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害羞，成年了。◎
陈森想了半天,也没想到祈燃会喜欢上谁。他们班上的女生就那么几个，也没见谁和祈燃走得比较近，其他班级的更加不用说了。
他转头问宓高阳,也没搭理他。
宓高阳那厮最近不知道晚上在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整天都趴在桌上补觉。
想问问祈燃一探究竟，但看到祈燃认真刷题的样子,陈森瘪瘪嘴放弃了。
陈森叹气,高三的日子不好过啊。
过了好一会儿,他又凑过去。祈燃不胜其烦，取下一只耳机，拧眉说道：“陈森，警告你离我远点。”
陈森特别委屈：“干嘛这样呀，我就想问问,你生日打算怎么过。”
这么一说，祈燃倒是恍然想起，距离他十八岁的生日只剩半个月的时间了。
三月二十八日，他即将成年。
这么重要的事,祈燃竟然给忘了，而温雅娴他们竟然也不记得,更没提起。
他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
反倒是陈森一直记在心里。
这么一对比,祈燃瞬间觉得还是兄弟好啊。
——你瞧你对兄弟爱理不理，兄弟却还记得你，待你仿佛如初恋。
祈燃打开手机日历,看了下日子,正好是周六,说：“还能怎么过,就那样呗。”
陈森说：“你怎么说的这么丧,要不要兄弟送你一份成人礼？”
祈燃看他一副淫/荡的表情，不用他细说都知道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于是骂道：“滚犊子。”
陈森笑说：“别害羞，成年了。”
祈燃没什么表情：“老子没兴趣。”
陈森挑眉说：“如果是那个颜如玉呢，有兴趣吗？”
祈燃愣了下，等脑海里把颜如玉转换成苏沫那张脸，再加上些黄色颜料，瞬时耳尖一热。
下一秒，祈燃抬脚，朝陈森的□□踢过去，恶狠狠地骂道：“陈森你他妈就是欠收拾。”
这一脚可把陈森吓一哆嗦，幸好他反应快，立马弹开，躲过了。
陈森心有余悸：“我草，什么仇什么怨。”
祈燃没好气道：“把你脑子里的黄色东西洗一洗再来跟我说话！”
陈森：“……”
连玩笑都开不得？
陈森好奇得快要疯掉了，祈燃心里的那个连玩笑都舍不得开的“颜如玉”到底是哪方仙女！
那天夜里，祈燃又借口问题目给苏沫发微信，讲解完试题，祈燃犹豫几秒，发了条信息过去。
祈燃：【3月28号有空吗？】
苏沫：【没空，要做实验。】
祈燃：【……】
祈燃：【那天能抽出点时间吗？】
苏沫：【怎么？】
祈燃：【我生日。】
发完，又立即补了条：【十八岁生日，我成年了。】
苏沫：【嗯，好。】
看到屏幕上两个字，祈燃抱着手机喜笑颜开，莫名开始期待半个月后的生日会。
过了会儿，苏沫又发过来。
苏沫：【有想要的礼物吗？】
祈燃打了几个字，想了想，又删掉重新编辑。
祈燃：【都可以。】
——你送的我都喜欢。
这句话似乎太直白了。
他没谈过恋爱，在苏沫之前，甚至连和女生的相处都算不上多。倒也有几个玩得好的女同学，但也仅仅只是关系不错，远不到深交。
他不知道该如何追女孩子，怕太直接会吓到苏沫，或者适得其反。
他以前明明想赶走苏沫，现在又突然说喜欢，苏沫会不会觉得他精神分裂。
所以祈燃不敢太冒进，循序渐进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生日宴会定在全江城最豪华的顶级酒店，除了亲朋好友，还宴请了祁致远生意上的一些伙伴，为此祈燃有些不大高兴。
好好的一个生日会，搞得跟生意场似的。
那天苏沫请了一下午假，先去商场逛了圈，给祈燃挑了个礼物。
在这方面苏沫没什么经验，挑挑选选，最后买了支钢笔。
五点左右，祁烟打来电话，以为她在学校说要去接她。苏沫说自己没在学校，恰好商场离酒店得近，便说自己过去就行。
祁烟说好，等到酒店给她电话。
挂掉电话，苏沫去附近的理发店洗了个头，这才慢悠悠的朝酒店的方向走过去。
快到酒店的时候，苏沫给祁烟发了条微信过去。没一会儿，祁烟便从酒店出来，挽着她的手臂往里走。
今天祁烟精心装扮了一番，愈显精致美艳。
宴会厅在二楼，旋转楼梯右侧，门口立着一块祈燃的人形立牌，帅气逼人。苏沫下意识看了眼，祁烟见状，说：“这小子好好拾掇下还是挺帅的吧。”
“嗯。”苏沫同意。
“就是脾气不太好。”祁烟说：“今天早上还发了一通脾气。”
“怎么了？”苏沫问。
“嫌我爸叫了太多生意场上的朋友，不高兴呢。”
苏沫噢了声，心想这种事确实挺糟心的，换成她也不会太开心。只不过比起喜怒形于色的祈燃，苏沫的情绪极少外露。
说话间，宴会厅的门被推开，来人正是今天的男主角祈燃。
见到苏沫，祈燃眼里顿时浮上一层喜悦，但也只是一瞬，下一刻，他便一本正经打招呼：“好久不见，苏老师。”
苏沫挑了下眉，因为这声称呼：“好久不见。”
见惯他平时懒散不修边幅的模样，此刻看到祈燃穿着一身西装礼服，苏沫反倒不太习惯。
还真有点大人的样子了。
晚宴七点正式开始，足足有二十几桌，一餐生日饭吃出了豪门婚宴的错觉。
不断有人给祈燃送礼物，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无一例外都是名牌。
最夸张的是祁致远生意上的一个伙伴，送给祈燃一辆近百万的豪车。苏沫看到祈燃接过那把金闪闪的钥匙，随手就丢到一边。
还有各种名表胸针，一看包装上的LOGO就知道价值不菲。
以致于苏沫想到包里那支一千多的钢笔，沉默了好一会儿。
买的时候她觉得会不会太贵重，让祈燃有心理负担，毕竟只是十八岁的生日。
而现实是，工薪阶层与上层社会无可比拟，有钱人的生活是她想象不了的。
晚宴持续到九点，散场的时候苏沫才知道还有第二轮。地点也在这个酒店，负一楼，有家豪华KTV。
祈燃提前订好了包厢，叫的都是些朋友，人不算多，十几个，小朋友间的聚会。
祁烟拉苏沫去，原本苏沫兴致缺缺，但因为苏泽宇也在，最后还是应了。
正好她还没把礼物送给祈燃，打算找个机会亲自送给祈燃，总不能白吃别人这顿饕餮盛宴。
隔天是周日，恰逢江中休息，一群人像是出了笼子的小鸡仔，索性放开了疯玩。
苏沫第一次来KTV，不太习惯，被各种鬼哭狼嚎似的嗓音吵得脑壳突突突的跳，格格不入的坐在一旁，时而听他们情歌对唱，时而捧着手机玩一会儿。
只在心里默默吐槽把她拉来，又被男朋友一个电话呼走、留她独自在这的祁烟。
苏泽宇比苏沫好点，至少能融入其中，被同学拉着唱了两首歌。
这也是苏沫第一次发现，平时沉默寡言的苏泽宇竟然有一副极好的嗓子，低沉浑厚的声线唱起歌来别有一番韵味。
距离苏沫不远处，祈燃被陈森几人勾肩搭背的缠住，目光却时不时飘向角落里的苏沫。
他看出苏沫很无聊。
其实祈燃也有点无聊，且烦躁。
隔了近两个月再次见到苏沫，本想多聊一会儿，谁知道一晚上就讲了一句话，净听旁的人瞎逼逼了。
他稍稍出了个神，陈森说：“燃哥，问你话呢。”
“嗯？”忙不迭将视线收回来，祈燃回神：“你说什么。”
“梦游呢你。”陈森吐槽了声，转而又笑眯眯的说：“您那颜如玉，今天来了吗？”
“……”
陈森这丫就跟走火入魔了似的，追在他屁股后面追根究底问了他近半个月颜如玉是谁。
祈燃岔开话题：“你叫他们别吼了，咱们玩点游戏吧。”
一听玩游戏，宓高阳立马来了兴致：“玩游戏我喜欢，玩什么？”
祈燃其实兴致不高，想到某个傻缺送了自己一个整蛊海盗桶，随口提了句：“海盗桶叔叔？”
被归类为傻缺却不自知的宓高阳就跟被皇帝翻了牌的后妃似的，特别高兴：“好啊好啊。”
陈森最擅长搞气氛，一呼百应。
苏沫莫名其妙被人拉来KTV，又莫名其妙加入玩游戏的队伍中。
整蛊海盗桶的玩法很简单，按顺序轮流将塑料刀具插进木桶里，当触动机关时，木桶顶部的海盗就会弹出来，即代表触动机关的那个人输掉游戏，接受惩罚。
游戏虽然简单，因为充满了未知，倒也有意思。
惩罚内容也挺狗血，真心话和大冒险，两者选其一。
不知道该说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玩了四轮，每次到第五个人都会触动机关。
大概是知道陈森这群人的尿性，前面四个人都选择了真心话。第五轮开局，陈森下了硬性规定，这次谁输了必须选大冒险。
一群人都应下，反正不一定轮到自己，等着看好戏。
开局很顺利，谁都没触动机关。一轮过去，直到第二轮才有人中奖。
“中奖”的是个小姑娘，叫叶语柔，是祈燃的同班同学，长得十分清纯可爱，五官神似娱乐圈某位当红“国民初恋”。
因为被突然弹出来的海盗吓到，巴掌大的脸蛋红扑扑的。她轻轻睨宓高阳一眼，柔声柔气说：“不能提太过分的要求。”
宓高阳说：“那肯定不能啊，怎么能让我们小柔妹妹为难，就算别人为难你，哥哥我也不让啊！”
叶语柔被他戏谑得小脸一红。
陈森：“宓高阳你他妈不撩骚能憋死你吗。”
“滚！”宓高阳笑骂一声，说：“这样吧小柔妹妹，平时在学校里只看到别人向你告白，今天你在我们中间选个人告白，也让我们这群屌丝体会一下被校花告白的滋味。大伙儿觉得怎么样？”
“这个主意好！校花告白，难得一见！”
“开心什么呢，怎么着都轮不到你。”
“害，轮不到我也开心。”
叶语柔在一群人的起哄声中红着脸打量了一圈，她踟蹰几秒，最终站了起来。
全程都在围观看戏的祈燃刚想戳一块西瓜吃，不想叶语柔在他面前站定。
手下一顿，祈燃抬眸看她。
叶语柔涨红了脸站在他面前，声音轻而郑重，对祈燃说：“祈燃，我喜欢你。”
起哄声乍起，祈燃却愣了下。
下一秒，他略显慌乱的目光瞟向苏沫。
包厢内的炫彩灯光投在苏沫身上，不同于其他人的兴奋，她的表情很淡，只有嘴角轻轻扬起一抹笑容，但是眼睛却很亮，犹如除夕夜，那双仿佛蕴满星芒的眼眸惊艳到令他心跳不稳。
苏沫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像是在等待他的答案。
明明只是一个游戏而已，祈燃却像一个被妻子抓住了出轨证据的渣男，浑身不自在。
恨不得立马冲到苏沫面前跟她解释。
——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我只喜欢你！你相信我！
……
草。
哪个煞笔提了这么个的大冒险。
第22章
◎姐姐真漂亮◎
出乎意料的一幕令祈燃有些无措,他是真怕苏沫误会，于是全然忘记这只是一个大冒险游戏。在叶语柔说出我喜欢你后，他沉默了两秒,旋即冷下脸,急不可耐的回绝。
“我不喜欢你。”
此话一出，四周倏然安静下来。
叶语柔原本就面露羞怯,这会儿更是羞臊不堪,恨不得一头钻进地洞里。
作为江中校花,身上又顶着明星妹妹的光环，叶语柔身边不乏追求者。
可她偏偏，眼里只有这位痞气十足的校霸。
校霸话不算多，经常逃课，成绩时常垫底。除了陈森和宓高阳,不太愿意搭理其他人。
但对她还算不错，兴许是因为宓高阳的关系，偶尔能说上几句话，以至于她有了错觉,以为祈燃或许会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自己。
所以借着大冒险，似真似假的向他告白,不想却被他当着一群人的面毫不犹豫的拒绝。
甚至让她觉得,自己的告白是件极其令人生厌的事。
叶语柔涨红了脸，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
宓高阳没想到祈燃这么不给面子，不免有些尴尬,勉强笑着打圆场：“祈燃你别往自己贴金啊,还拒绝得有模有样,人跟你开玩笑呢。小柔妹妹是吧？”
他推了下陈森,让他接话。
陈森会意,笑着打哈哈：“燃哥又掉进自我幻想的万人迷人设里不可自拔了，小柔妹妹别搭理他。”
叶语柔垂着头低低嗯了声，鼻音十分重。
这下子众人都懵逼了。
祈燃也是。
不仅懵逼还有点烦躁，一时不知该如何收拾眼前的场面，倒像是欺负了人小姑娘似的。
苏沫全程围观下来，在听到祈燃斩钉截铁的拒绝后，多少有点意外。
小姑娘脸皮薄，红着脸向祈燃表白时眼里满是期待，谁知祈燃一点面子都不给人，也怪不得小姑娘湿了眼眶。
小姑娘丢了面子，不想再呆下去，便找了个借口和另一个女同学一起先走了。
因为这么个插曲，场面变得异常尴尬，气氛顿时冷了下来，众人也没了玩下去的心情。
更何况身为事件主人公的祈燃，冷着脸一句话都不说，很明显心情特别差，连宓高阳和陈森都不敢在此时轻易去触逆鳞。
苏沫看了祈燃两眼，觉得莫名其妙。
即便是被不喜欢的人表白，但也不至于生气到这种程度吧，她不明白祈燃又再别扭什么。
好在陈森是活跃气氛高手，没过多久，房间内的气氛又活跃起来。
苏沫看了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宿舍十一点宵禁，再晚怕是要吃闭门羹了。
苏沫起身出门，去了趟洗手间。洗完手出来，却在过道上碰到了祈燃。
他穿了件白衬衫，半靠在墙边在玩手机。衬衫袖口卷至手肘，露出半截手臂，线条感若隐若现。祈燃的五官很立体，有几分欧美人的深邃，又有几分亚洲人的柔和，从侧面望过去，脸部轮廓清晰分明。
大概是着装的原因，今天他身上，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气质。
既有男生的清隽阳光，又有男人的沉静稳重。
他的外形实在过于出众，过道上的人纷纷将目光投注到他身上。
很快，祈燃也注意到苏沫，抬头看过来。下一刻，他将手机揣进裤兜里，直起身体，叫她：“苏老师。”
苏沫走过去，包厢内的喊麦声霎时钻进耳里。苏沫下意识皱了下眉，问：“怎么在外面玩手机？”
“里面太吵。”祈燃说。
苏沫微微歪头，抬眼打量他的神色。
能看出来，祈燃情绪不高。
祈燃被她瞧得极为不自然，说：“干嘛这样看我？”
苏沫笑了下：“还不开心呢？男生这么小气可不行，像个小孩子。”
祈燃愣了愣，倏尔板起脸：“我成年了！”
“嗯。”苏沫点头，抬起手腕，给祈燃看时间：“二十二小时。”
步入成年人的世界刚满二十二个小时。
“……”
祈燃静默了两秒，忽然抬手，握住苏沫来不及收回的手腕。
少年掌心微凉，陌生的触感熨在苏沫的肌肤上，力道有些重，令苏沫有片刻的失神。
祈燃微微垂眸，迎上她略显错愕的视线，一字一句说：“我不是小孩子。”
恰好此时，对面有个包厢的门被推开，涌出来几位喝得酩酊大醉的中年男人，摇摇晃晃的撞到苏沫。苏沫半步踉跄，被祈燃握着手腕，护到身后。
苏沫刚想道谢，却看到祈燃松开手，没好气地对那几人吼道：“眼瞎啊你。”
撞到苏沫的那个中年男人醉意甚浓，一开口就是满满的酒气：“你……你小子骂谁呢。”
“谁瞎骂谁。”祈燃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会儿反倒有了出气口：“撞到人了没瞧见？赶紧道歉。”
中年男人笑了，口齿不清的说：“现、现在年轻人都、都这么嚣张？”
祈燃不肯示弱，反击道：“现在中年人都这么没素质？”
中年男人被惹恼，拉下脸来，卷着袖子骂骂咧咧道：“嘿，毛、毛还没长齐，就、就跟你——”
话没说完，被其他几个人拉住了：“算了算了，跟小屁孩子吵什么架呢，跌身份，走走走。”
说着，被人拽着手臂，拉拉扯扯的带走了。
“你说谁小屁孩？！”这句话正好撞枪口上，祈燃朝那几人吼道：“老子成年了！！”
强调自己已经成年的模样却像像足了盼着长大的小孩，苏沫想笑，到底是忍住了，怕祈燃又炸毛。
祈燃闷声闷气的骂了句，偏头看苏沫，注意到她眼里的笑意，顿时又拉下脸：“我成年了！”
“知道了。”苏沫点头。
她不明白祈燃为何会如此在意这一点。
“我现在谈恋爱已经不算早恋了！”
祈燃突然又甩出这么一句。
苏沫一愣，反应过来忍不住扬唇，再次点头：“嗯，恭喜你。”
过了两秒，又说：“生日快乐。”
刚在腹诽“恭喜个鬼”的祈燃，在听到那句“生日快乐”后，表情稍有缓解。他静静看了苏沫几秒，忍不住问：“没了？”
“嗯？”
“一句生日快乐就完了？”祈燃用手比划着：“比如实际点的东西？”
苏沫反应过来：“你等会儿。”
没一会儿，苏沫从包厢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只小巧的礼品袋。
苏沫递给祈燃，说：“生日礼物。”
积攒了一整晚的不愉悦一扫而光，祈燃堪堪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接过，从礼品袋里取出礼品盒。宝蓝色的礼品盒用绸带精心包装过，祈燃解开蝴蝶结，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支钢笔。
想到豪车和各种奢侈品，苏沫打趣说：“比不上豪礼，别嫌弃。”
“当然不会！那些东西才不配！”祈燃突然急声说，说完又觉几分唐突，抿了下嘴角。
那些庸俗之物，怎么配与苏沫的礼物相提并论。
祈燃将笔放回礼盒里，捏着盒子，说：“我特别喜欢这份礼物，谢谢姐姐。”
苏沫笑笑：“喜欢就好。”
送完礼物，苏沫提前离开了。
离开前叮嘱苏泽宇别太晚回家，苏泽宇应了。
祈燃找了个借口，送苏沫出酒店，直到苏沫坐上出租车，驶出自己的视线内，这才安心回去。
回到包厢里，祈燃再次打开礼品盒，反反复复瞧着那支钢笔，不自觉笑容咧到耳根。
陈森凑过去，用手肘碰了碰祈燃：“燃哥，谁送的啊？”
“是——”那个苏字快到嘴边，又溜回肚中。祈燃瞟他一眼，说：“关你屁事。”
“啧啧。”陈森看不下去了：“没想到燃哥还是个恋爱脑。”
“滚！”
不远处，苏泽宇默默看着祈燃手里那个礼品盒，心情略感复杂。
刚才苏沫从包里拿出礼品袋的时候，他看得一清二楚。
祈燃手上的那支名牌钢笔是他姐送的，价值不菲-
生日过后，祈燃全身心投入高考备考中。
人一旦有了目标，便会生出一股勇往无前的勇气与冲劲，一如此时的祈燃。每天早上五点起，晚上十二点睡，第二天依然跟打了鸡血似地精神抖擞。
温雅娴心疼儿子，反倒开始劝他身体要紧，别这么拼命，考不上江大咱们就去一般点的大学嘛。
在温雅娴心里，学历对于祈燃和祁烟来说，只是个锦上添花的工具，只要过得去就行，无需为了一张证书而拼命到罔顾自己的身体，不值得。
可还没说完，就被祈燃推出门外，让她别打扰自己。
另一边，祁致远倒是很高兴，觉得自己这儿子终于出息了。
温雅娴没办法，只能买各种补品熬给祈燃吃，祈燃倒也来者不拒，通通喝下。
好在祈燃的付出得到了回报，在一次次的模考中，祈燃的总分与排名，犹如坐了火箭一般往上蹿。
曾经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校霸，一跃成为江大学霸。
因为成绩，祈燃不仅在学生中间名声大噪，连老师们在闲谈提起他时，都不得不感叹一句牛逼。
在祈燃潜心攻读的时候，苏沫同样没有歇着。
实验项目第一阶段即将收尾，她和其他几位组员忙得不可开交。
等忙完这一阵，夏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悄咪咪的来临。
祈燃依然会掐着时间点问她一些问题，有时候会跟她炫耀自己的成绩，考试前进了几十名，或是总分又提高了十几分，总之每次都在进步。
他的开心与兴奋，总能透过简单的文字传递给苏沫。
苏沫替他高兴，有时候回一句恭喜，有时候回一句很棒。
她不知道的是，屏幕那头的祈燃在看到那句“很棒”后能开心一整晚。
和祈燃聊完，苏沫偶尔也会关心一下苏泽宇，他的成绩一如既往的稳定。
基本不会掉出十名外。
高考那天清晨，苏沫起得早，分别给祈燃和苏泽宇发了一条加油的短信。
祈燃一直没有回，直到第二天考完所有科目，直接打了个视频通话过来。
彼时苏沫正在实验室，看了下时间，5点10分，考试刚刚结束。
又是掐着点。
她打了个招呼，捏着手机走到实验室外头的走廊上。
接通电话的一瞬间，祈燃那张洋溢着笑容的脸便蹿进眼帘。他在镜头面前跟她招手，笑容满面：“哈喽~”
苏沫问：“考的怎么样？”
祈燃脸上的得意呼之欲出：“姐姐就准备好钱包请我吃饭吧。”
苏沫轻轻笑了下：“好。”
单单一个字，没了话，祈燃有点失望：“没了？”
苏沫想了想，说：“恭喜你成功脱离苦海。”
祈燃笑起来，回想这些时日，还真担得起苦海两个字。
这半年来，身边所有人都在惊叹他的进步，有人说他是学霸，也有人说他是奇迹。
只有他才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努力。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学霸，和从天而降的奇迹。
“是不是变憔悴了？”祈燃对着镜头审视自己的相貌，末了，不等苏沫开口，径自又说：“还好还好，还是那么帅气迷人。”
苏沫被镜头里的他逗乐，抿嘴笑。
“姐姐，我帅吗？”祈燃笑着问她。
苏沫只是笑，不想回答这么幼稚臭屁的问题。
祈燃却是不依不饶，问出来的问题越发不要脸：“我是不是你认识的男生中最帅的那一个？”
苏沫挑了下眉角：“你觉得呢？”
祈燃扬扬头，自信满满：“那必须是，对吧。”
六月的黄昏，淡金色的阳光从嫩绿的枝桠间落在少年的眉眼上，将他锋利俊朗的五官勾勒出几分柔和，笑容清朗明亮，像个会发光的小太阳。
苏沫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祈燃的笑容越发灿烂。
两人简单聊了两句，实验室里便有人叫苏沫。
祈燃说：“你忙去吧，我爸妈还在校外等我，先挂了。”
苏沫说好，要挂断，祈燃忽然又叫她。
“姐姐。”
“嗯？”
“姐姐穿白大褂的样子，真漂亮。”
“……”
苏沫愣了两秒，等回过神来，祈燃已经摁掉了通话。
苏沫失笑。
瞧把他开心的，嘴巴跟抹了蜜似的。
第23章
◎祈燃，你他妈就一怂包◎
六月下旬,高考成绩出来，祈燃凭借着超常的发挥考出历史最高分。从江大往年录取分数线来看，除了最顶尖的生物科学,报考其他专业绰绰有余。
出成绩那天,祈燃特地跑到江大找苏沫，不过那天苏沫刚好跟项目组组员去了外地。他没提前知会,导致扑了个空,最后还在校门口好巧不巧碰到了祁烟。
乍一看到他,祁烟愣了下，颇感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祈燃失落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收回，反手将手机揣进兜里，堂而皇之地胡诌：“特意来请你吃饭。”
祁烟翻个白眼，压根不信他：“神经病。”
过了几天,祁烟无意间和苏沫说起这事，苏沫想起前几天祈燃问过自己在不在学校，于是发了条信息过去，问他是不是找过自己。
祈燃矢口否认：【没,那天正好路过江大。】
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苏沫没有多想。
俩人聊了几句,祈燃得知苏沫的实验项目第一阶段已经收尾,便说最近有一部口碑极佳的电影上映，陈森和宓高阳约他去看，问她有没有兴趣。
一起去看,人多热闹点。
这半年,苏沫全身心投入项目中,几乎取消一切的娱乐活动,此刻听到祈燃邀请她,又是她颇感兴趣的电影，便欣然应下。
不过转头，她便将这件事抛诸脑后，因为接下去还有期末考试需要准备。
等苏沫考完试，距离电影下线只剩一天了，他们赶在下映前，去看了最后一场。
暑假电影档期神仙打架，国内外大片轮番上映，电影院内人满为患。大多是跟他们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女，来来往往，欢声笑语充溢着购票大厅。
靓丽的身影中，祈燃穿了件黑色T恤，坐在最角落里的圆桌边上，百无聊赖地靠着椅背在玩手机。
苏沫刚要走过去，忽然看到两个身材高挑的女生朝祈燃走过去，然后笑晏晏的跟他搭讪。
大概是在要微信号之类的。
苏沫下意识停下脚步。
那边祈燃听到声音，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淡淡扫了她们一眼，又径自垂下眼睑。
隔得远，苏沫没听到祈燃说了什么，但应该不是什么好话，因为那两个女生在听完他的话后，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然后瞪他一眼气呼呼的走了。
等人走了，苏沫这才过去。
察觉到有人近身的时候，祈燃以为又是搭讪的人，不耐烦的抬起头来。
可等看清来人，脸上的表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
“来了。”一扫阴鹫，祈燃扬起灿烂的笑。
苏沫在祈燃旁边坐下，随口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啊？啊。”祈燃反应过来：“陈森和宓高阳今天正好有事，来不了了。”
苏沫替他们遗憾：“这应该是上映的最后一场了。”
祈燃漫不经心说：“没事，反正他们也没兴趣看。”
“嗯？”苏沫看他，略显疑惑。
祈燃自知失言，连忙解释道：“没什么遗憾的，反正过段时间视频网站都能看。”
话毕，径自站起来，转移话题：“我去买点零食。姐姐想吃什么？”
这部电影上映已有一月有余，最后一场的观影人数并不多，整个厅加起来不到十个人。
祈燃提前在网上订好了票，位置在最后一排，因为是个小型放映厅，即便在后排，观影视角依然非常好。
这是一部悬疑文艺片，既有虐心感人的爱情故事又有勾人心魂的悬疑情节。不愧是在网上有着9.2分评价的高口碑影片，电影里某几处的情节构思极为巧妙，偶尔还会出现几个恐怖渗人的场景。
苏沫是电影发烧友，涉猎广泛，爱情片、喜剧片、武打片或者恐怖片，只要是佳作，她都喜欢看。像这种程度的恐怖镜头，对她而言并不算什么。
可别人就不一样了。
就在苏沫和祈燃前一排的位置上，坐着一对年轻情侣。只要恐怖的背景音乐一响起，女生就会轻声尖叫着缩进男生的怀里，然后男生亲昵地搂着她轻声安慰。
他们的声音不算大，可在安静的放映厅里异常突兀。
苏沫倒是无所谓，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电影上。
可祈燃有点崩溃，内心不断咆哮。
——就这？就这？这哪里恐怖了？？
——草，又抱一起了！又抱一起了！
——你们他妈的是来看电影，还是来虐狗的？
当女生再一次投进男生怀里时，祈燃忍不住偷偷看了眼苏沫。对方正心无旁骛地盯着大银幕，看得津津有味。
同一个世界，不同的女人。
果然是那个在蹦极时面不改色的女人。
让她害怕？呵。不存在的。
祈燃轻轻叹了口气。
他探手去拿爆米花，不想却意外地，在爆米花桶里捏到纤细的手指。
倏地一愣，祈燃下意识松开，再次偏头看过去。
苏沫的注意力全在电影上，并未察觉到异样，径自捏了颗爆米花吃进嘴里。
祈燃缩回手。
黑暗里，他低下头看。指尖上仿佛还残留着苏沫的温度与触感，温凉、细嫩。
祈燃更烦躁了。
——祈燃，你他妈就一怂包，你以前不是挺社会的吗？！
——草，前面那对情侣你们嘲讽谁呢！请你们立刻、马上离开这个放映厅！
不愧是口碑票房俱佳的电影，最后的反转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以至于苏沫出放映厅的时候还沉迷在剧情中。
走出放映厅，苏沫想跟祈燃讨论一下剧情，谁知刚转头，却看到祈燃的目光死死的盯在走在他们前面的那对情侣身上。
“祈燃。”苏沫叫了声。
祈燃终于回神，转头看她：“怎么了？”
“熟人？”苏沫问。
“啊，不认识。”祈燃皮笑肉不笑地说：“只不过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
“我赌一块钱，”祈燃将爆米花桶捏扁，扔进垃圾桶，朝前面的背影扬了扬下巴，冷笑说：“那对情侣在一个礼拜内会分手。”
“……”
不知道前面那对情侣怎么得罪了这位少爷，他要这么诅咒别人。
苏沫有些无语。
这边，祈燃转移话题：“电影真精彩，是吧？”
“……”
闲聊间，俩人走出电影院。
下午五点，人流量又大了一倍，熙熙攘攘挤满整个购票大厅，沸反盈天。
祈燃看了下时间，想趁机约个晚饭，不想苏沫接到一个电话，关于实验项目的，听上去比较紧急。
虽然遗憾，祈燃也只能作罢。
苏沫对这个项目的重视程度，祈燃再知道不过-
大二的暑假苏沫没回奶奶家，留宿在学校里，但她也没闲着，在为下学期的第二轮实验项目查资料做准备。
七月中旬回过一次家，庆祝苏泽宇被B大录取。为了这件喜事，苏世南特意大操大办了几桌酒席，宴请亲朋好友。
席上苏世南喝了很多酒，大吹特吹地分享自己的育儿经，而江梅娟，也在众人的奉承中笑得合不拢嘴。
反倒是作为当事人的苏泽宇，全程神色寡淡。在别人敬酒时，也只敷衍一笑。
等苏泽宇空些，苏沫走过去，在他隔壁坐下。
“恭喜你，天道酬勤。”苏沫看了眼口若悬河的苏世南，对苏泽宇说：“爸挺高兴。”
“……谢谢姐。”苏泽宇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声音闷闷的。
似乎并没有因为考入理想的高校而特别喜悦，反而心事重重。
“报了什么专业？”苏沫问。
“汽车工程。”苏泽宇说。
“汽车工程？”苏沫有点意外。
在她的印象中，苏泽宇一直都挺喜欢捣鼓电脑。高考前有一次，苏沫问起报考专业的事，苏泽宇也说会选择计算机相关的专业。
苏沫如实说：“有点意外。”
苏泽宇苦笑了下：“我也有些意外。”
苏沫听出言下之意，稍稍一思量，立马明白过来。她问道：“爸让你报的？”
“嗯。”苏泽宇点头：“爸说现在汽车行业发展势头好，这个专业有前途。”
苏沫静默了一瞬。
苏世南会这么想，苏沫一点也不奇怪。
苏世南打从年轻开始便一直在汽配厂工作，从装配工做到车间主任，所遇到的人和事皆离不开汽配行业。倒不是说这个行业不好，只是他的见识也只局限在这一亩三分地。
“那你怎么想？”沉默了几秒，苏沫问：“你喜欢这个专业吗？”
“还行。”苏泽宇想了想，又说：“但我其实挺想学电子信息工程……”
“你跟爸说了没有？”
“说了。”苏泽宇的表情看起来很落寞。
苏沫顿时明了。
“爸不同意？”
“嗯。”
“然后呢？”苏沫看着苏泽宇，一字一句问他：“你有没有明确告诉他你的想法？”
“我说了，爸不同意。”
“那你争取了吗？还是爸说不同意你就无话可说了？”苏沫又问。
苏泽宇被苏沫质问得哑口无言，片刻后才轻声说：“姐，你也知道爸的性格。他说——”
“我不想听爸怎么说，我想听听你的想法。”苏沫打断他的话：“苏泽宇，这是你的人生，不是爸的人生。”
苏泽宇一愣。
苏沫看着他，平静的说道：“不可否认，父母比我们拥有更多的人生阅历与经验，很多时候，当我们没有强大到能为自己的人生负责时，我们需要他们的帮助与指引，所以我们要听父母的意见。但是你要明白，父母的意见只是意见，这终归是我们自己的人生，最终的决定权在我们自己手上。”
“你真的喜欢汽车工程吗？还是仅仅因为爸爸喜欢。你愿意你今后漫长的岁月都耗在不喜欢的事情上面吗？你自己得想清楚。”
“苏泽宇，没人能为你的人生负责，除了你自己。”
苏沫之所以会对苏泽宇说这些话，是因为想起自己报专业那会儿。
当年她的高考成绩也能上B大，只是专业选择余地少。
当时的苏世南也像现在一样，逼着苏沫报考师范类院校，因为在父母眼中，老师是最为稳定体面的工作之一，尤其适合女孩子。
但是与苏泽宇相比，苏沫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她坚定地报考了江大的生物科学专业。
不管苏世南如何反对。
苏沫不知道苏泽宇能听进去多少，又会做出怎么样的决定，而她能做的唯有此，至于剩下的，只能苏泽宇自己去琢磨。
作者有话说：
狗粮真多:)
第24章
◎喜欢你◎
高考后,祈燃浑身都放松下来，像是一根紧绷了半年的弦终于得到释放。
这种感觉很奇妙，轻松中又带着几分忙碌过后的空虚。
不过这种空虚很快就烟消云散,祈燃又忙碌起来。
他给自己制定了很多计划,考驾照、玩射击、练搏斗，这些都是他喜欢但因为高考而落下很久的东西。
当然还有一样最重要的事,就是抽空去找苏沫。
知道苏沫暑期住校后,祈燃便三天两头往江大跑,美其名曰提前适应江大校园生活。
明知道他在胡扯，苏沫也没戳破，任由他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自己。好在祈燃虽然黏人，但是很识趣，在她查资料时基本不会打扰她。
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她在认真看书,祈燃在旁边搭着胳膊睡觉，借阅的书本就静静放在手边，一下午翻不了两页。
看着少年的后脑勺，苏沫有时挺疑惑的。
这人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蹭免费空调？
但是问他,祈燃总能找出各种冠冕堂皇、让人无可反驳的理由。
后来苏沫进实验室开始准备项目，祈燃才慢慢减少来江大的频次。
另一边,祈燃也没有闲着,考完驾照后，祈燃便整日泡在运动会所。偶尔会所老板路木看到他会打趣，说他这么拼命,是打算把过去半年的时间一次性补回来呢,要不要先付点住宿费？
祈燃把玩着新货,只笑笑,没搭腔。
陈森却在旁边嬉皮笑脸,说：“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路哥，咱燃哥这是被颜如玉冷落了，只能以枪聊以慰藉。”
“颜如玉？”路木疑惑，听不懂哑谜一样的话。
陈森不说话，只朝祈燃挤眉弄眼，贱的不行。
祈燃忍不下去，一脚踢过去：“滚你丫的。”
陈森这才笑嘻嘻的滚开。
在追着祈燃问了很久颜如玉是谁无果后，陈森原本已经放弃打探。可就在某天，无意间瞟到祈燃微信里那个被置顶的账号后，陈森恍然醒悟。
操，我这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这是反应过来后，陈森的心情。
宓高阳你他妈不是说燃哥家教不能追吗！
——这是在他严刑拷打下祈燃承认后，陈森的心情。
被陈森暴揍一顿的宓高阳很委屈，他的震惊不比陈森少。可震惊过后，想起祈燃那句“老子死也不会喜欢她”，宓高阳笑得前仰后翻。
这脸啪啪打的，肿的没法见人了。
自此之后，陈森和宓高阳总喜欢拿“颜如玉”和“打脸”两个梗调侃祈燃。
祈燃自知理亏，懒得搭理他们。但是闹的凶了，也会咬牙切齿骂人：“宓高阳，你别以为你要出国了老子就治不了你。”
“治得了治得了，燃哥说能治铁定能治，”宓高阳完全不担心他会炸毛，不怕死地将手搭在祈燃的肩上，笑说：“燃哥立的Flag那肯定不能倒啊。”
“Flag是什么意思？”陈森明知故问。
“Flag，翻译成中文，旗或者旗帜。”
“啊。”陈森阴阳怪气哇了声，鼓掌道：“阳哥不愧是要出国留学的人呢，厉害厉害。”
在两人的双簧声里，祈燃脸黑如锅底，拿胳膊肘往后一顶：“滚。”
宓高阳顺势往后跳，堪堪躲过，和陈森两人笑得肆无忌惮。
路木听不懂这三人的话，但瞧见他们嬉笑打闹，在旁跟着展开笑颜。
虽然这三个人在一起时经常拌嘴吵闹，但是路木知道，自小一起成长的情谊是这漫漫人生中最为珍贵的存在。
江中三霸中，除了祈燃为爱逆袭考入江大，宓高阳和陈森在高考中的发挥并不理想，双双落榜。
好在两人的父母也没指望着他们靠高考走上人生巅峰，提前替他们做好了规划。
高考前，宓高阳父母便在国外寻找了学校，只等国内高考一结束，便送宓高阳去国外留学。一开始宓高阳不愿意，后来经过一大家子苦口婆心的劝说，这才同意了。
至于陈森父母，干脆在学习这条路上放弃了陈森，打算让他高中毕业后直接进入公司实习。
陈森家不同于祈燃和宓高阳。他的父母出身农村，没什么学历，靠着八分勤劳两分运气白手起家，这才在江城站住脚跟。
家底虽然比不上祈燃和宓高阳家，但也算殷实。
八月中旬，宓高阳出国，一群人去机场送他。
离别的伤感不是没有，但是男生间的友谊热烈且内敛，一声保重、一个拥抱，或是一句玩笑，便能抵消千言万语。
送完宓高阳，一行人去停车场。
电梯迟迟不来，祈燃站在人群后面，低头跟苏沫发信息。
祈燃：【[哭唧唧]】
苏沫：【送走宓高阳了？】
祈燃：【嗯。难受，姐姐快安慰安慰我[快哭了]】
苏沫：【别难受，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祈燃：【这么敷衍！】
苏沫：【不然？】
祈燃：【姐姐请我吃饭吧。】
苏沫：【今晚有点事，改天吧。】
祈燃：【是什么事重要到，能让你忍心把伤心欲绝的帅气弟弟丢到一边而置之不理？】
苏沫：【……】
祈燃：【[委屈][委屈]姐姐……】
苏沫：【……】
苏沫：【你想吃什么？】
祈燃稍一思量，手指按在屏幕上飞快打下一行字。
苏沫：【好，等会见】
祁燃：【待会儿见。】
回完信息，祈燃将手机揣进兜里，抬眸，正好迎上叶语柔的目光。
噙在嘴角的笑容来不及收回去，不偏不倚落入叶语柔眼眸内。
只见她的神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旋即又扬起甜美的笑容，跟祁燃打招呼。
“好久不见。”
“嗯。”祁燃敛笑，手揣进裤兜里，淡淡应了声：“你好。”
语气生疏且漠然。
自从生日会后，祈燃喝叶语柔的关系变得十分尴尬，尤其是对叶语柔而言。祁燃能看出她的不自在，能避则避。
这会儿叶语柔跟他搭话，祁燃略感意外。
叶语柔倒是比之前开朗几分，又说：“听说你考进了江大，恭喜。”
“谢谢。”祁燃回的很客套。
“我也报了江大。”叶语柔又说。
祁燃顿了顿，没明白她想表达什么，只能随口应声。
“噢。”
“你报了什么专业呀？”
“机械电子工程。”
正常的对话，应该是有问有答。可祁燃每一句都在终结话题，明显没有要继续和她聊下去的意思。
叶语柔自然能看出来，此刻脸色变得有点不太好看，咬了咬下唇没再出声。想再找其他话题，又觉得有点自找难堪。
恰好此时，电梯到达。
祁燃跟在人群后面走进电梯，算是彻底终结了这个尬出天际的对话。
回去的路上，陈森跟他开玩笑：“小柔妹妹还没死心呢。”
下午两点多，火辣辣的阳光炽热刺眼，祁燃眯了眯眼睛，抬手从车载眼镜盒里取出墨镜，径自戴上。
闻言轻轻呵了声：“再叨叨把你扔下车。”
陈森当然不会担心祁燃真会扔下自己，玩着手机，有恃无恐道：“说真的，我以为你会喜欢叶语柔那种软萌软萌的妹子，没想到你不走寻常路，竟然喜欢苏沫这种——”
话未落，祁燃偏头看过来。
即便隔着墨镜，陈森仍能感觉到祁燃警告的目光：“说话小心点。”
话锋一转，陈森嘿嘿笑道：“——这样的仙女。”
祁燃嗤了声：“把你的小心思收一收，别痴心妄想。”
“瞧你这话说的，难不成我还会撬你墙脚？兄弟我哪能干这种事。”
“呵，你撬。”祁燃挑了挑眉峰，侧眼瞟他，失笑道，“也得有这个能耐不是。”
“……”
陈森觉得自己对祁燃肯定是真爱，不然哪受得了他这狗脾气。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我讲道义不撬，你就不怕其他人撬你墙脚？”陈森玩着手机，漫不经心说：“苏沫这种高颜值学霸，追求者应该挺多的吧？”
祁燃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一顿。
听到陈森又说：“性格确实高冷了点，可总比那些娇滴滴的嘤嘤怪好吧，不缠人。燃哥，我看你得上点心，别到时候仙女姐姐被人拐跑了你都不知道。”
“……”
“我说燃哥，这事不对啊。”陈森不怕死地继续碎碎念：“你大半个月没去找仙女姐姐，也没见她主动联系你。你说她会不会已经有对象了？”
“……”
“要不你去苏泽宇那边打探打探消息？你要是拉不下面子，兄弟我帮你——”
“陈森。”
祁燃忍无可忍，终于出声打断他的话。
“嗯？”
祁燃侧头看他，咬牙切齿说：“你再多说一句，我立马把你踹下车，不信你试试。”
“……”-
九月初，江大迎来一群青春洋溢的新生。比起一脸淡然的学长学姐们，每个新生脸上都带着几分对大学生活的憧憬与期盼。
除了祈燃。
虽然祈燃非常不愿意承认，但是他最近确实很烦躁，因为陈森那些话。
可又偏偏，苏沫最近都在忙实验项目的事，连碰个面的时间都挤不出来，以至于他在军训的时候全程丧着一张脸，兴致缺缺。
休息的时候，一群人躲在树荫下乘凉。
祈燃取下军训帽，朝脸上扇了扇风，室友邱向晨从远处而来，扔了瓶给祈燃。祈燃接过，有气无力的说了声谢谢，拧开瓶盖，“咕噜咕噜”往肚子里倒了大半瓶，这才觉得稍稍回了点精神。
他拧紧瓶盖，将矿泉水放到边上。
邱向晨挨着他蹲下，用手肘碰了下他，八卦兮兮地说：“刚才买水的时候碰到一美女，特漂亮，朝这儿走过来了，快看！”
另一名室友叫梁时，一听有美女，立马凑过来：“美女？哪儿呢哪儿呢？”
男生的友谊不像女生，需要磨合和试探，经常会因为一句玩笑，或是一餐夜宵就打成一片。
不过十几天，宿舍里的四个人便熟稔到可以互相调侃打趣。
闻言，邱向晨扬了扬下巴，示意：“就那儿。”
梁时近视，扶着眼睛看了几秒：“什么美女呀，这么远五官都看不清。”
邱向晨啧了声，转而对祈燃说：“祈燃，你快看看。”
对于邱向晨口中的美女，祈燃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他根本连看都懒得看，反而径自掏出手机，点开微信。
置顶的微信里，对话停留在三天前。
是苏沫发的：【等我空点吧。】
然后祈燃没有再回复。
自从意识到自己喜欢苏沫后，这是祈燃第一次没有回复苏沫的信息。
他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在被苏沫冷落了半个月后，祈燃望穿秋水，终于等到了开学。他满怀憧憬，期待与苏沫在江大校园内再相见。可谁知，等了十几天，不仅没碰面，甚至连打个电话的功夫都腾不出来。
这让他颇为恼火。
究竟是有多忙，连抽空见个面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他甚至开始怀疑，苏沫是不是在躲着自己。
盯着对话框，祈燃叹了口气。
这边邱向晨锲而不舍，还在推他：“你快看呀，再不看美女就走远了。”
祈燃不堪其扰，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抬头草草扫了眼。
可就这匆匆一眼，倒是让他愣住了，再也移不开目光-
开学这几天，苏沫和其他组员忙得焦头烂额，因为实验项目出了点纰漏，前期的一些数据都要重新测算评估。
工程量大到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所有人都恨不得二十四小时泡在实验室里。
幸而问题发现的早，纠错及时，只是耽误了点时间，不至于影响后续工作的开展。
这天下午有堂公开课，苏沫提前从实验室出来。出了实验楼，恰好碰到独自一人的袁婷婷。
公开课设在东侧教学楼的阶梯教室，两人便一道往教室走去。
路过操场，看到一片片军绿色的海洋，袁婷婷忍不住感叹道：“听说从这届开始军训时间改成一个月了，可太惨了，我们那会儿才半个月就差点要了我的命。”
这会儿正是休息时间，每个班级都躲在树荫下避暑，原本朝气蓬勃的新生们，此刻都像打了霜的茄子，无精打采的坐在地上，或聊天或玩手机。
看到这一幕，苏沫倒是想起祈燃来。
刚开学那会儿，祈燃经常给她发信息，缠着她请吃饭。可她那阵子太忙了，根本抽不出身，请吃饭的事便一拖再拖。
然后祈燃便没再联系她，而她也因为项目的事没太关注。
此时反应过来，苏沫猜测这位小少爷大概是闹别扭了。
正好实验项目的问题处理的差不多了，苏沫想着趁这两天有时间，把该请的饭赶紧还了，不然以祈燃的性格，指不定要生气成什么样。
她正暗自思量，不远处有人喊她：“苏沫！”
苏沫脚一顿，循着声音望过去。
正是穿着一身军绿色迷彩服的曹操本人——祈燃。
祈燃快步朝苏沫跑过来。
等他近身，苏沫发觉一个多月没见，祈燃似乎黑了些，却也因此显得愈发阳光俊朗。
他在苏沫面前站定。
苏沫反应过来，问他：“你刚才叫我什么？”
祈燃被她问的一愣，抓了下头发掩饰尴尬，继而扬着笑容转移话题：“姐姐好久不见，你这是去哪儿呢？”
“上公开课。”苏沫说。
一旁袁婷婷打量了祈燃几秒，圈着苏沫胳膊，笑问道：“沫沫，这是你亲弟弟啊？真帅。”
话一出，立马遭到祈燃否认：“不是！”
因为他不太友善的语气，袁婷婷愣了下愣。
苏沫顺着祈燃的话解释：“朋友的弟弟。”
“啊，这样啊。”袁婷婷笑了笑，暗自腹诽道：不是就不是，犯得着这么激动么。
因为刚站过军姿，祈燃脸颊稍稍泛着红。苏沫将自己手里刚买的矿泉水递给祈燃，说：“热不热？喝点水。”
怕他介意，苏沫又补充道：“刚买的，我还没喝过。”
“哦。”祈燃接过，矿泉水的沁凉感传递至手心，他小声嘀咕了句：“喝过也没事。”
苏沫一时没听清：“嗯？”
祈燃晃了晃矿泉水，顾左右而言他，笑眯眯的说：“谢谢姐姐的水。”
借着偶遇的机会，苏沫问他：“你们晚上军训到几点？”
祈燃：“一般到七点。”
这个时间点倒是有点尴尬，晚饭有点迟，夜宵有点早。
苏沫想了想，到底还是问出口：“军训结束请你吃夜宵？”
“好啊。”祈燃想也没想，应了：“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担心祈燃会有其他课程或安排，苏沫试探着问。
“可以。”祈燃单手揣进迷彩裤兜里，扬了扬眉，忍不住打趣苏沫：“姐姐终于舍得花钱请我吃饭了？我还以为你要食言了呢。”
苏沫笑了：“我在你心里是葛朗台的形象？”
祈燃这会儿心情好起来，趁机抱怨：“那倒不至于，可谁叫你一直推脱，说好开学请我吃饭，这都多久了。”
果然在计较，苏沫心想。
但也没反驳，只是一笑而过。
恰好此时，教官们开始喊集合。祈燃跟苏沫简单打了个招呼，便跑回操场。
因为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等苏沫和袁婷婷到教室的时候，公开课已经开始了。
苏沫和袁婷婷从后边侧门溜进去，找了个座位，轻手轻脚坐下。
苏沫从包里拿出课本，开始认真听课。
过了一会儿，袁婷婷用笔轻轻戳了一下她的手臂。
苏沫转头看她，袁婷婷凑过去，在她耳边悄声说：“刚才那个真是你朋友的弟弟？”
苏沫颔首，不明所以。
袁婷婷笑眯眯地看着她，挤眉弄眼：“我看不仅是朋友弟弟那么简单吧？”
苏沫不明白她想表达什么。
袁婷婷挑了下眉毛：“他喜欢你，对不对？”
虽然是疑问句，语气却很笃定。
这句话荒唐到苏沫忍不住发笑，她扬了下嘴角，径自转回头听课：“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袁婷婷以一副恋爱专家的姿态分析道：“他看你的眼神、说话的语气、对你的态度，完全不像对待姐姐的朋友那么简单。”
苏沫失笑：“那是因为以前我做过他的家教。”
“所以呢。”袁婷婷眨眨眼：“你做过他的家教和他会不会喜欢你有什么因果关系？”
一时语塞。
几秒后，苏沫坚决的摇头：“不可能。”
见她如此固执，袁婷婷问：“沫沫，你没谈过恋爱吧？”
苏沫点头。
袁婷婷露出“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神情，笑着说：“沫沫，要不我们打个赌？我赌一百根辣条，赌他喜欢你。”
苏沫：“……”
第25章
◎不能再等下去。◎
苏沫当然不会无聊到跟袁婷婷玩这种游戏,尽管她百分百确信祈燃不可能喜欢自己。
虽然袁婷婷分析的有板有眼，但完全没有影响到苏沫。
晚上七点半，美食街上人满为患,每个摊点边上都围满了人。昏黄灯影落在一张又一张年轻张扬的面孔上,嘈杂的嬉闹声流窜在狭小的街道中。
苏沫带祈燃去了美食街上最有人气的一家小餐馆。
小餐馆在美食街街尾，店面不大,人气却很旺盛。
店里挤满了江大的学生。
苏沫和祈燃在店外等了有十分钟,终于空出一桌,老板招呼他们进去。
人来人往里，俩人挤到最角落的那桌，坐下。苏沫习惯性的抽出张餐巾纸，擦了擦桌面，继而将菜单推到祈燃面前,说：“想吃什么自己点吧。”
军训出了一箩筐的汗，出门前，祈燃特地冲了个澡，这会儿头发还没完全干,发梢带着些许湿气，以至于他身上那件白色T恤的肩头被打湿了一小片。
苏沫跟他说话时,祈燃正在处理那片水渍,闻言头也没抬：“没事，你点吧。”
说完没两秒，抬头看苏沫,笑嘻嘻地说：“姐姐点的我都爱吃。”
少年的笑容明媚阳光,像只人畜无害的小奶狗,令人忍不住想薅一把他的头发,感叹一声真乖。
这样的祈燃,跟俩人刚相识时一对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苏沫甚至开始自我怀疑，那段时间的祈燃是真实存在的吗。
反差实在太大了。
苏沫暗暗笑了下，垂下头点菜。她点了五斤麻辣小龙虾，又点了几道小菜。
店里人流量虽然多，上菜速度倒是极快，下单没多久，服务员便端了一大盆小龙虾上来，诱人的香气瞬间蹿入鼻腔内。
苏沫拆了包一次性手套，递给祈燃，祈燃顺势接过，立马大快朵颐起来。
看来是真的饿坏了。
苏沫慢悠悠的拆开另一包手套，浅浅笑了下：“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樱花餐厅的菜太难吃了，还说什么最好吃食堂，完全是沽名钓誉！宣传册上的话果然不能信。”祈燃熟练的剥掉龙虾壳，抱怨着：“今天中午只吃了几口，饿死我了。”
这家的麻辣小龙虾放了很多花椒，麻香味浓郁。
“谁叫你挑食呢。”苏沫说：“难伺候。”
这话祈燃没反驳，反而笑着将剥完的龙虾肉递给苏沫：“还是姐姐了解我的口味。”
“我自己来。”苏沫没接，径自从盆里捞出一只龙虾，想起另一件事，便问：“你为什么住校？”
家这么近，完全可以通校。像他这种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哪里能习惯住宿舍。
看着苏沫自顾自剥龙虾壳，祈燃讪讪缩回手，随口说：“方便点。我姐不也跟我一样住校。”
“你说祁烟？”
“啊。”祈燃闷闷应了声。
“你不知道？”苏沫问他，略显疑惑。
“知道什么？”祈燃反问，莫名。
苏沫静静看他几秒，祈燃不像是在装傻充愣，顿时明白过来。
——祁烟搬出去和俞文昊同居的事，家里并不知情。
苏沫摇摇头，打算略过这个话题：“没什么。”
一番话说得祈燃有些懵，明显话里有话。
祈燃最烦别人说话说半句，但因为这人是苏沫，耐着性子问：“祁烟怎么了？”
既然祁烟不跟家里说明，自然有她自己的理由。苏沫不愿越俎代庖，但她也深知祈燃追根究底的性格，便随便寻了个理由。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姐的性格，她很独立。”
“……”
这话说的。
小餐馆内没有空调，斑驳的墙壁上挂了只老旧的电风扇，缓缓摇着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感觉下一刻就会掉下来砸到人。
祈燃很无语，沉着脸说：“我也很独立，不是妈宝男，现在衣服我都是自己洗的！”
“噢。”苏沫应了。
“……”
瞧出他表情里的不爽，苏沫由衷说道：“挺好的。”
“……”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祈燃越发憋屈，像是一口气堵在喉咙口，提不上落不下。
他不想再说话，只闷闷地吃小龙虾。
苏沫自知说错话惹恼了祈燃，想说几句调解下气氛，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她不擅长与人交际，更不懂得如何哄人开心。
与其越说越错，苏沫索性选择沉默。
于是在热闹的小餐馆里，苏沫和祈燃像两个异类，各自默默剥着龙虾吃，在嬉笑打闹的人群里显得异常突兀。
十分钟后，祈燃率先忍不住，抬眸悄悄看苏沫。
苏沫微微低着头，修长的手指缓缓剥着龙虾壳，动作缓慢而优雅。白炽灯明晃晃的光影落在脸上，投映出她浅淡的神色，是她一贯清冷的模样。
祈燃心里的那股子气闷，在这一眼里，缓缓消散。
过儿啊，你终归还是得败在终南山小龙女手里。
祈燃暗暗叹了口气，刚想开口打破尴尬，不想苏沫忽然抬起头，将满满一小碗剥了壳的龙虾肉递给他。
祈燃一愣，没动。
“给你赔不是。”苏沫为刚才的话作出解释：“我没有影射你的意思。”
祈燃依然没接，只静静的看着她。
这是苏沫第一次尝试着哄人，本就生疏。此刻祈燃非但不给台阶，而且还一瞬不瞬盯着她看，不免让她生出几分难堪。
苏沫将小碗放到祈燃面前，放软了声音：“还生气呢。”
其实在苏沫将龙虾肉递给他的那刻，祈燃心里的怨气早就烟消云散了，转而被一阵喜悦代替。可他不想表现的太过于明显，于是暗自压下心里的雀跃，面不改色的瞄了眼龙虾肉，一本正经的说：“就这？”
苏沫善于察言观色，其实早就瞧出他眼里的那股子得意劲儿。
这会儿也不戳破，顺着他的话说：“嗯，给你赔礼道歉。”
祈燃往后仰了仰身体，慢悠悠地开口道：“这礼也太廉价了吧。”
还蹬鼻子上脸了。
苏沫腹诽了句，面不改色道：“廉价？行吧，那我自己吃。”
说着伸手欲将那碗龙虾肉拿回来，谁知手刚碰到碗，就被祈燃攥住了手腕。
祈燃嚷嚷道：“你怎么这样啊，说好是赔礼，怎么还能拿回去的。”
“你不是不稀罕吗？”苏沫淡淡道。
“谁说我不稀罕了。”祈燃嘟哝了句：“不解风情。”
苏沫失笑：“别瞎用成语。”-
祈燃长的人高马大，胃口也极好。苏沫嫌剥龙虾壳太麻烦，没怎么吃，最后五斤小龙虾基本都进了他的肚子，甚至还要了一大碗白米饭。
等把小少爷喂饱，苏沫去结账。
结完账，走出小餐馆，两人挤进熙熙攘攘的小街里。祈燃满足的想叹息：“这绝对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龙虾。”
“那你可真容易满足。”苏沫说。
“那可不。”
两人并肩往外走，有路人擦身而过之际差点撞上苏沫。祈燃下意识抬臂，手揽在苏沫肩上，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只一瞬，立马松开，将手揣进裤兜里。
在苏沫的视线扫过来时，祈燃嬉皮笑脸地说：“我是不是特别好养活？”
想起他的食量，苏沫失笑摇头：“多请几次，我得倾家荡产。”
听出言下之意，祈燃抬手按了下后脖颈，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
狭小的街道两旁都是低矮破旧的小店铺，卫生状况堪忧，灯光昏昧。可即便如此，各家店铺内依然挤满了江大学子，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在人声鼎沸里，祈燃轻声说：“没关系。”
周围很吵，苏沫没听清，偏头看他：“你说什么？”
祈燃却只笑笑，没再吭声。
后面还有一句话，他没好意思说出口。
——倾家荡产也没事，我会养你。
两人边聊边往学校走，快到西门口的时候，意外碰到了林加杨，他正和室友一起外出去吃夜宵。
看到苏沫，他打了声招呼，转而瞧见苏沫身旁的祈燃。
大约是那次的记忆过于深刻，林加杨立马就认出祈燃。心里微微诧异，面上却不露声色，只笑着朝祈燃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转而问苏沫：“我们正好要去吃宵夜，要不要一起？”
苏沫还没来得及拒绝，反倒是祈燃率先开了口：“你看不出来我们刚吃完回来？什么眼神。”
语气又冲又嚣张。
林加杨室友闻言皱起眉头，“嘿”了声，准备跟祈燃理论，被林加杨拉住了。
林加杨依然一副好脾气的模样，笑着打圆场：“没事，那就改天再约吧。”
没想到祈燃完全不给面子，冷哼道：“改天也不约。”
这下子别说林加杨，就连苏沫也略感尴尬。她侧头看了祈燃一眼，对方却丝毫不觉有异，一脸的理直气壮。
苏沫压低声音说：“闭上你这张嘴。”
祈燃瘪瘪嘴，不太服气：“我又没说错什么。”
苏沫皱起眉：“祈燃。”
瞧出苏沫脸上的不悦，祈燃这才不情不愿闭嘴，不再吭声。
见他不再开口，苏沫对林加杨说：“学长你别介意，他就是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没恶意。”
林加杨把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听到苏沫替祈燃解释，倒也没在意，只笑笑说：“没关系，不至于跟小朋友生气。”
“……”
因为小朋友三个字，祈燃差点又要发飙。因为苏沫在，堪堪忍住，将脏话咽回腹内。
只阴恻恻的回了句：“叔叔真是大人有大量呢。”
叔叔？？？
林加杨：“……”
苏沫：“……”
室友：“……”
夏末的深夜，天上繁星点点。道路两旁昏黄的路灯，将两道身影拉得又细又长。
走远了，苏沫忍不住问祈燃：“你跟林加杨有过节？”
祈燃穿了条休闲短裤，到膝盖，露出一长截纤细的小腿。他双手揣兜，跟着苏沫的节奏，慢悠悠地往前走。
听到这话只漫不经心回了句：“没有。”
没有你总跟他过不去干什么。
苏沫心想，但没问出口。
祈燃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又说：“可我就是不喜欢他。”
“为什么？”
“不为什么。”祈燃回得理直气壮：“大概是男人的第六感吧。”
苏沫：“……”-
直到那两抹身影消失在黑暗里，林加杨才收回视线，转过头。
恰好红灯转绿，林加杨走入人行道。
室友还在因为刚才那一幕而愤愤不平：“那小子谁啊？这么拽。”
“朋友弟弟。”林加杨若有所思，在回想方才的情形。
“现在的小朋友真没礼貌。”室友啧啧摇头：“刚才要不是你拦着，我肯定让他知道什么是尊老爱幼。”
因为这句赌气的话，林加杨笑起来。
调侃他：“你当叔叔当上瘾了啊。”
想到这茬，室友也忍俊不禁：“神特么的叔叔，太逗了。……对了，你面试的那公司怎么样了，有戏吗？”
俩人并肩往美食街方向走。
林加杨：“应该没问题。”
“牛还是你牛。”替林加杨开心的同时，室友不免有些羡慕：“世界五百强企业说进就进，学霸果然是学霸啊。”
林加杨被他夸张的语气逗笑，看他一眼：“也不是百分百确定。”
室友说：“不过我听说，这家企业的实习生都要去总部培训。如果你进了实习名单，这学期的课大概是没办法上了。”
林加杨点点头，表示认可。
好在大四上学期的课不算多，往年也有大四生提前实习的情况，林加杨不算特例，只要修满学分就行。况且像这种世界顶尖的公司，能进去实习实属难得，学校基本不会过多阻挠。
“那苏沫呢。”室友忽然又问：“你不会打算一直拖到毕业吧？”
林加杨没吭声，嘴角的笑容渐敛。
“加杨，你再这么耗下去不怕被人捷足先登吗？”室友瞧他一眼，好心提醒：“我看刚才那小子就对苏沫有意思。”
因为室友口里的那个人，林加杨沉默了好几秒：“……嗯。”
“嗯什么嗯啊，赶紧告白啊。唉，你说你——”室友恨铁不成钢：“我要是有你这张脸，早跟人告白了，哪还等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在纠结什么。”
“嗯。”林加杨又应了声。
像是在附和，又像在自言自语。
林加杨轻声笑了下。
“是不能等了。”
第26章
◎恋爱的腐臭味◎
短暂的休整后,苏沫再度投入到实验项目里。
用祁烟的话来形容，苏沫就像一只能量满满的陀螺，无时无刻不在急速的旋转着,按着她规划好的人生路线,缓缓地、不偏不倚地往前进。
在这方面，祁烟十分佩服苏沫。
认准一条道走到黑,并为之而勤勉不辍,也只有像苏沫这种拥有强大自律能力的人才能做到。
深夜十点,苏沫从实验室出来，回寝室的路上接到祁烟的电话。知道她又忙到这个点，祁烟的声音里流露出几分担忧：“沫沫，不是我说你，你用脑也得适度啊。我之前在网上看到一项研究,年轻时用脑过度，晚年容易得老年痴呆。”
因为她这一番无厘头的话，苏沫低低笑了两声。
手机那头祁烟的声音听起来颇为严肃：“别笑，说真的呢,我还等将来老了跟你一起去环游世界呢，你可不能得老年痴呆。”
苏沫笑说：“看来网上的一些研究也不尽是假的。”
祁烟附和：“有些肯定也能信——”
话没说全,被苏沫打断。
苏沫含笑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进祁烟耳里：“恋爱果然降低人的智商。”
祁烟：“……”
静了两秒,祁烟才反应过来苏沫是在取笑她，在手机那头跳脚：“好你个苏沫，好心提醒你,反倒来取笑我。我们的友谊到今天就结束了！”
“谢谢你的提醒。”苏沫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我会好好考虑一下你的建议。”
两人相互调笑了一会儿,祁烟开始吐槽祈燃。
说祈燃开学后就没联系过自己,不知道在忙什么国家大事,连晚上约他吃个饭都挤不出时间。然后苏沫就把上次约饭的事和祁烟说了,祁烟听完后更是暴跳如雷，直骂祈燃是个没心的。
自己这亲弟弟还不如块叉烧。
末了，她又神神秘秘地说：“我怀疑这臭小子在谈恋爱了。”
苏沫愣了下：“你怎么知道的？”
祁烟：“前几天他在朋友圈晒的照片你没看到？”
苏沫很少刷朋友圈，外加最近忙，更无暇看好友动态，如实说：“没。”
祁烟说：“他PO的那张照片里，有双女孩子的手。虽然不太明显，还是被我发现了。再配上那句莫名其妙的文案，我猜他十有八九在谈恋爱了。”
“我已经闻到恋爱的腐臭味了。”
昏暗的灯影下，苏沫缓缓朝寝室方向走。
听完祁烟的分析，苏沫说：“谈恋爱也正常。”
在大学里谈恋爱不稀奇，尤其像祈燃这种外形出众的男生，受欢迎也在情理之中。
“你说就他这脾气，哪个女孩子受得了。”祁烟继续吐槽：“不行，我改天要去探探口风，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女生会看上祈燃。”
“年纪轻轻就瞎眼，真可怜。”
苏沫笑了：“你也够狠的，把亲弟弟贬的一文不值。”
“实话实说罢了，他的脾气确实差。”祁烟说：“你又不是没见识过。”
一句话，将记忆拉回初遇祈燃那会儿。那时的他，脾气确实很差，每次苏沫给他补习，脸都臭的跟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不过一年过去，她都快记不起祈燃发火的样子了。
苏沫说：“还行吧。”
“不说他了。”聊了大半天，祁烟终于想起给苏沫打电话的目的。她将话题拉回正道：“生日打算怎么过？”
苏沫静了瞬，差点忘记下周日是自己的生日。
没听到回应，祁烟了然，有些无语：“我要不说，你又忘记自己生日了吧。”
苏沫无声一笑：“也不是大事。”想了想，她又说：“还是跟以前一样，随便去哪里吃一顿吧。”
清楚苏沫佛系的性格，祁烟淡淡叹了口气：“你啊。”
“怎么？”苏沫明知故问。
“你——”
“别说煽情的话。”苏沫提前打断她的话。
“知道了知道了！”祁烟直嚷嚷：“我就想说你又老一岁了！”
苏沫笑起来：“长大不是挺好的嘛。”
回到寝室，室友们都已经洗漱完，躺在床上玩手机看电视了。
苏沫简单洗了个澡，把衣服洗完晾好，等忙完爬上床的时候，时间已经将近十一点。苏沫拿起手机，点开微信回了几条信息。
是林加杨发过来的，苏沫简单回了两句。
这边刚回完，微信里立马收到祈燃的信息，正好十一点，就跟定好了闹钟似的。
跟他聊了一小会儿，苏沫想到祁烟的话，便发了条过去。
苏沫：【有时间记得联系一下你姐，找不到你她挺着急。】
祈燃：【她着急？我快死了她估计都不会着急。】
苏沫：【……】
还真是亲姐弟，连吐槽彼此都这么默契。
苏沫：【下周一我生日，有空的话一起吃饭吧。】
祈燃：【有空有空！肯定有空！就我们两个人吗？】
苏沫：【还有祁烟。】
那头过了好半天才回过来。
祈燃：【哦。】
祈燃：【她真烦。】
以为祈燃怕他姐又要唠叨自己，嫌她烦，苏沫替祁烟解释了两句。
苏沫：【你姐其实很关心你，高考出成绩那天，她都高兴疯了。比自己出成绩那天还高兴。】
祈燃：【……哦。】
苏沫：【……】
和祈燃聊完，苏沫想起祁烟说的女朋友，苏沫点进祈燃的朋友圈。
和大部分人设置三天可见不同，祈燃的朋友圈没有设置任何权限，连几年前的状态都可以翻到。不过他发状态的频率并不高，加起来不超过十条。
带文案的状态更少，都是孤零零的一张照片。
大多跟射击有关。
只有最新的一条状态，除了一张照片外，跟着一句话，寥寥数字。
——带着甜味的小龙虾，真好吃，谢谢。
配图是一张小龙虾的照片。
苏沫点开来看，立马认出是自己和祈燃一起吃的那次。
而照片的左下角，露出一双细巧的手，在剥龙虾壳。
不是别人，正是苏沫。
底下跟了两条评论。
祁烟：给你发消息不回，倒跟别人吃香喝辣的去了！你眼里还有你姐吗！
祁烟：对面是个女的？？？
祈燃并没有搭理她。
苏沫暗暗笑了下，退出微信，摁灭手机。
看来祁烟要失望了，那个眼瞎的女生还没出现呢-
和苏沫聊完微信，祈燃将手机扔到书桌上。
室友邱向晨恰好洗完澡出来，看到祈燃交叠着双腿搁在桌上，嘴里还咬着根棒棒糖，在出神，便问他：“和女神道过晚安了？”
初开学时，室友们便知道祈燃心里藏了位女神，每次只要和她发信息，平时高冷的祈燃便会不自觉的笑成哈士奇。
所以，他们都非常好奇，到底是怎么样的绝世美女，能令祈燃这样的大帅比神魂颠倒。
只不过，每次问祈燃，他都三缄其口。
直到那日军训，这位女神的真面目才揭晓。
倒是没让他们失望。
祈燃咬着糖，含糊嗯了声。
“真瞧不出来。”邱向晨在祈燃隔壁的书桌前坐下，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笑着调侃他：“你还是个痴情种呢。”
祈燃缓缓呵了声，没搭理他。
你瞧不出来的事情多了去了。
片刻后，祈燃想起一事，偏头看向邱向晨：“问你个事。”
邱向晨捏着手机在打字，头也没抬：“什么事？”
“女生一般都喜欢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手下一顿，邱向晨歪着脑袋想了想。
“鲜花？口红？包包？项链？”邱向晨罗列了几项，耸耸肩说：“或者化妆品之类的，女生喜欢的不就这些东西嘛。”
这几个选项都被祈燃排除：“她不喜欢这些。”
“那她喜欢什么？”
“我知道还问你干嘛。”祈燃回得理所当然。
“……”
“算了。”祈燃咬碎嘴里的棒棒糖，扔进垃圾桶，起身朝卫生间走：“问你这个单身狗也是白问。”
“……”
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
直到此时，
PanPan
祈燃才发觉，自己对苏沫知之甚少，甚至连她的喜好都不清楚。
这个认知不禁让他有些许失落。
祈燃决定求助祁烟。
于是，洗完澡出来后，祈燃破天荒给他姐发了条微信。没过几分钟，祁烟便回了消息。
祁烟：【你还记得有个姐姐？？！！！！】
从感叹号的数量能看出，祁烟对于自己被弟弟忽略有多么的不满。
祈燃假装没看到，直奔主题。
祈燃：【下周一苏老师生日？】
祁烟：【你怎么知道。】
祈燃：【她说要请我吃饭。】
祁烟：【靠，她疯了！】
祈燃：【……】
祈燃：【知道苏老师喜欢什么吗？】
祈燃：【空着手去不太好，像吃白食。】
过去好一会儿，信息才回过来。
祁烟：【你什么时候和沫沫这么要好了？】
看到这条信息时，祈燃心里咯噔一下。
这样的自己，仿佛是个被家长抓住早恋证据的小朋友。
因为这个想法，祈燃倍觉荒唐。
祈燃：【宁有病？说了空着手去不太好，看不懂人话？】
祁烟：【我活了二十年也没见你送过我礼物！】
祈燃：【……算了，当我没问。】
祈燃觉得，自己真是脑子有坑，竟然跑去问祁烟-
为了挑选一份特别又有意义的礼物，周日下午，祁燃找了个借口，请假去了江城最大的一家商场。
逛到晚上才回学校。
到寝室，室友们都凑一块儿在看手机。听到声音，纷纷抬头望向祁燃。
“哟，燃哥回来了啊。”
祁燃连答应的力气都没有，逛商场比跑一万米还累。他径自坐下，按了按太阳穴，头突突的疼，邱向晨凑了上来：“买到合适的礼物没？”
“嗯。”
“买了什么？”
祁燃起身，懒洋洋瞟他一眼，往卫生间走：“你管呢。”
邱向晨讪讪然。
舒舒服服冲了个澡，祈燃出来的时候，室友们正聊得热火朝天。
祁燃拿毛巾擦了擦头发，走到书桌前，坐下，顺便捞起桌上手机。
室友们还在聊天。
“你表哥这是下血本了，999朵红玫瑰，得不少钱呢吧。”梁时感叹。
“这不是眼看着要毕业了吗，再不告白就没机会了。”邱向晨说：“我哥喜欢她挺久了。”
“你表哥不是金融系男神吗？还用得着追啊。”另一个室友方泽调侃道。
“对方也是个女神，听我哥朋友说特别高冷。”
“哪个系的？”
“好像是…生物系吧。”
听到这里，一直在低头玩手机的祁燃下意识抬眸，望向邱向晨。
“你哥明天在哪儿告白？”方泽又笑嘻嘻的，开玩笑：“我们去围观一下，取取经。”
“图书馆边上的小树林。”
听到小树林，方泽和梁时神色夸张地哇了声。
邱向晨笑骂：“你们他妈瞎想什么，我哥可是正人君子。那地儿是他们初遇的地方，我哥打算在树上挂一排告白小卡片。”
梁时说：“你哥挺懂啊。”
“那可不。”邱向晨得意地说：“还特意挑在女神生日当天告白，你说就我哥这样的条件，哪个女生会不心动。”
“这话说的太绝对了。”
邱向晨信誓旦旦说：“今天我就把话撂这，我哥要是表白不成功，我就——”
话没说全，被祈燃打断了。
“邱向晨。”祈燃微微挑起眉心，落在邱向晨脸上的目光挟裹着几分冷冽：“你表哥什么名字。”
“林加杨。”邱向晨没看懂他眼里的情绪：“怎么了？”
“……”
祈燃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半天憋出一个字。
“操。”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祈烟：沫沫，我发现我弟弟有喜欢的人了。
苏沫：……不瞒你说，这人是我。
祈烟：……
祈烟：？？？
祈烟：我把你当闺蜜，你却想做我弟妹？？（好像赚到了？）
第27章
◎“姐姐，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9月27号,是苏沫二十岁的生日。但是这一天对她而言，跟以往的每一天并没有什么不同。
早起、晨读、上课、做实验，周而复始的生活。
清晨七点左右,苏奶奶打来电话。
手机那头老太太的声音温和慈爱,问苏沫下午有没有时间，回趟家,给她做碗长寿面。老人家说不来那些生日快乐的祝福话,只想借着长寿面的好彩头,盼望孙女健康平安。
可恰好，苏沫下午有个重要的实验，得忙到四五点。
苏沫不愿老人家太操劳，便说等改日空些再回家，补上这碗长寿面。
既然如此,苏奶奶便也不强求。
苏沫这一忙，一直忙到下午五点。
下午的实验处于关键阶段，避免受到干扰，苏沫特意将手机调成了静音。等忙完走出实验室,才发现手机里有好几条未接电话与微信。
未接电话是祈燃打的，微信是林加杨发的。
林加杨的内容很简单,提醒她不要忘记晚上来图书馆一趟。
苏沫回了句“好的”,心里却挺迷茫，不知道有什么重要事非得晚上谈，但因为林加杨之前和她提过,便也没太在意。
回完微信,苏沫给祈燃回电话。
那边几乎是秒接,就跟等着她回电似的。
苏沫还没开口,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钻进耳内。
“你好,请问你是祈燃的姐姐吗？”
苏沫正在下楼梯，闻言脚步一顿，将手机从耳边移开，垂眼看了看。
是祈燃的号码，没错。
手机那头没听到回应，担心她挂掉，急声说：“小姐姐我不是骗子！我是祈燃的室友，叫邱向晨。刚才祈燃在军训的时候突然晕过去了，我翻他的通讯录看到你的电话就——”
心里“咯噔”一声，苏沫打断他的话：“现在人怎么样？”
“你放心，人没事，现在苏醒了。”邱向晨说：“就是精神不太好，没力气讲话。”
苏沫心下微定。
邱向晨迟疑两秒，又说：“姐姐你有时间过来一趟吗，校医建议祈燃去医院看看，我这会儿正好有事——”
“你们在哪儿？”苏沫问。
“校医务室。”
苏沫没犹疑，快步下楼。
“好，等我一会儿。”
“好嘞。”
苏沫赶到医务室的时候，祈燃正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半靠在病床上，完全没了往日里生龙活虎的精神头。
一旁邱向晨垂头在玩手机。
苏沫走过去。
听到声音，祈燃睁开眼，投向她的目光带着几分可怜巴巴的情绪，像只没精打采的小奶狗。
“人怎么样？”苏沫问。
“还行。”祈燃的声音又低又哑。
邱向晨看了眼苏沫，站起来，将手机揣进兜里，对祈燃说：“既然你姐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祈燃轻轻应了声。
走之前，邱向晨意味深长地望了眼祈燃：“那你好好休息，加油。”
祈燃微不可闻挑了下眉，没搭理他。
邱向晨走后，苏沫向校医询问祈燃的情况。
每年军训校医都会特别繁忙，这会儿还有几位穿着迷彩服的女生在排队就诊。
校医分身乏术，简单说了几句。
初步诊断是中暑导致的体力不支，没什么大问题。但谨慎起见，校医仍建议他们去正轨医院就诊，做一下详细的检查。
毕竟像祈燃这种年轻力壮的少年，不至于严重到昏厥。
苏沫说了声谢谢。
回到观察室，祈燃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穿着一身军训迷彩服，双手撑在身体两侧，静静的看着她。
有点乖巧，又有点可怜。
但不知怎么的，苏沫有些想笑，难得见他如此狼狈-
去医院的路上，两人坐在出租车后排。
车里空调打的低，苏沫拜托司机师傅调高温度。然后偏头问祈燃：“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嗯。”祈燃将头抵在车窗上，半是埋怨半是撒娇说：“你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接电话，差点就见不到我最后一面了。”
因为这句浑话，苏沫皱起眉：“别胡说。”
又解释：“我在做实验，手机调成了静音。”
祈燃瘪瘪嘴，未置可否。
苏沫说：“联系不到我，你就不能联系你姐？”
“我才不会找她。”祈燃的声音里含着怨气，像是耍脾气的孩子：“再说，就算我找她，也不见得她会搭理我，我才不自找无趣。”
苏沫没再说什么。
过了片刻，苏沫想到一事，抬手看了下时间。
时间将近六点。
原本她和祈烟约好，六点半去市中心吃饭。照现在的情形来看，这餐生日饭怕是要黄了。
祈燃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闷声闷气道：“对不起啊，害你过不了生日。”
苏沫一笑置之：“没事。不过得跟你姐说一声，别到时候跑了空。”
边说，边掏出手机。
刚解屏，祈燃突然说：“别把我的事告诉我姐。”
苏沫看他，略显疑惑。
“……她就爱小题大作。”祈燃清了清嗓子：“还有她这人藏不住事，回头告诉我妈，那我就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肯定得逼我回家住。”
他说的不情不愿，但苏沫听出来了。
是怕祈烟担心。
怼的时候互相不留情面，可到底还是血浓于水的亲姐弟。
苏沫没吭声，而是径自拨了电话过去。她随便扯了个理由，说是苏奶奶让她回家吃饭。
祈烟在电话里数落一顿，便也作罢。
二十分钟后，俩人到达一院。普通门诊已经下班，只能挂急诊。
医院人满为患，排了将近半个小时的队伍，终于轮到祈燃。
祈燃这身衣服太具代表性，医生一看到，立马明白过来，问他是否有头痛乏力恶心的症状。在得到祈燃肯定的回答后，开出的诊断基本与校医一致，中暑了。
但另一方面，因为祈燃有短暂性的昏厥，医生又给他量了量血压，并且开了张验血单与脑电图检查单。
在自动挂号机上缴费的时候，祈燃靠在边上，神情不太自然：“我感觉现在舒服点了，要不就算了吧。”
苏沫自顾自缴费，头也不抬说：“人都来了，做个检查安心。”
祈燃默默看着苏沫一顿操作，闷声闷气道：“我这么健康，能有什么事。”
因为他反常的态度，苏沫停下手，转头看他：“怎么了？”
“啊。没什么。”祈燃故作平静：“就觉得没必要抽血，又不是什么大毛病。”
“抽血是很常规的检查项目。”苏沫说。
祈燃没了话。
苏沫付完钱，根据指示牌，朝采血室走去。
快到的时候，祈燃又闷闷地问了句：“非得抽血？”
苏沫后知后觉才发现，祈燃似乎对于抽血这件事非常抵触。
她静了两秒，有个念头在脑海里倏地闪过。
苏沫迟疑着，问出自己的猜想：“你怕抽血？”
脚步略顿。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祈燃无语地呵了声：“开什么玩笑，我能怕抽血？！我祈燃这辈子就没怕过什么东西，连个怕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在苏沫平静的目光里，祈燃蓦地住口。
静了好几秒，周遭嘈杂的声音似乎都被屏蔽在耳膜外。
然后，祈燃加快了步伐往前走，半像赌气半像宣誓：“反正我不怕。”
少年穿着一身夏天的迷彩服，身材高大挺拔，排在队伍后格外出众。像个自带锋利光芒的小太阳，自然而然便将旁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苏沫看着他排完队，视死如归的坐到抽血窗口边，然后转过头硬撑的模样，不由笑起来。
天不怕地不怕的祁家小少爷竟然怕抽血！
这可太稀奇了。
抽完血去拍脑电图，祈燃身上依然散发着一股“老子现在非常不爽，你们莫挨老子”的信号。
苏沫看在眼里，想笑，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不能惹，怕这位自尊心极强的小少爷会暴走。
一整套检查做完，时间已经到八点。
报告单出的倒是快，医生看了下报告单说没异常，让他们放心，叮嘱祈燃在后面的军训中不要硬撑，中暑后要及时处理。
苏沫谢过医生，带着祈燃出了一院。
一院在市中心，隔条马路便是繁华的商业中心。夜色已沉，密密麻麻的车辆，将江城市中心最繁华的道路交织成一片眩目的海洋，汽车鸣笛声此起彼伏。
沿街是各式各样的商铺，洁净的橱窗倒影里是形形色色的路人。
俩人默默走了一阵，忽然，祈燃停下脚步。苏沫跟着停下，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这是家蛋糕店，一尘不染的玻璃窗后是一大面展示柜。上面摆着一只巨大的黑天鹅蛋糕模型，造型逼真，绚丽夺目。它的旁边，还摆放着几个小型的蛋糕，精致的造型令人移不开目光。
苏沫收回目光，听到祈燃说：“姐姐，我欠你一个生日。”
反应过来，苏沫轻轻笑了笑：“没事，反正我也不爱过生日。”
祈燃看着她，表情异常认真，径自说：“我会还的。”
苏沫以为祈燃在内疚，便也没多在意他的话。
其实祈燃还有一句没有说出口的话。
——今年错过的生日，我会在以后的每一年里给你补上。
因为祈燃的事，原定的生日大餐就这么取消了。但是后来，祈燃还是买了个小蛋糕，替苏沫庆祝生日。
生日大餐由三个人变成两个人。
苏沫找了家日本料理，原想给祈烟打电话，但是被祈燃阻止了。
理由是时间都这么晚了，祈烟肯定吃过晚饭了，就别再让她来回折腾。
苏沫想想这话不无道理，便就作罢。
点菜的时候，苏沫接到林加杨的电话，问她有没有来图书馆。
苏沫这才想起自己跟林加杨还有个约会，当时说好八点半在图书馆碰头。她感到十分抱歉，简单跟林加杨解释了一下原因。
那头林加杨却是沉默下来。
“真的很抱歉学长，明天我再去找你吧。”苏沫再次跟他道歉。
林加杨沉默须臾，似是叹了口气，这才说：“没关系，正事要紧。祈燃没事吧？”
苏沫看了眼祈燃：“中暑了，没什么事。”
林加杨：“你几点回学校？”
苏沫估算着时间：“九点左右吧。”
林加杨：“好，我知道了。”
这边苏沫跟林加杨通电话，对面祈燃紧张的盯着苏沫，恨不得将耳朵贴到手机边上。
等苏沫挂完电话，他明知故问：“谁啊？”
“学长。”
“他找你什么事？”
苏沫解释两句。
“噢。”祈燃随口问：“那你们改约在什么时候见面？”
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苏沫瞧他一眼，最后还是耐着性子解释：“过段时间吧，明天他正好要去C市。”
“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沫察觉到祈燃在听到她的话后，像是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瞬时轻松起来。
晚餐快结束时，苏泽宇又打来视频通话，祝她生日快乐。
前几天他从B市寄了个礼物过来，问苏沫有没有收到。苏沫说收到了，道了谢，顺便问他适不适应B大的生活。
苏泽宇还是那副温温吞吞的模样，轻轻点了点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苏沫一时无言。
那次苏沫和他谈过后，让他回去思考一下再做决定。她以为苏泽宇听了进去，没想到最后他还是选择听从苏世南的安排，攻读并不感兴趣的汽车工程专业。
去B市那天，苏沫也去送他了。在苏世南和江梅娟没注意的时候，苏泽宇跟她说了声对不起。
莫名其妙的一句对不起，可苏沫明白言下之意。
——姐姐对不起，辜负了你的期望，我还是没有勇气“忤逆”长辈。
“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苏沫摇头，轻轻笑了笑：“照顾好自己。”
对于苏泽宇这个弟弟，苏沫的情绪很复杂。
年纪尚小时，苏沫是讨厌过他的。
抢她玩具的时候，莫名其妙挨骂的时候，整蛊她的时候，当时她曾怨恨地想，如果这世上没有苏泽宇，那该有多好呢。
但这种怨恨，随着苏沫慢慢长大，渐渐变得不再那么强烈。
再后来，苏泽宇也开始长大，因为小学时被同学霸凌，性格变得内向沉默。许是那段时间的经历，令他明白到被欺负的滋味，苏泽宇对苏沫的态度，也渐渐开始改变。
苏沫能看出来，苏泽宇对她有歉意，也有畏惧，他在尽可能的对她好，以弥补幼时对苏沫造成的伤害。
只是无论他怎么做，苏沫都保持着一种冷漠疏离的态度。
直到除夕那夜，苏泽宇为她打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架，让她对苏泽宇的态度有了些许改变。
她毕竟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也或许，是祈烟和祈燃之间这种打打闹闹的姐弟感情，让她对姐弟间的相处之道有了新的认识。
总之，在知道苏泽宇选择放弃自己喜欢的专业时，苏沫多少有些失望。
苏沫和苏泽宇都是话少的人，说了几句便没了话。
挂电话之际，祈燃从卫生间回来了，看到苏沫在和苏泽宇视频通话，立刻走到苏沫身后，和他招呼：“苏泽宇，好久不见。”
镜头前突然多出的一张脸，令苏泽宇愣了下。
“燃哥？”
“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了？”
苏泽宇连连摇头：“不是不是，就是挺惊讶的。没想到你跟我姐在一起。”
祈燃挑了下眉：“怎么，不能在一起？”
这话乍一听有点奇怪，苏沫看他一眼。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
祈燃笑起来，打断他的话：“你还是这么不经逗。”
苏泽宇默了下，苏沫解释说：“我陪祈燃来了趟医院，顺便一起吃个晚饭。”
“噢。”苏泽宇应了，关切地问祈燃：“燃哥身体不舒服吗？”
“中暑。”祈燃说。
“啊。”苏泽宇很意外：“没想到燃哥也会中暑。”
这话说的祈燃眉角微微一抽：“我又不是神，当然会中暑。”
“因为你身体素质一直很好。”苏泽宇怯弱弱的解释：“初一军训那会儿，班里好多人都中暑，只有你一点儿事都没有。”
这么一说，祈燃倒是想起来了。
初中军训那年，是江城几十年来最炎热的一个夏天。那年军训晒晕了好几个小姑娘，后来为了安全起见，江中不得已取消室外军训，将军训地点改成室内，为此还借特意借了三中的体育馆。
当时每个人都被晒得焉了吧唧的，只有祈燃跟个没事人似的，在大太阳底下罚站一小时依然精神抖擞，甚至还跟教官干了一架……
因此名声大噪。
“所以刚听到觉得——”
话没说完，又被祈燃打断了。他没好气道：“别讨论我会不会中暑这个问题了，太晚了，你赶紧睡觉吧，我们吃完饭也要回学校了，拜拜！”
说完这句话，他的身体往前微微一倾，伸手越过苏沫的肩头，径自摁掉通话键。
苏泽宇都还没来得及说再见。
缩回手时，祈燃才注意到苏沫投过来的视线。
祈燃站在苏沫身后，为了配合镜头高度，被迫弯着腰。此刻两人靠得近，视线相对，几乎能看到彼此眼眸里的倒影。
呼吸微窒，祈燃心跳如鼓。
这样近的距离，也令苏沫感到不自然，她甚至能感觉祈燃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
她不自觉地往左侧，稍稍偏了偏身体。
同时，祈燃也直起身体。稳了稳情绪，他坐回自己位置，用其他话题将方才那幕略过去：“要吃蛋糕吗？”
“行。”苏沫应。
得到应许后，祈燃将蛋糕提到桌上，插上数字为二十的蜡烛。然后起身，关掉包厢的电灯。
满室的黑暗里，只有微弱的烛火轻轻摇曳。隔着一张桌，祈燃探身过来，将一顶纸质的皇冠套到苏沫头上，笑说：“许生日愿望吧。”
人生前十几年，苏沫几乎没有过过生日。因为苏世南太忙了，几乎不会记得她的生日，后来跟苏奶奶住，苏奶奶每次都会给她做一碗长寿面。
说是长寿面，其实就是简单的葱油拌面，味道极好。
后来和祈烟相识，俩人成了闺蜜。祈烟是个仪式感十足的姑娘，非要拉苏沫过生日。
所以每年生日，苏沫都会和祁烟简单的过一下，但是也没像今天这样，戴个皇冠吹蜡烛。
挺幼稚。
于是，她便伸手去取头上的皇。
祈燃看出她的用意，连忙按住她的手：“干嘛呀，挺好看的，别取下来。”
“太傻了。”苏沫嫌弃：“差不多就行了。”
祈燃说：“哪傻了，特别漂亮，有公主范儿。”
苏沫微微低头，轻笑。
她从来不是公主，也不想当公主。
但因为祈燃期待的目光，苏沫便也没有再坚持。
祈燃催促她：“快点许愿吧。”刚说完，又道：“再等等。”
苏沫不知道他又要干嘛，看着他拿出手机，将镜头对准她，“咔嚓”拍了张照片。
然后将手机揣回兜里，笑着说：“现在可以许愿了。”
许完愿，吹完蜡烛，等包厢内恢复明亮，苏沫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精心包装的小礼品盒。
目光从礼品盒上移开，苏沫看向祈燃。
祈燃靠在椅子上，迎着她疑惑的视线，倏地扬了扬唇角：“生日快乐，苏沫。”
他连名带姓的叫她，苏沫愣了两秒。
祈燃说：“拆开来看看，喜不喜欢。”
苏沫垂眸，拆开小礼品盒，是一条手链。简单的红绳搭配银饰，小巧简洁，是近几年特别流行的款式。
默默看了会儿，苏沫说：“这个贵吗？”
太贵的东西她不敢收。
“……还行，”眉心微跳，祈燃不太高兴的说：“我说贵，你是不是就不收了？”
苏沫笑笑，说：“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因为祈燃的墨迹，到学校已经九点半。
祈燃送苏沫回宿舍楼。
通往宿舍楼的道路两旁种了一排树，茂密繁盛的枝叶垂下来，落了一地树影，摇摇晃晃。
祈燃讲了个笑话，苏沫被逗笑，轻轻笑出了声。
祈燃也跟着笑。
可就在下一秒，脸上的笑容倏然僵住。
不远处的宿舍楼下站了个男人，那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正低着头在看手机。
看样子，像是是在等人。
祈燃看得一清二楚，正是林加杨。
恰好此时，林加杨抬起头，朝这边望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隔着几米远的距离交汇在一起，祈燃下意识停住脚步。
看到苏沫和祈燃，林加杨沉默了下，然后把手机揣进兜里，朝他们走过来。
“苏沫。”
苏沫也瞧见了林加杨，愣了下：“学长？”
随着林加杨的缓缓走近，祈燃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淡，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巴宣泄出不悦的情绪。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林加杨，右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一个拳。
只一瞬，便松开。
在这里碰到林加杨，苏沫倍感意外。她刚想走过去，却不想被祈燃攥住了手腕，她被迫停下，偏头看他。
然后她看到祈燃大步一跨，走到她面前，用自己的身体将林加杨的身影挡在视线之外。
“姐姐今天许了什么生日愿望？”祈燃突然这么问。
“？？”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苏沫不明所以。
不待苏沫回答，他又径自说：“姐姐知道我的十八岁生日愿望是什么吗？”
“……什么？”
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加杨已经近身。
“我只许了一个愿望。”祈燃将外界所有的声音摒除在外，只垂眸静静望着她，然后一字一句道：“我的愿望是，希望苏沫有一天能成为我的女朋友。”
苏沫愣在那。
祈燃却是笑起来，眉眼之间俱是笑意，在漆黑的夜里，明亮、灿烂。
“姐姐，这个愿望你能帮我实现吗？”
“……”
苏沫回不过神，一时无言。
祈燃站在苏沫面前，右手牵着苏沫的手腕，微微弯下腰，对上苏沫的目光。
又是粲然一笑。
“苏沫，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作者有话说：
学长：MMP:)
第28章
◎还能干嘛，追你呀。◎
苏沫的笑容僵在脸上,一时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得了幻听。
她像个木偶，任由祈燃宽厚的掌心包裹着自己的手腕，温热的触感贴在她的肌肤上。
这种似梦似真的感觉,直到林加杨的出现才被打断。
另一边,林加杨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告白而有所改变。
他的视线在苏沫的手腕上短暂停留片刻,落回苏沫脸上,唇边一如既往含着淡淡的笑：“回来了？”
苏沫尚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过了好几秒才吭声，神情难得的染上几分惊慌：“啊。对。”
意识到祈燃还攥着她的手，苏沫往外抽了抽。
祈燃倒是没纠缠，苏沫一抽，他便卸力松开了。
“行,你们先聊。”祈燃直起身体，若无其事的说。
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闪到一边，宽宏大量的为林加杨让出道道。
可他并没有走远,就在几步之外，手揣进迷彩裤兜里,好整以暇地“偷听”两人谈话。
苏沫转头看他一眼,却见他朝自己笑了笑。
苏沫整理好情绪，从方才一幕中抽离，问林加杨：“学长找我有事？”
“嗯,有点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
“今天——”
话刚开头,就被祈燃打断了。
祈燃站在几步之遥外,笑眯眯地对林加杨说：“学长有话快说,我们苏老师还没回应我的告白呢,别让我等太久啊。”
这个话题再次被提起，苏沫倍觉荒唐。她转头看祈燃，语气中已经带了几分不耐：“祈燃，别闹。”
祈燃不以为意地耸了下肩，继续有恃无恐的当门神。
见他不再捣乱，苏沫转回头，继续两人的话题：“学长想和我说什么事？”
可谁知道，林加杨刚张嘴，祈燃突然又插话：“学长不会是想学我，也要跟苏老师告白吧？”
说这话时，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加杨看。眉眼微微挑起，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
“祈燃！”苏沫忍无可忍。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说话就是了。”祈燃低声嘀咕。
苏沫被气笑，敢情还委屈上了。
苏沫懒得再理他，跟林加杨说：“学长别听他瞎说，他就爱开玩笑。”
林加杨的视线在苏沫和祈燃之间逡巡几秒，忽然低头，将眼里汹涌的情绪暗暗收回去，随后抬起头来，轻轻笑了下。
“没什么大事，就想跟你说声生日快乐。”
身后，祈燃闻言轻轻挑了下眉，似笑非笑的瞟他一眼。
苏沫能感觉到林加杨没说实话，但由于目前混乱的状况，她便不再深究，打算私下再问他。
“谢谢。”苏沫道谢，又问：“学长明天就去C市总部实习了吗？”
“这次先过去办手续，参加新员工培训。”林加杨说：“正式实习在十一月。”
“这次去几天？”苏沫问。
“一礼拜左右。”
苏沫点点头：“那路上小心，回来我们再约。”
“好。”
林加杨笑着跟苏沫道别，经过祈燃身边时，脚步顿了顿。他转头望向祈燃，嘴角的那抹笑容渐渐淡下去。祈燃双手揣兜，微微弯曲的左脚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
然后懒洋洋地抬起眼眸，迎上林加杨略含冷意的目光。
有挑衅、也有得意。
他朝林加杨摆摆手：“再见，学长。”
“再见。”林加杨勾了下唇角，意味深长的说：“学弟。”
祈燃挑了下眼尾，看着林加杨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视线内。
等转回头，猛地撞上苏沫的目光。
不知怎么的，他莫名心虚了下。
这会儿苏沫已然冷静下来，她也不说话，淡褐色的眼眸就这样静静地盯着祈燃看。
祈燃被她盯得后背发毛。
沉默几秒，苏沫走过去，微微仰头，质问他：“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祈燃反问。
“别装傻。”苏沫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如初遇时那般，眉目清冷：“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因为这句冷冰冰的话，祈燃的心就像被绑上一块巨大的石头，缓缓沉入深海。
沉默须臾，他平静回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喜欢你。”
苏沫轻轻皱起眉：“祈燃，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我没开玩笑。”祈燃说的异常认真，再次表明自己的心意：“苏沫，我喜欢你。”
这次，轮到苏沫沉默了。
身后是一幢又一幢的宿舍楼，灯火通明，不乏有欢声笑语漏出来。有女生到阳台晒衣服，见到楼下相对而立的两人，颇为稀奇的看了两眼，又收回。
片刻后，苏沫移开目光，平静说道：“我们不合适。”
苏沫的拒绝在祈燃意料之内，但此刻亲耳听到，仍不免有几分失落。
但这份失落的情绪只在祈燃心里逗留数秒。
下一秒，祈燃便死皮赖脸地说：“哪里不合适了？我觉得挺合适。”
“哪哪都不合适。”苏沫看他一眼，试图将此事了断，说：“今天的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以后你也别再说这种话。”
“我不！”祈燃脱口而出：“我以前喜欢，现在喜欢你，将来依然喜欢你！我就是喜欢你，为什么不能说？”
“你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也会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
“……”
少年性格耿直鲁莽，说出来的话带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与狂妄。
苏沫又想气又想笑。
她放弃与祈燃沟通：“随便你。”
“……”
祈燃没吭声，看着苏沫走进宿舍楼里。过了一分钟，他才慢悠悠的朝男生宿舍楼走去。
祈燃走后，苏沫便又从宿舍楼里走了出来，朝着祈燃离开的方向，静静望了好久，久到楼管阿姨跟她打招呼，苏沫才回神。
对于被男生告白这件事，苏沫早已司空见惯，无论是谁跟她告白，她都可以面不改色的拒绝。但无论如何，她从没想过祈燃会喜欢她。
——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少年，这个被当作弟弟一样对待的男生。
况且，对方还是闺蜜的亲弟弟。
今晚发生的事，好似一场荒诞的愚人节游戏。
苏沫忍不住想，祈燃是在捉弄自己吧，可当脑海里闪过他真挚的表情，又觉得，祈燃并不像在开玩笑。
半晌，苏沫长叹口气，转身上楼。
或许祈燃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只要她这段时间避开他，等新鲜劲儿过去，祈燃便能想通。
热血少年的爱恋犹如潮水，来得快去得也快-
另一边，祈燃回到宿舍发现，室友全都不在。开锁入门，连灯都懒得开，祈燃脱鞋爬上床。
屋内黑黢黢一片，月光从阳台漏进点点，洒在灰褐色的地砖上，影子随着窗帘摇摇摆摆。
祈燃仰面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宿舍天花板发呆，在回想方才的那一幕。
苏沫的每个表情与动作，像台老旧的放映机在脑海里一帧一帧缓缓闪过，
苏沫不喜欢他。
这个认知固然叫他难受，但无论怎么样，终于将自己的心意告诉苏沫，不用再藏着掖着，这让祈燃倍感轻松。
不喜欢他？没关系，那他就追呗。
追女孩能有多少难呢。
祈燃胡乱想了一通，伸手进裤兜，掏出一样东西。
借着淡淡的月光，他将东西举到眼前，静静的看了会儿。
那是一条手链，和送苏沫那条一模一样，是某个品牌新推出的情侣款。
这款情侣手链看似普通，却在某个设计上用了小心思：将红黑两款手链放在一起，手链上的银饰便会相互吸附，缠绕在一起。
这款手链有个宣传语。
——世界那么大，我却总被你吸引。
祈燃轻轻拨弄了一下手链上的银饰，不由失笑。
祈燃，你真他妈幼稚。
他有一茬没一茬的想着，宿舍的门被人推开，是室友们回来了。
摁亮电灯，梁时最先瞧见瘫在床上的祈燃，半条腿还搭在梯子上，吓他一跳。
“大哥，你这黑灯瞎火的在干嘛呢。”
祈燃没吭声，径自把手链塞进枕头底下。
三人刚撸完串回来，满身都是孜然味，一靠近，刺鼻的味道便扑面而来。祈燃皱了皱眉，邱向晨却是浑然不知，凑过来，趴在床沿悄声打听：“苦肉计用的怎么样？拿下女神没有？”
祈燃坐起身，利落的跳下床，没搭理他。
一瞧他这反应，邱向晨立刻猜到了结果，他讶然道：“不会吧，你也没成功？”
因为这个“也”字，祈燃侧头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唇角。
邱向晨啧啧摇头：“现在的美女都这么难追了吗？连你们这种帅哥都追不到，那我等屌丝哪里还有出头之日啊！！”
就在邱向晨仰天咆哮之际，梁时端着洗脸盆朝卫生间走，跟祈燃解释：“今天他表哥不是要表白么，向晨忙前忙后布置了一晚上，万事都俱备了，谁知道那女孩却突然爽约了。啧啧，你是没看到向晨表哥的脸色，别提多难看。”
“大哥你可别说了。”邱向晨捂着心口，夸张得直嗷嗷：“这会儿心还在疼呢，替我表哥疼的。”
“是吗。”祈燃幽幽的呵了声。
“你这什么表情？”邱向晨问。
“没什么。”祈燃走过去，抬手拍了下邱向晨的肩膀：“抱歉了兄弟。”
“啊？”莫名其妙的道歉令邱向晨一头雾水：“干嘛跟我道歉。”
祈燃像是在自说自话：“还有，谢了。”
“……”
什么鬼？-
那天晚上苏沫睡得不甚安稳。翌日清晨，六点不到，她便起床，轻手轻脚爬下床去洗漱。
早晨六点的天空湛蓝如洗，点缀着片片粉色云霞，格外绚丽多彩。
站在阳台上，苏沫戴上耳机阖眼凝神，开始静静地听英文广播。半个小时后，前后几幢的女生宿舍楼像个缓缓苏醒的睡美人，渐渐热闹起来。
苏沫取下耳机，回到屋里。
恰好袁婷婷转醒，余光瞄到苏沫正在整理包，坐起来揉揉眼睛，轻声说：“沫沫，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睡不着了。”苏沫刻意压低声音，回头问她：“要带早餐吗？”
上课时间在八点，袁婷婷决定再补会儿觉。于是她说：“好啊，你去哪个食堂吃？”
“我都行。”
“那我想吃樱花餐厅三楼的汤包。”袁婷婷趴在床上，瓮声瓮气地撒娇：“可以吗？”
“可以。”
“谢谢沫沫，爱你！”
整理好东西，苏沫走出宿舍楼，左拐，往樱花餐厅的方向走过去。
路过昨晚驻足的地方时，脚步下意识顿了顿，想起昨晚的场景，和那个穿着迷彩服的少年。
以及他说“苏沫我喜欢你”时的表情。
即使过去一整晚，苏沫依然觉得荒唐。
她失笑，摇摇头，将这些想法甩出脑海，继续往前走。可才走了两步，就看到迎面跑来一个人。
脚步再次顿住，看着身穿迷彩服的少年缓缓由远及近，最后在她面前站定。
他一路狂奔而来，呼吸微促。弯腰将手撑在膝盖上，休息了几秒，这才直起身子，笑着跟她打招呼。
“早上好啊。”
“……”
“幸好我是跑过来的，再迟一步就碰不到你了。”
祁燃的气息尚不平稳，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滑。
苏沫静静看他两秒，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巾，抽了张，递给他，冷淡地问他：“……找我干嘛。”
祈燃接过，草草擦了下汗，笑嘻嘻地说：“陪你吃早餐呀，一个人多无聊。”
“……”
“不用了，谢谢。”苏沫拒绝他的好意，径自往前走。
祈燃将手里的纸巾捏成团，瘪瘪嘴，快步跟上。
“姐姐，昨晚梦到我了吗？”祈燃在身后，突然这么问。
苏沫不假思索地回：“没有。”
“那真叫人遗憾。”少年的嗓音低沉厚实，尾音拖得很长，懒洋洋地说：“可我梦见姐姐了呢。”
苏沫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两人一前一后往樱花餐厅的方向走，在祈燃的碎碎念中，苏沫倏地停住脚步。
祈燃跟着停下。
苏沫转过身，沉着脸问祈燃：“祈燃，你到底想干嘛。”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祈燃笑起来。
祈燃身量很高，足足高出苏沫一个头，此刻微微垂下眉眼，浅淡的眼眸内全是苏沫的倒影。
“还能干嘛。”他的笑容清爽明亮：“追你呀。”
“不过——”
话音稍稍一顿。
“我也是第一次追喜欢的女生，如果有做的不好的地方，烦请姐姐多多包涵。”
“……”
第29章
◎欠我的，总归要还。◎
樱花餐厅三楼菜品丰富,全国各地的特色主食小吃应有尽有，甚至还有西餐供应。
七点左右，餐厅内学生寥寥无几。
苏沫买了碗皮蛋瘦肉粥,挑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没一会儿,祈燃也端着餐盘过来，在她对面坐下。
苏沫没搭理他,默默喝粥。
祈燃将一瓶盒装牛奶放到苏沫餐盘里,说：“餐厅只有这种常温牛奶,味道估计不好，今天勉强应付一下，明天我给你带鲜牛奶。”
听到这话，苏沫抬眸扫了眼餐盘里的牛奶，随后抬手,将牛奶还了回去。
“不要。”
甩出冰冰冷冷的两个字，苏沫低下头继续喝粥。
祈燃倒也不强求她，拆开吸管戳进牛奶盒，径自将牛奶一饮而尽。末了,将牛奶盒捏扁，嫌弃道：“真难喝。”
苏沫依然没搭理他,祈燃也不觉难堪,反而又将一碟蒸饺递过去，说：“你就喝一碗粥能饱吗，多吃点。”
这还不够,又端了碗小馄饨过去。
就跟喂猪似的。
苏沫停下动作,静静的看了会儿餐盘的早点,微不可闻地轻叹口气,放下手里的汤匙。
然后抬眸,望着对面的祈燃，平静地说：“祈燃，我们谈一谈。”
“好。你说。”祈燃边吃豆腐脑，边应声。
苏沫斟酌几秒：“虽然我不知道你受了什么刺激，突然说喜欢我。同时我也很感谢你对我的喜欢。但是，我现在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们之间没可能。”
她的话语轻而柔，但每个字都重重地砸在祈燃心里，以至于他眉眼间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
祈燃迎着她冷淡的目光，与她对视：“为什么不可能？”
“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我只把你当成弟弟。”苏沫说。
“你也说是当成。”祈燃笑了下，眼里却没笑意：“我们并不是亲姐弟，苏沫。”
“……”默了瞬，苏沫又说：“我们性格不合。”
“你都没和我谈过恋爱，怎么知道不合适。”
“你比我小。”苏沫有些无奈：“我不喜欢比我小的男生。”
这次，祈燃没有立刻反驳，沉默了一会儿。
“年龄我确实没办法改变。但是为什么？”祈燃说：“年纪小怎么了？”
“你非要我说的这么明白吗。”苏沫皱了下眉头。
“你说。”
他一贯是如此的执拗，苏沫再清楚不过。
苏沫深深吸了口气，逼着自己硬下心肠，冷声说：“你幼稚、冲动、粘人、自理能力差，又爱无理取闹。”
又是一阵沉默。
苏沫不是没有看到祈燃眼里闪过的一丝受伤，但为了断他念想，只能往下说：“祈燃，我不想谈个恋爱还要当保姆，你明白吗。”
良久沉默后，祈燃突然说：“我可以改。”
“……”
“你说的那些缺点，我都能改。”
“……”
“还有吗？”祈燃问她：“还有其他理由吗？”
“你是祈烟的弟弟。”
祈燃失笑：“这也能成为理由？难道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苏沫是真的无奈了，只能再次强调这次谈话的重点。
“祈燃，我不喜欢你，你听不出来吗？”
“我能听出来。”话音顿了顿，祈燃沉声道：“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凭什么要剥夺我喜欢你的权利？”
“我没有——”
“你有。”祈燃打断她的话，直勾勾地盯着苏沫：“你想说的无非就是你不喜欢我，希望我也别再喜欢你。”
“……”
昨晚辗转难眠，苏沫想了许多拒绝祈燃的理由。不承想到了此刻，反而被祈燃驳得哑口无言。
从小到大，她拒绝过不少男生的告白，但是没有一个男生像祈燃这般，脸不红心不跳，将她发出去的球一个个接住，甚至还要往回打。
他们两个谁也没办法说服彼此，再谈下去也是枉然。
苏沫没了胃口，端着餐盘欲起身，祈燃突然又说：“苏沫，你欠我一个礼物，还记得吗？”
苏沫一愣。
是除夕那夜，苏沫承他人情，承诺送他一个礼物。
至今尚未兑现。
“姐姐。”祈燃挑了下眉，复又笑起来：“姐姐不会食言的，对吧。”
“我现在有想要的东西了。”
“……”
“我想要姐姐喜欢我。”
“……”
“如果现在还不了，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哪天你还得起了再告诉我也不迟。”
“……”
有那么一刻，苏沫觉得自己像只待宰羔羊，早在不知不觉中落入了猎人的陷阱-
从樱花餐厅出来，祈燃一直跟着苏沫去教室。跟到后来，苏沫没了脾气，突然有点理解当初祈燃的心情。
真真是应了网上那句话：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苏沫无奈问他：“七点半了，你不用去军训？”
“还早呢。”祈燃说着，想起过几天就是军训结训典礼，便邀请她：“大后天我们有阅兵仪式，姐姐来看吗，我有表演。”
苏沫回绝得干净利落：“没有。”
因为在意料之中，祈燃甚至都没有失落，只说：“好吧，姐姐没眼福了。”
苏沫：“……”
话虽这么说，但31号那天早上，苏沫还是去观礼了。
被祈烟硬生生拽去的。
那日恰好是周五，跟苏沫一样没课的同学很多，故而操场四周围了不少前来观摩的学姐学长。
祈烟特意带了单反，嘴上说是来拍帅学弟，事实却是，祈燃一出现她就拼命按快门，可等祈燃走远了，镜头盖再也没有打开过。
姐弟俩都是嘴硬心软的主。
阅兵仪式持续了一个多小时，随后是军训汇演。
汇演节目有五个军事科目，分别是擒敌拳表演、实弹射击、匕首操、队列汇操以及军体操。一共五个连组，组员都是从平时军训演练中表现突出的学生中挑选出来的。
祈燃也在内，参演了两个科目，擒敌拳和实弹射击。
第一个表演是实弹打靶。
上场的总共六名学生，排成一排站在距离靶标一百米的距离外。祈燃在最边上，装着一身军绿色迷彩服，但是动作很随意，整个人看上去心不在焉的，就连教官讲解注意事项的时候都很漫不经心。
直到教官将装弹上膛的□□递到他手里，祈燃的神情才变得肃穆起来。
即使隔得远，苏沫依然能看到他眼神的变化。
苏沫见过祈燃的很多面。态度恶劣的时候、吊儿郎当的时候、怒气横生的时候，也有笑容满面、缠人撒娇的时候。
但是无论那一面，都与今天的他大相径庭。
当他全神贯注匍匐在地上，连续三枪打中靶心的时候，苏沫听到身旁人的惊叹声。
在那六个人中，祈燃无疑是最耀眼且优秀的存在，令人移不开眼睛。
以至于一贯以吐槽祈燃为乐的祈烟都忍不住笑说：“这家伙认真起来还是挺帅的嘛。”
苏沫未置可否，只笑了笑。
随后是其他项目，祈燃的表现仍旧很亮眼，总能引起一波小高潮。
有人拍几张他在射击表演时的照片发到论坛上，一时间就被回复顶成了热帖。
等结训典礼结束，机械电子工程系的大一新生祈燃已在江大论坛名声大噪。
跟帖1：急求弟弟微信号，如能顺利加上必重金酬谢！
跟帖2：小帅哥缺女朋友吗？看看我！可以为你洗衣做饭不作不闹不缠人的那种。
跟帖3：你们能不能要点脸，能不能不要觊觎别人（特指我）的男朋友？
跟帖4：这可比娱乐圈那些弱不禁风的小鲜肉强多了。
跟帖5：这个人好眼熟，好像在追我们系的女神。
跟帖6：楼上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就是他！
跟帖7：……
论坛上这些八卦内容祈燃并不知情，因为军训一结束，祈烟便载着苏沫和祈燃去吃西餐，美其名曰给苏沫补过生日。
虽然苏沫明确表示下午有课不想去，但最终拗不过祈烟，还是被拉去了。
到了吃饭的地儿才知道，这家高档西餐厅今天正好开业，门口花篮排了一长溜。
而老板正是祈烟的男朋友俞文昊。
因为除夕夜的事，祈燃原本就看不惯俞文昊，这会儿被祁烟拉来充数，表情瞬间就黑了下来，转身就要走，但被祈烟拉住了。
“别惹我发火啊。”祈烟低声警告他。
祈燃低低骂了句脏话，恰好俞文昊迎了出来。
他满脸的意气风发，完全没有察觉出祈燃的不爽，热情地请他们进去，说想吃什么就随便吃，全数算在他头上。
祈烟挑了张四人桌，让苏沫先坐进去，然后自己坐到外面，对绷着脸的祈燃说：“让你白吃还摆臭脸给人看，有病吧你。”
祈燃不情不愿坐下：“老子不稀罕。”
来捧场的朋友很多，有些祈烟认识，碰到时会打个招呼。祈烟不想丢了面子，便压低声音说：“你别不识好歹啊，吃饭都堵不上你这张嘴。”
祈燃无语地呵了声。
几秒后，祈烟想到什么，又站了起来，指着刚才坐过的位置对祈燃说：“你坐这。”
“又干嘛！”祈燃一时没反应过来。
祈烟：“叫你跟沫沫坐一块儿！难道你等会儿想跟昊哥一起坐？”
“……”
存在感微弱的苏沫，直到这会儿才稍稍有了些反应，然后抬眼看祈燃。
视线乍然相撞，两人默契十足地静默了两秒。
“快点呀。”见他不动，祈烟催他：“磨叽什么呢。”
“别催了。”祈燃板着脸起身，跟祈烟换了个位置。落坐时，嘴角轻轻扬了扬，只一下，便又压下，然后没好气地说：“就你事儿多。”
而身旁，苏沫不动声色地朝里面挪了挪座位。
虽然祈烟给俞文昊空出个位置，但由于俞文昊正在招呼朋友，并没有时间来陪祈烟一起吃。
他不来，祈燃倒是开心，眼不见心不烦。
午餐过半，祈烟被俞文昊叫走了，只剩下祈燃和苏沫两个人。
前两天的谈话并没有让祈燃有所收敛。相反地，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的在苏沫宿舍楼下等她，给她送鲜奶，陪她吃早饭。
他打听到苏沫的实验室，每晚在外面等她做完实验，然后再送她回寝室。
虽然很多时候，他都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苏沫后面。
没过两天，那幢宿舍楼的女生都知道有帅哥在追生物系的美女。
知道此事的袁婷婷异常兴奋，直说：“我就说吧！你还不信我呢！学习我可能没你厉害，但是感情方面，我绝对是大师级别的！”
苏沫一时无言。
高档的西餐厅内，到处都是西装革履的青年人，以及化着精致妆容的女人，觥筹交错。
这场午宴对他们而言，只是一场变相的应酬。
唯有苏沫和祈燃，在认认真真的吃午饭。
片刻后，祈燃率先开了口：“假期有什么安排吗？”
苏沫捧起水杯，安安静静喝了口柠檬水：“没什么安排，要忙项目的事。”
祈燃哦了声，然后没了话。
就在这时候，苏沫手机滴了声，有信息进来。
苏沫捏着手机，解开屏幕，点进去一看。
袁婷婷发了条链接过来，下一秒，又进来一张照片。
苏沫一时手快，点了下，照片被放大。
霎时间，少年的侧脸便被无限放大在屏幕里。不是别人，正是早上在射击的祈燃。
苏沫愣了下，来不及点掉，祈燃的余光已经瞄到了那张照片。
旋即是低而沉的轻笑声，从苏沫左耳钻进去，有陌生的气息缓缓拢上来。
祈燃侧着头，看她手里的照片，若有似无的呼吸从左耳耳尖轻轻滑过。
有些痒。
“大可不必。”他的声音里含着笑意：“我不就在你身边吗，姐姐想看，任由姐姐看个够。”
“……”
耳尖瞬间变热，因为祈燃的一句话。
但苏沫的自制能力到底是好，很快便稳住情绪。当着祈燃，面不改色地点掉照片，又往里面移了点位置，尽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然后，她解释道：“室友发过来的照片，不知道是你。”
“啊。”祈燃点了点头，欠欠的说：“姐姐室友喜欢我啊。”
“……”
苏沫一言难尽的看他：“她有男朋友。”
“那又怎么呢。”
“……”
这话问得苏沫无言以对。
“她男朋友能比我还有魅力？”祈燃说。
言下之意是，即便是有对象的女生，被他迷住分分钟移情别恋也不是不可能。
“……”
“不过姐姐可以放心。”祈燃转头看他：“姐姐在我心里独一无二，谁都比不了。除了姐姐，我谁都不喜欢。”
“……”
祈烟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么一副画面。
——唇角扬着笑容的祈燃正慢悠悠的嚼着牛排，而旁边的苏沫，则满脸的一言难尽。
“发生了什么事？”祈烟瞧出两人之间怪异的氛围，在苏沫对面坐下，问道：“是不是这家伙又欺负你了？”
苏沫没答，倒是祈燃抢了话：“我怎么可能欺负她。”
“骗鬼去吧你。”祈烟对着他翻了个白眼，看苏沫：“沫沫，没事吧。”
苏沫温温吞吞说：“没事。”
好像除了这个答案，也不能说什么。总不能说，祈烟，你弟弟在撩我吧。
祈烟估计会被吓出心脏病来。
祈烟觉得，这俩人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但问不出什么，便也作罢。
转而望向祈燃：“问你个事。”
祈燃：“什么？”
祈烟：“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心猛然一跳，苏沫抬头看她，竟无端有些心虚。
而另一面，祈燃显然也被吓了跳，手下微顿：“什么？”
“你别装傻。”祈烟嗤了声，快速点开他的朋友圈，将那张龙虾照片怼到祈燃面前，手指点了点：“这双手是哪个女生的？”
祈燃盯着屏幕看了会儿，然后缓缓“啊”了声，似是恍然大悟。
“啊什么啊。”祈烟不满他的反应，质问道：“你是不是在谈恋爱了？”
祈燃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回了句：“怎么，不行吗。”
苏沫：“……”
苏沫在考虑，要不要跟祈烟道明真相，其实这双手的主人其实是自己。可经过这么些天，她又觉心虚。
虽然她也不明白自己在心虚什么。
明明她和祈燃什么事都没有。
“你真谈恋爱了？”想法被证实，祈烟反倒有些惊讶：“哪个女生这么不长眼。”
“……草。”祈燃被气笑，可又解释了一句：“正在追。”
祈烟恍然：“我就说嘛，哪有人会这么想不开。”
祈燃：“……你不说话会死吗？”
祈烟觉得好奇：“话说回来，那女生是谁啊，有照片吗？给我看看。”
祈燃压根儿不想搭理她：“是谁跟你有关吗，八卦不你。”
祈烟：“将来娶进门，她就是我弟妹，你说跟我有关吗？”
“……”
“……”
第30章
◎我相信你◎
作为话题中的女主角,苏沫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如坐针毡。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苏沫尝试着开口：“祈烟…”
祈燃和祈烟的目光同时看过来。
一个带着深意，一个疑惑不解。
“怎么了？”祈烟问。
苏沫沉默了下。
没来得及开口，祈燃忽地笑起来,带着调侃意味的视线落在苏沫脸上：“或许,苏老师知道。”
祈烟惊疑不定：“知道什么？知道你女朋友是谁？”
“……”
恰好此时，俞文昊忙完过来,话题便戛然而止。
苏沫暗暗松了口气,不知为何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隔天是国庆小长假,祈燃上午举行完结训典礼，下午便放假了。原本他可以直接回家，但还是让祈烟把他送到了学校。
推门入寝室，室友都在。邱向晨率先看到他，像只炸了毛的狮子,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作势就要冲过去，一副和祈燃同归于尽的表情，嘴里大声喊着：“祈燃！老子跟你拼了！！”
可还没近身,就被梁时和方泽揽腰挡下了。
“晨哥，冷静冷静！”
祈燃淡淡瞄了眼扭抱在一起的三名室友,回到自己座位上：“发什么疯呢。”
“还问我发什么疯,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心里清楚！”
在邱向晨的质问中，祈燃思忖几秒，继而恍然地“啊”了声,表情却一如既往的淡定。
“啊什么啊！这么利用我,你良心上过得去吗？！”邱向晨痛心疾首道：“枉我把你当做兄弟！你却视我为工具！”
“我这不是道歉了吗？”祈燃云淡风轻地说：“多大点事儿。”
不提还好,祈燃这么一说,邱向晨更加想死了。
那晚祈燃跟他道歉,他就觉得奇怪，可再问，祈燃却不搭理他了。当时他没在意，这事便就这么过去了。
等知道真相，邱向晨方才恍然大悟。
“你说你要卖惨演戏，好歹也换个人帮你！现在这样，你让我情何以堪！”
此话一出，众人沉默。
祈燃勾了下唇，似笑非笑扫他一眼。
梁时抱着邱向晨，这会儿实不忍心刺激他，可到底还是开了口：“晨哥啊……那天是你非上赶着要当演员的啊……还说我们的演技没你好……”
这事方泽也能作证，于是补刀说：“燃哥拒绝你，你还不乐意来着的……”
邱向晨：“……”
“算了吧。”梁时劝他：“这都是命。”
邱向晨欲哭无泪，瘫坐在椅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我他妈亲手把我表嫂给作没了！以后无颜面对我表哥了！”
“表嫂？”听到这两个字，祈燃缓缓“呵”了声，像是听到天方夜谭：“做梦呢吧你。”
“即便没有我，你表哥的告白也不会成功。”祈燃又补充了一句：“所以你不必内疚。”
“我不管！”邱向晨忽地从椅子上坐起来，对祈燃说：“反正这事是你对不起我！”
“噢。”祈燃若无其事地应：“那你想怎么样，打我一拳能出气吗？”
邱向晨嗤之以鼻：“能和平解决的事，我才不付诸于暴力。”
祈燃笑了下：“行，那你说，怎么和平解决。”
邱向晨认真思索片刻：“我这学期的晚饭你包了！”
祈燃扫他：“你敲诈呢。”
想想确实过分了点，邱向晨立马改口：“那就……一个月吧。”
只要钱能解决的事，那便不是事。
祈燃同意了：“行。”
另一边，梁时和方泽被邱向晨这波操作惊到，啧啧摇头：“放抗战那会儿，你就是鬼子还没进门就开始学日语做翻译的大汉奸。”
“你们懂什么。”邱向晨说：“你们都不懂我心里的苦。”
俩人异口同声嗤笑一声，听到祈燃问道：“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提到这，邱向晨又来了劲儿：“你还不知道呢吧，你在江大论坛火了！”
江大论坛网是以江城大学命名的一个网站，由江大计算机毕业生创建，已有十余年历史。
创建伊始，论坛的成员都是江大学子，后因该网站广罗各类知识，专业性又强，便渐渐吸纳社会上的青年男女，纷纷加入江大论坛。
即便后来论坛模式的网站日渐式微，江大论坛依然屹立不倒，硬是成为互联网上最火爆的网站之一。
此刻听闻自己在江大论坛火了，祈燃的眉心微微一跳，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听到邱向晨说：“你军训的照片被人晒到论坛火了，立马就有人八你，你的身高体重、读过什么学校，甚至连你爸是谁都被扒出来了。”
正是因为这事，邱向晨才知道祈燃的女神叫苏沫，是生物系女神。
再后知后觉，也因为生物系女神几个字反应过来。他立马把网上苏沫的照片发给林加杨，得到验证的那刻，邱向晨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眼瞧祈燃脸色越来越黑，邱向晨又补充：“不过你放心，网上都是正面评论，说你是江大校草呢。”
梁时推了下眼镜，好奇地问：“燃哥，网上爆料你以前是校霸，是真的吗？”
方泽也感兴趣：“听说你在高三一年里，成绩从全校倒数蹿到前两百名。太牛逼了吧。”
在他们的七嘴八舌里，祈燃一声不吭，径自打开手机，下了个江大论坛APP。
下载完，快速注册了个账号，登进去。
论坛首页飘着个帖子，后面跟了个HOT。祈燃点进去，一页一页往下刷。
然后，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苏沫很快也知道了这件事，而她作为祈燃名义上的女神，也在那个帖子中被提及。
袁婷婷和她说这事时，满脸的羡慕。
“我的妈，这是人间极品呀。又高又帅，家里还这么有钱，沫沫，这样的男生你可千万别错过！”
苏沫却很反感。
对于这种动辄将隐私爆上网的行为，苏沫极度反感。即便所有人都在夸她与祈燃，称赞他们是高颜值学霸。
这样的夸赞并没有让苏沫的心情有变好，哪怕一点。
经过一下午的发酵，到了晚上，这件事的风向越来越奇怪了。
先是苏沫被不知名网友爆料，说她只是表面清纯，实际是被富豪包养的骚/货。
发帖人附了一张去年的旧照，以及再次贴出之前被黑掉的帖子，旧事重提，说她有强大的靠山，背后大佬直指某娱乐公司老板。
甚至提到，苏沫之所以能参加江大重推的实验项目，也是背后老板在撑腰。
爆料人说得有板有眼，吃瓜群众纷纷看图说话。
下午还在夸她的人，晚上摇身一变，变成正义使者站在道德制高点，对苏沫冷嘲热讽。
接着是祈燃，被爆出校园霸凌。
同样的手段，照片加长篇小论文。与苏沫不同的是，这次的爆料者是当事人，楼主甚至还PO出身上的伤，以及医院的诊断说明。
帖子下面跟了不少回复，都来佐证祈燃校园霸凌的事实。
也有替祈燃说话的，但很快就被刷下去。
上面那些事虽热闹，但也只引起小范围的讨论，而祈燃校园霸凌则是引起了大面积的轰动。
#江大学生校园霸凌#的话题，一度冲上微博热搜榜前十。
网友纷纷跑到江大与江中的官方微博下面，要求校方彻查此事。
更有甚者，扒出祈致远的公司和红色背景。
一石激起千层浪，各种流言甚嚣尘上。
苏沫夜深回寝室，从袁婷婷口中听到这些消息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地步，一张用来舔屏的照片，竟然会引发出这么一系列的事件。
明天是国庆假期，何盼和顾清悦都回家了。袁婷婷因为男友留校，便也没回家。
这会儿寝室里只有袁婷婷和苏沫两个人。
祈燃的事，袁婷婷同样感到惊讶，但她的注意力更多在苏沫的事上：“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祈燃身上，你的那个帖子倒是无人问津，沉下去了。”
她边吃薯片，边说：“你说那个帖子会不会是盼盼她们发的呀？……应该不至于吧，你之前已经警告过她们了，谅他们也不敢。”
“但是如果不是她们会是谁呢？沫沫你最近有得罪人吗？”
她自说自话，半天没听到回应，便转头看苏沫。
只见苏沫皱着眉头，在看手机，压根儿没听她讲话。
袁婷婷凑过头去，瞄了眼，瞧见苏沫正在看微博上的各种评论。
她早就刷过一圈，知道网上评论如何，便说：“你别看这些啦，那些网友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跟风。”
苏沫没吭声，在沉思。
从发帖人的描述中，她辨认出发帖人是谁。
是高三刚开学那回，苏沫开完家长会出来，第一次碰见祈燃。
从当时的情况来看，祈燃几人确实像在实施暴力。但她当时只是瞄了眼，并未仔细看，更不知道后续的情况如何。
况且，以她这一年来对祈燃的了解，他并不像是个会无缘无故霸凌同学的人。
尽管他有很多缺点，脾气差，性格桀骜又乖张。
袁婷婷没有得到苏沫回应，瘪瘪嘴，知道她此时没心情说话，便也不再开口，径自吃着薯片刷剧。
这时候已经十点多，发给祈燃和祈烟的微信迟迟没有回复。
苏沫想了想，决定打个电话过去问问情况。
号码拨过去，却没接通，接连打了两次，都是盲音。
然后苏沫给祈烟拨了个电话，这次倒是打通了，却是在通话中。
过了十分钟，苏沫再次打过去，一个变成了关机，而另一个仍旧在通话中。
又过了二十分钟，依然如此。
苏沫放弃了。
想来这事有点棘手，祈家那边正在处理，苏沫便也不再打扰，只是心中不免担忧-
另一边。
网上舆论的发酵，确实对祈家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公司公关第一时间便处理此事，奈何舆论太负面，又牵扯到红色背景，他们不敢鲁莽下场。
如果用力过猛处理不当，不仅会坐实祈燃霸凌的罪名，更会适得其反，引起舆论的反噬。
祈燃和祁烟，连夜就被召唤了回去，连耄耋之年的祈家老太爷都出面了。
祈家别墅内，灯火通明。
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坐了很多人，除了祈燃一家四口，还有几个是祁致远的兄弟，同时也是公司的大股东，个个愁眉不展。
而身为话题中心的祈燃，独自坐在沙发里，同样的眉头深锁。他试图打开手机，可一开机，陌生电话和短信便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地往外冒。
祈燃低低骂了句脏话，再次关机。
身边的祈烟，被网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辱骂气得肝疼。半晌也关机，偏过头，低声问祈燃：“你到底有没有霸凌那个发帖人啊？”
“没有！什么长期霸凌他，都是狗屁！”祈燃再次否认，恨得咬牙切齿：“下次再让老子碰见他，一定让他尝尝霸凌的滋味！”
话刚落，一个橙子扔了过来，不偏不倚砸到祈燃头上。
旋即是祁致远愤怒的声音。
“混账东西，平时叫你不要惹是生非不要惹是生非，你偏不听，现在出了事看你怎么收拾。”
“我说了我没霸凌！是他先找人打的我！”祈燃憋屈了一晚上，这会儿火气也蹭蹭往上冒：“我就简单的教训了他一下，网上那些受伤的照片都他妈是假的！不信你去问陈森和宓高阳！”
“问他们？那两个东西跟你是一样的货色！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这话到底重了点，弟兄们劝祁致远。
“哎呀哥，这话说的就严重了啊。咱们事情不还没了解清楚吗，先别急着下定论。”
“燃燃你也少说两句，别再惹你爸生气了。”
“公关团队找到发帖人了，不过那人不接电话。”
“先找人把热搜撤下去，别再让舆论发酵。”
“燃燃，你回想一下，当时有没有路过的学生，可以证明你的话？”
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祈燃黑着脸没吭声。
我要打架肯定躲树林里啊，还他妈广而告之让人来围观吗！
祈燃默默腹诽完，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一张清冷的面孔。
还真与一个人，恰好路过，正是苏沫。
可这有什么用？且不说网上在传他们俩的关系，就算没有关系，苏沫也证明不了什么。
如今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苏沫肯定也得知了此事。
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会相信他吗，还是相信网上那些胡编乱造的谣言？
想到这里，祈燃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
这事讨论到深夜十二点，最后怕祈老太爷身体受不住，便暂且散会。
公关团队那边，也发了声明，澄清公司和红色资本的谣言。
同时他们也联系了江中和江大，两所学校连夜发出声明。尤其是江中，在声明表示，虽然两位当事人均已毕业，但江中坚决抵制校园暴力，定会彻查此事，等查明真相后公布于众。
倒是刷了一波好感。
夜深，祈燃送祈老太爷出门。
上车前，祈老太爷脚步停下。年迈的老人家拄着拐杖，朝祈燃招了招手。
祈燃走上前，低垂着眉眼，乖乖叫了声：“爷爷。”
老人家头发花白，精神尚且不错。他握住祈燃的手，满是褶皱的脸上扬起笑容：“网上那些关于我和你爸的谣言，你不用担心。我们行的正站得直，没有做过便不怕旁人指摘。”
“你的事也一样，只要你没有做过，爷爷会替你摆平这一切。”
祈老太爷一生都在报效祖国，刚正不阿、光明磊落。没承想到了晚年，却因他惹出这般非议。
祈燃第一次，生出几分愧疚感。
祈燃轻轻点了点头。
“谢谢爷爷。”
回到房间，祈燃躺在床上出神。网上的评论不用看，都知道有多不堪。
舆论向来是最可怕的东西，杀人于无形。
他混混沌沌的回想过往，想到爷爷拄着拐杖的背影，心里仍有些难受。
然后是祁致远的那些话，混杂着祁烟以及几个叔伯的指责。
尽管他们嘴上说着相信，但祈燃知道，他们的心里其实跟祈致远一样，都是不信他的。
不过那些年，他确实是挺荒唐的。若不是他在高考逆袭，考上了江大，此刻他们或许连场面话都不愿说。
这么想着，祈燃便又联想到苏沫。
祈燃起身，从床头柜拿出一只旧手机，充电开机，然后登上微信。
因为换过手机，微信上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对话框。
他点开联系人，一个个滑下去，找到了苏沫的账号，点进去。
然后便没了动作。
该说点什么呢？他想。
幽黄的床头灯光下，祈燃盯着手机屏幕沉默了好一会儿。
最终，他还是发了条微信出去。
祈燃：【睡了吗？】
话虽这么问，但他没有指望苏沫会回，毕竟这会儿已经半夜十二点了。
可没想到，发过去没多久，苏沫竟然回了。
苏沫：【没有。】
祈燃愣了下，苏沫又发过来。
苏沫：【还好吗？】
明明就是一句废话，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会好。
可他还是因为这句话，那股几乎荡到谷底的情绪稍稍回升，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祈燃没有立刻回，而是过了一会儿，直接拨了个视频通话过去。
过了十几秒，那头才接通。
大概是怕吵醒室友，苏沫特意跑到了阳台，借着淡淡的月光，祈燃静静的看着她。
她刚从床上起来，头发有些凌乱，披在肩上。脸上有倦容，却没有因为熬夜而生出黑眼圈。
肤质也好，没有黑头也没有痘痘，即便是在没有美图的原始镜头下，看上去依然细嫩白皙。
像个小仙女。
这个想法令祈燃笑了下，他问她：“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联系不上祈燃和祈烟后，苏沫便早早洗漱完，躺到床上了。
平时睡前，她都会刷一会儿新闻，然后把手机关掉，再睡觉。
但今天，她没有关机，是想着万一祈烟回电话给她，不至于联系不到。
可祈烟的电话没来，倒是等到了祈燃的微信。
苏沫说：“失眠了。”
祈燃笑起来：“啊。原来姐姐也会失眠。”
是想起苏沫说过的话，她说她从来不会失眠。
想起自己立的Flag，苏沫也笑了：“是啊，原来失眠的滋味这么不好受。”
镜头里，祈燃的五官被放大。苏沫不可否认，祈燃确实生的极为好看。
祈燃明知故问：“因为我的事？”
苏沫老老实实应：“嗯。”
祈燃又笑了，这次笑容比先前更灿烂几分：“姐姐担心我呢。”
苏沫未置可否，转而问：“这事打算怎么处理？”
祈燃说：“我爸公司的公关团队在处理。”
苏沫问他：“没问题吧。”
“应该。”祈燃淡淡笑了下，忽然问道：“姐姐相信我吗？”
“……嗯？”
“网上爆料我经常霸凌同学，如果我说没有，姐姐相信我吗？”
对面女生宿舍楼黑压压一片，只稀稀疏疏亮着几盏灯，不知是在熬夜攻读呢还是在追剧。
宿舍楼下传来几声低低的猫叫声，像是野猫蹿进了灌木丛里，在万籁寂静的深夜尤显突兀。
九月末的深夜，天气微凉，夜风拂过，倒是带来几分冷意。
苏沫清冷的声音响起。
“我相信。”
“……”
她将祈燃微怔的神情尽收眼底，认真的重复了一遍。
“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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