥儿,快快换衣服,贵人就要到了,大少爷让我带你过去。”


    “贵人!”


    吴玄不解。


    “是贵人,大少爷已经去接,最多一刻钟,就到了。”


    他心中想林家关了自己这么久,看来现在是时候到了,也是,过年用的牲口总不能天天养着,时候一到,自然是要宰了的。


    “不用换了,走吧。”


    小丫头看着他随意用发带束着发,身上一套黛色素锦常服,想说还是换套庄重些的。


    可吴玄已经先她往院外,无法也只能跟上,引着吴玄上了一乘小轿。


    在家会客还要坐轿子!


    吴玄心中有疑,却未露声色。


    “小公子呢?”


    “小公子陪老爷夫人去席灵观上香了,不在府中。”


    “他可晓得今天有贵客到。”


    “奴婢不知,玄哥儿你快快上轿吧,若让贵客久等,你我都是要受罚的。”


    “好。”


    轿帘一下,视线被隔,摇摇晃晃中吴玄也不知道他被抬到了哪里。


    等再停下轿时,到了一座三层小楼之前。


    小楼外树木葱郁,蔽日遮天。只一条幽幽小径从外蜿蜒而入。


    想必就是刚刚他们进来的路。


    小丫头已经不见,几个轿夫对他并不恭敬,也不问他意愿,见他下来就把他推着往小楼里走。


    吴玄不妨被推了一个踉跄,回身瞪了那人一眼,就见那轿夫手往后一抽,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长刀。


    点在了他的胸口。


    “进去。”


    ……


    另一边的轿夫也来拉他。


    被吴玄让了过去。


    “我自己走。”他将几人依次看过,缓缓登上台阶。


    只见小楼门上挂着一匾,上书“泽仙”二字。


    四面门窗紧闭。


    他刚进了门,身后门被就被关上了,接着就是落锁的声音。


    他的心跳了一下,而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抬眼打量着这小楼。


    此时他所在之地为小楼一层,四面通透并无陈设,只在墙上挂了些字画。


    正对着他站着的地方有一往上的楼梯,楼梯半中左右而分,呈凹绕之势围着两根抱柱往上。


    从他这里看上去,能看到二楼一排一排全是书架,上面放满了藏书。


    往上三楼亦是如此,虽一眼看不到头,却也能猜出大概这楼里除了这一楼,应是放满了书的一个藏书楼。


    在藏书楼里会客,这道是新鲜。


    楼中此时应是只有他一人,吴玄也没有乱走,就站在那里,看着四面墙壁上挂着的字画古文。


    却发现所画皆是神仙鬼怪,山精水灵一流。


    所写也都是些异闻怪诞之书,越看越觉得眼前恍惚。


    那些画中之物仿佛都活过来一般,在他眼前轻笑低语,漂浮晃动。


    吴玄手心额头都是汗,往后退靠在了门上。


    楼外风声穿林而过,传来沙沙的声音。还有那几个轿夫交谈的声音,远远的虽不真切,却稍微让他感受到了些许活人的生气。


    眼前的虚影都似乎淡了一些。


    他不再去看那些墙上的字画,低头靠在了门边。


    只想着林幼延和那“贵客”快到,让他快出去。


    然而这一等,就是一天。


    过了午后,连那些轿夫都走了,小楼的四周都是树,天色一晚光线暗的很快。


    静静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来人。”


    “让我出去。”


    吴玄拍着门,从门缝中往外看。


    小径幽幽蜿蜒,浓雾渐笼。别说人了,就连山雀松鼠都没有。


    “林幼延,林幼希。”


    “云儿……”


    没有人应他,楼里暗的几乎不能见。


    突然二楼上传了细微的好似异物落地的声音。


    他转头往那处看去,只觉得有影子一晃而过,


    来不及细想也来不及害怕,提着衣摆往楼上去。


    “是谁,有人吗!”


    楼梯被他踩得噔噔噔的响,可二楼除了一排又一排的书架,哪里有人。


    太多的藏书让空气中有一股陈墨旧纸夹着灰尘的气味。


    和他的小书画铺中的墨香不同。


    闻起来让他有种喘不过气的压抑感。


    而那声音,好像又出现了。


    这次离得近,就像玉石相互摩擦的声音。


    他寻找着刚刚声音出现的方向,在一排排书架中穿梭。


    “林幼延,是不是你,你出来。”


    “不是说要见人,要见谁?”


    此时光线已经全暗了,他在一排排书架中早已失去了方向,伸手不见五指中那声音忽左忽右。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靠着书架滑坐在了地上。


    楼下画中的低语轻笑又再次传来,夹着二楼书架中的异响。


    全部被放大充斥在他耳边。


    突然从这些混乱中听到了一个诡异的尖细的声音。


    “是他吗?”


    “是。”


    接着的男声温润,吴玄死也忘不了,是林幼延。


    “你做的不错,圣人很满意。”


    “多谢大人。”


    吴玄撑着地站起来,这两人的声音缥缈的很,寻不到方向。


    “林幼延,你出来。”


    “他和我幼弟三年前一见倾心想要在一起,我们家本不愿,后来也是看中他的才华,同意了他的求亲,现他入赘我林家,和我幼弟也算琴瑟和鸣。”


    “甚好,甚好。”那尖细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那,大人,当时所说的……”


    “林家为圣人寻到此人,功不可没,现他既已入赘你家,自然荣辱与共,圣人的封赏亦是属于林家的。”


    “多谢大人。”林幼延的声音里都是压抑不住的愉悦和满足。


    “嗯,现已寻到此人,也好回京复命了,不过……”那人说着一顿,似乎有什么为难之处。


    “大人请说。”


    “我还有些私人的小事要和这人聊聊,就先借他几日,等事做完,再安排上京。”


    “应该的应该的,那要是大人不嫌弃,这泽仙楼就送给大人办事,你有什么吩咐小的去做,后面的上京之事,林家愿为大人效劳。”


    “那就交给你了。”


    “多谢大人。”


    “你去吧,我和他聊聊。”


    “是。”


    两人的对话到这就停了,整个泽仙楼又恢复了安静。


    一静下来,那些虚影又全都拢了上来,围着吴玄好似有无数双眼睛。


    而那个尖细声音的主人也没有立刻出现。而是伴着那玉石摩擦的声音。


    缥缈的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的飘来飘去。


    吴玄不知他身在何处,留下自己要做什么,此时此刻他就像一只笼中鸟。


    被人窥视玩弄,逃而不得。


    精神上的折磨,远远要比身体上的痛苦要让人奔溃。


    黑暗中吴玄什么都看不到,却知道有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


    他时而发出阴恻恻的冷笑,时而揉搓着玉石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


    忽然一簇小小的火苗从窗外闪过,将吴玄的视线引了过去。


    “你会画画!”


    窗上投下了一个黑影,正好笼在吴玄的身上。


    “为我画一副可好啊!”


    “你是谁?你要画什么。”


    “他们,都叫我九千岁。不过,我更喜欢,迅已这个名字。”


    “九千岁!!!”


    吴玄并没叫他迅已,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太陌生,可九千岁,他却是忘不了。


    当年吴家全族获罪,大伯一家无一幸免,自己家也被查抄发配边关。


    来传旨的不是别人,就是皇帝身边的红人。


    内庭执礼大太监,人称九千岁。


    就是他带着人,将他吴家推入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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