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通知顾问！01号实验体失控了！”
乌玉捏着管道的指尖用力着泛白，那人说‘01号实验体’...这里是第一实验室。
听见脚步声一点点靠近，乌玉尽量将身体藏在管道身后，即使管道本身细窄，根本挡不住他的身影。
他像极了沙漠里的鸵鸟，遇事就将自己的头埋进土里，局促又紧张。
脚步声渐渐变小，那几个研究员从另外一条路离开了。
好险。
乌玉小小喘息了一下，咬着下唇的贝齿轻轻松开，又等了一会儿，确定没听见声音了，才敢把头抬起来。
红光依旧在闪烁，将乌玉月白的大褂染成了红色，目光上移，对上了实验室大门。
另一个研究员的眼睛。
一时间，刚放平的嘴角，再一次紧紧绷住。
“那边的实习生！”
他在叫自己，怎么办怎么办。
“快点离开这里！回五室去！”
乌玉闻言，连忙点头，赶紧转身离开。
可就在他迈开腿的一瞬间，心脏加速了跳动，疼的他一把捏住，蹲在了地上。
‘乌玉...’
‘乌玉！’
又是那个声音。
这一次，它叫的十分急切，每一声都让乌玉感受到心脏传来的异样。
“别叫了...求求你，别叫了！”
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将他的心脏捏住，又让他跳的极快。
空气中的氧气被剥夺，不能呼吸的窒息感涌上心头。
“都说别叫了...”
脑海里的声音不听话，让乌玉不得不捏着心脏的位置蜷缩在地上。
手心感受到心脏传来的跳动，很快，一下一下一下，像是要跳出来。
乌玉蹲着，嘴巴微微张开，呼吸急促。
一点冷汗沾在发梢，打湿后黏在额头，警报声要将耳膜刺穿，怎么也捂不住。
“乌玉。”
又在叫他......
乌玉晃悠悠的站起来，一只手撑着墙面，两条腿在站立的过程中微微颤抖。
没力气了。
下一刻，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的腿，再次往前一倾，小小一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扑倒。
落入了一个无比熟悉的怀抱。
“没事了，没事了。”
警报声在这一刻彻底安静下来，闪烁的红光也停止了运转。
“别怕。”
乌玉倒在那人胸膛，手指紧紧拽着两侧的衣领，哭出声来。
泪珠像断了的珠线，啪嗒啪嗒的往地面上砸，哭泣的青年哽咽一声，又使劲将脸往面前的胸膛里凑，把水渍留在布料上。
“你怎么才来...”
沈迟抱着人的手微怔，低头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青年。
明明还在因为突如其来的事变，吓的哭成这样，话里却怪罪着他为什么不来早点。
声音也软绵绵的，衣服也被蹭的一塌糊涂。
“再哭眼睛该肿了。”
沈迟轻笑着，把一只手放在小哭包背后，轻一下重一下的拍着安慰道。
好不容易警报声和那道声音才消失，乌玉哼哧一声，沈迟叫他别哭，他就使劲往男人怀里凑，把脸上的水渍全摸干净才好。
“沈迟顾问！01实验体恢复正常了！”
实验室里又跑出来一个研究员，对着沈迟喊道。
“稍等，记录数据，我马上过来。”
乌玉听见话，乖乖的从沈迟怀里挣出来，眼睛红红的，下唇也在之前被咬的发疼，大有要破开的架势。
沈迟伸出手替他把眼尾最后一点水珠给擦拭掉，又把口袋里的钥匙交给他。
“先回去等我，我过会儿就回来。”
乌玉鼻子吸了吸，刚哭过的鼻子也跟着染上绯红，他把头低着，不让沈迟看见他哭的模样。
“知道啦。”
拿过钥匙一把装进自己的口袋，急冲冲的要离开。
“沈迟。”
又有人在喊沈迟的名字，乌玉回头，眼睛里还带着一点水雾，让他视物不清。
但依旧能看清，这次从实验室出来的人和之前不一样，至少他的衣服不是白色，而是一套灰色的大褂。
“穆席遇，情况怎么样。”
穆席遇，第一实验室的总负责人，索诺的最高智慧者。
乌玉眨了眨眼睛，把眼眶里多余的水汽凝结成珠，赶出去。
穆席遇站在实验室门口，看着沈迟身边的实习生，只是一瞬间，就把目光收回来。
“阶段性异常。”
穆席遇的视力很好，光是余光就能看见那个实习生一直在看着他，然后...哭了。
懦弱。
穆席遇不再停留，转身再次进入实验室。
另一边，乌玉还没来得及看见那个人的长相，轻轻叹了口气。
“还没缓过来吗？”
沈迟见乌玉愣在原地不肯走，有些担忧。
被催促的青年回神，瞪了一眼要赶他走的男人，小跑离开。
沈迟只看见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稍稍肿起来，他想，等会应该去给乌玉拿点消肿药。
——
实验室里，所有研究员都在焦急的记录数据和核对数据，只有站在水箱前的穆席遇脸色微沉的看着水箱不再有变化的人鱼。
“博士，我们现在怎么办？”
其中一个年轻的研究员，等待不下去，拿着数据跑到穆席遇身边。
按动笔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在被称为‘博士’的男人手里。回答年轻研究员的只有良久的沉默。
年轻的研究员等了许久，见穆席遇不说话，又想开口。
下一刻，身边已经在实验一室工作许久的研究员，上前将他拉了回来，小声道：“不是跟你说过，别总往博士身边凑吗。”
年轻的研究员丝毫没有领会到老研究员的意思，开口道：“可是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干等着呀，01号实验体安静了这么久，第一次出现数据偏离！”
“闭嘴。”
穆席遇按动笔头的动作停了下来，目光依旧锁定在水箱之中，耳边嘈杂的声音吵的他心烦。
年轻的研究员被穆席遇的话哽在原地，却不敢再开口。
“你怎么看？”
这话是对进入实验室的沈迟说的，他走到穆席遇旁边，给了周围紧张的研究员们一个安心的笑容，示意他们先离开。
一时间，整个实验室，只剩下穆席遇，沈迟，以及水里的人鱼。
“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
脸上笑容消失，沈迟看向水池里的人鱼。
01号实验体，和其他实验体不同，01实验体的出现，是整个索诺的秘密。
沈迟依稀还记得那天，血腥味迷漫在整个索诺，第一实验室的原01实验体不翼而飞，代替的是一条黑尾人鱼，就这样凭空出现在实验室的水箱里，周围的水是血红的。
“你究竟想干什么？”
水箱的玻璃反射出他的面孔，那条黑尾人鱼缓缓睁开眼睛，锋利的牙齿往两边扯动，露出一个令人不适的笑容，很快又潜回了水深处，不见踪影。
安静到令人匪夷所思，没有人能将它同刚才发疯般不停嘶吼撞墙的黑尾联系到一起。
穆席遇蹙眉，显然对人鱼的态度表示不满。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沈迟将刚才的问题抛给了他。
两个人都是索诺的最高负责人，但穆席遇和沈迟不同，沈迟的工作一部分是负责和水上交接，而穆席遇从四年前进入索诺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等。”
沈迟把夹着的眼镜取了下来，目光凌厉一瞬，扫过水里那道若隐若现的黑尾人鱼。
“那就等吧。”
两人都有一种预感，01实验体还会再一次失控。
“没什么其他事情，我先离开了。”
公事办完，沈迟转身离开，却被穆席遇叫住。
“刚才的实习生，01失控的时候，他在外面吧。”
沈迟手里闻声，将手里的眼镜带回去，微笑道：“不清楚。”
实验一室的大门再一次关上，穆席遇站在水箱前，若有所思。
扣扣——
他敲了敲玻璃，试探性的吐出一个人名。
下一刻，深水里的黑尾有了反应，睁开眼死死的盯着他。
穆席遇被这一幕看笑，不耐其烦的重复着这个名字。
直到水里的黑尾意识到什么，再次沉回深处。
穆席遇还在笑，直到脸部开始发僵，他才收回了嘴角，微微转身看着大门紧逼的方向，回想起刚才沈迟的话。
哈，这不是在外面吗。
乌玉...
——
沈迟回去的路上，给乌玉带了份食物，现在是午饭时间，刚才这么闹一场，他肯定没吃饭。
房间门除了钥匙，还设置了指纹解锁。
房门在‘滴’的一声打开后，沈迟先是看见了地上随意摆放的鞋子，随后便看见自己的床上，离开前叠放整齐的被子被人打开来，乱糟糟的裹成了一团。
他转身将门轻轻关上，顺手把食物放在一旁的桌台上，这才慢慢靠近。
床上的小哭包眼睛还是红红的，睡觉也不安慰，呼吸一会儿就要吸一吸鼻子，一张小脸被捂住一半，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迟去浴室拿了毛巾，过了水，回到床边，动作温柔一点点擦拭小哭包泛红的眼底。
手指捏着毛巾一角，刚碰上，小哭包就瑟缩一下。
沈迟笑着动作又轻了几分。
“怎么乖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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